《两世情殇:薄情帝王绝情少》 第1章生了个贱胚子 “生了!生了!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念恩娘子生了!” 此时接生的嬷嬷激动的从幔子里跑了出来,脚底不稳,一下子扑在了皇上脚边。凛君宸嫌弃的抬开脚步,脸上却没有因为产婆带出来的消息多几分喜悦,剑眉冷硬,目带寒霜依旧。倒是一直坐在旁边的熙儒贵妃激动的险些忘形,从坐榻上跳了起来,多亏身边宫女搀扶,才没如产婆一眼出丑。 “是男是女?”熙儒贵妃眼睛看着产帐的幔子问惊魂未定的产婆。 此时的接生嬷嬷哪有心思回话,刚才那一扑,还让她惊魂未定,这时见问,一时竟回答不上来了。 凛君宸冷眼看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产婆,又慢慢坐下,声若洪钟,字字清冷,“贵妃的话,你没听到吗?”可可心里暗骂,这个男人翻脸竟比翻书还快。 接生嬷嬷顿时浑身一怔,却不敢抬头,只是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明明屋子里暖和的像是三伏天,可是这周遭却是冷得吓人。 “三郎息怒,怕是嬷嬷高兴糊涂了。这念恩娘子这一胎生的辛苦,你倒是让嬷嬷缓口气儿再说吧。”听得凛君宸的声音,熙儒贵妃倒是很快从刚才的情绪里再次冷静了下来,挪步走到他身边,语气轻柔,停在可可耳中却显得矫情。凛君宸的眼神却缓和了不少,嘴角淡淡挂笑,拍拍她的手,拉她坐下。 “嬷嬷,慢慢说,念恩娘子情况怎么样了?”见凛君宸如此态度,熙儒贵妃莞尔一笑,转脸看向依旧颤颤巍巍的产婆。 “是……是位公主。”产婆依旧脸贴着地板,虚声应道。 “哦?公主啊。”熙儒贵妃眼中闪出一丝遗憾,可是转脸又是欣喜的看着凛君宸,起身就拜。宫人见状,也扑扑跪了一地。 “然儿,这是干什么?”凛君宸看着熙儒贵妃,伸手要扶她,却被她轻轻推拒。 “恭喜三郎,喜获千金。念恩娘子功不可没,望皇上,要厚待了她才是。” “然儿懂事,这事朕自有主张。蕊儿,且扶你家主子起来,这地上湿气重。”凛君宸冲跪在一旁的随身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慢慢退了出去。 叫蕊儿的宫女扶着熙儒贵妃坐到皇帝身边,默默的退到一旁。 这时,幔帐里又走出了一位嬷嬷,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她倒是稳重,慢慢走出来,缓缓向皇上贵妃行礼。 “皇上,里面已经收拾稳妥,请皇上示下。”嬷嬷抱着怀里的小孩儿,不急不缓的说。 “靳嬷嬷辛苦了。”凛君宸看都没有看嬷嬷怀里的婴孩儿,好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靳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旁有些失落的贵妃,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皇上,东西拿来了。”这时,刚才退出去的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装好看的盒子。 熙儒贵妃闻言看去,心里突然一惊,诧然的看向一旁的凛君宸。刚要出言询问,只见凛君宸已将盒子拿起,在手中把玩着,朝产帐走去。 “恭喜娘娘。”靳嬷嬷缓缓向熙儒贵妃福了福身子,看着怀里安分的婴孩儿,“以后公主就是娘娘您的女儿了。未经苦痛,喜获千金,真是娘娘的福气。您要不要抱抱看?”说着,便要将孩子递过去。 熙儒贵妃嫌弃的瞥了一眼褓中婴儿,却不伸手,只是冷冷的唤了声蕊儿。蕊儿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心里轻声叹气,但是还是听话的走过去,接了过来。 靳嬷嬷把孩子交了过去,跟蕊儿递了个眼色,蕊儿轻轻点头,示意嬷嬷放心。靳嬷嬷便安也未请,走出了内室。可可想要跟出去,可是又想到凛君宸还在里面,便止住了脚步。 “呸,什么东西。要不是皇上顾忌她,本宫早就……”熙儒贵妃看着靳嬷嬷的背影,啐了一声。 “娘娘慎言。”蕊儿轻声提醒小心的看了一眼帘子,熙儒贵妃才不甘心的收声。 “真晦气,费了这么半天劲,才生一个贱胚子出来,真是枉费了本宫心思。”支开屋内其他宫人,熙儒贵妃闷坐在软榻上,看着蕊儿怀中的丫头,心里忿忿,嘴上轻轻唠叨了一句。刚才皇上在一旁,不好发作,本想借腹生子,如今怕是白费了。枉她当初费劲唇舌的保那贱人,如今却是空欢喜了。 蕊儿看看熙儒贵妃,又看看怀中婴儿,不觉轻轻叹气,小公主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产帐内,刚刚生产的念恩娘子虚脱了一般瘫在床榻上,周围只是粗略的清理了一番,凛君宸默默的坐在床边的绣龙墩上,冷眼看着床上如同美人苍白的脸。 念恩娘子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可是感觉到身边那熟悉的气场,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忙要起身行礼,可是却是在用不上力气了。 凛君宸冷眼看着她的挣扎,也不阻止,手上依旧把玩着那个做工精细的盒子。 放弃挣扎,念恩娘子无奈开口,却气若游丝,“皇上宽恕,贱妾实在是无力请安。” “算了。”凛君宸冷冷一笑,薄薄的嘴唇冰一样的吐出两个没有温度的字,“公主已经交给贵妃抚养,贵妃膝下无子,也算你功德一件。这些虚晃的架子,也不用摆了。” “皇上,贱妾自知无能抚养公主,只求您天恩,让贱妾见上公主一面。” “你?不配!”早就知道她会有这种要求,凛君宸移身坐到床边,伸手捏起念恩娘子的下巴,眼睛里流露着不屑,“朕的女儿跟你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借着你这副破落身子而已,以后不要再有这种僭越的想法,否则,朕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是。”早该认命了,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做什么呢?念恩娘子心底的哀伤蒙上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该死!”看着她再次示弱,凛君宸心底莫名一震,这不是她惯用的计量吗?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剑眉深锁,他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好像想要究其根源,却心里越发的乱了起来。狠狠的甩开她,听见她跌落床上的闷哼,他突然有了一丝怜意,手中一紧,方才想起手里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诞下公主也是你的功劳,这赏是必须的。”凛君宸看着床上强忍着不适的女人,突然又一种想要安抚她的冲动,强压下这种荒唐的念头,把手里的盒子丢在床上,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留下一句话,“这东西,你必须日夜带着,才不枉费朕的一片心意。” 看着还在晃动的帐子,念恩娘子伸手摸过那只还有他的温度的盒子,打开,竟是枚做工别致的石戒。 第2章深夜遇鬼? “你先去把车开到巷口来吧,我先慢慢走着。忙活了一晚上了,脚都疼死了。”顾可可对着身边来接她下班的男朋友林俊辰说。 林俊辰看着可可一副苦命相,叹口气说:“真不知道哪辈子欠了你的。堂堂林少爷偏偏要来给你做车夫。直接让我养你不好吗?” “要养女人去找别人去,本姑娘自己养的起自己。你要是再废话,我不用你了,自己走。”可可每次听到他说这话,心里总是有一种平白受辱的感觉。有时也会责备自己太敏感,他爱自己才会这样说的,可是明明知道,每每遇上,还是难忍冷言相向。 “嗨,得了,我不惹你就是。你慢慢走,我去开车,巷口等你。”林俊辰看看可可,无奈的叹着气,她太要强了。可是也算是习惯了,也不多解释什么,只是快步朝着停车的地方跑去。 “真是的,酒吧选的地儿吧,车都进不来。”顾可可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念叨着。今天本来教授托堂让她快要迟到的,本来蹭了男朋友的车过来,却又赶上主路修路过不去,只能绕小道,可是小道就得从巷子进酒吧后门,车在这里又进不来,只好车停在巷子外边了。这上班是没有晚,可是这晚上下班却还得走这么远的路。 正埋怨着,可可突然感觉背后有声音。虽然听不清楚是,但是直觉就是一群人在喊自己。 “谁?”可可停下脚步,疑惑的回头看去,巷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奇怪了,难道是我听差了?”可可不解自己什么时候也疑神疑鬼了,回过身子来,低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十点整。老板照顾她是学生,给她的工作时间要比别人少几个小时,每天基本上都是十点左右收工的。能遇上这么好的老板,也算老天对自己还有点儿照顾吧。可可满足的笑笑,抬起头刚要接着走,突然,迎面冲过来一个人。可可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来人撞倒在地。 “娘子,可安好?”那人见可可一脸疼痛扭曲的跌坐在地上,忙弯腰过来扶她,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有些飘渺,不过依稀辨得出来,是位老婆婆。 “娘子?”可可听她这么称呼自己,嘴上奇怪的重复着。透过昏暗的巷旁的灯光,看着她形如枯槁的手,想不到自己一个年轻姑娘,竟然被这么一个瘦老太太给撞倒了。细看她的样子,花白的长发遮住真半张脸,只留着干瘪的嘴唇可以看见,身上是一件好像粗布一样的衣裙,七分飞袖短衫下面是一拖到底的长裙,裹得紧紧的,好像很难迈步的样子。因为光线却是昏暗,实在是看不清衣服的颜色,但是可以确定很深,“裹尸布”三个字没来由的闯进可可的思绪里,把她自己吓得一个哆嗦,更是不敢让她扶自己。 “老……老婆婆,我赶时间,您能不能让我先过去啊?”强忍着身上的痛站了起来,可可心里恐惧但是好奇的想要看清老婆婆的样子,可是却是徒劳。唯一能确定的是,她那花白的头发是很长的,明明挽了那么大一个发髻,余下的还能遮住脸。 “娘子,老身刚才鲁莽了。”老婆婆干瘪的嘴唇张合着,可是声音,却像来自天际。而且还竟然对着可可屈了屈身子,两只枯槁一般的手交叉压在小腹处。 可可看着行为怪异的老婆婆,听着她第二次唤自己娘子,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可毕竟是夏天啊,怎么此时巷子里却没有了一丝热气,一切仿佛都凝结了。 难道是遇到鬼了?这个念头让可可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离老婆婆远一些。老婆婆好像并未察觉,只是缓缓抬起脸来,透过眼前乱发细细的看着可可。 “老,老婆婆……”可可被看到毛骨悚然,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鬼片,里面的女鬼貌似都是这样,一头长发遮住面容,然后,突然阴风阵阵吹起长发,恐怖的样子揭露出来。想到这里,可可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喊着对面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老婆婆。 “娘子,回去吧,时辰不多了。”老婆婆不顾可可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子时一过,回天乏术啊……” 可可看着老婆婆一张一合的嘴,眼睛像是被催眠一样,毫无交集,只是愣愣的。脑子里也是含含糊糊,好像老婆婆在念的是一种勾魂的咒语一样。 “可可!你愣在这儿嘛呢?我都按了半天喇叭了。”这时,突然肩膀上被人猛地一拍,可可猛然回神。 “老婆婆……”可可看着眼前的人,痴痴的喊着。 “我是你老公。笨蛋。”林俊辰看可可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只好打个岔。 “你没看见吗?就在这儿啊!”可可痴痴的指指面前的林俊辰踩得位置。 “走啦,笨蛋,都快十点了,十点半赶不回去,可是要被宿管阿姨锁在外边的。”林俊辰被可可的样子弄到有些不安,也只当是她太累了,忙拉着她要走。 “什么十点,刚才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可可不解的低头看表,话在嘴边凝住了,表盘上一丝不差,十点整。这时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老板早了二十分钟让她下班,所以,刚才看表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是十点。但是自己明明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十点啊。难道真的见鬼了?可可心里嘀咕着,拉着林俊辰就往外跑。这是她又发现一处怪异,她竟然在巷口了。刚才明明刚走出后门没几步啊? 可可越想心里越慌,林俊辰开着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可可苍白的脸色,他也不敢多问。毕竟晚上这种事儿还是少说的好。 把可可平安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林俊辰本来还想抱抱她,可是可可却像赶时间一样,车一停稳就跳了下去,然后连道别都没有,就冲进了宿舍楼门。林俊辰只以为是今天的事儿吓到她了,也没多想,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自我安慰的笑了笑,开车走了。 可可一路冲进宿舍,慌乱的按开所有的等,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看表,刚刚十点半多一点儿。突然松了一口气。“赶得上。” 这三个字虽然是从她自己嘴里出来的,可是说完她也是一愣的,“什么意思?”可可自己不解的想着。自己在赶什么? “娘子,回去吧,时辰不多了……”“子时一过,回天乏术啊……”突然那个人鬼未知的老婆婆的话又在可可耳边响起。可可浑身一震,心底满是莫名其妙的恐惧。 可可看着空荡荡的寝室,深吸一口气,充足的感觉,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也许真是太累了吧。才会胡思乱想的。不怕不怕。”可可尽量的安慰着自己,把还斜挎着的包摘了下来,随手往旁边桌子上一扔,“嘭”的一声,吓了可可一跳。她没想着自己有什么东西能碰撞出这么响的声音啊?可可走过去,把包打开一看,里面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 第3章棺材里爬出的女人 可可拿着木盒子走回床边,轻轻打开,一枚石头戒指躺在里面。“奇怪,这是谁的东西?怎么在我包里了?” 可可好奇的审视着盒子和里面的东西,脑子里却全是刚才挥散开的记忆。那位老婆婆再次闯进她脑海里。难道这个戒指跟她有关系?可可想着,手不自觉的把戒指拿了出来,戒指出盒的一瞬间,屋子里渲漫了淡淡的香气,可可从来没有闻过这么特别的香味儿,即使是在香水店里打工的时候,也没有接触过这么特别的香味儿。清香中带着一丝苦涩,苦涩的末端又转回一丝甘甜,这丝甘甜转回舌尖,又成了淡淡的清凉。 “这究竟是什么香味儿啊?”可可看着手中的戒指,把鼻子抽上去闻,奇怪,却是没有香味儿的,再闻闻盒子里,也是没有。可可不解的皱起眉头,这香味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疑惑着,可可突然将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看着几乎是为自己的手打造的戒指,可可心里混乱的更加厉害了。今天晚上从开始看到老婆婆开始,一切都太诡异了。“子时一过,回天乏术”是什么意思?以自己那点浅陋的知识,子时是指12点啊,难道说真的跟鬼神有关系?可可看着手腕上还没有摘下来的手表,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十一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顶峰,可可倒是反而平静了不少。是福不是祸。转动着手上的石戒,竟没有要摘下来的想法,可可半躺在床上。 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在住,其他三位室友都是典型的千金小姐,哪肯蜗居至此,而且还是群居的。贵族学校什么都好,宿舍也是宽敞的很。可是此时的宽敞,却是可可最大的不安。眼看着手腕上的表针走着,每一下都意味着距离“子时”更近一步了。 念恩娘子坐在已经毫无生气的枯树底下,哀怨的看着脑袋顶上的四角天。这些天,宫里上下一定都在议论着自己,虽然皇上已经明确下旨,宫中上下禁止言及怪力乱神,可是人口一条舌头,怎么说,明里暗里谁有管得住呢。 “娘子,您该吃药了。”念恩娘子回头一看,是靳嬷嬷。 “嬷嬷,放这里吧,我没胃口。”念恩娘子幽幽的说着,可是眼睛却并没有从靳嬷嬷身上挪开。 “那好,老身就把药放在这里了,您记得喝啊。如果没有什么事儿,老身告退。”靳嬷嬷一直都是特别的,从来不卑不亢,可以说是宫中的奇葩。不过对于这位念恩娘子来说,更奇怪的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嬷嬷,子时若过了,什么将回天乏术呢?”念恩娘子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正在往后退去的靳嬷嬷脚下却是一滞,随即弓着身子,低着头,也不说话,见她如此反应,此时已是念恩娘子的顾可可更加确定,眼前这位老妪一定跟自己着场意外有关系。一直表现娇弱的她,风一样的冲到靳嬷嬷面前,靳嬷嬷却没有一点儿惊慌的样子,依旧如雕塑一样立在那里。 “嬷嬷,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的。从我醒来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酒吧后巷里,那个婆婆就是你!”可可此时感觉后背发凉。怎么自己会陷入这场灵异之中。 “娘子无需焦虑,娘子只是来到了‘引梦香’引进的梦里罢了。”靳嬷嬷慢慢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但这梦里的一切皆是原有的真实。” “我不明白!而且为什么是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会让你选择了我?”可可看着靳嬷嬷,突然觉得她才是主宰自己命运的人,那种任人操纵的感觉,让她失去理智的咆哮着。 “娘子息怒,老身只是按着冥冥之中的指引找到了您,念恩娘子的来生。您从生以来便与娘子命运相关,她若就此死去,您在您的世界也将横死,相反,若您能让娘子长久,您亦会长久。”靳嬷嬷语气沉沉的,而且带着意思毋庸置疑的坚定。 可可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今天的她,没有了初见时的邋遢,头发不再散乱,整齐的竖着一个高高的发髻,而且不向那晚如此散乱。不同于其他宫中妇人,她整个人从着装到气质,都透着与众不同。 “你到底是什么人?巫师?祭祀?还是……”可可搜肠刮肚的找着类似的名称,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 “老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只是懂一些通灵之术而已。老身实在不忍心娘子祸累两世罢了。若老身的思虑若是让娘子不高兴,娘子只需喝了这个,然后您就可以回去了。不过,您的寿命也将结束了。”说着,靳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细颈的瓶子,递到可可手里。 “等等,您的意思就是说,念恩娘子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是吗?”可可此时方如梦初醒,刚刚明白靳嬷嬷一直在说的话的意思。 “是的。”靳嬷嬷耐心的点点头,并没有对可可的后知后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可是不是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吗?怎么您……”可可疑惑的看着靳嬷嬷,她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然的站在那里。 “这是老身欠的债罢了。”只有说这句话的时候,可可才感受到,靳嬷嬷只是一个人,一个老人。她的声音里透露出跟外表不一样的苍老的伤感。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在逼迫她一样。 “娘子,药凉了,您还是早点儿喝了吧,凉了更苦。”靳嬷嬷突然转了话题,“今天的确有些不便,娘子切记住那日我跟您说的那两个字。等过几天有了闲暇,老身再与您细细的说清楚。”说完便低了头,不顾可可欲言又止,人已经慢慢退了下去。 可可看着靳嬷嬷,捉摸着她所说的债是什么意思,眼睛又落在枯树枝上。又想起那天醒来时候发生的一切,到现在,可可依旧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那天,可可躺在宿舍的床上,本来只是想着那些古怪,可是却慢慢睡着了,但是奇怪的是,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噪乱。她烦躁的想要翻身,可是却身上压着千斤重的东西似的,动弹不得。本来以为只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可可并没有放在心上,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还想起几天前看的一篇关于“鬼压床”的科普资料。 第4章愁云密布 可是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群人在哭,哭声哀呦,惊天动地。恍惚间,自己的床都在震动。可可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睁开眼。奇怪,“鬼压床”不是应该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吗?来不及多想,可可发现,不对啊。自己怎么躺在一个大盒子里?眼前看见的都是一片乌压压的屋顶,和一个大白花球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着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灵堂的。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里一激灵,想要坐起来,可是发现身上好沉啊。仔细一看,那压床的那是什么鬼啊,而是一些金条银砖珍珠玛瑙,生生把自己恨不得埋在底下了。 可可奋力从盖着自己的单子底下抽出一支手,然后把身上的东西一点儿一点儿的挪开,当全部挪到身侧的时候,她终于能够通畅的呼吸了。可是这并没有带给她任何喜悦,因为着感觉是那么真实,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事实发生的,而不是自己的臆想。没时间感叹什么,可可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啊!鬼啊!”当看清周围围着跪着的低着头哭泣的人们,一个个披头散发,白衣素缟,而且更恐怖的是,在白烛摇曳的光中,整个气氛阴凉诡异,呜呜的哭声,更像是恐怖片里的伴奏。可可不由的惊呼出声了。 听见声音的哭泣的人们,马上抬头,正看见本来已经躺在棺材里一天了的念恩娘子此时竟然爬了起来。顿时满殿里鬼哭狼嚎。胆子大的拔腿就跑,胆子小的已经吓昏在当地了,还有一些只是指着可可,嘴里全是没有意义的怪叫,可人却在原地发抖。 可可看着众人的反应,只是呆呆的立在棺材里,两手扒着棺材的沿儿上,一脸无辜的看着满地的混乱。正在可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突然从屋外冲进来一群身穿盔甲的侍卫,他们冲进来看都不看可可这边,只是风卷残云一般,把屋里跌坐在地上的和已经神志不清的四处乱窜的人都拉了出去。事情发生只在一瞬间,显然那群侍卫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对于突击行动非常擅长,可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竟然不害怕了。至少从那些人的反应来看,他们也是人。可可松了一口气,爬出了棺材。 当赤着的脚落在地上的时候,手上突然被人扶住了。她心里一惊,回头一看,反倒差点儿摔下去。来人五十岁上下的样子,高高的发髻似曾相识,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娘子小心,地上凉。”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飘忽,却让可可感到安心。 报以微笑,可可点点头,就着她的手,缓缓的踩在地上。“您不害怕吗?”想到刚才所有人的样子,可可不免诧异,这个老人家,怎么会如此胆大呢? “娘子说笑了,子时未过,您回来是正常的。”又是子时,可可听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担心的事儿是对了,子时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娘子,皇上已经得了消息,一会儿就会过来,您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吧。”空空如也的大厅,明明只有可可跟她两个人,可是老婆婆好像还在忌惮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您只需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老身现在扶您进内阁里躺着,一会儿太医来给您诊过脉后,皇上方会过来。您请切记,莫言!”说完,老婆婆便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扶着可可往内室走去。 出了大厅,可可才意识到,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想着刚才老婆婆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子时左右了。 “婆婆,刚才冲进来的那群人是您安排的?”虽然婆婆说不让她说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老婆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闷着头前行。 从大厅到内室听着好像是一间屋子里,实际上却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花廊,只是此时整个惠恩阁都是一片死寂,花廊之上也没有半点儿生机,只是两旁的白灯笼随着微风摇晃,更衬得环境阴森。 “婆婆,我为什么回来到这里?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知道您知道我的身份不是你们的什么娘子!”心里的恐惧加上对这一切的不解,可可站在花廊上不再前行,死死拽着老婆婆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等待着回应。 “娘子,您是也是,不是也是。如今再说这话,怕是会被人当做疯癫了,您只需切记,信老身。莫言。”老婆婆冷冷的脸配上冷漠的眼神,可可心里寒寒的,手也不免哆嗦起来。老婆婆满意的看着可可的反应,说,“娘子,我既救你,就不会害你。”说着,拉着可可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进内阁,迎面迎来的却是淡淡的苦味儿。可可不适的皱了皱鼻子。坐在床沿上,看着眼前的老人,不再说话。反正她今天看样子是没有告诉自己什么的意思了。 “娘子切记,莫言。眼下时间不多,老身能交代的也只有这些,其他的事情,老身定会找机会跟娘子交代清楚的。”老婆婆临出门的时候再次回身过来交代,虽然一路走来可可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可是看老婆婆还是一副防备隔墙有耳的样子,心里更加沉重。从这些细微之中可知,这得是一个多么可怕而且必须谨小慎微的地方啊! 那天发生的事情,到今天,可可都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已经过了几天了,靳嬷嬷都没有来跟自己交代过什么。到底是她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还是早就算准了那个皇帝最近不会来看自己呢?可可愁眉惨淡的看着四周的萧条,晦气的黑白布条撤走之后,这个住处竟然是如此面目。想想也知道,如果靳嬷嬷没有骗自己,这副身子是多么的不得宠啊!难怪会死得早了。可是想到那个皇上,可可又是一阵心寒。 那天醒过来,靳嬷嬷带着自己进了内阁,虽然心里警醒着,可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不知道多久,可可才在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中醒过来,但是一时却没有万全清醒。 “娘子身体无碍,皇上放心。”迷迷糊糊的,可可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拿了出去,然后一层东西蒙上,接着是有人按了上来,刚想说什么,可是突然想起刚才老人的嘱咐,便只好禁言。纱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了下来,隔着着如烟一般的纱帐,可可微微侧过头,想要看清楚外边的情况。可是无奈,只能看见几个人影晃动着。 “那,之前明明已经死了的,怎么又活过来了?莫不是鬼魅……”一个柔腻的声音响起,从声音可可就知道,自己对她没什么好感。 第5章骗朕,刮了他 “徐昭仪慎言。”不温不火的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刚才的女声。可可听得出来,那是刚才那位老太太,“刚才老身一路陪念恩娘子回来,若真是鬼魅,老身早应不测了。再说,如今出了这桩奇事,不知深浅的卑贱下人们嚼嚼舌根也就罢了,您身份尊贵,怎可出言如此,误人视听呢?” “靳嬷嬷,皇上跟本宫都还在呢,教训宫嫔也不应您出面吧。”老嬷嬷声音刚停,另一个女声响起。这个女人身份一定不低,语气温柔中透着一股威仪。 “贵妃,靳嬷嬷是朕身边的人,教训一下就教训一下吧。”看来那位老婆婆的身份不低啊。可可心里一震。更让她震撼的事,说话的这家伙自称是朕,傻子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过话里话外听着,可可更加了解自己的地位了。这个皇帝宁愿为了一个老嬷嬷辩解,竟然在刚才那个什么昭仪诋毁自己的时候一个字也不说。可见,自己还真不着他待见呢。 “皇上所言的是,是臣妾糊涂。”那女声依旧不是威严,只是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婉转柔情,“太医,念恩娘子的身子是真的没有问题了是吗?不过之前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回贵妃娘娘,这古书中曾经出现过假死的记载,当日娘子事发突然,卑职窃以为,当时诊断的太医过于慌乱,草草了事的结果。若不是娘子福气,只怕后果不堪。”太医稳稳的回答着那位贵妃的疑问。可可却有些不屑的笑了,借刀杀人啊。看来这古代的皇宫里还真是斗争不断呢。 “当日的太医?”果不其然,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似刚才平和,声音传进幔帐,可可不觉得打了个冷颤。“王辰,去查一下,当日太医院经手之人,不用细问,一律给朕刮了。” “是。”一抹细嗓子扎进可可的心里,她突然感觉反胃。刮了?可是从书中看见过的凌迟?把人活活片成一片一片的?强忍住不舒服的感觉,可可尽力的瞪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下命令的人的样子。可是只能看到一个阴影而已。昏君,可可心里暗骂,问都不问!而且听这口气,只要当时跟自己沾边的人,如今都要倒霉了。 “皇上息怒,现在念恩娘子已经无碍了,也是菩萨保佑的。皇上切绕过那些太医吧,毕竟假死咱们也是闻所未闻的,太医们怕也是见识的少,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又是贵妃的声音,可可看着贵妃已经从座位上下到地上,慢慢的半跪在那里了。她虽然看不清外边每个人的表情,可是从贵妃的声音里可以判断的是,她是真心实意在求情。不觉,可可对她的仁心倒有了一丝好感。 “君无戏言,贵妃还是起来吧。”皇上的声音不容置疑,却不由自主的流露着对贵妃的柔情。可可别过脸去,心里想着,看来自己这里不过是别人秀恩爱的戏台子,这个念恩娘子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从头到尾,外面的几个人就没真正的关心过自己的身子。说来说去,竟还让自己背了几条人命。那些人可是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真是造孽。 “嗨!”手里折着枯树枝,可可收回当日的思绪。那天,那个皇帝跟贵妃什么的,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就全部撤了,连靳嬷嬷都没有再逗留。甚至这几天,除了太医以外,也没有任何人出入过自己住的惠恩阁。重重的叹口气,可可只觉得胸闷。低头看着刚才靳嬷嬷交给自己的那只白瓶子,可可真有心打开喝了它,可是放到嘴边,却还是停下了动作。毕竟如果这药水是真的,那么嬷嬷的话也是真的。在这里,虽然糊涂,至少自己还是活着的。如果回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看这架势,既然年恩娘子跟自己捆绑了,那可就是一尸两命啊! 收起瓶子,可可无力的把手垂下去,“碰”的一声,可可抬起手来,是那枚石戒。可可看着它,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畏惧。这些天来,可可一直都想要把它给撸下来,可是没没手都伤了,它还是纹丝不动的套在那里。真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缘故,明明看着是正好的东西,如今竟然摘都摘不下来。 “娘子,外头风大,您已经呆了好一会子了,还是进屋里歇歇吧。”可可以为是靳嬷嬷又回来了,可是回过头只是失望。靳嬷嬷虽然总是冷面向人,但是至少是她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嘛,可可对她难免多出一种依赖感。 “娘子?”李嬷嬷看着可可一脸失望的神情,有些不解。 “哦,烦劳嬷嬷了,我这就回去。”可可对着李嬷嬷微微一笑,转身就往屋子走去。 本来那日初见靳嬷嬷的时候,可可只是怀疑她有些特别,可是今天得到证实后,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计划。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够进入到自己的世界并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她之前好像有提到什么“引梦香”又想起自己那晚打开盒子闻到的一股奇特的香气,现在想来却是奇怪的。回身向跟在后面的李嬷嬷问:“靳嬷嬷去哪里了?” “靳嬷嬷自然是回到皇上身边去了。娘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对奴婢说就是了。”李嬷嬷低着头走到可可身边,毕恭毕敬的说。 “靳嬷嬷不是我这里的伺候宫人吗?”问出这句话,可可马上后悔了,当日靳嬷嬷提醒自己莫言,自己今天怎么就给忘了。果然,李嬷嬷诧异的抬起头,对上可可的眼睛,马上又疑惑的低了下去,说:“娘子这是怎么了?靳嬷嬷自来都是在皇上身边的,而且靳嬷嬷从来不是宫人啊?她是皇上身边的女臣。”听着李嬷嬷的解释,可可更是糊涂了:不是惠恩阁的人,可是她却总是来惠恩阁;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她却总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是宫人,可是她却总是过来伺候自己。难道这都是那个皇上的主意?可是看靳嬷嬷那日在皇上面前也不像是听吩咐的那种人啊?无数个问号同时在可可脑子里升起,可是她却不敢再开口询问。只盼着哪天靳嬷嬷来跟她交代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路走回惠恩阁内阁,这里清静的很,除了一两个小太监,其他还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宫女和四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老的老,小的小,可可当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一脑袋黑线。这宫里管人事的家伙是怎么搞的,这样的安排,力气活全是两个小太监的了,可是那两个小太监却看着比自己还柔弱。 斜靠在榻上,可可托着腮,现在她有一大把的时间思考,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6章嚣张的前世 从怀里再次掏出靳嬷嬷刚才给自己的白瓶,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可可痴痴的看着瓶身上反映出来的那张跟自己相似却多了不少愁绪的脸。从照到镜子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自己的惊讶。靳嬷嬷说过,这是自己的前世。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前世竟然比自己的今生惨太多了。 今生的顾可可虽然从小没人疼爱,被丢在孤儿院里,但是她坚强,她努力。靠着自己的刻苦证明着自己。以全是优等生的身份靠近了那所贵族学校。要知道,那里对外的名额全国只有三个的,其他的,都是那些出身显赫的子弟。不过可可却从来没有自卑过。从进入学校的那天起,她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着自己。学习上她始终保持在前三名。因为前两名的家伙根本不屑奖学金,所以,奖学金便落在了她的头上。生活中,她更是靠着自己的手养活着自己。十八岁以后,她就要从孤儿院里搬出来了,所以除了奖学金剩下的生活费就全是靠着自己的打工来赚了。尽管每天为了生活,可可忙的像个陀螺,从来不会停下来,可是上帝还是眷顾她的,安排个了她一个天使,她现在的男朋友,林俊辰。 想到这三个字,可可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意。相比于年恩娘子苦大仇深的样子,林俊辰说过,可可的脸上永远是灿烂的阳光。这也是当初他表白的时候明确指出来的,当时他的原话是:“顾可可,你脸上永不退去的灿烂,每天都打动着我。所以,我要你感染我一辈子!” “靳嬷嬷,您终于有时间来跟我好好谈谈啦。”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可可头也没回,依旧趴在榻上,研究着手上的石戒。这些天的等待已经把她的耐心快消耗完了,所以语气里也没了当初的客气。 “娘子,这些天可还好?”靳嬷嬷声音一如以往,没有任何情绪。 “好不好的,靳嬷嬷您会不知道吗?这些天的药可不都是您送来的。”可可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身没有见过娘子。皇上有命,无诏不得进惠恩阁。娘子这样说,岂不是说老身违背圣意了吗?”靳嬷嬷依旧恭敬的弯着腰,但是声音里却没有半点儿恭敬。 “既然您这么说,您就没有来过吧。不过我倒是很奇怪,您不像是那种会畏惧权威的人,何必装出一副世故给我看。”说着,可可转过头来,轻轻向前伏了伏,修眉紧锁的看着靳嬷嬷,“您也少绕弯子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可可受够了,这个靳嬷嬷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绕来绕去,好像有些事儿想告诉自己,却总是忌惮着什么似的。 见可可坐正身子盯着自己,靳嬷嬷这次到没有像以往一样选择逃避,而是直起了身子,与可可直视着,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这时可可才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支瓶子。可可诧异的看着,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娘子无需担忧,这几日我之所以不跟您说明,只是因为有些事儿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的。而且耳听不如眼见。这些天太医并未给您开过任何的药,您吃的那些,只是今天这药的引子。”靳嬷嬷收回笑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可的反应,此时,可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想要吐却吐不出东西来。 “看来我真是太大意了,幸亏是你,要是别人,我怕是要死在梦里了。”可可无力的瘫坐在榻上,后背上冷汗连连,“嬷嬷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你明知道我现在一定会配合的。” “因为,老身就是要娘子这个反应,只有这样,您才能记得住,这宫里想活下去,就要防备着所有的人,万不可被表象蒙了心,就像念恩娘子一样。”靳嬷嬷回答的一本正经,可可却是一脸黑线,既是为了自己的粗心懊悔,更是讨厌被人说教。不过她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精力跟一个老太太辩论是非。 “那嬷嬷今天又准备怎样呢?让我喝了它?”可可说着,已经接过靳嬷嬷递过来的瓶子端详着。 “是的,老身要提醒娘子,一会儿看到的并不只是是梦中梦。着些天的药,是老身祖传的一种灵药,是跟孟婆汤作用相反的,它可以让人记起自己前世的一些记忆,至于是多少,那就看念恩娘子都记住了些什么了。所以,娘子只需喝掉这些,以往的记忆便会回来。胜过老身费劲口舌的说明。” “靳嬷嬷,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从我想过来到现在,已经七天了。那边是什么情况的?”可可握紧手里的瓶子,问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娘子放心,您只是睡着了。这里一切结束,您依旧回到来时。”靳嬷嬷低头回应。搅乱了这个小姑娘的生活,虽然是为了娘子和顾可可延寿,但是总归是逆了天命的,她心底却是有些不安的。“娘子,时间不多了,您还是赶快喝了着药水吧。喝完以后,您就会知道念恩娘子到底是怎样了。”靳嬷嬷看了看外边的天,突然改了往日的镇定,开始催促起可可了。 “嬷嬷,为什么要帮我?”可可此时却不想知道念恩娘子的事情,眼前这位让人琢磨不定的嬷嬷,倒是更让她好奇。 “万事都是定数。等您醒来,若还有机会,老身自会告诉您。”说完,靳嬷嬷便不再说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窗外。可可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外边晴空一片,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可看看靳嬷嬷,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瓶,慢慢打开塞子,仰脖把药喝了下去。轻轻咂了咂滋味,淡淡的,像是清水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慢慢的,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然后当一切再次慢慢清楚起来的时候,却换了另一幅场景。 一个小女孩儿坐在秋千上,笑声像银铃一样,逗得周边围着的人都是满脸笑意。这时从远处走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妇。女孩儿一眼看见,马上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风一样的迎了过去。女孩儿只及老人的腰高,老人蹲下身来,把女孩儿揽进怀里,说:“珂儿,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没个稳重样子。”虽说是责备,但是可可清楚的看着老人跟身后的中年人并没有一丝不快的表情,反倒是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宠溺。 “珂儿知道,女孩子家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的。”被唤作珂儿的女孩儿的小脸儿在老人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的说,“可是珂儿听嬷嬷说,二十四孝中又一则,叫戏彩娱亲。老莱子七十岁仍伴婴孩儿穿着彩衣逗父母开心,不遵规范。珂儿正值年纪,承欢爷爷爹娘膝下,怎能让规矩坏了天伦的乐趣。” “公爹,我们珂儿真是越来越灵巧了。”老人身后的妇人笑着拍拍珂儿的脸,声音里满是骄傲。 第7章灭门惨案 可可也是含笑看着这个女孩儿,竟不自觉的走到了一家人面前。可是显然,靳嬷嬷说了,这只是梦中梦而已,人们并看不见她。 从女孩儿的长相,可可心知肚明,这就是念恩娘子小时候的样子,同样,也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当年的自己,眉眼之间倒是少了珂儿的那种天真烂漫。那时的她正在每天为了能多吃点儿东西跟孤儿院的男孩子们被迫耍着小聪明呢。 四下里看了看,可可都是多了一些奇怪。看这家人的样子,并不是那种市井小户人家,就这一个花园,要比她住的惠恩阁还要大。其间的各色花草,更是不乏珍贵品类。可是为什么念恩娘子长大后,却成了那副愁容不离眉间的样子呢?恍惚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你个巫女!给我滚出来!” 可可此时站在一个二层小楼前的院子里,身后响起一声叫骂。回头,可可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之间珂儿已经十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扎着简单的发髻,余下的长发编了个大辫子甩在一侧,手里竟然还拿着鞭子,脚上蹬着一双玫红色的靴子。脸上未施粉黛,却粉扑扑的。不过眉心却是因为愤怒而纠结起来,脸上也有些许的扭曲。 “妖女,你别缩着头当王八,给我出来,我要为我娘讨一公道!”见楼里并没有声响,珂儿甩开鞭子,啪的一声,震得这个半环形的院子都在震动。 “姑奶奶,咱们回去吧,老爷不让人来后楼的。”这时一个嬷嬷模样的妇人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边躲着珂儿手里随时可能在落下来的鞭子,一边拉拉珂儿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劝着。 “滚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珂儿已经好像失去了理智一样。推开劝自己的嬷嬷,又是一鞭子,纷纷的指着楼上,可可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又是一惊。那不是靳嬷嬷是谁!只是此时的靳嬷嬷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头乌丝不同于之前见到的花白,却是挽着跟之前一样高高的发髻。 “妖女!你用了什么法子迷了我父亲的眼!竟然还跟我娘平起平坐,你也配!你真真是不知羞耻呢,你那些妖魔杂碎的族人都被我爹给灭了,竟然还不去死,生生留下来给人当妾,你可还有一丝的羞耻心!”珂儿只管在地上对着楼上大骂,万全没有了大小姐的样子。跪在一边的嬷嬷却是拼命的磕着头,一个劲儿的劝着珂儿回去。听到这里,可可才意识到对靳嬷嬷一直感觉得怪怪的地方在哪里。她的发髻跟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显然是另一个民族的样式。 也许是骂累了,珂儿悻悻地闭了嘴,只是眼神还是愤愤的看着小楼之上。 “珂姑娘。”这时,靳嬷嬷终于说话了,声音一点儿都没变,一样的飘忽,还真让可可深深同意了珂儿所喊的“妖女”呢。此时珂儿一脸不屑的仰头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儿。 半天,靳嬷嬷再次开口:“珂姑娘不敢靠近我的小楼,怕是也知道我的本事吧。不过姑娘此时骂我,怎知他日不会有人如是说您呢。生死有的时候是半点儿不由人的。只愿姑娘永远不会落得如此田地才好。” 听着这话,珂儿脸色马上变得更加难看,想要冲进小楼,可是没走两步却收住了脚。仰头再次大骂:“贱人!你自己不知羞耻嫁了灭族仇人竟还诅咒我。本小姐是要嫁给当朝太子的。这辈子福寿无边。你以为你一个蛮夷巫女就能左右我吗?笑话!有本事就困死在这小楼里吧!”说完甩手不顾依旧跪在地上的嬷嬷,径直跑了出去。 可可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着珂儿跑出去的方向。要不是那张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刚才眼前的那个刁女跟之前那个小姑娘和以后的念恩娘子联系起来的。下意识的回头看看楼上的人,靳嬷嬷依旧坐在小楼里,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自己,好像能够看到自己一样。可可心虚的冲她笑了笑,没想到她竟然微微点了点头。可可心里一寒,倒退几步,再看时,小楼的窗户却已经关上了。 可可看着紧闭的窗户,好像它从来就不曾打开过一样。刚才靳嬷嬷的眼神,显然是看到自己了,难道她真的是珂儿口中所说的妖女吗?为什么她又跟珂儿一家扯上关系了呢?按珂儿所说,她与他们家应该是不共戴天的灭族之仇才是,可是为什么她又在帮自己呢? 太多的问题一时间全部用到可可的脑子里,脑袋不适应的眩晕起来。就在可可觉得自己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阵阵喧闹的哭喊声吸引起她的注意力。 一个妇人从可可面前跑过,后面很多跟那天闯进灵堂的人一样的侍卫样子的人。可是妇人还是固执的跑着。嘴里哭喊着,可是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可可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喊什么。就在这时,她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趴在了地上。追上来的侍卫,毫不客气,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顿时周围充满了妇人的惨叫声。“老爷!老爷!”当可可冲到跟前的时候,终于听清楚了她喊叫的是什么,看着妇人虚弱的趴在地上,背上还在被不断地踢打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可不解的看着周围。满地的残花几乎已经被踩成了泥,身后原本气派的客厅,也是一片狼藉。瓷器碎片白花花的散了一地。满屋子都是女眷,除了官差竟不见一个男丁。 “对了,这时珂儿的记忆!”可可突然想到什么,慌张的四处巡视,眼睛定在了假山上。快步走过去,果然,珂儿整抱着自己缩在假山的山洞里,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头发松散这,和着眼泪粘在脸上。眼睛里竟然没有一丝生气。 “姑娘躲在这里做什么?”正在可可琢磨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冰冷的疑问。可可回过头去,却是年轻的靳嬷嬷。此时她正看着自己,弄的可可到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珂儿了。 “我,我,我害怕。好多血。爷爷流了好多血。满地的肉,全是爷爷的……”听着珂儿近乎癫狂的语气,可可心里只觉得恶心。可是再看靳嬷嬷却是一脸的淡然。没有任何的恐惧。她弯下腰来,伸手要去扶珂儿。珂儿无意识的任由她扶着,慢慢从假山洞里狼狈的起来。看着她被泥土污了的衣裙,歪歪斜斜的发饰和散乱的头发,呆滞的眼神,可可更加糊涂了。之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珂儿,怎么突然成了这幅样子。 “靳成公主,您在这儿哪?”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可可身边,把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侧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脸英气,但是对着靳嬷嬷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公主?可可看着被称为公主的靳嬷嬷,心里不禁叹息,老天,你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啊? 第8章毫无人性的暴君! “彭大人,靳成公主已经随着她的族人们被穆家军给杀死了。如今哪儿还有什么公主呢?”靳嬷嬷扯了扯嘴角,可是却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苦涩。 “瞧您说的,公主您为了二皇子甘愿忍辱伏在穆家二十年,皇子是不会忘了的。他日新皇登基,别说恢复您公主的名分了,就是让您复族都是轻而易举的。”彭大人看着靳嬷嬷手里的珂儿,冷笑道,“公主,这些年也没少受这丫头的欺辱,如今穆家上下,男丁不论老幼皆已处死,女眷全部都要流放了,这流放一路上可是凶险无比啊。您的仇也算是彻底报了。” “彭大人,她只是一个刁蛮成性的丫头罢了。再说,我的族人已经不能复活了,其他的一切补救,也都是徒劳。我这里只求你别难为这丫头。她算是穆家最后的孩子了。”说完,靳嬷嬷竟亲手将珂儿交给了彭大人身边的官差。 “靳成公主真是仁慈。”彭大人对着靳嬷嬷的背影感叹着,然后鄙夷的看看官差架着的珂儿,说,“把她给我带到那边去跟她那个半死不活的娘关一起。” “你站住!”可可快步朝着靳嬷嬷走的方向追去,她知道,她是能看到她的。刚才从小楼她就知道。果然,靳嬷嬷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怎么了?”靳嬷嬷毫不意外的看着可可,淡淡的说。 此时的可可讨厌透了她这种超脱世外的感觉,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也许这是她跟珂儿因缘想通的缘故吧。 “我一直奇怪,活泼开朗的珂儿是怎么变成愁云满面的念恩娘子的?亏我一直当你是好人,想不到,竟然全是你害的!”可可此时有些歇斯底里的在原地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只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冲上去真的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姑娘,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念恩娘子是谁,我也不知道你跟穆家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你跟珂儿姑娘长得如此相似,我也就劝你,好人坏人不是你说了就算的。我跟穆家的恩怨,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明白的。你不会明白,就不要妄下定义。愚蠢却不自知才是人生一大悲哀。”说完,靳嬷嬷便要离开。 “你等等!”可可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却生生的穿了过去。她又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念像罢了。 “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好乱啊。我的脑子快要死机了啊!”可可看着破败的穆府,胸口像压着一块千斤大石一样,真想找个街头艺人给自己一锤子,碎了。坐在道边的一块儿石头上,可可托着下巴沉思着,脑子里思绪太乱了,她需要静一静。 如果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珂儿是穆家的小姐。而且从她的话里,可以确定,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可是从刚才发生的一切和那个彭大人说的话看,应该是马上要当皇帝的人并不是太子,而是什么二皇子。那么穆家显然是站错了队,才会遭到这种灭族的大祸。可在这一系列的事情里,靳嬷嬷又是个什么角色呢?如果说是为了自己的族人报仇,那么她又是凭什么说动了那个皇子的呢?而且从她刚才对珂儿的态度看,并没有太多的仇恨在啊? “靳嬷嬷啊,你让我来不是找答案的,你是给我出难题啊!”可可痛苦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周围一片荒芜,脑子里全是第一眼见到珂儿时的场景。明媚的阳光,欢快的小声,天真的女孩儿,说着讨巧的话。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让自己羡慕的美好,怎么就眨眼的功夫,一切就这样了。可可顺着惨花满地的小径往回走着。 穆府已经被封了,满院子跪着的都是女眷。依刚才彭大人跟靳嬷嬷说的,男丁应该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关起来准备死了。可可眼睛在人群里来回看着,所有女眷都颤颤巍巍,用绳索连在一起,珂儿依旧目光迷离,旁边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穆夫人。她努力的撑着身子,把珂儿护在怀里。可是珂儿却是直直的,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大人,已经清点过了,穆家全部女眷都在这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可可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小吏在向刚才那个彭大人汇报情况。彭大人点点头,指了指屋里,说:“把里面的一起带走,二皇子如今忙着大典的准备,忙完了没准还要有什么吩咐呢。皇子不让他死,他竟然敢死了,真是找麻烦。” “是。”小吏点头答应着,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官差进屋。自己一副讨好的说,“要怪只能怪这老东西糊涂。只是赏了几鞭子就受不了了,哼,活该。” 彭大人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然后走到珂儿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挑起她呆滞的脸。穆夫人想要护住珂儿,却无能为力,值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儿。 “珂儿姑娘,你可是用鞭子的行家呢,不知道当时要是你来抽,你爷爷是不是可以留下一口气儿呢。”说着,甩开珂儿,珂儿就像是没有了线牵的木偶一样,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这时官差已经把老穆大人的尸体拖了出来。彭大人对着他们挑了挑眉毛,两个官差一副明了的坏笑,拖着老人的尸体拐了个弯儿,从珂儿面前过去。 老人血淋淋的手,在珂儿面前划过一条血线。 “啊!”珂儿看到血,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尖利的声音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穆夫人看着珂儿疯癫的样子,奋力的用各种动作安慰她,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珂儿像是崩溃了,狂叫着,流着眼泪,却说不出一句话。 可可看着这折磨人的一幕,只觉得恶心。她第一次见到尸体,而且这个人,不久前还一脸慈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愤恨的看着彭大人,那些人竟然变态的一脸欣赏。“呸!真是奴才随主子!”可可气急的冲着那群幸灾乐祸的家伙啐着。又想起来当时自己在帐子里面听见的那个皇帝对太医的处置,以及刚刚从彭大人嘴里知道的一些信息,她只觉得那家伙是一个魔鬼!而且是毫无人性的暴君! 老天啊,你不是让我在那个魔鬼手里讨寿命吧!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可可认命一般等待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脑子里不断想象着那位自己未曾谋面的“老公”好像他整呲着一嘴的獠牙冲着自己狞笑。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周围越来越吵闹,可可发现自己混在人群里,眼前挡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越过他们,一队穿着松垮囚服,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手铐脚镣的拖延下艰难的行进着。可可大量着周围义愤填膺高呼口号的人们,第一次切身感觉到什么是“群众的力量”,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高呼,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正在前行的女人们。 第9章变态是前世的男友? “对了,这些人挡不住我。”乖乖的站在警戒后的可可自言自语着,同时轻松地穿过人群朝着那摸熟悉的身影靠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穆夫人,珂儿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与之前发生的事情隔了多长时间,珂儿虽然脸色惨白,身体也比以往更为瘦弱,但是眼睛里却多了一丝生气。突然穆夫人一个没站稳,重重的摔在地上。跟在后面的众人马上停下脚步,珂儿冲上去,扶起母亲,关切的察看。 “他玛的,少装死!”可可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拿着鞭子冲过来,举手就往下抽。珂儿背对着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穆夫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全力一翻身,生生为珂儿挡下了那一全力落下的鞭子。随着鞭子落下,穆夫人痛的不觉仰头惨叫,可可这才看清楚,她的脸。那张脸哪还有一丝的人样子,眼睛又青又肿,嘴角也已经溃烂了,鼻子也已经变了形,要不是知道她是谁,可可是万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跟之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半老徐娘、风韵不减的美妇人联系起来的。 “娘!”珂儿从穆夫人身子底下爬出来,狠狠的看着再次举起鞭子的壮汉,然后一瞬间,可可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之间珂儿轻轻发下母亲,狗儿一样的爬到壮汉脚下,猛的往地上磕头,嘴里喊着求饶的话,全然没了大小姐的架势,可可明白了,刚才她眼中放弃的竟是为人的尊严。 “珂儿……”穆夫人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眼泪,嘴里呻吟一样喊着女儿,作为母亲,这也许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官爷,求求你了,我娘真的走不动了,在这么下去,她会死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珂儿却全然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一样,脑袋中中的在地上磕着,地上的泥土也已经混着了献血。那壮汉被珂儿的样子吓傻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什么事儿了?”一声熟悉的男声冲开人群,可可冷眼看过去,果真不错。彭大人推开人群走了出来。 那壮汉一看,马上跪了下来,一脸讨好的说:“彭大人,着两个贱妇在这里耽误行程。” “怎么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彭大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不断磕头的珂儿,又把眼睛转到跪着的壮汉,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瞧你是学会了怜香惜玉了吧。也不看看你脖子上有几颗脑袋。都多长时间了,游街还没完?怎么,你还准备明天上路吗?” “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道,万岁爷的旨意,今天一定要让这群罪妇游街后离开京城,可是那妇人真的是快死了啊!”听彭大人这么说,壮汉生怕连累到自己,马上把责任都撇给了穆夫人。 “那还不好办?既然出了城也是死,留这儿也是死,那就早早处理了不就成了?明日新皇登基,逆贼不除,晦气冲了圣驾你担待的起吗?” 听见彭大人的话,已经快磕头磕晕了的珂儿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马上朝着这边爬过来。可可真的很想去扶她一把,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心里跟着着急。 “大人,求求你了,我娘真的不行了,求求你放过她吧。只要让她歇一下就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珂儿又要磕头,可是微微一愣,可可还没反应过来,之见她已经扑到在彭大人身后一个男人脚下。可可奇怪的看着她的行为,难道她傻了吗?这个只是个随从啊? “二皇子,求求你慈悲,让我娘歇歇吧!”珂儿用尽全力哭喊着,她的声音传到之处无人不惊讶,乱糟糟的环境瞬间静了下来,人们都看向了那个站在彭大人身后一副随扈打扮的男子。可可也抬头看过去,刚才只顾着鄙视彭大人了,一直也没有细看他身后,这一看,她只有一声尖叫——“林俊辰!” 没错,眼前这个被人称为二皇子,这个被可可骂了无数次变态魔鬼的皇帝,竟然跟自己的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按靳嬷嬷灌输给可可的思想,这家伙应该就是自己林俊辰的前世。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可可心里反复念着,林俊辰那么好的一个人,又体贴又温柔,虽然有时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可是却从来没有过激的行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堪的前世呢?可可呆呆的看着穿着古装的林俊辰,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穆小姐竟然还认识我?” 半天,那货终于冷笑着开口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半眯着看着伏在地上的珂儿。 “二皇子,以往的不对,都是珂儿的不是,求求您,别为难珂儿的家人,我不敢求您看在老母体弱身虚的份上,绕过她,但可否让她稍微休息一下,毕竟她也是年近半百了。我朝惯有宽养老人的美德,求您了。”珂儿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撑着自己直起身子,眼睛却不敢看向凛君宸。 “哈哈哈!”听完珂儿的话,那个古代的“林俊辰”竟然放声大笑,虽然狂妄的样子是可可从林俊辰身上从来没有看过的,但是那眉目中的气息,可可心里那叫一个疼啊,思念像是一把刀子,绞着她的心。可是他后面对话,却让可可恨得牙痒痒,“姑娘好像忘了,你们穆家串通前太子凛君贤逼宫篡位,你父亲亲手杀死了先皇,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还配为人吗?我还须宽养这种不配为人的家眷吗?” “你!”珂儿被他的话噎到了,只能无助的瞪着眼睛看向他。可可不知道此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就她而言,她晕了。突然想起来靳嬷嬷当时在穆府跟她说的那句话,好人坏人真的不是自己能判断的啊! “来人啊,穆珂儿闯驾妄言,还不给我待下去,等候发落!”这时,跟在凛君宸身边的另一个人自以为合乎主子心思的发令到。却换来自己那个变态主子警告的眼神,他求助的看向彭大人,彭大人却别过头去看向一边。 “二皇子!”在那位自作聪明大人无限尴尬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了。可可甚至没有看到她是从哪里来的。 “靳嬷嬷?”由于太过惊讶,可可竟然脱口而出。靳嬷嬷却只是看了可可一眼,却又转头看向二皇子。 “靳成公主?怎么,你也有兴致来看着群丧家犬吗?”可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俊辰”的嘴里竟然吐出如此刻薄的话,她真想走过去给他一拳。 “二皇子,丧家犬自然让人不屑,可是当街欺辱一个女子,难道是君主之风吗?”靳嬷嬷不卑不亢的说着在可可听来都大逆不道的话,她却脸上云淡风轻。 “你!”刚才那位自以为是的家伙好像一直斗鸡一样,马上要冲过来跟靳嬷嬷理论,那个彭大人却在此时拦住了他,他不解的看向彭大人,彭大人却只是示意他安静。 第10章妖女毒妇心思难猜 “穆成辅曾经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恩威并施,所以他在灭了我的族人后却把我留在身边,说这是给我的恩典。皇子不妨将这种恩典也赐给他的最为宠爱的女儿,怕这才是他最感激您的地方吧。”可可万全傻掉了,她不敢相信,这话竟然出自哪个口口声声说要帮助自己的靳嬷嬷。她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要啊? “谢公主提点。来人啊,把穆珂儿带回去。就封她念恩娘子吧。我想这种恩惠她会念一辈子的。是不是啊,娘子?”说着,凛君宸看着珂儿瘫坐在地上痛苦的看着靳嬷嬷,眼睛里闪着一丝报复的快感。他很满意靳嬷嬷的主意起到的效果。 “贱人,妖妇!我爹待你不薄,您竟然这样对我!”珂儿再也忍不住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委曲求全又怎么能磨光她的心性呢,她指着靳嬷嬷破口大骂,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姑娘别气,相信皇子也会想你爹对我一样,好好待你的。”靳嬷嬷如此说着,蹲身在珂儿身边,贴着珂儿的耳朵说,“我说过,我的今日,何尝不是你的来日。姑娘,宽心。” 可可跟着眼前的珂儿被带进了皇宫。住进了惠恩阁内。这惠恩阁本命不叫惠恩阁,只是因为那个变态要她记住自己给他的恩惠,所以命人改了名字。可可此时完全没有功夫顾及珂儿的情况了,她现在正在认真的对自己进行催眠,努力告诉自己,凛君宸是凛君宸,林俊辰是林俊辰。因为她已经极度的厌恶那个跟自己亲爱的林俊辰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了。刚才他竟然还派人来告诉珂儿,她娘已经在流放途中暴毙了。真是没有人性。 “娘子,我劝你还是吃点儿东西的好。”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老嬷嬷端着一个玉碗站在珂儿面前。黑着脸语气刻薄的“劝”着珂儿。从被拉回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吃一口东西,只是眼神游离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偶尔可可跟她的眼神对上,加上她当时为了求情磕破的脑袋上缠着纱布,可可都会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那个凛君宸却一点儿怜香惜玉都不懂,虽然没有指望他会来安慰珂儿,但是也不用来让人火上浇油吧。可可头痛的揉着脑袋,要不是自己在这里是一个不真实的物质,真想给那个混蛋一个耳光。打死他算了。更可气的是,竟然拍了一群长相狰狞的老嬷嬷来“伺候”珂儿,宫里的人都死光了吗? “你拿下去,我不想吃。”珂儿虚弱的向后靠着,半睁着眼睛,头上的伤还在隐隐的痛。 “娘子,那就别怪老身不客气了。”那嬷嬷说着,把托盘放在一边,单单拿起了上面的碗,然后冲着珂儿身边的两个跟她一样看着不善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两个老嬷嬷一左一右的把珂儿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珂儿慌乱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这种钳制,可是却是徒劳。看着珂儿痛苦的样子,可可着急的直跳脚,可是更是徒劳。 “娘子,你要是不吃了这些,饿死了,这一屋子的人都得给你陪葬,所以,娘子请理解吧。”说着,掰开珂儿的嘴,就往里灌着碗里还在冒着热气的汤。 “呜,不要!呜!”珂儿拼命扭着头,虽然被那个恶嬷嬷抓得死死的,但是,也许是碗里的汤水太烫了,她还是奋力的躲闪,而且这一躲,那汤竟然浇到了那个嬷嬷的手上。 “哎呦!”一声鬼叫,可可正想拍手叫好,可是随即却看见那嬷嬷恼羞成怒的一记耳光甩在珂儿脸上。两边的帮手默契的一松手,珂儿生生被打到了地上。而边上站着的其他宫人,简直就是一群雕塑,脑袋深深的恨不得能埋进地底下。 可可没想到这几个恶奴竟然敢对珂儿下这个手,一时也愣在了那里。其实她不愣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珂儿强撑起身子,眼睛里燃烧一样的瞪着几个恶奴,浑身发抖。 “顺福,娘子的汤洒了,还不快去小厨房再给娘子盛一碗过来。”领头的嬷嬷根本无视珂儿的抗议,转头冲着一个站在一边的太监命令着。 “是。”顺福应了一声低头跑了出去。很快又端了一碗回来。 “娘子,喝吧。”领头的嬷嬷冲顺福使了个眼色,顺福乖乖的把汤连着托盘放在了地上。 珂儿眼里含泪,绝望的看了看那嬷嬷,颤抖着捧起地上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不就对了,您让奴才们好做,奴才们自然也不会为难您了。”领头的嬷嬷满意的看着空空的汤碗,对身边的其他人说,“娘子累了,咱们就不打扰娘子休息了。都下去吧。”好像她才是这个宫里的主子一般。其他人听她这么说,都听话的快不退了出去。谁也没有去管还跌坐在地上的珂儿。 可可站在一边干着急,心里只想这场梦快点结束,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想着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穆家大小姐,再看看此时跌坐在地上的念恩娘子,可可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珂儿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眼睛呆呆的看着地上刚刚摔碎的瓷片,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苍白的笑意。只见她颤抖着手摸起一片稍微大一点的,朝自己的手腕划去。 可可眼睁睁瞧着,鲜红的血映着她苍白的皮肤显得格外刺眼,从一个点画出一条流动的线。珂儿看着手腕上的伤口流出的血,眼睛里露出解脱的神情,慢慢的躺在冰凉的地上。 “爷爷,爹,娘,珂儿来陪你们了……” 可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可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恐惧,她心里明白,这是珂儿最好的解脱。 可可蹲下身子,守护在珂儿身边,看着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却也能想象,是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一个人做出如此的举动。就在她静静的守着一个生命陨落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挡住了外面射进来的光。可可遮着眼睛一看,顿时感觉血凉了半截,那里站着的不是靳嬷嬷还是谁。这个老太婆怎么总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可可不满的看着她,她却淡淡的与可可对视着。这是可可才想起来,这个空间里,只有她能看得到自己。 想到这里,可可站了起来。靳嬷嬷已经挪步走到了可可面前。 “你来干什么?”可可没好气儿的质问。 “姑娘,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没有回答可可的问题,靳嬷嬷看似惋惜的越过她看着地上的珂儿。 “什么见死不救,让她继续承受这些,才是见死不救吧。”可可义正言辞的说着,伸手拦住想要靠近珂儿的靳嬷嬷。 第11章带血的真相 “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念恩娘子有什么渊源,但是你要知道,活不容易,死也不会容易的。今天她不能死,以后她也不能死。这是她应受的,用这里的话,叫做报应。我是不会让她就这么死掉的。”说着,靳嬷嬷穿过可可的身子,走到珂儿身边,蹲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吗?她一个小姑娘,以前是得罪过你,但是也罪不至此吧,你怎么这么恶毒,难不成,你真的是妖女毒妇,非要让她死的很惨你才高兴是吗?”可可见自己对靳嬷嬷一点儿阻力都没有,气的在一边直跳脚。 靳嬷嬷也不生气,只是从袖子里不知道拿出来什么,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珂儿的伤口。 最后,可可也累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靳嬷嬷,然后看着靳嬷嬷把珂儿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姑娘,从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奇怪,你来得突然,却像是冥冥之中应然的。”忙活完的靳嬷嬷慢慢的走到可可面前,看着一脸挫败的女孩儿,轻声的说,“你愿不愿意跟老身好好聊一聊你的来历呢?” “没什么好聊的。”可可抬头看着俯视着自己的靳嬷嬷,心里之前对她的好感全然消失,此时,她只想这个冷血的老妇远离自己,也远离珂儿。 “姑娘,不管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念恩娘子的命,你救不了。今天救不了,以后也救不了。”靳嬷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里闪着报复的快意。 “变态,你跟那个凛君宸一样,你们都是变态!”可可忍无可忍,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靳嬷嬷就是一同咆哮,可是靳嬷嬷却像听不见一样,径直穿过可可的身子走向门口。 “姑娘,好自为之吧。如果你看不下去,可以不看,但是她的命,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自己。”说着,靳嬷嬷走出了惠恩阁。 她的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萦绕在可可耳畔。一个人的生死完全由不得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可可感叹着,缓缓走向珂儿的床,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刚才还将要脱离苦海的丫头,此时又生生的被人拉了回来,眼睛里流出来冰凉的泪。 毫无悬念,珂儿最后醒了。当她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可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寒澈肺腑的绝望。 从那件事以后,珂儿完全没有了独立的空间。她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一个满脸横肉满目凶光的老嬷嬷。说来也奇怪,从进入这段记忆以来,可可发现,珂儿好像只有这段在宫里的记忆是连续的。以前的快乐生活好像只是片段,而这些个苦难却是一个看似很长的连续剧。 “珂儿,我这个梦还要做多久啊?”坐在窗台上,可可看着站在一边发呆的珂儿,无奈的托着下巴。这些天,那些个下人好像尝到了强迫珂儿带来的快感,加上凛君宸将珂儿带进宫来便没有过问,他们更是变本加厉。不过在他们这种强迫之下,珂儿的身体倒是比之前硬朗了起来。她很少说话,也从不出门,只是一个人对着窗外的四角天发呆。 “娘子,起风了,您披上件衣服吧。”一个老嬷嬷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出现在珂儿身后。这个是靳嬷嬷新安排进来的齐嬷嬷,不同于其他恶奴,她算是有人性的。 “有劳嬷嬷了。”珂儿回头对她宛然一笑,可是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娘子总是这样愁云满面的,会愁坏了身子的。”李嬷嬷上前为珂儿披上衣服,忧心的说着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答复她的却是没有新意的沉默。每每这个时候,可可看在眼里,只能摇头。她知道,这个傻珂儿是想把自己折磨死算了。可是她哪儿知道,有那个妖法无边的靳嬷嬷在,她哪能得逞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可可此时严重怀疑那个靳嬷嬷是个典型的精神分裂。一边折磨着珂儿,让她生不安宁死不顺遂,一边又安排体贴细心慈爱的齐嬷嬷来照顾珂儿。虽然说按早分工,齐嬷嬷不能老在珂儿身边伺候,但是有她在的这段时间,总比无时无刻不被那几个恶奴包围来得好的多。想到这里,可可的无奈更加了几分。只恨自己当时如梦之前没有问靳嬷嬷要了出梦的法子。在这么下去,她会疯掉的。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事实上是经过李嬷嬷一个月来的照顾,珂儿的身子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情绪上还是一如从前的低落。如今李嬷嬷已经被指为她的贴身服侍,其他那些个恶奴轻易的进不了她的身了。为了不牵累到别人,她也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上次的事,当它醒来后,靳嬷嬷就已经将惠恩阁里的几个嬷嬷奴才收拾了一遍,打板子的打板子,扣月例的扣月例。弄得那帮恶奴现在虽然脸上总是露出一副记恨的样子,可是却也安分了不少。 在珂儿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里,可可也没闲着。进入这个梦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越来越觉得奇怪,为什么珂儿睡着的时候,自己看到的世界也是这么的清楚。如果按靳嬷嬷所说,一切都是珂儿的记忆,那么难道珂儿记忆力也有过自己跟现在的靳嬷嬷之间的互动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说不通的,可是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还有,就是这跟着珂儿一天一天的熬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靳嬷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可可坐在惠恩阁的窗台上,看着外边落了一地的叶子,这惠恩阁本就一副落魄相,如今秋风扫了一地落叶,更显得萧条。这些天的所见,让可可对那个本来还有些许依赖的靳嬷嬷彻底没了信心,看着她对珂儿的残忍,可可怎么也不明白她怎么会口口声声说要为她续命。 “姑娘,好自为之吧。如果你看不下去,可以不看,但是她的命,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自己。”靳嬷嬷那日说的话再次在可可心里响起。“看不了可以不看,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出去啊!”可可依着窗台,无奈的仰天长叹。突然,那天那个欺负珂儿的恶嬷嬷一路跑了过来。可可警惕的跳下窗台,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却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珂儿在被人欺负。 李嬷嬷见那老嬷嬷跑得气喘吁吁,冷眼喝道:“慌里慌张什么样子,冲撞了娘子。我看你是皮厚忘了那天的板子了吧?” 那老恶奴悻悻的看了一眼李嬷嬷,但是碍于李嬷嬷是靳嬷嬷派过来的人,只好低头说:“老奴冒失了。只是还请娘子赶快移步正殿,皇上身边的王辰王公公前来传旨了。” “娘子刚睡下,你去前殿请王公公稍等片刻。”李嬷嬷语气里并无半点欣喜,只是平静的吩咐着,眼看着那个嬷嬷又一路跑去,才回身进屋。 第12章被逼入宫 可可看着李嬷嬷,这么好的人,怎么自己醒来就没再见到呢?不过也多亏了她,珂儿才算是在这里活下去了。 不多时,李嬷嬷扶着穿戴整齐的珂儿从幔帐里走了出来。可可跟着她们走进前厅。已经一群人在那里候着了,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太监,从穿着看,品位不低,应该就是凛君宸身边那个王辰了。见珂儿出来,那王辰马上一副笑脸迎上。珂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由李嬷嬷扶着,轻轻跪下准备接旨。王辰看念恩娘子并没给自己好脸色,只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打开手里的册子开始宣读。 可可没有老实呆着,而是走到王辰背后,看着跟着的几个奴才手里托盘里的东西,同时跟着王辰的声音核对者。那是两件轻纱睡衣和几个香囊。听“圣旨”的意思,皇帝今晚要来惠恩阁,要念恩娘子侍寝。衣服是侍寝时要穿的,香囊却没有交代。 “娘子,恭喜您了,今晚万岁爷从贵妃那里用过晚膳就会过来。李嬷嬷您是宫里老人儿了,可要给娘子好好准备准备。”和上册子,王辰依旧满脸的笑,珂儿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 “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半天,珂儿冷笑一声,幽幽的说着。却被李嬷嬷笑着打断了:“公公莫怪,娘子刚刚睡醒,怕是起床气大。公公还请担待。”说着走过去,王辰怀里塞了个小布包。可可看着王辰的嘴角一抽,看了李嬷嬷一眼,声音有些不快的说:“这气冲着咱家也就是了,若是晚上娘子的气还没消,怕是不好了。”说完,接过李嬷嬷递过的布包,带着底下的人转身走了。 看着那群人走远,李嬷嬷才过来扶起珂儿,然后对着其他人说:“你们还不快打扫一下,皇上来了看这幅样子,有你们受的。”随即转向刚才报信儿的嬷嬷说:“萧嬷嬷,你带几个人去把院子的落叶扫了,再安排些人收拾收拾正殿,娘子的内阁我来弄。还有,你们两个,把东西拿到内阁来。”安排完,李嬷嬷便扶着珂儿往内阁走去。 可可跟在后面,看着那些个奴才听完吩咐迅速的忙活起来,不由心里感叹,还是皇帝有号召力。 走回内阁,跟在后面的两个奴才把托盘放好,便被李嬷嬷差了出去,珂儿看着两个盘子里的东西,眉眼中透着厌恶。伸手勾起一个香囊,有甩进盘子里。 “娘子,这香囊是后宫中侍寝时的赏赐。每个侍寝后的宫嫔都有的。而且以后都要随身佩戴。里面装的材料里有一味花椒,取其‘多子’之意。”李嬷嬷拿起一个香囊,捧着给珂儿,珂儿却瞧也不瞧。李嬷嬷见她这幅样子,只得放下香囊加以劝说,“娘子,老奴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是既入了宫门,您就是皇上的人,这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本来您进宫后第二天晚上就应该侍寝的,皇上之前念您体弱,才推迟至今。也是对您的眷顾了。” “嬷嬷,我心里的苦,你怎么会知道。他杀了我全家,灭了我全族,我恨不得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珂儿说的咬牙切齿,眼睛里越来越不平静,充满了杀气。她的话着实把李嬷嬷跟可可都吓了一跳,不过不同的是,可可被吓到,是因为她不知道,要多大的痛苦,才能激发出这么强烈的恨。 “娘子慎言啊!这惠恩阁里的人,人人都不想着娘子好过,若是被他们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可是死罪,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李嬷嬷紧张的关了门窗,警告着珂儿,珂儿却只是不屑的冷哼着,也不再说话。李嬷嬷看着珂儿这样倔强,实在没有办法,值得留下她一个人在内阁,自己走了出去。 珂儿见屋里就剩下了自己,轻挪莲步走进幔帐里,那里是她睡觉梳妆的地方。打开妆台上的一个暗格,珂儿拿出一支一头不知何时被磨得尖利无比的钗子,然后走到床边,把它塞在自己枕头底下。可可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可是却只能看着。心里倒是没了之前的急躁,这些天,这种无能为力,她已经习惯了。珂儿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忙着清理了落叶的宫人,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窗外的风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映衬着她削瘦的脸,竟有一丝凄凉的决绝。 就在可可为了珂儿的计划唏嘘的时候,院子里走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后面的是李嬷嬷,前面的竟是让可可如今厌恶至极的靳嬷嬷。只见她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儿脸,脚底下不紧不慢,一步步的朝着内阁走来。 凛君宸登基坐殿以后,本来是要复靳嬷嬷靳成公主之位的,但是她却推说自己族人已故,如今孤身一人,若再提往事,只是更加伤心。所以只求留在宫里,做个嬷嬷,伺候皇帝。凛君宸便封了她宫中女相,辅助后宫最高妃嫔熙儒贵妃管理后宫事。这在前朝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不和规矩,当时前朝言官还为此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凛君宸还是一意孤行,叫人把进言的言官全部赶了回去。可可当时听到这一荒唐事后,只觉得可笑。要是说靳嬷嬷是个年轻貌美的美娇娘,她到也可以理解,可是虽说她如今还算得上是风韵犹存,但是也已经是四十岁上下,足以做他妈了。难道那个凛君宸有恋母情结?但是她从宫人八卦里听来的,他们并没有不本分的事发生啊?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折磨珂儿的目的?可可想破脑袋也闹不明白。 正在可可胡思乱想的时候,靳嬷嬷已经站在她身边了。可可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侧脸一看,果不其然,那老妖妇正冷冷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李嬷嬷一脸莫名,念恩娘子明明站在身前,靳嬷嬷为什么看的却是旁边呢?李嬷嬷好奇的看过来,什么也没有啊。 可可跟靳嬷嬷对视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翻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她。这时靳嬷嬷才缓缓的开口了:“老身听说娘子对皇上仍然心有不快。” 珂儿已经从窗口看到了她过来,此时到不意外,只是没有搭理她。 靳嬷嬷看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识趣儿的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了。从窗户里,可可看着李嬷嬷遣散了院子里忙碌的宫人。 “难得姑娘的性子还是这么烈。”靳嬷嬷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边,坐了下来,完全没有被珂儿冷淡的反应打击到。可可站在珂儿身后,转身看着靳嬷嬷,靳嬷嬷却对着可可微微冷笑。可可已经习惯了她的各种诡异,倒也没有觉得怎样,只是大步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屋子里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存在一样。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过了半晌,珂儿伸手关上了面前的窗户,慢慢的转过身来,轻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靳嬷嬷开口说。 第13章灵魂离体 靳嬷嬷平静的抚了抚身上的衣服,脸上似笑非笑的说:“姑娘以为这就够了吗?”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是想让我一辈子生不如死是吗?”珂儿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是眼神却有些闪动,手也慢慢的握紧,指节发白。 “姑娘可还记得当初问过我的一句话?”靳嬷嬷看着珂儿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自顾自的说着,“当日你闯进我的小楼,问我为什么在亲眼看着族人被灭以后还恬不知耻的活在穆家,为什么还伺候你爹。今日的你,何尝不是昨日的我。所以,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答案罢了。” 靳嬷嬷的话,说的可可心里一惊,没行到当日的像是预言的话今日果真一语成箴。珂儿显然也有同感,脸上的露出一丝自嘲的神色。“是啊,今日的我,当日的你。可是当日的你若是寻死,我便会成全你,可是你为何要对我百般阻挠。我知道,那日救我的一定是你。只有你的妖法,才会让这里没有一点儿痕迹!”说着,珂儿伸出那天割腕的手,语气也激动起来。 “没错,我从来没打算否认,而且我知道,依姑娘聪慧,一定会知道的。”靳嬷嬷无所谓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珂儿,她大步冲到靳嬷嬷面前,可可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死了不是你最好的报复吗?当日是你们族人背叛太子收留越狱的二皇子,而且我父亲也百般的劝说,你们不肯放人,这才奉先皇命杀了你父王,灭了你族人,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帐算到我头上!”珂儿咬牙切齿的对着靳嬷嬷低吼,可可却好像看到了当日的珂儿,一时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喜的是她终于有了恢复的意思,悲的却是,刺激她的是多么强烈的绝望。 “成王败寇,当日的奉命,今日看来却是逆天。二皇子以为圣上,娘子还是少提前太子为妙。”靳嬷嬷却完全无视珂儿的愤怒和绝望,顾左右而言他。 “你,你个妖妇,当日你用妖法迷惑我父亲,冒死救下了你,可是你却暗中勾连二皇子还朝,还用妖法控制朝臣。要说逆天,我看是你们才是!太子是先皇立下的太子,二皇子,是先皇要杀的二皇子!”珂儿越说越激动,可可却是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她维护的可是本朝第一叛贼,辱骂的却是本朝天子凛君宸。 “娘子慎言。不管怎么说,你的命,已经定了,不可违背。你说我是妖妇,我就是妖妇。但是娘子却只能活在我这个妖妇的控制之下。而且不妨对娘子明言,你父亲,当日亲手杀了先皇,与我无关。只是他的**太强。先皇听闻二皇子依旧活着,欲改立二皇子为太子,你父亲这才起了弑君逼宫之心,只是太子懦弱,你父亲便代劳了。”珂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一版的真相,一时无法接受,不可思议的看着面不改色的靳嬷嬷。 “你胡说,我们穆家三代忠烈,曾祖开始就誓死效忠主上,我父亲怎么会背叛。再说了,如果不是设计好的,二皇子又是怎么穿越防卫森严的守护,带领重兵包围了皇宫的?”珂儿极力的为自己的父亲辩护着,她的信仰正在被推翻,心理上的依靠,在动摇。 “娘子,我承认用了蛊惑之术,但是却是用在了那些士兵身上,他们却是你父亲带进去的,只是却冲着他举了刀罢了。”靳嬷嬷依旧悠哉的为珂儿解着疑惑,胜利的得意不可自控的有些外露,珂儿看来,却是那么刺眼。 “够了,够了!”珂儿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但是也许是气急攻心,她重重的晕倒在地上。 看着珂儿晕了过去,靳嬷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转头看到可可正怒目瞪着自己,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站起来抖了抖折了的一角。 “你到底要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才肯甘心?”可可面对靳嬷嬷如此行径,虽然已经麻木了,但是脸上还是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 “这是老身自己的事儿,姑娘无需烦心。我倒是奉劝姑娘一句,如果实在看不下去,就赶快离开,以后念恩娘子的日子恐怕更要难了。今晚皇上临幸与她,明朝她变是真正的这深宫中的女人了。这女人窝子,自来不太平。到时候,折磨她的怕就不是我了。”靳嬷嬷蹲身在珂儿身边,故作惋惜的摇摇头,接着说,“看你的样子,不过是一缕孤魂,无力改变又何必自己找这不痛快呢?” “自找不痛快?”可可越听越气,倒是真要找她理论一下,“我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你作怪。靳嬷嬷,我倒是想要离开,可是你没有教会我怎么脱身。这么看着珂儿一天一天的过着,就好像看着我自己在受难一样,你以为我不想走吗?” “什么意思?”听出可可话里的古怪,靳嬷嬷疑惑的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你虽然跟念恩娘子极像,可是我却是不认识你的。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靳嬷嬷你不是会法术吗?难道自己算不出来吗?”可可讥讽的笑看着脸上疑云越来越重的靳嬷嬷,可是她好像真的对自己一点儿都没有过了解一样,“难道你一直没有奇怪过我为什么出现,又是从哪里来的?”她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她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可可值得颓下肩来,软软的坐回椅子上。显然,自己完全没被人重视。 “娘子所说的法术,是我们游族特有的魂术。只在于招遣魂魄和**,并没有推算的本事。老身之所以能够看到你,也是因为你是一缕离了肉身的魂魄。所以虽然于娘子相像,但也对老身没有半点儿影响,老身却是没有考虑过的。”靳嬷嬷离开地上的珂儿坐到可可面前,此时她更关心的是这个女孩儿是谁。 “等等。”可可好像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端倪,“你是说我是魂魄,离开身子的魂魄,所以说我的身子已经死了,是吗?”可可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这样的话,躺在宿舍里的顾可可可不只是一具尸体了?那她要怎么办?林俊晨又要怎么办?之前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她并没有担心过林俊晨,只是因为自己以为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任务完成醒过来,林俊晨还在身边。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完全变了摸样。想到林俊晨那张永远对自己微笑的脸,和他给自己的那份踏实的依靠,可可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一般来说是的。”靳嬷嬷不冷不热的客观回答。 “那魂魄可以越过时空,从未来进入现在吗?”可可继续发问。 “这个……”靳嬷嬷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有,就是我们游族魂术里面的引魂。但是那要耗费施法人的神元的,所以并不常用。” 第14章今生缘起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之前你说是为了帮我和珂儿,可是你恨极了她,又怎么会帮她?”可可绝望的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靳嬷嬷,很显然,她是对自己起了研究兴趣的。 “我?你这话从何说起呢?”靳嬷嬷听得一头雾水,从一开始这个丫头就说跟自己有关系,可是自己却只是两年前在穆府小楼之下才见过她第一面的。 “是你。不过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你。”可可相信她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对自己演戏,对她没有半点儿好处。 听可可说完事情的经过,靳嬷嬷眼中满是怀疑,可可的疑问也是她的,她怎么可能会去帮助穆家的人,难道只是不想让她死的那么痛快?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为了帮她竟然用了引魂术,穿越到未来引来她的来世!但是很快她脸上又恢复了正常,语气平平中没了刚才的发现新大陆是的兴奋:“姑娘既是以后的我引来的,怕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还请姑娘既来之则安之。这宫里到处都是好戏,你倒是可以消遣着看看。” “你能帮帮我吗?我不想在这儿呆着,也不想续什么命,哪怕只有一分钟的活命,我也要回到我自己的身子里。”可可急切地看着靳嬷嬷,靳嬷嬷却只是从盘子里拿出一个香囊,在手里把玩着。 “姑娘,你觉得呢?别说我没有办法,就是有,你是我弄来的,我又怎么会违背自己的意思放你回去。你还是好好从这里呆着吧。一切皆有定数。这也是你的命。”不痛不痒的回答,靳嬷嬷捋着手里香囊的穗子,眼睛瞧都不瞧可可。 “可是,我在这里看着珂儿受难又有什么用呢?说是找记忆,我已经见识到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回去!”绝望混合着悲痛,可可的声音已经发颤。 “那就是还不够吧。姑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要了她的命。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是不会让她死的,今日经你提醒,我更不会放松警惕了。说到此,我还真的要谢谢你呢。” “靳嬷嬷,我最恨的就是你说什么命不命的,我的命现在看来只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罢了。”看靳嬷嬷的意思是铁了心的不肯帮忙了,可可只得再想他法,或者真就如她所言,安然接受,“不过嬷嬷刚才说,皇上要临幸于珂儿,但我听宫人嚼舌根说,皇上登基大典后,一个多月里一直没有进过后宫,甚至连一直宠爱的熙儒贵妃处都没去过,为什么会一进就来珂儿这里?”可可看着珂儿还晕在地上,便想从靳嬷嬷那里打听一下凛君宸的态度。 “皇上初登皇位,前朝事务不稳,又因着前太子余孽未出,穆氏根深势力众,所以处理起来自然费些功夫。这后宫也就冷落了些日子。可是如今,前朝渐入正途,皇上挂念念恩娘子,自然第一份荣宠赐给她了。”靳嬷嬷打着官腔,眼睛里却毫不掩饰的露出算计,“而且,皇上的恩宠向来是后宫众人翘首共盼的,落在谁头上,自然也是沉重异常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可可看着靳嬷嬷的样子,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可是却很不解,她为何对自己如此不设防。 “很简单,你现在只是一抹孤魂,我随时可以让你魂飞魄散。” 这个答案着实让可可心惊肉跳了一把,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在别人眼里如此不堪一击。靳嬷嬷满意的看着可可的反应,嘴角上扬,笑却不及眼底,不过她却很享受可可的反应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姑娘,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不过在这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 说完靳嬷嬷又走到珂儿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针,轻轻一扎,珂儿呻吟一声,缓缓醒来。 “你竟然还没走?”虚弱的声音从珂儿嘴里传出来,里面透着无奈和心酸。无奈自己对一切无能为力任人宰割,心酸的是今日知道的真相彻底摧毁了父亲在自己心里的样子,好像大厦倾颓,尘埃万丈,缺再也蒙蔽不了她心里的苍凉。 “娘子未平安醒来,老身怎会安心。”说着,靳嬷嬷伸手想要扶珂儿起来,却被珂儿一手推开,险些坐在地上。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要是你还觉得折磨我不够,你就尽管来吧。我等着。这是我爹欠的孽债,本就当我来还。”珂儿说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蹒跚着朝着睡帐走去。 看着珂儿的背影,靳嬷嬷竟有了一丝恍惚,这个影子是那么熟悉,好像就在昨日穆府小楼内一般。 “容我问一句,我还回得去吗?”可可认命了,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有眼无珠呢。 “那要看引魂人什么时候想让你回去。既然让你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怕是目的成了边可完结。不过至于是让你回到那个身体里,就要看引魂人的意思了。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经历的,都是她,或者说是老身想让你看到的。用心看,也许日后会有用的。”靳嬷嬷说完,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可可看着她此时的样子,想着之前见到的那位,显然,中间隔的时日不是一年两年便可算清的。真不知道那个靳嬷嬷到底要自己做着游魂做到什么时候。 桌台上还摆着皇帝赐的东西。想到皇帝,可可不免想到那个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一面的林俊晨,又是一阵伤心。可可眼巴巴看着盘子里的香囊,不觉苦笑,脑子里出现了当日凛君宸那冷漠讥讽的神情。李嬷嬷说,这香囊里有花椒,取多子的意思,可是那个男人,会愿意珂儿为他多子吗?珂儿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呢?想到这里,一张跟凛君宸一个模样的脸浮现脑中,相比凛君宸他的脸上少了煞气,多了几分温柔。明明是一张脸,却分成了两个人。可可心里一阵抽痛,眼泪落了下来,以往的眼泪多为珂儿,今天这却是完完全全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未知的命运和可能再也见不到的男朋友。 当初顾可可刚考进威华大学的时候,因为没有显赫的身世,在这个贵族云集的学校里虽然成绩优异但却没有什么朋友。每天忙忙碌碌的她总是形单影只。不过对于有着多分工作的她,倒也乐得自在。虽说考试成绩不错,加上排名在前的两个家伙对奖学金的不屑,为她省了一笔大的开销。可是为了生计,她还是必须整日奔波。但是整个人却总是神采奕奕,显不出一丝对生活艰辛的痛苦,活泼乐天。 第15章传说中的高富帅 遇到传说中的林俊晨——之所以说是传说,是因为他们虽在一个学校,却从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林俊晨是林氏集团的少爷,他们是学校一群特殊人群,为此学校专门开了一个“继承人班”,他们的教室是独立的,一般同学都见不到那些人的本尊,更何况是可可这种底层生物——那是一个下雨天。 那天她接了一份晚宴服务生的兼职,那几天气温骤降,她预防未及,得了重感冒,虽然发着烧,但是想着三个小时600元的收入,她还是强撑着身子去了。可是到了那里,领班却因为她感冒了,不想用她。好说歹说,领班才同意,让她在会场外登记访客。晚宴是八点准时开始,看着来宾都已经进入宴会厅了,可可这才坐下来。因为感冒,脑袋沉沉的,她托着头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嘿,妹妹!”一个坯坯的声音把睡梦中的可可吓的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睡眼,一张大脸出现在眼前。可可吓得向后躲,慌乱的站起身来。 看着她的狼狈,那张大脸的主人竟笑的撑在桌子上。可可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偷懒被人抓了个现行,只得陪笑着道歉。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那人却没有收敛,继续没有形象的笑着。 可可有些羞怒,但是看来人衣着,应该也是来参加宴会的贵宾,所以不好发作,只得强忍住心头的不满,再次礼貌的微微鞠躬,说:“先生,您是来参加晚宴的吗?” “咳咳。”那人清了清嗓子,但是脸上的笑意并未退去,笑眼看着可可,点头说,“是的,刚才有些事儿来晚了点儿。妹妹,登个记。” 可可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轻浮的家伙,心里虽然不满,但是还是礼貌的问了对方要过来邀请函,然后仔细的从来宾名单里核对着。 “您在这里签一下名字。”核对完,可可把登记的本子递了过去。 那人低头签字,可可这才注意,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先生,您的邀请函。”可可看着身后的人只是静静的站着,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微笑着提醒他。可是那个人却只是耸耸肩,说:“没有。”可可微微皱了皱眉,主办方当时培训的时候嘱咐过,这次参加宴会的人都是社会上的名流,所以必须要凭邀请函入场,而且要好好核对名字,并让来宾确认签字,为的就是害怕又狗仔队之流混进去。可是看着来人的模样,并不像是那种不良分子,又是跟着前面这家伙一起来的,可可有些为难。 这时,前面的那个家伙已经签好了名字,拉着身后的人就往里走。可可来不及多想,快步追了上去,说:“先生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已经签了字了啊?”走在前面的人不解的看着可可。 “我是说这位先生。您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去的。所以,不好意思。”可可看着被拦住的那人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却没有说什么,倒是之前那个家伙有些跳脚。 “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我带他进去,出了什么事儿我负责。” “对不起先生,请你不要为难我好吗?”可可语气坚定,但是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 “死脑筋!”被拦下的那个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朋友在那里抓狂。 可可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拦住两个人的去路。 “林俊晨,我说趁着她打盹儿的时候溜进去吧,你非要守规矩。这不,麻烦了。” 林俊晨?可可脸上有些惊讶的看着背后的人,脑子里飞速琢磨着是不是重名的人。但来不及多想,眼前的那个家伙已经开口证明了她的猜测。 “喂,小妹妹,你瞧清楚,这位是林氏集团的少东,林俊晨。我是东鹏国际的陈少星。他是陪我来参加的,这还需要邀请函吗?”那个自称陈少星的家伙抬出身份来压人,这是可可最不屑的。毕竟可可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不懂得如何喜怒不形于色,自然,脸上露出不屑,高声说:“两位的大名,我都听过,但是规定就是规定。而且林氏集团的林总裁已经在里面了,二位不想这点小事惊动别人吧。没有邀请函的,不能入内。”看出可可对自己的不屑,陈少星微微一愣,随即就要爆发。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可可挺了挺身子,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就在这时,林俊晨拦住了他。 “我看也是,没有邀请函进去的确不合规矩。你还是自己进去吧。”说着,转身要走。陈少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可可的举动大大的扫了他的面子。 “你等会儿,我去找主办方,我就不信了。”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拨号。可可看着,表面依旧强硬,但是心里却是虚的慌,毕竟眼前两位都是大神,主办方到时候只会说是自己的不是。好像看出了可可的心事,林俊晨伸手按下了陈少星的手机。 “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你就别闹了。我反正也不想去,你就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在陈少星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陈少星心有不甘的瞪了可可一眼,说:“还真没见过这么轴的丫头,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可可心里感激,但是被他这么一说还是有些脸上下不来,但是为了工作,她只好委屈的微微一笑,一个鞠躬,说:“谢谢您配合。” 等到会场的事情忙完,可可换了衣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感冒好像又严重了,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孤零零的往外走。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可撑着伞,慢慢的往前挪动。这个地方离学校不近,又是下雨天,可可摸摸口袋里零钱,算计着又要每天省出多少才能不上打车的漏洞。当可可一咬牙一跺脚准备伸手拦车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晕乎乎的走出了宾馆的范围,也就是说,已经不太容易打到车了。 “嘿!顾可可!”就在可可欲哭无泪的时候,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车窗下来,可可眯着眼仔细看着喊她的人的模样。看清是,她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那人竟然是林俊晨。 上了车,可可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的脚连水带泥的踩在林俊晨车里,脸上一阵发烧。虽然她不懂车,但是也看得出来,这辆车价格不低。林俊晨善解人意的安慰她说:“这种天,谁能不湿鞋啊,不用介意。” “对了,你怎么认识我的?”可可尴尬的扯开话题,一脸疑惑的问。 “学校里的平民考神,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的照片可是随时出现在学校的表扬栏里的。”林俊晨一边平稳的开着车,一边微笑着回答着可可。 “哦。”可可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值得把眼睛看向别处。 第16章奸情是生病时萌发的 “对了,你可点儿热牛奶吧。”红灯前,林俊晨侧头看向可可,虽然车里开着暖气,但是她还是在一个劲儿的发抖。听着她说话的鼻音,林俊晨知道她在生病。早知道她是有名的拼命三郎,可是没行到,这种天,她还这么拼。伸手从车载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热牛奶,递到可可手里。可可感激的接过去,连声说谢谢。可是当他触及她的手时,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凉?”可可看着他真切的眼神,心里更是感激。这么多年了,除了孤儿院的几位阿姨,谁还关心过她的手凉不凉,冷不冷呢。一种久违的温暖袭上心来,可可强忍住眼泪,握着牛奶瓶转过头去。 “对了,今天的事儿还真是要谢谢你了。”车子因为下雨开得很慢,可可看着窗外的雨,突然意识到好像还没有谢谢林俊晨为自己解围呢。 “哦,没事儿,少星就那么一股少爷脾气。你别介意才是。”林俊晨一边开车,一边帮好友解释。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可可听着这话,心里有些苦苦的。她为了生活很早就开始混迹社会了,这种少爷今天也不是第一次遇上,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对了,现在到学校也得十二点了,宿舍好像十一点钟关门吧,你怎么进去啊?”林俊晨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关心的问。 “嘿嘿,没事了,大不了被宿管阿姨数落几句呗,又不会少块儿肉。”可可无所谓的笑笑,跟社会上的委屈一样,贵族学校的宿管阿姨给的委屈,她早就习惯了。从新生入学开始,宿管阿姨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了各个宿舍女生的背景,那天起,她就没见过阿姨的黑眼仁儿。 “还有一段路呢,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林俊晨是在对可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无语。他注意这个女孩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看到她,她都是一副不知世态炎凉的样子,可是后来慢慢了解,他才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强大。也许男生对这种女孩儿有着天生保护的**,所以今天看到陈少星为难她,才会出来为她解围。 “谢谢。”可可声音闷闷的回答着,眼睛却已经是半闭着的了,不是她警惕性不高,而是她实在是太难受了,也许是刚才从雨里到车里温度变化太大了,现在感觉头闷的更严重了。 看着可可睡着了,林俊晨慢慢把车停了一下,转身脱下自己的西装,慢慢给她盖上。 车子开到宿舍楼下,已经快一点了。林俊晨不忍心叫醒身边的女孩儿,可是总不能让她在车里睡一夜吧。打开车里的灯,林俊晨刚要去喊可可,却发现,她已经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到了?”含含糊糊的声音里透出自然的疲惫,可可撑了撑身子,浑身有些酸痛。 “是的。不过你要怎么进去啊?”林俊晨强迫自己从可可身上把注意力拉开,看向紧闭的宿舍门。 “嗯。”可可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伸了个懒腰,“没事儿,去拍门呗。”这时她才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滑了下去,仔细一看,是林俊晨刚才穿在身上的西服。可可捡起衣服,不好意思的看着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林俊晨,傻傻一笑,说:“脏了。” 林俊晨看着她单纯的笑脸,会心的一笑。 看着可可撑着伞,缩着身子跑到宿舍门口,林俊晨的心好像有些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竟然有些窒息,后来他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这么晚了还会来干什么?”听见敲门声,宿管阿姨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看清敲门的是顾可可,脸马上撂了下来。 可可自知理亏,只是赔笑着抱歉。 宿管阿姨把门开了一个缝儿,冷风出进来,她好像清醒了不少。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冷眼看着可可缩成一团,却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可可浑身难受,脑袋里像是有个弹球一直在跳,鼻子也不通气,整个人冻的瑟瑟发抖,可怜巴巴的看着宿管阿姨的冷眼,心里叫苦,嘴上却说着讨好似的话。但是却无济于事。 “学生没个学生样,这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就是不行。这都几点了,还在外边鬼混。下着雨都不安分,真不知道威华这么一学校,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学生。要素质没素质,要本事没本事。”宿管阿姨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可是可可却觉得声音越来越遥远。 “阿,阿姨。能,能不,能让我,进去。我难受。”可可用虚弱的声音说着。可是宿管阿姨却毫不在乎。 “呦,宿舍规定十一点之前回来,你晚了,还装病。吓唬谁呢!你……哎,哎,你别装啊!我告诉你,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看着贴着门倒下去的可可,宿管阿姨终于慌了,可是却只是隔着门缝儿慌乱的叫着。 “怎么回事?”这是,林俊晨从车里跑了过来,他看见可可跟宿管在交涉,便准备看着她进去自己再走,可是看到的却是可可倒在地上。 “哎,你谁啊?”宿管阿姨被突然出现的男生吓了一跳,但是强硬的板着脸,掩饰心里的慌乱。 “还不快开门让她进去,她在发烧!”林俊晨不顾宿管阿姨的叫嚣,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冲着宿管阿姨喊道。 “哎,你谁啊?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的!”宿管阿姨见可可脸色通红,嘴唇却是发白,知道不是假的,可是开门以后,还在跟林俊晨纠缠。 “这是我学生证,有什么问题,明天你可以去校长办公室说。”扶住随时会摔倒的可可,林俊晨从口袋里掏出了学生证甩给宿管阿姨。然后一个公主抱,把可可抱起啦就往里跑。边跑边问可可在那间宿舍。 “303。”可可虚弱的回答着,浑身的寒意,让她下意识的往林俊晨怀里钻。 到了宿舍门口,林俊晨轻轻放下可可,让她靠着自己,刚要问她钥匙在哪里,可可已经昏睡过去了。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宿管阿姨已经拉着另一个阿姨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上来。 “林,林,林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我,刚才没睡醒没认出你来。这,这是咱们,女生宿舍卫生室的秦,大夫,我,我把她叫来,给这位同学看看。”宿管阿姨这么短时间里叫醒了大夫又追到三楼,已经气喘吁吁了,可是还不忘脸上堆笑。 林俊晨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心里虽然不屑,但是还是礼貌的说:“那麻烦阿姨先把门开开。让里面的同学穿好衣服,我送可可进去。” “里面就住可可一个人。”宿管阿姨已经把气喘匀了,听林俊晨这么说,马上掏出随身的钥匙,把门打开。 第17章要钱,我给你 林俊晨抱着可可,走进宿舍,果然,宽敞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上铺的平整。把可可放好,林俊晨给秦大夫让开位置,好让她给可可看病。在这个空档,宿管阿姨靠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儿似的冲着林俊晨,说:“林同学,我不知道,顾可可是你女朋友。不好意思啊。这是可可的背包,雨伞我刚才已经给她撑开晾在阳台上了。” 林俊晨有些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并不搭理宿管,而是看了一圈儿可可的宿舍,整间宿舍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人住一样。不由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秦医生,秦医生已经从床边站了起来。 “怎么样啊?大夫!”林俊晨紧张的走过去。 “她本来感冒了,又淋了雨。今天晚上挂两瓶点滴,明天烧退了就好了,如果不退,恐怕就要去医院了。”秦大夫有些不满的看着林俊晨,说,“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吗?这么冷的天还让她穿这么少,女孩儿为了美不要命,你也不管?” 林俊晨哪里被人这么教训过,一时竟有些脸红。 “哎,秦大夫,你怎么……”宿管阿姨看着,一时着急,上来要跟秦大夫理论,可是却被林俊晨拦了下来。秦大夫不屑的看了一眼宿管阿姨,转头对林俊晨说:“她要大点滴,你还得把她抱到一楼卫生室去。” “不用了,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林俊晨还没说话,宿管阿姨抢先开口,“这病人来回移动也不好。” 林俊晨听她说的有理,本来想自己去拿,可是想起她刚才对可可的态度,也成心想累她一下,便没有说什么。秦大夫倒也随和,没再多说什么,再次坐在可可床边,等着宿管阿姨回来。 “哎,你去洗手间接盆凉水过来,再拿两条毛巾。”秦大夫侧身看着站在一边有些忧虑的林俊晨吩咐着。林俊晨听话的转身走进洗手间,不一会儿端着一盆凉水走了出来,拧了一条凉毛巾递给秦医生,把另一条泡在水里,等着备用。 两瓶点滴打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林俊晨固执的留在宿舍里,宿管阿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明天等同学们都上课了以后再走。 宿管阿姨和秦医生都离开了,林俊晨坐在床边看着可可,她的脸色已经慢慢恢复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拿出温度计给她放进嘴里,他温柔的看着床上的女孩儿。 第二天,可可被闹铃吵醒了。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自己床边四处乱翻。第一个反应就是宿舍里进贼了,她猛然坐起来,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听见一声有些耳熟的咒骂,定睛一看,林俊晨正捂着头有点儿委屈的看着可可。 可可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再看,林俊晨一手拿着枕头,一手拿着闹铃,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她一时惊讶的张着嘴忘了阖上。 “看你这样子是没事儿了。”林俊晨也是被可可的闹铃吵醒的,还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害怕闹铃吵到可可,他马上起来四处找声音的来源,结果却被人偷袭。此时看着可可好笑的表情,他实在有些怒不出来。只得哭笑不得的把枕头垫着她身后。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可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脑子有些短路。 “抱着你进来的啊。”林俊晨活动着酸痛感的四肢,懒洋洋的说。 可可昨晚最后的记忆被唤醒,她好像是迷迷糊糊晕倒了,然后有个人抱她起来。而且她好像还丢脸的往人怀里钻来着。想到这里,可可的脸红得像个番茄。 看着可可可爱的样子,林俊晨温柔的笑着。伸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说:“不错,烧退了。你再睡会儿吧,才五点半,天还没亮呢。” 可可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僵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异性跟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可是听到他说的时间,她又马上想上了发条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慌忙的要下床。 “你干嘛?”林俊晨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五点半了,我六点半有一份工。”可可一边推开他,一边穿鞋子,因为昨天晚上没有脱衣服,省了她不少事。 “你病还没好,你需要休息!”林俊晨看着可可,见她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有些恼火,强硬的抓住她,重复道,“你现在需要休息!” 可可想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然后反应过来他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你放心啦,我很健康的,你瞧,活蹦乱跳的,没事儿的。别拦着我啦,路上要半个小时的,我会迟到的。”可可说着,想要抽身,却发现,林俊晨很用力。 “你放开我!迟到会扣工钱的!”可可见他还是不放手,着实的急了。 “钱钱钱!钱比命还重要吗?你现在在生病!”林俊晨不解的看着可可,对她不爱惜自己,心里燃烧气一股无名火。 可可听他这么说,也是微微一愣,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用力的抽出手,冷冷的看着他,说:“林同学,我谢谢你昨天帮了我,也谢谢你送我回宿舍,照顾我,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可以来插手我的生活。没错,在我生活里,钱就是比命重,你看不惯可以不看,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现在,我要迟到了。”说着,可可冲进洗手间,匆忙的洗漱。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心里有些失落,可可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还很宽裕。 走出宿舍,在还有些发潮的背包里拿出钥匙锁了门,可可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宿管阿姨从值班室的窗户看到她,竟然冲她满脸堆笑。可可看惯了她的白眼儿,今天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走出宿舍门,雨已经停了,一阵凉风吹来,可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今天她外边又多加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上车。”可可走到学校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她身边,可可回头一看,是林俊晨。 林俊晨从宿舍出来,实在是气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可是坐在车里,他却没有办法安心。满脑子都是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白痴,最后他只好方向一转又开了回来,正好看到可可一个人走出校门。 “你不是走了吗?”可可此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因为她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些激动。 “走了不可以回来吗?”林俊晨酷酷的说,“上车。” 可可听话的坐进车里,说了工作的地点,是一家大卖场。 “卖场不是都在八点以后开门吗?你去这么早干什么?”林俊晨开着车,朝着她说的方向驶去,可是车速却是很慢的。 “今天他们搞促销,我要先去布置会场,这样可以拿两份收入的。”可可精神的坐在车里,经过昨天林俊晨一夜的照顾,她已经好多了,就是嗓子有些痛。 “收入是多少?”林俊晨问。 第18章负责你一辈子 “整理会场10块一个小时,发传单8块一个小时。早上整理会场一个半小时晚上收工一个半小时,中间发5个小时的传单,我一天可以赚45块,而且我们组长说我是老人儿了,可以多给我加5块。加上晚上酒吧三个小时300块,一天下来一共可以进账350呢。”可可脸上露出一种见到人民币的幸福,“可惜,下午两点有课要上,要不还能再多赚39呢。” “那好,我给你五百,今天你休息一天行不行。”林俊晨听着可可的小算盘啪啪响,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把车往路边一听,冷着脸看着她。 “你,你什么意思?”可可看着林俊晨利索的从钱包里掏出五张百元钞,心里一痛,他竟然用钱羞辱她。 “给你,今天你不要工作了,陪我一天。”林俊晨怒气攻脑,有些口不择言,却没有意识到对可可的伤害。 可可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五百元钱,朝他脸上一甩,五张票子散落开来。“我是喜欢钱,但本姑娘卖艺不卖身。”可可说着就要开车门下车。林俊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慌乱中,他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把可可拉过来,深深的吻了下去。这一切发生的突然,两个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完全处于下意识。可可瞪大了眼睛看着紧贴着自己的林俊晨,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挣扎。可是林俊晨好像完全沉浸着这个吻里了,任可可怎么捶打,他只是紧紧的箍住可可的身子。最后可可实在没有办法,重重的咬了下去。 林俊晨只感觉一股电流通过舌头传到大脑,他突然的清醒,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吻了可可。虽然从昨晚上开始,这个念头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环境下完成的。可可乘着着他愣神的空档,挣脱开他的怀抱,来不及多想,她气喘吁吁的逃也似的跳下车去。林俊晨见她跑了,马上回过神来,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追了出去。 可可委屈极了,没想到林俊晨竟然是这样的人。她对他非常失望。从前的传说中,他是一个绅士,长相帅气,而且风度翩翩,可可对他的印象好极了。甚至她知道,她已经喜欢上这个传说中的完美男生。直到刚才发生那一幕之前,她都很庆幸自己能有机会和他靠的那么近。但是现在,一切美好都被他登徒子似的表现给毁了,该死的林俊晨。 林俊晨手长脚长,快步的追上了可可,伸出手拉住她,她却还在本能的挣扎。他紧张的扳过她的身子,却发现,她已经满脸的眼泪。心痛。特别的痛,他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感受到心痛的滋味,后悔着自己的冒失,林俊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舌头却隐隐作痛。 “放开我!”可可仰起脸,脸上的泪水更明显的展现在林俊晨眼里,林俊晨深皱着眉头,一眼的悔意。 “得(对)不切(起)。”舌头上的伤影响了他的发音,道歉显得那么滑稽,可可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却笑不出来。 “对不起?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可可板着脸,冷冷的扭过头去。 “不!”林俊晨见可可固执的态度,语气也强硬起来,不字说的非常的清楚。 “你想怎么样?包养我?”可可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忍不住怒啦。 “我先(想)你奏(做)我女婆柔(朋友)。”林俊晨滑稽的发音跟严肃的表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可也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看着可可一脸的不明白,林俊晨有些着急了,紧张的看着可可,再次认真的忍着舌头上的痛,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这次可可彻底愣住了,她的大脑无法运作,她只是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努力的理解着他的话。看出可可的不信,林俊晨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一把把还在痴傻状态的可可紧紧的抱进怀里,然后继续忍着舌头上的痛,尽量清楚的说:“我注意你很久了,从你入学开始,我就注意着你。你永远都是那么乐观,像是一个太阳,给我的永远都是正面力量。其实我们在学校里有遇到过很多次,可是你却总是匆匆的走了。我不知道你在赶着什么,知道后来有人告诉我,你是拼命三郎。我去过你工作的酒吧,可是一直不敢去打扰你的生活。我怕你以为我只是一个阔少爷找乐子,害怕你对我又偏见。甚至有一次,我看到你被几个酒鬼缠着,看着你瘦弱的身子,在他们几个人中间周转,当时我想要去给你解围,可是你却自己处理的很好。而且事后还在继续笑着工作。当时我有多震撼你知道吗?可可,我想你继续做我生命中的太阳,用你的快乐感染我。所以,我想你进入我的生命,正式进入,不是什么包养,也不是什么交易,只是我爱你,你爱我。顾可可,你脸上永不退去的灿烂,每天都打动着我。所以,我要你感染我一辈子!” 林俊晨的声音清楚的传进可可的耳朵里,可可浑身像是过电一样麻嗖嗖的,后来她想,这也许就是肉麻吧。但是听完这些肉麻的表白,可可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身子僵硬的被林俊晨抱在怀里。 林俊晨说完那些话,自己都有点儿不能相信,他竟然说出来了,这样的话,他都不敢相信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的,太丢面子了。可是感觉到怀里的可可好像没有半点儿反应,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慢慢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看着可可有些呆滞的表情,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表白。就在他以为可可被吓傻了,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可可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稳了稳心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说梦话了。我可以当做完全没听到。一个吻而已,你不用为此负责任的。” “我吻过很多女孩儿,不是每一个都成了我女朋友!”一时情急,林俊晨脱口而出,听到自己的声音后,他恨不得当时可可为什么没把那条舌头咬断。果不其然,可可的脸又垮了下去,愤怒的推开他的说,近乎咆哮的说:“你混蛋,你用一个滥吻毁了我的初吻!” “对不起,我只是想证明,我对你是认真的。你生气好吗?我发誓,这辈子,这个嘴只是你的。我绝对不会再吻任何女孩儿了。”林俊晨伸出手指赌誓的跟可可保证。可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林俊晨见可可回去了,马上快几步去给可可开车门。坐进车里,林俊晨脸上笑得灿烂,说:“你这就是接受我了是吗?” 可可不自然的板着脸,送上一个白眼,说:“开车吧,我已经迟到了,你害我损失了二十块钱,你要负责。” 第19章侍寝仇人 “你还要去工作?”林俊晨发现自己还是失败了,有些沮丧,可是看到可可瞪着自己,他只好认输,“好好好,我负责。我负责你一辈子。” 可可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的抚摸上嘴唇,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脸上却挂着冰凉的眼泪。“俊晨,我想你,我想你。”可可嘴里默默的念着,心里像是一把刀子在绞,想着自己的命运完全被人控制了,她的林俊晨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她觉得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了。 惠恩阁里,可可只能坐在那里怀念着过去,也许,她应该听靳嬷嬷的话,听天由命。既然已经这样了。 这时,珂儿从睡帐里走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了,乳白色的轻纱睡衣,穿在珂儿飘在身上,衬着珂儿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轻盈。加上她此时头顶一个简单绾发,其他的披散在身后,乌黑的头发迎着浅浅的纱衣,恍惚一种飘忽仙然的感觉。可是她的脸却是苍白的很。可可看着珂儿,唏嘘不已,断肠人叹断肠人,可可此时真切到什么是“同是天涯了沦落人”的滋味了。 也许是刚才太过出神,李嬷嬷什么时候进来服侍的,可可都不知道,再看看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像是皇帝快要过来了。可可看着珂儿脸上冷若冰霜,面沉似水,没有一丝生气。两只眼睛虽然做了掩饰,但是还是看得出来有些红肿,显然,刚刚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可可知道,一定是靳嬷嬷说的那些话触动了珂儿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娘子,皇上快到惠恩阁了。”萧嬷嬷一脸讨好的笑着从外边跑了进来,着惠恩阁里没有年轻利索的宫女,而且太监一般报事是不许进内阁的,所以只能辛苦这些个老骨头来回跑着。惠恩阁里加上李嬷嬷如今是四位嬷嬷服侍,除了李嬷嬷是全天跟着念恩娘子,其他人都是分开值班儿,今天可巧,正好赶上当时羞辱珂儿的萧嬷嬷,可可看着她此时像个哈巴狗一样的巴结,厌恶劲儿就不打一处来。得亏她醒来后没有见过这个人,否则回去,定要想办法收拾她。 “娘子,皇上快来了,按规矩,您第一次侍寝,应该去前殿候驾。”李嬷嬷见萧嬷嬷的话并没有引起珂儿的注意,只得低头在珂儿耳边提醒。珂儿蓦然的看了一眼她,慢慢的站起身来,扶着李嬷嬷往外走。可可在后面跟着,一个月没见到那个变态版的林俊晨了,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对林俊晨的怀念中,此时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以借那张脸缓解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 一行人走到前殿,皇帝还没个影子。可是珂儿却带着众人齐齐的跪下了。可可站在一边,瞬间有了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心里暗骂这个时代虽然自己学的历史上没有记载,但麻烦的规矩倒是又一拼。不耐烦的看着大门,终于看到恍惚的点点亮光朝这边过来。 惠恩阁前殿门前不跟其他宫殿一样有什么院墙围着,而是一片石栏杆围起来的露台,踩着十几级台阶上来,走过露台,便是前殿。前殿与后面便是内阁,内阁与前殿是被左右两个回廊连接,使得后院是一个四角圆滑的长方形。 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可可走出去,想要看看这个地方皇帝的阵仗。皇帝是乘肩舆过来的,十六个人稳稳的抬着,边上跟着前来传旨的王辰,身后还呼呼啦啦一群宫女太监。可可心里大呼奢侈,但是却不得不服,这种阵势的确够有气势。 肩舆在露台前的台阶儿处停下来,凛君宸由王辰扶着从上面下来。然后走上台阶。一个小太监低着头,碎步跑过皇帝队伍十来步,跪着从这前殿喊:“皇上驾到!”声音一听就经过训练,虽然也不是正经男人声,但是听着却不刺耳,响彻云霄。 可可跟着皇帝走进去,看着长着林俊晨脸的皇帝,感慨万千。此时皇帝已经28岁了,所以,比起林俊晨,他多了一些沧桑感。可可看着六年以后的林俊晨,心里只希望,他别老这么快。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当皇帝脚刚迈进前殿,还没站稳,跪了满屋子的人马上高呼万岁,可可却看得清楚,珂儿的嘴,张都没张。 “起。”皇帝一个字,满屋子的人都静静的站了起来。 “刚才好像没听到你的声音?”皇帝走到珂儿面前,用手中的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脸上带着一种戏玩神情,左面嘴角微微上翘,在可可看来一副痞子样,与他接近成熟的外形全然不搭边儿。 珂儿倔强的不说话,只是冷冷的与他对视着。可可看了着实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变态皇帝周身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虽然有林俊晨一样俊逸的脸的掩饰,显得很平和,的那是可可现在作为魂魄,却是能强烈的感受到,他骨子里的气息,甚至使得她不能近他的身。 可是出人预料,凛君宸并没有生气,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但是眼睛里还是硬邦邦的。 “看来娘子是在怪朕来晚了。”说着,拉着珂儿的手便朝内阁走去。珂儿倒是没有多余的挣扎,只是任由他领着。 王辰,李嬷嬷跟几个宫女跟着,可可也溜达着跟了进来。 走进内阁,王辰几个和几个宫人在门外候着,李嬷嬷则去茶室端出之前准备好的茶水,经王辰检验过,才端进屋里。 “你准备这样一辈子做个哑巴?”进屋里在榻上坐定,凛君宸大手一捞,把珂儿抱进怀里。手轻轻的抚摸着珂儿的脸。珂儿却依旧不说话,完全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可可看着眼前的一幕甚是诡异,珂儿此时是十八岁的自己,而凛君宸则是六年以后的林俊晨。看着两年前的自己被六年后的男友调戏,这种感觉,可可无以言表。 李嬷嬷放下茶,一直低着头,走到皇帝看不到的位置冲珂儿使了个眼神,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只得悻悻的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珂儿安静的坐在凛君宸怀里,凛君宸则一脸为难的样子。 “本来想,你是初次侍寝,朕要先跟你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不过看你这样子,怕是已经等不得了。只是不知道,到了床上是否还是可以如此心静如水呢?”说着,凛君宸把珂儿打横一抱,珂儿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这个反应让凛君宸眼底闪出一丝异样,但是只是一闪而过,却被一直盯着他的可可看个满眼。那个眼神,林俊晨每次跟自己亲热时才会出现。想到林俊晨,可可觉得嘴里酸酸的,虽然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可是看着凛君宸如此调戏珂儿,她还是难免吃起了醋。 第20章惨遭羞辱 走进睡帐,凛君宸把珂儿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欣赏着珂儿一成不变的表情。但是珂儿雪白的皮肤此时却已经染成了粉红色,毕竟她还是个姑娘,哪里跟男人如此亲近过。但是眼里还要强装出淡定。 凛君宸嘴角依旧带着笑意,手指轻轻一挑,系在珂儿胸前的一带便被解开,外面的罩衣开向两侧,露出里面的肚兜。可可脸红心跳的看这眼前香艳的一幕,眼看着凛君宸的手马上要覆在珂儿胸前,可可转身就要逃。虽说可可是看过那种片子的,但是这比3D还真实的,还是自己演的,她怎么能看得下去。就在这时,可可终于听见了珂儿的声音,当然不是呻吟,而是冷冰冰的威胁。“住手,否则我杀了你!” 可可应声回头,只见凛君宸此时正伏在珂儿胸前,珂儿却手里握着之前藏好的钗子,直指在凛君宸的脖子上。此时可可已经不顾的香艳不香艳了,这一幕转折太刺激了。 “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凛君宸好像没有把珂儿的威胁放在心上,继续调侃着。但是嘴上倒是没有继续的动作了。 珂儿冷笑一声,说:“想活命,就离开我的身子。否则,咱们同归于尽。” “朕倒是想要知道,你要如何与朕同归于尽。”说着,他张嘴隔着珂儿胸前的肚兜咬了下去,珂儿猛然被偷袭,一股酥麻感让她浑身一抖。凛君宸趁着这个功夫,一个翻手把珂儿握着凶器的手按在床上,抬起头,脸上的笑意褪尽,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珂儿此时又羞又怒,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脚上一阵乱踹,却被凛君宸欺身上来压制住了。凛君宸拔掉珂儿手中的钗子,“铛”的一声扔在地上,珂儿还在不断扭动着身子挣扎,可是她心里也知道,已经没用了。 “还要同归于尽吗?”凛君宸压在珂儿身上,脸贴着珂儿的颈窝,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珂儿眼睛一闭,不去看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穆珂落在你说里,算是我替我爹还债了。” “还债?你以为仅以你这条命就能还的请吗?那老贼不仅杀了先皇,还险些要了我的命,甚至为了要我的命不惜屠了游族全族。要不是靳嬷嬷舍身救朕,你以为朕还会在这里跟你讨债吗?”凛君宸越说越怒,一只手深深的扼住了珂儿的脖子,珂儿被他掐的喘不上气,眼睛直翻白,脸也憋的通红。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解脱了的时候,凛君宸却松手了。 “为什么不杀了我!”珂儿绝望的看着凛君宸,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凛君宸坐起身来,靠在厚厚的被垛上,慵懒的看着喘着粗气的珂儿,冷笑道:“怕是若朕告诉你下面的消息,你就不会这么想死了。” “哼,少故弄玄虚的。我穆家上下,只剩我一条性命,我活着不过是一种折磨,还有什么好留恋的。”珂儿固执的回瞪着凛君宸,眼睛里却是不屑。 “好,那让我来告诉你,你并不是孤身一人。百密一疏,总有漏网之鱼。你还有一个弟弟活着,今年9岁。”凛君宸满意的看着珂儿一脸惊诧,伸手再次摸上珂儿的脖子,眼睛里沉沉的,问,“还想死吗?” 珂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凛君宸,他的样子看不出事情是真是假,珂儿却不敢随便回话,只是试探着问:“你确定?” “这你还得谢谢你爹那个衣冠禽兽呢。表面上与夫人情深意重,一副专情模样,背地里却在外边,啧啧,说是**无度,都无法形容的贴切。朕没费半点儿力气就找到了他在城西的一处外宅,那里可是养着三个小妾。这些你恐怕都不知道吧。而且其中一个争气,竟然还养活了一个九岁的男孩儿。”今天,珂儿已经听了太多父亲不为人知的一面,此时再被告知这些,她到也不在意了。毕竟人已经死了,再去计较又有什么用呢?好好母亲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否则将如何自处呢。 “朕当日的旨意好像是,穆家男丁,无论老少全部处以极刑。那娘子说,朕要如何处置这条漏网之鱼呢?”凛君宸说的像是在问晚上该吃什么这么轻易,珂儿却难得有了惶恐的表情。她激动的看向凛君宸,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噗通跪在冰凉的地上,说:“嫔妾求求您了,望皇上放我穆家一条生路,嫔妾做牛做马一定回报圣恩。”说着就去磕头。 “这一招你在为你母亲求情的时候就用过了。”凛君宸挪身坐在床沿,看着珂儿,无所谓的说道。珂儿听到这话,浑身一怔,茫然的抬起头来。她已经想不到任何可以留住那孩子的办法了。 “不过,朕当日答应过靳嬷嬷,不再杀穆氏一人。所以,那孩子倒是可以活着。”听闻此言虽然珂儿对靳嬷嬷插手觉得怪异,但是还是安心了不少,马上砰砰的磕头谢恩。 “但是,”凛君宸话锋一转,珂儿磕在地上的头开没起来,便定在了那里,“朕看你如此喜欢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不妨朕准他入宫,专门来服侍你怎么样?”凛君宸话音刚落,珂儿猛然抬起头来,跪着爬到凛君宸脚下,带着哭腔哀求到:“皇上饶了他吧,他才九岁。而且我们穆家如今就剩这一缕香火,求您莫让他断了。如果您不踏实,便可把他流放了,嫔妾只求您饶他一条性命吧!” “既然娘子这么说了,朕就给你一个面子。不过留还是不留,还是要看娘子怎么选。从今以后留在宫里,不再像今天这般,踏实的做朕的女人,朕就留下他。不然,朕就让他进宫做王辰的徒弟。他的徒弟可是最难当的,每年不死掉几个废物,是养不出好奴才的。”凛君宸脸上再次挂上了不达眼底的笑,却伸手推掉珂儿抱住自己脚的手。珂儿顺势跌坐在地上,整个人不只是冷还是怕,愣愣地发抖。 “好,嫔妾答应您。嫔妾愿意踏实做皇上的女人,生死全凭您。”半晌,珂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语气忧伤的说着自己的决定。凛君宸左面嘴角上扬,这是好像是他使坏之前的习惯表情,果不其然,接下来,他说出了一句让珂儿跟一旁的可可都想去死的一句话:“既然是朕的女人,那就乖乖的爬过来伺候朕。如果不会,朕可以一步一步的教你。” “嫔妾会,嫔妾会。”珂儿羞愧难耐,但是为了不让他说出更出格的话来羞辱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她的浑身都有点颤抖,在昏黄的烛光下,慢慢的爬向凛君宸…… 第21章脏东西 可可悲哀的看着朝凛君宸脚边爬去的珂儿,心跌倒了谷底。她已经快步走出睡帐,一路穿墙越门,跑到了惠恩阁外的草地上。 “哇”的一声,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一旁干呕起来。脑海里不断向着凛君宸那副模样,从来没想到那张让她爱极了的脸会有一天让她感到恶心。作为鬼魂,她是吐不出东西来的,所以只有干呕,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干呕完,可可走到一棵树下,静静的坐了下来。来到这里,没有身体的存在了一个多月了,加上前面的几个片段,用靳嬷嬷的话,是两年前的画面,可可是换乱的。所以她更愿意用进宫后的时间来计算。这些天,她一直没有睡过觉,当然也没有困的感觉。所以一到晚上,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这片地方,看星星,看月亮。有时候下雨,她就在这个皇宫内苑游走。有时候会碰上靳嬷嬷,但是两个人对也不搭理谁,有时候会碰上旁的人,那就更不用搭理。所以此时的皇宫,她早已经可以说是平趟了。 今晚的星星有多又亮,可是本来很美的画面,此时在心烦意乱的可可的眼里,却平添了许多烦躁。可可此时心里有些恐慌。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一个变态了的林俊晨。想到他对珂儿做的一切,她都觉得不寒而栗。是多大的仇恨让他去毫无掩饰的折磨珂儿那么一个小女孩儿。还是他不过是借着仇恨的幌子,满足自己心里的兽欲。胡乱抓着头发,可可心里乱极了。 林俊晨永远不会对自己这幅样子。他们在一起两年了,从开始到她出事前,他从来没对自己有过过分的要求。他一直想宠宝贝一样宠着自己的坏脾气。虽然他的朋友总是劝他放弃她这只麻雀,让他去找一个真正的凤凰,他也只是笑笑。可是反观自己,却被他惯得越来越坏,越来越任性。林俊晨不喜欢可可做太多工作,其中最不喜欢她在酒吧工作,她却偏偏坚持留住了酒吧的工作。林俊晨希望她能腾出点儿时间来陪陪自己,她却把在酒吧的工作时间从晚上三个小时,延长到了一天八个小时。林俊晨希望她能陪着自己参加一些宴会party,她却总是找一切借口推脱。这种种,林俊晨都包容了。如今跟珂儿一比,自己真是幸福到不行了。竟然还总是冲他发脾气。如果有机会回去,她一定会对林俊晨说对不起的。一定会。可可仰脸看着星星,眼泪顺着两边流了下来。她心里是恐惧的,恐惧再也见不到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林俊晨了。 就在可可坐在树下自我检讨自我悔恨的时候,两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可可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竟是惠恩阁伺候的顺福。吃里扒外四个字儿瞬间冲进可可的脑子。她接着鬼魂的优势,明目张胆的站在两个自以为安全了的小太监跟前,他们的话全部落进了她的耳朵。 “康寿,你小子找到好差事后就没想着过兄弟,今天怎么看我们主子得宠了,就来巴结上了。”顺福一改那天的低顺劲儿,一脸小人得志的傲慢。 “嘿嘿,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主子管教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再说了,当时分活的时候是师傅一句话定的,我也没办法啊。”那个叫康寿的太监陪笑着赔不是,跟顺福套着近乎。 “我呸,谁不知道你给那死鬼师傅多少好处。我就奇了怪了,你要是有钱干嘛跑宫里爱着一刀啊?没钱,你又那什么把老东西哄高兴的啊?后来老东西跟九英儿对了食儿我才知道怎么回事儿,合着你是身上的伤是那么来得。哈哈,我那时候才明白,人家孝敬的是钱,您个是把自己个儿都给孝敬进去了。”顺福自顾自的高兴,越说越起劲儿,眉开眼笑的劲儿,看的可可只想抽他嘴巴。 “福子,那老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出去了,你还老提他干什么?”康寿听顺福这么揭自己伤疤,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可是主子有交代,他能安排的也只有这龟孙子了。 “他死那天你是不是特痛快啊”顺福完全不懂节制,只顾着自己个儿快活。 “痛快,痛快。”康寿敷衍着,只想赶紧说完正事儿自己好离开,“福子,主子的意思是,你盯紧了这边的动静,每天事无巨细的找机会送出来。到时候,主子自然有赏。” 顺福显然还没在刚才的意淫里走出来,咧着嘴,猥琐的笑着,但是听康寿说完正事儿,立即点头称是,谈后刚要过来再追究,康寿却只是说他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要赶着跟主子复命去。交代完,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你个脏东西。呸。等哪天老子得了势的。呸!”连着三个呸,加上刚才他刻薄的对话,可可知道,他跟这个康寿一定是不和极了的。显然是为了背后那个主子。到底是谁呢?可可认真的思考着。 这时,又过来了两个人,这回来得却是萧嬷嬷跟另一个不认识的嬷嬷。可可心想应该为的是同一件事,边兴趣索然的靠在一边的树上,看着她们还以为自己很隐秘的悄声细语的。 “萧嬷嬷,能有今天,可是咱们主子看在你是本家的面子上一路扶持的,你可不能忘了本那。”那位不认识的嬷嬷和颜悦色的跟萧嬷嬷话家常一样。 “杜嬷嬷,你告诉主子,我是知道轻重的,谁是主子我清楚。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萧嬷嬷一副表忠心的样子,拍着胸口保证。 “那您可就费心啦。今后着惠恩阁内有什么情况一定多加留心。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当日您受刑的时候,就是为了那位。”杜嬷嬷说着,朝着惠恩阁方向一努嘴儿。可可知道,她们说的是当日珂儿自杀未遂,嬷嬷们受罚那事儿。“咱们主子当初有找贵妃求国庆了,结果还是那个妖妇从中阻挠主子插手。如今那位可是那妖妇的保荐的,咱们更得小心才是。” 听她这么说,萧嬷嬷忙点头称是。随后又聊了半天,话里话外无非都是环绕着珂儿侍寝这事儿的。这皇帝第一夜刚来这里,就有这么多人蠢蠢欲度了,这两对儿还是看到的,是不是还有更多是没看到的呢?可可想着,只觉得不寒而栗。如今珂儿身边一共就那么几个奴才,其中李嬷嬷是靳嬷嬷的人,萧嬷嬷跟顺福也是各为其主,还真是替她担心呢。 可可在树下呆了一夜,直到看着凛君宸从惠恩阁出来,可可才走回去。看着惠恩阁里的奴才满面春风,可可只觉得好笑。 可可走进内室,珂儿已经醒了,她此时胡乱的抓着地上碎掉的的布条往身上遮挡,眼睛里却是近乎疯癫的神色,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已经接近了崩溃边缘,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珂儿身上和床铺上的狼藉,可可就知道,那个混蛋一定没有照顾珂儿是第一次。这时,珂儿光着身子胸前抓着一把碎步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妆台跟前,缓缓的坐在绣墩上,一只手掀开镜子上的布,镜子里映出一抹失魂落魄的倩影。 “娘子,老身听见娘子行了,特来跟娘子讨个头彩。”这时,李嬷嬷推门进来,其他的奴才都候在院子里。当她看到珂儿呆傻的样子,一时也吓住了,在宫里她也是老人了,可是初夜之后如此的,还真是头一遭见到。慌忙退出去遣散了院中的奴才,借口说娘子昨夜伺候皇上辛苦,今天要多睡会儿。可可听着,直觉冷笑,可不是伺候累了。没想到那个混蛋竟如此不把珂儿当人。 “娘子?”李嬷嬷再次进来,已经小心翼翼了,她缓着步子,慢慢的靠近珂儿,珂儿只是冷冷的坐在镜子前,不动也不应。 “娘子,娘子,先披上衣服,别冻坏身子。”李嬷嬷从边上架子上取下一件披风,实实的把珂儿裹在里面。也许是感觉到了些温暖,珂儿的眼睛开始聚焦了。眼泪却一直再留。 “嬷嬷,我怕。”半天,珂儿终于在李嬷嬷的怀里说话了,声音抖的让人心碎。 李嬷嬷也忍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手上用力的抱住瑟瑟发抖的珂儿,安慰道:“娘子莫怕,莫怕。这第一次都会这样,日后皇上的眷顾多了,也就好了。”可可听着李嬷嬷说出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看着可怜的珂儿,心中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这次甚至林俊晨都受到了牵连,她拒绝想到那张脸。 “娘子,你要振作起来。你这样传出去,你在宫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啊。”这句话倒是得到可可深深地认同,本来事实就够让人难堪的了,若再加上传说的人的润色,让珂儿以后怎么活下去。听着李嬷嬷句句为了珂儿着想,可可对她到有了新的认识。也许她是靳嬷嬷的人,但是她却是这宫里唯一心疼珂儿的人。 在李嬷嬷耐心的劝说下,珂儿终于稍微正常起来了。说是稍微,因为她此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了昨日的傲气,整个人如同怨妇一般,愁云惨淡。原来这就是可可醒来看到的念恩娘子。 李嬷嬷收拾了一下屋里的混乱,然后扶着珂儿躺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珂儿却死死抓住她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放开。李嬷嬷只得由着她,看着她慢慢睡去。眼泪却不住的往外渗,掏出手绢擦了擦,不由的唉声叹气。 第22章后宫是非多 珂儿一睡就是到了黄昏时分。期间皇上派王辰送来了好多上好的药材和珠宝。李嬷嬷回了王辰说娘子还睡着不方便接旨,王辰到没有上次的固执,只是说让李嬷嬷代为接收,然后就带着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复旨去了。看着琳琅满目的赏赐,可可只想给他扔出去。可是她没想到,珂儿醒来以后却对这些赏赐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像自己如此愤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嬷嬷挑了几件素净的玩意儿留在手边,其他的都入了库。然后又在皇上赏的银子里,拿出一些,以珂儿的名义打赏了下人们。每个人都乐滋滋的,一扫过去满脸的晦气,好像每个人都多了几分尊严一样,抬头挺胸,有些甚至不免面露狂色。可可一直冷眼旁观,这些人里还有她知道的那两个已经背了主的东西。原来珂儿丢弃了自己尊严,却只是换来了这群奴才的脸面。 一连几天,凛君宸都是宿在珂儿的惠恩阁,可可每天晚上都自觉的躲了出去。珂儿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样子,整个人顺从的像只小绵羊一样。开始没有人的时候还会哭一哭,现在也已经习惯了,眼泪怕是都流回肚子里了。可可奇怪的是,宫里竟然没有什么动静。以她对古代宫廷的认识,如果有人如此得宠,至少表面上如此,那么后宫诸位到少要有些动作才合乎情理。更何况李嬷嬷多次提醒珂儿要去各宫请安,但是珂儿却一直没有,这么明显的错处却没有人借题发挥,可可心里更是不安。种种看来,要么就是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软柿子,要么就是有着更深的城府。从萧嬷嬷跟顺福的事上看,前者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现在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中午时候,王辰过来传话,说是要到惠恩阁用晚膳,惠恩阁上下从中午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李嬷嬷吩咐了萧嬷嬷负责,自己陪着珂儿在内阁里呆着。可可看着珂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尽管是各种滋补的东西吃着,她却一直不见好转。从第一夜侍寝开始,每晚对她来说好像都意味着是地狱一般。 凛君宸除了语言刻薄的对她进行精神上的折磨意外,倒也没有了第一夜的粗鲁,每晚在她这儿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无趣的发泄过后便转身睡觉,没有半点怜惜。可可甚至觉得,他有点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意思在。不喜欢可以不理睬嘛,由她自生自灭多好。 “娘子,皇上还是眷顾你的,看样子也是把您跟您娘家的事儿隔开了。”李嬷嬷一边给珂儿剥桔子,一边像往常一样不知厌烦的开导着她。 “眷顾,这种眷顾还真是让人永世不忘呢。”珂儿喝着杯子里的茶,也许因为苦涩,说出的话,也是苦苦的。 “娘子切莫再说出这种不敬的话。”李嬷嬷把桔子递到珂儿手里,警惕的四下里看了看。 “不敬,我怎敢不敬。昨夜他说,将我祖上的坟平了,我还要谢他没有开坟辱尸,我哪还敢对他有所不敬。”珂儿语气里不乏怨念,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如今,他要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家。而我却只能听之任之,还要含笑谢主隆恩。这是多隆重的恩德。念恩娘子,念的不就是这种恩典吗?李嬷嬷,这惠恩阁为什么改名叫了惠恩阁,其中滋味,你我谁不明白。怕这宫里也没有人不明白吧。” “娘子,您一定不能再说这话了。即使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小少爷啊。着穆家的唯一的孩子,如今能在靳嬷嬷手里养着,也算是皇上的天恩浩荡了。万不可为一时义气。” “嬷嬷,我若是为了自己,我也就认命了。可是那孩子,说是我穆家骨血,却也是我的羞辱啊。我一直以为我是穆家唯一的宝,如今,竟要为了一个外宅所出拼尽一生,我恨,我怨,却又责无旁贷,推卸不得。爷爷从小教导我,要以家族为重,如今,为了家族的香火,为了父亲有后。我为了他们,回头想想,谁是为了我呢?”说到伤心处,珂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李嬷嬷慌忙替她擦去,上次因为这眼泪被人嚼了舌根子,皇上已经发过一次脾气,说是伺候不周,她已经挨了鞭子。这次若在被人拿了去,还了得吗。 “娘子,皇上已经把小公子的名字改了,跟了靳嬷嬷姓靳,而且不许你们相认,您可千万不能再为了小公子的事儿流眼泪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珂儿看看李嬷嬷,人命的点点头。 “你去告诉靳嬷嬷,我为了那孩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去死了。人活着总是有些牵挂才能活下去的。”珂儿此话一出,李嬷嬷明显惊到了,可可也惊到了。李嬷嬷是靳嬷嬷的人,这件事珂儿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已知的样子,今天却突然挑明了。 “娘子饶命,老奴一身二主却是不得已。”李嬷嬷忙求饶。 “嬷嬷说笑了,我不过是皇上圈养的玩物罢了,哪有定人生死的本事。再说了,有靳嬷嬷撑着,您有何必这么惶恐呢。”珂儿说的轻描淡写。李嬷嬷却没有一丝松懈,跪在地上,满脸的严肃。 “娘子,老奴是靳嬷嬷的人,她要老奴看紧娘子,怕娘子想不开,可是却没有要伤害娘子的意思。嬷嬷跟老奴说过,若是哪天娘子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就让老奴告诉您,带着心事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这些当年娘子不明白的事,如今亲身其中才能明白的透彻。” “呵呵,是啊,亲身其中,我竟没有往日那般恨她了。嬷嬷不必如此,您还是要留在我这里的。我只是个女子,我需要您在身边。靳嬷嬷眼高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看进眼里,她能委您以重任,我自然也不会轻了您。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心里清楚。今日我说破这层关系,只是希望您能更好的帮我。在这里,活着真的比死了难多了。”珂儿说着,扶起一脸诧异的李嬷嬷,语气里是推心置腹的信任。 可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以往看来是小看了这个珂儿,以为她只是一个家道中落,只会哭哭啼啼的丫头,如今看来,要想在这后宫里活下去,她顾可可是要好好从穆珂身上取取经了。 这时,萧嬷嬷一路小跑的进来,低着头来报:“娘子,贵妃娘娘跟嘉妃娘娘一会儿过来看您,您准备一下,一会儿要到前殿迎接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李嬷嬷遣走了萧嬷嬷,回头对珂儿说,“按着宫里的规矩,您第一次侍寝后就应该像各宫请安,但是您一直没去。熙儒贵妃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嘉妃娘娘也是唯一的妃位。她们两位一起前来,您还得好好应付才是。” 珂儿点点头,说:“不守规矩的是我,她们这样不计嫌的来了,我自然是要好好的。你去给我收拾一下吧。别让人看着我太寒酸了才是。” 李嬷嬷手脚麻利,很快,珂儿便收拾妥当,由嬷嬷扶着,走出内阁。自从皇上经常留宿,惠恩阁的奴才们也勤快了不少,院子里不再是落叶堆积,而且还放了不少适时的盆栽,显得多了出少生气。 宫里的规矩,主子要去哪里,提前都有宫人前去通报,留给足够的时间准备。可是当珂儿走到前殿的时候,熙儒贵妃跟嘉妃却已经在正座上坐好饮茶了。珂儿脚步一滞,侧头看李嬷嬷,李嬷嬷也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掩饰了过去。 “这里的奴才越发的不会做事,娘娘们来了,也不来报。”珂儿声音显得虚弱,但是却掩不住一丝贵族女儿应有的威仪。 “妹妹无需责怪,是贵妃姐姐怕他们去报耽误了妹妹收拾。我们等一等怕什么的,若是妹妹过于匆忙,妆容上疏忽了,才是要紧。”坐在一边的女子面色温和,语气里带着一股亲热。好像并不是初见一般。按她所说,她应该就是后宫第二把交椅,嘉妃。 “姐姐说笑了。”珂儿一副柔弱的样子,由李嬷嬷扶着走上前,按着之前嬷嬷交代的规矩,前后给贵妃和嘉妃行李。嘉妃依旧面带柔和,却是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熙儒贵妃。 “妹妹身子弱,快起来才是。”熙儒贵妃嘴角带笑,眼睛里却是警惕,装作饮茶,眼角大量着珂儿。珂儿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她的动作,倒是一旁的可可,看的仔细。 “这里是妹妹的地方,哪有主人站着客人坐着的道理。”放下手里的杯子,熙儒贵妃示意赐坐。 且不说刚才她大量珂儿的眼神,单说这反客为主的架势,可可心里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不知道珂儿是否感受到了这种敌意,依旧微笑福身谢恩。 熙儒贵妃微微冲着嘉妃一偏头,嘉妃眼睛微微一亮,满脸堆笑着说:“本来按规矩,应该在宫里等妹妹的,谁知道咱们茶水点心准备了好些日子,却不见妹妹的影子,咱们只好冒昧来了。怕着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后宫姐妹不和呢。” “姐姐说笑了,珂儿自从入宫以来,身子一直不好。怕病气冲撞了姐姐们,所以一直也不敢去给姐姐们添麻烦。本想着过些日子,身子好了,再去登门谢罪的,怎想姐姐们就来了。”珂儿一直垂着头,语气里处处示弱。 “妹妹顾忌的多,也是应该的。”熙儒贵妃看着珂儿,伸手拉起她的手,说,“只是妹妹顾忌咱们,是妹妹心细,可是外人看着却是另一个样子了。” “是啊,妹妹这般,给不知道的人看去,还以为咱们是那种不好相与的,妹妹才这样百般顾忌。咱们姐妹被人误会倒也没什么,可是传到皇上那儿,不免让皇上操心前朝之余也为咱们后宫烦心。我看啊,妹妹还是以后多走动的好。”嘉妃明摆着就是贵妃的传声器,可可看着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样子,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唱的,也真是好看。 第23章咱也不是小白花 “姐姐的教训妹妹牢记了。”珂儿轻声应承,手被熙儒贵妃拉在手里,她倒有些不自在。毕竟以前的珂儿就是不容易接触的,虽然经过了这些变故,气性已经被磨去了不少,但是还是不太喜欢跟人接触。 “咱们不过比妹妹早些日子伺候皇上罢了,那有什么教训不教训的。”熙儒贵妃放开珂儿的手,满意的点点头,说,“皇上新帝登基,后宫之中也还算冷清。除了本宫跟嘉妃妹妹,还有一个萧妃,一个董昭仪。妹妹的娘子,是祖制上没有的位分,一时不太好分位分尊卑,咱们暂且以入宫的先后定,妹妹不会介意吧。”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说,珂儿的身份此时是最低的,而且娘子的称呼只是皇帝随性说出来的,在宫外,没有结婚的贵族女子统称贵主,平民女子才称做娘子,本身就带着轻蔑的意思。熙儒贵妃这么说,怕也是心里明白皇上的用意,但是不好挑明了罢了。 虽然听着扎心,但是珂儿还是要做到没有挑剔,起身行礼,轻声言道:“全听姐姐的。珂儿年纪小,还需诸位姐姐多多提点。” “姐姐你瞧,妹妹也太规矩了。咱们姐妹说话,全被这规矩给绑了,倒是没了姐妹的情分。”嘉妃起身过来把珂儿扶了起来。 熙儒贵妃也笑道:“妹妹这般礼仪繁琐,咱们以后都不敢来话家常了。” 她们看似亲昵的举动,弄得珂儿倒是百般的不自在起来,只得赔笑。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起来。这时,萧嬷嬷进来回,说皇上已经准备过来了,让珂儿准备下。熙儒贵妃听闻,虽然依旧笑着,但是眼睛里,却多了些冷意。看了看嘉妃,嘉妃嘴角也是一僵,但是转瞬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贵妃姐姐,我看妹妹要有得忙活了,咱们还是走吧。”嘉妃识大体的说。 “也是,咱们也出来多时了,过会儿萧妃和董昭仪她们也该来问安了,咱们也得去准备准备。妹妹好生的养身子,等大好了,咱们再叫上萧妃她们一处说话。”说着起身告辞。 珂儿忙站起来要送,却被熙儒贵妃挡了回去。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珂儿回身坐在刚才熙儒贵妃的主位上,其他宫人都还没退下,李嬷嬷亲自去给她换了杯子茶水。把被子握在手里,珂儿看着周围的宫人,眼睛里竟是可可第一次见到的精明。 “萧嬷嬷,皇上来用晚膳,这个时候天还没黑呢,是准备从哪儿过来啊?”珂儿像是说家常一样的语气,却让萧嬷嬷浑身一震,扑通跪在地上。 “娘子,皇上来用晚膳,奴才们要费时准备才是。两位主子在这儿,咱们惠恩阁的人都在这儿候着,老奴是怕耽误了伺候皇上,才这样说。娘娘们也未曾怪罪啊。”萧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虽然语气惶恐,但是显然是之前就准备过的。虽然珂儿向来不多说什么,她也是有备无患的防着,今天还真用上了。 珂儿眼角瞥着萧嬷嬷,嘴上慢慢饮茶,屋子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压抑。可可看着屋里其他下人,除了李嬷嬷,萧嬷嬷,还有两个老嬷嬷,和两个瘦弱的小太监。也许是珂儿突然的过问让所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每个人都低着脑袋,生怕下一个问到自己头上。就连李嬷嬷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萧嬷嬷是为了皇上着想,也是为了我,很好。”珂儿放下手里的茶,“李嬷嬷,萧嬷嬷心思细腻,为了我不惧高位,赏。” 听珂儿这么说,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李嬷嬷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定银子,放在萧嬷嬷面前。萧嬷嬷万没想到这么简单,一时竟忘了谢恩。珂儿到也没计较,转身扶着李嬷嬷往内阁走。 “娘子,老奴不明白。”进来内阁四下里没了别人,李嬷嬷才问出心中不明。 “嬷嬷是不懂,萧嬷嬷明摆着在贵妃面前提皇上的恩宠,引她们对我不满,我为何还赏她?”珂儿坐在软榻上,接下系在腰间的香囊,在手上把玩。 “是。” “萧嬷嬷从我进惠恩阁起,所作所为我全看在眼里,受在身上。她的狠毒我也知道。如今她这么做,回话又条理清晰,必是准备过的。赏她,是给别人看的。让她们以为我好骗,她们才不会提高手法。咱们防备起来也容易。为了穆家那孩子,我不能再软弱可欺下去了。”一提到那个不得已要保护的人,珂儿心里的苦马上就蒙到了眼睛里。李嬷嬷看着,也只能叹息。 “那娘子对萧嬷嬷怎么处置呢?”李嬷嬷问。 “怎么处置?我能处置吗?贵妃话都说了,娘子是宫中没有的位分。人家把你当主子,你就是主子,人家不把你当主子,你就什么都不是。我也只能防着就是了。”说着,珂儿看了一眼李嬷嬷,伸手拉住她的手,说,“嬷嬷,跟着我,你是委屈了。” “娘子这是什么话。跟着主子,就应该为了主子。老奴只是做分内事罢了。不过老奴有一句话要劝主子,今天贵妃娘娘亲自前来,本就是咱们失了礼,乱了规矩。今后,您可得每日早晚请安,不能再躲了。两位娘娘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算是给您台阶儿了。您可得下啊。”李嬷嬷屈身跪在地上,一副已死进谏的模样。珂儿看在眼里很是感动。其实今天贵妃前来,她就已经知道以后躲不过了,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罢了。 “嬷嬷,劳您明天挑些东西给贵妃,嘉妃,萧妃,董昭仪送过去。替我给她们说,等我身子好了,就去拜见。毕竟不能好的太突然太刻意了。”李嬷嬷听珂儿如此说,思度也是这个理儿,边答应了。 可可呆在一旁听着主仆两个的谈话,心里暗暗佩服,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个穆珂了,人精堆儿里长大的孩子真是不一样,这种勾心斗角的功夫是与生俱来的。不过凛君宸后宫倒也不太复杂,一共加上珂儿才五个女人。今天见着的是位分最高的两个,从今天的情况看,她们两个倒是相互帮衬着的关系。剩下的两个情况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件事儿她倒是格外的留意了。那晚萧嬷嬷跟顺福帮的明显是两个人,萧嬷嬷已经开始行动了,顺福倒是稳的很。那晚那个嬷嬷说主子是萧嬷嬷的本家,现在看,宫里姓萧的已经摆到明面上了——萧妃。这么看,宫里那四个女人,已经分了很多派了。萧嬷嬷是萧妃的人,那顺福不是董昭仪的人,就是贵妃跟嘉妃的人。这戏越来越好看了。 “听说贵妃来看你了?”吃过晚饭,珂儿跟着凛君宸做到一旁的软榻上。 “是,贵妃娘娘跟嘉妃娘娘关怀。本来应该早点儿去请安的,可是身子一直这样,没想到却劳两位娘娘前来,奴真是惶恐。”自从第一次侍寝以后,凛君宸要珂儿自称为奴。 “你这个奴字,说的甚是好听。”接过珂儿递过来的茶,凛君宸顺手放到一旁的几案上,拉过珂儿抱在怀里,“不过,声音还是这么小。是不是有所不甘啊?” “奴不敢。只是皇上威严,奴惶恐不及。”珂儿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头却低了下去。伺候用膳的奴才们都还没有走,凛君宸这样说,让她怎么能在奴才面前抬起头。羞辱感由心底烧到脸上,羞红一直燃到耳后。 “不敢?惶恐?”讥讽的声音从耳边想起,一股寒气,扫过珂儿的皮肤,让她浑身一颤,只得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但是凛君宸却不满意的把她推开,一脸嫌弃中带着一丝失望。虽然极度不易察觉,可是怪只怪这张脸可可在熟悉不过,极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王辰!”正在可可不知他这情绪为了哪般的时候,凛君宸已经站了起来,看也不再看珂儿一眼,把已经准备离开的王辰喊住。王辰垂手站在门边等着吩咐。 “去贵妃那里。”说着,凛君宸已经挪步离开。 珂儿依旧低着头,知道屋里只剩下李嬷嬷,她才软塌塌的坐了下来,脸上表情复杂,有一丝庆幸,一丝解脱,竟还有一丝遗憾。可可研究者珂儿奇怪的反应,以她今天下午的表现,虽然软弱,但是不至于这般近乎懦弱。可是这种懦弱,不是凛君宸应该感到有成就的地方吗?一个天生高傲的小丫头,侧地屈服了他的淫威啊?而且,珂儿为什么会有那丝遗憾在呢? “嬷嬷,他走了。”正在可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珂儿已经被李嬷嬷附近了睡帐。珂儿如同梦呓的声音里竟然透出一种落寞。可可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说,珂儿已经被暴力征服了?难道她这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症状? “是的,娘子,皇上已经走了。”听声音,李嬷嬷跟可可一样疑惑。 “呵呵,走了好,走了好。”珂儿的声音里的悲伤更多了,李嬷嬷看着她,可可甚至紧贴着她的脸在观察。这种悲伤不是装的,泪汪汪的双眼,完全证明了可可的猜测。这傻丫头竟然喜欢上了那个暴戾的混蛋。 “娘子这是?”李嬷嬷自然不知道什么现代心理学中的斯德哥尔摩症状,但是从人情上,她就一头雾水。 “嬷嬷,没事了,你去外边守着吧,我累了。”珂儿也不解释,轻轻揉了揉眼睛,缓缓的倒在床上。李嬷嬷为她盖好被子,强压下满心的不解,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可可坐在珂儿床边,看着她眼神痴痴的盯着手里的香囊,那是初次侍寝的时候宫人送来的吉祥物。可可跟李嬷嬷一样,不理解珂儿的情愫。如果说那家伙对珂儿有丁点儿的好,她也能接受,问题是从她第一次见他们两个相处,满眼的全是国仇家恨,怎么就爱上了呢?那个家伙虽然长相跟林俊晨一模一样,心却全不及林俊晨,口舌恶毒,为人暴戾,在可可眼里全是不好的。怎么这珂儿就爱上了呢? 第24章娘子是受虐狂么 “什么情况啊?难道她是受虐狂?这家伙真是让人不能理解的傻。”走出惠恩阁,可可实在是想不通,不知不觉的越走越远。直到做到一所大殿门口,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才猛然停下。那不是王辰吗?可可凑近一看,果真是他。这家伙不是伺候那个混蛋去了贵妃那儿了吗?怎么会站在皇帝的寝殿门口呢?难道说,他半道儿改主意了?决定今晚禁欲?正在可可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远处走来几个人,正中间的是一个二十到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自从来到这里,可可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就那下午见到的贵妃说,从各路消息上看,熙儒贵妃与凛君宸是同岁,但是相貌上,却与十八岁的珂儿不相上下,那脸蛋儿恨不得一掐一汪水儿。看在可可眼里,那叫一个羡慕,恨不得马上寻来她养颜的方子,拿回去定能赚上一大笔。素以走过来的女人,她心底不敢乱定年纪。不过鄙视她心里还是有的,不过鄙视的是凛君宸。刚才还以为他要禁欲呢,合着是召了人来自己屋里伺候。 “主子,皇上刚从惠恩阁回来,心情不佳。您去看看吧。”王辰屈着身子迎了过去,近乎耳语的说。 “知道了。去了那个贱人那里,他能好了才怪。”那女人一说话就不招可可待见,她说的贱人,明摆着是珂儿,这么深的偏见,吐字都有些咬牙切齿。 走到门口,那女人一摆手,把跟着的宫人留在外边,也不用人禀报,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可可心里诧异,这是什么身份呢,贵妃跟嘉妃宫里最大的两个角色她都见过。难道是萧妃?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看来也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 “你这样是为了什么?”一路从旁侧走进寝室,可可被一片明晃晃的玄黄弄的眼晕,可是更让她晕的是那女人跟皇帝说话的口气。 “你来做什么?”凛君宸依旧看着桌子上的画,头也没抬。 “我来自然有我来得道理,我怕你忘了些事情。当初是她当着父皇的面,扯下了你的荷包,露出母后小像才让父皇暴怒,她明摆着就是帮那个人的。如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被父皇一罚再罚,甚至到了边土都要杀了你。”可可认真的听着,心里庆幸自己不枉此行,竟然能了解到更多内幕。但是从那个女人痛恨的语气里,她知道,这位绝对是珂儿的敌人。 “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母后的死并没有消除父亲的疑虑,加上凛君豪在旁边煽风点火,才到了那副田地。这么看也不全是她的错啊。”凛君宸伸手抚摸着那幅画,语气没有了往日的强硬,多了几分柔情。 “你一直逃在外边知道什么?她可是父皇赏给凛君豪的太子妃。如果不是这场变故,以后就是皇后。如果不是交易,凛君豪怎么会放着他最喜欢的杜家小姐不娶,而去娶她这个满皇城都闻之不屑的骄纵女?弟弟,你醒醒吧。当初我虽然留在宫里,但是也被父皇冷落,只因我是个女人,又请命如寺修行才躲过去。你如今终于为母后报了仇,又得了皇位,千万别被贱人迷惑啊!”可可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原来是二公主,凛君宸同父同母的姐姐,敛心公主。 “我不会的。”凛君宸听着敛心公主苦口婆心的劝诫,剑眉深锁,眼睛死死的定在眼前的画上,嘴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戾气。可可看的不由一惊,但是更让她心惊的是,画上女子。她一手拿着鞭子,翘着脚去摘一朵高处的花儿。脸上认真的样子,甚是生动。这个时候没有相机,这么生动的画下没一个细节,可见画画人的心思。 “弟弟,然儿一直等着你,她对你的这份心思,你可要怜惜。前朝的事慢慢整顿,可是后宫皇后以为一直悬着,虽说然儿已经是最尊贵的贵妃,但是……” 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凛君宸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睛里却是一种怀疑:“然儿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的心性你还不了解?她什么时候抱怨过。只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当初要不是她陪着我,青灯古佛的日子,我怎么能熬得过来。”公主说着,竟然流出泪来。 凛君宸绕过桌子,走到公主面前,安慰的说:“姐姐受的苦,朕不会忘记。若当日不是姐姐安排接应,事情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公主欣慰的点点头。凛君宸接着说,“只是然儿的家世在那里,皇后之位自来祖上就是有规矩的,她的家世的确不合皇后的身份。朕已经想过了,在孟家剩下的女儿中选一位,姐姐意下如何?” “孟家?孟家还有后人?”听闻凛君宸的安排,公主也是一惊,随即满脸欢喜。 “当日孟家被凛君豪一党诬陷通敌叛国,孟氏满门被灭,母后也被牵连。不过当日有一支是逃出去了的,后来朕在游族避难的时候遇上过他们,你猜是那一支?”凛君宸表情轻松的看向敛心公主,公主被他问得一愣,虽说母后母家也是她们亲戚,但是孟氏当时可是一大族,支系更是多。她哪儿会知道。 “就是小时候来过宫里的孟尚友。他还有个妹妹,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现在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看出公主猜不出,凛君宸自己说破,“当日在游族的时候,我本来想让他们跟着我,可是后来碰上屠族,靳嬷嬷护着朕跟彭翼,顾克安跑了出来,跟她们就散了。直到前几日,孟家的案子翻了,朕才派人找到他们。如今孟家清白了,母后的冤情也得昭雪。孟家的女子做朕的皇后,名正言顺。” “可是是不是远了一点儿?当日母后还在的时候就说跟他们家随是同族,但是远了一些。”公主不无担忧的看着凛君宸,全然没了刚才处知这个消息时的欢愉。 “远是远了些,但是孟家只剩他们了,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奔波逃命,要不是印着当初父皇有意立朕,孟家也不会得如此的祸事。这也算朕欠他们的。”惆怅的情愫随着他的声音充满整间寝殿。可可看着凛君宸的脸,竟然跟林俊辰的模样重合了。 “既然皇帝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皇后是你的妻子,你既然眷顾孟家,那就选个日子,让她进宫先来学点儿规矩吧。毕竟年幼时的变故,不比从小深闺的贵主们,要做皇后,规矩礼仪上的事儿是不能忽视的。”敛心公主见凛君宸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反对什么,只好同意了。但是可可看得出来,她私心里,还是更中意熙儒贵妃。毕竟,她们是一起患过难的。 “那姐姐就负责安排吧。”凛君宸坐下来,慢条斯理的说。 “这后宫诸事是由贵妃负责的,我插手不太好吧。”敛心公主似有顾忌的说。 “朕也是为了然儿着想。这后宫的事宜现在是她负责的,皇后入宫后,就要交给她了。再说然儿身子一直不好,也是过去那些事儿落下的病,到时也该好好歇歇了。”凛君宸语气里多了几分怜惜,从他的称呼里,可可知道,这个熙儒贵妃在他心里地位果真不低。只有一点看不明白,就是,既然如此眷顾,为什么却找个外人来做皇后。可可可不相信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母亲的远房侄女。 “皇上说的是,然儿当初为这我们,吃了不少的苦。她本来可以安稳一生的,就是因着对皇上的情意才趟进当初那滩浑水里。”敛心公主深有歉意的说着,眼睛不时的看着凛君宸的反应,见他眉头紧锁,似有伤感,才接着说,“不过皇上已经破例给了她这么重的尊荣。只是臣请皇上,莫要因为新人入宫而冷落了她。” 她的这个“臣”字一出,凛君宸眼中一凛,随即又复了平静。公主之前的话,时时以“我”自称,这个臣字显得突兀,却有力道。 “皇姐说的是。”凛君宸语气平和,“这些日子,念恩娘子身子稍见起色,朕多瞧了她几次。然儿倒大度。” “然儿大度是她的涵养,但是那个女人毕竟是穆家的后人。当日之祸,就是罪太子凛君豪勾结穆家所为,她当时虽是年幼,但是确实是害你被罚的祸魁。你今日给她恩荣已是皇帝气魄,不计前嫌。可是太过眷顾,难免有人恃宠而骄。据说,她从入宫还未向宫中众人请安。我倒是没什么,毕竟我喜清净,平时也是少见宫嫔,但是如今熙儒贵妃是后宫之尊,她也如此无视,难免有人议论是皇帝娇惯的缘故。”到底是姐弟,说起话来公主还是往亲了靠。语气也没了刚才刚硬。 “皇姐的担心有理。只是今日朕瞧着她,真是没了当年的傲气。”凛君宸若有所思的看着还摊在桌子上的画,语气里竟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 敛心公主的眼神也被皇帝引导桌上,但是目光中却充满的冷意。 “皇帝当年若不是被她吸引,少了防范,又怎会着了奸人的道。若不是她那副傲气包裹住了狠毒,之后的事怕是另一幅样子。当日咱们和她也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敛心公主说着,眉眼里掩饰不住轻蔑。 “欲壑难平!”公主的话似乎把凛君宸带进了回忆里,半晌,才从牙缝里咬出这四个字。显然,往事再次点燃了他的怒火。 秋天的夜是极冷的。推开正殿的门,一股秋凉袭来,敛心公主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披风,脸上似有倦意。王辰一直候在殿外,见公主出来,马上迎了过去。敛心公主轻言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寝殿里,凛君宸被燃起的怒气没有平息,眼睛依旧盯着那幅画,自言自语道:“当年你既做了选择,今日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可可跟着公主出来,一路走回寝殿,可是回去,眼前的一切却是变了。虽然依旧是夜,但是却多了几分夏日午夜的清凉。可可知道,时空变了,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 第25章宠既是伤 “娘子有了身孕,要早些休息才是。”李嬷嬷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更加确定了可可的感受。珂儿已经怀孕了。 “嬷嬷,我现在真的不想睡觉。皇上虽然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但是他终究是别人的。我身份低微,不能抚养孩子,甚至因着家里,都不能认这个孩子。也只有着几个月他在我肚子里,才是我的。”珂儿的声音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成熟,没有了往日的娇气,多了几分沉稳。可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得进屋,听她们继续聊。 “娘子,如今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生下长子,嘉妃娘娘也只是生了一个公主。皇上登基已经**年了,子嗣上的确是少了些。若是娘子诞下皇子,皇上或许会改变主意。娘子也可平子贵,脱了这现年的窘境。”李嬷嬷调着手中碗里的东西,安慰着。她提到了皇后,应该就是凛君宸口中的孟氏遗孤。 “能享这富贵的,怕是另有旁人吧。前些日子木莲不是说了吗,当日皇上要打了这个孩子,是熙儒贵妃替我保下了他,皇上若真有心抬举我,又何必弄出这些事来。只怕现在没有子嗣的后妃都巴巴的等着接手这个孩子呢。”结果李嬷嬷手里的碗,珂儿眼里沧桑可见,“我入宫也已经这些年了。后进来的却不说,只说往日的萧妃,如今都已经赐了封号,与嘉妃平起平坐了,就连当年最末的董昭仪,也已经进位董妃。若他真对我有心,怎么到如今我还是个不伦不类的娘子。皇后娘娘当日提过,把娘子纳入宫中位制,他也只是一笑了之,没了下文。这些事实在面上摆着,嬷嬷何须如此宽我的心呢。” 珂儿此话一出,李嬷嬷倒也不知道再接什么好了,只是无奈的赔笑着,两人尴尬无语。 按时间推断,恍惚间竟已是**年的光景。珂儿的话里话外透着凄凉,但是这惠恩阁里却是没有半点儿落寞的样子。看来凛君宸面子上的事儿没少做了,只是日子过得怎么样,珂儿的话,就是天机。 此时的珂儿已经是二十六七岁了,在现代,也是该做妈妈的年纪了。可可欣喜的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真心替她高兴。虽然可可也未做过人母,但是从小就是孤儿的她,对母亲的渴望是溢于言表的。但是转念想起珂儿刚才的话,心里又是一凉。生了孩子却不能认,这种痛,怕是这世上最凄厉的惩罚了。看来这些年,凛君宸依旧没有释怀。 “娘子,皇上若能为这孩子找到一个位分高的母亲,也算是为了孩子好了。”李嬷嬷扶着珂儿往睡帐走,一边依旧在给她宽心。 “是啊,我是个连做娘的本事都没有的。不跟着我受罪也是好的。”话到伤心处,珂儿眼泪落了下来。 “娘子莫哭。这惠恩阁里已经到处都是眼睛了,您一直不作为的纵着,如今可是说句私房话的地方都没有的。您这眼泪若是被有心人看去,岂不是又要平白遭皇上训斥。”李嬷嬷一边说,一边警惕的为珂儿擦去眼泪,又回身去关上窗户。 “我现在害怕什么?刚才那些话我都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要去找主子讨赏就去吧。这些年我受的还少吗?我一直以为这些年来,长日相处下,皇上对我会有些真心。这个孩子才让我明白,我不过是他用来泄愤的工具罢了。我身上流的终究是穆家的血,穆家害得他几乎断了性命。他又怎么会在仇人之女身上用心呢。” “娘子那些话,这些年偶尔跟皇上赌气的时候也说过,之前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也并未责罚,那些人自然不会再传了。可是这后宫里,怀孕流泪,是大大的不吉利。是对皇子的诅咒。那些人定会抓住这个。即便是皇上不在意,也会平白生出些杂事来,扰了娘子清静。”李嬷嬷耐心宽慰着珂儿,可可看的出来,这些年过来,她依旧是真心的,“娘子,这些年皇上也是对娘子很好了。每每有人来欺负娘子,皇上都有责罚。”李嬷嬷轻轻为珂儿揉着太阳穴。 “若不是他总是大张旗鼓的宠我做样子,我一个罪臣之女又是个连正经名分都没有的,怎会招来这些是非。每次罚过,不是过不了几日,依旧有人再犯。若不是有人成心示意,用女人的嫉妒心折磨我,那些人又哪来的这股不怕死的作劲儿?”显然,李嬷嬷也是知道这层关系的,只是低头不语,继续为珂儿按摩。珂儿斜靠在枕头上,手轻轻的抚着肚子,眼睛里难掩复杂。那是参杂着不忍,不舍和极大的怜爱。 “嬷嬷,你说,皇上为什么这么绝情呢?你还记得当时他知道这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那冷的吓人的寒光吗?我一直以为,我真心爱他,会化了他心底的恨。可是他却是真的容不得穆家的孩子的。是我傻,竟把这些年偶尔的留情误认为长情,竟高估了自己的情意,也低估了他的恨意。他宠我,不过是为了伤我。” 可可不知道此时的珂儿处境究竟如何,但是从话语里,可以推测,不乐观。也许这些年里,凛君宸对她有过恩宠,甚至是让珂儿误会的柔情,但是他的目的,此时已经让珂儿看透了。多少宠爱都只为了引来对珂儿的伤害。这个男人懒得亲自动手,只是挑起事来,自己坐在一旁观看。 “没想到这家伙更加变态了!”可可看着珂儿睡下,李嬷嬷在外守着,自己才自言自语的走出内阁。夏夜微风中带着一丝花香,可可四下看去,院子里竟然摆满了各色花儿。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光从其美艳程度,可可猜测,这些话价值不菲。 接受了之前的突变,原来在这里的日子也不难熬。每天到来,甚至穿过每个地方,每扇门,可可都带着一种将要迎接新环境的心情。日子久了,也给自己找到了些乐趣。虽然总是失望多过惊喜。但是天生乐天命的她倒也还算积极。 珂儿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这段时间来看望最多的便是皇后。可可第一次见到皇后,是在那天突变后的第二天。 一早上,珂儿带着黑眼圈坐在妆台,李嬷嬷心疼的替她梳着头,没有像前一天晚上那般劝解,也许是因为白天人多嘴杂,更多的也许是自知无用。自从珂儿怀孕,皇帝终于大发慈悲,以皇后名义派过来了一些年轻能干的佣人。不过那些个老人却也不闲着。每天忙忙碌碌,尽量多的出入内阁。从昨晚李嬷嬷的态度看,怕是都另有目的。 “娘子,皇后娘娘要来看您。您请你准备前殿接驾。”一个没见过的小丫头站在睡帐外,低头回禀。可可看着她,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却正定自若,看上去有着不和年纪的沉稳,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没有一丝窥探,本分的盯着脚尖。 “知道了。”珂儿声音有些沙哑,抚了抚头上的珠翠,拔下李嬷嬷刚为她插上的一支步摇。 “云竹,你先去门外候着吧,娘子梳妆好了,你再进来。”李嬷嬷转头透过幔帐看了一眼外边的小丫头,微笑着嘱咐。云竹应了一声“是”,脚步轻轻的走了出去。 “嬷嬷,我不想头上戴这么多累赘,晃得我难受。”珂儿阻止李嬷嬷拿起另一只步摇。李嬷嬷顺眼看了看她的发髻,也还算清新利索,也没有执著。 “娘子,老奴留心观察了,这些个新人里,有几个还是不错的,身世清白,为人也还算谨慎沉稳。娘子如今身子越来越重,伺候的人若是谨慎些,也可省去不少麻烦。娘子要为以后打算才是。”放下步摇,李嬷嬷伏在珂儿耳边轻声说。 “哪还有什么以后。”珂儿闻言不觉笑的苦涩,“这些人再谨慎,在好,也是暂时过来伺候我肚子里的孩子的,我哪有这种福气。” “娘子,还是留意些的好。如今着惠恩阁里到处是耳目,在宫里没有自己人,虽然皇上心意明显,不会要您性命,但是他们挑出事情来,不也是给了人借题发挥的由头吗?既然皇上心意如此,咱们还是仔细的好。若是省去多出来的麻烦,您以后也能省去些心来。”李嬷嬷一心为了珂儿打算,看在可可眼里,心里不觉暖了起来。 “那些人不过给了他更多欺辱我的机会,一个也是受,多几个我倒也无所谓。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欺辱,我都忍过来了,还有什么好防的。”珂儿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伸手按了按,眉梢说不尽的忧愁。 “娘子,老奴觉得,皇上对您忽冷忽热,并非出于无情。若是有,哪怕一丝,若娘子有心,定能给自己解脱。宫中时日长久,能有自己人,才是好的。” 面对李嬷嬷的固执,珂儿只是心里笑她竟还有痴心,不过转念她都是为了自己,也就值得点头:“嬷嬷替我留心着便是了。如今我只想着我这苦命的孩儿。”说着低头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微隆的肚子。 李嬷嬷听她终于松了口,也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点点头,扶着珂儿站了起来,又唤候在外边的云竹进来,一起扶着珂儿走出内阁。 可可跟在后面,看着珂儿。昨晚灯光昏暗,加上只顾着听她们聊天,一直没有好好看看珂儿。如今珂儿已经有了些小妇人的模样,身子虽然还是清瘦的紧,但是行动举止,都有着一股别样的风情。只是眼角眉梢中有着些许的恍惚,也许是长期生活在不安定的环境里所致。从昨天她跟李嬷嬷的话里,可可知道,凛君宸对她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惩罚。有时候甜蜜温情,有时候冷酷暴躁。像是一个人格分裂一样。而且大肆外露对珂儿的恩宠,惹得后宫诸人嫉妒心膨胀,加上宫中的奴才刻意作为,使她在后宫之中总是遭人诟病。八年这种生活,使得从小经历家庭巨变的珂儿,更加没了安全感。这是,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有了孩子是事实,这时皇帝的态度,是她彻底寒了心。 第26章贱奴怀孕 初闻此事的时候,凛君宸正与熙儒贵妃饮酒,当时他就当场翻了脸,酒杯摔的粉碎。然后黑着脸回到自己的寝殿,招来靳嬷嬷询问。那时,珂儿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被凛君宸授意靳嬷嬷调药避孕,而每次宠幸后的补药,不过是靳嬷嬷配出的避孕药。所以那时凛君宸怀疑她与人有私。甚至在此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把珂儿身边的所有人抓去了内刑监。竟有人还顺势造出不少谣言来。后来是靳嬷嬷自己承认,最近疏忽配药,使药材出了纰漏,才失去了功效。可是凛君宸却半信半疑。加上因为用刑而说出“实话”的几个宫人说的绘声绘色,他竟然要珂儿打掉肚子里来路不明的孩子。当时珂儿每日坐在惠恩阁内,就连李嬷嬷也被人抓了去。惠恩阁里空荡荡的,只有正殿守着的侍卫,和凛君宸亲自派来的几个内刑监的几个刑法嬷嬷看守着。每天都有人吐出新消息,珂儿才知道,原来惠恩阁里已经烂透了。失望恐惧伴随着已经怀孕两个月的她,孩子一直没有出事,也算她的造化了。 然后突然之间,凛君宸下旨放出了惠恩阁里的所有人,李嬷嬷回来时好像已经剩了半口气了一样。除此之外,皇后还从内侍府调来了不少年轻宫女太监,让她安心养胎。那时候,珂儿才算为了孩子松了一口气,与人私通的事,后宫中也默契的无人再提。可是皇帝皇后却没有出面处理那些造谣的宫人,竟还放他们回了惠恩阁。直到李嬷嬷在珂儿的照顾下恢复过来,有一日默默的拿了一份名单给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全是别人的眼睛。之前虽然多少知道几个,但是没想到,这里已经烂的那么彻底。她没有追问李嬷嬷名单的来历,因为她相信,只有李嬷嬷对自己是真心的好。 想着这些,她们已经来到正殿,珂儿平静的看了一眼候在殿里的人,脸上似有若无的浮出一丝讥笑。在正殿坐下,她一边喝着李嬷嬷端来的补药,一边等候皇后娘娘。可可厌弃的看着殿里诸人,那些老人儿全都在。萧嬷嬷跟顺福是她一直注意的,他们好像富贵了不少,从穿戴到形态,都透出卖主求来的荣耀。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随着一声齐刷刷的问安声,可可收回刚才鄙夷的心思,转头看向进来的女子。 皇后娘娘一身正红绣凤轻衣,简单轻盈却不失庄重,头上也只是简单的饰物点缀,妆容一点儿也不浮夸,显得平易近人,只是眉眼之中的透着一股威仪,虽然笑的平静,但是还是让人不敢轻视。 “妹妹有着身孕,不用如此多礼。”说着,皇后娘娘亲自扶起珂儿,一脸关怀,“妹妹好像丰盈了不少。脸色怎么却还是如此憔悴啊?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服侍娘子?” 闻听此言,屋子里哗啦啦齐齐跪下一地人,人人口称“惶恐”。 皇后敛起笑意,严肃的看着地上的宫人,冷冷的说:“你们是该惶恐,不过若是因此伤及龙嗣,你们怕就不只是惶恐了。” “娘娘,是贱奴心思小,怪不得旁人,他们都是尽了心的。”珂儿一边为旁人开脱一边又要跪下。 皇后忙拦住她,说:“本宫知道娘子心宽,不愿宫人受过。只是这没有规矩,哪能行?娘子刚怀胎四个月,他们就如此怠慢,以后日子还长,你怎么受得了。” 看着皇后流露出的关切之意,珂儿只是微微一笑,宠辱不惊,这八年她已经学会了。 “不过呢,”皇后话锋一转,对珂儿说,“娘子也称自己心思多了。这有身孕的人最忌多思,心胸宽了,对孩子也是好的。” “谢娘娘教诲,贱奴知错了。日后定宽心处之。” “贱奴”这个称呼,看来珂儿已经习惯了,说起来倒也自然,竟没了当初那种不甘。只是可可听着实在刺耳,不觉皱起眉头。 “娘子此言差矣,本性如此,何来错处?只是为了孩子,改改也好。”皇后笑着,扶着珂儿坐下,珂儿惶恐让座,皇后却是固执,非要她先坐稳,自己才坐下。 “本宫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跟娘子说说。只是怕娘子伤心,怕娘子动了胎气。还请娘子要稳稳的听才是。”皇后面漏忧色,看着珂儿,珂儿却只是平静的点点头,示意皇后继续。 “皇上已经定了由熙儒贵妃来抚养这孩子。”皇后语气微微一顿,正好有奴婢上来献茶,她结果来品了品,眼睛却在观察珂儿的反应。珂儿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转机却是一片释然。见她没有过激的反应,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接着说,“万岁爷的意思是,后宫之中,除了本宫便是熙儒贵妃,本宫自知一有皇长子,熙儒贵妃又没了生育,孩儿交由她抚养,对孩子也好,对她也是极好的。妹妹意下如何?” 皇后说完,一脸和气的看着珂儿。珂儿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扇子,不露悲喜。整个大殿加上宫人二十多个,没有一个敢出一口大气。过了半天,皇后脸上的和气突然敛起,一副愁容聚在眉间,刚要开口,珂儿终于把头太了起来。皇后一愣,话到嘴边生生咽下。 “娘娘,贱奴内阁有些好看的玩意儿,娘娘可愿屈尊移驾?”珂儿满脸谦卑,起身屈膝,嘴里却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李嬷嬷一时疑惑,想要从背后提醒,但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只是嘴角含笑,没再说什么。 “娘子相邀,哪有什么屈尊的。不过内阁是娘子的寝室,怜喜,你陪本宫进去,其他人,都在这里候着吧。”皇后娘娘眼睛一亮,但是语气极为平稳,又一个宫女扶着起身,又过来扶起珂儿。 “谢娘娘不嫌。”珂儿轻声说着,抬头,跟皇后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转头又对着李嬷嬷说:“那物件儿您放哪里了?快去取出来。”李嬷嬷默契的应了声“是”,屈着身子快步朝内阁走去。 珂儿有孕在身,行动不便,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云竹说:“你扶我进去。” 云竹身子一震,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珂儿,珂儿只是微笑着一点头。这时萧嬷嬷屈身上前,一脸讨好的说:“娘子,云竹年轻,还是老奴扶着您稳妥。” 珂儿眼睛却也不看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云竹,说:“平时伶俐极了,怎么今日这般恍惚?我用不动你不成?”虽然只是说笑,但是皇后已经站住回头看着。 “娘子恕罪,奴婢刚才走神了,请娘子莫怪。”云竹见皇后也有些皱眉,这才跪下请罪。 “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这样的,好说些玩笑话。快起来吧。省的萧嬷嬷年纪如此,还要替你劳累。”珂儿说着,眼睛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还想讨好的萧嬷嬷。伸手拉过云竹。云竹依旧沉稳,没有一丝慌乱,轻轻扶了珂儿,就要走。 “等等。”皇后却没有走的意思,叫住刚要推下去的萧嬷嬷,一脸疑惑,“怜玉,你且看看,这位嬷嬷是不是有些眼熟?” 叫怜玉的宫女走过去,眼睛仔细落在萧嬷嬷的脸上,说:“是有些,好像在哪儿见过。”萧嬷嬷刚要解释,那怜玉轻轻一拍手,转身对皇后屈身说:“奴婢记得了,是在禧妃处见着过。上次娘娘突然去禧妃那里赏花的时候,这嬷嬷出来冲撞了娘娘。后来还是禧妃为她求情,才免受了责罚。”怜玉口吃伶俐,整件事只把要紧的说了。珂儿扶着云竹站在一边,平静的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看来这嬷嬷跟禧妃交情深厚呢。”扶着皇后的怜喜轻声笑言。 皇后点点头,说:“本宫只当着忠心难为二主,今天见嬷嬷对念恩娘子如此细心,才知道,原来是本宫错了。”皇后说的别有深意,只是珂儿依旧装作不知,轻轻摇着扇子。 萧嬷嬷一时不敢反驳,只得低头赔笑,说:“奴才那天是走在路上,正巧禧妃娘娘宫中有些事情,一时早不到人,便叫了老奴帮忙。也许是得了禧妃娘娘的缘,娘娘当日才屈尊为老奴说话。老奴当时也是受宠若惊啊。” 皇后很是欣慰的笑了笑,说:“嬷嬷得禧妃娘娘赏识,却还能一心的照顾娘子,实属不易。怜玉,赏。”怜玉福身接旨,转头小声问萧嬷嬷名姓,好写册子。萧嬷嬷轻声回了。 “原来嬷嬷也姓萧。难怪得禧妃的喜欢。怕是禧妃在宫里呆久了,就不见家人,便对五百年前的一家人格外上心吧。”皇后似是说笑,转身拉过珂儿的手,由云竹和怜喜陪着,朝内阁走去。 可可一路心不在焉的跟着。珂儿早就知道萧嬷嬷的身份,皇后点破她没反应倒也不稀奇。只是皇后何必如此多事。 “这惠恩阁虽然偏僻,但是却一直在宫中没有被人遗忘过。”因着珂儿身子沉,皇后倒也迁就她的速度,慢慢走着。 “是皇上恩宠。”珂儿扶着云竹,谦恭的回话。 “皇上的恩宠自然是后宫的风向。本宫虽然入宫不及娘子早,但是耳朵里却没少听得娘子的名声。咱们之前也只是匆匆见过。没想到,今日竟能进娘子内院,真是咱们的缘分呢。”皇后的话里多了些不和身份的亲昵,珂儿明了对皇后一笑,说:“娘娘福泽深厚,有着皇后的福泽眷顾,是贱奴的福气。贱奴也是私心,想给这孩子积些福分罢了。还望娘娘不弃。” “娘子严重了。”皇后慈爱的看了眼珂儿的肚子,语气里多了几分怜爱,“本宫也是有孩子的,自然理解娘子的心情。” 可可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心里琢磨她们的话。看来这些年时光,珂儿已经学会了跟宫中诸人演戏,可是为什么人后却不懂得隐藏怨意呢?想来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吧。牵扯到凛君宸,珂儿便不会自制。 第27章皇后也不说省油灯 “这个开的这么好的‘晚云’可是少见的,想来花室里养出来的全在这里了。”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可的眼睛也被引到了那一盆盆花上。昨晚没有看清楚只知道香味清新,白天一看,那一簇簇花团还真是美艳。皇后说叫晚云,那形象看去,加上颜色,真是像极了黄昏时分的云团。 “皇后娘娘是内行。贱奴见识少,只是看所有花都是一样的。皇上派人送来是说要小心服侍,又遣了专人负责,贱奴才道许是珍贵。”珂儿也停下脚步,跟皇后站着。 “只是……”皇后眉间似有顾虑,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说,“许是皇上不知,才如此大意。只觉得好看,才赏了娘子。” “贱奴知道娘娘说的意思。这花香虽对孕妇无益,但是皇上的心意,贱奴也不好拒绝。”珂儿说出皇后的顾忌,皇后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珂儿。眼睛留恋她腹间,转念一笑,说:“太医说娘子胎气很稳,应该是没事的。” “这多亏了熙儒贵妃送来的香囊。”珂儿顺手一指身上的香囊,说,“这香囊中的一味香料可与晚云香气相融,成为上好的安胎香。” 皇后眼睛看去,之间珂儿身上倒是系着个香囊,不觉捧起轻轻一嗅,微微皱眉:“这香味近闻有些怪异,娘子确保没事?” “贱奴本来也有些顾忌,只是今日娘娘说了皇上的决定,才打消念头。”珂儿说着,跟着皇后走进内阁。 “本宫还奇怪呢。这合宫都知道,她与娘子不睦多时,几次若不是皇上护着娘子,只怕……”摇摇头,止住话头,坐在正位上。李嬷嬷端来已经准备好的茶水,又扶着珂儿做好,跟云竹垂手站在珂儿两边。 “娘子说的好玩意儿在哪儿?”皇后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睛四下寻望。 珂儿只是慌张的跪下,李嬷嬷跟云竹一同陪着。皇后紧张的扶她起来,说:“娘子这是何意?” “请娘娘恕罪,贱奴骗了娘娘。”珂儿却不肯起来,一味的求饶。 “娘子有什么话,只管起来说,本宫不会怪罪便是。”皇后有些警惕的收回扶着她的手,身边的怜喜也不再管她,只扶着皇后坐下。 “娘子身子小心才是,皇后娘娘已经不怪您了,您还是起来吧。这样也不是说话的样子。”李嬷嬷扶着珂儿小心劝着。 “嬷嬷说的是,娘子这样,咱们怎么说话呢。娘子邀本宫进内阁说话,也是为了防范小人,本宫怎会怪罪。”皇后一语道破,示意李嬷嬷和云竹扶珂儿起来。 珂儿弱弱的被扶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有些微红,说:“原来娘娘已经看出来了,贱奴的小聪明竟如此不堪。” 皇后微微摇头一笑,说:“娘子无须跟本宫绕弯子了,只是不知道娘子究竟为了什么。” “娘娘,皇上当日松口,许贱奴安心养胎,贱奴就知道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那日皇上前脚刚遣人送来这晚云花,后脚熙儒贵妃就派人送了若干香囊,还嘱咐贱奴要贴身带着,还派人挂在了内阁各处。当时贱奴并没有多想,只是听命佩戴。后来靳嬷嬷来看贱奴,见满院的花朵面露忧色,又见这香囊才如释重负,贱奴再三追问之下,她才道破天机。说晚云花本就罕见,其功效,就更少有人知晓。想是皇上得了这么极品的晚云,只一味的喜欢,才赏了贱奴。好在熙儒贵妃送来的香囊中有一味奇药,可与之相融,改变用途,这才保得孩子无恙。 “当时贱奴还疑惑,熙儒贵妃这些年明里暗里对贱奴又不少怨念,难道只是怕伤及孩子?今日娘娘来,说要将孩子交与她抚养,贱奴才恍然大悟。想来她是早有主意了,只是碍于跟贱奴多年的恩怨才不好开口,如今借了皇上跟娘娘的意思,贱奴也无奈何。”珂儿似是委屈极了,伴着叹息,述明原委,“只是贱奴一直在宫中如何娘娘也是看着的,贱奴虽知自己卑微,孩子终究要托与他人,可是万没想到会是她。娘娘,贱奴实在担心,一是怕她把对贱奴的怨气释在孩子身上,二则是担心自己以后后宫之中彻底没有了依靠。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极其淡定的听完珂儿的话,眼睛里闪动着什么。可可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来珂儿跟熙儒贵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她跟这个后宫中的女人们发生了什么。皇后还在思量着,珂儿也是耐心的等待。李嬷嬷跟云竹站在一边,垂头不语。而皇后身边的那个怜喜则有些站不住了似的,总想说什么,对上皇后的眼神又生生咽了回去。 “妹妹这些年辛苦了。”沉吟片刻,皇后终于开口了,而且直接称呼妹妹,亲昵了不少。 珂儿脸上挂着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睛里瞬间饱含热泪,低头擦拭。 “妹妹这些年为家族所累,皇上也能违背大家伙儿的意思,封罪臣之后为妃为嫔。其实皇上还是怜惜妹妹的。只是有人从中……”说着,皇后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珂儿只是微微点头,一副愁容更甚:“公主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如此看着没有要出嫁的意思。前些年青灯古佛伴得久了,怎么肯在走回头路。论理,娘娘应该为她尽心,可是公主却念及旧时患难之情,事事偏袒贵妃,与娘娘敌对。娘娘大义贤淑,事事礼让,才不至于闹出后宫过多的纠纷出来。” 皇后娘娘听闻此话立时嘴角含威,厉声道:“妹妹不得无礼。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怎得你这般议论。再者说,贵妃是皇上的心头至宝,妹妹慎言才是。” “贱奴已然无所谓了。反正对也是错,错也是错。以往没有错处到让别人费心找来错处,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给她们错来看,省的她们费脑费心。只是贱奴卑贱也就算了,有些事该受则受,也是应该。”珂儿低声言明,语气中透着自轻。 皇后听她这么说,也是叹了口气。转头冲着怜喜说:“这惠恩阁里,我看有些人手脚粗笨,念恩娘子身子要紧,我看李嬷嬷倒是中用的,一会儿你去跟李嬷嬷合计一下,那些马虎的都遣出去吧。” 怜喜刚要领旨,珂儿却出声拦住了。“娘娘不必费这个功夫了。这惠恩阁里,怕是要都遣出去才干净。到时候又要有人说娘娘偏私。再者说,遣到谁宫里,都是让人头疼的事儿。娘娘不必为了贱奴大费周章。贱奴没本事替娘娘分忧,却得娘娘如此眷顾,如今这般安排,也算贱奴为娘娘做点儿事情,贱奴方可安心。” 皇后听她这么说,只得沉吟片刻,便罢了,但是神色里有些意外,显然她不知道,珂儿竟如此明了。珂儿也不动声色,只是结果李嬷嬷递过来的水,轻轻饮着。 “妹妹刚才所求之事,本宫实在无能为力。”皇后娘娘再三思考后说,“孩子交与贵妃抚养,是皇上已经定下来了的。本宫只得同意。敛心公主找过皇上,说是贵妃是因为皇上大计才陪她受苦,导致身子坏了。所以皇上念及旧恩,也只得点头。不过妹妹放心,本宫一定力保你们母子平安。即使孩子生下来,本宫也会照顾惠恩阁。妹妹已经够苦了,本宫实在不忍心。”皇后说的推心置腹,珂儿只得频频点头。 事情已经谈妥了,皇后也没有什么必须呆着的了。这是嘱咐了珂儿好生休息,便由怜喜扶着,走出内阁。 “娘子,老奴服侍您歇下吧。这宫里的戏,可是体力活。”见皇后走远了,李嬷嬷过来扶起珂儿往睡帐走着。一同进来的云竹倒有些局促,没了初见时候的沉稳。此时她心里一定是七上八下,摸不清珂儿的心性,所以不敢多做也不敢不做,倒显得慌乱起来。 珂儿冲李嬷嬷轻轻使了个眼色,李嬷嬷忙给她铺好软枕靠着,然后退在一边。珂儿斜卧在床上,轻纱帘子半挡着她的脸,看不清表情。云竹谨慎的跟李嬷嬷站在一边,屋里极其安静。 “云竹,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不让别人进来,却偏偏准了你?”半晌,当所有人都以为珂儿睡着了,她的声音却清澈的流出纱帘。 云竹浑身一惊,噗通跪在地上,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伺候主子本就是本分,哪有奇怪不奇怪的,可是又不敢这样回话。 “李嬷嬷,扶她起来。”珂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让云竹更加警惕。她听到了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危险。可是转念一想,从刚才娘子跟皇后娘娘的话里,明摆着她知道惠恩阁里不干净,甚至只道都有谁,可是却也不问,想是什么都不怕的。这种大气坦荡,又让她佩服,于是便就这李嬷嬷的手起来了。 “娘子。”起来后,云竹想了想,撞了撞胆子,说,“娘子瞧得起奴婢,奴婢定当忠心不二。” “你是新入宫的?”她的话到引来珂儿的笑语。 “奴婢进宫已经三年了。”云竹自然明白珂儿为什么这么问,只得平静的回答。 “那你的眼色可不好。忠心要给有用的主子。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珂儿幽幽的说,却没了刚才对皇后时的那种自轻自贱的意味。 “奴婢什么都瞧得明白。这宫里,主子奴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才的命不值钱,只得依托主子恩宠。”也许是说的话多了,云竹没了之前的拘谨。 “说得好。”珂儿轻声笑道,“可是奴才的拧不值钱,我的命却不及奴才。” “娘娘不可自轻。在这宫里,能活的长久才是福气。”云竹声音沉着,远不是她的年纪可以负担。 “活得长久?”珂儿倒是觉得她的话新鲜,“活得长久若是受罪的活着,也是福气?” “娘娘,福气是想走的时候走了,而不是想留的时候留不下。”云竹看了看身边的李嬷嬷,并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遍撞着胆子继续说,“那些享尽富贵的,到死是多半是不舍得的。到死都不甘心,怎会是福气。” 第28章双面间谍也不容易啊 “娘子,您累了。老奴去给您准备点儿汤羹,您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了的。”李嬷嬷见珂儿越聊越有兴致,只得看了云竹一眼,出言制止。 “也好。”珂儿轻轻翻了下身子,仰面躺好,“云竹,既然你有这份心胸,我就留着你。我的价值,就是由着她们找不是,让皇上解闷儿的。所以,你若是跟她们一样,大可欢喜了。她们可是近不得我身的。” “若娘子遗我,请将女婢留在内阁之外。”云竹再次跪倒,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看来是个又气节的。 “下去吧。”珂儿没再多说什么,翻身睡了。 李嬷嬷看着云竹似有不甘的依旧跪着,只得过来拉她,两人走出内阁门外,云竹竟是满脸委屈的眼泪。 “看你平时沉稳,怎么这般糊涂!”李嬷嬷拿出手绢给她擦干眼泪,“不过也不怪你。咱们娘子嘴上却是缺点儿忌讳。” 云竹见李嬷嬷如此说,只得疑惑:“您知道,怎么不提点呢?这三年我在宫里听了多少娘子的事儿,想来一是小人杜撰,还有就是是娘子自己失言吧。” “娘子已经够苦了,让她嘴上痛快痛快心里也能舒服些。不碍的。反正……这些年,你可见皇上对娘子动过别的念头?”李嬷嬷见云竹不哭了,还正经的教训起自己来,心里更加喜欢她。 “说真的,奴婢也觉奇怪,若以那些人所言,娘子的错处,死百次也是有的。只是皇上却忽冷忽热的,是在琢磨不透。”云竹继续正经的锁眉深思。 “姑娘,别怪老奴多嘴,妄揣圣意是宫中大忌。”李嬷嬷板着脸提醒她,见她露出恐惧,才笑起来。 云竹看着李嬷嬷为老不尊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想着念恩娘子,看来她身边的人都是古怪的。却不知道李嬷嬷看上她,也是她透着古怪。 看着回廊上说话的两个人,心里为珂儿高兴,在这孤苦无一处能有两个真心为着自己想的人,也算是福气了。虽然不知道云竹的底细,但是作为一个鬼魂,她发现自己的直觉竟然出奇的灵验。当初初见熙儒贵妃时,她就没有什么好感,如今证明果真如此。后来又在敛心公主身上试过,也算准了。有时候气场相冲是命定的,所以可可很负责任的相信,云竹跟自己或者跟珂儿是相合的。 “娘子,皇上终于派人把那些花儿搬走了。”可可的思绪被一声欢喜过度的报喜声拉了会来,看着跑的满脸通红的云竹,没了初见时的死气沉沉,多了几分灵动。 “有什么好高兴的,孩子已经稳了,何况还有贵妃送来的香囊。白费心机,又不好收场,只得找个花时已过的由头,给换了。”珂儿坐在屋里看书,八个月的肚子,非常显眼。云竹碰了个钉子,但是也没往心里去,这四个月的相处下来,珂儿的脾气她已经摸透了。碰壁是家常便饭。 “你啊,越来越不稳当,刚才一路跑来,人家不说娘子身边的人冒失,会说是娘子调教有问题。你啊,也不多想想。”李嬷嬷在一边绣着什么东西,抬头宠溺的看了云竹一眼。 云竹嘟了嘟嘴,搬了凳子坐在李嬷嬷身边。可可看过去,全然不像是主仆,倒像是一个老娘带着两个姐妹的样子。珂儿怀孕四个月至今,凛君宸明着没有来看望过一次,只是有几个晚上,可可自己闲着无聊出去瞎逛的时候,见着又个身影甚是眼熟,近前一看,却是他。月光下,他眉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平和中带着些许忧伤。却也不走进,只是远远的看着惠恩阁的方向。可可想到那日在他寝殿中的一幕,他对珂儿也许是有真心的。只是仇恨不断被提起,珂儿又时时表现出的惶恐激怒着他。或许他也是想要那个孩子的,可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们母子。可可非常强烈的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暖意,尽管月光寒冽,尽管他脸上没有意思表情。但是那种眼神传递出来的关爱之情,她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可可在珂儿怀孕的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凛君宸的反应。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惠恩阁。可是在珂儿眼里,却是他在盼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儿。他们之间到底又多少恩怨,使得珂儿竟如此待他。可可无聊的呆在内阁里。别的嫔妃要是怀孕,门前是往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可是珂儿的惠恩阁冷清极了,门可罗雀都不为过。那个要收养孩子的熙儒贵妃,一直只派东西不派人,各色补品送来不少,可是人,连个头发丝都没见着。不过也有两个人例外。皇后隔三差五的回来看看,还会带给自己把脉的太医来给珂儿看胎气。还有一个竟然是靳嬷嬷。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更奇怪的是,珂儿竟然也以礼待她起来。可可看不明白,一直想要抓住她问一问,可是却总是被她遛了。也许因为年纪大了些,她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没见过面对小丫头。 “你站住!”终于有一天,可可带着机会了。在靳嬷嬷住的小院儿的院子里。以往她都是呆在屋檐底下,或者屋子里。可是却不知道使了什么巫术,可可却进不了她半步。可是今天,大晚上她回来竟然支开了身边的小孩,也不进屋。如今已经是九月的天了,晚上冷得彻骨。靳嬷嬷却穿着适中,面不改色。手里也没个取暖的物件儿。 “你不冷吗?”可可奇怪的问。 “你还会冷?”靳嬷嬷有些玩笑的说。 “我的心会冷,也会有冷的感觉,但是不会是实体的那么真切。就想如今那些人待珂儿,我就觉得心寒,心寒身自然是冷的。”可可说着,一边看靳嬷嬷的反应。 “不错,的确让人心寒。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皇上都没有去看过,皇后去几次也就去几次吧。她们要追的是皇上的意思。”靳嬷嬷说的事不关己。 “那你呢?”可可终于要问到重点了,靳嬷嬷心里一笑,脸上却是疑惑。 “我又不是后妃。”靳嬷嬷说。 “我知道,我是说你跟珂儿怎么这么好了?她以前不是恨透了你吗?你不也只是想留着她吃苦的吗?为什么如今看你们倒是挺和睦的呢?”可可见靳嬷嬷耍滑头,脸上露出不满。 “姑娘,你还是少操些心吧。”靳嬷嬷不想告诉她这个外人的样子。 “喂,是你把我弄过来的,我是为了帮珂儿来补课的。你帮我也是帮过些年的你嘛。”可可死缠烂打,把自己前来的动机再次搬了出来。 靳嬷嬷沉吟了一下,其实这八年跟珂儿的相处,她越来越明白可可为什么会来了。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对穆家只是恨,可是静下心来回头想这些年,虽然族人仇恨摆在那里,但是穆成辅对自己是好了,从来没有强迫自己,还事事顺遂。后知后觉,她发现,她竟然对那个对外心急沉重的穆将军有了另一种情愫,因为他每每对自己都是毫无掩饰,坦诚相待。两个人相处多年,只是隔着纱屏与他说话。如若他有强迫之意,她那是对手。原来相处点滴如同细沙,填满了靳嬷嬷空空的心。但是围着家愁族恨,她必须要了他的命,和他族人的命。不过她却保下了他的孩子。显然,不知多久以后,珂儿是遇上大麻烦了,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的找来可可帮忙。 “喂,靳嬷嬷,您现在发什么呆啊?”可可见靳嬷嬷半天语言,伸手在她眼前乱晃。 “没事儿。”靳嬷嬷收回思绪,一本正经的看着可可,看的可可有些浑身不自在,但是又一想,我是鬼魂,我怕谁,打我也不疼,便硬着胆子看了回去。“你不是问我问什么和念恩娘子的关系比以前好点儿了了。我告诉你。很简单,因为这宫里,只有我能帮他们。” “他们?”可可想了想,“珂儿和李嬷嬷他们?” “不是,是念恩娘子和瑞儿。”靳嬷嬷又说出一个可可不明白的信息。这个瑞儿又是谁。 “我知道,你不认识瑞儿。因为你消失了这八年,你消失时候,他还没来我这里。”靳嬷嬷说着顿了顿,接着说,“瑞儿不不认识。你总知道念恩娘子起初为什么会顺了皇上吧。” “哦,那个瑞儿就是穆家最后的那个男孩儿?”可可明了了。 “是的,我把他带在身边,所以没有人再能伤害他。起初念恩娘子以为我只是想要控制他,可是日久见人心,如今她已经还是对我放心了。虽说是他们二人不能相认,但是我每个月可以带他去见念恩娘子几次,也算体恤她的心思吧。”靳嬷嬷说完,就要进屋。可可忙揽着。 “陪我聊会儿天儿吧,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自己在这里飘着,太闷了。竟然偌大个皇宫两个鬼影子都没有。”可可憋屈极了。 “自古以来,宫廷中是冤魂最多的地方,你看不见,反倒是好事。”靳嬷嬷听可可这么说心里一惊,语气却平常,“那说明我给你用的是引魂术里出奇的那一招,就是用了一些神元保住了你的身子,你的身子与灵魂之间依然有着灵息,所以,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魂。” “哦?那就是说靳嬷嬷没骗我,我还可以回去,回去一切都还是正常的?”可可大喜过望,这些日子她一直强迫自己回避前世的身子是不是已经毁掉了的问题,但是今天终于安心了。 “那也要你的家人不以为你长期昏迷了结了你才好。”靳嬷嬷脸色有些不好,但是嘴里的话依旧不讨好。 “切,我男朋友对我特好。我们当初说过,如果另一个植物了,一定会不离不弃的。”可可自信满满。靳嬷嬷却转身进屋了。可可想要跟进去,却被无形的阻力挡了。只得悻悻的往惠恩阁走。 第29章蹩脚宫廷戏 “王辰,你个猴崽子,越来越会给我绕弯子了。本宫只管问你,那贱人为什么安然无恙?”可可往惠恩阁走到路上,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见远处又一个突兀的高亭。这块地方四处空旷,是宫嫔们放风筝的地方。所以空荡荡的,得跑得玩儿。现在虽说时间不太早了,但是借着月光,从高亭上一眼就能看清四处动静。是个说话的安全地。 若不是可可是魂魄,正常人看不到,恐怕早被发现了。 “公主,奴才封您的意思找来了晚云花,可是奴才也得听皇上的意思去靳嬷嬷那里求来梵香袋。这两样东西,皇上让奴才及时送过去,奴才也没办法啊。”王辰表面上苦着一张脸,但是眼珠子里透着一股精明,一点儿都不会吃亏的样儿。 “那药怎么说?这惠恩阁里有我的人,竟然连碗药都弄不进去?”敛心公主气的快要炸了,眼见着念恩娘子的肚子一天天打了起来,真是干着急。 可可不明白,凛君宸不是已经把孩子交给她支持的熙儒贵妃了吗,怎么她竟然还想珂儿的孩子死? “公主,惠恩阁内阁和厨房,都是李嬷嬷自己负责,如今又多了个云竹。而且皇后娘娘说了,娘子安胎需要清静,不是万不得已,除了李嬷嬷跟云竹不得进后庭。”王辰依旧卑躬屈膝。 “混账,那孟佳怡就是为了跟我斗的吗?八年了,从进宫依赖,她哪有孟家人的样子!”敛心公主的手拍在石桌上。 “公主息怒,公主,奴才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辰看了看左右,又沉下脸去。 “你只管说,这几个都是我的心腹,没事儿。”敛心公主拉了下披风,看着王辰。 “是。公主,皇上如今已经准了念恩娘子生下孩子,事后交给贵妃抚养。贵妃因之前遭遇有所不足,有个孩子在身边也是好的。如若念恩娘子造化大,生下来是个皇子,那贵妃不及跟皇后娘娘平分秋色了吗?”王辰说着,感觉公主有些烦躁,语气一转,说:“奴才知道,您跟念恩娘子从小就不和,她家人又做出那种事情来,您不想看见她,更何况她的孩子。可是您宽心,皇上怎么待她的,这些年您也看到了。她若是出息,早就出息了。如今平白给贵妃添一个孩子,也算她的造化了。而且,这孩子如何,是要看抚养中母亲的教育,跟是谁生的没关系。而且皇上说了,以后那孩子就是贵妃娘娘的,宫里谁都不许说什么。这些保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啊。” 听王辰这么说,公主这才点点头,脸上也和善了不少,伸手拍拍王辰的脑袋,说:“当初本宫真没白调教你。王辰啊,你可别忘了当初在本宫手底下,本宫待你的好。皇上当初身边每个体己的人,要不是本宫,你这大总管可是没日子的。” “公主,瞧您说的。奴才家人还都托您的福呢。您放心,奴才知道自己是哪边儿的。”王辰陪笑着,在敛心公主鞋边儿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可可看着好戏收场了,也闷闷的下了高亭。走到空地的边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常青树群,要回惠恩阁,就要穿过这些树木。这是,一股强烈而熟悉的气场越来越近。可可下里望了望,没有人。她又继续走,气场又近了,这才发觉是自己在朝着它走去。 抬头一看,不远处,毫不意外,凛君宸站在桥上,如同之前几次碰上的样子,眼睛柔情无限的望着惠恩阁的方向。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凛君宸一动不动,倒也有些浪漫的感觉。只是珂儿不知道。可可看的有些痴迷,那张脸是这个男人跟她的林俊晨唯一的联系,看着月下的俊脸上染着月光的寒冽,可可竟有种冲动去抱住他,融化他的外壳。 这时,一股力量穿过可可的身体,可可刚想骂人,只看那人背影,一路小跑跑向凛君宸。凛君宸只是微微颔首,只有那人自己在汇报这事情,可是声音及低,待可可走进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完了。凛君宸依旧看着远处,可可却没心思在他脸上了,她疑惑的看着立在一旁的王辰。 “娘子,皇后娘娘来看您了。”珂儿刚睡醒午觉,皇后娘娘就来了,身边只带了怜喜,怜玉两个。 “皇后娘娘金安。”珂儿忙起来施礼,却被皇后急忙拦住了。 “妹妹如今身子更重了,这些虚礼都免了吧。”说着,皇后扶着珂儿坐下,自己坐到她对面,“昨儿晚上,皇上还提起妹妹。说是妹妹辛苦了几个月,总算是快熬出来了。再过一个多月,孩子一落地,你的心思也就放下了。” “娘娘说笑了。孩子是娘身上的肉,这一辈子的心,都在他身上。哪儿是说放下就放下的。”珂儿看着自己的肚子,言语中透着将为人母的喜悦。 “妹妹说的极是。不过本宫还是想提醒妹妹,虽然这话不近人情,但是也是为了妹妹好。不是自己的,即使再不舍,眼光还是放远点儿。否则为此用错了心思,得不偿失。”皇后拉着珂儿的手,眼睛里透出心疼。 “娘娘为了贱奴,贱奴知道。只是娘娘也有大皇子的,懂得做娘的心,这骨肉亲情,哪会那么容易放下呢。”一句话戳到伤心处,珂儿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妹妹的心思本宫懂。妹妹也说了,本宫也是为人母的,不过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后安慰着珂儿,也是无奈的唏嘘。 “娘子,安胎药好了。太医说您醒了就要马上喝。”云竹端着一碗药进来,放在珂儿面前,又从托盘里拿了一碟儿蜜饯。珂儿端起药,一口气喝完,然后放了一个蜜饯在嘴里。也许是药太苦了,珂儿眉头皱的紧紧地。皇后娘娘对面喝着茶水,脸上露出心疼。 “这茶好像不是新进的。”皇后放下茶杯,询问着云竹。 “回皇后娘娘话,娘子有孕,不易饮茶,想是内侍监也就没配给。”云竹缓缓行礼回到。 “哪有这规矩。各宫主子每月的配给都是不变的,茶叶也是每月都有。主子不喝,就不配给,这内侍监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皇后娘娘脸上一冷,转身对着身边的怜喜说,“回头从送些过来。若来个客人连个像样的茶水都没有,不是由着外人嚼舌根子。” 怜喜福身称“是”,抬头说:“昨儿个奴才经过内侍监还听见有宫人去讨说法呢。听声音是锦云阁巧昭仪身边的芳官儿。好像是前些日子,巧昭仪受皇上罚失了宠,内侍监竟拿此等棉被敷衍,宫人不小心划破了被面儿才发现,里面的棉花都烂了。” “有这种事?”皇后语气讶异,“巧昭仪怎么没有说过?” “娘娘不知,巧昭仪是息事宁人的主儿,之前还劝宫人忍忍,只是芳官儿心疼主子,本来是想私下里跟内侍监说说换上好的,没想到内侍监的人说什么她们主子是没了宠的,这宫里矜贵的主子东西还不够用呢,哪有功夫是人都管。这芳官儿才闹了起来。” “混账东西!”皇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主子在不济也是主子,怎有的他们褒贬!这些奴才是越来越猖狂。” “娘娘息怒。”见皇后动怒,怜喜马上跪了下来。 “娘娘别为那些糊涂东西气坏了身子。”怜玉也跪下来劝,“这巧昭仪是得罪了贵妃娘娘的,宫里人人都说,皇后宽容,可是得罪了贵妃,这辈子都别想在得宠。那内侍监的人这么做,也是认准了这一点。” “娘娘别动这么大的气。奴才做不好,只管去惩治就是了,气坏了身子怎么好。”珂儿也出言相劝。 “你们都起来吧。”皇后无力的摇摇头,“妹妹有所不知,贵妃最近越发跋扈,就拿这巧昭仪来说吧,不过是花园赏花的时候,脚下一话,撞到了她,碰落了她头上的一根玉钗,她边不依不饶的。也仗着皇上心疼她,当即就打了巧昭仪两个耳光,还跑到皇上那里说些有的没的。皇上一怒之下怒责了巧昭仪,还罚了她的俸,禁了她的足。就为了一只玉钗。” “想是那玉钗宝贵。”珂儿嘴角挂笑,眼神却迷茫。 “宝贵?或许是吧。不过也太重了。”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说句不怕妹妹笑话的,本宫虽然是正宫,可是事事都无力。这宫中如今竟然盛传,只知有贵妃,不只有中宫。许多事,本宫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有事赌气,真想退位让贤算了。” “娘娘宽心,可不能这么说。贱奴虽然卑微,也知道妻与妾,尊与卑。那些个说不知中宫的,不过也是为了讨好些人,昧着良心罢了。”珂儿态度谦卑,皇后欣慰的笑了。 “若是宫中的人都如妹妹,本宫也不至于如此难做。可是皇上却事事佯作不知,真不知道这样下去,宫里还会闹出多少委屈来。” “皇后娘娘,贱奴无能,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还要扰皇后娘娘一件事。”珂儿似有顾虑的说。 “妹妹一心宽慰本宫,哪有扰不扰的。” “娘娘也说,腹中孩儿交由贵妃抚养已成定局,可是贱奴却感,恃宠骄纵者必难有善终,所以,想先求娘娘的恩,若日后有什么变故,希望娘娘能保住这孩子。”说着,珂儿要下地行礼。皇后跟李嬷嬷忙上前拦住。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妹妹放心,这孩子是皇家骨肉,本宫定会保她周全。可是本宫还是为妹妹着想的紧,这后宫之中求人不如求己,若妹妹自己争气,得皇上厚爱,到时候能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抚养,这才是最好的。”皇后说得诚恳,珂儿却不由得悲伤低下头。 “娘娘何必说这虚无缥缈的主意呢。皇上待贱奴如何,后宫中人有目共睹。恩宠再甚,也总有罪臣之女的身份累着。何况家父犯下弑君之罪,皇上心里的疙瘩怕是尽我一生也难以解开。所以中此一生,贱奴也不过是个贱奴,哪有本事庇护这孩子。还情皇后娘娘垂怜才是。” 第30章皇上的女人不是用来宠的 “妹妹言重了。”皇后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了,只能深深的看着珂儿,“不过这些天贵妃倒是积极,听说命宫里手艺好的宫人在给孩子制衣服呢,像是她真心爱这个孩子。如果那样,妹妹也可放心了。” 送走皇后,珂儿脸上没有半点儿喜色。忧郁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院子。 “娘子,皇后娘娘很是疼你呢。前脚刚走,马上就让人送来好些东西,还特意嘱咐了不用劳动你,只叫了李嬷嬷去接收。”云竹拿了件衣服披在珂儿身上,嘴里欢喜的说着。 “你也以为皇后疼我?”珂儿眼睛不动,嘴上苦笑。 “娘子何必想的这么多呢。咱们是无力回天的了。不如就想的简单些。”云竹见珂儿这幅样子,缓缓蹲在她膝前。 “我也不想想那么多,可是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贵妃当然希望我能生个儿子给她养,可是皇后娘娘呢。她真希望我能平安生个儿子交给贵妃,做与她对抗的筹码吗?我的孩子,在我眼里只是看他好不好,在别人眼里,却全是他能不能中用。皇后这番前来说这些话,无非是让我这个久不出户的人知道,如今宫里是谁的天下。也是暗示我,要我以后为她去分宠。也许只有我这样永不见天日的,她才用着放心吧。”珂儿眼神空洞,手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既然左右为难,就不如顺其自然的好。”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靳嬷嬷带着随身的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 “你越来越神出鬼没了。我一直看着窗外,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珂儿并不回头。云竹起来,向靳嬷嬷行礼。 “不是老奴神出鬼没,而是娘子你心不在焉。”靳嬷嬷自觉的坐在一边,转身对云竹说,“你跟木莲两个去帮帮李嬷嬷吧,我看那些赏赐,够她忙活半天的。” 云竹跟那个叫木莲的小丫头说了声是,便出去了。 “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珂儿终于回过头来,眼睛里没了一前的仇视。 “我早就过来了,只是远远的看着前面好大的阵仗,便和木莲绕了个弯儿,看了会儿戏。”靳嬷嬷悠闲的抚了抚头,淡淡的看着珂儿。 “这宫里的戏什么时候看得完呢。”珂儿又转过头去,“不过我刚才刚听到一出‘玉钗失皇恩’的蹩脚戏。” “那种蹩脚的剧本的确有失后宫的水准。不过谁在乎呢。皇上宠谁,就算漏洞百出也是好戏。” “是啊,他想护着谁,就算是知道是成心陷害又能怎样。就好像我,处处小心,又受了多少莫须有呢。” “我看你怀了孩子以后好像更介意那些事了。”靳嬷嬷看着珂儿的侧脸,不仅抿了抿嘴。 “时间多了没事做,难免想的多了些。”珂儿苦笑,慢慢起身关上窗户,“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就午后那点儿暖和的时光,过了,就是浸心的冷。” “如果冷的是人呢,一个暖汤婆子就好了。可如果心冷了,那就难办了。”靳嬷嬷起身,拉起珂儿的手放在手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珂儿不头不尾的问出一句,抬起头,眼睛直直逼视着靳嬷嬷。 “什么?”靳嬷嬷好像不明白。 “你是怎么做到在我父亲身边这么久,却不动心的。”珂儿问的直白。 “这个啊。”靳嬷嬷沉吟了一下,“如果我可以,我就不会救下瑞儿了。” “你到坦白。”珂儿与她相视一笑,“那为什么还是毁了父亲?” “很简单,情义两难全罢了。我看着族人被灭,心里的恨,自然是忘不了的。可是朝夕相处多年,我终究是个普通的女人,情自然也是有的。毁了穆家,是成全我对族人的义,保全你们,算是我报了你父亲多年的情。”靳嬷嬷倒也坦白,珂儿都有些意外。两人对视很久,不再说话。 可可今天心情不好,也许是在珂儿身边呆久了,难免染上了她的抑郁,整个人老老实实的呆在角落里看戏,心里真心气靳嬷嬷拉她下水。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从小无依无靠,看尽世间冷暖,但是她还是快乐的,可是到这里,混乱的时间,陌生的生活,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有高兴的感觉了。 刚刚听着靳嬷嬷难得的坦白自己内心的情感,可可竟也没有了惊喜,心里如同死水一般平静。虽然对靳嬷嬷有了另一层的认识,但是心里的埋怨一点儿都没有减少。毕竟,自己平静幸福的人生是被她给毁了。 靳嬷嬷跟珂儿推心置腹,她们的关系改善的不止一点点。在可可看,她们之间甚至达到了一种超乎语言的默契。只需默默坐着,就够了。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可是当木莲催着靳嬷嬷离开的时候,珂儿的心情却好像是好了,晚餐吃完,竟没有马上去睡帐里带着,而是要李嬷嬷扶着她在院子里溜达。 “娘子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靳嬷嬷用了什么法术,老奴倒要学学的好。”此时的温度已经降了不少,比这下午又冷了。珂儿如今特别怕冷似的,身上的衣服已经可以过冬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暖手用的汤婆子。李嬷嬷的玩笑,让她轻松的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 “只可惜,她只收了一个徒弟,当时就说是开门和关门一起收了,以后不再收徒。你是内机会了。”心情转好的珂儿也故作认真的会开玩笑了,这让过来送东西的云竹有些意外。 “平时只见娘子稳重,奴婢进内阁这些日子,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呢,娘子竟会说笑了,真真是靳嬷嬷有主意。”说笑着,走到珂儿身边,把手里新灌得汤婆子换了珂儿手里已经半冷了的,“娘子,您多隔层手绢,别烫了手。” “稳重的包袱太沉了,偶尔放下来写一些也好。”一阵冷风吹过,身子单薄的李嬷嬷跟云竹都缩了缩身子,珂儿看着她们,又看看自己一身装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咱们回屋里去吧。” “娘子难得想动一动,对这孩子也是好的,怎么刚这一会儿又要回去?”云竹不解。 “身子太重了,走几步就累了。”珂儿一手虚托着肚子,一步步慢慢的走着。 “这也是娘子不常活动的原因。”李嬷嬷一边扶着珂儿小心的上台阶,一边柔声的埋怨。听得珂儿眉头带笑。 “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不去怪这孩子长得快,压得我累得慌,到齐齐的怪我不活动。”珂儿娇嗔的样子竟然让可可有些动容,久违不见的那个小女孩儿,浮现脑海,那时秋千架前初见,她对着穆老大人撒娇的样子,竟然这一刻清晰起来,“我答应下,明日开始,每日午后暖和的时候,我就去院子活动活动便是了。”珂儿的许诺显然很得她们的认同,两人忙扶珂儿在软软的垫子上坐下来。 “瞧你们的手这么凉。”坐稳,珂儿伸手拉住她们两个的手,她的手刚从汤婆子上拿开,本来就热,此时两个人的手,更如同冰一样,“你们先暖暖手,一会儿好了,去熬点儿姜汤进来,咱们三个都喝上点儿,这屋子里从下午开始就冷得厉害。” “娘子您等等,我这就去。”云竹说着就要抽手去忙。 “你陪着娘子,我去。”李嬷嬷拦住云竹,要自己去。 “您老年纪小心,小厨房更背阴,这时候跟个冰窖一样,我去就是了。”云竹不依。 “你们两个都先别动,先就这这个汤婆子暖和会儿。”珂儿心疼着一老一小,语气强硬的命令着。 “娘子,要去,您就让我现在去吧,借着身上冷,要不暖和过来可就进不去了。”云竹不听,拿起汤婆子硬塞到李嬷嬷手里,不等珂儿答复,自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珂儿看着云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娘子,刚刚好好的,怎么又愁字当家了?”李嬷嬷一只手放在珂儿手上。 “刚烧了热水的屋子,都冷成那样,这惠恩阁真是宝地啊。”珂儿有些解嘲的说,“你们跟着我,辛苦了。” “娘子这是什么话。这宫里的人不由自己。老奴能跟着娘子,心里欢喜着呢。说句没规矩的,奴才见到您第一眼,就喜欢。老奴这把年纪了,以后也是孤独终老的命,老奴陪着您呢,也是您能与老奴做伴儿,老奴私心里又是僭越,竟把您当女儿一般。”李嬷嬷放下汤婆子,伸手揉开珂儿挤在一起的眉毛。 “嬷嬷。”珂儿感动至极,眼泪模糊眼睛,声音也凝住了。深吸一口气,“您快抱着它吧,再人怀里,它还能晚些冷掉,云竹过来还能抱一会儿。”珂儿的手在暖手的套子里抽出来,拿起被李嬷嬷放在一旁的汤婆子递给她。 “娘子,老奴冒昧的问一句,靳嬷嬷下下午都说了什么了,您竟然宽了心。”过了会儿,李嬷嬷是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出了可可一直也想知道的问题。 珂儿微微一笑,一只手轻轻理着暖手套包裹的料子,只是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种感觉也算是孤独中的安慰了。” 两人说话,云竹端了三碗浓浓的姜汤过来,珂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李嬷嬷马上过去接。走到近前,珂儿却微微伸了伸懒腰,说:“我最近吃不得辛辣,你们两个人把这个都喝了吧。我累了,里边先去睡了。”说着,自顾自的站起来,李嬷嬷忙放下手里的碗,忙过来扶着珂儿,却被珂儿轻轻推开,示意她去喝东西。 看着珂儿进了睡帐,云竹端着那个碗暖着手,李嬷嬷叹了口气,也端起之前的那碗。 “这姜是靳嬷嬷带来的,说是这里冷得很,做菜的时候加些可以去去寒气。”云竹轻轻吹着热气,跟李嬷嬷聊天。 “靳嬷嬷待娘子是仔细的。”李嬷嬷喝了一口姜汤说,“这宫里若不是靳嬷嬷,娘子早就熬不到今天了。” “我之前也听说过几次。皇上被人蒙蔽,几次暴怒责罚娘子,打了又不许太医瞧,都是靳嬷嬷给救回来的。”云竹说的,可可从来不知。应该是那八年的故事。 第31章皇长子被害 “后来皇上也是很后悔的。”李嬷嬷心虚的为皇帝辩解,她这个年纪了,早就习惯了给主子找台阶儿了,可是云竹不同,正式棱角分明的年纪。只见她满脸不屑。 “那怎么不打死人以后再说后悔啊?打了已经是不对了,还不许医治,若不是靳嬷嬷,娘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哪儿说后悔去?” “我的小姑奶奶,你说的那个‘他’可是万岁爷。宫里当差这么久,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李嬷嬷一副谨慎的样子,手里的碗差点儿掉了。 “我只是替娘子不值。若是我,一次便不再信他。可是这八年来反复几次,她竟然还傻傻的信了。”云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睡帐,重重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有些事,由不得人啊。有时候信了能得几分安心,不是咱们旁人能体会的。”李嬷嬷的眼神也跟了过去。 可可看他们这幅神情,想是真心为珂儿不值。她也一样,觉得珂儿傻到了顶点。虽然凛君宸长着她最爱的脸,甚至也许有着苦衷,身不由己。但是这种苦衷要靠折磨一个女人解决,就是没品。虽然皇帝的女人不全是用来疼的,但是珂儿绝对是值得他好好对待的。这些年,可可从珂儿透露出的一切信息总结出来,支持她活下来的动力,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自然是一个,更多的是对一个爱着的男人的期待。她一直期待着那个男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哪怕不是爱,也不要是恨。今天下午,靳嬷嬷说起自己跟穆成辅的往事时,可可从珂儿眼里看到了隐藏不住的羡慕。她们处境何其相同,又何其不同。 相同的是都是血淋淋的家仇族恨,都是身不由己。可是靳嬷嬷却是被爱着的,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饥色的,可是对着嬷嬷多年一直能理智的止于纱外没有逾矩,心里要是多强的定力。 皇帝这么强烈的恨,到底源于何处呢?难道只是因着珂儿曾经是太子妃的人选?可是她可见的几次报复中,并没有过多的提及前太子与珂儿的关系啊?难道只是父债女偿?亦或者是珂儿曾经做了什么,是她没有看到的。记得那日凛君宸的寝殿内,敛心公主说过什么当初凛君宸曾经被珂儿迷住过。凛君宸痴痴的对着那幅画也能证明。那究竟是什么耗尽了那种痴爱呢? 可可突然想到了靳嬷嬷,但是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如果她知道,如今已经不想折磨珂儿的她,怎么不告诉珂儿,对症下药呢。可可突然感觉到自己脑子都大了,她不知道这个引魂到底是怎么操控时空转换的,但是拉下一篇儿,很重要的一篇儿。心里的直觉,让她像是准备大考的时候,忘记背重点一样心慌。看着珂儿的样子,跟她醒来时所见没有多大差异,看来大限之日将之了。那她到底是生了孩子死的还是她死腹中呢? 焦虑,严重的焦虑,她的准备差了一大截,怎么去自己面对那个凛君宸呢?从她当时醒了到后来再次“进梦”,凛君宸一直没有露面,而且醒来那么多天,也未曾见过李嬷嬷和云竹,她们不是受珂儿牵累出了什么事情吧。还有那个萧嬷嬷跟顺福也没瞧见。准确的说惠恩阁好像彻底换了一次血一样,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可可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墙角,最近她很喜欢这个位置,不用多余挪动身子,就能将室内一切收于眼底。心里直觉告诉她,不管她准备没有准备好,她快要考试了! “娘子,皇后娘娘让女婢来给您送东西来了。”皇后身边的怜喜跟着李嬷嬷走进内阁,“皇后娘娘有些事,来不了了。不过还是挂念着娘子呢。” “贱奴谢过皇后娘娘。”珂儿面对皇后一向虔诚,即使是对着皇后身边的丫头也不例外。 “娘子使不得。”怜喜忙扶着想要按规矩行谢恩礼的珂儿,又扶她做妥当,关心的看看珂儿的肚子。 “皇后娘娘太劳累了,姑娘也要劝着点儿才是。”珂儿做好,真诚的看着怜喜。 “娘子有所不知,最近宫里有人弄了些旁门左道诅咒皇长子,害的皇长子重病,如今虽然抓住了下符的美人于氏,可是皇子的病去不见好,皇后娘娘整日守着他,如今人都憔悴了。”怜喜说着哎哎叹气,眼圈儿也红了。 “嗨,宫中竟有如此毒辣之人,皇子不过是个孩子,竟然也下的去手?”由人念己,珂儿不禁护住肚子,心里一阵凉,宫里的孩子都多灾多难,虽然说这些年皇帝封的妃嫔侍妾不少,而且有多人怀孕,可是生下来又平安长到现在的,也只不过那么几个孩子。皇长子及万千宠爱,受的最周全的照顾,想不到也遭此横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在自己身边,又能活多久呢?念及此处,她第一次为孩子交由贵妃而感到高兴,逼近子凭母贵,至少能比交给别人多保一份平安。 “皇后娘娘的中宫不好做啊。之前因为于氏顶撞了失宠的巧昭仪,正巧被皇后娘娘撞上,便责罚了她,这都是她应受的,可是想不到有人暗中教唆,竟让她打起了皇子的主意,起初皇子只是发烧,后来两个眼睛都直了,而且只是睁着,眨都不眨。宫里有个老人儿才说像是中了什么东西。皇后娘娘当时也吓着了,皇上马上派人满宫里查,最后在于氏住处查到了作法用的东西。皇上一怒之下乱棍打死了于氏,烧了她的东西,可是可怜皇长子,都三天了,眼睛一直比不上,人也是混沌的很。”怜喜说的详细,眼睛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珂儿递过手绢给她,她不好意思的接过去拭了拭泪。 “这么小的孩子,的确是受苦了。”李嬷嬷站在一旁唉声叹气,也用袖子蘸着眼泪。云竹在一旁拍拍她的背安慰着。 “难道宫里宫外就没有人能解此术吗?”珂儿有些疑惑的问。 “皇上已经派出人去找了,可是那些术士一听皇子的症状,都直摇头,说是能下这个咒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所以能解的人,实在是不好找。”怜喜无奈的说。 “可是那个于氏不就会下,她本人是懂得巫术的?”珂儿看着怜喜。 怜喜认真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于氏本就是皇上身边的焚香丫头,因这一日皇上醉酒,她边得了机会,皇上醒后看她也还算是貌美,边封了最低位的侍人,后来因着和皇上心,又进了以为,做了美人。除了姿色还可以,她其他没有出众,所以不想会巫术的人。” 见怜喜说的如此确定,珂儿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得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她本人会巫术,那就是有人帮她。宫外的术士说会这个咒的人都消失了,那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再民间,而在宫里……”珂儿越说声音越小,她看着怜喜的眼神,有个人形浮在脑中。 “娘子想到了谁?”怜喜眼神逼视,看着珂儿。 “啊,厄.”怀疑只是一个念头,她还是坚定的回视着怜喜,嘴角扯出一抹淡定,”姑娘想的是谁,我刚才就想到了谁。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娘子未免太笃定了点儿吧。”怜喜面露不快。 “姑娘是不是信我?”珂儿不顾珂儿的不满,温柔的笑着。 “娘子有话请直说。”怜喜悻悻的说。 “好,姑娘给我些时间,我尽快给娘娘答复。” 送走了怜喜,珂儿凝眉坐在软榻上,无力的抚了抚头,说:“李嬷嬷去请靳嬷嬷来一趟,我有些事儿问她。”李嬷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称“是”出去了。 一柱香的时间,靳嬷嬷来了,李嬷嬷跟云竹带着靳嬷嬷身边的木莲出去了,只留下她们两个。 “皇长子的事儿你怎么看?”珂儿指了指软榻的另一边,让靳嬷嬷坐下。 “你也怀疑我?”靳嬷嬷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珂儿。 “我若是怀疑你我也没得活了。”珂儿摇摇头,“如今这事儿表面上是冲着皇后娘娘和皇长子来得,实际上,用计之人歹毒,一石四鸟。后宫中明着会巫术的只有你,而你有和我走得近,如果按这以往的惯例,有此联系,皇上就可定罪了。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意外,所以我要赶在他问我罪之前来自保。” “你真的长大了。”靳嬷嬷欣慰的看着珂儿坚定的眼神,脸上的冰壳儿终于化了,“不过今次皇上似乎理智的很,他已经找我谈过了,至少他没有怀疑我。所以你也不会受到什么牵累。我想下计之人也想不到会这样的。” “怎么会?”珂儿不相信那个人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可是靳嬷嬷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安慰她,转念一想,她有些自讽的笑了,“也是,这孩子是我替贵妃怀的,他那么疼她,怎么会让她因为意外失了孩子呢。想来也是事后再发落才是。” 靳嬷嬷见她如此自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看向别处。 “嬷嬷可有办法化解?”珂儿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能让她平安生子也算是他的恩典了,不再纠结,她把注意力拉回皇长子的事儿上。 “听那症状,那孩子中的倒是我们游族的法术。”靳嬷嬷习惯性的揉了揉没心,“难道说这宫里还有人会游族的法术?”她自言自语道。 “那既然是你们游族的法术,你一定会解了?”珂儿听她这么说,有些庆幸,喜色上脸,眉间也带笑。 “会,可是不能。”靳嬷嬷收回沉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转眼瞧珂儿着急的样子,噗嗤一笑,说,“时机不行,强然施法会起反作用的。所以,皇长子还要受些罪才行。” “你确定在此之前不会有事?”珂儿焦急的抓住她的手,也许是推己及人的缘故,她此时非常担心年幼的皇子。 “你放心,”靳嬷嬷拍拍她的手,“我已经用了法子,皇长子不会有事儿的。倒是你,如今有人要害你,你也要小心才是。” “我更想知道的是,游族到底还有谁?”珂儿沉思着。 第32章冷血公主 “我想她不一定是游族的人,但是要跟游族有关系。”靳嬷嬷好像已经猜到是谁了,但是珂儿再追问,她只是三缄其口,不再多说什么。 “那你说,皇后会不会中了此人奸计,已经怀疑我了呢?”珂儿终于想到为自己担心了,看着肚子,她乌云盖顶。 “终于担心到自己了。”靳嬷嬷拍拍珂儿的肩膀,说,“皇后自然是知道自己跟谁不和的。而且你害了皇长子,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如果此时她怀疑你,我还真是要劝你投靠别人的好。” “话虽这么说,可是皇后娘娘也是做人母亲的,情急之中又有几个还有理智的呢?刚才怜喜来,不就是她的意思?”珂儿有些担心,若是没了皇后这棵大树,她最后一个多月怎么平安。 “你放心,我想那怜喜来不过是想要你逼我说句准话,同时警告一下有人已经开始注意利用咱们的关系了。你用不着这样草木皆兵,小心自己吓死自己。”靳嬷嬷对珂儿这种敏感是在没什么好说的,她没做过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天下母亲牵扯到孩子都会如此没有头脑。不过话说回来,相比之下,皇后娘娘淡定的多了。 “你确定?”珂儿再次白目的样子,彻底惹怒了靳嬷嬷,靳嬷嬷猛地站起来,也不回答,转身走了出去。门口的三人见靳嬷嬷黑着脸出来,也是面面相觑,担心的看了一眼屋里。木莲跟着靳嬷嬷走后,李嬷嬷和云竹走了进来。 “真是的,脾气越来越坏,比原来在家的时候还坏。”她们一进屋,就听见珂儿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跟神情都委屈极了。 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满脸黑线的站在一边。 可可头痛的躺在珂儿床上,虽然她不会睡觉,也感觉不到床的实质存在,准确的说,自己更像是飘在床上。耳朵里听着今天的故事,更加恐惧,将要到来的独自奋战。虽然有靳嬷嬷,可是还是要看皇帝的心情。那个凛君宸像个冷面煞星一样,她哪儿会知道他的心情!倒是后只怕珂儿帮不了,自己的小魂儿也难保了。从今天的事儿上看,她终于明白古代宫廷里的人为何多是短命的了,说一句话留三句,句句转着九曲十八折,这样一天说的话,要死多少脑细胞啊?长此以往,不短命才怪。不过此时她心里也是有了一个怀疑对象的,可是不知道跟靳嬷嬷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算了,翻个身,趁着珂儿还不睡觉,她再全心享受一下躺在床上的滋味儿吧。 是谁的说白天没有鬼的?经历这么多,可可的世界观已经彻底颠覆了。做游魂的这些日子,她可从来没有白天黑夜的。每天这么游荡,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半点儿温度。靠在花园的树旁,冬天的花儿都写了,只有一些常青盆栽装饰着,这么大的园子,真是乏味极了。 珂儿今天早上一起床,就被告知,敛心公主约她去花园散步,已经快九个月的身孕,本就辛苦,可是敛心公主不仅不体谅,还派了人三番四次来请。从珂儿怀孕至今,除了皇后和靳嬷嬷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样子,好像是她怀的不是孩子,而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一样。就连以后孩子的母亲,熙儒贵妃也没有露过一面,今天敛心公主却上赶着来请。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可可从以往知道的敛心公主对珂儿的态度上看,她知道,一定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虽然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但是还是跟了出来。 可是到了花园,却没有看到敛心公主,等在这里的却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说刚才公主要出门的时候,舒美人去了公主那里请安,一时说话抽不开身,所以要珂儿一起去公主的修远小筑。 “娘子快些走,别让公主等久了。”走在前面的小丫头下脚步等着珂儿她们,不耐烦的回头过来。 “姑娘,娘子身子重,如果姑娘不耐烦了,就先去告诉公主,说我们稍后就到。”李嬷嬷今天身子不舒服,珂儿不忍心她劳累,让她在惠恩阁休息,身边只带了云竹。云竹见一个小丫头都敢这种态度对珂儿,心里不悦,会顶了过去。 那小丫头见云竹态度强硬,嘴角一撇,转过头去,嘴里不干不净的念叨了句什么,但是还是放慢了脚步。 从惠恩阁到花园已经走了一段路了,珂儿已经累了,如今还要在走到修远小筑,看着前面的路,珂儿扶着云竹的手有些抖。云竹用力的扶着珂儿,担心的替她擦擦头上的虚汗,小声的问:“娘子,您要不要歇歇?” 珂儿有些吃力的抬头看了看前面带路的丫头,轻轻的摇了摇头,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修远小筑,那丫头回头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报一声。”说着,小步跑了进去。 刚才走了一路,本来出了些汗,此时站住,凉风一吹,珂儿浑身一抖,云竹细心的替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这个季节,宫里的主子都天了御寒的衣裳,可是惠恩阁里用的,还是往年的。这件披风本来是很厚的,穿了这些年,早就没了之前保暖。可是有就比没有强的多。又站了半天,才有人出来传她们进去。 云竹脸上已经没了好颜色,珂儿拍拍她的手,微微一笑,说:“留心,别让人抓了错去。” 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屋内。屋子里炭火烧的很旺,冷热交替,珂儿只觉得晕沉沉的,但是还算小心,扶着云竹施了全礼。公主坐在正位上,正跟一旁的一个华服女子说笑,看样子应该就是丫头嘴里所说的舒美人了。见珂儿行完整套里,公主端起身边的一杯茶,慢慢的饮了一口,转头对舒美人说:“今年冬天冷的紧,这些年也没遇上过。皇上这些日子常去你那里,你可要多多上心。有什么不够用的,只管跟内侍监的人要。” 舒美人听公主这么说,马上眉开眼笑,回:“谢公主关心。想是前朝忙的厉害,皇上这些日子都把折子搬到臣妾宫里了。没晚看着皇上操劳,臣妾又是没本事的,一点儿也没办法帮皇上分忧,每每劝皇上去别处,皇上又不肯,臣妾还真是惶恐呢。” “你识得大体,自然是好的。”公主说着,似是无意的看了眼珂儿,一脸惊慌,“呀,娘子怎么还在地上,这屋子里虽然烧的暖和,可是地上寒气重的很。娘子有着身孕,这可如何使得。还不快扶你们娘子起来!” “谢公主。”珂儿应了一声,只觉得眼前有些昏昏的,就这云竹的手起来,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了。云竹紧忙扶着。舒美人冷眼看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这位便是惠恩阁的念恩娘子吧。”舒美人直了直身子,拿眼上下打量着珂儿,“娘子的名声如雷贯耳,只是一直没有得见,今儿见着了,还真是美的很呢。难怪皇上愿意不计前嫌。” “来人,赐坐。”公主看了一眼舒美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身边的人指了指。两个小太监抬过一软椅过来。云竹扶着珂儿坐下。 “美人说笑了。若说起美貌,贱奴哪有与美人分色的本事呢。”珂儿谦虚的低着头,覆在肚子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也许是太累了的缘故,加上忽冷忽热,珂儿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粉黛未施的脸上,微微泛红。 “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嫔,平日里也该多亲多近才是。听娘子的口气,倒是有些疏远的。”公主理了理手里的佛珠,看向珂儿。 珂儿强睁着眼睛,脸上有些歉意:“贱奴有孕以来一直在惠恩阁内休养,舒美人的风采一直也是听宫人说起,未曾谋面。今日见到了,有心亲近美人,可是贱奴生来嘴笨舌拙,竟让公主觉得疏远了。真是该死。” “娘子言重了。”公主看了看身边的舒美人,舒美人却是一脸得意。 三个人坐在一起,主要都是公主与舒美人在聊天。珂儿听得乏味,但是又不好起身告辞,只得强大精神陪着坐着。这是有人进来报,说是皇上宣舒美人去寝殿伺候。 舒美人欢喜的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公主与珂儿坐着,谁也不说话。公主看着手里的佛珠,珂儿低着头。 半天,公主终于开口了:“你真是变了。” 珂儿精神有些恍惚,一时没听清楚,抬起脸来,却对上公主冰冷的眸子,心里一紧。 “本宫说你变了,过去的你争强好胜,如今倒是学会退让隐忍了。”公主继续说着,眼睛里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却闪着冷光。 “儿时的脾气,现在说来却是遭人烦的。又是贱奴自己想来,都有几分厌恶。”珂儿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笑,眼神却是失落。 “是吗?当年的穆珂可是以哪种高傲为荣呢。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当时父皇为了给前太子选太子妃,把王公女儿们都招了过来,所有人都成群结对的,只有你一个人单独站着。父皇问你为什么不与大家同乐,你却说燕雀之流怎能解鸿鹄之乐,与其说了大家茫然,不如独乐乐。”公主的眼神深远,似乎梦回往事。 珂儿不说话,只是又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呓语般说:“昔日自诩鸿鹄,如今才知鸿鹄的寂寞。” “你说什么?”公主显然没听清楚她的话,只是锁眉追问。珂儿却换上谦和的表情,抬起头,说:“公主今日诏贱奴前来,怕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吧。” “没错。”公主见她没有改了话锋,也不执著,微微点点头,说,“这次叫你来,是想问你,你对皇上的心思到底怎样。” 公主的直白到让珂儿有些不知所以,微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公主见她这样,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着。可是却见珂儿脸上突然血色尽褪,眉眼间痛苦的扭曲,手抚着肚子,像是坐不稳了一样,向前倒。 第33章姐弟翻脸 一旁的云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珂儿,嘴里连声唤娘子,可是珂儿却听不见一样,只是痛苦的呻吟。敛心公主却不诧异,只是静静的站起来,看了看珂儿脚下的血,镇定自若的对身边的宫人说:“扶娘子进内室,叫太医,说娘子要生了。” 珂儿被人抬进了修远小筑的内室里,放下帘子,只听见里面珂儿痛苦的呻吟声。公主稳稳的迈着步子,由宫女扶着走了进来。可可看着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又气又急,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不多时,太医急匆匆的进来,公主坐在一边悠闲的喝着茶,看了一眼慌慌张张请安的太医,幽幽的说:“急什么?一点儿稳重都没有。”然后冷眼看了一下帘子,“进去吧。” 太医跟跟在后面的几个产婆这才进了帘子。过了一会儿,又来人了,可可一看,竟是熙儒贵妃。 “怎么样了?”一进门,熙儒贵妃就慌张的往帐子里头看。敛心公主看着她,嘴角冷笑,说:“血流了不少,看她造化吧。” “你怎么这么心急?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给我的。要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的功夫可就白费了!”熙儒贵妃看着敛心公主如此自若,脸上露出责备的神色。公主也不在意,只是捋了捋手上的佛珠,说:“我听老人说,七活八不活。”可可这才想起来,珂儿如今是在八个月里,心里一紧,看着敛心公主的眼神更加充满恨意。 “可是那个孩子是我的。她死活没关系。可是孩子要是没了……”熙儒贵妃着急的说着,却被公主冷言打断:“宫里的女人多了,能帮你生孩子的不只有她穆珂一个。再说了,她是早产,与我何干。” “皇姐说的轻巧。”这时,凛君宸跨步走了进来。 “皇姐说的倒是轻巧的很呢。”任何情绪的声音传进来,凛君宸跨步走了进来。八年的时间过去后,可可第一次听清楚他的声音,沉稳之中又多了几分慵懒,落入人耳中,多了些成熟的男人味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熙儒贵妃听到凛君宸的声音,身子一震,慌张的请安,怕是担心她的话听进了他的耳。可是凛君宸却没有什么表现,只是伸手扶起他,眼中难掩柔情。 “臣,见过皇上。”敛心公主倒是稳重的多,面不改色,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凛君宸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冷笑,也不让她起来,只是对着身边的熙儒贵妃说:“然儿,你在这里照看着,朕与公主出去一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公主脸上冷冷的,把佛珠交给身边的丫头,跟了出去。 贵妃有些不放心,跟了几步,便被王辰虚拦下。 可可听着珂儿帘子里的惨叫,心里紧得慌,可是又好奇凛君宸跟公主的态度,只得一咬牙跟了出去。 修远小筑的内阁出去,右手边有一个月亮门,穿过门去,竟是一个小花园儿。凛君宸在花园的水塘边定住脚步。这个地方的深冬来得好像早了些,可可根据珂儿怀孕的时间推断,现在左不过是十一月,可是这里已经有了寒冬腊月的意思。不过水塘却没有结冰。微风之下,水波粼粼。公主站在凛君宸身后,低头不语。 可可定定的看着凛君宸的侧脸,时间好像格外眷顾他,他的脸上依然是八年前的样子。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只是眼睛好像更深了,深的像是以往黑水,看久了,好像能够陷进去。 “皇姐没什么要跟朕说的吗?”半天,凛君宸的声音裹着寒风吹了过来。即使没有知觉的可可,周身也觉一冷。 公主却习以为常一般,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皇上已经有了想法,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难道皇姐不知道,她肚子里的是朕的骨肉吗?朕的皇嗣本就单薄,皇姐怎么忍心?”凛君宸依旧背对着敛心公主,眼睛看着远处。 “臣只是不想皇上再有牵绊。”公主似乎有些激动,但是还是极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皇嗣自然重要,可是皇上的枕边,怎能有这等贱妇。臣劝了皇上八年,皇上依旧不肯杀她,臣只好代劳。” “朕只知贱妇腹中是朕的孩儿。这些年朕折磨的她已经够了,皇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宫中还有什么比生不如死更让人绝望的呢?皇姐何必这样心急?” “皇上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只有您自己知道。当年若不是她,皇上何必游走逃亡,险些搭上性命,臣又何必搭上青春,青灯古佛为伴。”公主说的平静,但是声音却有些发抖。 “那都是凛君豪的错!”凛君宸终于按耐不住,转过身来,死死盯住敛心公主,声音在空荡荡的花园里回响。 “凛君豪的错,他已经死了!她是帮凶,她却活着!”公主不惧他的眼神,脸上的平静却被打破,恨,让她的脸扭曲。 凛君宸见公主这样,眼睑微微抽动,拳头握紧又松开,深深叹了口气,说:“皇姐还是放不下。” 公主苦笑道:“你放得下吗?如若你放得下,又何必如此自苦。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的心已经被她动了。当日我送去晚云,你却让王辰说是你送的。后又托然儿之名送去香囊。那时我便知道,你已经无法忽视她。即使这些年里,你放任后宫肆意伤害她,可是关系到她性命的,你从不作为。即使如此,你却不敢表露真心,宁愿对她忽冷忽热,让她误会,也不敢说出你的心意。你是恨吗?还是你在怕什么?”公主说的动情,竟然流下泪来。凛君宸怔了怔,闭上眼睛,嘴角无力的抽动,却不说话。公主接着说:“当初若不是她们,母后怎会落得如此难堪。也许只有母后这层忌讳,你还能自制。可是这忌讳也越来越薄了,我怕你终有一天难以自制。” “皇姐说的很是合情合理,处处为朕,为母后周全。”凛君宸终于调整好情绪,缓缓的睁开眼睛,“只怕皇姐要周全的还是自己吧。” “皇上此话是为何?”公主眼睛一动,脸上露出一丝恐慌。 “皇姐为何要挑这个日子,十一月二十五,靳嬷嬷就将为皇长子施法。今日你便急着用催产的香料迫珂儿生产。日子算的如此精密。朕若是没有猜错,你是想要皇后以为,那咒法是珂儿唆使靳嬷嬷所下,为的是胁皇子以自保。是吗?”可可听得心惊肉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珂儿以后的日子更加危险,她这些天所做的都将白费了。 靳嬷嬷之前所说的时候未到,是单纯的从施法条件上说的。今日若是珂儿顺利生产,明日便可施法,这皇后会怎么想。皇后本来就对珂儿是不断的试探,如今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公主便利用这“关心则乱”,抓住皇后的弱点,让她误会珂儿为了自己能平安生产,伤害她的儿子。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允许别人伤及自己的孩子,皇后自然也是。往后珂儿哪还会有好日子过?反过来,如果珂儿今天难产死了,公主更是省了心。直接推到珂儿身上,她死不能言,所有罪名便落实了。横竖两条路,条条都是把珂儿往死了逼。 “皇上越发多心了。靳嬷嬷也说了,那巫法是有人效仿了游族法术,这游族后人只剩了她一个,想来要疑也轮不到臣这里啊?”敛心公主揉了揉额角,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很坦荡的样子。 凛君宸却露出不屑,说:“靳嬷嬷的确是游族灭族时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人。宫外收回来的消息也说,皇长子所中咒法,已经绝了。可是靳嬷嬷说那是游族内部都很排斥的巫法,连她本人都也只是听说过有人用此法而被驱逐。后来她昼夜不休的研习古籍,才找到破解之术。可巧的是,她也找到了当日被驱逐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直跟着你的那个梦璃,应该就是游族后人吧。” “皇上说笑了,梦璃从小便跟着臣,怎会是什么游族后人。想是那嬷嬷急糊涂了,随便抓个人出来顶罪罢了。”公主显然有些意外,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所言的确合情合理。”凛君宸虽然话里认同,可是脸上的嘲笑之意更浓,“不过公主有所不知,游族人天赋异禀,除了她们的手指中小指为四节,她们的头发燃烧还会发出紫光。皇姐若不信,便可去试一试。”寒风吹过,敛心公主的表情想是冻住了一样。也许是从屋子里带出来的暖意尽褪,公主屋里的抱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全然没了之前的冷静自处。 好久,可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冻住了,公主终于露出一抹僵硬的惨笑,看上去竟有些恐怖。“想不到皇上防臣防的如此严密,这种细微末节,也不放过。”她终于接受了现实,眼神都有些散了。 “不是朕要防你,只是你的作为太过伤朕与你的情谊。你要防皇后独立后宫,朕可以理解。毕竟你心里属意的后宫之主是贵妃。你要伤害珂儿,甚至借人之手除去她,朕也能体谅。但是你却用朕的孩子做赌注,伤了皇长子还要继续伤害珂儿的孩子。朕实在不能再纵你。否则,朕怎么对得起母后,那些都是她的孙儿啊!”凛君宸说着,一拳打在一旁的石栏上,坚硬的石头瞬间裂了。公主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凛君宸的脸。向后几步,无力的靠在树上。 “皇上是要杀了我?”半天,公主才从惊吓中缓过来,气若游丝。 “朕不杀你。”凛君宸再次回身,脸上的表情如刻刀雕琢般清晰,犹如岩石般坚毅,“朕得以还朝登基,皇姐功不可没。而且朕直到,皇姐心中的委屈,所以,朕不罚你。只是皇姐年纪如此,却无心下家,朕只得体恤你,长留宫中便是。后宫之事既是朕的家事,皇姐便不用再操劳。每日在这修远小筑里参禅养身便是。” 第34章平安生女 公主彻底没了心气儿,整个人顺着树干滑落,跌坐在地上。头低低的沉着,眼睛里的绝望混杂着失望。她在部署一切之前也许想到了凛君宸的反感,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不给自己留一丝缓和的余地。可可也被他的果断吓了一跳。之前一次见她们两个相处,话语间隙透着斩不断的姐弟亲情。时隔八年再见,却只剩下了简单的君臣之别。公主不再是简单的姐姐,凛君宸也不再是一个听话的弟弟。两个人,八年的时光,权力的拉扯,竟只剩下了模式化的君臣关系。 公主到底做了什么,可可的聪明也想的差不多了。能让一个帝王如此忌惮,想来这些年她也没消停过。明着是容不下当日的仇敌,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维护她所维护的那个人罢了。后宫之中,焦点只有一个皇帝,不管是哪一个得宠,只要不是自己在乎的那个人,她就是失败的。所以为了维护她,她一定做了很多功夫。如今宫里的人只知贵妃,不知中宫的局面,公主又出了多少力呢?可可能想到,凛君宸怎会想不到。今天是公主,那明天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可可不觉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了一丝畏惧。如果说之前面对他对珂儿默默的爱,她心里有了一丝好感,那么今天的凛君宸,让可可见识到一个君王心思却让她不敢亲近。帝王卧榻之侧,岂容酣睡,即使这个人与自己有着骨肉亲情,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挚爱。 又在园子里站了半日,熙儒贵妃也许是见凛君宸太久没有回去,差身边的一个叫鸣儿的丫头来找。鸣儿一进园子,就瞧见皇帝立于池边,旁边的公主身子像是僵了一样,木坐树下。低着头碎步过来,跪下大气儿不敢喘,小声说:“皇上,贵妃娘娘担心外边冷,请您回屋里去等。” 凛君宸点点头,似是无心的问一句:“念恩娘子怎么样了?” “太医说,不太好。”鸣儿语气平平的,也许是后宫中人皆以为珂儿在凛君宸心里的分量不重,所以她的生死也无关紧要。果然,凛君宸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可是鸣儿看不到的是,凛君宸的眼睛里的寒光直直的扫向刚要起身的敛心公主。公主一个不稳,再次跌坐在地上。鸣儿见状,慌忙爬过去扶住公主。 “皇姐,去佛堂为珂儿念念经吧。最好她能平安。”凛君宸说完,不理一旁一脸诧异的鸣儿和绝望的公主,径直朝修远小筑内室走去。 “皇上什么时候关心起那个女人了?还委屈公主去给她求菩萨。”鸣儿一边扶着敛心公主,一边嘴里不平。 “求菩萨不是为了她。”敛心公主冻的苍白的脸上露出无奈与绝望。鸣儿不懂公主的意思,想要询问,却看见公主微微抬头,闭上眼睛,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见状,她也不敢多说,只是扶着公主朝佛堂去了。 可可跟在后面,心里还在为之前凛君宸的态度惴惴不安,一路走进内室,凛君宸已经跟熙儒贵妃坐在那里,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跪在地上,身上瑟瑟发抖,嘴里说着什么罪该万死。可可心里一惊,无暇顾及之前的心思,几步穿过帘子,只见满屋子狼狈,地上也是到处染血的布子,床上的珂儿漫无血色,鼻息虚弱,云竹在一旁直抹眼泪。产婆们还在忙活,可是却也是各个面露无奈。 “若是保不住那个孩子,朕灭了你们九族!”这是,凛君宸狂怒的声音传了进来。珂儿眉头竟然微微一动,眼角落下泪来。可可深叹一气,原来他的一句话,对珂儿竟如此重要。 走出睡帐,几个太医在帘子跟睡帐间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焦急的想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个个愁云惨淡,唉声叹气。刚刚被骂的太医掀帘进来,其他几位慌忙围了过去,几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每个人脸上的愁云又浓了几分。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压抑。可可失落的走了出来,正对上凛君宸担忧的眼神看着帘子,那神情,好像恨不得看穿帘子才好。可可心想,也许此时,才是真情流露吧。 “三郎不要担心,念恩娘子福大命大的,不会有事的。”熙儒贵妃也为凛君宸的反应感到迷茫,不过这么多年在宫里,她是极懂得见风使舵的。凛君宸只是无言的拍了拍她覆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眼睛却不离帘帐一分。 “皇上,靳嬷嬷在门外求见。”王辰此时快步跑了进来,还没跪稳开口就报。凛君宸好像没听见,熙儒贵妃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王辰紧张的样子,眼睛里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压稳了声音,喊了两声皇上。凛君宸回神一样,有些烦躁的看向王辰,王辰身子猛然一直,重复了一边。 “你去告诉靳嬷嬷,明日施法之事让她好好准备便是。不用事事都来烦朕。”凛君宸话里透着一股不耐,王辰却跪着没有走的意思。撞了撞胆子,他又说道:“皇上,靳嬷嬷是为了念恩娘子来得。” 凛君宸显然没想到,微微一愣,带着几分疑惑说道:“快请她进来。” 不多时,靳嬷嬷带着身边的木莲走了进来,只是冲凛君宸福了福身子,说:“皇上,事关娘子性命,老奴不多言了。”说完,不等凛君宸说话,靳嬷嬷带着木莲步入帐中。凛君宸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可是靳嬷嬷行动太快,他还没有开口,就只剩下晃动的帘子了。 “皇上,这靳嬷嬷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一旁的贵妃看着凛君宸微愣的神情,不满的说。 “无碍,嬷嬷也是关心她。”话虽如此,可是可可明显看出他脸上的担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已经快黑了。从早上到现在,可可只是在外边干等,就已经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珂儿。可可担忧的刚要在走进去看个究竟,去听见里面传出了婴儿的哭声。这算是惊喜吗?可可愣在帘外,眼睛里泪意升起,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转头看向凛君宸,他也是一脸的矛盾神情,不过那也只是瞬间。 转眼间,凛君宸眼中的笑意退去,起身转过头,不再去看哭声传来的地方。可可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住了。 “生了!生了!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念恩娘子生了!” 此时接生的嬷嬷激动的从幔子里跑了出来,脚底不稳,一下子扑在了皇上脚边。凛君宸嫌弃的抬开脚步,脸上却没有因为产婆带出来的消息多几分喜悦,剑眉冷硬,目带寒霜依旧。倒是一直坐在旁边的熙儒贵妃激动的险些忘形,从坐榻上跳了起来,多亏身边宫女搀扶,才没如产婆一眼出丑。可可冷眼看着,心里明白,不管是生了还是死了最后的受益人都是她,难怪她会失落之前的稳重。 “是男是女?”熙儒贵妃眼睛看着产帐的幔子问惊魂未定的产婆。 此时的接生嬷嬷哪有心思回话,刚才那一扑,还让她惊魂未定,这时见问,一时竟回答不上来了。 凛君宸冷眼看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产婆,又慢慢坐下,声若洪钟,字字清冷,“贵妃的话,你没听到吗?”可可心里暗骂,这个男人翻脸竟比翻书还快。 接生嬷嬷顿时浑身一怔,却不敢抬头,只是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明明屋子里暖和的像是三伏天,可是这周遭却是冷得吓人。 “三郎息怒,怕是嬷嬷高兴糊涂了。这念恩娘子这一胎生的辛苦,你倒是让嬷嬷缓口气儿再说吧。”听得凛君宸的声音,熙儒贵妃倒是很快从刚才的情绪里再次冷静了下来,挪步走到他身边,语气轻柔,停在可可耳中却显得矫情。凛君宸的眼神却缓和了不少,嘴角淡淡挂笑,拍拍她的手,拉她坐下。 “嬷嬷,慢慢说,念恩娘子情况怎么样了?”见凛君宸如此态度,熙儒贵妃莞尔一笑,转脸看向依旧颤颤巍巍的产婆。 “是……是位公主。”产婆依旧脸贴着地板,虚声应道。 “哦?公主啊。”熙儒贵妃眼中闪出一丝遗憾,可是转脸又是欣喜的看着凛君宸,起身就拜。宫人见状,也扑扑跪了一地。 “然儿,这是干什么?”凛君宸看着熙儒贵妃,伸手要扶她,却被她轻轻推拒。 “恭喜三郎,喜获千金。念恩娘子功不可没,望皇上,要厚待了她才是。” “然儿懂事,这事朕自有主张。蕊儿,且扶你家主子起来,这地上湿气重。”凛君宸冲跪在一旁的随身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慢慢退了出去。 叫蕊儿的宫女扶着熙儒贵妃坐到皇帝身边,默默的退到一旁。 这时,幔帐里又走出了一位嬷嬷,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她倒是稳重,慢慢走出来,缓缓向皇上贵妃行礼。可可看去,原来是靳嬷嬷,她发丝微乱,衣服也没了平日的平整,看来里面还真是忙乱的厉害。 “皇上,里面已经收拾稳妥,请皇上示下。”靳嬷嬷抱着怀里的小孩儿,不急不缓的说。 “靳嬷嬷辛苦了。”凛君宸看都没有看嬷嬷怀里的婴孩儿,好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靳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旁有些失落的贵妃,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皇上,东西拿来了。”这时,刚才退出去的太监低着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装好看的盒子。 熙儒贵妃闻言看去,心里突然一惊,诧然的看向一旁的凛君宸。刚要出言询问,只见凛君宸已将盒子拿起,在手中把玩着,朝产帐走去。 “恭喜娘娘。”靳嬷嬷缓缓向熙儒贵妃福了福身子,看着怀里安分的婴孩儿,“以后公主就是娘娘您的女儿了。未经苦痛,喜获千金,真是娘娘的福气。您要不要抱抱看?”说着,便要将孩子递过去。 熙儒贵妃嫌弃的瞥了一眼褓中婴儿,却不伸手,只是冷冷的唤了声蕊儿。蕊儿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心里轻声叹气,但是还是听话的走过去,接了过来。 第35章傲娇皇上装什么装 靳嬷嬷把孩子交了过去,跟蕊儿递了个眼色,蕊儿轻轻点头,示意嬷嬷放心。靳嬷嬷便安也未请,走出了内室。可可想要跟出去,可是又想到凛君宸还在里面,便止住了脚步。 “呸,什么东西。要不是皇上顾忌她,本宫早就……”熙儒贵妃看着靳嬷嬷的背影,啐了一声。 “娘娘慎言。”蕊儿轻声提醒小心的看了一眼帘子,熙儒贵妃才不甘心的收声。 “真晦气,费了这么半天劲,才生一个贱胚子出来,真是枉费了本宫心思。”支开屋内其他宫人,熙儒贵妃闷坐在软榻上,看着蕊儿怀中的丫头,心里忿忿,嘴上唠叨了一句。刚才皇上在一旁,不好发作,本想借腹生子,如今怕是白费了。枉她当初费劲唇舌的保那贱人,如今却是空欢喜了。 蕊儿看看熙儒贵妃,又看看怀中婴儿,不觉轻轻叹气,小公主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可可愤然看着贵妃,心里想的跟蕊儿一样。又看了看蕊儿,她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轻盈的小脸儿没有半点儿粉黛,但是却透着一股清秀,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里却是一种母亲才有的慈爱。可可不免对她生出些好感,又想到刚刚她和靳嬷嬷互递眼神的情景,心里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人。 可可看到有蕊儿照顾那个孩子,心里踏实了不少。想到凛君宸还在里面,可可只得放弃想要看一眼孩子的冲动,走进进帘帐里。 产帐内,刚刚生产的珂儿虚脱了一般瘫在床榻上,周围只是粗略的清理了一番,凛君宸默默的坐在床边的绣龙墩上,冷眼看着床上病美人苍白的脸。这个空间里安静极了,那些刚才还满满的人形全都消失了,连云竹也不在了。可可一直在外面,并没有见到有人出来,四处偱望,原来这间屋子还有一个小门儿。那些人怕是都从那里退出去了。 床上的珂儿感觉像是三魂七魄被抽空了一样,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但当感觉到身边那股熟悉的气场时,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忙要起身行礼,可是却是在用不上力气了。可可心疼的想要扶她,可是手却在她胳膊上穿了过去,有些无奈的退开,她恨恨的看着凛君宸,心里暗骂:“又没有人在,你装什么装啊!” 凛君宸冷眼看着她的挣扎,也不阻止,手上依旧把玩着那个做工精细的盒子。完全没有了之前担忧的影子,若不是一整天的持续状态,可可甚至怀疑那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放弃挣扎,珂儿重重的瘫回床上,无奈开口,却气若游丝:“皇上宽恕,贱奴实在是无力请安。” “算了。”凛君宸冷冷一笑,薄薄的嘴唇冰一样的吐出两个没有温度的字,“公主已经交给贵妃抚养,贵妃膝下无子,也算你功德一件。这些虚晃的架子,也不用摆了。” “皇上,贱妾自知无能抚养公主,只求您天恩,让贱妾见上公主一面。” “你?不配!”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有这种要求一样,凛君宸移身坐到床边,伸手捏起珂儿的下巴,眼睛里流露着不屑,“朕的女儿跟你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借着你这副破落身子而已,以后不要再有这种僭越的想法,否则,朕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是。”珂儿认命的想要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泪水,无奈下巴被凛君宸强行抬着,只得移开眼睛,可是眼珠一动,泪水滑落下来。滴在凛君宸的手上。 “该死!”看着她再次示弱,凛君宸脸上的表情跟加阴森。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泪痕,剑眉深锁。他再次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珂儿,好像想要究其根源,可是却捕捉不到珂儿的眼神。她在逃避什么?想到她对自己的怕,凛君宸狠狠的甩开她,听见她跌落床上的闷哼,他突然又想是了一丝怜意,手中一紧,方才想起手里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诞下公主也是你的功劳,这赏是必须的。”凛君宸看着床上强忍着不适的女人,慵懒的靠在床架上,把手里的盒子丢在床上。见到珂儿想要谢恩,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留下一句话,“这东西,你必须日夜带着,才不枉费朕的一片心意。”话音还未散,人已经消失在帘外了。可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鄙视。既然喜欢珂儿,就表现点儿诚意出来嘛。一会儿一个样,明明心里担心的要死,看到人家还是一脸死人样。又想到他用那种温情的模样对着熙儒贵妃,可可突然觉得这种温柔不要也罢,省的恶心。 珂儿却有些失望的看着还在晃动的帐子,伸手摸过那只还有他的温度的盒子,颤抖着打开,竟是枚做工别致的石戒。 她看到石戒没有什么反应,可可却惊讶的张大了嘴。那不是那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东西吗?喝着是那个变态皇帝送的。罪魁终于找到了。正在她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的时候,云竹试探着从那个小门走了进来。看着屋里就剩下珂儿一个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走到珂儿身边,说:“娘子,皇上就这么走了。” “不然他还能怎么样?”珂儿看是云竹,强打着精神,安慰着笑了笑。 “娘子拼了命才生下公主,皇上也该多陪陪您才是。”云竹平时虽然稳当,但是终究是小女儿心思。可可虽然认同,但是也知道,那是妄想。倒不如珂儿这样,早早接受了现实,省的失望更甚。爱一个人,不说出来已经够折磨人了,还要做些相反的事来掩饰。在宽容的女人也会被伤害吧。 “可是……”云竹还想说什么,眼睛却在看见珂儿手上的石戒的一瞬间发了光,脸上转悲为喜,说,“娘子,这个是皇上给的?” “嗯。”珂儿手指婆娑着石戒光滑的平面,有些不明白云竹的惊喜为何。 “娘子可知,这是皇室的宝贝?”云竹见珂儿一脸疑惑,了然她并不知道,于是接着说:“这枚石戒是当年建国时游族当时的首领送给开国圣帝的礼物。是由一块整个的好像叫做‘夜石’的东西制成的,然后又由游族的六位非常了得的长老一起炼制,说是有什么什么生死的法术在上面。具体的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不太清楚。不过世代皇室都是把它当做宝贝的。轻易见都见不着,没想到皇上竟然送给了娘子。可见皇上不说,心里还是有娘子的。”云竹自顾自的说得开心,珂儿却看着石戒心事重重。 “娘子,您别愣着了,还不快带上。”云竹说完,见珂儿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意思,只是将石戒握在手里,心急的拿了过来,给她套在了无名指上。这是一个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嬷嬷掀开帘子进来,说是皇上说的,念恩娘子刚刚生产,不易移动。所以要她在修远小筑先住着。敛心公主已经迁到佛堂边的厢房了,这里就留给她坐月子。 珂儿因为太过疲惫,喝完太医给她准备的药就睡下了。屋里只留了云竹伺候。可可见没有什么事儿了,便怀着自己的心事走了出去。 “姑娘,珂儿没事儿了吧?”一出门,没想到就碰上了靳嬷嬷。 “你身边的小丫头呢?”八年后再见,很少见她一个人行动,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小丫头,虽然不知道她的底细,但是看靳嬷嬷事事对她放心,也没有什么顾虑。 “我让她回去照顾瑞儿了。”靳嬷嬷平静的说,“姑娘总不想被人看到我跟一片空气说话吧。” 可可这才想起,除了她谁也看不到她。耸耸肩,无所谓的说:“被人当做疯子的又不是我。我无所谓。” “姑娘想得开,我这个老婆子可不行。姑娘跟我来。我有些事情想要跟姑娘说说。”靳嬷嬷说着,自顾自的往前走。可可心里关于那枚石戒也有些疑惑,只得跟着她七转八转的走到一个荒凉的地方。 “你确定这里安全?”可可看着周围,看着隐蔽,可是还是不放心。 “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在危险之中的。”靳嬷嬷看着可可担心的样子好笑,脸上倒是轻松了不少。 “好吧,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可可总觉得靳嬷嬷看她带着嘲笑的意思,不觉有些不耐烦。 “姑娘要说的怕是和我要说的是同一件事。”靳嬷嬷收回笑容,嘴角抿成一条线,眼神也严肃起来。可可被她的样子震到了,正了正身子,试探着问:“你也说那石戒?” “没错。皇上之前并没有给我说要把石戒给珂儿。是刚才皇上让人拿来那盒子,我才意识到不好。”可可听她说不好,一时心急,想要打断她,却被靳嬷嬷严厉的眼神吓得把话咽了回去,只得乖乖听她说,“那枚石戒的来历简单,是我们游族当初的族长,也就是我的先人送给开国圣帝的礼物。人人都只知道这是个宝贝,却不知道它的实际作用。那枚石戒用的是极阴的夜石打造,又经长老密炼,所以,男人带着它,特别是极阳之人,可以延长寿命。垂死之人亦可得三年阳寿。虽然不多,但也是六位长老毕生心血,而且对于将死之人,多一个时辰都是好的。可是相反,若是女人带上,则会吸进其阴气,从带上那一刻开始,便离死只剩三年。”说到这里,靳嬷嬷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可可。可可直觉的浑身一颤,手上曾经戴戒指的位置一种缩骨一样的疼。 “那他为什么突然要让珂儿带上呢?若想杀她,直接给她个痛苦不就可以了吗?”可可此时只觉得心寒。 第36章暗起杀心 “其实,这都怪瑞儿。”靳嬷嬷看可可如此反应,也不免失落,“瑞儿已经十七岁了,有一天皇上便衣去了我那里,瑞儿不认识他,和他聊了起来。他是穆家人,竟先天有着不可忽视的良将之才。皇上跟他聊了半天,当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止皇上的爱将之意。当时皇上也没想到瑞儿的身份,当知道他是珂儿的弟弟,当年那个孩子的时候,也是惊到了。不过千金易得良将难求。也许就是那时,皇上动了杀心。”靳嬷嬷说着,有些互不当初的意思,紧紧的攥起拳头。 “为什么?珂儿今时今日的处境,根本对瑞儿造不成什么影响啊?”可可不明白,声音也提高了。 “今时今日的珂儿自然影响不到瑞儿,可是以瑞儿的才能,日后必成大将。自古君王最忌惮就是军权,一旦瑞儿成了下一个穆成辅,前朝后宫,你觉得皇上能不担心吗?既然良将不可失,那么牺牲的只能是珂儿。姑娘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靳嬷嬷被可可问得有些激动,但是忌惮着环境,只得压低声音,靠近可可。 “那我还是那个问题,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珂儿?”借着月光,近距离看靳嬷嬷,可可觉得有些害怕,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第一是不想太明显,以免瑞儿记恨。还有,怕是皇上不舍得吧。”靳嬷嬷见可可有些惧意,倒是没有紧逼。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冰冷的月亮,“那石戒,初带上没有什么,可是日子久了,人就会越来越憔悴,最后神气慢慢耗尽,如同忧思成疾的人,郁郁而终的样子。自然的死去,瑞儿自然不会怀疑。等他叱咤风云时,珂儿早就入土为安了。” “他好狠的心啊!”可可咬牙切齿,想着凛君宸之前对珂儿性命的担忧,突然觉得他虚伪的让人想吐。也许他担心的更多的是,不是自己亲手杀了珂儿吧。想到这里,可可突然觉得不对劲儿,“那我之所以会住进珂儿的身体,只是因为她被人给害死了,不是整合了凛君宸的心思,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呢?” “因为你能救她。”靳嬷嬷的话再次让可可糊涂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干嘛还要救呢?可是她还没问出口,靳嬷嬷已经说了此次谈话的结束语,“至于怎么救,你还是去问那个让你来的人吧。” 靳嬷嬷说完,不顾可可追赶,径直走了。可可一路追到她的住处,再次被隔在了门外。 孩子满月礼的丝竹声响了一整天,可可闷闷的站在惠恩阁前的台子上愣愣的发呆。惠恩阁里的奴才们也忙活着,珂儿刚从敛心公主的修远小筑回来,要安顿的东西多,那些奴才又倦怠的紧,不到临门都不动弹。现在珂儿别说躺一会儿了,就是坐都没有地方坐。 “娘子慢些。”听见云竹的声音,可可回过头看。珂儿脸上没有血色,身上难得一套新衣服。头上斜斜的插着一朵粉色的绢花。在一片萧条冬景里显得有些突兀。 “云竹,你瞧,我这花儿正不正?”云竹拿了一个软垫子放在石凳上,扶珂儿坐下。珂儿小心翼翼的坐下去,伸手抚着头上的花儿。 “很好。”云竹有些赌气的说,“本来今天小公主的满月,娘子作为生母怎么都得去看一眼的,可是贵妃娘娘却说娘子身子不适,不易挪动。既然不易挪动,又干嘛急急地把咱们从修远小筑里撵出来。” “嗨,云竹,你要跟着我,就得受得起这些。”珂儿面露苦涩,嘴角却有些茫然的笑。云竹见勾的珂儿伤心,也闭了嘴。珂儿低头,好像习惯的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眉头有些舒展,说,“你说皇上是什么意思呢?这个宝贝,多少人眼热。他要我遭人妒恨,也太破费了些。” “娘子又胡说。许是皇上心里有娘子,又怕娘子的身世遭那些人说道,所以才……”说到这里,云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可可看着云竹绞尽脑汁的说服自己的样子,不觉失笑。 “瞧,自己都不信了,还来劝我。”珂儿也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理了理棉袍的袖子,说,“算了,他的心,怕是我这辈子也捉摸不得。” “娘子好兴致,怎么出来吹风看景儿了?”靳嬷嬷迈步上了台阶,人没到,声音倒是响亮。可可白了她一眼,还在记恨她那天没有给自己合理的解释。靳嬷嬷也不吃心,只是对着可可笑了笑。可可赌气不理她,只见她走到珂儿身边。 “嬷嬷不去看热闹,怎么来我这里了?”珂儿见识她,脸上轻松了不少。 “老身年纪越来越大,受不得那些乱糟糟的东西。”靳嬷嬷说着,云竹已经进去拿了软垫出来,给她放在石凳上。她也比客气,直接坐了下去,但是眼睛在珂儿露出的石戒上停了停。 “怎么,嬷嬷也知道这东西的妙处?”珂儿见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石戒,直接伸出来递到她面前。 “娘子说笑了,这是物件儿可是从我们游族来得,老身自然是知道的。”靳嬷嬷没有细看,拉着珂儿的手,为她拉了拉袖子,说:“这些日子忙着皇长子的事儿,也没得空看你,你这月子坐的可稳妥?” “劳您挂念,一切都好。每天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整个人反倒没了力气。从修远小筑回来的路上,歇了好几次呢。”珂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里的风大,你怎么让你们主子坐到这里来了?”靳嬷嬷把珂儿的手放进披风里,又给她裹紧了一点儿,抬头问云竹。云竹看了看珂儿。“怎么?你对我还瞒着?”靳嬷嬷眉头一皱,看向珂儿。 珂儿见靳嬷嬷有些不高兴,忙说:“哪里的话,咱们之间的误会早就从你照顾瑞儿开始解开了。这宫里少有人对我好,我都知道。只是这惠恩阁里上上下下又有谁把我当主子看呢。李嬷嬷已经在里面逼着他们了。” “真是混账!皇后娘娘昨儿还说呢,等忙完这阵子,是该给惠恩阁里好好收拾收拾了。该撵出去的撵出去,该查的要好好查查。”靳嬷嬷气冲冲的说。 “想不到皇后娘娘还这么挂念我。”珂儿脸上淡淡的,却是感激的很。 “你不用吃心,最近是有人传说皇长子的事儿跟你我有瓜葛,但是那天皇后娘娘可是找我去专门说了,她在宫里也不是一年了,信得过你。”靳嬷嬷跟珂儿正聊着,李嬷嬷出来了。走到珂儿面前,还没说话,先是一阵咳嗽。 “嬷嬷辛苦了。”珂儿担忧的站起来,扶住她。 “咳咳,没事,娘子,那些奴才实在是,咳咳,太过分了。不过还好,现在收拾好了,您快进去吧。”李嬷嬷面色憔悴,一个月未见,她好像苍老了不少。 “嬷嬷,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让您这么操劳。”珂儿抱歉的扶着李嬷嬷,云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儿。 “没事儿,娘子,这里能用的也就我跟云竹两个了。这些日子,老奴病着也没办法照顾娘子,已经心里愧死了,如今又让娘子在风里受了这些苦,是老奴没用。”李嬷嬷好不容易气儿顺了,停止了咳嗽,但是脸上又是老泪纵横,“看来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本来只是一点儿伤寒,谁知道,竟养了一个月都没好。” “你们主仆俩要互相安慰也得先进去再说啊,这风里真是冻死人了。”靳嬷嬷走过来扶着珂儿,云竹搀着李嬷嬷,一行人往里面走。 可可跟在后面,看着李嬷嬷颤巍巍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儿。她的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竟还要受这些苦。闻着她身上一股中药味儿,可可觉得心都是苦的。 “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进了屋子,云竹扶着李嬷嬷站着,嫌弃的看了一旁的小火炉说,“公主那里暖和的跟夏天似的,咱们这边比,简直就是冰窖。咱们奴才皮糙肉厚的无所谓,可是娘子身子这么弱,怎么受得了?” “算了,云竹。”珂儿跟靳嬷嬷坐下,说,“这么多年都受的,现在怎么受不得了。说出去,又要他们议论,说我生了孩子娇气。” “可是……”云竹还想争辩,却被靳嬷嬷拦了下来。 “云竹说的在理。以前受得了,现在你身子不一样了,生完孩子就是月子照顾好了也是娇弱些,更何况我想你也没少委屈。一会儿我去找人给你弄暖和点儿。我就不信了,舍了我的老脸去还不能让你舒服点儿。”靳嬷嬷搓着手,眉眼间有些些不容置疑的气势。 珂儿看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说些客气的话。靳嬷嬷倒有些不高兴起来,脸上垮垮的说:“你要怎么才能不再记恨我?” 珂儿被她问住了,微微一愣,靳嬷嬷语气里带着懊悔,说:“有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当时让你流放出去才是真的救了你。只是当时事发突然,我只想着能最稳妥的保住你的命。只是没想到,皇上跟你爹毕竟不是一个心性的人。你爹能好好待我,他却对你这般。都怪我一时糊涂。” “嬷嬷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是那句话,以前是我错怪你了。这些年要不是你,我怕是还不如今日呢。当日我被人害的差点儿死了,还是嬷嬷你救了我的命。这些年的恩惠,我若是还不明白,我可真是个糊涂人了。”珂儿忙解释着,拉着靳嬷嬷的手,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看。靳嬷嬷这才释怀。 “过去的事儿都别说了,如今你怎么打算?你还是打算这么一直被人欺负着过日子?”靳嬷嬷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看了眼里面清汤似的茶水,递给珂儿。 “不然怎么样?我只求平安的一辈子就好。”珂儿接过茶,握在手里。 “你若真是没有心,当初何必对皇后表明心迹。”靳嬷嬷看着珂儿,身子向她靠了靠,“可是你要是有心,你就要抓住皇上才是。” 第37章石戒里的诅咒 “皇上的心思哪是我能抓得住的。”珂儿苦笑,“从当日他不认我的孩子,我的心就死了。投靠皇后,只是求我能死的慢些罢了。这后宫之中,皇后跟贵妃明摆着两股劲儿。皇后与皇上相敬如宾,可是贵妃却是得皇上宠爱的。当日若不是皇后娘娘娘家的缘故,今日中宫之位就是贵妃的。而且这些年,凡事新进宫的宫嫔,那个不是衡量过后站在贵妃这边。可是皇上已经逼我冒犯了贵妃,我也只能靠着皇后了。” “可是皇上对你还是有宠爱的。这不,传国的宝贝都给了你了。”靳嬷嬷见珂儿如此自怨自艾,只得把石戒拿出来说事儿。 “你当这是恩宠。嬷嬷冷眼宫中多年,难道这还看不出来?他不过是想在给我加上一层被人妒恨的缘由罢了。孩子他给了贵妃,宠幸后宫里的人也惯了,可不要给我在加点儿东西,才能勾起她们恨我的兴趣。”珂儿嘲弄的抹着手上的戒指,世界上发出的冷光,让人感觉发寒。 靳嬷嬷见劝她不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见李嬷嬷强大精神的站在那里伺候,她不由的叹了口气,说:“反正你要想长命平安,皇上的心,你说什么也要抓住。让他离不开你。得了,我累了,我得走了。” 珂儿也许只当靳嬷嬷的话是劝她,可可却听得明白,三年的时间给她,她要是有本事让凛君宸离不开她,自然凛君宸就会为他脱下石戒,她自然能够平安长命,否则,哪还有长命的可能。但是看珂儿如此消极,怕是靳嬷嬷也明白,希望不在她这儿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奇怪?”靳嬷嬷走过李嬷嬷身边,停下脚,有些疑惑的上下大量着她。 “是这个吧。”李嬷嬷见靳嬷嬷问,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老奴身子不好怕传染了娘子,就去药房求太医给了这个,这个味道可以隔开老奴身上的病气。”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在这里伺候了,好好歇着便是,病倒了跟麻烦。”靳嬷嬷转过头,不再看李嬷嬷,抬脚走了出去。 “嬷嬷别介意,靳嬷嬷就是这个样子。”珂儿见李嬷嬷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忙起来安慰。 李嬷嬷尴尬的看着手里的布包,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皇上晚上会过来,老奴只是怕云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而已。若是娘子闻不惯这个味道,老奴这就退下。” “皇上过来?”云竹听见这个消息有些激动,“那还管什么布包不布包的,咱们快给娘子收拾收拾吧。我一个人可不行!” “就是啊嬷嬷,你可不能走,云竹第一次伺候我见皇上,您还得教她呢。”说着,珂儿拉着李嬷嬷和云竹走进睡帐里去准备了。 可可看着主仆三人乐融融的样子,嘴角不觉上扬,心里难免埋怨靳嬷嬷说话刻薄。不过一想到凛君宸晚上回来,可可倒有些放心了,虽然知道珂儿命不久矣,但是总不会有人会傻到在凛君宸面前下手吧。可是,当天晚上,当她看到凛君宸抱着嘴角带血怒吼的时候,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更让她心寒的是,李嬷嬷那是就在门外,眼神冷漠的看着明亮的房门,手里握着一个空空的布包。 可可醒来时,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她脑子里还是刚才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心里寒意顿生。环顾四周,冷清清的屋子里,只燃着微弱的蜡烛,靳嬷嬷靠在床边的软榻上,一旁的木莲担忧的喂她喝着什么东西。可可试探着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被子,实实在在的。这时她才确定,那场魂游已经结束了。 “嬷嬷,嬷嬷您慢点儿喝。”一声清幽的声音传进可可耳中,她侧头看去,木莲一手托着碗,一手轻轻拍着靳嬷嬷的后背。虽然见过这个丫头几回了,可是这么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可可不觉多看了她两眼。木莲此时头发利索的束着,没有一丝点缀。身上的袄裙也只是简单的灰青色。可是灯下看去,却是个极品的美人儿。眼睛不大不小,眉毛细长却不重,皮肤粉白,灯下泛着微光。竟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 “娘子醒了。”靳嬷嬷推开木莲的手,向床上看过来。看到可可有些迷茫的目光,声音暗哑的说。 “嗯。天都黑了。”可可有些乏力,活动了一下身子,也许是许久没有动弹,关节发出响声。她不由得有些惧意,她这是借尸还魂,也就是说,自己在一具尸体里面。尽管活生生的珂儿她早已熟悉,但是想到当时凛君宸怀里的面带凄凉的珂儿最后的模样,她还是不能适应自己现在的处境。 “娘子已经睡了八天了,如今醒过来,嬷嬷也可安心了。”此时的靳嬷嬷好像虚弱极了,连话都要有木莲代说。 “嬷嬷这是怎么了?”可可发觉不对劲儿,忙坐起来,可是屋子里的寒气让她不由的一哆嗦,抓起被子把自己裹住。 “没事儿,人老了不中用了罢了。”靳嬷嬷扶着木莲的手走了过来,坐在可可身边,伸手在可可眼前晃了晃,安心的说,“娘子眼神正常,看来是回来了。” 可可听着她的话,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这种话,在这个凄凉的夜里听起来总是透着阴森。 “嬷嬷,李嬷嬷和云竹呢?”可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一正,说。 “娘子看到了什么?”靳嬷嬷不答反问,木莲见两人神色,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你只管告诉我,她们人呢?”可可有些不耐烦,只是赌气的看着靳嬷嬷不知何时苍老了的脸。 “死了。”靳嬷嬷见可可坚持,只是冷冷的说出两个字。 “死了?为什么?”可可心里一紧,本来她以为她们只是被赶出了惠恩阁,还有些话要问她们,现在看来,是完了。 “为什么?你在梦里没有看到吗?”靳嬷嬷有些体力不撑,强撑着床。 “梦?你还骗我?当年你都见过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可可觉得靳嬷嬷像是在耍弄她,脸上更加难看。 “你不是问她们的事儿吗?何必纠结于我的手段。”靳嬷嬷看着可可赌气的表情,不觉一笑,灯下看去却有些慈祥,“当时珂儿的药是经她们手端进去的,珂儿出事,她们自然难逃毒害主子的罪过。皇上本来是把她们送到内刑监慢慢审问的,谁知当晚,就传来消息说两人死了。” “布包,是那个布包!”可可听到这个消息,嘴里喃喃的念着,脑子里想到李嬷嬷当时那种冷冷的眼神,“你既然已经觉察到李嬷嬷的那个布包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珂儿,还由着人害她?”可可说的激动,顾不得冷,一把抓住靳嬷嬷的手臂摇晃,身上的被子也滑了下去。 “我当时就知道,珂儿会死,也从你那里知道,事情差不多的时候,算算也差不多到了。天命如此,我又何必多事呢。”靳嬷嬷被她晃得头晕,有些难耐的推开可可。 “可是如果你救了她,事情就是另一个样子了,不是吗?” “没用的。那时的珂儿事事只想自保,没有了争宠的心思,活着也是等死。倒不如你来救她。”靳嬷嬷轻轻的叹了口气,正色看着可可,“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她投靠皇后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那是因为她不知道皇上对她有了杀心,若是知道了,不用等三年,她立刻就会自尽。” “那不正好,你不也不想她活着受苦吗?那你何必多此一举,把我搅和进来?”可可越听越糊涂,说出心中疑惑。 “你,若是死能解决问题,我何必费这些事出来。”靳嬷嬷面带薄怒,有些无力的看着可可的眼睛,嘴张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不管了,你爱解决不解决。反正在我看来,这是很好的结局。看凛君宸最后的样子,想是也是伤了心了,珂儿爱他这么多年,最后伤他一次,也算值了。你给我的那瓶药呢?我喝了回去。这后宫不是我能活的地方。”可可说着,起身要下床,可是却被靳嬷嬷死死的按住了,可可火大,怒目而视,“你干嘛?” “姑娘!老身废了自己的命才换回来这次机会,算是老身求你了,一定要让皇上亲自脱下这枚石戒来。”靳嬷嬷老泪纵横的看着可可,可可看她,竟有些犹豫,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固执,也是气的脑袋发昏,推开靳嬷嬷的手,起身冲下地,光着脚满屋子里找那瓶“还阳药”。 “姑娘,老身求你了。这件事情也是你的命数,算是救救珂儿,也救救你自己好不好!”靳嬷嬷哭声浓浓的求着可可,可可却一门心思的找药还阳,直到靳嬷嬷重重的跪在她面前,她才吓了一跳,收了手,呆呆的立在那里。 靳嬷嬷此时的年纪,若是可可有妈妈,应该与她妈妈一般,被她这么一跪,可可脑中一片空白,竟然忘了先扶她起来,自己个没站稳,直直的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你什么意思?”可可木木的说,眼神因为惊吓有些涣散。 “姑娘只道这枚戒指是索命的,却不知它是被下了诅咒的。说起来也许可笑,但是我们游族却是习惯了在宝贝上下上锁魂咒的,除了原来的主人,其他人若是带着它,死后魂魄即被锁在里面,永世不得轮回。”靳嬷嬷说着,声音里透着凄惨,可可这才回过神来,或者说是被吓醒了,看到靳嬷嬷还跪在地上,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两个人互相扶着,坐到床边。靳嬷嬷这才接着往下说:“也就是说,如果这枚戒指一直不被脱下来,珂儿就没有来生,既然没有来生,那又怎会又姑娘你的存在呢?所以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是留下来,想办法做完珂儿做不了的事,让皇上把它拿下来,另一条便是,你回到你来得地方,到了时辰,你和关于你的一切全部消失。若是走了第二条路,你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这个世上,姑娘你就不曾来过。” 第38章阴阳怪气的丫鬟 可可努力的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耳朵里听进去的信息竟然可怕的编不出一点儿线索,她痛苦的捂住头,拼命的让自己思考。靳嬷嬷见她这般痛苦,只得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可可突然感受到一种二十年没有过的感觉,虽然没有感受过,但是她直觉,那是妈妈的温暖。 “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回去,我也会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林俊晨也会忘了我?”过了好久,可可终于好像明白了,她缓缓的抬起头,脸上已经全是泪水。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她最最在乎的只有那个唯一给了她被爱感觉的林俊晨,如果连他都不记得自己了,她还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靳嬷嬷近乎残忍的说出事实,她感觉怀里的可可身子一僵,剩下的只有叹息。 一晚上过的很快,当外边的天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可可终于想通了。她从靳嬷嬷怀里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坚毅。靳嬷嬷一直这么抱着她,给她温暖,此时身子也僵了,竟然动不得。可可看着靳嬷嬷担忧的眼神,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看着她努力挤出来的笑容,靳嬷嬷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姑娘想通了就好。”靳嬷嬷欣慰的笑着,抬起酸麻的手臂,擦去可可眼角的湿润。 “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回去看一眼。我想知道,他好不好。”可可说出自己最后的要求,靳嬷嬷沉思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可以,但是你已经睡了八天了。皇上老早就要来看你,我一直推说你身子阴气侵体,时时昏迷,才拖住他,所以我只能保你一天,到时辰,我会马上把你找回来。晚上睡个好觉,天再亮了,你就是念恩娘子了。” “好,我答应你!”可可听她这么说,心里的一个大石头落了地,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这是,木莲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头在地上磕的直响,哭声说道:“嬷嬷两次引魂已经上了本元,若是作法,奴婢担心您的身子承受不起。嬷嬷,三思啊!” 可可听木莲哭的凄惨,虽然不明白本元什么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她紧张的样子,又看看靳嬷嬷一脸舍生取义的决绝,她心里咯噔一下,嘴还没张开,靳嬷嬷先说话了。“不碍的,木莲你只管调好了药给我备着,我这把老骨头,用药撑着,还能活些日子,珂儿的事儿没有解决,我哪能安心的死呢?”说着,转头看向可可,“姑娘,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珂儿不得超生,姑娘可要说话算话啊。” 可可见地上的木莲还想努力,但是看到靳嬷嬷的样子又闭上了嘴,只是一味的哭。又见靳嬷嬷苍老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只得开口说:“算了,嬷嬷,我不回去了。” 听可可这么说,靳嬷嬷只是欣慰的笑了笑,说:“姑娘不用为我担心,我命硬,不碍的。为了报灭族之仇,我已经害了穆家上下,保全珂儿和瑞儿是我要还穆家的情。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挑个时候,到时候没准儿还能帮到你呢。” 可可早就知道,靳嬷嬷的良苦用心,只是听她亲口说出来,不免有些唏嘘。可是看着她苍老的样子,她还是想要改变主意,只是靳嬷嬷抢她一步,站起身来。木莲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稳稳的扶住她。靳嬷嬷拍拍木莲的手,满是宠爱,回头对可可说:“娘子先睡会儿,老身一会儿再来给姑娘安排。”说完,扶着木莲颤颤巍巍的离开。 可可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油然生出一股罪恶感,可是直到靳嬷嬷的固执,她只得把所有的担忧化成一声叹息,倒在床上,侧身看着自己手上的石戒。白底黑纹,光滑无比,可是光滑的材质如今看来却冷光森森,寒气逼人。透过手指,冰冻感穿透了身子,冰透了人心。 可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慢慢亮了起来。从醒过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在睡着,也许是八天的昏迷太久了,此时她脑子倒是比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楚了很多。反复琢磨着靳嬷嬷的话,她心里有些悲凉。 虽然靳嬷嬷没有说清楚,如果最后她不能让凛君宸给她把戒指拿下来,自己会怎么样,但是她不笨,既然戒指是会吸食灵魂的,三年的时间,自己的灵魂自然也难保。可是想到凛君宸那冷漠的模样和薄情的眼神,可可完全没有把握能胜过珂儿。珂儿那种爱和隐忍都不能使凛君宸眷怜,自己又能有什么资本让他回心转意呢?本来是想着凛君宸的,可是不知怎么,脑海里却全是林俊晨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的时代里已经过了多久,可可是在不能不担心。只当一比一的换算,三年的时光并不短,如果这边的结局是好的,那那边的生活又会有什么变化呢?林俊晨会等自己吗? “烦死啦!”想到这里,可可只觉得脑子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翻个身,仰面躺好,她呆呆的看着床帐,“老天爷,我不过是个普通女生,你干嘛这么为我大费周章的设计命运啊?” “娘子。”木莲的声音凭空响起,吓了可可一跳,险些从床上做来起来。不过侧脸看到木莲阴沉的脸,她才意识到自己害怕早了,忙拥被坐起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可可用烦躁掩饰自己心里的后怕。得亏进来的是木莲,若是要杀自己的人,岂不是自己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来以后要警醒些才好。 “不是奴婢没有声响,而是娘子你想事情出神,没有注意罢了。”木莲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她的脸色并不比她身上的青袄明亮,眼睛无神,很疲惫的样子。 “哦。”可可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忙收回眼神,“是不是可以做法了?”她不知怎么的,惊害怕跟这个姑娘独处,忙找话头。 “娘子以为做法很简单吗?”木莲站在那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可可,嘴角现出一抹讥笑。 “我,我……”可可依旧不敢抬头看她,但是那声音却像一条巨蟒,把她缠的紧紧地,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娘子最好好好休息一下,否则到时候您若是精神不济,嬷嬷就只能让您提早回来了。而且以靳嬷嬷的身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用引魂了。您好好珍惜吧。”木莲站在一边,并没有走的意思。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倒是惹怒了可可。也许是人的恐惧尽头是愤怒吧,可可猛然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她面前。木莲许是也没想到,身子向后晃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稳了下来。不过她不知道可可要干什么,眼神里多了些防备。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最讨厌人绕弯子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但是你这么阴阳怪气儿的,我不舒服!”可可的脚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虽说是冬天屋子里都有些取暖的炉子,地底下也有些什么说不上名字的保证,但是惠恩阁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地上并不比冰面温度高到哪里去,再加上可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此时温差一出来,她感觉自己整条腿一直到腰都像是浸在凉水里一样,腿筋都要拧起来了。可是她还是一味的要强,不想再木莲面前出丑,只得一手掐在腰上,给自己加点儿威势。 木莲见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许是知道了什么,靠过来,扶着可可坐回床上,还贴心的给她盖好被子。却并不说话。可可彻底没了阵势,被子里的温暖让她整个人没出息的直打哆嗦,木莲看了看她的样子,嘴角的线条倒是缓和了不少。给她收拾好,木莲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可可一把抓住了胳膊。 “那个,你到底想说什么,突然跑过来,不是就为了看我出丑吧。”可可一手抓着被子,整个人还在发抖。 木莲看了看她抓着自己衣服,冻的泛白的手,心里有些不忍,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娘子聪颖,奴婢是有些话想说,可是却说不出来。” 可可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里说:“我不是聪明,是你的不友好表现的太明显了。”可是嘴上却说:“有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我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好像跟靳嬷嬷有关系。” “娘子果然心细。的确。”木莲低下眼,稳了稳心绪说,“娘子只知道靳嬷嬷用了引魂的法子把您找了来,可是却不知道,这引魂有悖天意,是要很大的代价的。” 听木莲这么说,可可心里一紧,忙拉她坐到床上,让她慢慢说。 “引魂是游族的法术,施此法,需要用施法人的生命做引子。人都命都是由神气延续的,若是神气没了,人都命也纠结了。所以说,每次施法,靳嬷嬷的神气都会耗费一些。把您引来,靳嬷嬷已经施了两次法术,若是在按您的意愿让您回去看看,她的身子真的快废了。”木莲说着,眼圈儿泛红。可可这才想起来,醒来时看到靳嬷嬷好像很难受的在喝着什么东西。木莲马上证实了她的猜想。 “嬷嬷现在每天都靠着一些药水强撑着精神。所以奴婢希望娘子能珍惜这次机会,回去看一眼能安心的按嬷嬷的话做。她真的是搭了命来就您的。”木莲声音暗哑,用手用力的擦了擦眼泪。 “我不回去了。嬷嬷也可少费些功夫。”可可心疼的看着木莲,心里对靳嬷嬷生出些敬意来。 “不行,娘子,嬷嬷不会同意的。她就是这样,答应了您的,要做到才是。奴婢是实在不知道您的心意,所以才背着她来的。奴婢真怕您辜负了嬷嬷的牺牲。”木莲见可可决绝的要改主意,马上慌乱起来,“奴婢的命是嬷嬷救下来的,所以,奴婢一定要为了嬷嬷做些什么。今天娘子就当没见过我,只是切记,不要辜负了嬷嬷的一番心意。” 第39章昏迷不醒 木莲说完,马上从床上站了起来,不及可可拦她,快步走了出去。可可定定的看着木莲离开,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如果她早就知道这些功夫,她一定不会向靳嬷嬷替回去看看的要求。可是听木莲的口气,但凡嬷嬷答应了,便不会更改。也就是说,她就是知道自己的愿望要用嬷嬷的生命来成全,也不能再劝她改主意了。良心的不安让可可不知所措。 中午时分,靳嬷嬷带着木莲走了进来。可可还在床上坐着。她不是懒的动弹,而是惠恩阁里是在是太冷了。也许是凛君宸还没有再来光顾的原因,内侍监并没有把死而复生的念恩娘子当一回事儿。 “娘子气色还是这样差。看来一会儿醒过来要木莲准备些补药才行。”靳嬷嬷已经没有了昨晚的虚弱,此时看起来容光焕发,可可心里不觉想到四个不吉利的字——“回光返照”。许是木莲看出了可可的想法,竟有些娇嗔的看了她一眼,可可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嬷嬷,我想了好久,觉得见还不如不见来得好。我还是不回去了。”可可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靳嬷嬷能省些力气。 “姑娘若不回去,心里不踏实,在这里这三年的时光不能一心一意的,最后得不偿失。姑娘无需顾虑别的,只需按着我的法子做就是了。这瓶药水,姑娘还是先喝下吧。”说着,靳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可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木莲,木莲忙低下头,转身搬了一个绣墩放在可可床边,扶靳嬷嬷走下。 可可看了看手里的小瓶,又看了看靳嬷嬷,最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木莲,两个人却都好像有意躲着她似的,全都看向别处。她只好自己拿主意,心想,嬷嬷说的也对,如果自己不去看一眼,着实的不安心。心里挂着的东西放不下,也实在是对不住自己。自私就自私一回吧。想到这里,她仰头喝下瓶里的液体。木莲扶她躺好,拿开她手里的瓶子。 可可只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身上之前的冷意退去,一股温暖蒙上周身。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耳边响着有节奏的“嘀,嘀,嘀”的声音。视线慢慢聚焦,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原来自己已经被送到了一间病房里了,看着环境,并不是普通的病房,看来是林俊晨的安排。想到林俊晨,可可的心暖了起来。 自己的身子就躺在不远处,身上插着各种仪器,手指上还带着那枚戒指。可可心里已经,下意识的低头瞧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确实空空如也。可可想要走进看一看,可是却被戒指发出的寒光挡了回来。 “大夫,她怎么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啊?”这时,门口传来林俊晨的声音。 “林少,这个很难说啊。到现在为止,我们这么多人都查不出来病因在哪里,所以只能按一般情况维系着她的生命。可是你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般的去皮层状态,植物人醒来的机会很少。这已经快一年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可要想好了。”医生抚了抚厚厚的眼睛,认真严肃的说着自己的观点。 “这个我知道。”林俊晨有些不高兴,但是出于对医生的尊敬,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语气里带着些生硬,“您只管开最好的药,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 医生再说了什么,可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她只是很欣慰的看着林俊晨的侧脸,他没有放弃她。从小被遗弃的她,一直以来最害怕的,林俊晨没有做。他一直这么守着她。看着林俊晨面带疲色,可可心疼的想要触摸一下他紧锁的眉。可是手却是穿了过去的。可是林俊晨却好像能感受到一样,眉头自然的松开了。他也有些茫然,四下里巡视,却没有找到原因。可可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即使是灵魂不得相见,他也是有感觉的。 林俊晨推开病房门,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来,他走到可可病床边,脸上勉强露出笑意,伏在她耳边说:“可可,我又来了。我知道你会很烦我粘着你,可是我怕你一个人太无聊了。快睁开眼看看,我胳膊上的那个纹身洗掉了。你看啊。”说着,他撸起袖子,把胳膊在可可眼前晃了晃。“看到了没有?没看清楚?那就睁开眼好好看看啊!” 护士在一边检查了一下仪器,一边仔细的记录,一边对林俊晨露出同情的神色,又羡慕的看了看床上的可可,转头走到医生面前,无奈的摇摇头。医生也是无奈,看了看趴在那里跟可可说话的林俊晨,说:“林少,你先让一让吧,我给顾可可做一下检查。” 林俊晨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可可,眼神里透出失落,起身不舍的让开,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医生检查。 站在一边的可可看着林俊晨的样子,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高兴他还这么爱着自己,难过他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床上的身子像是尸体一样,却深深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可是活生生的灵魂在这他身边,他却看不到。这时可可低头看到了他还露在外边的手臂,内侧的有个新鲜的疤痕。她会心的笑了,那是他原来的纹身。 这次的回魂时间太短了,可可醒来时,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可是看着靳嬷嬷惨白的脸,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送走了靳嬷嬷和木莲,可可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冷飕飕的屋子,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脑子里像是过看漫画一样,回顾着刚才看到的情景。其实这次的场景并没有上一次来得丰富。整个过程的几个小时里,她一直都是在病房的一角,默默地注视着林俊晨。他时而跟自己的身体说话,时而自己安静的在一旁看书,一会儿又拿起笔和纸,对着自己的身体描画。 从他们恋爱,他们就没有过这么平静的相处。每天除了两个人要分开上课,可可都是在为着各种工作来回奔波,两个人相聚最多的地方便是林俊晨的车上,而那儿也是可可补觉的地方。本来坐着车去打工在可可看来有些诡异,但是那是林俊晨的底线。本来他真的要可可辞掉所有工作安心跟他在一起的,可是可可的性格却是好强,死活不要做米虫,两个人最后各退一步,每天开车接送可可,便成了林俊晨每天的固定项目,风雨无阻。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算可可昏迷的日子,其实才半年多。可可从小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所以她是没有安全感的。即使是接受了林俊晨,她依旧畏首畏尾,不敢全心托付。在她看来,前几个月的甜蜜不过是两个人的新鲜所致,所以她坚信时间是检验爱情的试金石。可是如今看着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林俊晨,可可心里后悔极了。如果知道要有这么长时间的磨难,她当初一定扔掉一切防备,潇洒的爱他。这段时间的分离,她已经正视了自己内心的爱,可是当日让他知道的,却不及此时心里的十分之一。 更让可可心绪凌乱的,还有这场魂魄的穿越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转换。在珂儿身体里几个月,这边已经是快一年了,而自己回到珂儿生前至少十年起步,而醒来才八天。这么混乱的时空差异,带来的更多的是恐惧。可可不知道,如果自己完成了三年的任务,回来又该是什么年月。那时的林俊晨又是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可可意识到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这也就叫做生离死别。也许今日一见,醒来却不是再见。靳嬷嬷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死去,可是却不能让时间停止。 自己从前总是活在小时候的阴影里,不敢得到,因为害怕失去。即使是林俊晨对自己百般呵护,也是从来只敢掏出心的一角。这么看来,自己真是对不起他才是。若是今日一别便是永别,这份情,只能下辈子还上了。满是悲观的陪着他几个小时,可可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一片片被划落,然后铺在自己面前,这才发现,原来整颗心从里到外已经全是林俊晨的样子。 “娘子醒来怎么反倒心事重重了呢?”木莲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来,她看着可可一会儿笑的甜蜜一会儿又满面愁容,站在一边实在忍不住了。 可可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泪已经冰冷。胡乱擦了擦,抬起头看了看木莲,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米粥,一边用勺子搅动着,一边让她坐下,关心的问:“靳嬷嬷去休息了?” “嗯,看样子是得休息好长时间了。”木莲坐在可可身边。 “你又喜欢的人吗?”可可看着碗里冒着白气的粥,似是无意的问木莲。木莲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可可虽然未曾看她,但是耳朵却敏感的很,木莲因为害羞呼吸有些急促,她不曾听漏。侧脸看着她,说:“看你着年纪,情窦初开也是正常的,怎么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娘子说你的事儿,干嘛扯到我身上。”木莲见她不加掩饰反倒戳破,脸红的更甚,嘴上埋怨着,站起身要走,却被可可腾出一只手抓住了。 “我回去就是为了看一眼我喜欢的人。”把木莲拉回来,可可不再纠结她的情感,自顾自的说着,“那边我一直昏迷着,他一直守着我。我很感动。”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呢?”木莲听着可可的声音,里面充满幸福感,可是她脸上却透着一股忧伤,不免疑惑。 第40章侍寝时必须的躲不了 “两个人的感情,你若总是付出的少,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对方的多付出,可是如今我察觉出来,只觉得亏欠了他。”可可越说声音越难过,木莲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有些焦虑的看着她。可可捧着碗,接着碗的热气,暖起自己的手。看向木莲的不知所措,微微一笑,宽慰着她,说,“木莲,其实我心眼儿特别小,我跟他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手臂上有一个纹身,上面有一个女孩儿的名字,我当时心里就不舒服,让他解释他就支支吾吾,让他洗掉,他又不肯,当时他说没有必要去受那份疼。可是现在我病了,他竟然为了让我醒来,自己跑去洗掉了,还用那个伤疤引我睁眼瞧呢。你说他是不是很幼稚啊?”可可说的笑中带泪,木莲却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可看着她一脸茫然,也失了兴致,只好低头喝粥,来掩饰自己的失望。 “娘子,那个男人不是幼稚,而是太喜欢你了。”可可本以为自己的故事石沉大海了,可是没想到木莲经给了自己回应,“奴婢虽然不知道您说的纹身洗掉是什么意思,在咱们这里纹身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哪能洗的掉啊?不过您说那会很疼不是吗?他以前不洗不就是因为怕疼,可是为了您,他连自己最怕的都忍了,可见您在他心里的位置。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虽然木莲的理解里面有些扭曲的地方,比方说林俊晨怕疼这一说。可是可可能否认她的最终意思。可是着本来应该高兴的事儿,却在命运如此捉弄中,让她死活高兴不起来,只得干笑两声,算是回应。木莲见她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转移话题。 “皇上今天晚上要过来。” “噗!”可可听了这个惊天噩耗马上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粥喷了出去。木莲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的反应,但是还是忙掏出手绢儿来给她擦拭。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结果可可递过来的碗,木莲问,“您一直没有进食,这刚吃了这么点儿东西,今天晚上还要伺候皇上呢,您怎么吃得消啊?” “木莲,你不是耍我吧?我刚醒过来,他就来?他当我是金刚啊?不用休养吗?”可可此时脑子里全是珂儿当初侍寝的样子,脸上布满羞红,嘴里忙嚷嚷着。 “可是娘子,皇上老早就要来看您了,是嬷嬷一直拦着的。嬷嬷昨儿晚上也说了,最多能再给你一个白天嘛,今天晚上皇上一定回来。刚才王公公已经来传话了,让您好好准备着。”木莲见可可有些慌乱,忙给她解释。 可可绝望的砰地一声倒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床帐,满脑子都是凛君宸阴晴不定的样子。木莲见她的样子,只得摇摇头,收拾碗要出去。可可却突然又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她,说:“你经常弄药是不是?” “娘子你要干嘛?”木莲警惕的看着可可一脸渴望,“您不是说要给皇上下药吧?” “猜对了。有没有。”可可难得看木莲如此聪颖剔透,兴奋的突然两眼冒光,可是看木莲又拔腿要逃的架势,她只得收敛起自己的表情,说,“哎呦,不是你想的那么恐怖啦。我只是问你要点儿能让人睡着的药。我不会害死他的,留着他还有用呢。” 木莲见可可一副精明样,完全没了刚才悲悲切切的影子,心里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疯癫,不觉撇了撇嘴,放下手里的碗,靠过来,说:“我知道您身份特殊,可是念恩娘子怎么都是皇上的女人,侍寝时必须的。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人家要适应一下嘛!”可可见木莲不帮她反倒劝她顺从,只得使出杀手锏,撒娇。其实撒娇一般她从来不会用在林俊晨身上,只是在面对一些老板讨要拖欠工资的时候才会使用。从小混社会,这算是她生存的手段之一了。 效果果然好用,木莲有些局促的推开她缠上来的手,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边,看着她说不上委屈还是恐惧的小脸儿,只得无奈叹口气,说:“好吧。不过您不能总指望药迷住皇上。皇上何其精明,同一招,他不会中两次的。还有,您要想达成目的,光躲是不行的。您还是早点儿想通才是。” 木莲说完,拿起碗一溜烟儿跑了出去。不多时又回来,偷偷摸摸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包儿。可可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冰晶似的东西。木莲见她要闻,马上拦住她说:“娘子小心。这东西厉害得很,一般是配药的时候只敢用一点儿的,只要吸进鼻子里,就会昏睡几个时辰。您自己小心点儿用就是了。茶水可以减轻这个药效,您要是觉得迷糊的时候,喝杯苦茶就好了。到时候我会给您准备的。至于您要怎么对付皇上,我劝您安全起见,适量用最要紧。要是明天早上耽误了皇上早朝,罪过就大了。” 可可见她如此唠叨,便忙忙收起药包起身。让木莲帮她换装,这才让小丫头分神。可可坐在铜镜前,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角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靳嬷嬷身子不好,只有木莲一个人在一边伺候。可可第一次认真的盘头发,因为已经有了孩子,这边的规矩,她的头发要全部收起来。额前的碎发也用束了上去。木莲伸手取来一直步摇就要往她头上插,可可忙拦下来,说:“找根素钗子就好了。我不要着叮当的东西。”木莲只得又从首饰盒里翻找。见她忙着,可可问:“这么看来,以后你跟靳嬷嬷就留在我身边了?凛君宸同意了?” 听见可可如此直呼皇上的名讳,木莲险些扔了手里的盒子,忙看过来,见可可一脸坦然,只得无奈笑着,说:“嬷嬷说娘子虽然已经复生了,但是身子还是虚弱的很。她要帮您调理。还有就是李嬷嬷和云竹那件事儿以后,她是谁也信不得了,只有自己伺候才是稳妥的。”说话间,两根玉钗已经在可可发髻插好了。可可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白玉青纹,跟自己身上的银花青黄袄倒是清素到一块儿了。满意的点点头,说:“可是嬷嬷的身份从来不是奴仆的,凛君宸就没有怀疑什么吗?” “我的姑奶奶,您就是在不忌讳,着宫里,您也留意着点儿啊。如今这惠恩阁里虽然清水换了人,没了以前那么多的耳目,但是您也要小心才是。宫里处处都是算计,以前娘子从来不争什么还没得太平呢,您如今也要更加小心才是。”可可看着木莲着急的样子,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木莲见她这样,接着说,“其实从嬷嬷为娘子接生那日起,皇上就疑惑了。在皇上看来,嬷嬷一直是避忌念恩娘子的。可是后来有一日,皇上与嬷嬷饮茶,把我也支了出去,嬷嬷出来以后就说,以后可以明着照顾娘子了。许是她跟皇上说白了吧。这些年,嬷嬷一直抚养小少爷,对穆家,实在是矛盾得很呢。” “我看靳嬷嬷应该是后悔了,一步错,步步错。本来以为能保珂儿一命,却眼看着要搭上珂儿永生了。”可可抚了抚袖口的花纹,银线做工细致,抬头问,“凛,不是,是皇上,什么时候赏了这些东西的?”在她的印象里,珂儿身上哪有这么精致的穿戴,就是生下公主以后,也只是赏了些过冬的棉服之类的东西,样样普通的,跟一般宫人穿的没什么区别。 “这不是皇上赏的,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木莲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可可的妆容,扶她站了起来,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把烧旺的火盆往她身边推了推。 “皇后娘娘还真是对珂儿不薄啊。对了,那日我醒来后,太医来给我检查,怎么是贵妃陪着?不见皇后娘娘啊?”可可突然想起了那日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透过纱帘跟凛君宸见面时的光景,忙问。 “自从贵妃得了玉禾公主以后,皇上对她的眷顾更甚了。皇后娘娘的中宫之位,更是如同一个空架子一般。加上皇长子身子经那次事端以后一直不见强健起来,宫里竟有传闻说是皇后娘娘自己为了皇上多去宫中看顾,故意不给皇长子吃药,皇上一怒之下,更是不去皇后处了。这宫里,如今是贵妃一人只手遮天,其他人,若不依附于她,就如同打入冷宫一般。皇上去哪儿,她都跟进跟出的。”木莲陈述着事实,但是语气里却带着对皇后遭遇的不平。 “虎毒不食子,这皇上有没有脑子,这都会相信?”可可皱着脑门儿,伸手在火盆旁烤着。 “娘子,您就不能注意点儿您的言语啊?皇后别说是如今失势了,就是当日还算有恩宠的时候,也只能暗中帮着您。如今您真是无依无靠了,自己要是再不注意些,恐怕到时候,您不等把事儿解决了,脑袋怕就不在脖子上了。”木莲越说越急,气的有些跳脚。 可可慢拉住她安抚认错。“好姑娘,我错了,你别急。”木莲这才责备的看了一眼可可,深呼一口气。 “对了,这宫里的几个得势的主子您都知道几个?”木莲想起什么似的,忙问可可。 可可认真的回想起来,说:“我印象里除了当初萧嬷嬷的主子萧妃,一个跟熙儒贵妃一起来看过珂儿的嘉妃,还有一个什么董妃。哦对了还有一个失了宠的巧昭仪。”可可努力的想着从珂儿那里弄过来的一些记忆,掰着手指头算着。 “巧昭仪已经死了。”木莲见可可数了半天也就这么几个,点了点头,说。 “死了?她不是失宠了吗?失宠了还有人害啊?”可可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后宫之中会遭来杀身之祸的只有那些又恩宠的,那个巧昭仪从珂儿怀孕起就一直失宠,怎么还会被人害呢? “哪个跟您说她是被人害死的了。”木莲见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让她稳重说,“她是自己一条凌子吊死的。” “不可能,她没事寻什么死啊?”可可不相信,此时她满心都是后宫阴谋论,恨不得觉得每走一步都有人在算计。 第41章皇帝心海底针 “娘子,您怎么这么多疑啊?她的确是自己死的,留着遗书呢。她父亲的案子破了,家里上下几十口子全部被杀,她不愿意一人独活,所以自己吊死了。”木莲好笑的看着可可,但是又不免为巧昭仪唏嘘。 “那个皇帝是不是杀人上瘾啊?穆家满门,巧昭仪家又是满门。珂儿当时跟他没关系,且不说,巧昭仪可是他的女人啊!”可可嗓门儿高起来,木莲忙捂住她的嘴。狠狠的说:“娘子!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啊!”可可才意识到自己又忘形了,忙用眼神求木莲放手。木莲见她脸憋得通红,只得放开。 “你憋死我算了。”可可上气不接下气儿的说着,木莲却冷了一张脸。“好姑娘,我这回真改了。你也知道,我水土不服的很呢。你以后多提点我就是了。”见木莲不高兴,可可忙上前赔不是。 “提点可不敢,以后娘子别连着我们搭上性命才是。”虽然话不好听,但是木莲的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可可真心知错,只好转移话题,说:“刚才你问我对宫嫔的了解干什么?” 木莲见她有心不接着刚才的错处走,也跟着改了话题,说:“这宫里现在皇后娘娘受谣言牵连,索性称要专心照顾皇子,分了手里的中宫权力。您知道的嘉妃从一开始进宫就紧靠着贵妃这棵大树,平步青云,从刚入宫的美人一步步坐稳了嘉妃,可是生完公主以后,却显被贵妃打压,直到贵妃手里有了玉禾,她才又得了贵妃扶持。而那个萧妃娘娘,如今已经皇上赏了封号,升为虞妃。她倒是个奇人,在这皇宫里既不依附贵妃,也不依靠皇后,凭借着家族是第一商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是却是甘心做皇家私库,每次国有兵乱或者民乱的时候,就第一个出钱出力,倒也地位稳固。不过以上着三位宫中如今最顺遂的主子可都不好打交道。奴婢跟你说这些,其实是靳嬷嬷的意思,是为了让您有个准备。贵妃靠情,嘉妃靠贵妃,虞妃则是靠家势。各个都牵着皇上的步子,您可要仔细才是。” “好乱啊!”可可越听越糊涂,满心里腻歪的慌,手托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木莲,说,“今天的你就别忙着给我上课了。她们谁是谁我现在没脑子去琢磨,我就坚持兵来将挡。” 木莲低头想了想,也觉得她的脑子一时要接受这么多的事儿的确辛苦,只得作罢。揉了揉脑袋,说:“也是,别说娘子刚刚醒来,就是奴婢,一次想起这些人来,也是难受的很。不过还是要提醒娘子,如今这宫中,那三位可是个个明摆着与念恩娘子不对付的。虽然除了安排了萧嬷嬷在您身边,虞妃没做过什么别的举动,但是防着总是对的。” “我知道了。我就说,要怪只能怪一个人,不娶这么多,哪来这些事。”可可拉木莲坐下,脑袋沉沉的靠在她肩膀上,“着惠恩阁怎么竟是些老弱病残的样子啊?” “皇上没发话,皇后娘娘只能按着以前的规格挑人。不过这些个老人到都像是没有嘴的葫芦,平时都死气沉沉的,想是出不了什么幺蛾子。”木莲有些不适应可可的亲密,身子做的笔直,僵硬的好像要抽筋了一样。 “芳官儿,你听说过吗?”可可也不难为她,自己坐起身子,斜眼看见木莲猛地松了一口气,身子软和了不少。 “听说过,她是巧昭仪身边的丫头,皇后娘娘当初还因为她护主子赏过她呢。”木莲不知道可可为什么提起这个宫女,但是还是老实回答。 “她现在在哪儿呢?”可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捂在手里。 “巧昭仪自戕,皇上怒罚了她身边的仆人,全都送到奴库做苦役去了。”木莲回答。 “你有没有办法让她进惠恩阁伺候呢?”可可眼睛一转,说。 “您要用她?”木莲依旧不解,可可跟她没有交情,怎么会突然用她呢? “先弄来再说吧。她要能向当初护着巧昭仪一样护着我,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行,那就再说。也算我功德一件,省的年纪轻轻就没有天日的做苦役。”可可喝了一口水,见木莲点点头,又问,“当初的巧昭仪是哪个人手底下的?” “没有,只是因为她父亲做官政绩卓卓,皇上才召她入宫。谁知进宫以后,皇上见她漂亮,恩宠倒是不俗。当时贵妃一派跟虞妃一派都有心拉拢,可是都还没成事,她就犯了天颜,自然也就任她自生自灭了。后来她父亲的部下告密,说是她父亲勾连外邦,私下与别过贵族往来。后面的事儿,就是一个死字了。” “那最好。既然没人依靠,她的人我就更敢用了。我这惠恩阁里,不能再冷冷清清咱们几个过日子了。在这宫里,每个可心人儿,寸步难行。”可可说着,握着杯子的手也来越紧,想到以后自己必须用更多的脑子去跟那些狐狸似的女人较量,心里虚的更厉害。心虚伴着怒气冲头,手里的杯子结结实实的扔在地上,碎了。 木莲冷不防她这一举动,忙往后一闪,结结实实的撞在一人身上,还没来得及回头,却听见那人声音沉沉的说:“娘子生死一遭,脾气倒是见长啊!” 可可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转头看过去,那里站着的不是凛君宸还是谁!此时木莲已经跪在他脚边了,嘴里一个劲儿的陪着不是。可可心里直打鼓,耳朵里都嘭嘭直响。有心装晕过去,自己都觉得显得做作。莫不清楚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可可只是傻坐在那里。 “娘子,娘子!”木莲跪了半天见可可没有动静,回过头来着急的喊她。可可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只是瞬也不瞬的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凛君宸。 “我看一场大病,规矩怎么都忘了?”凛君宸见可可半天没有反应,不耐烦的自己走了进来,停在可可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视着她的眼睛。 凛君宸手上劲儿不轻,可可吃痛一呲牙,脸上夸张的扭曲着看着凛君宸。此时她极力保持镇定,自己心里给自己强调输人不输阵,强忍着身上要发抖,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 “怎么?真的傻了?”凛君宸印象里进了宫的珂儿早就学会了逆来顺受,不管自己怎么折磨她,她都是一副低姿态,恨不得把自己低进土里。可是今天眼前这个,虽然一语未发,但是眼神里却是跟自己叫着劲的。依稀好像回到了初识时候的样子。念及此,凛君宸嘴角竟微微露出一抹柔情的笑意。可可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心中警铃大作。却不想,凛君宸只是松了手,微笑着坐到软榻的另一边。 可可疑惑的看了看木莲,此时她站在王辰身后,一副祈祷状,眼睛不时看着门外,看样子是希望靳嬷嬷过来解围。 “你们都退下。”半晌两人并排坐着,屋子里倒是一屋子人,可都是大气不敢喘,听凛君宸发话,全都如获大赦一般的快步退了出去。只有木莲一脸担忧的看过来,却被王辰一把推了出去。可可见木莲险些摔倒,不过脑子的大喊一声:“你小心点儿!”此话一出,不仅王辰,一群还没退出去的奴才全都愣住了。可可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王辰。木莲忙过来拉着她,说:“娘子,您别这么大火气,是奴才自己没站稳,不挨别人的。”一边说,一边向可可使眼色。可可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在这些人眼里,念恩娘子不过是个摆设,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的,竟然为了一个奴婢指责皇上身边的人,实在是天下奇闻。 木莲安抚可可坐下,低头说:“奴婢告退。” “珂儿的脾气真是不小,如今竟在朕面前也不收敛些。”凛君宸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可可僵硬的表情,游戏般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可可余光瞧着,条件反射的一躲,趔着身子瞧着他,说:“你干什么?” 凛君宸不满她眼睛里露出的疏远,脸板了起来,说:“你是朕的女人,朕难道碰不得吗?”说着,起身过来拉她。可可眼疾脚快,一步跳了出去,站到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可可的举动完全在凛君宸意料之外,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但是却收住了动作,只是坐在可可刚才坐的位置上。可可见他不再多动,自己靠着身边的一个柱子站着。虽然之前准备过见到他以后要怎么样对付,可是当真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可可完全乱了阵脚。加上心虚,她只能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半会儿,连可可自己都觉得是在是场子太冷了,她偷偷抬起头想要看看凛君宸的情况,可是眼角刚抬起,正好看到凛君宸正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眉头有些微锁,嘴角挂着邪笑。可可马上把头彻底抬了起来。凛君宸不妨她动作突然,一时没有收回眼光,与可可四目相对。 “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瞧着朕?”凛君宸再次开口,本以为自己又要唱独角戏,谁知可可却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你有什么好瞧得,都瞧腻了。”可可说的是实话,不管是林俊晨还是凛君宸,她熟悉的已经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了。迈过刚才自己杂碎的杯子残片,可可走到软榻旁,从上面的小桌子上拿起水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这惠恩阁的奴才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朕来了这半天,竟连杯茶都没有。”凛君宸像是故意忽略可可的不敬,正襟危坐,看着自顾自饮茶的佳人。 “不是我这里的奴才没有规矩,只是有人突然出现,不给人准备。”可可悠哉的隔着小桌子坐在另一边,两手捂住杯子。 第42章贱奴,谁准你在朕面前嚣张了? “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准了娘子改了称呼。朕好想给你说过,你以后在宫中只是一个贱奴。”凛君宸突然隔着桌子靠过来,眼睛如同豹子一样紧紧盯着可可,可可甚至幻觉,那双眼睛里冒着寒光。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次手终于控制不住了,捧着茶杯竟有些抖。杯子里的水险些洒出来。凛君宸看着她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说:“知道怕了就好。朕还以为阎王爷不光给了你命,连胆子都借给你了呢。” “阎王爷倒是管不着我的命,我的命不是在你手里吗?”可可似乎是见不得凛君宸得意,只要他面露得色,可可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一时意气说出来,她本意是指手上的石戒牵着这自己的命运,可是凛君宸显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娘子既然知道自己的性命在朕的手上,竟还敢如此放肆!” “你现在要想我死,我自然活不了。不过你为了误判我死杀了多少人,如果现在再让我死,那些人黄泉路上还没走远,我脚步快些赶上去,他们还不被我给气活过来吗?”可可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跟凛君宸斗起嘴来,看着他嘴角抽动,却不发作,可可心里直叫痛快。 “不错,不错。”凛君宸忍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一脸邪笑的拍拍手,说,“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穆珂。” 可可脸上依然维持着刚才胜利式的微笑,心里却实实的松了一口气。她是在走一步险棋,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如果凛君宸喜欢一个臣服自己的女人,那么这个宫里没有一个人比珂儿做的到位,可是他却还是舍得为了江山牺牲掉她,反而会深情对着珂儿少时的画像发呆。记得听他说起过,珂儿变了,不似从前,从前的珂儿在可可印象里应该是那个刁蛮不讲理的小丫头。既然温柔的留不住他的心,那可可就借此给珂儿来个大变身。从凛君宸的反应看,可可算是首战告捷了。不过常言说得好,伴君如伴虎,显然,可可高兴的太早了点儿。 “来人!”凛君宸脸色突然一变,声音陡然提高,屋外王辰马上跑了进来,道了声“在”,跪在地上。可可不知道他这变脸为了什么,只是心里反复琢磨他的举动,耳朵里却听他朗声说道:“贱奴穆氏对朕不敬,拉出去,杖责二十。”说完,可可腰多软了,强撑着自己坐稳,可是王辰却已经召了人进来,要过来拿她。凛君宸走回自己的位置,靠在一边,戏眼看着可可慌乱的眼神,眉毛一挑,轻轻打了个哈欠。可可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想:“从前见过电视上打板子的,这二十下直接打死我得了。”正想着,两个奴才已经走到切近,可可躲闪不过,抬脚一踹,一个小太监防范不及,被可可一脚正正的揣在肚子上,疼得他险些栽倒。另一个小太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回头看了看王辰,王辰看向凛君宸,见凛君宸依旧不理不睬,直咬牙,只得说:“念恩娘子,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们了。” 可可心里有气,看着王辰的苦瓜脸,只是生生的白了一旁的凛君宸一眼,稳了稳心神,自己慢慢站起来,见一旁的小太监又不知死活的往前靠,她一伸手,说:“你给我站住。姑奶奶自己会走。”说着一步一步走向王辰,弯腰说:“王公公,请吧。”王辰显然不知道可可这是唱的哪一出,只得忙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引着可可走出门去。凛君宸半闭眼听着,屋里安静下来,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可可跟着王辰走到院中,凛君宸手下的人手脚倒是麻利,已经搬了刑具候在那里了,见王公公低头哈腰的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糊涂。从来没见过受刑人这么大的架子,竟然能让王公公这样。可可故作镇定的站在那里,看了看宫人手里拿的大棍子,虽然没有掂量,看也知道,实木的棍子分量不轻。这别说二十棍子,就是一棍子打下来也够自己受的。可可心里懊悔自己计划实施的太唐突,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惹的祸自己受着呗。深吸一口气,可可闭了闭眼睛。王辰站在一边,也不敢催她,倒不是忌讳这个身份尴尬的主子,只是他太了解皇上的性格。刚才虽然说罚了,可是却由着她这么闹,显然其中是有奥妙的。最后可可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睁开眼,看了看等着行刑的宫人,又看了看王辰,一咬牙,挪步走进院中,摸了摸放在当中冰凉的长条板凳,心一横,趴了上去。王辰看了一眼屋里的凛君宸,依旧没有动静,又看了看趴在院子里的念恩娘子,左右为难。最后又等了一会儿,屋里凛君宸的声音终于不耐烦的传了出来:“王辰,你越来越磨蹭了。” 听皇上这么说,王辰只得看了一眼两边拿棍子的宫人,只一个眼色,一旁一个宫人先举起了棍子,可可只觉得棍子带着的凉风都能把自己刮下去,只得死死的抓住板凳头,咬牙准备承受。感觉一股力重重的朝着自己的屁股压了下来,正在她准比好要开口喊疼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住手!” 可可只觉得眼睛里一股热泪涌出,抬头寻声望去,之间木莲扶着虚弱的靳嬷嬷站在回廊下。院子里行刑的宫人板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收住手,板子几乎已经沾到可可的衣服了。王辰也看过去,见是靳嬷嬷,马上恭敬的过去弯腰施礼。靳嬷嬷没有理他,只是扶着木莲的手,快步走了过来。 凛君宸此时已经踱步出来,脸上有些得意的看着可可的狼狈。靳嬷嬷走到他面前,由木莲扶着缓缓施礼,凛君宸才收回眼神,微笑着看着靳嬷嬷,虚扶一下,让她起来。 “嬷嬷这么急着赶来,所谓何事?”凛君宸明知故问。 “回皇上,念恩娘子身子稍见好转,实在是禁不住着几下板子。老身若不赶来求皇上开恩,只怕那烧了的棺材又要再打一口了。”靳嬷嬷有些虚弱,整个人好像站不稳一样,要不是木莲撑着,怕是要倒下了。 “念恩娘子对朕不恭,朕对她小惩大诫也是应当的。再说,嬷嬷,这可是朕的家务事。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些?”凛君宸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靳嬷嬷,靳嬷嬷却没有妥协的意思。推开木莲的手,实实的跪在地上,木莲忙跟着跪下。 “嬷嬷这是何意?”凛君宸有些意外,在这宫中,因为靳嬷嬷身份特殊,即使是对他这个皇帝,也是多数时候不行大礼的,如今竟然为了穆珂给自己跪了下来。 “皇上,念恩娘子自从醒来,皇上不许任何人看顾于她,老身自觉当日念恩娘子中毒一事老身亦有失察之过,当日若不是老身没有将李嬷嬷布包里的东西仔细检查,娘子也不会被她所害。故而,老身私自为念恩娘子送了汤药调理。可是娘子体内残留的药剂与老身的汤药相克,导致娘子性情变得暴躁了些。这都是老身的过错,若是皇上因此而迁怒于娘子,老身实在是愧疚难平。还请皇上惩治老身才是。”说着,靳嬷嬷一个头磕在地上,却不起身。 凛君宸半信半疑的看着靳嬷嬷,又看了一眼拍在条凳上的可可。可可此时担心靳嬷嬷的身子,抬头去看,正好对上凛君宸的眼睛。鬼使神差,她竟然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又低下了头。凛君宸看着心里好笑,不管是药物所致还是其他,这个珂儿好像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大小姐。复又低头看靳嬷嬷,看似恍悟的说:“原来是这样。那还是朕误会了。嬷嬷放心,朕怎么会跟一个病魔怔的人计较。来人,快扶嬷嬷屋里坐。”说完,看了王辰一眼,转身进了屋里。 可可不知所以,心里还在为他说自己“病魔怔”生气,只觉得身边的宫人哗哗啦啦散开了。这时王辰走过来,半跪在地上,看着可可,说:“娘子,别趴着啦。快进屋吧。”可可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只觉得也许是刚才太过紧张了,浑身僵得慌。 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可可左右压了压脖子,看着王辰问:“没事儿啦?” “姑奶奶,您着脾性转的也太厉害了些。不是奴才说您,今儿要不是靳嬷嬷求皇上开恩,您着苦可有的吃呢。”王辰埋怨的看了可可一眼,压低声音说。 “王公公,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可可心里感激靳嬷嬷,但是嘴上却不放王辰。这对以前的珂儿是万万不敢的,王辰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这宫里感拿他调侃的,怕除了凛君宸,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被可可这么一说,王辰倒也没生气,只是陪笑着说:“咱们做奴才的,知好歹。”说完,伸手虚让可可进屋。 可可琢磨着他的话,一时想不明白,只得抬步超屋子走去。 走到门口,凛君宸正与靳嬷嬷说话儿,见可可进来,凛君宸只做无意的从她脸上扫了一眼。靳嬷嬷却是看也没看她。倒是木莲,忙过来扶着她。可可对她笑笑,小声说了一声“谢谢”。她知道,要不是木莲通风报信儿,靳嬷嬷哪来的了这么及时。木莲只做没听见,手上的力道稍微一重,可可心领神会,知道她是在嘱咐自己小心。见屋里的两位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可可刚要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木莲却悄悄拉住了她。可可虽然不甘心站着,可是看木莲脸色,自己要是不听话,事后怕是又是一阵唠叨,只好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凛君宸和靳嬷嬷聊。 “皇后竟如此没有主张。”凛君宸的声音沉沉,透着成熟男人的磁性。 “这也不能怪罪皇后。这惠恩阁的安排上,一直是贵妃娘娘依旨行事。皇后娘娘虽然有心照拂娘子,只是怕坏了贵妃娘娘在后宫的威仪。”靳嬷嬷语气平静,脸上带着适宜的微笑。 “依旨?嬷嬷的意思是朕的不是了?”凛君宸不露喜恶,眼睛只是看向自己手上的扳指。 第43章躲不过的缠绵 “老身不敢。只是皇上知道,这些年来,皇上一直没有给念恩娘子一个位分。在这后宫之中,娘子处境颇为尴尬。贵妃娘娘不知道怎么安置也是应该的。所以老身斗胆,求皇上给个明示。念恩娘子大难不死,是否会应那句‘必有后福’的老话儿,就在皇上的意思上了。”靳嬷嬷不卑不亢,脸上依然平静如水。但是额头上沁出的汗和死死撑在椅背上的手,可以看出她此时的确有些体力不支。 凛君宸看在眼里,有些不解,问:“嬷嬷前些日子请旨搬来惠恩阁的时候,朕瞧你还硬朗的很。可是刚刚见着,怎么只是几日,竟如此虚弱了?” “谢皇上关心。老身年纪大了,这惠恩阁里处处冷森森的,地底下的通道年久失修,热气儿一点儿也进不来,这炭盆里的炭火虽暖,也不顶用,老身以前的住处虽然简陋,也是保暖的很,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真是人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靳嬷嬷说的可怜,却也是实情,凛君宸自己从进来也是一直不肯卸下厚厚的披风,个中滋味,自是亲身体会过了。靳嬷嬷见凛君宸面色有些缓缓,便接着说:“说道这,不是老身多事,为着皇上龙体考量,您还是少来惠恩阁的好。若是病了误了朝政,念恩娘子就是再死十次也难辞其咎啊。” 凛君宸听她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忍了,眉头深锁,却又不好接话,只得深吸一口气,说:“嬷嬷也要保重才是。既然嬷嬷执意要住在这里,朕便让王辰去安排着整修一下便是。” 可可听凛君宸这么说,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托靳嬷嬷的福,不用再在这冰窟窿里过夜了。忧的却是,看凛君宸的意思,以后准备常来常往。一直担心的事儿,怕是要面对了。她的愁眉苦脸,被凛君宸看了个满眼,却不动声色。 “那老奴求皇上的另一件事呢?”靳嬷嬷许是实在撑不住了,微微动了动身子,木莲快步走过去,扶住她。靳嬷嬷看了看凛君宸没有表态的意思,只得自己接着说:“若是皇上觉得给娘子封号不合适,那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娘子是穆家的人。皇上为了穆泽瑞的事儿,想是已经被那些谏官们烦的可以了。可是着惠恩阁上下都是一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老弱之辈,别说照顾娘子起居,就是自顾亦是不暇。还请皇上许给娘子些可用的宫人才是。” 凛君宸看了一眼可可,可可站在老远的地方正在修炼口观鼻鼻观嘴,根本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行,嬷嬷只有一个宫女照顾也实在不方便。”凛君宸难得好说话,回头对着一直候在一边的王辰说:“你去内侍监安排着。跟惠恩阁修葺的事儿一起办了。” “那老身先谢过皇上了。”靳嬷嬷说着,撑着木莲的手站了起来,屈身谢恩,有道,“老身体力不支,请皇上准老身退下。” 凛君宸坐在那里点点头,说:“王辰,你去太医来给嬷嬷看看,也好让朕安心。你们也都下去吧。” 靳嬷嬷到不推辞,只是又是一番感谢。便由木莲扶着走了。王辰带着其他几个宫人也听命离开。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练习观心**的可可跟凛君宸。可可直觉的两束灼灼的目光快把自己看透了,站在那里,心乱的很。凛君宸则一脸玩味的看着可可,刚要站起来,只见可可一转身,跑进幔帐里面。他刚要发难,却见她端着一杯茶水走了出来。凛君宸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只是耐心的看她表演。 可可笑容可掬的端着热茶,轻轻的走到凛君宸面前,缓缓的跪在凛君宸腿边,双手捧上茶杯,说:“刚才珂儿得罪了皇上,特意倒杯茶,以茶代酒向皇上请罪。望皇上宽恕珂儿。”为了不自称贱奴,又不得罪他,可可声声娇弱,自称闺名。 凛君宸好笑的看着可可,却不接她的茶,脸上看似在笑,眼睛却是清澈,站起身来,径直走进睡帐,坐在软榻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可听见倒水声,心道不好,有些着急,却强稳心神,起身着跟了进来,再次跪下,声音里装出些娇弱和委屈,说:“皇上不喝珂儿的茶,便是不肯原谅珂儿,珂儿是在害怕那板子打在身上,珂儿知错了,求皇上了。”说着,茶杯又举得高了一些。 珂儿以前虽然处处示弱,却从未在凛君宸面前漏过娇气,此时可可故意拿腔作调,到让他有些不适应,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可是却还是不接可可手中的茶。 可可见没有效果,有些技穷,只知道举着杯子。凛君宸这才缓缓开口说:“你这茶味道不好,朕不想喝。” “味道怎么不好了?”可可不明他的意思,抬起头,眼睛里没了刚才的做作。 凛君宸此时感觉还是喜欢这个样子的穆珂,嘴角微微上翘,说:“少了些娘子的味道。”说着,大手一伸,把可可拉进怀里。可可只顾着杯中的茶水,等确保茶水无恙,人已经坐在凛君宸腿上了。可可只觉得耳根发烫,虽然跟男朋友有过亲热,而且眼前这个男人跟林俊晨又是一个模样,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跟气场,可可还是分得出来的。凛君宸看着她不加修饰的羞涩,心里有些疑惑,按理说她已经跟了自己九年光景,怎么还会有初为新妇的青涩。但是他来不及深思,因为可可红红的脸颊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动脑了。一个轻吻点在可可面颊,可可直觉的浑身像是过电一样,整个人呆住了。 凛君宸偷香得意,看着呆若木鸡的可可,扣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将她想自己靠的更近了,说:“想朕喝你的茶,你来喂朕。” 可可此时听他愿意喝茶,心里一喜,喜上眉梢,但是又怕他看出端倪,只得继续含羞,将茶送到他嘴边。凛君宸却一偏头,说:“用这里。”手指轻轻点在可可嘴唇上。可可直觉难堪,心里暗骂“色鬼”,可是为了今晚平安,还是羞答答的自己喝了一口,送到凛君宸嘴边。 凛君宸道未食言,可是后续的却是一个狼吻。可可只觉得自己被他吻天昏地暗,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荷尔蒙的原因。也顾不得他贪婪的舌头还在索取,手里的杯子一滑,忙推开他,端起一旁木莲悄悄准备下的苦茶一顿牛饮。此时茶水已经凉了,冰凉的苦涩沁进胸腔,可可觉得换身冷的一颤,整个人清醒过来。 再看凛君宸,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可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脑子里飞速的编着理由,可是凛君宸还没来得及发作,眼睛却有些迷离,一句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软趴趴的趴在软榻的小桌子上了。 可可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凛君宸,心里得意。可是脑子里却全是刚才被他索吻是的意乱情迷。归咎于药物所致,可可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可是也许是木莲送来的药太厉害,可可从袖子里掏出剩下的一些,小心翼翼的藏在梳妆盒子底下的抽屉里。贼兮兮的转头看凛君宸的睡容,此时的他眉头舒展,嘴角不似平时抿成一条线,看着可人了不少。可可不自觉的靠过去,伸手,就要触碰到凛君宸的浓眉,忙又收了回来。“顾可可你疯了?”可可心里暗骂自己刚才的恍惚,显然,她又把凛君宸认错了。 直起身来,可可看了走出睡帐,趴在门上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外边,王辰倒是有眼力见,早就带着大队人马退出去了,门口守着的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两个人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可可放心的回到睡帐里,一没留神,一脚踩在刚才打碎的茶杯碎片上,“哎呦!”可可一个没站稳,一下子摔在地上,手好死不死的按在蹦出去的一块瓷片上面。听见里面的动静,外面的两个宫人本来想问一下情况,可是想到皇上跟念恩娘子相处向来如此,也就没有多事,只是本分的守着门。可可的心却提到嗓子眼儿了,先是观察了一下凛君宸,依旧侧脸趴在那里,没有醒来的意思。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这才松了口气,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可怜的手掌。一块儿不大的瓷片深深扎进手心儿,一抬手,血顺着手腕沾湿了衣服。 可可咬着牙拔出瓷片,血流的更多了。她又不敢叫人,只得忍着,撕下一块帘子勒紧手腕儿,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找出一件珂儿的亵衣,拿剪子剪开,抱在手上。好歹的算是止住了血,可可脑门儿直冒汗。这一通折腾,她生怕凛君宸醒来,一直是动作大声音小,浑身拿着劲儿。忙活完,把带血的几块废布料随意踢开,可可坐到床上,又想起什么一样,她打开柜子,抱出一床被子。惠恩阁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儿是好的,这辈子虽然也是珂儿生下公主后内侍监送来的“奖品”,但是还是发出一股霉味儿。当时李嬷嬷跟云竹只是挑了两床还算厚的晒了晒,让珂儿盖,其他的都堆在柜子里了。 可可抱着被子走到凛君宸身边,捻手捻脚的给他解下披风,又挪出地方让他躺平,把发霉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看他安静的样子,可可满意的点点头,又看看自己手上的伤,不禁低声嘀咕:“报应来得太快点儿了吧。”念叨着把屋里仅有的一个取暖的炭盆往凛君宸身边挪了挪,才自己回到床上,随意卸了钗环,只脱了外面的小袄,拉过被子,被子上的寒气还是让她缩起身子,又拉过小袄盖在身上,这才睡去。 “哐当!”一声巨响,可可猛然睁开眼睛,可是看到凛君宸站在被踢翻的炭盆旁的影子,她又忙闭上眼睛。脑子因为刚才一吓还没有彻底清新,心里砰砰打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是感觉这屋子里的寒气好像更重了。可可心里自我催眠道:“我还睡着,还睡着……” 第44章大冷天,还脱衣服不太好吧 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从决定给他下药那一刻,可可就知道,他醒来,没有自己的好处,可是当这一切真的来了,她还是难免心中战栗。身上的体温好想瞬间退了下去,她只是闭着眼,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抓住床上的棉褥。清晰的感觉到一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物体朝自己移了过来,黑影压得可可喘不过气。 “有趣。”过了半晌,凛君宸并没有可可想的又太大的动作,反而是声音中带着一丝有趣,他只是说了两个字。 可可心里还在疑惑,只觉得身上的被子被人掀起,然后又盖上,自己身边却躺下了一个人。 可可猛地一惊,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凛君宸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眯着眼睛,侧脸看着可可。可可心虚的笑了笑,说:“早。”可是凛君宸的手却放在了她腰上。 “你干嘛?”可可浑身一僵,声音颤抖的问。 “你说呢?”凛君宸嘴角带笑,眼睛里却露出暧昧的光。 “那个,皇上啊,这大冷天儿的,不好吧。”可可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身子,想要摆脱他还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别动了!”凛君宸的声音有些焦虑,脸上退下了刚才的逗弄表情,浓眉紧锁,眼神闪烁。 “好我不懂,你也别动。好吧?”可可不明白他这是为何,一时只是身子僵硬的撑着。凛君宸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朕下药!” “是你自己太累了。”可可心虚的动了动身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身子一动,腿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头顶上,凛君宸闷哼了一声,可可脸瞬间觉得不冷了。此时她的脸通红,羞得一下子把被子蒙住头,可是却紧紧贴在凛君宸不断起伏的胸口上。 可可大囧,只觉得脑子晕晕的,任由凛君宸把她捞起来,可可看着他脸上的坏笑,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 “早跟你说别乱动了。”凛君宸看似无辜的说,可是却让可可紧紧的贴着自己。 可可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一时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她却不知,这看在凛君宸眼里,是有多诱惑。凛君宸看着可可,眼睛里的**更深,可可只顾着自己害臊,全然不知自己精心布置的局马上就要白费了。 一个吻,贴在她耳边,可可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手上一用劲,差点儿把凛君宸推下床。 “啊!”凛君宸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缓过神来,却听见可可一声惨叫。他奇怪的看过来,之间可可一只手上随意的缠着东西,她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儿。 “怎么了?”凛君宸靠过来,可可刚要闪躲,手却被他抓住。 昨晚随意包扎止血的手,此时伤口好想挣开了,血已经透过了包在上面的布料。 “怎么弄得?”凛君宸声音一紧,眼睛看向可可的脸。 “不知道!”可可此时又羞又气,完全没有好脾气敷衍他。 “你!”凛君宸看着可可,想要骂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轻轻的捧着她的手,把上面乱缠的布料解开。 “你干嘛?”可可看着凛君宸没有之前一样跟自己发脾气,有些诧异。 “你这里有没有药?”凛君宸问。 “没有。有就不用这样了。”可可见凛君宸眼中闪出的是关心,自己心里竟然也没了脾气。 “来人!”凛君宸冲着门口喊道,推门进来的却是王辰,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皇上,您起来啦。该更衣早朝了。”王辰跪在睡帐之外,小心的说着。 “你去给朕那些止血药来。”凛君宸没有起身,只是对着王晨说。 “皇上,您上到哪儿了?”王辰担忧的想要抬头探视,自觉不妥,又低下头。 “少废话,去拿药!”凛君宸不耐烦的说。王辰听着,忙爬起来跑了出去,转眼进来,把药递给一旁的一个宫女。那宫女垂头进来睡帐,一不留神,提到了翻在地上的炭盆,一惊,扑通跪下请罪。慌神险些跪在散落的瓷片上。凛君宸看去,眼中一丝明了,不耐烦的对那宫女说:“药拿来,自己去王辰那儿领罚去。” 结果宫女递过来的要,凛君宸小心翼翼的给可可洒在伤口上,又拿起宫女一起带进来的纱布,给可可细心的包扎好,仔细看了看,这才放心的把她的手放好。责备的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可可,严肃的说:“让你算计朕,真本来还想怎么重罚你,这么看,老天已经帮朕罚晚了。” 可可还想狡辩,可是舌头却像打了结一样,只是抬头,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凛君宸看着好笑,低头在吻住了可可的嘴。可可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已经心满意足的下了床。转身对着一脸通红眼中带着愤恨的可可说:“这笔帐可没完。咱们晚上再算。”说完,为可可遮好床帐,这才让王辰等人进来为他更衣。屋子里冷的出奇,唯一的炭盆已经被凛君宸踢翻了。王辰昨晚也感觉到了惠恩阁透心的寒气,今早为了让凛君宸方便更衣,多带了几个人过来,端了几个炭盆烧起来。 凛君宸穿戴完毕,对着紧闭的床帐深深的看了一眼,出门时对王辰说:“那几个炭盆就留在这儿吧。” 可可贴在床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悄悄把头探了出来。看着床边软榻上凛君宸落下的披风,可可这才想起来,他竟在那儿睡了一夜。矛盾的是,他终究还是上了自己的床,而且今晚还要来。不知道接下来要用什么办法对付。 想到这里,可可有些挫败的缩回身子。屋子里多了几个炭盆已经暖和多了。可可本来可以睡个好觉,但是脑子里全是凛君宸吻着自己的感觉。床上还留着他的气息。心乱如麻,可可起身唿扇了几下被子,知道感觉到冷,她才又躺下。拉过被子盖上才知道,一切只是徒劳,那种他特有的气息,已经印在她脑子里了。 看着手上包扎好的伤,可可只有叹息。 自从上次凛君宸离开,可可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他了。听木莲说,玉禾公主身体微恙,贵妃伤心的厉害,凛君宸这几日天天陪着她。木莲说的惋惜,可可却心里高兴。凛君宸那日离开的时候说当晚要来找她算账,怎么算,依可可对他的了解,总不过一个“色”字。听闻他被贵妃托住,可可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凛君宸虽然没有来,可是他却是说话算话的,当天中午,靳嬷嬷陪可可吃完午饭,王辰便亲自领了几个宫人进来。可可自来不会看人,只是瞧着几个宫女太监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只是不知道这机灵会不会用在自己身上。跟靳嬷嬷小声商量了一下,嬷嬷的意思是先都打发在外面,然后再慢慢挑选。可可因着什么都不知道,干脆直接把选人的功夫扔给了靳嬷嬷和木莲,自己落得自在。靳嬷嬷跟木莲办事倒是得力,只三五天,便王辰送来的人里挑出了几个人。可可也不在意,只是由着靳嬷嬷安排。 靳嬷嬷说惠恩阁里的人不能太多,便列了个名单交给了王辰。王辰如今对可可倒是殷勤的很,二话没说,便把多余的几个人带走了。如今惠恩阁里除了木莲,来回忙活,以前的老弱宫人只留下了一个专门负责厨房的贾嬷嬷和一个叫万德禄的太监。只因这两个人年老本分。年轻的人补进来了三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惠恩阁以前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如今倒是有着不同于冬日寂静的活气儿。 至于修葺房子的事儿,倒是让可可有些苦恼。凛君宸并没有让她先暂时搬到别处,只是让她挪出了内阁。惠恩阁本就不是太大,除了前厅和内阁外,两侧只有一边两间侧室。下人房,小厨房和库房则是在内阁侧门引出去的地方。 可可此时被安排在东侧的一处侧室内,这里一直空置着,王辰安排人用了一整天才收拾成现在这幅样子,并且还放了一个大炭盆。可是虽然房子不大,而且王辰却是费了心,收拾的妥帖,可是可可住着就是别扭。倒不是她习惯了内阁的宽大,而是这个房间有个后窗户。以前看电视什么的,大家小姐闺房后面都是幽静的竹林或者是花园儿,可是她这里,推开窗却是荒凉的很,连棵树都没有,而且不远处就是高高的宫墙。有时投影过来,可可只觉得压得难受。好像无时无刻不再告诉自己,她被关在一个罐子里了。 “娘子,芳官儿来了。”木莲带着一个个头不高,身子瘦弱,甚至有些病弱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可可正坐在炭炉旁看新进来的一个叫芳落的宫女绣花儿,隔着大大的架子抬起头,可可向木莲招招手,说:“你快过来,你看芳落绣的花儿,跟真的似的,我好像都能闻到花香了。” 木莲好笑的看了一眼可可,领着芳官儿走了过来。屋子不大,一个大大的绣花架子支在那里,显得有些拥挤。可可此时已经低头继续欣赏起来。跟在木莲身后的芳官儿好奇的小心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屋子里的摆设虽然不算华丽,但是处处都见功夫。因为房间不算大,里面的物件儿全都取得小巧精致,即使是一个绣墩上的花纹儿,都透着心思。心里疑惑,这念恩娘子好似不像是外边传的那么不得意啊?一间暂时居住的内室,竟比自己前主子巧昭仪生前最得宠的时候要用心。脑子里想着,耳朵里却听着可可的她们说话儿。 “芳落啊,你秀的是哪里的美景儿啊?”可可巴巴的看着芳落穿针引线,声音里无限的向往。 第45章招个护住丫鬟 “回娘子的话,着景儿就在宫里。就在皇上寝宫东侧的花园里。奴婢前年在那里当值,这颗樱花树开花儿的时候,伴着微风,花瓣儿就像雪花儿漫天飞舞,好看极了。又一次奴婢白天当值,路过时从站着的地方看去,隔着清水池,漫天的花瓣罩着远处的亭子,真跟画儿里的一样。奴婢当时就被迷住了。”芳落缓缓的说着,可可像是被催眠一般,痴痴地盯着绣布。 “好了娘子,您都迷了。”木莲看着可可痴迷的样子,拉了拉她的袖子。 可可这才回神,自觉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到时候花开的时候咱们去瞧瞧好不好。你就找当时你记得的位置。”可可见芳落停下手,收拾起来针线,便伸手拉她央求似的。 “好,奴婢一定找到当时的位置。”几天相处下来,芳落已经习惯了可可这种小孩样子,明明都已经有过一个小孩子了,她却还如此孩子气。不觉脸上的笑意浓浓,“不过您现在可得放了奴婢了,您都坐这儿瞧着奴婢绣了这半天了,奴婢不累,您也要活动活动筋骨才是。”说着,芳落把工具收好,塞进随身的荷包里。 可可点点头,扶着木莲站起来,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着腰都硬了。”说着,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腰身。转头对一边的木莲说:“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看花瓣雨哈。”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去看。”木莲象哄孩子一样的说着,又说,“您叫我去找芳官儿来,人家都来了这半天了,您倒好,光顾着自己看画儿了。” 可可这才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芳官儿,转头对芳落说:“你这些东西先留在我这儿吧。明儿再来绣。” 芳落正准备收架子,听可可这么说,停下手说:“娘子,您瞧,这屋子里摆着这个,怎么方便。等过些日子大屋子修好了,您爱怎么摆都行。” 可可四下看了看,瘪了瘪嘴,说:“没事儿修什么屋子嘛,东西都没得拜了。” “娘子,您有说糊涂话,皇上不也是为了让您住的舒服点儿吗?”木莲听可可话里虽然说得是修屋子的事儿,可是她知道,她意在修屋子的人,忙给她遮着。 芳落跟芳官儿倒是没往心里去。芳落麻利的收拾着东西,福身带着东西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可可笑着走到芳官儿身边,伸手拉过芳官儿的手,说:“你就是芳官儿啊。我听说过你,当初为了巧昭仪跟内侍监讨说法的事儿。” “奴婢该死,当时只是一时糊涂,坏了宫里的规矩。”芳官儿不知道可可的脾性,忙跪下。 可可吓了一跳,本来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芳官儿这么大反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娘子勿怪,芳官儿自从巧昭仪出事儿,就被安排做了苦役,内侍监的人当时因着她受了皇后的责罚,这些日子,她也没少受苦。”木莲忙过来拉起芳官儿,“芳官儿,你不用这么害怕,咱们娘子既然找你,就是看重了你那份护主的心思。你只管好好说话就是。” “我看你这样子,还真是受了不少苦。你几岁了?”可可听木莲解释,心里明白了,笑着拉着芳官儿坐在刚才芳落坐的绣墩上,自己坐在她对面。 “奴婢不敢。”芳官儿许是被教训的知道怕了,对可可如此不计身份的善待有些诚惶诚恐。木莲却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稳便是。芳官儿这才唯唯诺诺的说:“奴婢今年十八了。” “瞧你着瘦弱的样子,哪像是十八岁的姑娘啊?”可可心疼的看着弱弱的芳官儿。十八岁,跟自己差不多,本来应该是青春的开始,可是芳官儿却好像是被霜打了似的。 芳官儿听出可可语气中的惋惜,心里一疼,眼泪落了下来。可可慢伸出手绢儿给她擦泪,一边安慰的说:“别哭别哭。”可可最怕看别人掉眼泪了,谁说女人的眼泪是对男人的杀伤性武器,这条在可可身上也用得。 木莲也忙给芳官儿倒了杯水,递在她手里。她见可可已经慌乱了,只得替她说:“芳官儿,咱们娘子向来和善,如今惠恩阁里,除了我,就只有芳落,芳虹,和海菊,人并不多。那日娘子听我提起你的近况,甚是心疼。你可愿意以后来惠恩阁当差,伺候娘子?” 可可这才想起正事,忙对着一脸不相信的芳官儿点头。芳官儿这才相信,忙跪下,说:“这是奴婢福气,娘子比嫌弃奴婢伺候过巧昭仪,奴婢感激的紧,当然愿意好好伺候娘子。” 可可忙扶起她,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巧昭仪也是个苦命的。不过好在有你护着,她才少了不少委屈。如今她虽然已经去了,但是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我不求你别的,只是你在宫里也不是一两日了,我的境地你也应该知道,我只求我受难的时候,你能向对巧昭仪一样对我便是。”可可此时已经收回心神,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能为自己两肋插刀的人才行。虽然经历了云竹跟李嬷嬷的事情,她对人已经不甚放心了,可是如今虽然有了木莲帮忙,可是靳嬷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而且她一直坚信,能不顾一切为主子讨公道的丫头,骨子里就有这么一股忠诚,即使外界加之再多磨难,这不会变。 芳官儿听可可说的直白,心里高兴,她为人向来直来直去,所以希望主子能带她是自己人才好。她们芳字头的宫女们都是同一年进宫的,她跟芳落私底下曾经还有些交往,心里想着,芳落算是谨慎的人对念恩娘子都可以如此自在,这娘子一定不错。于是便连连行礼,表示忠心。 “不过,芳官儿,你还是要先回当差的地方忍受些日子。”把芳官儿扶起来坐好,可可开口道。明显感觉芳官儿因为恐惧浑身一僵,可可忙补充道:“你放心,我会让木莲去给你打点着,不会有人在像以前一样难为你的。你只需要等到惠恩阁修葺好了,这些日子我这里变动太大了,后宫之中已经太晃眼了,你此时若是进来,怕是对你也有些不好。不过你放心,等时机对了我马上找王辰去说。” 听到可可的保证,心里这才安稳,又是千恩万谢,这才完事。可可看着木莲送芳官儿出去,深深舒了一口气,即使为自己也是为芳官儿。这后宫之中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本来不会花言巧语的自己,生生被挤兑的要说些车轱辘话来安抚人心;原来可以不计后果勇于挑战权势的芳官儿,却被折磨得唯唯诺诺。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唏嘘。 正在可可胡乱想着,胡乱叹着,棉门帘子却再次掀开了,可可站头看去,心里又是一紧。 门帘掀开,可可看去,心里一紧,眼泪差点儿下来。忙站起来,快步过去。 “嬷嬷,外边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可可扶着靳嬷嬷坐到炭炉边,又把旁边木莲给她准备的暖手炉放在靳嬷嬷手里,转身喊外边的人,一个十一二岁样子的宫女儿跑了进来。可可看她,说:“海菊,你去再拿些热茶来。”下丫头应声出去,可可才坐到靳嬷嬷身边。 “不碍的,咳咳。”靳嬷嬷刚说一句,便咳嗽起来,可可忙轻拍她后背,为她顺气儿。 “嬷嬷有事儿只管让她们来说一句便是了,干嘛自己过来。您这身子看着又差了不少。”可可拉着靳嬷嬷的手,有些埋怨。又起身拿起茶壶,用手一摸,已经不算热了,好歹的给靳嬷嬷倒了一杯,递到她手里。 靳嬷嬷咳了半天,总算停了下来,慢慢喝了口水,说:“老身没事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 “嬷嬷又瞎说。”可可听靳嬷嬷又是这句话,马上嘟着嘴打断她。这些日子以来,靳嬷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大半是因为为了帮可可,耗费了老太太的精力,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之前惠恩阁实在是太冷了,靳嬷嬷的身子吃不消。可可本就自责不已,如今看靳嬷嬷更是憔悴,直后悔当时跟她提的那个条件。 “好好,老身不说便是。”靳嬷嬷看出可可的内疚,忙转了话,说,“刚才我瞧着木莲找了个丫头过来,你有什么打算了吗?” “那个是原来巧昭仪身边的芳官儿。我记得当时皇后跟珂儿聊天儿的时候说过,芳官儿曾经为了主子闹过内侍监。我觉得身边应该有这么一个敢说话的人,所以就让木莲跟她先熟络了一段日子摸摸底。木莲说那丫头冲动但是不是没脑子的,而且巧昭仪死了以后她也没人依靠,一直做苦役,还受了不少苦。算是安全能用的。这不,今天我就让木莲带她来,见见她。主要是想问问她愿不愿意来我身边。”可可原原本本的说着,靳嬷嬷只是默默听着。这时,海菊拿了茶水上来,换走了原先的茶壶,又给靳嬷嬷和可可倒了水,这才又出去。 靳嬷嬷喝着热茶,眼睛却看着可可,可可被她看的不自在,有些扭捏问:“嬷嬷干嘛这么瞧着我啊?” “嗨。”靳嬷嬷叹了口气,说,“如今这惠恩阁里,木莲自然不用说,新来的那几个我也是左右衡量才留下的。芳落大方稳重,而且十二岁进宫,在宫里八年也算是个小老人儿。芳虹不爱说话,但是老实本分,能吃苦耐劳。海菊年纪最小,虽说刚进宫没多少日子,倒是也规矩。这几个是要近身伺候的,所以老实本分才是首选。那个芳官儿我之前有听说过的,被原先的主子惯得有些跋扈,怕会惹事啊。” 第46章惹祸灯笼 “嬷嬷选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可可听出靳嬷嬷的担忧,忙说:“不过珂儿的气性,我是这辈子也学不来得,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顾可可用依旧是顾可可。那个皇上对珂儿虽然有情,但是后宫之中顺从的女人比比皆是,我若要用三年留住他的心,就必须各色才行。虽然我也没有多少胜算,但是总好过走老路子。而若是要换个路子,身边就要有一两个活泛的人。芳官儿以前跟着的巧昭仪,入宫便得宠,难免身边的人也恃宠而骄,如今她也尝到了着宫里的世事无常,自然从她自己也会收敛的。再加上又木莲从旁调教着,我想这种没有花花肠子的,也还好驾驭。” “这么说,你也是思想周全的了。”靳嬷嬷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可是你布置的在详尽,对皇上不上心也是没用的。” 可可听靳嬷嬷提到这事儿,心里暗暗叫苦。那日用药迷倒凛君宸,算是她的缓兵之计,可是缓完了后面要怎么应付,她却毫无办法。理性上,她完全知道,念恩娘子是凛君宸的女人,那一关早晚要过的,而且理所应当的很,可是本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虽然身子依旧是珂儿的身子,但是有了可可灵魂的珂儿,终究是变了的。 正想着,靳嬷嬷声音一硬说:“上次侍寝你刷了什么花枪,老身已经知道了。”靳嬷嬷看可可一惊,语气缓和了不少,“木莲什么事都不会瞒我的。这件事她却帮了你。我是这些日子配药的时候发现少了点儿东西,细问之下,木莲见瞒不住这才告诉了我。你也别怪她。” “怎么会,就是她不告诉你,你早晚也会知道的。凛君宸一定能想到我的药从哪儿来得。到时候没准儿会牵累到嬷嬷身上。是我当时情急之下顾虑不周。”可可低着头,心虚极了。靳嬷嬷虽然带她不错,但是那个人毕竟是皇上。 “若是老身怕被牵累,只管躲得你远远地,或者任由珂儿这么死去算了,何苦费这周章。”靳嬷嬷听可可显然想错了她的意思,忙解释。停了一下,又说:“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倒是能看出皇上的心意。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他不仅没有责罚与你,还依言送了人修了房子。可见,你这招欲擒故纵,虽然用意不良,但是还是有点儿作用的。” “嬷嬷,你别拿我说笑了。”可可这才想起来,自己觉得不正常的事儿。这些天太太平了。完全不是凛君宸对珂儿的风格。 “老身可没这精神开玩笑。若不是贵妃绊住了皇上,只怕他早就再来了。”靳嬷嬷见可可面露怀疑,拉过了她的手。 “对了,嬷嬷,玉禾怎么样了?”可可想起凛君宸之所以没来的原因。 “没事儿,只是夜夜睡不安稳罢了。小孩子,夜里闹也是正常的。只是被太医说的邪乎了些。”靳嬷嬷脸上露出不屑。 “可是那毕竟是珂儿的孩子,不是贵妃生的。当日我看她见到是个公主的时候那态度,显然是嫌弃的。怎么可能视如己出。该不会是她诚心伤害玉禾,以此来博皇上恩宠吧?”可可想到皇后之所以被凛君宸冷落,便是因为宫中传言,她借子取宠,若是贵妃用这一招,那吃苦的可是那个还没满岁的孩子啊。虽然孩子是珂儿的,但是可可却感觉跟自己的宝贝一般。 “这个你放心。她只是借题发挥罢了。孩子一直有人护着,她伤害不了。”靳嬷嬷见可可担心,忙安慰到。 “你是说那个蕊儿?”可可记得当时贵妃身边那个宫女,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那个蕊儿显然是靳嬷嬷的人,有她在,孩子是妥帖一点儿。 “没错,就是她。你倒是心细。那日你也见着了,她对公主可是疼爱的很。”靳嬷嬷赞许的看了看可可。 “还是嬷嬷厉害。着宫里到处都是你的人才是。”可可笑道。 “没办法。这宫里的主子,有点儿权势的,就把珂儿当做眼中钉,知己知彼才能保她平安。”靳嬷嬷却笑不出来,低头叹了口气。 “嬷嬷这些年看得出来,为珂儿是没少操心。”可可说着,那一旁的铁钩挑了挑炭盆里的炭。 “没办法,若是珂儿能有你这份思量,也不至于如此。还连累到了你。” “算了,您之前不是老劝我吗?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既然命里如此,老天算是给了珂儿一个机会,也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为她为我,我都得努力才行。”可可放下铁钩,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有些认命又有些自勉。 “你能明白自然是好。可是明白容易,做起来可是难。你放不下的我知道,可是你现在是念恩娘子,是皇上的女人,陪王伴驾,你躲不了的。”靳嬷嬷再次把话题又扯了回来。然后便看着可可不再说话。 可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辗转琢磨,她知道靳嬷嬷的话也就是能到这个份儿上了,其他的只能看她自己,靳嬷嬷总不能强把她压上龙床。 “好了,老身的话说多了。不过娘子还是要下个决心才行。三年时间,可不长啊。”靳嬷嬷见可可沉思,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便起身要走。可可忙站起来扶着她,几步把她送到门口,靳嬷嬷抬手掀门帘,只听可可声音极小的说了两个字,“放心”。 送走了靳嬷嬷,可可心里憋屈,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跟林俊晨在一起这么久,她们的关系只限于接吻的程度,因为这个,当时在酒吧一起打工的一个姐妹还笑话她是个古人。如今她还记得当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当听到她说跟另一半做的最亲密的举动是接吻的时候,周围几个人强忍笑意的样子。后来她把这事儿跟林俊晨说起的时候,他满是委屈的说:“谁让我爱上了一个贞洁烈女呢?”而如今,自己竟然要准备和别的男人上床,虽然那人与林俊晨一模一样,甚至有着时空上的某种联系,但是终究不是一个人啊?想到这里,可可不仅想起那天早上,与凛君宸在床上的互动,恍惚间,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特有香料的气味儿。念及此,可可不觉脸红耳赤,只觉得身上一阵烦躁。 又过了几天,凛君宸还是没有出现。可可心里有点儿慌了。这个男人,她并不是真的了解,虽然靳嬷嬷说自己的小手段很可能让凛君宸误解为自己对他有心,有意的欲擒故纵,从而对她的转变感兴趣。可是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那个家伙却还没有出现。 “娘子,雪下了一夜,路上不好走,您还是早些出门吧。”芳虹一边说一边给可可整理着披风。 “娘子,您不用担心,贵妃这次让各位主子过去,是为了过年的事儿,不会为难您的。”芳落过来,把暖手炉交到可可手里,摸了摸她冰凉的手,以为她在担心贵妃这次召见。 宫里呆久的人都知道,贵妃对念恩娘子向来不待见。特别是念恩娘子奇迹般醒过来以后,宫里一直在穿一些鬼神之说,明白人都知道这些话的出处。到昨天位置,贵妃锦绣宫的人从来没有踏进过惠恩阁半步。而且以往年节安排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忽略掉惠恩阁。今天这一来,念恩娘子担心也是应该的。 “我没事儿。”可可看出她们误会了自己,微笑解释。可是看在她们眼里,也许只是强颜欢笑罢了。 “娘子,您放心,有咱们陪着您。”芳虹最后检查了一下可可的装束,认为没有不当,才跟芳落一左一右的扶着可可往外走。 靳嬷嬷最近精神越发不好了,可可心疼她,让木莲留在靳嬷嬷身边照顾。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靳嬷嬷的眼光确实不错,几个宫人都很得心。海菊年纪小,她一直不舍得她太辛苦,芳落跟芳虹如今堪称她的左膀右臂了。 惠恩阁内阁太监一般不会进来,小太监进寿此时只挑着灯笼站在惠恩阁前厅外等着。可可和芳落她们走出来,进寿过来请了个安,一行人便朝着锦绣宫走去。锦绣宫是贵妃的新居,自从又了玉禾公主在身边,加上皇后失宠,贵妃的地位如同中宫。前些日子宫里大兴土木,把各处宫殿都多少有所翻修,贵妃便搬进了里皇上寝殿最近的锦绣宫。 冬天天亮的晚,从惠恩阁出来还一点儿亮光都没有。四个人只能仗着灯笼,小心的踩着积雪前行。尽管可可带着披肩上厚厚的帽子,但是脸还是被风划得生疼。其他三个人都只是穿了棉袍,脑袋都是露在风里的,虽然强行忍着,可可还是能感觉到扶着自己的两个女孩儿在发抖。可可有些歉意的看了看他们,可是又没办法让他们暖和,只能心里愧疚。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边已经开始放亮了,突然,进寿手里的灯笼被一阵风吹着了,他一惊,手一甩,灯笼飞向一旁。好巧不巧,一旁正好过来一架煖轿,火灯笼直接落在抬轿子的宫人脚下,那人也是一慌,轿子险些翻了,只见四个轿夫左摇右晃半天,才保住轿子停稳落下。 周围顿时乱成一旁,轿夫们忙跪在轿前,声声喊着“主子恕罪”,一旁跟着轿子的宫女则是忙查看轿内的主子是否无恙。进寿也忙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嘴里跟着轿夫喊着求饶的话。 可可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一路上好好的,这眼瞧着快到了,却惹出事来。不知道轿子里坐了哪位,好不好惹。正在担心,却听见轿子里传出一声惊魂未定的责难:“大胆的奴才,你们脚底下不稳就敢宫里当差,想害死本宫是不是!” 可可听那声音尖锐,而且语调刻薄,心里一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惹事的轿夫忙说:“昭仪饶命,昭仪饶命,刚才又一个着了火的灯笼摔到奴才脚边,奴才才失了足。惊倒昭仪,还请昭仪饶了奴才。” 第47章我的奴才,我来管 “好不央儿的怎么跑出来个烧着的灯笼?”里面的女人声音疑惑,伸出玉手,由一旁的宫女服了出来。可可抬头细瞧,之间那个女人细长眉,吊梢眼,一看就是个难惹的主儿。从头上到身上,叮当的挂了不少首饰,好像生怕人看不出她的富贵。可可不觉撇了撇嘴,转头问身边的芳虹,说:“这个是谁?” 芳虹小声应道:“这个是若春堂的滟昭仪。”可可听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回昭仪的话,灯笼是那个小太监扔过来的。”轿夫见滟昭仪出来,忙低下头,伸手一指,指向进寿。进寿此时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已经哆嗦成一个儿了。见滟昭仪转头看她,忙磕头认错。 “你是哪儿的?”滟昭仪细眉一挑,眼中满是不屑。 “奴才惠恩阁进寿。”进寿老实回答。 “惠恩阁?”滟昭仪脸上的不屑更重,语气里全是轻佻。 “滟昭仪,他是我的人。”可可刚才就想过去,可是芳落芳虹一边一个暗暗拉着她,可是此时见进寿完全无力招架,她只得甩开她们,移步上前。 滟昭仪像是刚才被吓得不轻,一直没有注意周围还有旁人,此时听见有人说话,转头一看,眼中一丝疑惑。可可今天穿的虽然不是太寒酸,但是比起宫中诸人也是简单到了极点。里面的衣服由披风当着看不清楚,但是只看那披风却是一件一般料子,而且上面的绣工粗糙不说,还是前些年就不时兴的花儿。但是她却带了三个奴才出门。按着宫中的规矩,昭仪以上的命妇才能带三个以上的奴才,下面的美人、采选可以带一个,最低的宫侍则一个都不许带。按宫里的人说,念恩娘子连个名分都没有,根本不算是宫中的命妇,可是这架势却和自己一样,微微愣了一会儿。 可可见她一个劲儿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是芳落和芳虹两个忙上来,给滟昭仪请安。滟昭仪只是随意摆了摆说,让她们起来。 “呦!这大冷天儿的,滟姐姐好兴致啊,怎么把轿子停在这儿瞧雪呢?”正在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声娇笑传了过来。可可听着那声音有些耳熟,转头看去,不觉翻了个白眼儿。来的人是可可有过一面之缘的徐昭仪。当初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凛君宸曾经由贵妃和徐昭仪陪着,一起去惠恩阁看太医为可可检查,当时着个徐昭仪在凛君宸面前就毫不掩饰的说念恩娘子醒来不寻常,明显就是对珂儿不友善之辈,而且摆明了是贵妃的鹰犬。徐昭仪环佩叮当的过来,亲密的拉住滟昭仪的手,脸上堆笑,说:“刚才奴才们说有个轿子停在路上,我还当时谁,合着是滟姐姐。” “刚才走到这里,有个奴才把我的轿子给惊着了,这不,我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结果一瞧,竟是念恩娘子的人。”瞧见有人过来,滟昭仪有了主意。她进宫时间不长,宫里的各路人马她也是智有所耳闻,徐昭仪总归进宫久了些,虽然唤她姐姐,也只是因着自己比她多了一个封号,念及地位的缘故。不管是年纪还是宫中资历都比自己长,与其是自己不得其法的教训宫人,还不如看一下徐昭仪的态度。 “呵,我当时谁,原来是咱们大难不死的念恩娘子。”徐昭仪看都没看可可,只是语气里透着瞧不起,“这念恩娘子了不起,调教出来的奴才更是胆子不小。” 滟昭仪听出徐昭仪的态度,心里对可可的那丝小心荡然无存,脸上一板走到可可面前,说:“本宫素日与娘子无甚交恶,娘子何须让下人这般惊吓于本宫?” 可可心里无语,这话分明是说自己是有意而为之,脸上却依旧微笑,说:“昭仪这话我不明白。我这纸糊的灯笼自然没有昭仪那琉璃宫灯安全。风一吹便着了。事发突然,连那些个训练有素的轿夫都难免害怕,何况进寿一个普通的小太监了。事发突然,怎么就成了我有心唆使了呢?” “想不到念恩娘子生死一遭这口齿倒是伶俐了不少。”徐昭仪也跟了过来,冷笑道。 “徐昭仪,您这话就错了。”可可从容应对,“那日在惠恩阁里,皇上的话您还没明白吗?我只是醒了,不是什么死了活了。” “你!”徐昭仪见可可搬出了皇上,脸上瞬间挂不住,却又一时语塞。 滟昭仪不知所以,却也知道这对徐昭仪不是好话,马上把话接过来,说:“念恩娘子说是突然,看似有理,或许的确是本宫倒霉碰上,只是娘子可知,这宫里的规矩,位高者路过,旁人要行礼停步,灯火也要看管得体才行。今天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归是不合规矩的。娘子,你说呢?” 可可听她端身份出来,自知理亏,刚才只顾着赶路,竟然没有注意到又轿子过来。以念恩娘子如今的身份,在这宫里,就是一个宫侍都是自己的上位,更何况昭仪。只得微微福身说:“我刚才没有看见昭仪,一时疏忽,还请昭仪大人大量。” “念恩娘子倒是有点儿眼色,那好,既然念恩娘子知道是自己的不是,那么来人,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带走,本宫要好好教教他怎么当差。”滟昭仪身边的宫人听见主子招呼,忙过来两个太监,就要架起进寿。进寿嘴里求饶,竟被另一个太监扇了两个耳光。 可可看到眉头一凝,几步走到进寿那边,那个宫人还要打进寿,可可一把抓住他的腕子,用力一甩,那宫人一时不备,险些被可可摔倒。芳落芳虹忙跟过去,拉住可可,小声劝她息怒。 “念恩娘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本宫面前行凶!”可可的动作太突然,两位昭仪还沉浸在刚才的小胜之喜里,等回过神来,已经晚了。滟昭仪眼睛一瞪,气冲冲的走到可可面前。 “没教好奴才的是我,要罚也是罚我的。”可可心里的火气并没有消,此时她更气的是珂儿,若不是当初珂儿如此软弱,怎么会让这些人如此欺负。 “好!念恩娘子,你这可就无理了。本宫只是咎其罪魁,这奴才没有关好灯火惹出祸事,罚他理所应当。”滟昭仪显然也被可可给激怒了,寒风中瞬间升起火药味儿。 “你要找罪魁是吧?如果不是那阵风起,灯笼怎么会着?要找,去问风的罪去。”论不讲理,可可自来当仁不让,若是处处讲道理摆事实,她早就没法一个人混社会了。 “你蛮不讲理!”滟昭仪显然也看出来了,可是可可却一副我就这样的表情让她说不出话来。眼巴巴的去看在一旁的徐昭仪,显然宫里的人都是有一个规则的,可可却偏偏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她们一时怎有种秀才碰上兵的感觉。气氛彻底僵住了,架住进寿的几个宫人一时也不敢动弹,只是等着主子摆平。 芳落芳虹知道可可的脾气,从进惠恩阁那天起,可可就跟他们说过,我这里的人不能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两人只能暗暗着急,主子说话,自己上去插话,只能给主子招来更多的不是。 这时,远处跑来几个小太监,见到剑拔弩张的这几位,忙行礼说:“几位主子,您们都退在道边,皇后娘娘马上过来了。” 正在可可跟滟昭仪在去往贵妃住处的路上争执不下之时,几个小太监过来,说皇后娘娘凤驾前来,要所有人回避。可可听后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滟昭仪和徐昭仪。她们两个完全不以为意。看来是之前跟皇后已经打过无数次照面了,而且觉得自己依附好了贵妃好一切不惧。甚至连她们身边的宫人,都没有什么惧色。驾着进寿的一个小太监说:“昭仪主子,着小子是一会儿压着直接去见贵妃,还是压倒咱们若春堂?” “既然是惠恩阁不会教奴才,那咱们就去惠恩阁。让那些个奴才们都出来看着,以后看张不张记性。”滟昭仪薄唇微翘,眼睛戏谑似的看着可可,这些奴才们,自然是把可可放进去了。 可可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眼睛一转,边只是冲着进寿看了一眼,那进寿竟然微微点了点头。可可心中诧异,难道着小子这么灵,竟然知道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了?这是远处已经传了了皇后娘娘的仪仗队齐刷刷的脚步声,虽然每个人都是轻声移步,但是阵仗太大积少成多,也是气候。 可可不管别人,自己自个儿双膝跪倒,嘴里不吭声,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余光看去其他人,除了芳落芳虹跟着自己跪着,其他人都只是浅浅行礼敷衍了事。看来皇后的日子不好过。可可心里为皇后叹息,可是皇后的八人轿却稳稳停在了这些人面前。 这条路本来挺宽敞,结果停了两顶四人轿一顶八人轿,再加上皇后的仪仗人员,这里可算是被封死了。其他住在这边的妃嫔若想去锦绣宫,只能绕道了。 “念恩娘子情起。”皇后从轿子里由身边的怜喜扶着走了出来,见周围只有可可三人是大礼跪迎,眼睛一亮,再转看众人,解释屈膝弯腰,显然是没有放她入眼,眼神又是一暗,但是她还是面不改色,喜怒不露是后宫生存法则,她掌握的已经精通了。只是看着可可主仆,让她们起身。 宫里的规矩,如果皇后没有泛泛让大家都免礼,其他人是不能动的。而且跟着主子,赏主子就是上奴才,于是芳落跟芳虹扶着可可便站了起来。其他人都依旧保持着屈膝弯腰的姿势。可可看着滟昭仪和徐昭仪虽然只是微屈,但是在寒风里还是有一种摇摇欲坠之势。心里一阵窃笑。 “大清早的不去忙你们的事儿,都聚在这儿干什么?”皇后巡视一圈儿,眼睛看到被两人夹着跪在地上的进寿,眼睛一滞,询问的转头看向可可。可可接到信号,只是无奈的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第48章明斗暗斗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奴才刚才静了臣妾的轿子,臣妾想要依宫规教训他一下,结果念恩娘子百般阻挠,臣妾这才跟她争执了一会儿,没想到扰了皇后。”滟昭仪像是许久没有被这么欺负了,语气里充满委屈,而且整个身子摇摇晃晃,显然膝盖快要撑不住了,一旁的徐昭仪见她要往自己这边靠,身子刻意的躲了躲。滟昭仪借不到力,本来吊梢的眼睛都快耷拉下来了。 皇后却只是看着她们的丑态,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进寿,此时进寿好像心里有了什么保障了一般,只是低头跪着,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了。 “滟昭仪要用什么宫规罚他呢?”皇后不紧不慢的说,她身边的怜喜也是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容。可可心里乐,但是却时时关注着皇后。她要从她身上学习点儿什么东西。芳落芳虹两个人毕竟年轻,已经低着头,强忍着笑意,只是扶着可可的手,一阵阵的抽动。可可微微看了看她们两个,清了清嗓子,两人马上严肃起来。 “回皇后娘娘,臣妾腿上前些日子受了点儿风,时时作痛,臣妾请皇后娘娘示下,让臣妾起来。”徐昭仪俨然撑不住了,她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如今跟着她们在风里吹了半日不说,皇后来了,还这么整自己,她心里暗暗叫屈。滟昭仪爱怎样与她何关,何必陪她受这些。 “哦?昭仪既然身子不适,就早说啊。本宫不知,却让昭仪受了这半天罪,真是,妹妹快起来吧。”皇后脸上惊讶极了,语速却极慢,可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后未达眼底的笑,心里暗暗佩服。 “谢皇后娘娘。”徐昭仪由宫人扶着,一下子跪在地上。皇后满意的微微颔首,一直跟在后面的怜玉忙过去,将徐昭仪扶了起来。 “既然昭仪又病痛在身,快些上轿去贵妃那里暖和暖和吧。顺便替本宫跟贵妃道声不是,本宫稍后便到。皇后说着,徐昭仪已经忙着谢恩了。她早就想要逃了,如今有皇后示下,名正言顺,可乐不为。 看着徐昭仪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边匆匆带着自己的人走了,滟昭仪还屈膝在那里,脸上铁青,银牙咬碎,心里暗骂。 “本宫刚才的问题,滟昭仪还没有回答呢?”皇后娘娘解决了一个,转头来问另一个。 “后宫之中,行于路上,高位者过,低位者退。念恩娘子在宫中无有名位,实属低位者,见臣妾过而未应。臣妾细问之下才知,是领路的太监失察。主错责奴,此其一。”滟昭仪似乎已经恨透了,这会儿说话语气倒是强硬起来。可可心里暗骂,她全是自己一面之词,自己什么时候说只是进寿的错了,真是欲加之罪。正想着,却听见滟昭仪说出了第二遭罪:“天干物燥,灯笼火烛不能妥善,虽风之过,然奴才亦有失职之罪。此其二。”可可听她说完,第一条可以说是莫须有,可是第二条却是实实在在的。可可可以从第一条上跟她较真儿,可是第二条,若是论事实讲道理,自己是没理的。虽然在人情上,进寿是个意外,但是这滟昭仪若是通人情,怎么会难为自己这么久。 听见滟昭仪说完了,可可虽然刚才已经有了一些主意,还是忍不住想要辩解一二。但是嘴还没张开,却耳边听见皇后慵懒的声音:“既然妹妹言之灼灼,本宫就由着妹妹依宫规处置便是。只是着天寒地冻的,两位妹妹为了一个奴才在这里吹风,实属不应该。伤了和气不说,再冻坏了身子。再多的汤药可是都没用的。”皇后说的关心,眼睛嘱咐一般看了可可一眼,可可收到,心里琢磨皇后的意思,也就闭上了嘴。可是滟昭仪听完皇后的话,有些惊讶,猛抬头看着皇后平静如初的脸,只得又疑惑的低下了头。 可可只顾着向皇后到底是不是帮自己,一时没有注意到滟昭仪的惶恐,倒是落在了一旁芳落的眼中。芳落眼珠儿一转,复又低下了头。 几个人各怀心事的送皇后娘娘上了暖轿。滟昭仪此时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之情,脸上忧虑重重。此时一旁的宫人请示要不要把进寿带走,滟昭仪怒目瞪了一眼那个宫人,声音暴躁起来,说:“你们都耳朵聋了吗?要本宫说几遍!把他给我押到惠恩阁去!” 像是滟昭仪平时也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可可只当她被皇后暗罚心里不爽。此时看着两个太监架着进寿离开,她担心的看了过去。却接到进寿递过来的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可可心里一阵感动,这小子,这个时候反倒来安慰她。 “念恩娘子,瞧,这天已经亮了,想是贵妃娘娘已经久等了。本宫轿小,就不虚让娘子了。娘子还是快些走吧。”想是滟昭仪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下意识的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便端出胜利者的姿态,转身走回轿子。 可可看着几个轿夫慌忙抬起轿子健步如飞的往锦绣宫去,又看看自己的脚,无奈的摇摇头。 芳虹倒是不着急,还过来把可可刚才争吵时摘下来的帽子给她带了回去,又紧了紧披风,扶着可可三个人继续前行。 “他们不会为难进寿吧?”可可边走,边担心的问着芳落。 芳落拍拍她的胳膊,说:“娘子放心,进寿机灵着呢,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一会儿从贵妃那里耽误半日,还不知道他要受多少苦。”可可依旧不放心,心里更是愧疚的很。若是他不是自己的人,怕也不会被人这么捉了去。 “娘子别瞎想了。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一会儿的事儿吧。这徐昭仪先行过去了,还指不定怎么嚼的舌根子呢。”芳虹也来安慰她。 “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们有事我都护不了你们。”可可心下凄然,真有心散了惠恩阁的人,给他们找个有人罩住的地方。 “娘子别说傻话了。奴才本就是护主子的。哪有主子反过来为了奴才善后的。”芳落见可可失意写在脸上,忙开导,“再说,今天的事儿也的确是进寿不小心。正巧被人捉了去,哪能怪您啊。您已经做了其他主子不会做的事儿了。不过奴婢还是要劝您,以后不要再为了我们跟她们冲突了。” “说我说傻话,你也没精明到哪儿。从你们进惠恩阁那天,我就说了,惠恩阁是一家人。只要你们忠心为我,我就不会亏待你们。说到做到。眼见自己家人有事,我即使在没本事,也得争上一争。”可可说着,把手从披风下露了出来,一手拉起一个,把芳落芳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好了娘子,咱们已经晚了,快些走吧。”芳落眼角一红,带着感动的哭腔。芳虹也是,但只是低头抽了抽鼻子,接话说:“主子,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这会儿的确不是聊天的时机。” 可可听出两个人的感动,笑得灿烂,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她们跑了起来。芳落虽然道这不合规矩,但是眼看着天亮的透彻了,心里也着急,也就有着可可拉着她们一路跑到锦绣宫不远处停下。 可可她们一路快跑,跑到里锦绣宫不远处停下来,毕竟马上就到了贵妃的地盘,总不能上气不接下气的不成样子。可可扶着芳落芳虹两个站稳,气儿还没喘匀,就接连凉惊。最门口浩浩荡荡的排乐好大的阵势,一个十六人抬停在那里,周围站着一群宫人。宫女太监各个棉袍加身却瑟瑟发抖,看样子是站了不少时候了。 “娘子,皇上在呢。”芳落眼睛看着不远处,语气里透着担心。显然徐昭仪跟滟昭仪两个都已经进去了,所谓先下手为强,她们一定是添油加醋的说过之前的事儿了,娘子这会儿才到,已经失了先机。若是只贵妃一个,有皇后在侧也好应付,可是皇上也在,事情的可就变数大了。 可可听出了她的担心,她自己何尝不是因此一惊呢。多说无益,事实如此,只能见机行事了。可是还让她吃惊的是,宫外停的轿撵却不多。昨天接到贵妃口谕后,木莲专门来交代她了一番,当时说到能参与的各位主子从美人、昭仪到妃,不下二十个。而且美人以上都可以乘轿子,只是抬轿人数不同罢了,但是眼前却只有这么十几台轿子,难不成还有一半在路上? 正想着,只感觉身后呼呼带喘跑来不少人。她刻意回头看去,只见跑在最前面的轿夫呼哧带喘满头大汗,一路快跑,四个人抬着轿子从她身边过去。可可还在奇怪,一旁的芳落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说:“娘子,歇得差不多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三人快步走到锦绣宫外门,正好看到刚才过去的轿子里的主子下轿。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气喘吁吁的扶着一副天旋地转状的主子。那女子满脸通红,也是气喘吁吁,头上的花儿都歪了。一旁的宫人忙拿出随身的镜子给她补妆修容。还有宫人低声训斥轿夫,轿夫两声请罪。情景好不热闹。 那女子整理好妆容,低头见轿夫还捣蒜似的猛磕头,只是和气的笑笑,说:“算了,今天也不是你们成心的。你们快起来吧,把轿子听得背风些,别让风把汗吹了才是。” 可可放慢脚步听着,心里对这个女子生出些好感来。只是芳落催得紧,她也不方便就留,只得一路走进正殿。 站在正殿门外,锦绣宫迎人的小奴进去报了一声,很快,可可三人被请了进去。棉布帘已掀起来,一股暖气迎面扑过来。一路上跑的虽然已经浑身发热,可可还是觉得一时不能适应。加上暖气中掺杂的浓浓香气,让她有些晕眩。 “念恩娘子给皇上,皇后娘娘,熙儒贵妃娘娘请安。”虽然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但是规矩可可一点儿不敢怠慢,大礼行完,跪在地上,等着凛君宸发话。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可可不觉翻了个白眼儿,现世报来得太快了些吧,皇后刚在路上罚了两个昭仪,如今就轮到自己了。 第49章你说怎么罚你? 又是半晌,又进来一个人,可可低着头,感觉她跪在自己身边,微微斜眼一看,正是刚才门口遇上的那个。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熙儒贵妃娘娘。”地位的差异表现出来了,可可心里暗叹,同样的话,都得两种说。一时心里淘气,默念两句话,出去称呼,字都少一个。想到此,她竟然一时没忍住,噗嗤一笑。 座上的凛君宸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可可,别人没注意,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这女人,从那个白眼到这次偷笑,全部收在他眼里。 “都起来吧。”懒懒的往后靠了靠,凛君宸心情大好。 可可只想着自己刚才无聊的举动,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一旁的女子谢了恩,她才在芳落的提醒下,叩头谢恩起身。起身后,便要去一旁站着。在这里,美人都没有座儿,更何况自己。退到自己以为安全的位置,可可耷拉着头站着。自己来只是凑份子的,只要不惹事,就算成功了。想着这个,她倒是本分了不少。 “难得一想勤恳的莹昭仪,今天也是迟了?”这时,贵妃坐在凛君宸左边,脸上透出不痛快。 “贵妃娘娘,今天来时路上出了些事情,所以迟了些。还请娘娘责罚。”可可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才跟自己前后脚进来的那个女子,合着也是个昭仪。看来凛君宸的昭仪还真是不少呢。想到这里,一股酸味钻进心里。 “莹昭仪说的哪儿的话,今天本宫看迟到的大有人在呢,都说法不责众,你好好坐着你的就是了。”皇后娘娘笑着安抚莹昭仪,莹昭仪微微点头,刚要起身坐回去,却听见贵妃刁钻的声音,说:“姐姐这话就错了,法是不责众,可是却要找到根源。若不是姐姐的八人轿挡住了去路,这些位有怎么会绕小道而行呢。” “妹妹说的是,可是本宫会停轿,也是因为要调节后宫姐妹间的矛盾,若本宫放着不管,向徐昭仪这样热心人,会把路堵得更厉害。到时候,恐怕并不只是迟到,传出去,说的可就不好听了。”皇后气势不让,不慌不忙,说的极稳。 “好了,刚才那件事朕自有主张,王辰,去看看,还有几个没来的。”凛君宸出面和事,左右两位边都闭了嘴。贵妃恨恨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却是神情自若,接过怜喜手里的茶水品茗。 王辰接了旨还没走出去,之间帘子一开,迎人的小奴跑进来,跪在地上报上了一串人名,凛君宸没有说话,贵妃脸色更难看了,强忍着怒气,声音低沉,说:“让她们都进来。” 一群人鱼贯进来,跪在地上请安请罪。凛君宸悠闲的闭着眼睛,贵妃小心看他脸色,见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一咬牙让地上的众人起身,那几位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忙各自找位置或坐或站。 “人都到齐了皇上。”王辰见凛君宸还在那里闭目养神,小心的在一旁提醒。凛君宸只是挑了挑眉,闭着眼睛说:“这件事交给贵妃,就贵妃来安排吧。” 贵妃忙起来谢恩,然后脸上带着威严坐回去,得意的看了一眼皇后,慢慢开口。无外乎是一些什么年下了,马上要过春节,要安排一些个活动酒宴,各宫也要安排人好好收拾一下。可可听得昏昏欲睡,站在身后的芳落看她有些摇晃,忙小步移过来,轻轻拍了拍她。可可一个激灵,猛一抬头,睡意全无。不远的地方,凛君宸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她的窘态。可可忙低下头,不知怎么竟羞得满脸通红。 可可死掐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耐心的听完,就好像在学校听一个老学究的讲座一样。那种心情,只盼着下课铃想。终于,她等到了。贵妃许是也说累了,最后说:“大家回去后,就可以安排人去内侍监领过年的东西了。若是又不够的,可以来本宫这里说明。”说完,端起身边的茶,优雅的喝着。 凛君宸见贵妃安排完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贵妃安排的妥当,朕很满意。好了,今天就散了吧。”说着,众女刚要起身谢恩,只听见贵妃忙放下茶杯,请喊了一声“皇上”。 可可刚因为听到了大赦的话高兴,又见凛君宸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了眼贵妃,在转过脸来,脸上竟然沉了。心里感觉不好。正在这时,听凛君宸说道:“念恩娘子何在?” 可可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顿,盯着自己半天了,这时候问自己在哪儿,这个家伙真是会演戏。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出去,轻轻跪在他面前,低头到:“念恩娘子在。” 可可此话一出,众人议论声起来了。从珂儿进宫起,一直被凛君宸命令自称贱奴,宫中无人不知,这算是条不成文的规矩,刚才她请安的时候直呼自己念恩娘子,已经让人匪夷,此时直面皇上亦是如此,有人竟说珂儿是一场大病脑子坏了。 凛君宸早就在那夜见识过了,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嘴角抿着,强压住一丝佩服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说:“今日众爱妃迟到,皆因你起。你来说,朕怎么罚你?” 可可的心此时才算是放下,从一进门,她就听出来贵妃他们不意外的全都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处理。敌不动反倒让可可不知如何是好,如今有了动作,她倒是不怕了。 “随便。”可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一闭,随口出音。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念恩娘子真的是疯了。可是凛君宸却不以为意的笑了。 “皇上,念恩娘子如此态度实属不知其罪!”这是一旁跪下一个人,可可不用抬头,就那满身环佩叮当就知道是滟昭仪,只听她委屈至极的说:“刚才若不是轿夫们娴熟,此时臣妾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爱妃受了委屈,朕知道。”凛君宸弯腰把她扶了起来,语气含情脉脉,可可听着只觉得浑身发麻,胃里恶心。“这样吧,之前的事情前因后果朕都已经清楚了,既然是那个小太监的失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杖毙算了。” “不行!”可可听见杖毙两个字脑子里一懵,强硬的话脱口而出。抬起头,倔强的等着凛君宸。 “哦?”凛君宸放开扶着的滟昭仪,危险的低头看着可可,脸上冷笑道,“为何不行?朕的旨意什么时候由得你匪夷了!” “皇上说话不算话。刚才是您问得我,怎么罚。怎么佳人再怀,就把刚刚的话给忘了。”可可毫不示弱,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味儿。凛君宸听着倒是受用,眼睛里闪出一丝坏笑,但是随即收住,只是板着脸说:“若没记错,娘子刚才说了随便。” 可可听到这话,一时语塞。倒是皇后娘娘跟了过来,说:“皇上,如今是年下,宫里是在不易出这档子事儿。若是因着什么大事儿,也就算了,这么一个小事儿,搭上一条人命,是在不妥。”说着,皇后走到可可身边停下,“再者说念恩娘子身子刚好。她那里出了杀生之事,与她也不易啊。” 凛君宸犹豫的看向皇后,沉吟片刻,刚要点头,只听身后贵妃开口:“姐姐说的是,只是留着这么没用的奴才,早晚也要惹出事来。今天是滟昭仪被惊了轿子,明天可能就是旁人。此种无能之人留在念恩娘子身边,怕是对她长远了都不好吧。” 两人并立在凛君宸身后,贵妃眼神厉厉的看着皇后,皇后低头一笑,福身跪地。众人都被皇后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不及多想,哗啦啦的全都陪着跪了下来。贵妃四下看了一眼,不甘心的也跪了下来。凛君宸甚感意外,忙扶皇后说:“皇后这是何意?” 皇后嫣然一笑,并不起身,语气缓缓带着一种做错事的小心,说:“臣妾有罪。” “皇后何罪之有啊?”凛君宸收回手,不解的追问。 “臣妾有欺君之罪。”皇后显得局促不安,见凛君宸凝眉,接着说:“臣妾刚才所说并非臣妾本心,臣妾只是为了求一个贤良之名,才假为娘子牟福,求皇上开恩。可是显然贵妃觉得娘子的福气不在于此。臣妾才不得不说破本心。”皇后诺诺的说着,一屋子的人都是满脸疑云。可可的脑子还不适应这种宫廷思维模式,一时不知道是福是祸,心里有些不安。可是悄悄观察皇后的神情,却不似语气中的踌躇,一副自若之态。 “那皇后的本意是什么呢?”凛君宸站在那里,看了眼一屋子跪着的人,继续问。 “臣妾是为了给皇长子讨恩。”皇后声音依旧不大,但是一扫刚才的踌躇之意,变得坚定,“皇长子一直身子不见好,臣妾便请了以为术士占算,那术士说,皇长子之所以一直未见安好,是因为有杀戒之事发生。臣妾当时推算,可不正是应在昭仪乔氏身上了吗?所以问先生驱迫之法,他说,宫中年前平安即可。所以,臣妾求皇上勿要杀生,便是如此。”皇后说着,重重的给凛君宸磕了个头,抬起头来,已是梨花带雨。 凛君宸眉头一松,但是眼睛依旧死死的锁在她身上。贵妃此时插话,说:“姐姐爱子心切,可是着江湖术士的话,岂可信。” “妹妹所说在理,可是自那术士做法之后,皇长子已经能下床了,臣妾不得不信。”皇后转头看了眼贵妃,复又对着凛君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什么?皇儿已经能够下床了?”凛君宸也是一阵惊喜,“皇后一直不让朕进凤仪宫,朕连这么大的喜事竟都不知。” “皇上赎罪,那术士说皇上身上的阳气太重,皇儿又受的是极阴之法,两力相冲,怕会不利皇儿。所以臣妾才一直求皇上不要见臣妾及皇儿的。” 皇后说着,已经被凛君宸扶起。又让众人起身,可可起身,抬头,正好对上贵妃阴狠的眼神,倒不是对着自己,而是看着皇后。 众人一直只以为皇上是因为皇后没有照顾好皇长子迁怒与她,将她手里的权力交由贵妃,而且冷落与她,如今看来,倒是另一副天地。 第50章撒泼是女人的长项 凛君宸心情大好,拉着皇后的手,一阵关心,可可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理智上她知道,皇后帮了她,她不应该如此,可是感情上,她却不能这么坦然。凛君宸和皇后站在那里,接受着众人的恭喜,可可细看皇后,一身象征地位的凤袍,上面用着正室可用的正色,头上的凤冠更是华丽中不失雅致大气。配上她本身生的丰盈,眉目间不怒自威的气势,活脱脱就是生来的皇后。可可恍惚觉得,好像只有这种女人才有资格站在凛君宸身边。可是更让她心难受的是,此时的凛君宸,竟然已经换成了林俊辰的现代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可可猛然闭眼,等再睁开眼睛,一切没变。她苦笑了一下,正好被眼睛不经意扫过来的凛君宸看见。他微微一怔,很快又微笑着对着众人。 跟可可一样百转千肠的还有一个人,她此时正浑身微微发抖,尽管她控制的很好,但是头上摇晃的步摇还是出卖了她。暗暗咬着牙,她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挪步走上前,轻身行礼说:“臣妾也向皇上皇后道喜。既然如今皇长子已经痊愈,臣妾还请皇后娘娘重掌后宫之事。”可可看出了贵妃的不甘,更为她叹息。心里明明恨得出血,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真是不易。 “谢谢妹妹,之事皇长子如今身子虽然好多了,但是还没有恢复以前的精神,本宫还要用的心多呢。这后宫之事还请妹妹多多担待。”皇后得体的扶起贵妃,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看不出一丝算计。 “皇后所言极是。然儿,朕看你着段日子处理后宫之事甚的朕心,你就先替皇后一直管着便是。”凛君宸安抚着贵妃,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 “是,三郎。”贵妃羞笑道,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万种风情。 从锦绣宫出来,各宫主子都上了轿子。凛君宸跟皇后刚才已经走了,其他人按着规矩送走他们这才起身求去。贵妃显然应为凛君宸去了皇后处心里不痛快,只是狠狠地瞪了可可一眼,便让众人退下了。 “娘子,您没事儿吧?”宫里的太监清早起来已经把地上的积雪清理了,如今已是正午,太阳出来,地上一点儿湿意都没有。主仆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可可一直没有说话,她还在为自己刚才出现的错觉纠结。林俊辰可以算是天子骄子,虽然不能像凛君宸君这样临天下,早晚也是林氏集团的第一把交椅。而自己真的配得上他吗?他身边这些年会出现一个皇后一样的女人吗?种种疑问一时间冲进她的脑子,以前从来没想过门第之别,可是如今自己在一个门第势力观念极强的空间里,她不由的联想开来。 听到芳落的声音,可可强收回思绪,脸上强笑着,摇摇头说:“我是刚才在那屋给闷着了。” “那就好。奴婢还以为是刚才那阵势影响了您呢。”芳虹接言道。 “嗨,这个,我早有准备,不碍的。”可可安慰的拉过她们的手,停下脚步,说:“你们跟着我,以后这样的事儿,怕是更多呢。你们怕吗?” “奴婢不怕。”两人感激的看着可可,异口同声。 “对了,娘子,奴婢一会儿去药房找一个老朋友叙叙旧,只芳落一个人跟着您行吗?”芳虹突然开口,可可只当她玩心起了,微微笑道:“行,你去吧。我跟芳落溜达着走就是了。” 得到允许,芳虹在一个岔口,请安走了。 “她在药房有朋友啊?”看着芳虹离开,可可不经意的问芳落。 “是啊,她原先是药房里当才的。后来因为药房里进了新人,就把她送去了别处。”芳落漫步陪着可可,聊天散心一样。 “哦?你原先是哪儿的?”可可又问。 “娘子这是什么记性,奴婢不是原先说过吗?”知道可可没规矩匡着,芳落说话也没什么遮拦,“奴婢进宫是在花园拾掇花草的,后来因为会点儿针线,就进了绣苑,后来绣苑嬷嬷举荐,才有福气伺候主子。” “什么有福气伺候我,是我有福气让你们伺候才是。”可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拍头,说,“瞧我这脑子,你是说过,你还说等开春儿咱们一块儿去赏花呢。” 芳落看着可可有些夸张的举动,好笑的点头连连说是。两人正在说笑,对面跑过来一个小人儿,连哭带喘跪倒在可可脚边。可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海菊。可可瞧她哭的伤心,慌忙把她扶起来,仔细询问。 “娘子,滟昭仪来了惠恩阁。在打进寿公公呢!”来不及喘匀气,海菊小脸儿上挂着泪珠儿,哭声连连的说。 “什么?”可可跟芳落都是一惊,皇上刚才已经说了这件事不再追究,她好大的胆子,竟然还一意孤行。 “没错,您快些回去吧。已经打了半天了,滟昭仪的人一直盯着,不让人出来报信儿,因着我个儿小,才跑了出来。您在不回去,惠恩阁就出人命了!”海菊把可可当成了救星,边说,边顾不得规矩的生拉硬拽。 可可见她着急的很,更多的怕是被吓到了。这个丫头年纪小小,又刚进宫没多久,自然是接受不了,此时怕已经是下的魔怔了。可可一边心疼小孩儿,一边对一旁的芳落说:“快去皇后处请皇上。说惠恩阁出人命了!” 芳落点头称是,忙朝皇后宫中跑去。可可想要安抚海菊,可是小丫头已经吓的彻底乱了,声音已经都哑了,只是脸上的泪不断。可可任由她拉着,一路跑上惠恩阁前的高台阶儿,刚到正厅,就听见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可是却听不见有人喊痛。难道说已经昏死过去了?可可心里已经,心里想着进寿的样子,瘦弱的很,可是经不起这顿打的,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绕过前厅,后院中人倒是不少,惠恩阁里的人不多,除了进寿还有一个跟他一起的小太监进福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厨房的嬷嬷和看院子的老太监,则在一旁为难。其他呜呜泱泱站着的,全是不认识的人。可可想,许是她若春堂的奴才。 “住手!”可可推开众人,冲进院子,滟昭仪正坐在内个门口,手里抱着一个暖手炉,一个宫女给她按着肩膀。听到有人说话,她轻轻的睁开半闭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念恩娘子回来了,本来我还说等您回来在说,可是谁知道您竟然忘了咱们早上的约定迟迟不肯回来。” “谁让你跑我这里撒野的!”可可冷冷的看着还要落板子的宫人,那人像是震住了一样,浑身一滞,慢慢的收起板子。可可看了一眼趴在那里的进寿,屁股上的血已经顺着板凳滴到地上。心里火大,几步走向前,伸手指着台阶上的人。 滟昭仪似乎也不害怕,冷哼一声,说:“本宫是昭仪,你是什么东西?连个宫侍的名分都没有。你凭什么指我?”转头问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嬷嬷,告诉她,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过。” 一旁一脸横肉的嬷嬷阴笑到:“娘子听清楚,以下犯上在宫里最重可以判死。” “好啊。”呵呵朗声一笑,说,“你有种,杀了我。皇上刚刚下旨,说宫里年前不许杀人,你忘性够大的。” “你少在这儿猖狂,皇上说不许杀人,可没说不许罚。来人,把念恩娘子押在院中,给她几缕银丝。”滟昭仪狂妄的看着可可,招呼手底下的人要押下可可,可可看有人端了一盘银针过来,心里明白,着想必就是她所说的几缕银丝。真是糟践了银丝这个词儿。可可恨恨的看着滟昭仪,滟昭仪嘴角上扬,眼中尽是得意。可可见有人过来押她,身体一侧,向后冲击不,到了拿棍棒的人面前,一手抢过那人手里的棍子。所有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警惕的看着她。 可可把棍子抢到手,才知道,这家伙有多重,还好自己一以前什么活儿都干过,有些力气,深吸一口气,把棍子在手里打横。 那些奴才见可可拿棍子费劲,以为她不足为患,几个人一递眼神,包围上来。可可见他们上来,用尽力气的乱挥棍棒。拿棍子又一人左右长,如今一挥,所有人不得近前。 “反了反了!好你个念恩娘子,不乖乖认罚,还敢反抗!”滟昭仪见可可奋力反抗,她的人不敢近前,一时心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可见她叫嚣,已经气迷了心,力气好像也大了不少,几步冲到台阶前,举棍子就往滟昭仪身上砸,吓得那群人左躲右闪。 “住手!”只听突然身后一声暴喝,可可却管不了这么多,追的滟昭仪到处鼠窜,她身边的宫人也都丢了魂儿似的四处跑。 突然,滟昭仪脚上一软,跌倒在地,可可几步追上,举手就要打她,这是,却有一左一右两个人拦住了她,在她手腕上一捏,可可的手便松了,棍子硬声落在滟昭仪脚边,可可听到她一声惨叫,这才回过神来。四下望去,凛君宸跟皇后已经站在院内,皇后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凛君宸却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可可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芳落已经跑了过来,两边押着她的两个侍卫已经让开。芳落仔细的上下检查着。滟昭仪也是惊魂未定,连滚带爬的跑到凛君宸面前,毫无形象拉住凛君宸的衣角,一阵哭闹。 可可尴尬的看着紧张的芳落,许是因为路上太赶了,她脸颊红红,喘息阵阵。 “还给朕带过来!”凛君宸把可可安慰的话生生的噎了回去,已经让到一旁的两个侍卫看了芳落一眼,芳落知趣的让开,但是还是眼神幽幽的看着可可。可可微微一笑,慢慢绕过走廊,进到院子里。 “珂儿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可可款款下拜,没有一丝慌乱。 “念恩娘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青天白日下行凶,伤朕的昭仪。”凛君宸已经扶着滟昭仪起来,将梨花带雨的她交给皇后安抚。滟昭仪虽然哭的凄凄切切,但是眼睛里却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第51章在大家面前那么肉麻真的好么 “珂儿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门庭太平而已。”可可振振有词,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看着一脸森然的凛君宸,嘴角含笑。 “哦?这倒是新鲜!”凛君宸语气平平,但是却带着阴冷,可可感觉一股狂风就在他那双看似无异的眼睛后面。 “皇上,念恩娘子以下犯上……”如果滟昭仪够聪明,此时应该闭嘴。可可心里摇头想着,嘴下意识的撇了一下。果不其然,凛君宸的声音紧跟其后:“朕在问念恩娘子。”虽然说他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滟昭仪以为他是在气可可,虽然闭上了嘴,但是脸上的得意更甚。皇后细细察觉,眼中闪出一丝轻蔑。 “珂儿斗胆请问皇上,今天早上惊了轿子的事儿,在锦绣宫,是不是在皇上的主持下了结了?”可可跪在地上,直挺着身子问。 “是。”凛君宸露出玩味的表情,看着可可。 “那珂儿再问皇上,若是又外邦人进了我朝国土对我朝百姓行凶,我朝是不是会因为对方比我朝强大而听之任之。”可可听到凛君宸的肯定答案,再次发问。 “不会。”凛君宸依旧是简言回应。 “那珂儿就是没做错。”可可听到他顺着自己在说,心里踏实了不少。世界上最不讲理的就是当权者,他们永远是话语的主导。如今最高的统治者顺着自己,可可隐约有一种把握,他会帮着自己。 “此话怎讲?”凛君宸此时已经叫人办了椅子,跟皇后坐在院子里,滟昭仪立在一边,不知道凛君宸干嘛听念恩娘子说这么多废话。 “皇上已经断了那件事不再追究,那就说明进寿不用再受罚,也就是他已经没罪了。而惠恩阁是珂儿的家园,滟昭仪地位在尊贵,对于惠恩阁上下来说,都是外来者。如果依礼来访,那是客人,若是来行凶,那就与犯我国土的强敌一般,珂儿保护自己的家不受侵犯,何错之有呢?”可可说的句句有理,凛君宸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意,嘴角强压下一抹笑意,维持着一脸威严。而他身边的滟昭仪却是张口结舌状,可可抬眼挑衅的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狂笑。 “皇上。”滟昭仪看到可可得意的样子,心里更气,忙跪下,抽泣着,说:“皇上虽然说了不做深究,可是人家心里难受嘛。那奴才明明是仗着主子刁蛮,才对人家这样无理的。” 可可听着直觉的肉麻,不自觉的一颤,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滟昭仪够着凛君宸的手,不过看到凛君宸并没有要拉她的意思,还是不免窃喜。 “你的意思是朕让你受了委屈了?”凛君宸看着滟昭仪,挑了挑眉毛。 “臣妾不敢。”滟昭仪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忙收回手,整个人伏在地上赔不是。 凛君宸却没有过多理她,清了清嗓子,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皇后,问:“皇后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呢?” “臣妾不敢妄言。”皇后忙起身说。 “同一件事引起来的麻烦,朕已经处理过一次了,显然并不和滟昭仪的心思。才又闹出来这场闹剧。”凛君宸说着,瞥了一眼可可,可可对上他的眼睛,没敢细想里面的含义,忙低下头。只听凛君宸接着说:“看来朕对后宫的事还是不甚顺手。还是皇后来判吧。” “既然皇上让臣妾定,臣妾就不推脱了。”皇后说着,站起身子,脸上退去笑意,说,“既然这件事都是进寿惹出来的,那自然是要罚的。” 听皇后这么说,可可猛抬头想要辩解,却看见皇后冲她深望了一眼,可可忙闭了嘴。一旁的滟昭仪斜眼挑了可可一眼,嘴角维扬。 “就打他40板子算是小惩大诫了。”皇后不急不慢的说出刑罚,可可一时捉摸不透,只是一旁的芳落忙说:“皇后娘娘,刚才滟昭仪已经罚了进寿板子了,若是再打,怕是会出人命的。” 皇后听罢,远远看了一眼,眉头一凝,说:“呦,瞧着伤势,怕是也已经受了不止40了。那板子就算了,就罚他一季的俸钱吧。滟昭仪你看可好?”说着,皇后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滟昭仪。 “皇后娘娘公允。”滟昭仪阴阳怪气儿的说,“可是念恩娘子以下犯上,皇后娘娘倒是忘了。” 可可此时只想大笑,这个滟昭仪还真是绣花枕头,皇后已经这么明显的帮着自己了,她还非要紧追不放,真不知道是恨自己太深,还是太没脑子。 “念恩娘子是个病人,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跟病人计较起来了?”凛君宸有些不耐烦的插话,站起身来,说:“今天的事儿就到这里打住。”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皇后福了福身子送走凛君宸,转过头来,说:“还不快扶你们各人的主子起来!” 芳落,海菊忙过来扶起可可,滟昭仪也被人扶了起来。可可此时才仔细的看她,只见她云髻散乱,袄裙不整,脸上的妆也已经不泪水晕开,好不狼狈。滟昭仪不服气的看了一眼皇后,扶着她的人不甘心的福身,说:“臣妾也告退。”说完不等皇后发话,转身要走。 “慢着!”皇后走到滟昭仪面前说。 滟昭仪一愣,停住脚步,问:“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奴才有错自然该法,可是这主子做了错事,本宫若是不追究,岂不被人诟病。”皇后脸上微笑,眼神却是严厉,“滟昭仪,本宫倒想问问你,宫规那一条允许主子却别的主子宫里惩罚奴才了?” “我……”滟昭仪虽然不甘心,但是看着皇后的严厉还是软了下来,忙跪下说,“臣妾知错。” “既然昭仪知错了,那倒是省了本宫说教。既然滟昭仪对宫规不是太熟悉,本宫就罚你闭门思过十日,这十天若是实在无聊,你就抄录宫规吧。捡十份最好的交给本宫,本宫替你送给其他不知宫规的姐妹,也算你功劳一件。”皇后依旧温婉的看着滟昭仪,滟昭仪不甘心的磕头谢恩,皇后这才准她离开。 “珂儿谢过皇后娘娘。”可可见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对皇后深深一拜。 “妹妹怎么跟本宫倒是生疏了。”皇后忙伸手扶起她,眼里爱惜,说,“刚才芳落来报说惠恩阁出事了,本宫真是着急的很。跟皇上一路赶来,却见妹妹并没吃什么亏。不过刚才的妹妹,本宫还真是意外的很呢。妹妹何时如此彪悍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珂儿只是忍无可忍而已。”可可想着自己刚才泼妇一般的行为,一阵羞愧,脸上发烧。 “皇上之前说妹妹醒来后性情有变,本宫还不信,如今瞧着,真是太不一样了。”皇后跟可可站在院子里说笑,进福已经背着进寿去了后院的奴才房,海菊他们也很快清理了院子里的混乱。 “皇后娘娘,咱们屋里坐会儿吧,外边冷得很呢。”可可听皇后话里话外都是逗弄,脸上红的更厉害,忙岔开话题。 “不了,看来妹妹着害羞的性格还是没变的。”说笑着拍拍可可的说,“本宫今天就不多留了,皇儿那儿我还要去照看。” “早上听说皇长子身子强健起来,珂儿也是欢喜的很呢。这对做娘的,怕是最好的消息了。”可可送皇后出去,笑容甜美的说。 “是啊。说起孩子,玉禾公主身子一直弱弱的,怕是妹妹忧心了。”皇后说着,脸上附上愁容。 “嗨,珂儿福薄。不过玉禾又贵妃和皇上的垂爱,像是福气无边的。”可可心虚的说着,虽然她对玉禾有着关怀,但是那绝对不同于珂儿处于母亲的爱。只能学着珂儿的语气敷衍。 “孩子,还是亲娘照顾的好。”皇后轻叹着,有心无心的说着。可可却只能尴尬的陪笑。 气氛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皇后只当是说到了念恩娘子的伤心处,也不说什么了。直至皇后上轿前,她才拉住可可的手,轻声嘱咐着,说:“今天,你算是把滟昭仪彻底得罪了。”说完,便上轿走了。 “靳嬷嬷和木莲呢?”可可回到内阁,坐在软榻上,问正在给她整理盖在腿上的毯子的芳落。 “娘子忘了,今天她们出宫去看穆将军去了。”芳落整理妥当,搬过绣墩坐在一旁的绣架旁,挑着绣线。 “哦,闹哄这一阵子,我倒是忘了。”可可随手端起一旁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是门帘一挑,海菊搓着手进来。 “瞧把你冻的。东西送过去了?”可可伸手把她召过来,拉过她的手捂在自己手里。 “送过去了,进寿刚醒过来,进福照顾着呢。他害羞,不让我进去,隔着门让进福把药拿了进去。他让我告诉娘子他没事儿,还说了一堆谢娘子的话,糊里糊涂的语无伦次,反正就是谢娘子救他就是了。”海菊鼻音很重,想是刚才报信儿的时候跑得急,已经下来晾了汗。 “你去厨房,让嬷嬷给你熬碗姜汤去。喝完回屋去睡一觉。”可可探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女孩儿的稚嫩还写满脸上,却要进宫受这份惊吓。 “谢谢娘子。娘子待海菊真好。”惊吓过后,海菊又是一副天真烂漫。可可被她的孩子气,逗得真心一笑。只是一份真心,在这后宫之中竟是如此奢侈。 “娘子偏心的很。”一旁刺绣的芳落见这边的互动,一副吃醋的样子,娇嗔道。 “呦,娘子你看,芳落姐姐吃醋呢。”海菊冲芳落做了个鬼脸。 “好啦,我知道芳落最大方了,怎么会吃你这个小鬼的醋呢。还不快点儿去嬷嬷那里讨点儿姜汤去,小心病了,要喝苦药了。”可可拍拍海菊的小脸,像宠妹妹一样说。 “好的,娘子,海菊告退了。”海菊轻轻福福身子,然后又蹦又跳的出去了。 “她这个年纪真好。再大的事儿都能忘了。”可可看着海菊消失的影子,轻叹。 “娘子羡慕海菊吗?”芳落停下手里的针,抬头看着可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是啊,我羡慕她无忧无虑的。”可可坦白。 第52章游魂惊梦 “娘子,各人有各人的愁,只是娘子不知道罢了。海菊身世可怜,从小被父母遗弃了,被人拣去就一直被卖来卖去的,最后一家有点路子,把她送进宫里换了二十两银子。他们的一时富贵却搭上了她的一声自由。”芳落继续手里的活儿,轻声说着海菊的身世。 可可听了心里一疼,难怪她对海菊有着一种奇怪的疼爱。原来,海菊跟自己的命运如此相似。从小被人遗弃,难怪她总能从海菊天真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惊慌。那也许就是她们特有的那种不安全感吧。 “不过奴婢当时听她说起这些的时候倒是没有一丝的伤心,也难为她经历这些还能如此快乐。”芳落没有抬头,不知道可可此时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可苦涩的笑了笑,低下头。也许只有她知道,这种快乐只不过是掩饰恐惧的工具罢了。来不及过多的感慨,芳落把另一个问题抛了过来。 “娘子,今天您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啊?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啊?”今天跟着皇上他们进来之前,她一直担心娘子吃亏,可是进来却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滟昭仪带来的人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能阻止自家娘子的疯狂。而且看着滟昭仪对盔弃甲环佩散乱的样子,根本就是一点儿便宜都没有占到嘛。 “呃。呵呵。”可可一愣,转而干笑两声,端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掩饰自己的无措。 现在想起来,她自己也是有点儿诧异。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个滟昭仪不依不饶的把自己逼急了?虽然一直以此为借口,可是她心里知道,不单单因为这个。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突然可可脑子里闪过了之前在锦绣宫滟昭仪冲着凛君宸撒娇,凛君宸拥她在怀的场景。一个突兀却肯定的词冒了出来“吃醋”!可可被自己的意识吓到了,手里的杯子没拿稳,一下子从手里落了下去。 “娘子!”芳落本来一直一边绣花一边跟可可闲聊,听见一声碎瓷的声音,忙抬头,却看见盖在可可腿上的毯子上已经是一大片水渍,地上是摔碎的茶杯。她忙过去收拾。可可回神,有点儿窘迫,忙掀开身上已经湿了的毯子。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芳落收拾起碎片,疑惑的看着可可。 “哦,没事,手上一滑。”可可眼神闪躲的解释,“我累了,想睡一会儿。”说着,可可穿上鞋,往睡帐走。芳落随手把手里的碎片放在一边,有点儿担心的跟着可可。她不是不怀疑可可的话,可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躺在床上,可可让芳落离开。芳落不太放心,只是说屋子里暖和,跟可可讨个地方,边坐在睡帐外绣架前。 可可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却闭不上。脑子里不断检讨这自己刚才的想法。怎么回事吃醋呢?难道只是因为凛君宸太像林俊晨了?还是自己太想念林俊晨所以把凛君宸当成了他?可可越想越烦躁,拉高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可可。”可可恍惚听见有人喊她。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却看见林俊晨坐在自己身边。她心里一阵狂喜,忙要伸手拉他,可是身上却动不了。正着急,她听见林俊晨的声音又响起:“可可,对不起。对不起。”他反复的念着这几个字。 可可心里更急了,她想张嘴告诉他,他没有对不起自己,他一直做得很好,是个百分百合格的男朋友,但是她却只是干张嘴,拼尽全力,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可可急的哭了,她却只能无声的看着林俊晨憔悴的脸,他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而且嘴边也是青青的胡茬。林俊晨就在眼前,她朝思夜想的男友就在咫尺,可是可可却无法跟他交流。这种痛,让可可出不上气。 “可可,对不起。”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可是这一句,却像极了决别的决绝。可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林俊晨已经起身,转身离开。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可可抓狂了,奋力的挣扎,她终于在他消失在视线的时候能动了。 “辰!”可可拼尽全力喊的撕心裂肺。迎接可可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伸手回报住那强健厚实的身体。“不要离开我,辰,求你不要离开我。”可可闭着眼睛,死死的抱住男人。 “珂儿。”一声疼惜的轻唤,飘入耳,却毫不留情的击碎了可可的梦。 可可猛然推开抱住自己的人,透过朦胧看清楚那人。虽然百分之百一样的容貌,可是却不是梦中人。 凛君宸本来离开惠恩阁回到自己寝殿准备处理朝事,但是脑子里却满是珂儿的影子,让他烦躁不安。最后索性推开沉重的朝务,想要出门散散心。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惠恩阁。赌气走进去,却发现那个让自己的心不安的女人竟然在睡觉。可奇怪的是,看到她的睡颜,他竟然贪婪的没有叫醒她,而是支走了所有人,痴痴的守着她。 这女人是在做梦吗?凛君宸好笑的看着睡梦中佳人依旧百变的睡脸,心里想着她会梦到了什么。正想着,却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出自己的名字,而起竟然哭了起来。他好心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可是这个女人到底哪根筋不对,前一秒还求着自己不要离开,下一秒却推开自己,还满脸泪水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 凛君宸强压着心里的怒意,慢慢的走到床边,却不说话,只是看着耸动着肩膀,把脸埋在手心里。凛君宸听见她偶尔传出的抽泣声,心越来越沉,眉头紧锁,他站起来,倒了一杯茶进来,可可还在哭,他只能强硬的抬起可可的脸。 “你,你干嘛?”可可梨花带雨,发丝粘在脸上,那样子,就是铁石心肠,也会瞬间化为绕指柔,凛君宸就是如此。但是她眼睛里的恐慌和戒备,还是刺痛了他。 凛君宸不说话,黑着脸坐在可可身边,强硬的把她揽入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却温柔的把茶杯送到她嘴边。可可还是小心的看着他,看的凛君宸不耐,只见他猛然喝了一口水,强硬的吻住可可的唇,不顾可可的反抗,强行把水渡进她嘴里。 “嗯,嗯。”可可扭动着身子,躲闪,可是凛君宸随手把手里的杯子一扔,随着一声破碎,他用力的扳住可可的肩膀,本来喂水,却变成了强吻。 可可咬紧牙,不让他的舌头与自己缠绵,可是凛君宸却好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样,僵持很久,可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微微松开牙关缓口气,却被凛君宸有机可乘。 一阵急问过后,可可脸上的泪水已经被汗水覆盖。凛君宸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眼睛里**丛生。 “朕不会离开你。”沙哑的声音从可可耳边响起,可可惊魂未定,迟钝疑惑的侧脸,竟然看到千年冰山一样的凛君宸竟然脸红了。看到可可看过来,凛君宸移开眼睛,干咳了一声。 “你误会了。”可可知道自己的举动被他对号入座了,忙解释。 “什么?”凛君宸听到可可的回答,如果是其他女人,她们会感激涕零的,这个女人即使不会反应如此大,但是也不应该是这种失误的样子啊? “我……”可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告诉他,她刚才梦到了另一个男人,而且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男人?要是这样的话,她不用三年,这一刻就会死的彻彻底底。 见到可可踌躇,凛君宸脸上的线条缓和了,他此时把可可的态度当成了是女儿家的害羞。虽说已经做了**年的夫妻,可是他的珂儿还是第一次说出了心里话,难免不好意思。想到此,凛君宸豁然开朗。 他的转变,却让可可只能默默叫苦。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许也是一个机会吧。至少,他肯给自己一个承诺,虽然是给珂儿的,但是,自己此时不就是珂儿吗?既然造成了误会,就按着误会走吧。至少现在是条生路。 看着一桌子的精致菜肴,可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特别是看到凛君宸在一旁心情大好的吃的津津有味,可可的眉心锁的更紧了。 “你不舒服?”凛君宸结果一旁的宫女盛好的汤,正准备喝,不经意却看见可可苦大仇深的脸,不觉发问。 “厄,没,没有。”可可慌忙动起筷子,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凛君宸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多问,继续喝着自己碗里的汤,只喝了一口,对伺候可可吃饭的芳落说,“这汤不错,给你主子盛一碗。” “不用了。我吃饱了。”可可按住芳落那碗的手,冲着她摇头。 “你到底怎么了?”凛君宸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非常不舒服。从她起床开始,一直就是这样半条命似的。 “我说了我没事儿!”可可把手里的筷子一放,抬头回瞪过去。凛君宸非常克制自己,才没有把手里端着的汤碗扔出去,可是可可却好像一点儿也不领情,整间屋子的温度急速下降。王辰站在一边小心的给凛君宸夹菜,快速的冲着芳落使了个眼色。却正好被可可看到。可可白了他一眼,王辰又马上低下头。 凛君宸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放下手里的餐具,说:“朕吃好了,你叫人收拾下去吧。”王辰想要开口劝说他再吃一点儿,可是话到嘴边,硬是被凛君宸暗藏利剑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只能低声称“是”,然后招呼其他宫人过来收拾。 可可看得出来,凛君宸对她有一种无可奈何的隐忍,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更知道,今天的凛君宸,是珂儿盼望了九年的男人。可是她就是心里难受,她不是珂儿,她爱的人也不是眼前这个冷情的帝王。他跟林俊晨除了有着一样的容貌和相似的名字,其他没有任何一点儿相似。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逼得她只能爆发。 她不想跟他在一个房间里。特别是在她今天如此想念林俊晨的时候。她怕自己会向刚才梦醒时分一样,迷糊了对方。 第53章代诉情殇 可可的苦恼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全部呈现在了自己的脸上。凛君宸满心疑惑的看着那张可谓瞬息万变的脸,怒气一丝丝的抽离。 她是在害怕吗?是因为之前自己的对她所做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真心了吗?凛君宸眼神一暗又一亮,一定是这样。想到这样,他的心里轻松了不少。以前,为了逼出她那种让他魂牵梦萦的骄傲,他对她阴晴不定,忽冷忽热。任由别人肆意的欺负她,不闻不问。虽然每次看大珂儿遍体鳞伤,他也会心疼,可是他更多的是愤怒,气她为什么收起棱角,变得浑然众人。可是如今这个珂儿,已经回去了不是吗?已经彻底复活了不是吗? 王辰细心的观察着静坐的两个人,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言语什么,但是他们之间的空气却是有一种活跃的感觉。这是他的经验,至少他是了解凛君宸的。今天的皇上很不一样,如果是以前,至少是念恩娘子出事以前,皇上一定会暴怒的。可是如今的皇上,脸上竟然会露出喜悦。他虽然不懂男女之情,但是他知道,皇上喜欢这样。认定这一点,他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芳落,向她示意了一下,便带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 芳落见王辰退了下去,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只好带着心里的不安,默默退了出去。 等可可回过神来的时候,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与凛君宸两个人。这种独处让可可更加不安。可是更令她不安的是,自己的心思。本来她满脑子都是凛君宸跟林俊晨两个人的形象来回闪动。可是慢慢的,林俊晨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凛君宸跟他的那些女人。最后,竟然定格在滟昭仪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凛君宸虽然不想打破这种平静,但是他看着可可越皱越紧的眉头,担心若是再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会被自己逼死在牛角尖里。 “你为什么不去别人那里?放我自己过不好吗?”可可不敢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别的女人触碰他,用力的闭上眼睛,可是那股可怕的酸意却挥之不去。 “什么别人?”凛君宸看着她带着苦楚的样子,轻松的心情又被压住了。 “你装什么糊涂!”可可几乎咆哮,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她自己也被吓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他有多少女人,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男人的风流韵事,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吃醋了?”凛君宸这个认识让他眼睛兴奋的发光,伸手紧紧抓着可可的胳膊,满脸期待着她的肯定。 可可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苦笑,表情却更显凝重。 没有得到肯定回答的凛君宸一头雾水,明明一切都已经指向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为什么她就不承认呢?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下来,失望盖住了希望。“你是在怨朕吗?”凛君宸挫败的问,眼睛紧紧的逼着可可。 “怨你什么?”可可好累,她没有心情按计划行事,至少今天没有心情。 “珂儿。朕以前对你的伤害太深了,是吗?”凛君宸看着可可不再把身子撑的笔直,心也跟着软了。 “你说呢?”这个问题,完全是为了珂儿问的。 “好。很好。”凛君宸看着可可毫无感情的眼神,挫败感一股脑涌了上来,声音也低沉下去,“就是因为朕之前的所作所为伤害你太深,所以你才只敢在梦里说出实话,露出真心来是吗?” “不是。”可可脱口而出,她的表白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完全是因为那个爱她并且她爱的男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凛君宸像是受了伤一样的眼神,她的心会有不忍,不敢看他,可可低下头,补上一句,“那只是梦话。” “穆珂,你明明已经是以前的你了,为什么朕却觉得你离朕更远了呢?”凛君宸猛然站起来,黑影压在可可头顶,刻意压低的咆哮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穆珂已经死了!”可可受不了这种压抑,拍案而起。她的身高知道凛君宸的胸口,她努力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的放任不顾杀了她!”可可说着事实。 当初若不是他对她的折磨和忽视,宫里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机会伤害她。若不是他对她的仇视,她怎么会隐忍掉自己所有的锋芒,变成一个与愁苦为伴的女人。这个男人亲手杀掉了十六岁的珂儿,竟然敢提什么以前的她。 看到可可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凛君宸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木然立在那里。 “怎么?你很怀念那个十六岁以前,嚣张跋扈的珂儿是吗?可是她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你的仇恨,她的内疚,你的逼迫,她的自保,种种种种!凛君宸,你一直以为你是皇位斗争中受到伤害的,敛心公主也以为她是被伤害的,可是珂儿呢,她更是!她的一切都在这场权利游戏里没有了!十六岁之前的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享受着父母和爷爷的宠爱,她听父亲的话,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不带任何目的的做着她父亲让她做的一切,只为讨他欢心,让他多在自己母亲身边待一会儿。她错了什么?她不是成心站在这场战争的哪一方的。不管哪一方赢,她都是牺牲品。太子赢了,她要按父亲的要求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搭上一辈子的幸福。太子输了,就是今天这副样子。”本来为珂儿在申诉,这些都是她从靳嬷嬷那里知道的事实,可是说着说着,却是自己泣不成声。 “珂儿。”凛君宸第一次知道,珂儿不为人知的一面,在他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嚣张跋扈,骄傲快乐的珂儿,却不知道,她竟然自己承受了这么多。原来她对自己有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愧疚。心疼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凛君宸把可可抱进话里,用下巴抵在她头顶,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可可在他怀里,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一时竟然不清楚,刚才的话究竟是自己借着珂儿的身子说出的,还是珂儿自己的控诉。感觉到凛君宸的温暖,可可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可可安慰自己,放任自己一次吧,就当这个男人是她爱的那个。她太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了,在这里的这些日子,虽然极力表现出积极,可是其中的孤独和无助只有自己知道。 “皇上。”突然,门外传来王辰的声音,把可可的自欺打破。她退开凛君宸,转身走到一边。 凛君宸怀中一凉,心,也好像被抽掉了什么,烦躁的说:“什么事!” “恭喜皇上,鹂春宫的静美人有喜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已经过去了。”王辰听出了皇上的不耐,但是毕竟是喜事,只能声音带笑的回答。 “朕知道了。”隔着门,凛君宸依旧不耐烦的应声。 “皇上,您是不是该去看看。”门外的王辰小心提醒。 “朕做什么要你安排吗?”凛君宸没有动,声音却重重的扔了出去。王辰马上噤声,安静下来。 凛君宸走到可可身后,再次把她拥进怀里,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可可半闭着眼睛,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强笑着说:“你去看看吧。今天白天我已经得罪一个昭仪了,如果晚上再得罪一个美人,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后宫,我就是公敌了。” “你在生气吗?”凛君宸把可可转过来,认真的寻找着她的情绪。 “没有。如果这就要生气,后宫之中这么多人,我早就气死了。”可可尽量压住心底越来越强烈的醋意,微笑着说。凛君宸深深的看着可可,突然用力抱紧她,声音在可可脑后响起:“珂儿,答应我,让那份骄傲活过来。” 最后,凛君宸还是离开了,留给可可一个安全却寂寞的夜和不能回避的思考。为什么对于凛君宸,她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难道只是因为那张跟林俊晨一模一样的皮?可可骗不了自己,她清楚的知道,不是这么简单。每当她看到凛君宸跟别的女人有交流的时候,那股醋意太清楚了。 就像刚才听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静美人怀孕了的时候,她心里的怒意偷偷运了半天气才压了下去。尽管可可总是自我催眠,那个男人不是林俊晨,但是显然,她找错了病根。 “难道是我接手珂儿的身体的同时,也接受了她的感情?”可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咕噜乱转,脑子里却总是无解。可是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强烈的**。甚至说已经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占有了,刚才当他靠近她的时候,可可明显的感受到了身体里春潮升起来。 想到那种感觉,可可脸上又烧了起来,烦躁的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脑袋蒙了进去。 “娘子,您还没睡啊?”这是外边守夜的芳虹走了过来,她听着可可来回“烙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样子她也睡不着。 “呃。”可可蒙着被子,本来不想让她进来,可是转念一想,与其自己继续自残似的来回翻腾,还不如找个人聊聊天。虽然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但是至少分分心也好。想着,她坐了起来,聊看床上的锦帐,正好看到芳虹端了茶水过来。 微微一笑结果茶杯,可可大口喝了两口,交还给芳虹。芳虹握着杯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可可拍拍自己腿边的床,让她坐床上说话。芳虹停了停,最后还是坐下了。 “你也睡不着?”可可看到芳虹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样子,没话找话儿的问着。 “是。”没想到芳虹认得倒是利索。 “为什么啊?想家了?”快到年根儿地下了,她以前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几个外地姐妹,每次当她快乐的趁着春节敛财的时候,她们总是想家不开心。只有那个时候,可可才会没心没肺的庆幸,自己已经没有家可想了。 第54章睡帐只是夜话? “有点儿。”芳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进来久了就习惯了,没想到,一年比一年难受。” “哦。”可可伸手拉过芳虹,想要安慰,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本来想要表现一下大姐姐的温暖,没想到弄巧成拙,有些尴尬。 “对了娘子,今天您的事迹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了。奴婢从药房回来的路上,好些知道女婢是惠恩阁的人的宫人,都绕着奴婢走呢。”芳虹看出了可可的尴尬,为她解围的笑着转移了话题。 虽然会传出去可可倒是知道,但是她没想到会传这么快,只是她睡了一觉的功夫,真是不能忽略舆论的力量。可可想笑,可是芳虹的下一个问题砸过来,把她的笑脸砸变形了。 “娘子,今天您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啊?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啊?”芳虹问出跟芳落下午问的一模一样的话。 “我的反应是不是像一个妒妇?而且还是个泼辣的妒妇?”可可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在回避了,她一定要找一个人聊聊,于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她选择了眼前这个丫头。只见芳虹底下眉眼,沉思了一会儿,转而又抬了起来。可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歪着头等着答案。 “娘子,我跟芳落两人下午打了个赌。”芳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咬着嘴唇小心的说,“我说您追打滟昭仪,是因为气她魅惑皇上,更是因为气皇上在锦绣宫里为她动摇。”芳虹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可可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才接着说,“按您刚才问的,我想,这银子我赢了。” “你们竟然拿我打赌?”可可听后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一向稳重的两个人竟然也有这么没溜的一面。 “娘子,您不会生气的,是吧?”芳虹的语气哪有询问的意思,摆明了只是走个询问的形式罢了。 “我很生气!”可可眼睛一瞪,脸撂了下去,声音也生硬了起来,突然的变故让芳虹吓了一跳,她见过的娘子永远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想不到也有这种发怒的时候。忙站起来,要跪下请罪。可可强忍着想笑的冲动,伸手拉起她,看着不知所措的芳虹,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说:“我气你们打赌竟然不带我玩!” 听可可这么说,芳虹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住了,当看到可可破功的大笑,她才出了一口气,埋怨道:“娘子越来越没样子了,就会欺负我们。” “谁让你们背后那我消遣的。”可可理所当然的说,“快说,赌了多少,最后我可是要分红的。” “二钱银子。”芳虹又坐到床边,老实交代。 “什么?二钱银子?”可可惊讶的张着嘴,半天,才嘟着脸说,“我的秘密就这么不值钱啊?” 芳虹好笑道:“主子奴婢们月俸本来就不多。只是挂点儿彩头罢了。” “你少来,你当我真的不当家不管帐呢?惠恩阁上下你跟芳落是五两一个月,海菊是三两,进寿进福七两一个月。还给我哭穷。”可可心情好了起来,捏了捏芳虹的鼻子,玩笑着。 “娘子,您真当我们是貔貅只进不出的啊?”芳虹虽然玩笑,但是眼睛却有些失落闪着。被眼尖的可可抓个正着,正经起来,说:“你们还要养家是吗?” 芳虹点点头,说:“是。除了海菊,我们都要给家里送钱。” “哦。我听说其他宫里的宫人的月俸都比我这里多。”可可语气有些消沉。 “可是别的宫里的人都是天天提心吊胆的伺候主子啊!”芳虹意识到可可多想了,马上打圆场,“奴婢们私下里都说,跟着主子是福气呢。今天主子虽然有私心,但是在我们看来,您也是为了进寿才冒犯上位的。” “是吗?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话题又被引了过来,可可只觉得脑子疼,“也许我真是个醋坛子吧。反正就是看那个女人不爽。” “不爽?”芳虹没听过这个词,但是看可可的表情也猜到了一二,可是又疑惑起来,“那皇上今天晚上来,您还往外劝。” “那个静美人不是怀孕了么。”可可叹气,却心里更沉。 “是啊。宫里有了孩子就有了保障,至少有孩子的宫嫔,非大逆不道不得赐死囚禁。”芳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对了,那个我在宫里得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们以后都要小心才是。进寿今天的事儿只是一个开头。不能指望我每次都能这样化解。”可可又拉过一个枕头放在身后,轻轻靠着。 芳虹认真的点点头,担忧的说:“只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不过今天皇上的态度倒是让人不解。奴婢听芳落海菊他们说,皇上这回并没有偏袒滟昭仪,反倒没有惩罚娘子。” “嗯。”可可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海菊年纪小不觉得怎么样,芳落芳虹两个都是进宫八年的老人了,只比着珂儿晚了一年时间进宫,凛君宸以往对待珂儿,她们即使没有看在眼里,也是听在耳朵里的,不拉偏手已经算大恩了,这次竟然还帮了她。太明显了。 “娘子,有句话,奴婢必须要说。”芳虹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眼睛定定的看着可可,说,“在后宫之中,没有恩宠不能立足。奴婢们要依仗主子,主子也要在宫里活下去啊。” 可可看着芳虹坦诚的眼神,慢慢低下眼,手里绞着被子,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争宠?” “娘子,与其说是争宠,不如说是谋一个安身立命的保证。您在后宫之中这么些年,什么不知道呢?”芳虹语重心长的说着与她年纪不符的话,“您以前虽然有宠却无恩。如今眼看着皇上对您有心了,您就算是为了自处也要抓住,更何况,您心里是有皇上的。” “芳虹,你真的只有二十岁吗?”可可突然觉得自己在跟靳嬷嬷说话似的。 “娘子。”芳虹不满可可这样岔开话题,终于露出了一丝孩子气的表情。 “好啦。我知道了,你容我想想。至于那个赌呢,我也会好好的斟酌一下答案。你放心,若是让你输了银子,我给你补上。但是要是赢了我可是要分红的。” 芳虹一边抱怨着她小气,一边仔细的为她掖着被角,看她包严实,才放心的理好锦帐回到外边地上铺好的地铺上。 可可睁着眼睛反复琢磨着芳落刚才的话,她是清楚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需要凛君宸。更何况,手上的这枚戒指还得要他给取下来。可是为了利用让她出卖自己,她总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眼瞅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她又怎么不着急呢。若是三年期到,自己的目的达不到,失去的,恐怕还会更多。更何况,她发现,自己对那个本来应该陌生的男人的微妙感情,难道这就是注定了的前世今生的纠缠? 想着想着,可可觉得眼皮开始压了下来,她终于可以睡觉了。 “娘子,一个月了,您还没考虑好吗?”一大早,靳嬷嬷由木莲陪着来到可可的大屋。刚坐下不久,开口就直奔主题。 “嬷嬷,您老是催我,我真有心让木莲陪着您就住在将军府算了。”可可揉着太阳穴,苦哈哈的看着靳嬷嬷。她的脸色好多了,可可也放心跟她玩笑。 “老身以后都不敢离开惠恩阁了,上次滟昭仪那件事儿,您处理的真是欠妥当。若是皇上以前的脾气,您现在哪还有精神头儿这里说笑。”靳嬷嬷靠在一边,木莲给她用药熏着头。 “您都说了这么久了,您真是老了,唠叨。”可可凑过来,研究者桌子上的几味药材。 “娘子,您还说呢,这些日子宫里上下都在说您呢。”木莲也来凑趣。 “说我什么?”可可捏起一块树皮似的东西,木莲就着她的手,放进薰壶里。 “还能说什么。说念恩娘子性情大变,泼辣呗。”木莲此话一出,可可一愣,身边的芳落倒是毫不掩饰的低笑一声。 “娘子,皇上不是也小心了吧,这些虽然都是在这里吃饭,但是从来没有留宿,怕是被那些流言影响了吧。”木莲又抓了几样药,一边忙活一边说。 “不会,他这几天新进了几个女人,哪有功夫想着我啊。”说着,可可撤回身子,理了理鬓角的头发。 靳嬷嬷听她这么说,微微睁了睁眼睛,看了一眼芳落,芳落只是低头抿着嘴乐。木莲也是暗暗发笑。可可感觉到气氛不对,看向她们,这才脸上一红,发现自己不自觉的说出了心里的芥蒂。轻咬了一下嘴唇,沉默不语。 “娘子,内侍监送来了一些干果。”这时,门外海菊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可可见她小脸儿冻得通红,忙拉她过来烤火。 “干果就干果呗,有什么好高兴的。”可可一边嗔她,一边到了一杯水递给她。 海菊赶紧喝了一口,笑着说:“若是每月的份例,自然没什么好高兴的,内侍监的人可是说皇上特意留给娘子的。这些果子都是贡品,宫里一共没多少,除了皇后跟贵妃那里,就给咱们惠恩阁了。” “是吗。”可可感觉到靳嬷嬷暧昧的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尴尬的拿起一个橘子,胡乱剥着皮。 “是啊,是啊。皇上特意交代的。以后有什么干果,及时送过来呢。”海菊完全没有意识到可可的窘态,说的不亦乐乎。 “嬷嬷,我瞧,咱们的担心有点儿多余了。”木莲收起手上的熏炉,笑着对靳嬷嬷说。靳嬷嬷微笑着点点头,扶着木莲站起来。 “嬷嬷哪儿去?”可可把剥好的橘子放到一边,忙过来扶。 “回去躺着。我得好好养养精神。”靳嬷嬷没有扶她,只是眼睛带笑的扶着木莲走了出去。 芳落过来收拾起木莲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药材,包好。 “你……”可可坐回原地,想要说海菊几句,可是对上她无辜的眼神,无奈一笑,把刚刚剥好的橘子递给她。见海菊高兴的掰了一个塞进嘴里,酸的脸都扭曲了,一种报复的快感让她哈哈大笑。 第55章致命秘密 “娘子欺负我!”海菊一边酸的流眼泪,一边拉过芳落告状。芳落只是笑着的拍开她的手,说:“你说旁的我信,说娘子欺负你,你也不怕老天听了罚你。” 三个人正闹在一处,门外又进来人了。芳虹进来看着几个人没大没小的闹着,脸上虽然也是陪着笑,但是眼睛里却好像有事儿一样,看了可可一眼。可可心领神会,拉了拉芳落,说:“你带着海菊先去选些干果,一会儿给靳嬷嬷她们松一点儿去。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还就爱吃些硬的。” 芳落点头,拉着海菊下去了。芳虹看她们走远了,这才过来。 “说吧,什么事儿啊,还得背着她们俩。”可可拿起一旁的铁棍儿,挑了挑炭盆里的火炭。 “不是背着她们,只是海菊那丫头年纪小没有心计,奴婢怕她那天嘴快,无心给说出去。”芳虹走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交到可可手里。 可可接过来一看,显然是一张方子。“这是什么?” “滟昭仪要医殿太医开的方子。”芳虹卸下身上的斗篷搭在一旁,靠在炭盆旁。 “有什么不对吗?”可可上下研究着手里的方子,对于她,完全是天书一般。 “这方子是求子的。”芳虹小声的说。 “她进宫得宠想要孩子也是自然的。”可可把方子放到一旁,“有什么特别的吗?” “娘子可还记得,那日皇后娘娘说两位主子若是争执吹了风喝再多汤药都没用。”芳虹说。 “这么些天我都忘了,亏你还记得。”可可认真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当时只觉得是皇后一句玩笑话,也没多想,今天要不是再提起来,她早就忘干净了。 “不是奴婢记性好,而是那日滟昭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忒怪异。奴婢就暗暗留了心。事后去药房找旧人叙旧的时候,又看见滟昭仪宫里的宫女去药房取药。就跟药房的人闲话了几句,才知道,这药是不存档的。”芳虹说着,走到可可身边,小声的说,“宫里不存档的药一般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所以奴婢就又细查了好久,才得了这张方子。” “求子在宫里也是正常的,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可可也疑惑起来。 “这张方子治的可不单单是怀孩子,而是能怀孩子。”芳虹声音更低了,甚至是贴在可可边,“各位主子进宫之前,太医都是上门诊察的,若是有不足之症是万万不能进宫的。这不能生育是最重要的一条。而滟昭仪得的就是这种病。” “想是太医当时大意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吧。”可可看了看芳虹,又展开那张方子。 “她从入宫就在吃这药了。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开药的,就是当日给她诊察的颜太医。”芳虹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看着可可。 可可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如果是这样,这个滟昭仪若是被揭发出来,一定会死,而且入宫之前便知,想来牵扯到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这个宫里,每个女人背后都有一个利益集团,少说是自己的父母,多了还会有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党羽。 想到这里,可可再次把方子叠好,交给芳虹,说:“这事儿你查的时候有多少人知道,可都可靠?” “娘子放心,奴婢在宫里八年了,从来不惹是生非,只是瞧那滟昭仪太欺负人了,才愿意为了娘子活动。只要娘子一句话,自然有人把这事儿传到皇上那里。到时候……” “这方子你收好便是。那些人一个字也不许透出去。”可可打断芳虹的话,“这件事就到我这里了,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她虽然可气,但是还没有到可恨的地步。” 芳虹听罢,微微一愣,转机微笑,说:“娘子大度,奴婢没有跟错认。”说完,把方子又塞回袖内,“这方子,奴婢留着。若是滟昭仪依旧不知悔改,娘子也无需怕她。” “随你吧。”可可动了动脖子,坐久了身上有些僵硬。芳虹看她如此淡淡的,有些局促,说:“娘子会不会觉得奴婢有些好事呢?” 可可侧脸看她,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说:“你不必多心。我知道你心细。只是我只求在这宫里平安就好。若是我还有其他的所求,我自然会行动,只是那样,咱们的安心日子也就到头了。记住,得饶人处和且饶人。有时候我也想把那些害我的人都抓出来,可是抓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只要在这里,是非就跟着你。” 芳虹点点头,说:“奴婢明白了。以后有问题奴婢还是尽心留意,至于用不用,娘子定夺就是了。咱们手里的证据越多,对咱们也是好的。” 可可赞许的冲她点点头,站起身来,说:“当时我就觉得皇后娘娘那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如今看来,不管她是否有心,咱们都已经被她算上了。不过只要咱们不接招,也就没人能利用了咱们去。” “娘子,您真的不想上位吗?”芳虹见可可云淡风轻,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疑问。 “上位?”可可故作沉思的低下头,半晌,抬起头,说,“我这九年,不也过来了吗?若是上位,怕是我早就被人算计死了。” “娘子,您真是奇人。”芳虹笑道。 “我不是奇人,只是一个怕事的凡人。好了,不说这些了,给我拿披风过来,叫上海菊芳落,咱们去外边转悠转悠。我都快憋死了。”可可看了眼窗外难得的好日头,这里的冬天总是下雪,冬日的阳光都成了奢侈品。芳虹应声走进去,取了披风出来,给她围好,又给她拿了一个暖手炉,自己也扎了斗篷,两人走出大屋。 “娘子这是哪儿去啊?”刚一出门,就看着芳落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摆着几份干果盘儿。 “给嬷嬷送去了吗?”可可伸手捏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 “送去了。这不,挑了些给您拿来了。”芳落看可可又要拿,忙轻轻闪了一下,说,“您一会儿再吃,嬷嬷给了奴婢些败火的茶,一会儿给您泡了喝了再吃这些。” “唠叨。”可可不甘心的看着那些干果,嘟起嘴。 “茶一会儿再泡,你快放下,多穿点儿,娘子要出去散散心,你叫了海菊快些过来。”芳虹见可可可怜巴巴的样子,忙让芳落进去。然后拉着可可往外走。 可可跟芳虹走到前厅等了一会儿,芳落跟海菊一路跑了过来。主仆几个顺着小道溜达着,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太阳暖暖的洒在身上,可可伸了个懒腰。 “娘子,你看,这么冷的天,这儿的水竟然不冻。”海菊年纪小,加上可可对她不加约束,如今一处了惠恩阁,她就想是憋了好久的蜜蜂被放了出来,欢实极了。 “你慢着点儿。小心摔着。”可可推着芳虹去拉她回来,自己坐在一旁的一个石凳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冬日暖阳。 “娘子,海菊年纪虽然小,但是您也该给她立立规矩了,这样下去,对她没好处。”芳落站在一边,担忧的看着远处的小丫头。 可可睁开眼,看了一眼她,收回眼神,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不过难得宫里还能听到她的笑声,你就让她再自在些日子吧。” “可是娘子,这宫里不必寻常人家,进来的人,那个不是耐着性子做人的。”芳落不甘心,继续劝着。 “好啦好啦,今天出来是散心的,不要说那些个扫兴的事儿。等过了年,她在涨一岁,我跟她好好说说便是。到时候,有你跟芳虹两个,害怕管不过她来嘛。”可可见芳落一副说教的架势,忙投降,虽然知道她的好意,但是确实扫兴。为了不败兴而归,她只好妥协。 芳落听她这样说,也只好作罢。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 “走,咱们去那边看看,这两个家伙怎么一去不回来了。”坐在那里等了半天,不见海菊芳虹回来,芳落又因为刚才的事儿不跟她说话,可可是在无聊,只得站了起来,拉着芳落往两人走的地方去。 走了一阵,又走上一座石桥,可可突然站住,一拍芳落,说:“你听,什么声音。” 芳落停下脚步,站在石桥上认真停了停,说:“您看这桥底下的流水,是这水声。” “不对,有人在哭。”可可凝眉细听,虽然这条河里的水叮咚作响,但是可可还是细心的听到,不远处有哭声,静静一听,她身子不由一震,“不好,是海菊!” 说着,快步跑下石桥,跟在后面的芳落虽然没有听仔细,但是还是跟着可可一路跑过去。三绕两绕,可可她们走进一处梅园。满园的红梅看的正艳,但是可可无心关上,因为不远处正有一群人,而海菊跟芳虹正背对着她跪在那群人前。还有两个小太监,手里拿着竹片,在她们脸上抽打。 可可心里一紧,眉头深锁,心里暗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芳落也是一惊,忙扶住可可,两个人快步往跟前走。 “住手!”可可走到切近,真切的看到海菊跟芳虹的情景,忙脱口阻止。两人脸上带血肿了起来,嘴里还在规矩的说着“谢娘娘恩”。行刑的小太监手里一顿,回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熙儒贵妃。 “怎么停了?”熙儒贵妃正在一群莺莺燕燕的陪同下闭目养神,悠闲开口。两个小太监互相看了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叫你们住手!”可可几步跑上去,推开两人,怒目看着一旁看热闹的妃嫔宫人。 贵妃这才睁开眼睛,懒懒的看向可可,皮下肉不笑的说:“念恩娘子。” “珂儿给贵妃请安。”可可草草屈了屈膝,说,“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事,竟烦贵妃动刑。” “念恩娘子,看来你还是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贵妃还没开口,一旁的滟昭仪边一脸嘲笑的说话了,“自己的奴才不好好教导,跑到这里惊了贵妃娘娘驾,难道不该罚吗?” “滟昭仪,我看没有吸取教训的另有其人吧。”可可看到她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心里窝火,冷笑一声喝到。 第56章梅园受辱 “大胆!本宫面前,难道念恩娘子以为还是在你的惠恩阁吗?”贵妃杏眼一瞪,看向可可。 “珂儿不敢。”可可见她们人多势众,一时只得服软,若是争执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既然娘子不会教导宫人,本宫自然要帮你一把了。你们两个,继续。”贵妃见可可示弱,傲气的扶了扶鬓角,一脸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指着两个太监说。 “是。”两个太监得了旨意,但是还是为难的看了看站在海菊她们身前的可可。这时,有人过来,把可可硬拉到了一边。可可本想爆发,但是一旁的芳落忙暗暗拉住她的衣服,动弹不得,可可只得看着宫人行凶。 海菊她们两个已经满嘴是血,嘴里的声音也已经含糊不清,可可心疼的绞着手里的手绢,眼睛不敢去看她两个的惨状,转头,却对上滟昭仪得意洋洋的表情。 “贵妃是嫌这梅园的梅花不够红吗?”就在可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凛君宸沉稳的声音传来。可可循声看去,只见他只带了王辰,一身便装的走了过来。脚步不紧不慢,饶有看戏的意思。 “臣妾给皇上请安。”众人都忙跪了一地,只有可可还站在那里,芳落用力的拽了她两下,她才不甘心的跪了下来。凛君宸把她的不甘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扶起地上的贵妃。 “三郎,这梅园的梅花自然红的漂亮,但是如此美景,竟被两个贱婢搅了兴致,臣妾也是按着规矩小惩大诫。”贵妃站在凛君宸身边,一副小妇人状,看的可可浑身发麻,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装嫩也没个限度。特别是那声三郎,喊的可可直想吐。 “哦,饶了贵妃的兴致,的确是可恶。”凛君宸坐在刚才贵妃坐的椅子上,转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不过贵妃可知,此情此景,也饶了朕的心情。” “皇上。”凛君宸的话里听不出喜恶,贵妃忙要下跪,却被凛君宸扶住。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这管教宫人的事儿,若没有大错,还是交给各宫的主子自己教训才是。贵妃如今事务繁重,还如此亲力亲为,朕实在是不忍你如此操劳啊。”凛君宸说着,拉起贵妃的手。一旁的其他宫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神色。可可却不以为意,移步向前,说:“既然皇上说了,各宫管各宫的人,那海菊芳虹是不是可以跟珂儿回惠恩阁管教了呢?” “念恩娘子若是会管教奴才,这些个奴才就不会接二连三的惹事了。”徐昭仪用手绢掩着嘴角,一脸嘲弄。 “是啊,之前滟昭仪已经被惊了一次,今天竟然连贵妃都被打扰。臣妾等身份低微,恐日后见到惠恩阁的奴才,反倒都要回避了才是。”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娇滴滴的附和。 凛君宸随意的扫了她一眼,只见她马上掩掉之前的厌恶神色,媚笑一抛。 “好了。”凛君宸转头看可可额角跳动,紧闭薄唇,暗暗运气,意识到她要发怒,马上出来打圆场,说,“既然大家都觉得念恩娘子管教不好奴才,那朕就派人专门去惠恩阁教教规矩。今天的事儿,就到这里吧。”说完,又看了看地上的芳虹跟海菊,说,“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煞风景了,快跟你们娘子回去。改天学会了规矩再出来。” “皇上。”贵妃还想在说什么,只见凛君宸看都没有看他,一脸平静的转身向王辰交代,说:“你让竹静姑姑去惠恩阁,教教她们规矩。” 可可埋怨的看了凛君宸一眼,福了福身子,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芳落一把没拉住她,只得过去,陪着海菊芳虹跪在地上谢恩,然后扶着她们两个走出梅园。 一路气鼓鼓的走回惠恩阁,木莲迎面走来,看见可可气的满脸通红,忙过来问。可可没有理她,继续朝内阁走去。 木莲还没转身跟过去,就看见,芳落她们疾步跟在后面。看清楚芳虹海菊的伤势,木莲过去帮忙。 “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出去一趟怎么这样了。”木莲扶着芳虹,跟着芳落她们往里走。顺着回廊,从侧门走到她们的住处。 “厄,厄……”海菊眼泪汪汪的想要说话,可是脸已经麻木了,舌头也不听使唤,只能含含糊糊的发着声音。 “算了,海菊,你们两个先养伤,等好了,再说。”芳落忙按住急躁的海菊安慰。 木莲见她们伤的不轻,嘴角还在流着血,忙安抚她们,自己去靳嬷嬷屋里拿治伤的药,没一会儿回来,却看见海菊哭的更伤心了,一旁同样伤势严重的芳虹则红着眼眶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芳落不知道怎安慰,只得去厨房烧热水,弄过来热水又帮着木莲给她们收拾。折腾了好一阵子,才上好药又安慰了她们半天,两人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木莲拉住芳落询问细情。 芳落为难的看着她,摇摇头说:“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娘子跟我赶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不知道被贵妃罚了多久了。” “因着什么事儿啊?”木莲着急的问。 “不知道。”芳落依旧摇头,“听贵妃她们的意思是因为她们两个惊了她的驾。不过滟昭仪在一边呢,我觉得欲加之罪罢了。上次她在咱们这里吃了亏,怎么也得找补回来一点儿吧。娘子也是一肚子气,她们人多,她根本没法帮忙。后来多亏了皇上。” 两人说着,走到内阁门口。只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掀开帘子一看,两个人都傻了。 木莲和芳落两个忙进了屋子,蹲在地上收拾着满地的碎片。坐在一旁的可可粗气连连,眼睛里还泛着泪光。 “娘子您消消气儿。”芳落手里把手里的碎片放进木莲手中的畚箕里,掏出手绢擦着手,“皇上今天已经算是帮了咱们了,要是由着几位主子,一定会出大事儿的。” “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气我自己。”可可闷坐着,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咕哝道。 “娘子,您这又是何必呢。”木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扶着可可的肩膀,叹了口气。 “如果今天我又本事,她们也不会受这些罪。都是我没用。”说着,刚擦干的眼泪又留了下来,心里的委屈压的可可心头憋得难受,只得一边说一边大口呼吸。 “娘子,靳嬷嬷早就劝过您了,您一直不往心里去。您别怪木莲说话不好听,您都进宫这些年了,一直身份不明。往日里也就算了,如今皇上对您的心意,您怎么就不会好好用用呢?”木莲说着,抚着可可的后背顺气儿。 “娘子,奴婢去给您那套茶具去。这些都不能用了。”芳落看了看屋里几套都不配套的器皿,无奈的摇摇头。 “不用了,都还能使呢。”可可哪有心思管这些,伸手拦住芳落。 “宫里的规矩,不整齐的东西若是用了,是对天家不敬,您就别赌气了。”说着,芳落轻轻推开可可的手,径自出去了。 “规矩规矩,要不是那么多规矩绑着,哪有着些事儿!”可可高声抗议,不耐烦的扯着手里的手绢。 “若不是这些规矩绑着,您以为今天遭罪的就只有她们两个?”木莲看着可可幼稚的样子,不禁拉过她的手,说,“娘子,您的身份我跟嬷嬷清楚,旁人可是不知道的。您今天受的不及念恩娘子当年所受委屈的万一。当初皇上如此待她,她还受尽欺辱呢,更何况如今皇上待您大变。那些人哪个看在眼里不是恨在心里的?可是事已至此,对于咱们原来的打算是有利的,所以您现在要做的,就是既要保住皇上的隆恩又要保全您自己。” 面对木莲的苦口婆心,可可哪有不明白的,只是自己毕竟不是珂儿,她的心她的情都不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身上。 “你多大了?”可可沉默良久,问道。 “十七。” “十七岁的人,怎么说话竟像是七十岁的老太太。”可可翻眼看她,木莲一时语塞,脸上羞红。其实可可哪里是不知道她的年纪,只是不满罢了。 “我其实比你大不了多少,就是珂儿,二十六七岁,在我们那里也不见得成熟多少。”可可见木莲被自己噎的够呛,语气缓了不少,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把自己的心思娓娓道来,“我知道我的行为跟这里一点儿都不正常,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瞬间成熟。我不是珂儿,如今却背着珂儿的命运,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娘子,我知道这对您很难,嬷嬷也常说,把您拉进来的确有违天意,可是,如今木已成舟,嬷嬷为此付出的不必您少,若是得失计较起来,嬷嬷可是搭着自己的命啊。若是您能让皇上改变初衷,对您,才是有益的。”木莲又开始老气横秋起来。可可无力的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娘子,再者说,您也看到了,今天是芳虹海菊,若是您还是如此下去,明天可能就是整个惠恩阁要受罪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们如今不敢动您,皇上的恩宠是原因,还有就是不知道您是否要有什么作为。您的变化不仅皇上看着,后宫多少双眼睛也看着呢。特别是滟昭仪那件事儿以后,您若是一直那么强势下去,她们自然收敛,若是您再做回以前的念恩娘子,她们会变本加厉的啊!”木莲滔滔不绝的给可可分析,可可只是闷头听着,不置可否。木莲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直白了,最后只得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了。 刚踏出门槛儿,芳落从院子里端着茶具等着,木莲轻笑,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芳落见木莲朝靳嬷嬷住处走去,这才端着手里的托盘走进屋里。见可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芳落走过去,把托盘放在空空的茶桌上,到了一杯茶,端给可可。 可可伸手接过来,见芳落正在收拾其他幸存的几个茶杯,说:“放着吧,看看能不能配一套出来。今天皇上来了,就用这个。” 芳落不懂可可的意思,有些担心的说:“这可是不敬之罪,娘子生气归生气,何必去激皇上呢。” 第57章老死宫中 “你不懂。我自有主张。”喝了口水,可可把茶杯放下,站起来。 “娘子要去哪儿?”芳落见可可往门口走,忙跟过去。 “我去看看她们两个。”可可此时已经没了刚才的丧气样子,说话底气也足了一些。 “娘子,她们刚敷了药,歇下了,您等会儿再去吧。让她们也缓缓。”芳落拉可可回来坐下,如今连个人的脸伤她实在不忍心让可可看见。可可本就自责,若是瞧见了,又是麻烦。 “那好吧,让她们歇歇吧,那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可可听话的坐下,拉着芳落的手说。 “娘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不过奴婢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这对于她们是坏事儿,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芳落站在一边说。 “什么意思?”可可不明白。 “娘子,这件事也算是给咱们一个教训,以后咱们惠恩阁的人在外边更要小心了。”芳落解释着,可可的脸却掉了下来。芳落说的虽然没错,但是她就是听得不舒服,她一直不喜欢那种事后诸葛亮,但是又知道她为了自己不好发作,只得松开拉着她的手,侧了侧身子。 芳落见可可如此态度,心里也不仅一紧,但是还是直言道:“奴婢知道有些话,娘子不爱听,但是奴婢还是要说。娘子疼海菊,这奴婢知道,但是宫里规矩重,海菊在惠恩阁里随意惯了,才会有今天的麻烦,说白了,奴婢以为,今天的事儿,芳虹不过是陪人受过罢了。娘子,有的时候,您太溺着一个人,会害了她的。” 芳落说完,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娘子若是觉得奴婢说的不得受听,您可以把奴婢赶出去。不过奴婢还是请您变一变态度,莫要好心做了坏事才好。” 可可听完忙起来把芳落扶起来,为难的看着芳落,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海菊毕竟年纪小,若是让那些个死沉沉的规矩圈住,哪还有如今这个开心的丫头啊?我实在不忍心让她这么小就是去这份难得的自由。” “娘子,奴婢们哪个不是从她过来的啊?”芳落若有所失的说,“当年进宫前,奴婢也是她这般模样,只是进了宫吃了不少苦,才熬成了如今事事思虑处处小心。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与其让她最后碰的头破血流,还不如今日狠狠心。海菊跟奴婢们不同,奴婢们是自己进宫的,到了年纪也就能出去了,她是被卖进来的,一辈子都得熬在里面,命好了,被赏个品级,做个姑姑,不好的,一辈子到老成了嬷嬷。若是这么下去,她的命早晚也会搭上的。” “一辈子?”可可第一次听说宫女还有这种分别,她有些惊讶,见芳落点点头,才相信自己没理解错。 “娘子您怎么不知道啊?就是宫外的大户人家,也是如此啊。招进来的奴才和买进来的是两回事。”芳落没想到可可不知情,一时也有些诧异。穆家原来也是豪门大户,穆家小姐怎么连这个尽人皆知的事情也不懂呢?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可可无暇顾及芳落的疑惑,忙问道。 芳落摇了摇头,说:“没了,她们侍寝都不可以。若是误打误撞的成了事,也是要被罚去做苦役的。” 可可这回彻底明白了芳落的良苦用心,自己这样的宠爱只会害了海菊。不禁为刚才的小心眼儿羞愧不已。芳落见她不好意思,倒是大度的笑了笑,说:“娘子也是善心。只是没明白事情的究竟罢了。皇上不是派人要来教规矩吗?正好,借此机会,改改海菊的性子。” “难得你这份心。那你就看着来吧。不过不要太过分才好。”可可感激的看着芳落,还是不免嘱咐。 “娘子放心。皇上既然点名派的是竹静姑姑,就一定不会难为咱们的。竹静姑姑是司礼局的,为人和善。当日奴婢们就是她教导的。”芳落一边替可可宽心,一边把刚才拼凑起来的一套茶具摆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可可放心的点点头,见她把茶具拿走,忙说:“你把那个拿过来,把这个新的拿走。”说着指了指自己眼前的那副刚拿过来的,顺手泼了杯子里的残茶,一起放进茶盘里。 芳落为难的看着两套茶具,站在原地。可可直接自己端着过去,又接过芳落手里的放到茶桌上。芳落无奈,只得由着她。 晚饭时分,凛君宸照例来了惠恩阁,跟靳嬷嬷聊了两句,便来到内阁与可可吃饭。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说话,凛君宸只是不时的大量可可。可可闷头饭,任由芳落伺候着。一顿饭吃的平静。直到用茶水漱碗口,可可起身走进内间坐在软榻上,凛君宸也跟了进来,隔着茶桌坐在一旁。可可拿起茶壶分别给他跟自己到了茶水。 凛君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杯,又看了一眼可可的,不禁凝眉,重重的放下,怒声喊王辰。 王辰正在外边候着,听出凛君宸的愤怒,忙跑进来,扑通跪下。 王辰正在外边候着,听出凛君宸的愤怒,忙跑进来,扑通跪下。可可用袖子遮掩着饮茶,从空隙里斜眼瞄了一下凛君宸。他此时脸部线条格外清晰,暴怒使他的肌肉有些微微的跳动。 “皇上,奴才做错了什么吗?”王辰跪在地上声音发抖,但是身子却镇定的很,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却没有一点儿因为恐惧而出现不适。 “你自己抬头看!”凛君宸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等着手里的茶杯。 王辰小心的抬起头,并没有从凛君宸的茶杯上看出什么端倪,转移视线,稍微太高了些身子,王辰吓得差点儿喊出声来,又忙俯下身子磕头,说:“皇上饶命,奴才这就让内侍监的人换一套新的茶具过来。” “不用了。”可可见此事的王辰没了刚才的淡定,心里好笑,轻轻发下茶杯,看向凛君宸说,“这是我自己拼的。” “你?”凛君宸狐疑的看着杯子,又看看可可镇定的表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你可知道即使是百姓家,用这种不配套的东西,也视为大不祥,你竟然在宫里如此!” 凛君宸说的咬牙切齿,可可倒是泰然自若,微微一笑说:“皇上说的一定是那些温饱之家的规矩。若是真的穷苦,有东西盛水就不错了,哪还会计较是不是成套的呢。” “怎么?难道娘子这里连温饱之家也不如了吗?”凛君宸对可可的泰然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她如今已经不同往日,吃饭的时候见她没有任何动作,他竟然不安起来,好像很害怕她变回去,这会儿见她终于有所作为,心反倒稳了下来。 “温饱之家虽然也只是百姓,但是无过错,不会受人欺辱。这么看,您觉得我算不算温饱呢?”可可眼角微挑,胭脂妆点的微红的双颊透着调皮,看的凛君宸心情大好。 “看来娘子还是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呢。”凛君宸轻笑着拉过可可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着。可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收回,只是由着他。脸却沉了下去。 “哪敢啊。在所有人眼里珂儿只不过是个贱奴。贱奴的奴婢,更是比贱奴更低贱。别说是掌了几下嘴,就是拉出去杀了,也只有低头认错的份儿。” “哈哈哈!”凛君宸被可可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地上跪着的王辰吓了一跳,悄悄抬头看去,惊讶的差点儿眼珠子掉下来。自从他跟着皇上,就没见过他这么真心的笑过,这个念恩娘子还真有两下子。 “你笑什么?”可可被他笑得别扭,抽回还被他抓着的手,问。 “朕自然是笑娘子你了。没想到朕的珂儿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呢。”凛君宸的眼睛虽然跟林俊晨的一样,都是典型的丹凤眼,加上上眼皮微平,平时没有表情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危险勿近的感觉,但是此时,他脸上却挂上了林俊晨标志性的亲民笑容,一时可可有些呆住了。只是一瞬间,可可浑身系那个是过电一般,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他们的确是不同气质的同一个人。 见可可不说话,凛君宸敛起笑意,下眼睑放松,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面帝王。可可被他犀利的眼神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无奈叹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皇上,珂儿只是用这参差不齐的茶具提醒自己,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走出惠恩阁的好。这外边,随便一个人发威,就够我赔上性命的。贱奴还是要守着贱奴的本分才是。所以,皇上还是不要让王公公费事了。”可可清醒过来,再次板起面孔,带着伤感的语气说。 凛君宸却听着扎心,眉头也锁了起来。“贱奴”的称呼是当初他逼她喊的,如今却听来如此刺耳。看着可可如此卑微的自处,他竟然心里萌生出一股懊悔。可是,他还是理智的,江山美人之间,从她醒来他就在不断的逼迫自己选择,虽然心里对珂儿有着几千分几万分的不舍,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作为帝王,儿女情长总是应该留在江山社稷之后。毕竟,他要负担的不只是他的一生,更是后世子孙的命运。 “以后不要让朕再从你嘴里听到贱奴两个字。”凛君宸收起多余的表情,冰霜下的眸子,暗下刚才闪烁的激情,“不过,娘子这里,的确也应该好好调教一番才是。上次灯笼的事,朕念在皇长子的份上饶过了那个奴才,这次就有宫女去惊扰贵妃。所以,朕这次也觉得贵妃当机立断,处理得当。娘子若是想留着这次的教训自省,朕倒也不反对。”说着,他把碍眼的茶杯放回了茶盘里。 可可心里一沉,看来,她真的高估了自己,高估了珂儿,更是高估了帝王的感情。脸上尽量不显露失望,但是眼中的一瞬还是被凛君宸抓进心里。他面沉似水,眸子更是如同一汪深潭,深深的看着可可,两人都没有说话。 第58章异样出轨 凛君宸心里有一股热流翻腾,他有一种想要将眼前的女人生生世世护在自己怀里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感情第一次超过理智,他想要去抱住她。 可可显然理解错了,她错愕的抬起头,口比脑快的说:“你还是要走吗?”听到自己的声音,可可脸上马上烧了起来,更可怕的是,她听到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爱人的不舍。 凛君宸也有些惊讶,从他的珂儿醒来以后,她处处对自己流露出抗拒,每每与她独处,她表现出来的局促不安和飘忽不定一直是他的心病。此时,竟然从她口中听到了挽留的语气,凛君宸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压抑依旧的冲动破茧而出。他激动的走到可可面前,看着两颊红梅绽放的可可,一把拉起她,拥进怀里。 没有一丝戏弄的意味,此时,只有至宝失而复得的喜悦。 王辰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可可双手抵在凛君宸胸口,感受着他激动有力的心跳,脑子里想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找个合理的借口,可是,悲哀的是,她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凛君宸的声音好像从千里之外飘进她的耳朵,“若是你留我,我一定不会离开。” 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全然迷住了可可的心智。她再也没有力气思考,恍惚间似乎周围都染上了林俊晨熟悉的味道。可可闭上眼睛,任由凛君宸勾起她的下巴,轻轻的吻了下去。 当可可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赤着身子躺在了凛君宸怀里。刚才的一切,犹如一场春梦。缠绵中,两张相同却气质迥异的脸来回闪动,可可却没有因此分心。这让她此时充满罪恶感。对男友的背叛,尽管身体不是顾可可,但是精神上的出轨,让她眼角渗出晶莹的泪。 可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凛君宸的呼吸声就在耳畔,这清楚的提醒着可可,刚才的背叛。“为什么会这样?”可可抓紧被角,用力的闭着眼睛,心里一遍一遍问着自己。难道只是因为他们相同的容貌?难道只是因为她成熟身体的寂寞?各种答案不断闪进可可的脑子里,但是她却做不出选择。 正在此时,凛君宸睡梦中把抱住可可的手收了收,可可更加真切的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胸膛的存在,她睁开眼睛,轻轻侧过头去,小心偷瞄。凛君宸现在如同一只吃饱了的豹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虽然依旧平静,但是眉宇间竟含着微微的笑意。他的下巴压在可可的颈窝,还时不时贪婪的动一动,好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他的长发在刚才的纠缠中散开了,几缕发丝撒在胸前,与可可的长发相互缠绕。“发系同心结”五个字突然撞进可可的心里,她猛然收回目光,把头转了过来,也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凛君宸竟然醒了。 “怎么,你还不累?”凛君宸感觉到怀中人儿在颤抖,不疑有他,只当是她的羞涩。凛君宸开着暧昧的玩笑。 可是可可并没有附和,依旧背对着他,缩在那里。 凛君宸好笑的大手用力把她转了过来,却看见她泪迹未干的眼。 “哭什么?”凛君宸看到可可的样子,伸手挑开粘在她脸颊的发丝,又爱怜的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潮湿。 “不知道。”可可不敢看他裸露在自己面前的胸膛,两个人保持着一点距离,身上的锦被被撑了起来,他的身体半露在空气里。想到这,可可慌乱的拉扯被子,遮住自己同他一样半露的身子。 “你干什么?我没被子了!”凛君宸孩子气的跟她抢夺,以为她在胡闹。 可可却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抓住被角,不让自己走光。 “你这是不是亡羊补牢啊?”凛君宸放弃争夺战,长手一勾,把可可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拥进怀里。 可可整个人一紧,下巴实实在在的磕在手上的石戒上。她和凛君宸同时愣住了。 也许是戒指戴的久了,可可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今天被它磕到,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催命符,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凛君宸的脸色也暗了下来,松开抱住可可的手也松开了。拉过可可怀里的被子盖在身上,转过身子。 可可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仰面躺着,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刚才的纠结全部抛在了脑后,新的烦恼又轮番登场。三年的诅咒,这才是个开始。凛君宸的反应让可可郁闷的厉害。若只是今天这种妥协,怕根本不可能让他改变心意,日后怕是要付出的,远比身体要多。怎么让一个男人爱的不舍失去,对可可来说,还真是一道从来没遇上过的难题。 跟林俊晨的相处,一直都是他在给予,可可只需要享受其中就好。幸福对她来说,得到的太过简单,她从来不用费心去想,一切自然的好像是注定的一般。可是现在,她面对的是一个皇帝,一个费尽心机得到江山的帝王。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妥协呢? 凛君宸也没有睡好,身边女人一直翻来覆去,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本来当初在决定重用穆云瑞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杀掉,一了百了,断了后顾之忧,但是自己又不舍得,这才拿出了这枚戒指。三年的时间,算是一个皇帝对自己情感的妥协。只是此时,他看到这枚戒指,心里却有一种想要摘下它的冲动。难道说这个女人已经到了可以动摇他的江山的地步了吗? 一夜没有睡好,直到王辰在门外叫他准备早朝,凛君宸才撑着疲惫的身子坐了起来。可可背对着他,安静的闭着眼睛,但是他知道,她没有睡。可是还是没有戳穿她蹩脚的演技。不是怕她尴尬,而是他自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穿好贴身的衣服悄然起身,凛君宸遮好床帐,这才叫王辰带人进来。 可可听着外边的声响,慢慢睁开眼睛。一夜没有合眼,此时眼睛干涩的有些疼,伸手揉了揉,她看着手上那枚精美的戒指。不知道打造这枚戒指的先人是带着怎样的动机,竟然把一枚有着这么罪恶目的的戒指制的如此漂亮。想到此,可可浑身发冷,厚厚的被子完全不能让她感受到温暖,因为这种寒意,是从心底涌上来的。 凛君宸离开了。可可小心的掀开一点儿帐子,外面空空的。天还没有亮,也许是太冷了,冬天连太阳都迟迟不肯出来。 穿起亵衣,可可不敢低头看满身欢爱过后的印记。凛君宸昨晚的表现像是一只饿了几个月的狼,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可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周围依旧充斥着那个男人存在过的气息。 既然已经突破的自己的底线,那不妨为了最终的目的放开些吧。“既然知道,仅仅是**的满足不能改变那个男人的心意,可可,你就要变成珂儿,让他爱上你,爱到离不开!”可可闭着眼睛,给自己催眠。 “娘子,你又绣错了。”芳落看着魂不守舍的可可,摇了摇头。今天娘子不知道怎么了,从早上起床就一直是这样,心事重重的。看着一朵梅花被她绣的全然没了样子,芳落微微蹙眉。 “哦?”可可涣散的眼神集中在手里的绣花撑子上,看到上面的惨样,心里莫名的烦躁,随手扔在一边。 芳落看她嘟着嘴,笑了笑,说:“娘子,刚开始学都是从简单的开始,您上来就弄一个梅花来绣,是难了点儿。”边说,边把可可的残次品收进一旁的笸箩里,又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算了,我笨手笨脚的,不锈了。”可可赌气喝着茶,脑子里全被凛君宸占满了,现在哪有心思研究女红。 芳落不知道她究竟在烦些什么,又不好问,只得把针线都收拾好,然后静静的站在一边。 可可喝完茶,把茶杯放在一边,伸脖子往窗外看了看,说:“那个竹静姑姑已经来了一个早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为难她们。” “娘子放心,姑姑人很好的,海菊她们不会受委屈的。要不咱们去看看?”芳落笑笑说。 “不了,还是你去吧,让她们学完一会儿过来。省的我去了,海菊该分心了。”可可摇摇头,靠在软榻上。 芳落自己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可可的手在戒指上婆娑一会儿,又是唉声叹气了一阵子。看着外边的好天气,真有心出去走走,可是一想到有那么多双眼睛等着挑她的错,她又放弃了。至少滟昭仪的事情过后,还没有人敢再来惠恩阁撒野。 “娘子。”这时,门外传来王辰的声音。 可可探着身子让他进来。只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 “王公公什么事?”可可坐正身子,问。 “娘子,皇上说海菊芳虹如今需要养些日子才能伺候,所以要奴才又给您送来一个丫头。她叫羡鸳。”王辰说着,羡鸳忙跪下请安。 “你起来就是了。我惠恩阁里没多少规矩。”可可淡淡的说,然后又转向王辰,“我这里的人,都是靳嬷嬷挑的,您要送人来,是不是也得给我先打个招呼啊?” 王辰听可可语气不太高兴,忙跪下,解释道:“娘子冤枉奴才了。皇上下了早朝跟奴才说的,晚上就要安排妥当,奴才实在是没时间跟娘子交代啊。” “那一个顶两个,王公公的账头可不对啊。”可可不依不饶。 “娘子,时间仓促,这一个也是奴才挑了几个时辰才敢送来的,您容奴才些时间,奴才一定再给您送个好的。”王辰诚惶诚恐的回答。 “算了,王公公,我也不是那挑剔的人。不过我这里少了两个人,的确有些不方便,这样吧,您把芳官儿给我调过来就算了。那丫头,我也算知道些,不会错的。”可可脸上总算和蔼了一些,王辰也不多想,忙点头称是。 可可这才放他离开。 羡鸳站在一边有些惊讶,皇上身边的红人见了这位娘子竟然如此奉承,可见,自己跟了一位怎样得脸的主子,看来宫里的传闻竟然错了。 “你叫羡鸳?多大了?”可可见王辰离开,这才看向一旁的女孩儿。 第59章风云骤变 “回娘子的话,奴婢十九了。”羡鸳忙跪下回话。 可可见她又跪,有些无奈,只得再次让她起来。这时,芳落走了进来。 “娘子,奴婢刚才瞧见王公公来了,怎么了?”芳落边走边问。 “他送来一人帮你的忙。过会儿再把芳官儿送来。芳虹她们俩能安心养伤了。”可可让她过来,指了指一旁的羡鸳说:“这个是羡鸳,王公公刚送来的。”又对羡鸳说:“这个是我这里的芳落,以后你有什么不懂得只管问她就是了。还有,我这里的规矩不多,不需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我看着别扭。你以后说话只管站着就是了。” “羡鸳?”芳落仔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儿,说,“你进宫不是叫芳鸳的吗?” “你们认识?”可可见芳落面露惊讶,便问道。 “是啊。我们是一道进宫的,还是同乡呢。”芳落笑着回答,“只是这些年没见过,一时有些恍惚了呢。” “奴婢原是叫芳鸳的,只是后来跟了一位主子,才给奴婢改了名字。”羡鸳刚要跪,突然想起可可刚才的话,于是只是屈了屈膝。 可可明白的点了点头,对芳落说:“既然你们是旧相识了,那你就多带带她吧。” “是。”芳落意味深长的看了可可一眼,嘴里答应着。 可可一怔,然后笑着说:“芳落,你去带羡鸳去靳嬷嬷那里,让靳嬷嬷看看。然后你再过来,再给我弄几个花样子。” 芳落带羡鸳下去,没多时就又回来。可可坐的腰疼,已经站在一边书架子旁,抽了一本书看。 “娘子,人送过去了。”芳落立在她身边,说。 “说吧。有什么问题吗?”可可直奔主题,放下手里的书,看着芳落。 “这个羡鸳跟奴婢是一年进宫的,但是她后来被送到了秋美人宫里,那个秋美人,如今已经是昭仪了,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会又被送到了您这里。”芳落小声的回话。 “许是她做错了什么被送了出来吧?”可可思索这说。 “可是虽然奴婢跟羡鸳不是太熟识,但是她小心谨慎是我们一拨人里出了名的,而且当时就是因为这点,她才没有去做工直接跟了主子。所以,奴婢觉得,还是先弄清楚了的好。”芳落说出自己的担心。可可深以为是,毕竟宫里的要小心的人太多了。可是人是王辰选来得,虽然可可对王辰见风使舵的性格不太喜欢,但是他深知凛君宸的心意,至少不会笨到伤害自己。 “你让进福进寿他们两个去查查。眼下就先让她做些简单的活儿,等芳官儿来了,让她帮着你就是了。”可可安排好,又拿过刚才的书看。 “娘子,海菊有些不痛快。”芳落有些为难的说。 “怎么?”可可又放下书,有些紧张的问。 “其实也没旁的。只是听竹静姑姑说,她有些赌气,不好好学。”芳落说着,扶着可可坐到一边。 “赌气?是不是竹静姑姑太严厉了,她受不了啊?”可可揉了揉有些混胀的头,乏力的说。 “娘子,竹静姑姑是最和善的。”芳落见可可头痛,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摩,“奴婢想,怕是她不能明白娘子的用心,有些孩子气吧。想来昨天的事儿,她本就委屈,如今又被要求重学规矩,心里难免别扭。” “嗨,这丫头。”可可微微皱眉,想着昨天海菊的样子,心疼之余,更有些气闷,“晚些时候我去看看她吧。”说着,拉过芳落的手,说:“我就是心疼她年纪小,不忍心难为她,才让她太放纵了些。若不是有你在一旁点醒我这个梦中人,真真是害了她呢。咱们惠恩阁处境尴尬,我想细心如你早该知道的。以后你就多上上心,有什么,只管告诉我。” “娘子这是哪里的话,自从来了惠恩阁,您的为人奴婢是清楚的。您待奴婢好,奴婢自然会全心为您。海菊毕竟年纪小,她一时不理解也是有的。您不用这样自责。”芳落笑着为可可宽心,可可这才舒服了一些,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了些。 竹静姑姑只是派来教规矩的,每天四个时辰。临走时,来到可可这边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可可跟她寒暄了几句,问了些大概,又赏了些东西,也就打发她离开了。 芳官儿早些时候已经被送了过来,这个时候,正在一边修剪屋子里摆着的花枝。 “我真是没法活了。”可可笑着走到她身后端详着她的手艺,玩笑的说。 “娘子这又说的什么话啊?”芳落笑着跟在一边。 “你们各个手都这么巧,我却什么都不会,真是愧也愧死了。”可可说着,拉过芳官儿的手。 “娘子,命中富贵,不用劳碌,是福气呢。”芳官儿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可却不以为然,这种奉承的话听来当个笑话就是了,她从来没有当真过。但是看到芳官儿手上列的口子,她不由吸了口凉气,问:“你这手怎么回事?” 芳落听了,也探身子看,不由得眉头深锁。 “没事儿的,做杂役的本来这些都是必然有的,奴婢已经习惯了。”芳官儿依旧低着头,语气里却有些苦涩。 可可看了一眼芳落,只见她也是面露怜惜,又伸手拍拍芳官儿的肩膀说:“在我这里,你不用再吃那些苦了。一会儿让芳落给你拿些药。”又转头对芳落说:“以后你安排活儿的时候也留些心,虽然说这手不是脸那么明显,但是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注意些的好。你们几个都留心些。我可不想你们以后出了宫,因为些劳累伤,嫁不出去,做老姑娘呢。” 芳落听着,轻声笑着,芳官儿却眼含着泪,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咱们去看看海菊芳虹她们。”可可看着芳官儿激动,怕她哭出来,忙拉着她往外走。芳落跟在后面,眼睛里却带着些审视。 在她看来,可可太容易对人好了,相信别人似乎是可可最大的弱点。芳官儿虽然在后宫之中受了些苦,但是毕竟是宫中混久了的老人儿,身家背景暂且不提,但是这人心,就足够麻烦了。 三人来到后面海菊她们的住处,走到门口,看见羡鸳正小心翼翼的给海菊脸上擦药。一旁的芳虹自己拿着镜子,慢慢擦着脸。可可刚要抬不进去,只见海菊皱着眉,一把推开羡鸳,嚷嚷道:“你轻点儿,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俨然一副小主子模样。 芳虹忙放下镜子,过去,从羡鸳手里接过药瓶,安抚着海菊说:“你别动不动脸上动作就那么大,扯动伤口怎么能好起来啊?”说着,拿着蘸了药的纱布要给她擦。 海菊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你少装好人。昨儿要不是你一句话不帮我说,我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现在装什么好心?” 芳虹手上的动作一顿,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说:“昨儿不说话,还被罚呢,若是说得多了,还了得。你啊,以后也收敛些吧,竹静嬷嬷都说了,这宫里,言多必有失。” “呸!你少提她。仗着自己是皇上派来的,跑这里来耀武扬威!”海菊一把推开芳虹,若不是羡鸳眼快过去扶住,芳虹眼看着坐在地上了。 芳虹感激的看了一眼羡鸳,站稳身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强忍着脸上的痛感,又走向海菊,说:“好,不提她,那你也别跟自己别扭啊,先忍忍,把药擦了。这可是娘子让芳落拿来的上好的药水。” “哼,是吗?再好的药水有什么用?疼的又不是她。”海菊委屈的说着,低下眉眼,手上搅弄着手绢儿。 可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词夺理,咄咄逼人的海菊,扶着芳落的手不觉用力。芳落吃痛,但是强忍着,此时她更担心可可会难过。只见可可强压怒气,手上的力道慢慢松懈,转身就走。芳落看了一眼芳官儿,让她留下,自己追了过去。 “娘子,您别走那么快,小心摔倒了。”芳落追在后面,可可脚步越来越快。可可一路近乎用跑的,回到内阁,闷坐在一边。芳落追进去,努力的调稳呼吸。 “娘子,您别跟海菊生气了,她不过是耍小孩子脾气,一时不理解您的苦心罢了。”芳落走近可可,见她强忍着眼中的泪,忙安慰。 “她气的不是她不懂事,而是没想到,她竟然被我惯得如此跋扈。”可可哭声说道,眼睛里的眼泪流了下来。 芳落忙掏出手绢儿给她擦着,说:“娘子,她只是被宠坏了,以后多提点她,还是能改了的。” “芳落,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糊涂人?我只是一心把她当妹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恃宠而骄。我只是心疼她的身世,想要用我的能力补偿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副田地。”可可越说越伤心,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她真个人不知是生气还是心疼,不住的颤抖。 “娘子,这不怪您。海菊从小没有被人宠爱过,所以您的宠爱,让她一时迷失也是有的。再者说,她这种境遇的孩子,难免对事情有些偏激,一些小的变故就会让她害怕。她以前虽然骄傲,但是绝对没有今天这么刻薄,我想,也许是她以为,您不像从前那般待她了,所以才会这么反常。”芳落也没有想到海菊今天会这样。虽然之前竹静姑姑又给她说过些海菊的抵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也被她今天露出的不讲理的一面给惊到了。 “娘子,要不您单独和海菊聊聊。把她心里的疙瘩解开,就好了。”芳落见可可情绪稳定了一些,提议道。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心里烦的很,若是现在跟她说,只怕会雪上加霜。等等吧。等她伤势好些,再说吧。这些天,我就不去看她们了,正好让羡鸳先照顾着她们两个。”可可叹了口气,擦干脸上的泪,走进里间,坐到妆镜前。芳落过来给她清理脸上花掉的状容。 这时,木莲走了进来,见主仆二人面露愁色,不解的问:“娘子这是怎么了?” 芳落刚想说话,可可轻轻拦住了她,说:“没事儿。你怎么过来了?” 第60章复活的故人 木莲见可可转移了话题,也不多问,只是脸上笑着,说:“您还真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呢。宫里都开了锅了。” 可可转过身子,看着一脸兴奋的木莲,不解,在她看来,木莲很少事情像现在这样写得满脸。 木莲见她疑惑,也不卖关子,直接说:“熙儒贵妃被皇上削了封号,去了管理后宫的权利,禁足在锦绣宫呢。” “什么?”可可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夸张的揉了揉耳朵。 “没错,我的娘子,后宫变天了。”木莲笑着说。 “怎么会这样?那玉禾怎么办?”可可紧忙追问。 “玉禾公主如今被送进了皇后那里。这个你放心,皇上疼爱公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至于贵妃为什么突然遭难,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有人说是她说了些对皇后不敬的话,让皇上听到了。”木莲心情不错的走到可可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说,“不管怎么样,您以后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可脸上却不见喜色,甚至眼神有些恍惚。她见过几次凛君宸与贵妃的相处,又想起当时游荡在凛君宸寝殿是偷听到的公主与他的谈话,他们可以算是患难夫妻。后宫之中恐怕只有贵妃可以唤凛君宸“三郎”。这种感情,怎么会毫无预兆的走到这般地步。而且昨天,梅园里,凛君宸和贵妃的相处还那般和谐。虽然因为自己的缘故,凛君宸有意忽视贵妃,但是却不至于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啊?脑子飞速转动,可可有些头痛的闭上眼睛。 “娘子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木莲走后,芳落看着瘫坐在软榻上的可可。按理说,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才是,宫里如今不用想也是皇后独大,而且皇后对待自家娘子又是礼遇有加,她是在不知道可可在头痛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高兴不起来。”可可屋里的叹了口气,捏起一个干杏仁儿想要放进嘴里,可是又放下了,实在是没有胃口。 芳落见她这般,试探着说:“娘子是在疑惑皇上对贵妃的态度?” “你在宫中也不少年头了,你决定皇上待贵妃如何?”可可看向芳落问。 “这奴婢不敢妄言。”芳落小心的说,眼睛看了看外边。毕竟惠恩阁里新来的人,她都还不放心。 “有话直说就是,如今这副光景,后宫之中多数人都要烦恼,哪有人有功夫在管咱们。”可可说着,又靠了靠身后的软垫,后宫之中皇后早就是个摆设了,多数宫嫔都是仰仗贵妃的,如今她落难,怕是如今这宫里是人人自危了。 “是。”芳落还是向可可靠了靠,声音细微的说,“皇上待贵妃娘娘在外人看来是极体贴的。不过却少了些温情在里面。” “哦?你怎么知道?”可可眉梢一挑,心里仔细琢磨着芳落的话。 “奴婢虽然从来没有近前伺候过,但是在宫中这些年也是冷眼看着的。贵妃娘娘从皇上登基起,就稳坐宫中第一位,甚至有了皇后娘娘,也难动摇。她在宫中所作所为,皇上怎会不知,但是从来都是由着她。这是皇上的隆恩。不过这绝对不是奴婢知道的男女之情。”芳落说到此处,深深看了可可一眼,接着说,“仅这两次,您与贵妃同时在皇上身边,皇上虽然有刻意的表现,但是,对您和对贵妃,给奴婢这种旁观人的是大不相同的。说白了,对贵妃,皇上表现的宠多余爱。您应该知道,宠,随时都会变,而爱,则是难以变更的。” 可可认真的听着,脑子里回忆着凛君宸的态度,突然想起当日在他寝宫中,他与公主谈论立后时的言论,豁然开朗。淡淡的一笑,竟然心里暖了起来。 旁观者清,芳落这些话,自然是最理智不过的。但是,她还是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凛君宸必须打破这种表面的平静呢? 正在此时,芳官儿走了进来。福身道:“娘子,王公公刚才派人传话,说,请娘子去一趟。轿子已经候在外面了。” 可可带着芳落走出惠恩阁。有一顶小轿停在台阶下面。两人走过去,可可看了一眼,除了几个抬轿子的宫人,还有一个小太监。只见他弓着腰,恭恭敬敬的候在那里。可可看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不再多想,芳落扶着可可坐进轿子里。 来到这里,可可还是第一回坐轿子,轿夫显然受了专业训练,轿子很稳,让人坐在里面很舒服。可可懒懒的靠在轿子里,心里却一时也不得平静。 刚刚听说贵妃落难,此时凛君宸找她过去做什么?可可越想越头痛,在她看来,在后宫陷入混乱之时,自己躲在惠恩阁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凛君宸自然若是为自己好,也一定不会让自己牵扯进来。但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摆明了就是要自己跟这次的事情扯上关系。真是无视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可可不由得叹了口气。 很快,轿子停了下来。可可觉得一顿,轿帘就被掀开了,一阵干冷的风迎面吹来,可可觉得精神了不少。扶着芳落的手走出轿子,抬头看去,不解的看向芳落,“这是哪儿?” “会娘子,这里是谨肃堂,是皇上皇后处理后宫要事的地方。”芳落显然一路走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小声的告诉可可。 可可不解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刚要问什么,嘴还没张开,之间王辰已经小跑着迎了过来。 “娘子,您来啦,快进去吧。皇上皇后娘娘等了会子了。”王辰一脸笑意,倒是让可可放心了不少。王辰的态度一直都是后宫的风向标,他现在这么对自己,可见,不是坏事。 可可扶着芳落想要往里走,走到门口,芳落却被王辰拦在了外边。 “你就去那边候着就是了。怜喜怜玉也在那里,外边风大,就不辛苦姑娘了。”王辰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一间小屋,芳落福身谢过,又冲可可笑了笑,边走了过去。 “什么意思?”可可看着芳落离开,不解的问王辰。 “娘子,您放心。”王辰没有回答,只是冲可可一笑。可可见问不出什么,转身走了进去。 谨肃堂大门进去,是一间大殿,只有正前方摆着一张龙书案,后面是皇上的座位。两旁一边一把椅子,想来是皇后和其他高位嫔妃坐的。此时大殿里空空的,可可正不知所措,只见王辰已经跟了进来,低声说:“娘子,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容奴才去禀一声。” 可可看着王辰朝右手边的屋子走去,轻轻的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出来请可可进去。 也许是大殿里肃穆的气氛影响,可可心里的烦躁已经平复,她平静的走过去,就这王辰打开的门,走了进去。 凛君宸坐在正中间的宽大座椅上,一旁皇后正在悠闲的喝着茶。脸上虽然依旧平静,但是可可却觉得她浑身散发着少见的喜气。地上跪着两个人,从衣服上看,应该是一老一少两个宫女。看着她们的背影,可可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压着疑惑,可可轻步走上前,请安行礼。 凛君宸酷酷的让她起身,转头对皇后说:“你来说吧。”然后便不再看她们,低头转弄着手上的扳指。 可可看向皇后,皇后冲她和善的笑了笑,说:“娘子,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一桩涉及娘子的案子。” 皇后明明是在笑,可可却觉得浑身发冷,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起来,皇后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说:“你们抬起头来,让你们娘子看看,可还认识这两个故人?” 可可听到故人两个字,心里咯噔一惊,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珂儿。但是当看清两人的脸,可可安心的同时,又是一惊,“李嬷嬷云竹?” “娘子,正是奴婢。”李嬷嬷深深的磕了个头,抬起头来,已经是老泪纵横。云竹也是哭着磕头,却一声都不吭。 皇后见可可惊呆的样子,起身走过来,拉过可可的手,说:“你也不必太惊讶,来坐下,慢慢听我说。”说着,拉着可可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可可的手有些抖,身子虽然跟着皇后过去,眼睛却紧紧的看着李嬷嬷和云竹。特别是云竹,她好像很痛苦。 皇后看了一眼可可,又看了一眼云竹,露出一抹失意,说:“云竹已经不能说话了。” 可可听这话,这才转头看向皇后,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皇后淡淡一笑,说:“你听我慢慢给你说。你上次中毒以后,皇上下令把她们两个关进了内刑监,想要好好审问,但是还没来得及审问,内侍监的人就来报,说两人暴毙了。不过那只是表面罢了。其实是本宫,当日听说后觉得事情蹊跷,便派身边的董承去内刑监看看,结果到了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给她们送去了索命的食物。当时董承到的时候,她们一经吃了一些东西,云竹已经有了中毒的迹象。还好董承懂些医术,用随身带的银针算是救了她们。可惜云竹中毒太深,虽然抢回一条命,但是却再也不能说话了。”说到这里,皇后有些惋惜的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可可看着她,平静下来。 “那皇后娘娘就把她们带了出来?”可可问。 “是的,当时董承安排妥当她们两个,就马上会来像本宫禀明情况。本来娘子突然中毒,事情就不那么简单,她们两个向来是娘子的心腹,怎么会突然向娘子下手呢?加上有人要她们的命,这事情就更明了了,所以,本宫便授意内刑监,放出她们已死的消息,然后将两人留在了本宫身边。当时皇上因为妹妹的事情伤心的厉害,本宫又忙着皇长子的事情,所以便把这些事都交到了贵妃那里。”说到这里,可可还没有什么反应,却听见背后凛君宸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第61章福祸相依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可可一眼,可可对凛君宸这种此地无银的举动有些无奈,对上皇后暧昧的眼神,也有些局促起来。皇后倒是厚道,转移了话题,说:“李嬷嬷跟本宫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虽然那天只有她们两个人接受过娘子的吃食,而且太医证明,碗里残留的食物里的毒物正是她原来一直戴在身上的布包里的东西。可是李嬷嬷和云竹两个却是没有伤害你的必要,而且当时惠恩阁里的人太杂乱,你自己也说,处处都是别人的耳目,别人要想栽赃嫁祸也是容易的很,所以,本宫便把她们二人留在身边慢慢查。” 可可耐心的听着,认同的点点头,说:“那么现在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是的。”皇后表情一肃,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或者说是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前些日子静美人有孕,贵妃安排了太医去照顾,那日本宫叫太医来询问静美人的胎息如何,李嬷嬷认出那位太医便是当日给她布包的人。那日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有事外出,李嬷嬷边找了以为还没有品级的医侍,讨来了避开病气的药包。后来本宫派人查明,这个太医本来只是一个医侍,是那件事情以后才被封了品级做了太医的。而重用他的人,便是贵妃。”皇后说着,语气沉重,脸上露出痛惜的样子,眼睛却有细微痛快的意思。可可看到,马上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也许是巧合吧。”可可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凛君宸,正好看到他正在偷偷看向这边,没想到可可突然转头,他有些慌乱的收回眼神,装作若无其事。 “娘子心善,觉得人人都是好的。只是咱们贵妃,嗨,她若知道适可而止也是好的。”皇后对凛君宸和可可的互动视若无睹,继续说,“知道这层关系以后,本宫便派人暗暗留意这太医,结果却发现,他在给静美人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长期服用,孩子生下来也是死胎。所以便向皇上禀报了此时。皇上出面审问之下,那人才说出,都是贵妃的指使,自己不过是听命罢了。而且还供出了几为德高望重的太医。真是让人痛心啊。” “还有太医参与?一个静美人,竟然让贵妃这么煞费苦心啊?”可可淡淡的说,好像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若只是静美人一个,也算是她积德,皇上和本宫也不至于这么痛心。你也知道,皇上子嗣稀薄,如今,以娘子的聪慧也应该知道为了什么了吧。自从贵妃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起,便一直在后宫之中动作。可见皇长子和两位公主是极有福气的。”皇后提到皇长子,不免有些庆幸。 可可同情的看向凛君宸,只见他,酷酷的脸上露出苦痛,看在可可眼里,直觉的心疼。皇后好像说完了,可可叹了口气,说:“也就是说,当日送毒药给李嬷嬷的是贵妃的人,而且还因着那件事得了好处。所以,虽然找不到准确下毒的人,贵妃还是难逃毒害我的事实?” “是。当日本宫就劝过珂儿你整顿一下惠恩阁,你总是不放在心上。不过万幸,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惠恩阁里算是清净了。”皇后说着,责备至于露出欣慰。 “谢皇后娘娘费心了。那么也就是说,李嬷嬷跟云竹可以回惠恩阁了?”可可站了起来,走到云竹身边。 云竹跟李嬷嬷同时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惊讶。可可冲她们笑了笑。 “虽然背后指使已经查明,但是毕竟那东西经过她们两个人的手,朕觉得还是不能放心。”凛君宸也是被可可的话惊到了,他奇怪可可竟然没有说任何涉及贵妃的话,反而关心这两个奴才的去留。 “我放心就好啦。”可可眼神天真的冲凛君宸眨了眨眼,差点儿把凛君宸气死。 “你一点儿戒备之心都没有吗?”凛君宸强压住怒气,他不想再皇后面前表现的太明显,但是这个女人总是能让自己破功。 “皇上放心。”可可福了福身子,说,“李嬷嬷和云竹我信得过。而且,我若是再有事,她们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所以,才会更仔细的伺候。您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好好处理一下贵妃,整顿一下后宫吧。” “你!”凛君宸险些站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嘲笑他吗? 皇后看气氛不对,忙过来调和,说:“皇上,念恩娘子说的也对,臣妾想李嬷嬷她们以后会小心伺候的。若是再出了事,您只管拿她们就是了。娘子喜欢她们,就由着她吧。” 凛君宸看了一眼皇后,又看着可可一旁笑的单纯,只好点头同意了。还想嘱咐什么,可是却又咽了回去。有些话,还是两个人私底下再说吧。 可可见他松口,忙拉着李嬷嬷和云竹谢恩。她们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可可,迟钝的磕头,然后茫然的对视一下,齐齐的看向可可。可可却不去看她们。 “皇上,既然念恩娘子也在这里,臣妾斗胆问一句,玉禾公主怎么办?”皇后走到凛君宸身边,问。 “玉禾,就在皇后身边吧。娘子身子本来就弱,惠恩阁还是安静些的好。”凛君宸想都没想,显然就没打算把玉禾还给可可。 可可觉得有些失望,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是为了珂儿,她也不能忽视玉禾这个事实。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与其做三年的短命母女,还不如,让孩子不记得她的存在。 可可带着李嬷嬷和云竹走出谨肃堂,芳落已经候在外边了。可可看着她冻的通红的小脸,看了一眼王辰。王辰见可可脸色不好,忙说:“娘子莫怪奴才,是芳落自己要在这儿等着娘子的。”芳落听王辰解释,也轻轻拉了拉可可的手,可可见她以为自己要为难王辰,脸上缓了缓,说:“王公公好像很怕我似的。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说着,拉走芳落,也不管王辰尴尬的杵在一边,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轿子走去。 李嬷嬷和云竹再次为可可的举动感到惊讶,两人互看了一眼,忙跟了过去。 一路上,可可坐在轿子里,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惠恩阁内阁,李嬷嬷和云竹熟门熟路的跟着走了进来。 可可摸了摸肚子,对芳落说:“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吃食。先让我垫垫。” 芳落应声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可可和气的看着李嬷嬷和云竹,却不说话。两人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还算气定神闲。最后,可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说:“今天的事儿还真是精彩。嬷嬷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老奴不知道娘子的意思。”李嬷嬷闻言跪倒在地。若是以前的珂儿,会马上把她扶起来,但是可可却不着急,只是看向一旁的云竹。 云竹低眉顺眼,面色没了在谨肃堂时的恐慌,但是眉眼之间却多了一丝哀愁。可可又将眼神巡回李嬷嬷身上,面露笑意,说:“嬷嬷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太巧合了吗?就像有仙人指路一般。有人竟能算准时辰及时救下你们二人。真可以算是奇迹了。” 李嬷嬷听着可可不阴不阳的话,依旧规矩的跪在地上,好像早有准备一样说:“世上的事不就是如此吗?无巧不成书。也或是老天爷不想娘子无辜受难,非要道破真相罢了。” “李嬷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这事儿,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我都不信,皇后又怎么会糊里糊涂的跑去皇上面前献宝呢?”可可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冲着李嬷嬷的耳朵说话。 李嬷嬷倒是泰然自若,微微抬起头,轻松的说:“娘子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又何必把我们二人再带回惠恩阁里呢?” 可可只觉得心里发冷,自己的臆想被证实的一瞬间,她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倒是愁上眉头,“嬷嬷,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药绝对不是你们放的。但是这件事,却是和贵妃无关。皇上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某些人的利益,稀里糊涂的将计就计罢了。把所有的错事都推给贵妃。谋害子嗣之事已经板上钉钉,再多我一件事,也不算什么。不过,你们二人,倒是脱不了背叛我的干系。” 李嬷嬷听着可可的分析,眼神闪烁起来,她万没想到,只是一两个月的光景,念恩娘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云竹此时也已经慢慢的跪了下来。 可可看到云竹的态度,心下凄然,这两个人,曾经是珂儿最贴心的人,如今,竟然让人感到陌生。不去想人情冷暖,可可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这件事,皇上皇后共同的目标是贵妃,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们直接解决了不就好吗?何必专门把那漏洞百出的故事来告诉我?” “老奴只能说,这之间的利益太乱。”李嬷嬷面露难色的看着可可。可可却不想也不敢去看她。 “这件事真的太好玩儿了。”可可躲避着李嬷嬷的眼神,说,“我累了,你们出去吧。如今惠恩阁上下都是芳落张罗着,我和她说一下,明日再让她给你们安排。” 李嬷嬷跟云竹出去,芳落在门外走了进来。 “你都听见了?”可可揉着鬓角问。最近她的头疼的厉害。 “是。”芳落低头回应。 “下毒的事摆明了是皇后干的,她们都当我是傻子吗?”可可有些生气,太阳穴突突直跳。 芳落却平静的立在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可气闷的坐正身子,拉过芳落询问。 芳落静静的看了可可一眼,问:“娘子所说的她们是?” “还能是谁?皇上皇后啊!”这件事如此漏洞百出,编造粗劣的连她都看的清楚。 “娘子,皇后娘娘是先慈昭太后母家的族人。”芳落没有回答,只是简单的说。 可可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却不明白,凛君宸若想帮着皇后,大可把李嬷嬷云竹都杀了,一了百了,何必让她知道。而且还要皇后亲自告知。而且看皇后的脸色,没有半点儿害怕。明目张胆可见一斑。 第62章成熟的假象 “娘子,奴婢知道您疑惑什么,可是,皇上皇后的心思,外人怎么会明白。”芳落轻叹一口气,看着可可还是钻牛角尖儿,只得又说明了些,“贵妃倒了,后宫之中恩宠最盛的就是您。” 可可以前曾经非常欣赏芳落这种点到为止的态度,但是今天,却出奇的生气。但是又知道,她不想说,谁也没辙,于是只得让她扶着自己进里间。 “你把安神香点上,我静静脑子。”可可侧卧在贵妃椅上,芳落给她盖好被子。 屋子里安静下来。可可反复想着芳落刚才说的话,淡淡的香气浸入心脾,她看着精致的香炉发呆。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可可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眼睛突然睁开,看着袅袅的薄烟,可可惨然一笑。 “芳落!”可可对着门外喊道,走进来的却是芳官儿。 “娘子,芳落说您要休息,趁着功夫去小厨房给您做些安神的汤去了,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芳官儿说着,扶着可可坐了起来。 “你去把云竹叫来。”可可轻轻走到镜台旁,拿起梳子,整理着散乱的发髻。 没多时,云竹跟着芳官儿走了进来。可可从镜子里看了看她,扯出一抹微笑,伸手把梳子递给她,说:“我头发乱了,你来给我重新拾掇一下。” 云竹微微一怔,还是接过了梳子,细心的为可可梳着头。可可见芳官儿还站在一边,闲话家常的问:“对了芳官儿,宫里的宫女名字都是进宫时候给的,你的名字怎么跟她们不一样啊?” “会娘子,奴婢当年进宫的时候是叫芳灵的,后来跟了巧昭仪,她说瞧奴婢长的像是从小伺候她的一个叫官儿的丫头,所以给奴婢改了名字,叫了芳官儿。”芳官儿低头回答。可可却从镜子里看向云竹。 云竹低着头,慢慢的梳理着散在手里的青丝,好像根本没有听她们主仆说话。 芳官儿见可可不再说什么,又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多余,便说:“娘子,奴婢去厨房看看芳落,好一会子了,怎么还没忙活完啊。” 可可见她机灵,笑着点头应允。芳官儿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云竹和可可。可可一直从镜子里观察着云竹,云竹却好像很放心似的,任由她看着。只是眼睛重来不离开手上的发丝。 可可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以前也是跟着别的主子的吧。” 云竹置若罔闻,依旧不紧不慢的忙活着手里的活儿。 可可见她没有反应,又说:“你是李嬷嬷选的人,李嬷嬷是靳嬷嬷选的。我本不会怀疑你们。只是没想到,靳嬷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你放心,我既然已经把你们带了回来,就不会为难你们。你们是皇后的人也好,是别人的人也好,以后我若是出点儿什么事,你们自然脱不了干系。” 云竹的平静让可可不舒服,她觉得心里好像被压上了什么东西,抬手从云竹手里抽出那缕已经梳理光滑的头发,转身看着云竹:“皇上的意思,你们明白,你们主子明白,我也明白。虽然摆明了,即使你们主子要害我,皇上也不会插手,但是我相信,若是我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上次你们已经受过一回了。没了声音,是你命大,可是好运气早晚会用完的。” 云竹低头听着,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可可皱着眉看着她,一时不明白她的心意。这是,芳落芳官儿端着托盘儿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的样子,有些进退不知。 可可看了一眼她们,勉强笑了笑,说:“把东西端到那边吧。云竹,你可以走了。回去你大可告诉李嬷嬷,咱们的主仆情分算是尽了。我没有义务照顾你们。以后你们就在外边打扫庭院吧。”说着,散着头发自顾自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云竹朝着可可的背影跪下磕了个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可可强忍着没有看她,坐在小桌子前,食不知味的吃着芳落准备的点心。又端过小盅,木然的喝着里面的汤,完全没有注意芳落端在半空的蜜饯。 “娘子,拿东西苦的很。”芳官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像是自己喝了苦水一般,小声的提醒。 可可这才回过神来,但是却完全感觉不到嘴里的不适。 最近皇宫里热闹极了。惠恩阁也忙了起来,所有人好像都放大了她在贵妃失宠这件事上的作用。已经看透原委的可可甚是无奈。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波来套近乎的女人,可可疲惫的像是打了一场打仗一般。 “娘子,您喝点儿东西,这是木莲刚做好送来的,还热着呢。”芳官儿端着托盘笑着走了进来。 可可伸手端过来,打开上面的盖子,闻了闻,问:“这是什么啊?” “红枣核桃露,靳嬷嬷说您这些日子费脑子厉害,给您补补。”芳官儿强忍着笑意说。送客回来的芳落进屋来,正好听到,也忍不住的跟着笑起来。 可可苦着脸,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说:“你们有没有人性啊?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都三波了。我真想在大门口摆个‘闭门谢客’的牌子。”然后轻轻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甜饮。 核桃补脑,还是那天跟木莲聊天儿的时候无意间提起的。没想到,那丫头倒是上心。怕她吃干果太多上火,便从每次内侍监送来的干果里拦下一些,给她做成饮品来吃。 “靳嬷嬷怎么也不过来了?”可可把空了的盖碗递给芳官儿,擦擦嘴问。 “靳嬷嬷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而且说娘子这里每日里门庭若市,她不想凑热闹。”芳落一边挑了些安神的香料放进香炉,一边答话。 “哦。”可可轻轻按了按头,说,“芳虹她们两个好些了吗?这些日子我瞧竹静姑姑也不来了。” 听可可这么问,芳落手上的动作一顿,跟芳官儿互看了一眼。可可看着她们两个有些为难,站起身就要出去。芳落忙放下手里的香料盒,追过去,芳官儿也拦在了前面。可可见她们两个举动,更加确定有问题。脸色沉了下来,重重的坐下身子,说:“出什么事了,直接说。我还是这惠恩阁的主子呢。” “娘子息怒。”芳落芳官儿两人看可可脸色变了,忙跪下来。 可可知道,能让她们两个这样,事情一定小不了,胸口因为愤怒起伏不定,淡扫的秀眉竖立,瞪着两个人。 芳落看了一眼芳官儿,小心的说:“娘子,奴婢说,不过您千万别生气。” “说。”可可冷冷的回应。 “是。”芳落少见可可如此生气,忙低头老实交代,“芳虹的脸毁了。” “什么?”可可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到她们身边,一把拉起芳落,眼睛直直的逼视着她问。 “是。”芳落眼神闪烁,躲避着可可逼人的目光,“芳虹的脸,现在已经毁了。奴婢们偷偷找了太医给她瞧了,说是药里被人掺了鬼胆粉,那东西无色无味。起初芳虹用的时候有些疼,不过后来伤口也慢慢好了,她也没在意。结果后来就开始发痒,她以为是长新肉的缘故。直到开始发肿溃烂。可是已经晚了。”说着,芳落声音颤抖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可可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手一松,芳落跌到地上。 “不是奴婢不说,而是太医禀报了皇后娘娘,皇上巧在一旁。后来王公公来说这件事先不要让娘子知道。”芳落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芳官儿忙替她解释。 可可站在那里,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无法想象,芳虹现在的样子,更无法想象,整件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还被瞒了这么长时间。 “娘子,芳虹也求奴婢们不要让您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没办法见人,王公公便撤回了竹静姑姑。”芳落抽泣着爬到可可身边,扶着可可的腿,生怕她有事的样子。 可可低头看着梨花带雨的芳落,心疼的扶她起来,拉她回到软榻旁,又让芳官儿站起来。“谁干的?”可可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内刑监已经再查了。皇后娘娘说这件事牵扯到惠恩阁,虽然不是冲着娘子的,但是也一定要弄个明白。”芳落用手绢儿擦擦眼角的泪,低声回答。 “是不是自己人干的?”可可痛心的绞着眉头问。 芳落知道可可指的是谁,但是没有证据,她不敢乱说,只能简单的说:“惠恩阁上下这几天都在内刑监过了一遍,还都没有问题。” “我真不想怀疑她,但是那天她的态度,让我的确不放心。海菊的脸是不是已经好了?”可可扶着鬓角,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娘子,您保重啊。”芳官儿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嘱咐着。 “海菊已经好了。”芳落又往香炉里加了些香料。 “既然好了,就让她先搬到木莲那边,跟木莲一起先照顾着靳嬷嬷吧。”可可把头朝香炉凑了凑,深吸一口气。这香料是她那天凛君宸在的时候,见她头疼的厉害,专门派人送来的。说是是贡品,有安神止痛的效果。 “是。”芳落收起香料,走到可可身边,说,“芳虹这些天一直是羡鸳在照顾。她倒是很细心的。” “恩。”可可闭起眼睛,慢慢的说,“进寿怎么说。” “进寿说,羡鸳是因为皇上的缘故被赶出来的。”芳落说着,眼睛轻轻扫了一下芳官儿,芳官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安分的为可可按头。 “皇上?” “是。她院士伺候秋昭仪的。那日皇上去秋昭仪那里,看到羡鸳,称赞了两句,说她长得清秀,做宫女可惜了。结果秋昭仪第二天就把她赶了出来。后来就被王公公送到娘子这里了。”可可听芳落这么说,慢慢睁开眼睛,讥笑的说:“那个秋昭仪的醋意还真不小呢。我说这几日我的门槛儿都被踩平了,怎么就没见过这位主子呢。” “她跟滟昭仪两个是表姐妹。奴婢想就是没有羡鸳,她也不会来的。”芳官儿低笑一声说。 “想不到,宫里的人,你还挺熟的。”可可第一次听芳官儿主动说些事情,觉得新奇。 第63章打情骂俏 “娘子,奴婢以前跟着巧昭仪,就跟秋昭仪打过几次交道。”芳官儿倒是不以为然,“滟昭仪能进宫,她也没少在贵妃面前走动。只是没想到,本来想把表妹弄到身边做帮手,却被分了宠。” “宫里的女人啊。”可可好笑的摇摇头。又转头看向芳落,说:“既然这样,就让云竹去替羡鸳吧。反正如今大冬天的,院子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李嬷嬷一个人照顾着就是了。羡鸳就来帮你们两个吧。” 芳落显然也这么想的,没有说什么,端了一小盘点心递给可可,又到了杯茶放在她面前,说:“娘子如今安排事情倒是得心应手多了。以后奴婢倒是可以歇歇了。” 可可捏起一块芙蓉糕,却没有半点儿胃口,又放了回去,只是喝着茶。放下茶杯,她依旧愁容满面,说:“你也别太信得过我。咱们这么多眼睛看着,芳虹还成了这样子。如今惠恩阁越来越被人注意,有恩宠自然是好的,只是怕祸事以后会更多。”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只见她翻箱倒柜的开始找东西。芳落忙跟过去问:“娘子,您找什么呢?” “皇上那天说让我给他绣的荷包呢?”可可手忙脚乱的翻找着。那天凛君宸没有让人禀报,偷偷过来看她做什么,结果就看见她跟着芳落学绣花,于是强硬的让她五天之内给他绣一个荷包。可可推脱不掉,只得求着芳落帮着她紧赶慢赶干了出来。虽然已经超了日子,凛君宸也没有催她,不过她还是很尽心的。 “娘子,您不是让我给您陪穗子,放我这儿了吗?”芳落无语的看着可可毛躁的样子,心里叹气。本来从可可刚才的样子,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歇歇了,没想到,自己高兴早了,这个娘子,还是一样的不稳重。 可可看着芳落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蓝色香包,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过去,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着上面的并蒂莲花。 会绣并蒂莲给凛君宸,可可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做戏做足。如今凛君宸对她的心意越来越明显,除了肌肤之亲,更多的是对情人的爱。可可看的明白,所以只能投其所好才能顺利的进行自己的计划。 为了不让自己决定太对不起林俊晨,可可每天都有给自己催眠。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演员。可是矛盾的是,她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慢慢入戏。而且两个男人的界限在她心里似乎也越来越模糊。凛君宸每次与她独处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温柔与体贴,越来越像林俊晨。甚至,他对她表现出来的霸道,也越来越没有帝王的味道,更像林俊晨每次因为自己打工没时间陪他时候的小别扭。 就拿这个荷包来说,当时他提出要求,见可可不搭理他的时候,他千年冰山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委屈,眼睛里也满是孩子气的不满。这种表情要是林俊晨,可可会觉得好笑。但是凛君宸,她就只有无奈了。要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是三十七岁快四十岁的人了。 从来不知道成熟冷酷如凛君宸,也会耍无赖。而且手段如此少儿不宜。当晚在她被他折腾的不知所以的时候,他竟然骗她接下了这个任务。事后可可强辩不算数的时候,他又端出皇帝的身份,用欺君之罪来压她。弄得可可真是哭笑不得。 好像他们是一个人。这个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的冒出来了。可可甩甩脑袋,强压下心底的希冀。伸手把荷包想要交给芳落,可是回头,却对上一面高大的人墙。芳落芳官儿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似笑非笑的家伙,面带嫌弃的研究着刚刚接手的荷包。 “不要拿来,干嘛一脸不稀罕的!”可可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奋斗出来的绣品被凛君宸用嫌弃的眼神翻来覆去的看着,嘴角甚至露出不屑的撇弄,心里窝火,伸手要抢,可是凛君宸却把荷包高高举了起来,以身高的优势欺负可可。 可可也不是省油的灯,跳起来去抢。没想到凛君宸阴到家了,在可可落地还没站稳的时候,长腿一伸,险些把她摔倒。可可慌神寻找平衡,却被他大手一勾,揽进怀里。 “你个半老头子,想不到身手还挺利索。”被抱劳的可可不甘心的呛声。 “朕的身手如何,你最清楚。”凛君宸笑着,低头贴在可可耳边,热气吹在可可脸上。 可可想要伸手挠挠被搔痒的脸,可是却因为某人的双臂圈的太近,动不了,只好整个人在他怀里扭来扭曲。 凛君宸低头看着怀里不老实的女人,脸上露出坏笑。但是为了擦枪走火,他还是恋恋不舍的松开怀里的佳人,转身大步走到一边坐下。 “过来。”凛君宸做好,指了指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喊着可可。 可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却隔着桌子坐到另一边。 “不喜欢就拿回来。”可可看到凛君宸还是一脸阴阳怪相儿的看着手里的荷包,气就不打一处来。凛君宸却不理她,低头解下一块玉佩,把荷包系在身上。 可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满意的样子。伸手拿过被凛君宸随手放在小桌上的玉佩,对着光看。晶莹剔透,一点儿瑕疵都没有,上面掉的盘龙栩栩如生。虽然可可对于玉石之类的东西并不识货,不过她想,皇帝身上的东西自然不会是赝品。若是能拿回未来拍卖,自己那还用得上拼命再去打工了。 凛君宸系好荷包,伸手去摸放在一边的盘龙玉佩,结果摸了个空。疑惑的抬头看去,却看见可可正一脸贪婪的把玩。此时可可眼中的烈火,好像都能把玉石融化一般。凛君宸不觉发笑,伸手抢过可可手里的盘龙佩,挂在手指上甩了两下。 “哎,留神别摔碎了!”可可手里一空,看像凛君宸,见他毫不珍惜的玩弄玉佩,不由着急,伸手小心的接着。 凛君宸看可可认真又市侩的样子,脸上的笑纹阔的更大。慢慢把玉佩放在可可手里,说:“喜欢就好好收着吧。” 可可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的玉,又看看凛君宸没有任何玩笑的脸,惊讶小嘴微张。凛君宸趁机请过身子,在她淋了水的樱桃一般诱人的小嘴上偷了个香。然后坏心的说:“亲一口换一件东西,娘子,你的买卖可赚大了。还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说着凛君宸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在可可面前转了个圈儿。 可可一手握着刚到手的玉佩,一手轻轻覆在还留着凛君宸温度的嘴唇上,眼睛里却充满厌弃。凛君宸见她这幅样子,俯身贴过去,几乎鼻尖儿相碰,说:“要不换两件儿也行。” 可可却晾着他,站起身走到妆镜前,打开首饰盒把玉佩放了进去。凛君宸直起腰,看着她的举动,懒懒的说:“把你的百宝箱拿来朕看看,都藏了什么私房物件儿。” 可可倒是难得听话,抱着首饰盒走到凛君宸面前,往他怀里一推,自己转身坐到一边剥果子吃起来。 凛君宸好奇的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刚才的玉佩,只简简单单躺了几只或银或玉的素簪子,不禁一惊,转眼看向可可,说:“你是在跟朕哭穷吗?就这么点儿东西?” “还有几副耳坠儿,几串儿项链儿,在那边盒子里,要看自己去拿。”可可无所谓的靠在榻上,优哉游哉的吃着果仁儿。 凛君宸放下首饰盒,走到妆镜前,随手拉开几个抽屉,又皱着眉头走了回来,推开可可胡乱伸直的腿,伸手从可可手里拿过她刚剥好要往嘴里送到果仁儿,放进嘴里,说:“你好歹也是朕的女人,这么点儿首饰是不是太寒酸了啊?” “你好歹也是我的男人,这么些年才知道,是不是太失职了啊?”可可学着他的语气,翻着白眼说。 “朕以为你向来喜欢素净,所以不带哪些累赘,谁知道你是真的没得带啊?”凛君宸又往可可身边坐了坐,把可可半拥进自己怀里。可可也不躲,只是由着他,还是自顾自的吃着小盘子里的干果。 凛君宸见她不理自己,霸道的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儿里,把她的注意力拉向自己。脸上露出暧昧的笑,说:“今天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想要什么,只要朕满意,随你开口。” 可可不能吃东西,斜眼看着他激情四射的眼睛,似乎放着**的光。可可脸上扯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捏着嗓子说:“大爷,奴家卖艺不卖身。” 凛君宸被她逗得朗声大笑,然后又笑意浓浓的捏住可可的下巴,说:“姑娘有什么特殊的技艺,不妨给朕看看。” “奴家心情不好,今天不开张。”说着,可可用力一推,推了凛君宸一个冷不防,险些摔在地上。他倒也不生气,只是起身坐到软榻的另一边。笑眼迷离的看着可可。 可可整整被他弄乱的衣服,又坐正身子,抚了抚头上盘的发髻,不紧不慢的说:“其实我的首饰虽少,但是拿出一样来,就能羡煞后宫诸人。”说着,伸出带着石戒的手在凛君宸面前轻轻一晃,说,“我听来串门的几位娘娘说,这个可是传国的宝贝,都说我福气,竟然让皇上以此相送呢。” 凛君宸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眼睛里的热火被浇灭,那两汪沸腾的黑潭水再次沉寂下来。可可看着他冰冻的表情,心里冷笑,语气里却满是骄傲:“皇上既然送了珂儿这么珍贵的礼物,又为什么不告诉珂儿一声呢。让珂儿一直以为是个普通物件儿呢。” 凛君宸疑惑着听着她的话,眼睛狐疑的打量着可可真诚的脸。他一直不确定靳嬷嬷有没有告诉过珂儿真相,如今看来,好像没有。他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一把拉过可可的手,放在嘴上轻轻一吻,说:“既然如今娘子知道了,那要怎么谢谢朕呢?” “谢自然是要谢的,但是还请皇上收回这枚珍贵无比的石戒,省的给珂儿招惹祸事。”可可强忍着手上因为凛君宸的轻吻传上来的麻意,眼神坚定的说。 第64章悲催的命运 “祸事?娘子何处此言啊?”凛君宸放开可可的手,慵懒的往后靠了靠身子。 可可婆娑着那枚石戒,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说:“皇上何必明知顾问呢?您这枚戒指送给我还没多久,就有人要下毒害我。难道真的没有关系吗?下毒之人是谁,我清楚,您也清楚。以此人宫中地位,若是再起歹意,怕是我就没这么大的命再活一次了吧?” 凛君宸脸上的慵懒退去,换上了如死水一般的沉静,声音也低沉了不少,说:“朕已经跟她达成的约定,你不会有事的。大可放心。”这是自那次谨肃堂后,两人第一次谈起那件事。 凛君宸从来没以为可可会不知道,毕竟皇后的说辞太过牵强。他知道,皇后之所以如此,不过是给可可一个下马威。告诉她,无论皇上怎么宠她,皇后的作为,皇上也不会为她较真儿。 其实在珂儿复活的时候,皇后就脱簪散发向凛君宸坦白了一切。可是凛君宸却没有办法办她,一是皇后的地位特殊,身份又是自己母后母家遗孤,为了孟家门楣,他不能惩罚皇后;二则是,珂儿在后宫之中一直都是弱势,此次大难不死,已经属于奇迹,若是皇后于贵妃联手,她很难平安。 想到这两点,既然皇后是因为误会了石戒的意义,以为珂儿对她造成了威胁才出手,那他就消除皇后的一切顾虑,先扳倒贵妃,让她一家独大,再冷处理珂儿,让她没有威胁。这是他唯一能保全孟家又保全珂儿的办法。 可可看着凛君宸完全无视她的担心,更无视她提出收回石戒的建议,有些泄气,闷闷的坐在原处,恨恨的看着凛君宸。凛君宸闭上眼睛,无视可可的恨意,石戒,只能是穆珂儿的。 沉静了半天,可可放弃了赌气。既然威逼没有办法,那只有安心使用诱骗的方法让他心甘情愿的解除石戒的诅咒了。反正日子还长的很。想到这里,可可想起一件眼前的事。 “喂,你睡着了?”可可拍了拍桌子。凛君宸慢慢睁开眼睛,说明自己清醒着。可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靠过去,小声的说:“芳虹的事儿,你都清楚是不是?” 凛君宸看着可可做贼一样的举动,很不买账的大声回答:“是!” “嘘!”可可横眉冷对这个不配合的家伙,起身走到他身边,贴着他坐下,说,“有没有内幕透露一下,我好有个防备。” “没有。”凛君宸随手捏起一个干果剥开取出果仁儿放进可可嘴里,说,“不过你放心,鬼胆粉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宫里药房倒是有,但都是放在禁药区里,专人保管。内刑监的人已经认真核对过这药的数目,可以证明,这个药不是宫里的。” “那就是宫外带进来的?”可可指了指桌子上的橘子,让凛君宸给她剥着吃。凛君宸很自然的挑了一个最红的,剥了起来。可可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分析:“可是惠恩阁里只有靳嬷嬷和木莲最近出过宫,她们绝对不可能啊!” “错,这药还就是靳嬷嬷小药房里丢的。”凛君宸剥着橘子,信心满满的打断可可。 “不可能,你有证据吗?”可可心里一惊,眼睛瞪得老大。 “不用证据,木莲亲自说的。这药本来是她给嬷嬷配药用的,只是出了事以后再去检查,的确是丢了一些。”凛君宸掰开橘瓣儿放在可可嘴边,可可却没有吃的意思,用手拿了过来,捏在手上,满脸狐疑。 突然她眼睛一瞪,明了的说:“你的意思是,这人偷了木莲的药,然后害了芳虹?” “孺子可教也。很高兴,你们有怀疑是木莲干的。”凛君宸见可可不吃橘子,抬起她的手,就这把那瓣儿橘子放进嘴里。 “打死我也相信木莲会害人。只是那偷东西的是谁呢?”可可觉得从动机来看,海菊是第一人选,就那天她听到的,就知道,海菊对芳虹有多深的敌意,但是海菊一个自小漂泊的孤儿,怎么会知道鬼胆粉的用处?这药,听凛君宸的意思,好像并不太常见。 “若是知道是谁偷的,一切不就解开了吗?”凛君宸对可可白目的问题很无奈,自顾自的吃着橘子,,明明是可可要他剥的,可是一个橘子基本上都进了他的肚子。 吃完,擦擦手,看着可可还在苦思敏想的样子,他笑着拉过她,说:“好了,这件事慢慢查吧,你就别费心了,你这脑子,不是前几天还嚷嚷着疼吗?以后少费这闲心就好了。” 可可靠在他怀里,想想也是,反正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倒不如等有时间把木莲叫来问问,没准儿她能想起些什么。想到这里,可可拿了一个橘子扔给凛君宸说:“让你给我剥个橘子,你全吃了,再来。”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面似寒冰的凛君宸,在惠恩阁里,准确的说是在念恩娘子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此时可可摸过一本书,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虽然文字与她从小学习的多少有些差别,但是好在她当初的语文还算过得去,挑着几篇看过的文章,上下文顺着,也能看下去。凛君宸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小盘子里,推到可可面前。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可可放下手里的书,捏着橘子吃着。 凛君宸擦干净手,有些乏累的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语气里透着一股怨气,说:“你终于想起来关心朕了。” 可可听着他的怨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脑子里光想着自己的那些烦心事,的确把他给忘了。放下手里的橘子,端了一杯茶递过去,笑嘻嘻的说:“皇上用茶,别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凛君宸无精打采的接过茶杯,但是没喝,只是随手放到一边。看着可可难得露出讨好的表情,他心里的别扭其实已经解开了,只是还故作深沉,说:“还小女子呢,你都进宫九年了,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嬉皮笑脸的,成什么体统。” “是,您说的对。不过您还没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午膳时间还没过呢啊?”可可见他一副老夫子架势,知道马上要被规矩洗脑,忙扯开话题。 凛君宸倒也不执著,依旧舒服的靠在那里,说:“北边胡邦几个部落有些不安分,在边界屡生是非,朕之前派了几位将军都未能平息。今日早朝,朕派你兄弟三日后带军前往,这又是他立功的机会啊。上次朕封了他大将军,这次若是得胜归来,朕准备封他为定国将军,你们穆家门楣有望了。” 凛君宸说的平淡,可可心里却是一紧,依凛君宸的脾气,穆云瑞在前朝越是风光,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在后宫就越难过。今天凛君宸为了这件事,特意跑来,可可一时摸不清他的心意,只得低头不语。省的多说多错。 可是凛君宸好像并不买账,非要让她说话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可可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两道如剑般锋利的光,紧紧逼着自己的脸,想把头埋得更低,又怕凛君宸猜忌,只好大方的笑了笑,迎上他的眼神,说:“瑞儿能得皇上重用,是他的福气。只是珂儿劝皇上防患于未然,一面瑞儿重蹈覆辙。” 可可承认,自己对于这个跟她见都没见过面的弟弟是狠了点儿,把他推到自己身前护命的做法也却是自私。但是比起之前珂儿为了保住他的命做出的牺牲,可可此时让他还的也算是打了折扣的了。 凛君宸没想到可可会这么说,微微一顿,接着笑着说:“娘子就这么信不过自己的兄弟?” “不是信不过。只是没办法,第一,我从来没有跟他打过交道,若不是皇上告知,我根本不知道穆家还有这么一缕香火;第二,珂儿既然已经跟了皇上,冒昧的说,皇上就是珂儿的夫君,所谓出嫁从夫,珂儿自然要为皇上和皇上的江山考量;第三,穆家有过类似的过错,防也是应该的。就这三点,珂儿觉得皇上小心防备也是没错的。总归若是到了功高盖主时,一切都困难了。”可可镇定自若的说着,可是心里却已经紧成了一个儿,生怕凛君宸会变脸。毕竟伴君如伴虎,她从来不敢高估自己在一个帝王面前的价值。 凛君宸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脸上的笑容中透出些许赞许,朝着可可伸出手,可可没有迟疑,把手搭了上去,就这他的力气,坐到他怀里。凛君宸抬手抚摸着可可的脸颊,说:“娘子大义如此,朕倒是没有想到呢。” 可可官方的笑容已经快让她的脸僵硬的发抖了,但是还是强忍着不适,保持着说:“珂儿只是一个女子,只想与心上人共度一生便是了,若是皇上因着珂儿而掣肘前朝,珂儿就是立马就死,也不足以谢罪皇家祖先和黎民百姓。” 可可特意把死字咬的很重,细心观察着凛君宸的反应,之间凛君宸眉头轻微的抖了抖,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却像是刻刀刻在可可心头一样,一阵疼痛感,让她心虚的低下头。这说明什么?可可心里自问。他既然不想自己死,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把戒指摘下来呢?她已经表明了愿与他相伴终老,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凛君宸猛然手上用力,捏住可可的下巴,可可被迫只是着他的眼睛。突然的疼痛,让她的鼻子皱了起来。凛君宸却冷冷的看着她的表情,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沙哑说:“你是朕的女人,但是也是朕的臣子。以后若是想要算计朕,你要先人清自己的位置。别在那话试探朕,明白吗?” “做贼心虚!”可可心里愤怒的狂吼,但是脸上却依然平静,只是瞬间决堤的眼泪,表明她的委屈。嘴唇微微张开,有些发抖,她伸手附上凛君宸的大手,凄然一笑,说:“珂儿要试探皇上什么呢?皇上是万千人的皇上,珂儿对于皇上,不过是万千分之一。这种位置,珂儿又有什么资本算计皇上呢?” 第65章又有喜脉 凛君宸看着泪眼汪汪的可可,突然感觉怀里的人离自己明明如此之近,却好像又相隔千里。明明这张脸,自己再熟悉不过,可是为什么她眼睛里的那份绝望,却又如此陌生?以前的珂儿向来只会逆来顺受,即使受尽委屈,也只是忍着眼泪,强颜欢笑的应承。虽然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是却有着拒人千里的感觉。难以亲近,难以掌握。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依旧让人难以掌握,但是却从眼底散发着对自己的爱意和不舍。 这种爱意和不舍其实是下意识的东西,就连可可本人也没有意识到。只是有一种感觉,只是一时恍惚中,说话的人,好像是林俊晨。 凛君宸慢慢的松开卡住可可下巴的手,任由娇人儿像是没了支撑的皮影,塌入自己怀里。他不自觉的伸手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明明好好的说话,为什么非要让人大起大落啊?可可心里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通过刚才的事情,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跟凛君宸相处的场景臆想成对手是林俊晨了。难道说,所谓的前世今生,竟有着如此虚幻的力量?如同上一个问题一样,可可找不到答案。 “一定要这样嘛?”可可把脸埋在凛君宸胸前,任由眼泪沾湿他的衣服,无力的发问,“我们就不能平平静静的相处吗?” 她的问题,如同石头沉入海底。回应她的,只有他起伏的胸口和粗重的呼吸。可可觉得自己无限可悲,命运给她的,简直是一个多面的魔方。费尽心机终于摆平了一面,来不及欢喜,就会发现,还有凌乱的五面等着她。她就是耐心再强大,这么下去也非要崩溃不可。但是为了自己,为了林俊晨,为了不辜负靳嬷嬷的牺牲,她又不可以这么做。 等着可可哭声终于停了下来,身子也不再发抖,慢慢平稳下来。凛君宸才抓着她的双肩,把她拉离自己的怀抱。眼睛里的痛苦早已退去,一层薄冰覆在黑潭水般的瞳仁上,他冷冷的看着可可,说:“珂儿,你的男人,是皇帝。这一点,你必须清楚。朕,不可能陪你终老。” 说完,他松开手,推开可可,站了起来。本来他提起穆云瑞的事情,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可可对前朝事务了解多少,和对穆家有望再次崛起的态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提到生死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想要杀人。可是眼前只有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气的女人,他只好强忍心里的不爽。看到她哭的伤心,他又无法出言安慰,给她任何承诺。与其呆在这里继续互相针锋相对,倒不如离开。 凛君宸想到做到,他丢下可可,躲了出去。可可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男人离开的地方,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种再次被遗弃的感觉,让她胸口有口闷气上不来。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可可动了动胳膊,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没有什么力气。 芳官儿坐在地上,手肘撑着床沿儿,支着脑袋打瞌睡。感觉到可可醒了,忙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腿已经压得发麻,但是还是强忍着往外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对着门外说:“娘子醒了,快把药端来。” 可可眼睛无神的看着芳官儿再次进来,笑着看着她,说:“恭喜娘子,您有喜了。” 芳官儿后面在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天外的声音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很快消化那八个字。可可眼神更加空洞,知道芳落端着一碗药进来,羡鸳和芳官儿一起扶她起来,她才在药味儿的熏呛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可可木然的看着芳落手里的药问。 “娘子,是太医开的安胎药。太医说您这次身孕不宜安稳。所以特意根据您的体质开的方子。靳嬷嬷也看过了,说是没问题的。从抓药到熬,都是奴婢一个人跟着的,您放心喝就是了。”芳落脸上难掩喜色,一边用勺子滤这药,一边让她放心。 可可看着那黑的发亮的药汤,心里道,从珂儿生完玉禾到现在,不过三个月光景,她与凛君宸第一次同床也不过一个月,着也太扯了吧! 芳落不解可可此时的表情,诧异的看着扶着可可的羡鸳和芳官儿,两个人也是同样的疑惑。羡鸳见可可不动,轻声说:“娘子,太医说这药要您醒来马上喝,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什么太医啊?我信不过他!”可可轻轻推开芳落,让药碗离自己远一些。 “娘子,皇上离开惠恩阁没多久,路上听说您晕倒了,马上折了回来,还派人请了专门给皇上请脉的季太医给您诊的脉。太医说您怀孕还不到一个月,若是旁人来诊根本诊不出来。您完全可以相信他,他可是有名的神医。就连靳嬷嬷对他都是一百个放心呢。”更了可可这段日子,芳落早就明白靳嬷嬷在可可心里的地位,若是她都不怀疑的人,可可一定会相信。 可是这次,可可却不买账,死活不肯喝那碗药。她不是不相信中医里的神医诊脉的功力,而是她完全不相信,老天爷给她开这么大的玩笑。**给那个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为他生孩子。 除夕夜,皇宫里灯火通明,鼓乐震天。坐在一片热烈气氛里,可可显得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想要上前祝贺的妃嫔望而却步。 芳落一边为可可夹着菜,一边留意着可可的举动。 自从知道怀孕起,可可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这个小生命的出现,不仅没有让可可和凛君宸的关系更进一步,相反,却像是一颗冰弹,冻结了两人在外人看来火热缠绵的感情。其中原因,主要是可可。 自从一个月前太医诊脉诊出喜讯开始,可可脸上就少见笑容,眉眼间透露出沮丧。虽然靳嬷嬷曾经明里暗里告诫她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是她就是不能让自己装作没事。起初,凛君宸欢天喜地的来惠恩阁,见到她这幅样子,以为她是在为之前两个人的摩擦闹别扭,可是后来次次如此,他很难接受,于是选择冷处理,从此不进惠恩阁。 虽然凛君宸人对惠恩阁敬而远之,但是赏赐却从不间断。后宫诸人不明所以,一方面猜疑皇上的心思,一方面私底下议论可可不识好歹。不过无论怎样,后宫里混久了的各位主子还是不敢对可可再如以前轻视。 自从贵妃被责罚后,后宫之中的子嗣倒是兴旺起来。先是静美人,接着是念恩娘子,前几天又有一位美人和一位昭仪传来喜讯。可可冷眼看着自己左右坐着的其他三位怀有龙嗣的女人,心里酸酸的。凛君宸的身子还真是不错,不过这样更坐实了贵妃以前残害龙嗣的罪名。 想到这里,可可朝着凛君宸身边的贵妃看去。借着宫中喜讯不断,加上过年的喜庆,皇后特意求了皇上,将贵妃放了出来。不过贵妃的时代早已过去,让她来参加这个家宴,简直就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可可看着跟自己一样面沉似水的贵妃,心里不由惋惜。当年的意气早已不在,如今的贵妃,衰老了不少。可可不知道,她看到那些曾经对她俯首帖耳的女人如今排着队结着伴儿的,明目张胆的巴结着皇后,心里做何感想。 这是贵妃好像感觉到了有人看她,猛然抬起眼睛看过来,正好对上可可同情的眼神。可可有些凄然的扯出一抹微笑,换来的却是她赌气似的白眼。可可只觉尴尬,端起面前的果酒放置嘴边,遮掩着。 凛君宸坐在正中间,和皇后一起接受者宫嫔的敬拜,余光却时时留意着可可的举动。这些自然也都落在八面玲珑的皇后眼中。她眼角带笑,扫了一眼可可,又侧身覆在凛君宸耳边低语一阵。凛君宸眉眼舒展,笑意盈盈。 可可不知道她们在高兴什么,只想这场虚伪的宴会早些结束,好让她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娘子若是觉得沉闷,奴婢陪娘子出去走走。”芳落是在看不过可可这么消沉,更害怕她的冷淡再次惹怒天颜,低头覆在可可耳边说。 可可听她提议,放下手里的酒杯站了起来。尽量轻的离席。凛君宸的眼睛感觉到可可的动作,紧紧的追了过来。可可正好抬头,两人对视片刻,可可蓦然的转过头去。凛君宸自讨没趣的抿了抿嘴,继续与皇后和几位宫嫔笑语。 离开大殿,凉风迎面扑来,可可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感觉顺着鼻腔流进肺里。大门隔开了里面的丝竹喧嚣,外面依旧是一个清净的世界。 芳落贴心的为可可围上披风,主仆两个人撑着一个琉璃宫灯,走下台阶。绕到后面的花园里。 几天来大雪初停,拾掇花园的奴才甚是尽心,主路上一点儿积雪都没有。可可有些不满,偏离正路,踩在一旁的雪地上,咯兹咯兹的响声,让她心情轻松了不少。 芳落却没有她惬意,一边拿着宫灯,一边扶着可可,脚底下还要留意,不要让可可摔跤。此时她只恨自己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来,更恨自己刚才的提议。 “娘子,小心些。这些雪滑的很,咱们还是上小路上走吧。”可可一个不稳,险些摔跤,芳落忙去扶她,手里的宫灯摔在地上。周围突然暗了下来。芳落心叫不好,赶紧劝可可。 可可却不为所动,继续想要往前行,可是胳膊却被芳落擒的紧紧的。她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说:“你放开我。我玩儿的好好的,你干嘛啊!” “娘子,您就是自己不在意,也要为肚子里的小皇子小心才是。太医说您的胎气本就不稳,在雪里呆久了,就是不摔着,那寒气侵上来也不好啊!”芳落声音急切的说着,眼睛里急的直冒光。 可可烦躁的看了看她,赌气要往前继续走,却感觉身边的芳落一低,侧头看去,她已经双膝跪在雪里。 “你这是干什么?”可可板着脸冷冷的说。 第66章无喜除夕 “娘子若是这般不爱惜自己,奴婢就跪在这里不起。娘子就当疼疼奴婢吧。”说着,她猛磕头。 可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扶她起来,又用手背扫掉她额头上的雪,说:“你是吃定了我的不忍心了。”说着,往小路上走去。 “看来念恩娘子身边的人还真是忠心呢。”刚走上小路,可可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可可回头,却看见贵妃带着蕊儿站在身后。蕊儿手里的拿着两个宫灯,虽然都是珍贵的琉璃的,但是却显得破旧。连发出来的光都透着昏暗,像是在昭示着主人的落魄。 可可没想到贵妃会跟自己说话,明显一愣,接着回神,要跪地请安。 “免了,你的身子要是出些什么事,本宫担待不起。”贵妃依旧高傲,下巴点着可可。 芳落扶着可可站直身子,可可轻声谢恩。 贵妃对可可如此行为有些诧异,语气里却带着失落说:“想不到你还如此规矩。” “贵妃这话倒是奇怪。您是贵妃,珂儿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珂儿向您行礼谢恩,是应该的。”可可坦然笑道。 “你是在嘲笑本宫吗?”贵妃眉毛轻挑,眼睛里露出怒意。 “珂儿不敢。”可可轻轻福身,语气里全是诚恳。贵妃细细端详她一会儿,凄然一笑说:“想不到,如今竟只有你还当我是贵妃。” “贵妃娘娘,恕珂儿直言,如今娘娘与珂儿独处,可是不妥的。”可可也打量着贵妃,刚才在宴会中,虽然灯火通明,但是距离太远。此时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贵妃的头发已经露出白丝,脸上的皱纹也已经是浓妆遮挡不住了。心里倒是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如今的贵妃非常敏感,听到可可如此说话,又看到她眼中的情绪,不由瞪起眼睛,凉凉的说:“本宫就算是再落魄,也用不着你来同情。” 可可忙收回眼神,低眉顺眼的说:“珂儿不敢。” “娘子,咱们出来的时候够久了,还是赶快回去吧。”芳落见贵妃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害怕她对可可不利,忙劝可可离开是非之地。可可轻轻看了她一眼,扶着她的手福身告退。 这时,贵妃的声音却低落下来,说:“不管你信或不信,你中毒,与我无关。” “珂儿知道。”可可淡然一笑,简单的答道。贵妃却满脸不可思议,惊讶道:“你知道?” “是。而且我还知道是谁干的。”可可笑的无害,却让贵妃更加迷茫。可可这时走近贵妃说:“只是在这宫中,若想生存,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我只是顺之,虽不求昌达,只愿操心的人放心,给我一条活路罢了。” “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贵妃听完可可的话,恍惚的看着可可,手里的手绢紧紧绞着,轻咬着下唇。 可可不置可否,转言说:“娘娘错的不是小瞧了我,而是小瞧了别人。您不该对皇上的孩子下手,给别人留下了话柄。” “不是我!”贵妃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眉头一皱,冲动的嚷道。随即察觉自己失言,可以看向别处。 可可眼睛紧紧看着贵妃的反应,突然想起那夜在那个偏僻小亭里看到的情景,心下了然。当日敛心公主可以明目张胆的算计珂儿的孩子,后宫其他人,她又怎会不敢呢?想到这里,可可有些嘲弄的笑了笑,说:“看来是有人好心办了坏事。那娘娘何不自保,供出真凶呢?” “你还真是个聪明人。”贵妃难得赞许的冲可可一笑,说,“可是你的聪明还不够。那人对本宫又知遇之恩。本宫这点良心还是有的。” 可可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可可心里一惊,眼睛追过去,却只看见一个发光的珠子在那人腰间忽隐忽现,渐行渐远。 可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贵妃轻轻一拜,转身扶着芳落小心的离开。没走几步,可可听到后面有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却是蕊儿追了上来。 “娘子,这宫灯虽然昏暗了些,但是好过没有。”说着,蕊儿把手里的一个宫灯交到芳落手上。芳落有些疑惑着接不接,蕊儿坦然笑道:“贵妃娘娘爱极了孩子的。当时玉禾在娘娘宫中时,面上虽然娘娘嫌弃她是娘子所生又是女孩儿,但是私底下总是偷偷去瞧她。” 听蕊儿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些,可可下意识的摸了摸还没有鼓起的肚子,欣然一笑,说:“那就谢过贵妃娘娘了。” 芳落见可可这样输,忙伸手接过宫灯,福身谢过。 主仆两个人往回走,路上可可没有说话,心里对贵妃却有了不同的认识,这新的认识,到让她更加同情这个女人。 “娘子您回来了。”刚走上大殿的台阶,王辰已经迎了过来,“皇上刚才还问您去了哪里呢。奴才说您去更衣了。您若再不回来,奴才都不知道如何交代了。” 听着王辰的话,可可笑了笑,说:“公公身上的夜明珠,夜里倒是亮的很。看来皇上赏赐的东西,还真是极品呢。”说完,不顾王辰的尴尬,绕过他,扶着芳落走进了大殿。 王辰看着可可的背影,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夜明珠。那是他的无上殊荣,今日却让他这般尴尬。不觉有些悻悻然。 可可回来没多久,贵妃也再次回到宴会上。可可看着贵妃坐在一旁,神色凄然,自斟自饮着面前的美酒,心里只觉得不舒服。胃里一紧,有些干呕。 芳落忙给她拍着背,又到了一杯酸酸的果酒给她。可可推开酒杯,绕过桌子走到大殿中间,缓缓下拜道:“珂儿身体不适,请求离席。” 凛君宸和皇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被可可的声音打断,抬眼看向她。可可一直低着头,不想跟他又任何的交流。凛君宸无奈,只得安排人送可可回去。 再次走出大殿,可可心里释然了不少。终于不用面对那群“戏精”,可以回惠恩阁休息了。 本来凛君宸安排了轿子给她,但是她执意要走回去,王辰看着轿子为难,向芳落投过去求助的眼神。芳落接收到,但是可可的脾气根本没办法劝,只得无奈的抿了抿嘴。王辰绝望的看向可可,乞求的说:“娘子您有孕在身,不可劳顿。再说着夜深雪滑的,您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您就当可怜奴才了。” 可可看了王辰的苦瓜脸一眼,压根儿没搭他的茬儿,拉着芳落抬脚就走。 王辰见状,忙示意轿夫跟着。可可走在会惠恩阁的路上,不时看后面的人紧跟不舍,心里坏笑想:“既然愿意跟就跟着吧。” 她的脚步时快时慢,走走停停。后面的轿夫叫苦不迭,但是又不能抱怨,只得规规矩矩抬着空轿子跟在后面。 芳落现在哪有心思去管王辰的为难,可可任性的举动,让她压力倍增。一边要小心的挑着宫灯,一面又要照顾到可可的行动。 突然身背后远远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可可猛然停住脚步,回身去看。大殿方向的天上,绽放出一朵朵的五彩烟花。可可嘴角勾起,来到宫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夜。可是一阵烟花过后,天空再次回归平静,冷寂袭来,可可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 芳落一直小心留意着可可的举动,当看到那丝微暖退去时,心里忙叫不妙,还没来得及扶住可可,她整个人已经蹲在地上,呕吐不止了。 王辰见状忙跑过来询问,芳落一边给可可拍着背,一边无奈的说:“娘子总是这样,太医说是心情起伏的缘故。没有办法。” 吐了半天,可可才感觉好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这次不再逞强,径直走向轿子。王辰忙给她掀开轿帘,让可可坐了进去。 走进轿子里,温暖包围,可可有些疲乏的靠在一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被芳落叫起来的时候,轿子已经停在了惠恩阁前殿门口。看来是真的太累了,连轿子上台阶儿是的倾斜都没有弄醒她。 睡了这一路,下了轿子,可可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一些。冷冷的看向王辰,眼睛盯着他腰间的珠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王辰低着头,以为可可会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可可跟芳落绕过前殿走上回廊,院子里满是欢笑声。众人见可可回来,忙起身请安。可可随意的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走了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喜气盈盈的,全是过年的喜悦。 “你们这么晚了,还在院子里,不怕冷啊?”可可看了看地上铺的芝麻秸问。 木莲一脸喜庆的走过来,递给可可一个红包,说:“这是靳嬷嬷给的红包。收到红包以后要踩踩这些,来年芝麻开花节节高,取个岁岁平安的意思。” 可可接过来,走到芝麻秸上踩了两脚,笑着说:“你们花样真不少。” 木莲又给了芳落一个红包,拉着芳落也去踩了两脚。说:“过年嘛,沾沾喜气。” 可可看了一圈儿,除了芳虹云竹和海菊,惠恩阁里的其他宫人全部都在,虽然院子里有点儿冷,但是完全无法阻挡她们讨喜的热情,每个人眼角眉梢都掩不住的笑意。 可可却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或者说,这些天来,她就没觉得什么有意思。 “外边这样冷,你们要是想热闹都去旁边屋子里守岁吧。我是撑不住了。芳落,你陪我进去,我睡下,你也过去跟她们一块儿玩儿吧。”可可拉着芳落的手,看了看木莲。木莲这才看出可可脸上憔悴,不由心里懊恼,但是想问个究竟,却当着这些人的面问不出口。 “娘子说的极是。既然娘子要休息,咱们就去旁边的屋子里闹去。羡鸳,你和进寿进福他们去收拾收拾那边房子。李嬷嬷您带着芳官儿去厨房看看,尽快煮些饺子端过来一份儿,大年下的,娘子怎么都得吃一口。我和芳落伺候娘子进去休息。”木莲安排着,扶住可可另一只手。 “你陪娘子进去吧。我跟李嬷嬷她们去小厨房看看。娘子的安胎药,睡前要喝的。一会儿我一块儿端了来。”听芳落这么说,可可也不说什么,扶着木莲转身朝内阁走去。 第67章愁云惨淡的初一 刚进内阁的门,木莲仔细的放好棉门帘子,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关心可可,却见可可有些疲乏的问:“海菊她们三个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啊?” “娘子,您都累成这样了,还想着她们。”木莲心疼可可的憔悴,忙扶着她就这炭盆坐下,又给她捏着肩膀,让她舒服一些,才说:“海菊让靳嬷嬷叫去了。芳虹还是不肯见人,今天就没勉强她出来。云竹一直陪着她呢。” “云竹倒是本分。”可可半闭着眼睛,感受着木莲按摩带来的舒适。 “云竹本分,海菊怕就是个麻烦了。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以后,你把她送到靳嬷嬷身边,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怕是也是委屈的。而且我不明白,芳落羡鸳都知道我那里有鬼胆粉,你怎么不怀疑,却偏偏怀疑是海菊呢?原来你不是最宠她吗?”木莲手上轻轻用劲儿,随嘴问道。 “我要说是感觉,你怎么想?”可可脸上表情沉了下来,其实她也不想如此对海菊,只是,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若是再把她留在眼前,对谁都不好。毕竟她还没有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木莲以为可可有什么不想说,便没有接着再问。转身给她到了一杯热水,自从可可有孕以来,除了补品,靳嬷嬷只许她喝白开水。 “娘子今天明明去赴宴的,怎么容颜却这么憔悴啊?”木莲伸手把可可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关心的问。 “刚才又吐了。你说我这喜是不是害的早了些。”可可喝了一口热水,感觉全身通畅了不少。 “你啊,是心情的缘故。靳嬷嬷那天就劝过你了,什么事顺其自然,你又何必如此自己难为自己呢?”木莲摇摇头,对于可可的固执,她也无话可说,但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你别忘了,在后宫之中,孩子是娘的救命符。没准儿,最后皇上就看在这个孩子身上,饶了你。咱们的心思也就成了。” “好了。我不想说这些。你也说,现在是除夕夜,我不想因为这些坏了心情。一会儿我喝了药只管睡觉,你们去替我守岁吧。”可可嘟起脸来,站起身,走进内间。木莲自讨没趣,但是还是跟了进来,给可可卸妆梳头。 两个人都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再去碰晦气。可可的发髻向来简单,头上有没有多少装饰,没一会儿功夫,一头顺滑的青丝就全部散开,披在肩上,遮住可可的脸,可可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明白,木莲担心什么。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消瘦成了这幅样子。黑发之间露出来得脸,更显苍白,两颊几乎已经陷了进去。 可可闷闷地转过头去,不再看自己的样子。木莲把不多的首饰装了起来,只是站在一边,不再说话。这时,芳落和芳官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芳落手里端着托盘儿,里面两个碗里,一个里面是几个饺子,另一个这是黑黑的汤药。 芳官儿则是端着叠好的两个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铜壶。木莲忙过去帮她,嘴里说:“真不知道你这么小的身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忘了,我可是做过苦役的。那里最是连力气了。被说是我了,就是弱不禁风的大家小姐,进去熬一遭,出来都得是大力士呢。”芳官儿笑着,腾出手,把脸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又让木莲倒了热水在里面,把手巾在里面泡着。 芳落把手里的头盘儿放在桌子上,端起盛了饺子的碗走到可可面前,说:“奴婢知道娘子没有胃口,但是那药不能空腹喝,您就为了自己不难受,也得勉强吃几个。这里面都是素的,没有太多油,您放心吃吧。” 可可看了一眼碗里的饺子,听着芳落的话,只得就着她的手里的筷子吃了两三个。然后便轻推芳落,死活不再吃了。 芳落知道勉强不得,只得放下饺子,让芳官儿伺候可可先洗漱。在可可泡着脚的时候,她又端过来了那碗药。 可可知道这药是说什么也得喝的。不等她啰嗦,接过药碗,就义似的仰脖干了。 洗完脚,可可钻进被窝里,转头对她们三个人说“你们都出去吧,去那边屋子里热闹去。对了,一会儿你们吃饺子的时候,给芳虹云竹也送去些。别叫她们两个太孤单的晃。还有,木莲,一会儿你给海菊也送些,若是靳嬷嬷那边没什么事儿了,你把她也叫到你们那边热闹热闹去吧。” “好了好了,娘子,您又不困了吧。奴婢们知道了。您就安心休息吧。”芳官儿跑过来,给可可又掖了掖被角,嘴里嫌她唠叨。 可可嘿嘿干笑了两声,便转身朝床里面闭上眼睛。直到听见她们三个人离开,屋子里完全安静下来,她才仰面躺好,睁开了眼睛。 除夕夜,可可一夜没睡好。宫里的焰火一直放到快天亮,惠恩阁虽然位置偏远,但是还是逃不过宫里的喧嚣。第二天是初一,按照宫里的规矩,皇上前一晚应该住在皇后宫里,第二天,各院的命妇要盛装去皇后宫里给皇上皇后请安。凛君宸好像知道可可没有睡好一样,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派人来说免了可可的礼,当然,为了不太明显,其他几个有孕在身的主子也一起沾了光。 天亮了,可可才睡着。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了。芳落芳官儿和羡鸳三个人在内阁外间围着火炉绣花儿,听见里面有动静,三人才一起走了进来。 可可撑着身子刚坐起来,芳落便拿了一件棉袄披在她身上,芳官儿和羡鸳从外间端来了一盘点心和一碗药。可可苦着脸看着她们手里的东西,说:“我刚醒,你们就喂我吃这苦东西。” “娘子放心,我这里给你倒杯子蜜茶先漱漱口,算是新年沾点儿甜头。”芳落走到一边的小炉子上,倒了一杯煨在上面的蜜糖水,又放了些盐,端了过来。 可可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甜里透着些咸,味道怪怪的。然后又捏了一块儿羡鸳端着的点心,最后仰脖把那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大年初一就喝药,我这一年药罐子离不开了。”可可喝完,靠在床边说。 “娘子又胡说,这安胎药是福汤,别人想喝还喝不了呢。”羡鸳说着,捏了一颗蜜枣放进可可嘴里。 可可看着站着的三个人,问:“昨儿守岁,你们今天也没多睡会儿?” “哪有功夫睡啊!一大早,就有好些主子过来要给娘子拜年,只是娘子睡着,奴婢们都给拦了驾了,可是还是有主子过来。奴婢们一直忙活到中午,这会儿才歇了。”芳官儿笑呵呵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疲累的样子,边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好看起来。 可可刚睡醒,脑子里还没有醒过乏儿来,听着芳官儿黄鹂鸟儿似的叫的欢快,只是有些恍然的笑着。 芳落轻轻推了推可可,可可看向她,只见她一脸认真的伸出手来,说:“娘子,您得打点儿赏,奴婢们要图个喜庆的。” “我的东西在哪儿你最清楚,自己去拿就是了。”可可好笑的看着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柜子。 “娘子,奴婢们不要东西,只要银子。”芳落不依不饶的伸着手。可可到弄不清她的意思了。 看着可可有些傻掉了,羡鸳笑着拍了拍芳落说:“姐姐就别闹娘子了,你都准备好了,还来戏娘子。” 可可听得正糊涂,之间芳官儿跑过来,在芳落身上一阵收,从她腰间掏出几个荷包来,交到可可手上,笑着说:“芳落姐姐昨儿连夜绣出来的荷包,惠恩阁里每人一个,里面是她替娘子放好的彩头。” 可可挨个看着手里的荷包,虽然每个上面都是简单的图案,但是确实很费功夫的。一共九个,除了厨房嬷嬷,李嬷嬷,和看院子的老公公的是姓氏,其他几个应该是给几个年轻人的,都是按着名字秀的图样。可可反复看着几个荷包,嘴角微翘,说:“其他的我倒是看懂了,只是这两个是给谁的?怎么是一只燕子和一朵樱花啊?” “娘子,这个是我和芳落姐姐的。”芳官儿嘟着嘴,装着一脸不高兴的说,“我就说,娘子准不知道。”说着,哀怨的看了芳落一眼。 芳落笑着说:“咱们两个宫里的名字都那么奇怪,你的能绣个大官儿,还算说得过去,我的绣什么啊?”芳落又看向可可,说:“奴婢在家的名字里有个樱字,芳官儿原来的名字里有个燕字,所以只能这么绣了。” “娘子你看,就属羡鸳的难绣,鸳鸯要成对儿呢。”芳官儿一扫脸上的不高兴,指着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说。 “真漂亮,那我和靳嬷嬷的呢?”可可放下手里的荷包,伸手冲着芳落,学着她刚才的腔调。 芳落一听,脸上带笑说:“娘子这个也要。您和靳嬷嬷都是主子,这彩头,自然是赏给奴才们的了。” “那进寿进福的呢?”可可又问。 “娘子你好糊涂啊。”羡鸳听可可这样问,微微一愣,说:“这荷包怎么能绣给年轻男人啊?” 可可这才恍然大悟,看着芳落有些羞红的脸,说:“是我大意了。那你给他们准备了什么吗?” “只是简单的红包。”芳落的羞意还未退去,声音低低的说。 “算了,你还是从我以前试着绣的布包里挑两个好点儿的给他们吧。你不方便就我替你了。”可可笑着,把荷包递还给了芳落。 “娘子,这不合规矩。”芳落接过荷包,有些顾虑的说。 “我这里,我说的就是规矩。”可可不以为然,活动了一下身子,刚要起来,就看见木莲扶着靳嬷嬷走了进来。 芳落见可可定了主意,只得从一旁的小篮子里挑了两个还过得去的,交到羡鸳手上,说:“你去一个装一个银锭子,连这几个一块儿给她们分了去。”羡鸳接过自己,芳虹,云竹和海菊的荷包,向禁摩么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木莲,这是你的。里头是娘子给的彩头。”芳落把手里剩下的一个绣着一朵睡莲的荷包递到木莲手里说。 第68章该死的责任 木莲看了看荷包,笑着说:“我说你昨儿晚上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干嘛呢,合着是给娘子遮羞脸儿呢。”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我自己绣的。”可可示意靳嬷嬷坐下,对着木莲说。 “娘子若能绣的这样好,芳落这个师傅就没事可做了。”木莲也不含糊,笑着揭可可的短处。 “你一进这屋就没规矩。”靳嬷嬷坐在芳官儿搬来的绣墩上,笑嗔着木莲。也许是过年的缘故,靳嬷嬷都气色好了不少。 “还好有人能制得住你。”可可冲着低头不语的木莲说着,拉过靳嬷嬷的手说,“嬷嬷气色好了不少。不过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靳嬷嬷看了看过来送茶的芳落,芳落会意,拉着芳官儿说:“奴婢们去小厨房看看,给娘子熬些粥来吃。”说着,两人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 靳嬷嬷听着她们把门关好,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可可。 可可知道,靳嬷嬷又要说教,心里叫苦,脸上也带出了些委屈。木莲走到她床边,为她掖了掖被角,说:“娘子用不着担心,嬷嬷不过是心焦。所以过年间也不忘来提醒你。” “皇上有日子没来惠恩阁里,老身一直以为是年下事多,昨儿听人说,是你得罪了他。”靳嬷嬷脸上的和善退去,露出愁容。 “我哪敢得罪他啊。许是他心情不好,见念恩娘子又怀上他的孩子了。怕感情越付越多,最后会坏了他的大计吧。”可可违心的说着。 “你以为老身不知道?人家怀孕的主子,各个生怕皇上不待见,你倒好,天天愁容惨淡的,皇上见了怎么高兴。你就不怕他哪天真的对你失去耐心,不再理会你?”靳嬷嬷说着,焦虑的拉着可可的手,说,“老身知道你还不能接受皇上,毕竟你心里的人不是他。可是姑娘,你必须明白,你只有讨好了这位,你才能回去跟你的情郎天长地久。如果你这点儿牺牲都不愿付出,留在这里也是枉然。当时老身给你的还魂药,你应该还留着,直接喝了,回去等死岂不更好?” “嬷嬷,我,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本来已经准备慢慢讨好他,可是,这个孩子,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我有心不要他,可是又下不去手。毕竟这是条性命。而且,至少在凛君宸眼里,这是珂儿的孩子。但是,你不能比我,刚接受了小的,还要接受大的。我没有这么多情。”可可嘟着嘴,心里的苦苦的,这种局面让她烦躁起来。其实更让她烦躁的是,这些日子里,她竟然有些想念孩儿他爹了。以至于昨天晚宴上见到他跟别的女人谈笑风生时,心口泛酸。 “姑娘,不是嬷嬷我无情,但是老身必须给你说句实话,老身的这条命,撑不到你功德圆满的一天。我能帮你的,也不过是有数的日子。若是老身死了,你还是如此彷徨,那咱们付出的可就都白费了。”靳嬷嬷伸出手,抚摸着可可有些憔悴的容颜,痛心疾首的说,“本来老身以为皇后娘娘可以保着你,但是如今看来,倒是老糊涂看走了眼了。这个皇宫里,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人能保护你,除了皇上。” “嬷嬷,你别这么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从来到这个世界,可可虽然曾经对靳嬷嬷有些误会,但是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依旧害怕她,但是心里早就把她当做了亲人,如今听她说的话里透着丧气,可可心里难过,眼圈儿也红了。 木莲忙帮她擦眼睛,说:“娘子,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是事实。嬷嬷为了帮你,两次耗费自己的命,如今能撑到现在,也是不断喝药的缘故。她为您费这么多心血,无非是想让您好好的,您若还拘谨于那些儿女情长,嬷嬷可真的会心焦死了。” “大过年的,不许提死!”可可听见“死”字,心头一紧,刚被擦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人总有这么一天,姑娘不必为老身难过。只要姑娘能好好的,能达到咱们最终的目的,死老身一个,又有何妨。”靳嬷嬷握紧可可的手,语气沉重,心思更沉重。 可可恨恨的点了点头,说:“嬷嬷放心,我都记下来。嬷嬷对珂儿和可可的大恩,下辈子,我一定还上。” “不用下辈子,只要娘子能让皇上把这枚石戒取下,老身死得其所。”靳嬷嬷心痛的看着可可手上的石戒,幽幽的说着。 靳嬷嬷又说了一堆让可可很是头疼的话,然后病怏怏的和木莲离开了。芳落和芳官儿两个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也没有回来。可可本来想要起床,可是撑了撑身子,只觉得头晕,于是又躺了回去。 其实,靳嬷嬷已经好久没有来过她这边了。可可一直以为是因为天太冷,老太太懒得动弹,若不是靳嬷嬷今天的那番话,她几乎已经忽视了靳嬷嬷命不久矣的事实。 轻轻叹了口气,可可擦了擦眼角的泪。无声的咬了咬嘴唇。靳嬷嬷担心的,何尝不是她担心的呢。如果最后,她手上的这个枷锁还是摘不掉,不仅靳嬷嬷的性命白白搭上了,自己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也就真的可惜了。 “娘子,您怎么又躺下了?”正在可可胡思乱想的功夫,迟迟没有回来的两个人才端着吃的走了进来。芳落见可可又躺在了床上,忙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了过来。 “饿晕了。”可可瘪了瘪嘴,眼巴巴的看着被芳落放在一边,冒着热气,飘着香味儿的粥。 芳落好笑的看着可可,扶着她坐了起来。芳官儿也放下了手里的药,端着那碗让可可馋的直咽口水的粥。 可可不等芳落用勺子喂她,伸手几乎是抢的把粥碗捧在手里,几口就把里面的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娘子您慢着点儿。“芳官儿生怕她喝得太急,呛着自己。 “还有吗?”可可把空碗往芳落手里一推,意犹未尽的问芳官儿。芳官儿被她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巴巴的看着芳落。、芳落把手里的碗交给芳官儿,说:“还有一碗,不过是药。” 可可听芳落这么一说,忙拉下小脸儿。芳落见她这个样子,只得无奈的说:“娘子您肚子空的厉害,不能吃太多,要慢慢来才行。”说着,又让芳官儿把药端来,说:“看来太医加的药起了作用了。” “加的什么啊?”可可嫌弃的看了一眼碗里黑黑的药汤,撇着嘴问。 “这个奴婢倒是并不清楚,只是听太医跟靳嬷嬷说,因为您从怀孕起,就一直不怎么吃东西,而且还吐的厉害,所以加了些开胃又滋补的药。您快些趁热喝了吧。”看着芳落举在自己面前的药,可可无奈的端过来,气儿也不喘,闷闷的喝了下去。 这药倒是不苦,只是味道怪怪的,可可砸吧了下嘴,难受的小脸儿都皱了起来。芳落和芳官儿两个人看着她的怪样子,对着笑了起来。可可委屈的憋着嘴,说:“你们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敢笑我。” 芳官儿忙从一边拿过来一颗蜜枣放进可可嘴里,笑着说:“娘子拿规矩压咱们了,落姐姐,咱们快跪下给娘子请罪啊。”说着,就去拉芳落。 芳落笑着不说话,只是配合着要下跪。 可可忙探着身子拉她们两个,气笑着说:“芳落,你也学坏了。” 三个人玩笑了一会儿,可可轻轻伸了个懒腰,说:“你们两个伺候我起来。咱们去后面看看芳虹。从她出了事儿,我就还没见过她呢。以前提前告诉她,她总有的说,今天咱们就访她个措手不及。” 芳落芳官儿忙简单的替可可穿好衣服,又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一直翠玉簪子别再可可头上。三个人这才走出内阁,朝着惠恩阁后院儿走去。 芳虹自从脸被毁了以后,可可一直让云竹照顾着她,只让她俩在后院做些针线活儿。一是让她安心养伤,再者,可可怕她心里还没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想让她自己静一静。 惠恩阁地方虽然偏远,但是房间还算不少,所以,惠恩阁的宫人们几乎是一人一间屋子,除了进寿和进福两个一间房。因为后面住的全是宫女,他们虽然是太监,但是总归也是男子,所以就让他们跟看院子的老公公住在一处。 走到芳虹的门口,可可看着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只见里面虽然不宽敞,但是收拾的倒是整齐。芳虹此时正和云竹两个坐在桌子旁边做针线活儿。 芳虹背对着门,并不知道可可已经进来了。倒是正对着门的云竹,看到可可进来,忙要请安,可可只是轻轻摆摆手,她便只是晃了晃身子,继续手里的活儿。 但是芳虹的心思向来细致,察觉到云竹刚才举动不正常,忙回过头来。正好与可可她们对上眼睛。她眼睛一下遮着一个粉红色的面纱,可可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满是惊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行礼。 可可拉她起来,怕她多想,眼睛不敢在她脸上停留,只是扶着她坐下。云竹把自己的凳子搬过来给可可坐,自己拉着芳落芳官儿走了出去。 “荷包你都带上了啊?还喜欢吗?”可可没话找话,眼睛看到芳虹腰间挂着的荷包。 “很喜欢,娘子费心了。”芳虹声音有些沙哑,伸手抚了抚荷包,回答。 “哪儿是我费的心,都是芳落的针线好。”可可知道芳虹一定知道,这荷包不是她做的,见她不像木莲一样说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芳虹看她这个样子,又不说话了。可可尴尬的轻咳了一下,说:“把虹绣成七色彩虹,倒是芳落有心思。” “是。”芳虹简单的应声。 可可感觉两个人的气氛尴尬,本来想要轻描淡写的,这会儿倒是心里难过起来。她一把拉过芳虹的手说:“你是在怪我是不是?如果你不是伺候我,也不会受这些难。” 第69章帝王的承诺 “娘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能伺候您是芳虹的福气。奴婢进宫这些年,您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主子。”芳虹抬眼看着可可痛苦的表情,眼睛里已经含了半天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可可见芳虹哭了,忙掏出手绢儿替她擦着,嘴里说:“你真的不怪我?事情都这么久了,我还没找出那个害你的人,你若是怪我没用,我也是活该受的。” “娘子,奴婢从来没有怪过您。”芳虹拉着可可的手,眼睛深深的看着可可的脸,慢慢地说,“娘子,奴婢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您也应该已经想到了,否则不会把她支开,放到靳嬷嬷身边去。只是咱们都没有证据罢了。” “你也怀疑她?”可可其实早就知道,以芳虹的细心怎么会想不出来。只是她这么细心的人都找不到证据,跟何况她了。 “娘子,奴婢一直小心,只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她之前也有过几次为难奴婢,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心。不过奴婢倒是庆幸,在奴婢身上暴露了她,若是哪天她被别人用了,伤到娘子,那就更不好了。”芳虹眼神坚定,声音不知道是气氛还是庆幸,有些颤抖。 可可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想要拿下她脸上的面纱,查看她的伤势。却被芳虹拦了下来。可可抽手,还想继续,芳虹却一低头,无奈的说:“娘子不要看了,娘子如今怀着孩子,别脏了娘子的眼睛。” 可可听她的话,心里一疼,不仅是心疼她受的罪,更为她到了现在还为自己着想。虽然可可还是想要知道她的伤到底有多重,但是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收回了手。再次拉起芳虹的手,声音重重的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这句话是说给芳虹的,可可知道,这也是告诉她自己的。 芳虹感激的看着可可,说:“娘子也不用太较真儿,她只是气奴婢而已。只要她不再过分,奴婢不愿在为了这件事追究。” “你有这份心胸,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份人性。”说着,可可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苦笑着看着芳虹说,“算了,不说这些了。以后就由云竹陪着你吧。惠恩阁没多少事儿,又芳落她们就行了。你以后就好好在惠恩阁养着,等到了日子,放出宫去,我给你找个好人家。” “娘子,奴婢不走了。”芳虹听到可可的承诺,眼睛里没有喜悦。有些哀伤的说。 “为什么?”可可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娘子,奴婢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嫁人呢?您就让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奴婢就烧了高香了。”芳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可可听着皱起眉来,说:“你放心,我会管你的。”可是她心里却无奈,不管自己的事情成与不成,三年后,自己都会离开,到时候又怎么能保住她呢? 芳虹轻轻点了点头,可可隐约觉得她笑了,虽然很苦,但是却透着欣慰。 可可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之前虽然也想过,惠恩阁上下都要仰仗她,但是这次,她才真的明白,这种责任,是实实在在的。 从芳虹屋子里出来,芳落云竹和芳官儿正坐在外边等她。看她愁云满面的走了出来,三个人站起身围了过来。 可可看了看云竹,冲她点了点头,说:“以后你要多照顾芳虹一下,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云竹听可可的话,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可可她们走远,云竹才轻轻叹了口气,走进屋里。 可可走到小厨房附近,转头对跟在后面的芳落芳官儿两个人说:“我饿了,你们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我自己先回去了。” 芳落点点头,没说话。芳官儿想说什么,却被芳落拉了一下。可可轻轻扫了一眼,转身,自己朝着内阁走去。 从芳虹那里出来,可可心里特别委屈,明明是新年第一天,先是靳嬷嬷,又是芳虹,两个人给可可好好上了一堂关于责任的课。这些事情,如果是顾可可来做,完全没有任何过错,可是,老天此时却偏偏让她成了念恩娘子穆珂。 心里别扭着,胃里反倒更空的难受,扶着墙干呕了两声,虽然肚子里填了些东西,但是却什么也吐不出啦。那种堵得慌的感觉,从胃里蔓延到心里。 可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轻轻的挑开门帘走进屋里。 “你去哪儿了?”可可另一只脚还在外面,屋里边传出一声男人低沉不快的质问。 可可心里一惊,脸上却木然,镇定自若的走进屋子,抬头看着一脸阴沉的凛君宸。 凛君宸看到可可红肿的眼睛和瘦的已经脱了相的脸,眼睛里难掩心疼。上前扶着可可,说:“你一定要让自己这副鬼样子给朕看吗?”这些天,他一直不敢来惠恩阁,昨天宴会上看到她憔悴的样貌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太医每次回禀都说娘子一切安好,甚至王辰每次被派来送东西回去,也没有说过一句。当时他真有心想要上前把她抱进怀里,却又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麻烦,只得伪装着平静。心里却已经骂了自己几百遍。 “皇上怎么过来了?这些日子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吗?”可可没有表情的抽回被凛君宸扶着的手臂,眼睛不去看他,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坐了下去。 凛君宸看了看自己还抬着的手,攥紧拳头,强忍住心头被可可的无视勾起的怒意,走到可可面前。低头看着一脸泰然喝着水的女人,说:“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朕实在不知道那里惹到了你?自从你怀孕起,便总是甩脸子给朕看,朕不来看你,只是不想你在因为气朕伤身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在这么下去,你对得起肚子里的孩子吗?” “你还真是婆婆妈妈啊!喝着你来只是要我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是吗?我告诉你,那你可以走了。因为我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对不起任何人了!”又是负责,又是对得起,可可听到这句话,气的浑身发抖。今天这种责任已经把她的神经压到了极点,此时她要爆发了。 凛君宸看着可可莫名其妙的怒火,一时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可可到底怎么了。两人僵持的时候,芳落和芳官儿从门外端着食物走了进来。看到凛君宸在,忙要请安。 “少来那些麻烦的,我饿了,要吃东西!”可可看都不看凛君宸,冲着芳落和芳官儿两个人嚷嚷。 芳落芳官儿听了,忙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把托盘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在可可面前的桌子上面。 “四菜一汤,你们速度够快的。”可可拿起勺子,直接从大海碗里喝着汤,砸吧了一下滋味儿说。 “是李嬷嬷一早让厨房的嬷嬷准备的。这菜都是现成的,一热就端来了。”芳落一边给可可夹菜一边说着。 “她倒是有心。”可可点了点头,放下勺子,开始吃饭。完全无视凛君宸。 凛君宸见可可这样,倒是释然的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坐在一边,冲着芳落使了个眼色,芳落会意,拉着芳官儿悄悄退了出去。 可可低头吃饭,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凛君宸拿起一边芳落刚才用的筷子,给可可夹菜。可可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指了指,说:“我吃这个。” 凛君宸紧抿着的嘴角微微变了弧度,把可可指的菜夹起来放进她碗里。可可一边吃着,一边使唤着凛君宸。虽然菜样有四个,但是因为她这些日子食欲一直不好,芳落她们怕她一时贪吃,吃坏了身子,只是每样一小盘儿。没多时,可可就把一碗米饭吃完了,看着所剩无几的菜,可可叹了口气,说:“还没吃饱呢,就没了。” “你喝完汤吧,突然吃这么多不好。”凛君宸虽然不知道可可最近到底吃了多少东西,但是从她的样子,和昨天宴会上的表现,他应该想得到,这女人,一直处于挨饿的状态。说着,他给可可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可可连声谢都没说,端起来就喝。凛君宸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眉头却锁的厉害。他还在为她之前发脾气的原因费脑子。 “你怎么来了?”吃完东西,可可心情好了不少,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随手剥着干果吃。这才关心一下凛君宸。 “我来看看你是到底想怎么样。又怕你当着外人不好发作,所以就只身过来了。没想到,你倒给我唱了一出空城计。”凛君宸跟过来,坐到可可身边,伸手拿过干果盘儿,替可可剥壳儿。 “你不知道孕妇都比较情绪不稳定吗?我只不过是发挥到了极致罢了。”可可一边往嘴里塞着果仁儿,一边解释。其实刚才凛君宸的表现,已经让她心里的烦躁平稳了不少。看着他没有在一副九五之尊的架势,她也知道该顺坡下驴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了,上一次都没见你这副样子。”凛君宸把剥好的果仁儿放在可可手心儿里,接着继续从干果盘儿里拿新的来剥。 可可按住他的手,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说:“你都说我变了,上次的我跟这次的我自然是不一样的。你不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如果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可可说完,自己浑身都觉得肉麻。 凛君宸眼神一顿,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摸了摸可可的额头,说:“你没事儿吧?不是撑糊涂了吧?” 可可彻底崩溃了,她就说,她永远对他不可能深情起来。一往情深,根本永不在她们两个人身上。 “不过我到愿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凛君宸用手抚摸着可可垮下来的小脸儿,说,“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是不习惯。” “你真是不分好歹。”可可假装生气来掩饰自己带给自己的尴尬,松开凛君宸的手,说,“如果你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有我,我求你一件事。” 第70章羡鸳受辱 “什么?”凛君宸把可可揽入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问。 “别再说什么我不配和你白头偕老这样的话。如果你真这么觉得,就今天,一道旨意把我杀了,一了百了。”可可侧头靠在他胸口,明显感觉到凛君宸的呼吸一滞。可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心里说:“帝王的承诺真的好难。” “好。我许你永生永世白头到老。”过了好久,凛君宸才坚定的说出口,可是他还咽下去了后半句话——今生,朕却只能独自终老。 可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抬头,头顶和凛君宸的下巴撞在一起,可可吃痛的捂着头,眼睛里的泪水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兴奋。她是不是终于做到了! 凛君宸也捂着被可可撞疼的下巴,不满的看着毛躁的可可,一时竟然气笑了。 “你说真的?”可可看着凛君宸,追问。 “君无戏言。”凛君宸别过头,捂着下巴站起身来,准备离这个激动的家伙远一些,以免再被她伤到。可是还没挪开几步,却人从身后抱住了。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了。”可可兴奋的乱跳,凛君宸却被她弄的心惊肉跳,忙转身扶住她,说:“小心孩子。” 听到这句话,可可本来兴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这就不是关心自己的话给自己带来的影响,直到听到自己酸溜溜的声音:“你只关心孩子?” 天哪,她竟然在跟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争。更奇怪的是,争夺的还是一个她以为跟她只是逢场作戏的男人的关心。 凛君宸看着可可委屈的样子,放声大笑,接着把她抱进怀里,说:“我更关心孩子的娘。” 可可听着这句话,心里甜甜的,可是下一秒,她却被这股甜蜜困扰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凛君宸的一句关心在她心里这样重要了呢?那种罪恶感再次蒙上心头。可是来不及思考,凛君宸已经抬起了她的脸。 当可可对上他那双比靳嬷嬷还会摄取魂魄的眼睛时,她竟然很自然的扯出了一抹甜蜜的微笑。下一秒,这抹让可可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却被凛君宸温热的双唇吞没。 可可直觉的自己的力气被瞬间抽光了,她只能软绵绵的瘫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任由他肆意的在她唇上索取。 自从初一那天,可可被靳嬷嬷和芳虹相继刺激过以后,她开始疯狂的吃东西。芳落她们好几次担心的给她提醒,却全被当做耳边风。就连太医,也不得不再次改动药方。 今天,皇后派身边的主事太监秦德禄一大早就来请可可一起去看戏,可可虽然对皇后充满了怀疑,但是,毕竟位高一级压死人,她还是让芳落给她好好收拾了一下,带着芳落,羡鸳两个人前去赴约。 刚走出门,却迎面看到木莲走了过来,可可看着她脸上表情严肃,还没来得及问,木莲已经开口了:“娘子,您慢些走,奴婢有句话想跟您。” “你们两个先去门口看看轿子准备好了吗,我一会儿就过去。”可可对芳落和羡鸳说。然后拉着木莲走回内阁。 “什么事,说吧。”可可坐在一边,从手腕儿上挂的小包里掏出核桃仁儿放进嘴里。 “娘子,刚才秦德禄走的时候,我和海菊正在院子里说话。后来靳嬷嬷叫我进去说了几句话,再出来海菊就不见了。我觉得奇怪,正好进寿说有些料子在前头偏房里坏掉了,让我去看看。走到前头,我无意间看见,海菊跟一个太监在一个角落里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来又先后离开。我躲在暗处仔细一看,那个小太监就是刚才跟在秦德禄身边的安和。”木莲站在可可身边,小声的说。 “看来有人要行动了。”可可惬意的吃着核桃,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那她也太大胆了吧。我就不相信她感觉不出来,你故意在疏远她。这个时候要是做什么小动作,也太猖狂了些。”木莲却没有可可放心,两道淡眉拧在了一起。 “你糊涂啊。”可可笑着看着木莲,说,“海菊如今在嬷嬷身边,而且你也说了,我在疏远她,她哪能近我的身。而且在皇后看来,我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皇上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什么名分。即使是有感情,又有什么用。所以,就算有行动,也与我无害。你就别担心了。只是既然知道了,就小心着点儿便是了。” “你确定?自从初一,皇上虽然没有留宿,但是每天都会来坐一坐。你觉得皇后不会因此向你发难?”木莲还是不放心的问。 “贵妃当年得到的皇上的恩宠不亚于我,皇后当时不也没怎么样么?只是后来,贵妃的势力越来越大,她才行动。在她看来,恩宠可不及地位来得稳当。所以,你放心,我既然成不了她的绊脚石,她又何苦为了踢开我脏了自己的鞋子。”说着,可可擦擦手,站起来,说,“这不,让我去听戏。皇上的风向,她掌握的好着呢。”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海菊我留意着,但是这些天,不管饮食什么的,还是让芳落她们留点儿心。不是针对你的最好,若是,咱们定不饶她。”木莲过来扶着可可,两个人走了出去。 “对了,你说的事儿,千万别告诉靳嬷嬷。就让她消停的呆着吧。省的费心劳神的。”边走着,可可边低声嘱咐木莲。木莲连连点头。靳嬷嬷的身子每况愈下,这事儿即使可可不说,她也不敢去烦嬷嬷的。 没多会儿,两人穿过前殿。轿子已经在外边等着了。芳落见可可过来,忙撩开轿帘,木莲扶着可可坐了进去,羡鸳把一旁放着的暖炉放进轿子里,又将轿帘放好。 狭小的空间里,被暖炉的热气填满。可可舒服的继续吃她的核桃。为了方便她食用,凛君宸吩咐内侍监每次送过来的干果,都是去了壳儿的。可可让芳落给她做了一个小布袋挂在手腕儿上,里面装着各种果仁儿。不过为了让孩子聪明,她极爱吃核桃。 后宫中女人的生活娱乐少得可怜,所以,几乎每个规模大一些的宫殿都有自己的戏阁子,而且宫里还有一个大的戏楼。戏楼离惠恩阁不近,一道上,可可的嘴没有闲着,许是吃得太多了,加上炭火烘着,她直觉的口渴。 终于挨到了停轿,羡鸳刚把暖炉移开,可可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芳落以为她不舒服,忙上前查看,却只见可可快步就往戏楼上走。 可可走进戏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妃嫔在里面了,不过她谁也不理,看到一个小太监端了一杯茶过来,忙拦下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姐姐,这茶是我的。”一个怯怯的声音传进可可耳朵里。可可回头一看,是一个没见过的娃娃样子的女孩儿。从她的穿戴看,位分好想不低。 “对不起,我太渴了。”可可有些尴尬的说,转头对傻在原地的小太监说,“还不再拿一杯给这位娘娘。” “娘子,您跑这么快干什么啊?”芳落这才追了上来,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气息不稳,但是还要压低声音。 “我太渴了。”可可不好意思的说。 “姐姐就是念恩娘子吗?”那个女娃还没有离开,听见芳落跟可可说话,忙插嘴。 “是我。你是?”可可和善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问。 “奴婢给琳妃娘娘请安。”芳落看清女娃的脸,忙福身请安。 “不用了。”琳妃甜甜的一笑,说,“姐姐真如皇上所说呢。” “他怎么说我了?”可可一听这女孩儿竟然是妃位,脸上和善的表情有些僵硬,又见她提起凛君宸,眉毛不觉挑了起来。 “皇上说,我跟姐姐一样,不拘小节。”琳妃并没有察觉出可可的异样神情,坦白的说。 “你多大了?”可可心里琢磨着,不拘小节的含义,随口问着。 “我今年十六了。”琳妃依旧笑得甜,一脸天真。 “皇上可是快四十了。”可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于是转头问芳落,“羡鸳呢?怎么还没跟过来?” “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去看看吧。”芳落知道可可不喜欢和这些妃子们相处,正好皇后还没有到,其他妃嫔也是三五一群的闲聊。 “我跟姐姐一起去。”琳妃见可可要走,忙跟了过来。 可可倒是没有拦她,只是看她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跟着,不觉好奇,说:“你是妃子,怎么身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啊?” “我嫌她们麻烦。老是在一边提点这个,嘱咐那个。一点儿都不自在。于是就让她们自己呆着去了。”琳妃任性的嘟着嘴,咕哝道。 可可听力,嘴角泛笑,这个女娃还真是特别。不过还是不明白,这么小年纪,怎么就成了妃子,要知道,这宫里,妃位可是有些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 “哟,这不是羡鸳吗?怎么,惠恩阁里呆了这么久,皇上还没给你名分呢?”没走几步,一声尖酸的声音传进可可耳朵,可可皱着眉,看着不远处围着羡鸳的几个嫔妃,声音是为首的一个发出来的。羡鸳自此的脸色因为太远,可可无法看见,但是她却从她缓慢的行礼中,感觉到了,她的不满。 “娘子,那个便是秋昭仪。”芳落扶着可可的手,小声说着。 “哼,怎么,天天见着皇上,还是个丫头啊?本宫还以为是本宫的庙小委屈了你,看来,这乌鸦啊,怎么也成不了凤凰。”秋昭仪见羡鸳不说话,声音提的更高了。可可冷眼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架势,心里冷笑,这女人还真是个醋坛子。 “娘子,咱们过去吧。”芳落看着羡鸳只是低头任秋昭仪奚落,有些看不过去。 “昭仪这话就错了。”可可大步走了过去,脸上笑容灿烂,“羡鸳可不是乌鸦,她可是我的喜鹊。” “喜鹊?哈哈,娘子还真是会说笑话。”秋昭仪见可可过来,脸上的笑容假的都要裂了,和她一起的几位嫔妃,却是神态各异。有的嫌弃,有的却尽量无视她。 第71章是皇后了不起么 “怎么是笑话呢。当初羡鸳在昭仪那儿的时候,皇上可是隔三差五的都去恩宠昭仪,如今,羡鸳来了我这里,皇上可还去过昭仪那里吗?”可可眼睛利利,脸上却是和善的很,一句话,说的秋昭仪花容失色,脸上连假笑都挂不住了。 “羡鸳,外边这么冷,你也不怕冻着。有人心里苦的麻木,绝不找,咱们可还是又知觉的活人。”可可冲着羡鸳招手,羡鸳走了过来,可可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说话眼睛看都不看一旁气的半死的秋昭仪。 “娘子,那咱们进去吧,别冻坏了您的身子。”羡鸳淡淡一笑,扶着可可就要离开。 秋昭仪本来想要羞辱羡鸳,没想到却被可可羞辱,说她的恩宠全是拜一个卑贱的奴婢所赐,更可气的说她是心里苦死了的人。想到这里,恼羞成怒的秋昭仪冷笑着,挡在可可面前,一脸挑衅的说:“娘子怕是在惠恩阁里太久不出门了吧,宫里的规矩都忘干净了?娘子,是个什么位分啊?咱们可都没听说过呢。这言语冲撞上位,可是宫中大忌。” “又来这一套,你是不是活的太没趣了,每天只读宫规吗?我哪里到有皇上送来的几本好书,若是昭仪实在无聊,我到可以借给你读读,省的只会拿着宫规吓唬人。”可可不耐烦的说,伸手推了一把秋昭仪,谁知秋昭仪却顺势跌坐在地上,然后哭天抢地的嚷嚷,说可可打她。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几位嫔妃也围了上来,横眉冷对可可主仆三人。 可可好笑的看着秋昭仪演戏,感觉到羡鸳和芳落两个人有些紧张,可可冲她们笑了笑,又蹲在秋昭仪面前,伸手拉过秋昭仪的手,小声的说:“你空着身子,我就是推了你又如何。可是如果我现在我拉你起来,半截儿我也摔一跤,你说,皇上是让我给你道歉,还是让你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偿命呢?” 听到可可如此说,秋昭仪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可可的声音极低,低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秋昭仪的突然安静下来,到让旁边几个帮腔的人有些错愕。 “算你狠。”秋昭仪恶狠狠的看着可可的肚子,声音倒是不低。 可可无害的笑着,慢慢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说:“我胆子很小的,昭仪说话这么大声,会吓到我的。”说着,拉着芳落和羡鸳,直接从秋昭仪伸直的腿上垮了过去。 “姐姐好厉害。我还说上前给姐姐解围呢。”可可刚越过秋昭仪,就看见琳妃往这边走了过来,眉间还有没来得及退去的焦虑。可可笑了笑,说:“小事儿,不牢琳妃娘娘。” “姐姐不用跟我如此客气,你只管叫我琳儿就好了。”琳妃正为刚才没有帮上忙不高兴,见可可对她说话生分,小嘴儿嘟着,不太痛苦的说。 “那可不敢,这宫里到处都是规矩,我已经够不懂事儿了,若是对琳妃娘娘直呼闺名,被人听去,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琳妃见可可成心的疏远自己,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姐姐既然这样谨慎,刚才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宫女去跟秋昭仪对着干。姐姐可知道,她虽然如今不得皇上宠爱,但是家世了得。” “我不管什么家世背景如何。只是羡鸳是我惠恩阁的人,我的人,谁也别想欺负。我虽说不去惹事,但是绝对不会怕事。”可可有些不耐烦。虽然琳妃一脸孩子的天真,但从她的气质看,从小定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可向来看不惯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对待自己手下奴仆的态度。 琳妃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跑过来的一个嬷嬷给打扰了。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也不加件衣裳,外头这么冷,仔细冻病了。”那老嬷嬷说着话,把一件貂皮大氅披在琳妃身上。眼睛看了一眼可可,但是却没有任何表示,想来不是宫中老人。 “奶娘,您又啰嗦,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您又跑回来了?”琳妃不以为意的任由嬷嬷给她整理衣服。 可可看了一眼那嬷嬷,虽然她长着一张跟普通老人没有什么不同的模样,但是仔细看去,她的眼睛竟然是绿色的。 琳妃看向可可,见她眼睛中微微露出的惊讶,笑了笑,说:“娘子,这是格木嬷嬷,我的奶娘。” 可可听罢,冲着格木嬷嬷微微一笑,格木嬷嬷却只是冷冷的福了福身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可可更加诧异,按理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没见过面的冤家,怎么这个嬷嬷周身散发着一种对自己的敌意呢? “娘子莫怪,奶娘她向来如此。”琳妃对格木嬷嬷的反应也有些不满,但是又不好说她的不是,只得出面打圆场。 “娘子,咱们进去吧。”芳落这时轻轻碰了碰可可的手肘,小声的提醒。 “嗯。”可可微微点头,又对琳妃说:“琳妃娘娘,我就先进去了。您请便。” 再次走进戏楼,里面又多了好多人。秋昭仪几个人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周围其他嫔妃说笑,但是察觉到进来人,眼睛还是看了过来,当看清楚是可可的时候,她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恨意。可可倒是无所谓,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你既然认得琳妃,一定知道她的事吧。”可可不坐在不起眼的地方,虽然有人想要跟她套近乎,但是看着她一脸冷漠,也不好意思上前。正好给了她向芳落请教困惑的时间。 “是。”芳落点头,从干果盘里那干果给可可剥着吃,低声回答道,“年前的时候,北方一个部落派来使臣求和,琳妃娘娘,就是那个部落首领的女儿。” “和亲?”可可眉毛微微一挑,看向刚刚走进来的琳妃。她虽然年纪不大,个子却不矮。而且此时,当面对着其他宫人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的孩子气。 “是。”芳落把剥好的松子递给可可。 “那除夕夜怎么没见着她啊?”可可吃着桂圆,接着问。 “因为她是年初二才进的宫。”芳落继续给可可挑果子,回答的简单。 “哦。难怪。”可可觉得嘴里突然酸酸的,推开芳落递过来的松子儿,端起一杯清茶喝了起来。 “娘子,您有孕在身,还是少喝茶的好。”芳落没有看出可可的异样,小心提醒着。 可可虽然没有理她,但是还是把茶杯放在了一边。 没多久,皇后来了,当皇后坐稳点了几出戏,锣鼓便响了起来。 可可直觉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凛君宸这些日子虽然一直都会到惠恩阁报到,但是从来没有留宿过,而且走的时候,竟然也没有以前那般不舍,看来是有了新鲜去处了。可可越想越心堵。更奇怪的是,皇后叫她来,却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跟她正面接触过,真不知道皇后的用意是什么。 正想着,可可感觉有人走了过来,转头一看,心里倒是突然安稳了。就知道,皇后不会只是叫她来凑份子的。 “娘子安好。”皇后身边的怜喜笑呵呵的冲着可可行礼,说,“皇后娘娘说,戏散了娘子且等等,皇后娘娘有些体己话想跟娘子说说。” “好的,我知道了。劳烦姑娘传话,说珂儿身体不适,想要出去走走,一会儿散了戏再去给娘娘请安。”可可知道了皇后的用意,平静的说着,起身要走。 “娘子外边冷的厉害,您还是在这里等等吧。”怜喜不卑不亢,脸上依然是适宜的笑容。 “皇后娘娘到底有什么大事儿?直接把我叫到自己宫里便是,何必让我来凑这个热闹。”可可不得离开,还要继续受这些吵闹,语气自然不好。 怜喜终究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不漏一丝不快,恭敬的说:“娘子您看,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姑娘。今天的事儿,与那姑娘有关。至于具体是什么,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告诉您吧。” 可可按着怜喜说的看过去,皇后身边的确坐着一个女孩儿,从她的角度,只能看清女孩儿的侧脸,长的虽然算是貌美的,不过却给人一种极其精明的感觉。可可心里疑惑,若是要给惠恩阁添人口,也用不着这么大架势吧。 怜喜说完自己的事儿,就退了回去。可可看了看芳落和羡鸳,两个人也是一脸的不解。可可想着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吃东西打发时间。一旁伺候的宫女走马灯似的往可可桌子上端着糕点。第四轮吃完,戏终于完了。 正在可可喝着芳落叫人专门准备的杏仁露的时候,听见皇后娘娘在喊她。可可忙放下杯子,走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后身边加了一个空位置。皇后让可可走在自己身边,笑着说:“娘子,刚才的戏可还和心意?” “娘娘说笑了,看戏,珂儿是外行,只知道很热闹。”可可坦白回答,要是问她刚才吃的怎么样,她倒还能评价一下。 “娘子,刚才的戏,讲的是一位巾帼女英雄与夫君共同抗敌的故事。本宫听着就想到,娘子的弟弟,穆云瑞穆将军从前线,昨儿刚派人传来捷报,皇上昨天晚上在本宫面前,对将军称赞不已。本宫算着,穆将军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虽然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应该是父母之命,不过想在娘子娘家的情况,本宫觉得,只有娘子做主了。”说着,皇后拉过一旁的女孩儿,接着说,“这个是本宫哥哥左温侯的女儿,名唤星月,今年十五了。本宫想着,把她嫁给将军,不知娘子意下如何呢?” 可可听这话,心里一梗,但是脸上平和,说:“皇后娘娘的侄女儿,自然是人中翘楚,只是,瑞儿还年轻,又是带兵打仗的,怕是委屈了星月姑娘。” “娘子此言差矣。我们星月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是却是从小跟着哥哥见过世面的,不似那小家子女儿。她可是说过,只嫁英雄呢。”皇后说着,眼睛看着可可。 “姑妈。”孟星月听皇后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自己私底下的话,脸羞得通红,羞答答的喊了一声。 第72章“轿震”要谨慎 “皇后娘娘好意,珂儿带瑞儿谢过了。瑞儿若能娶到星月姑娘,不仅是他的福气,我也跟着高兴。只是这婚姻之事,我真的无法替他做主。不如交给皇上来定好了。”可可对那个所谓的弟弟可是见都没见过,如果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他应下婚事,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可是皇后听着,可可却是在那皇上压她,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但是很快又被笑容掩饰了下去,说:“娘子说的也是,那本宫就去向皇上说说。到时候,穆将军班师还朝之时,给他一个喜上加喜。” 可可应声点头,却觉得一道利光投向自己。可可抬头看去,那孟星月,眼睛里带着怨气,正看着可可。可可坦然一笑,心里想,怨我的人太多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从戏楼出来,可可没有坐轿子,只是和芳落羡鸳两个人一起走着回去。路上羡鸳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说:“娘子不该拒绝皇后娘娘的。如果皇后生气,怕是会累到娘子。” “她气与不气与我何干。我不答应,怕是有人会伤心。”可可无所谓的甩着挂在手腕儿上的布袋儿,说着。 羡鸳不知道可可所指何人,看向芳落,芳落也是一脸茫然。不好多问,只得轻叹口气,不再说话。 “娘子,羡鸳说的是。皇后娘娘专门请您去看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提亲,本来就是为了您不能拒绝,您倒好,直接抬出皇上来了。不给皇后脸不说,其他人也会说您恃宠而骄的。”芳落也有些担忧的说。 “管她们呢。一人一条舌头,我管得过来吗?”可可看了看冻的结实的湖面,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砸了上去,看着石头在冰面上弹跳,嘴角扬起好看的弧线。“木莲,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喽。”可可淘气的想着。 可可心情不错,冷风一吹,刚才在戏楼里的烦心事儿全都暂时抛到了脑后。虽然说做孤魂的时候,这个皇宫她已经来回溜达好多次了。但是自从进了珂儿的身子,她还真是少有机会走动。之前是因为贵妃党们老憋着找茬儿,后来便成了习惯。 “累了,咱们那边儿亭子里坐坐。”可可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亭子。亭子由一条鹅卵石铺的平桥伸进湖心,这些天湖面冻的结实,倒是少有人过来。 “娘子若是累了,奴婢去叫轿子过来。咱们走了着半天了,您也该回去歇歇了。”芳落体贴的说,让羡鸳先扶着可可过去。 “不用了,我走走停停,就当散散心了。要不天天憋在惠恩阁里,早晚憋出病来。”可可拉住芳落,让她同她们一起过去。 “娘子,您是吃饱了,奴婢们可是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羡鸳撒娇似的说着,眼睛看着芳落。 “是啊,娘子,奴婢们饿了。”芳落也随声附和。 “饿了啊?”可可精明的看着两个人,从自己手上的布袋里掏出两块儿糕点递给她们,说,“饿了就先垫垫。” “娘子,您什么时候装起来的啊?”芳落见可可手上拿的,正是刚才戏楼里的吃食,亏她们一直看着她,竟然没有发觉。这时候再看可可的布包,看着就沉甸甸的。 “嘿嘿。反正她们也不敢吃,我就拿回去喽。”可可嬉笑着,踩在鹅卵石上,尽管冬天的鞋底儿是专门加厚了的,但是还是能感觉到鹅卵石的存在。 “娘子,您小心一些。”芳落羡鸳对视苦笑,然后忙去扶可可,生怕她踩着光滑的石头,摔了跤。 走过那段鹅卵石的小路,三个人走到了小亭子里。虽然刚才一路沿着湖边走过来,但是,因为亭子修在湖心,从这里四下看去,特别是空旷的冰面,真是让人心旷神怡。虽然没有绿柳沿堤,没有碧波荡漾,却也是另一番风趣。 可可仰起头,平伸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冰面吹来的风。这风,比刚才路上冷得多。 芳落和羡鸳担心可可冻着,但是又知道,跟她说也没用。今天她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对。芳落只好对羡鸳说:“你看着娘子,我快回去给她把皇上前些日子赏的貂皮大氅拿过来。” “好,你去吧。我尽量劝娘子快些回去就是了。一会儿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省的跟你走岔了。”羡鸳忙点头,让芳落快些走。 芳落转身就往惠恩阁跑,可可背对着她们,受虐似的享受着冷风拂面的感觉,完全无心去管她们。羡鸳正在一旁为难,眼睛一瞥,差点儿叫了出来。沿着湖边闲庭信步的走过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男人穿着绛紫色棉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那不是皇上是谁。 就在羡鸳惊讶的功夫,凛君宸也看到了亭子上有人。停下脚步,定睛看去,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色棉袍的女人,身上披着银色披风。站在湖心亭边儿上,张开双臂,一副在他看来很怪异的样子。 “皇上,您也别……哎,皇上!您慢点儿!”王辰前一刻还在跟凛君宸聊着天,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面前一阵风,再抬头,皇上已经没跑远了。他虽然跟凛君宸年纪差不多,但是哪有他身子硬朗啊。拼了老命的追着凛君宸,王辰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喊着。 可可隐约听见有人喊皇上,心想哪有这么巧的,也没当回事儿。可是当感觉到一股极强的低气压在自己背后出现,她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却正好对上凛君宸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和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张呼吸的嘴。他与她的距离是那么近,以至于,他的哈气都喷在了可可脸上。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凛君宸努力让自己说话听不出喘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可可。 “散,散心啊。”可可感觉到他强力压下的愤怒,有些心虚。她当然知道,怀孕不易吹风,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是想要被风包的感觉。 “散心!”凛君宸声音猛地提高,但是看到可可害怕似的缩了缩脖子,他又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说,“你自己的身子刚正常几天,就这么作。难道你非得叫朕下令,让你就在你惠恩阁里养胎,你才能消停吗?” “我只是……”可可本来想要狡辩,但是看到凛君宸脸上因为刚才着急又要压抑怒气,憋得通红,是在是不好意思跟他吵架,眼睛一转,可可扑过去,两手环住凛君宸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咯咯傻笑。 “你,你这是干什么?”凛君宸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摊着双手,忘了抱她。 可可不满的嘟着嘴,伸手把他的手一边一个搭在自己肩膀上。 王辰和羡鸳见两人这样,只得识趣儿的退了出去,把亭子让给她们两个。 “还生气?”可可感受着凛君宸怀里的温暖,笑呵呵的说,小脸儿在凛君宸胸口上蹭着,金线绣出来的龙,摩擦着脸,感觉好舒服。 “对你,朕越来越没有办法不生气。你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儿呢?什么事都这么由着性子来,都做了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凛君宸用下巴压在可可的头顶,声音低哑中透着宠爱的说。 可可只是笑了笑,眼睛却在凛君宸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恍惚。类似的话,林俊晨也说过她。只是,当时她只知道与他顶嘴,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体贴。 “想什么呢?”感觉出可可的安静,凛君宸疑惑的想要低头看看她的脸。可是可可却拼命的低着头,死活不让他看到。凛君宸一着急,伸手抬起可可的下巴,正好对上她泪光盈盈的眼睛。 “怎么哭了?”凛君宸不知道刚才还在笑的女人,怎么下一刻就哭了起来。用手背替可可檫干眼泪,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没事儿。就是觉得还有人疼我,真好。”可可半真半假的说着,这个“还有人”有在说是凛君宸,可是更多的还是林俊晨。 凛君宸当然不会明白,这个复杂女人的心思,只当自己是唯一的男主角,嘴角骄傲的笑着,说:“好了,你知道朕疼你就好。”说着,打横把可可抱了起来。 “你干嘛?”可可双脚突然离地,没忍住尖叫一声,但是两条胳膊没有选择的圈住凛君宸的脖子。 “这里太冷了,朕送你回去。”说着,抱着可可走出亭子,当踩在鹅卵石路面上的时候,凛君宸顿了顿脚步,极其严肃认真的对着可可说,“你生下孩子之前,不许来踩这条路。” 可可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眼睛冲着凛君宸无辜的眨了眨,说:“皇上,您还有哪儿是我的禁区,一块儿说了吧,连走路你都管着,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圈在惠恩阁呢。” “我是为了你好。”凛君宸放下皇帝的架子,用鼻尖儿顶了顶可可的鼻尖儿,说,“这鹅卵石走久了,对身体好,但是确实活血的,你怀孕不易走这种路,明白了?” 凛君宸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已经走过了那条小路,王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叫来了皇上的煖轿,凛君宸抱着可可直接走进轿子里,拉好轿帘,可可的脸羞得通红。刚才凛君宸亲昵的动作,完全是当着这些外人的面的。 “怎么,脸这么红?”凛君宸当然知道可可在害羞什么,但是还是忍不住上前戏弄她。 “风吹了这么久,当然红了。”可可继续发扬着死鸭子嘴硬的特点,倔强的仰着下巴。 凛君宸没忍住,低头在她微微翘起的小嘴上偷了个香。弄得可可满轿子里跟他闹在一处。这可苦了抬轿子的轿夫们。里面打的热闹,外边却必须走的稳当。 突然,轿子里安静了下来,轿夫们只觉得轿子好像一边沉了。原本来是轿子里,凛君宸把可可逼到了轿子一角上,可可的两手被凛君宸压在头两侧,两个人姿势非常暧昧。 “别乱来啊。惠恩阁很快就到了。”可可感觉到凛君宸眼睛里的**,一时望忘了自己怀孕,凛君宸只是看得见摸不着。 第73章朕想乱来了 “朕就要乱来,怎么样?你放心,他们都懂事的很。只会抬着咱们皇宫转悠。”凛君宸见可可被他的举动吓得乱了方寸,也不提醒她,只是有心吓唬她。 可可的脸更红了,脑子里却非常不争气的全是香艳的“轿震”画面。“下流,我才不陪你疯呢。”可可嘟着嘴,用力活动这手,可是却挣脱不开他的大掌,着急的皱着眉头。 凛君宸见可可可爱的样子,嘴角坏笑,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可可怀疑的看着凛君宸,但是一时有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微微抬头,在他嘴角印了一个吻。可是凛君宸却没有放手,只是对着可可嘟了嘟嘴。可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这么幼稚。 可可没办法,只好朝着他的嘴吻去,本来只想浅浅的一下就得了,可是没想到,凛君宸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在她的香唇贴上自己的嘴唇还没来得及逃开的时候,他松开她的小手,然后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嘴唇肆意的索取者她的香气。 “你,你讨厌。”过了好久,可可觉得自己已经开窒息了,凛君宸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因为他感觉自己身上某处已经以为她起了变化,若是再不冷静下来,他怕会伤到她。 “朕没有食言啊。”凛君宸挪动了一下腿,掩饰着自己腰间的尴尬,脸上却能一脸正气的跟可可斗嘴。 “说不过你,不理你了。”可可没有擦觉到凛君宸的异样,自己靠在一边。 凛君宸运了半天气才让自己觉醒的器官平静下来,然后转向可可,说:“朕一会儿送你到了惠恩阁,就不进去了,你好好歇歇。明天朕再来看你。” “有了新欢了吧。”可可尖酸的说着,她也被自己的劲头吓了一跳。 凛君宸以为她在开玩笑,挑着她的下巴说:“是啊,这皇宫里美女如云,朕的眼睛都花了。” 自从那天听完戏,凛君宸送可可回到惠恩阁,结果可可临下轿子之前踢了他一脚。凛君宸就没有出现过。可可往嘴里塞着饺子,心里却忍不住的琢磨。听芳落后来说,凛君宸最近一直不知道再忙些什么,很少到谁宫里留宿。这几日一般就是皇后宫里坐坐,就马上回到自己的住处。 “娘子,您都吃了三碗了,如果不饿就别吃了。”可可最近胃口好像又大了,芳落看着实在是害怕。 “我饿。”可可可怜巴巴的瘪瘪嘴,手摸着鼓鼓的肚子说:“芳落,你看,这家伙还不到两个月,就这么大了,一定很能吃的。” “娘子,您那是撑的好不好。”芳官儿一边收拾着空碗,一边毫不客气揭穿可可的谎话。 “娘子,要不咱们去外边溜达溜达。您这样除了吃就是睡,对身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羡鸳也忙插嘴。 “要不咱们去靳嬷嬷那儿坐坐。”坐在一旁跟云竹绣花样儿的芳虹也来凑热闹。芳虹最近已经适应多了,在芳落她们的怂恿下,她已经走出自己的房门,愿意到可可身边来了。 “我不!”可可紧张的看着芳虹。最近她怕极了靳嬷嬷。虽然老太太足不出户,却比诸葛亮还灵。要让她知道凛君宸不来惠恩阁是因为自己踹了他一脚,又要有的念了。 就在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安排着可可接下来的活动的时候,门外传来急急地跑步声。 可可他们像门口看去,来得竟然是进寿。 “几位姑奶奶都在里面,奴才只能冒昧进来传话了。”进寿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 “我没这么些事儿,什么事儿你说吧。”可可看着他,大冬天的留了这些汗,忙和颜悦色的让他起来,慢慢说话。 “回娘子,皇上和琳妃娘娘来了。就在前殿呢。”进寿来不及客气,忙说最重要的事儿。 “他和谁?”可可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更是窝火。不是没听清楚,而是她没想到,凛君宸竟然带着他的新欢来看她这个旧爱。 “皇上和琳妃娘娘啊。”进寿没有多想,又急急地说了一遍。 “那就让他们回去吧。我吃饱了要睡了。”可可做回身子,气定神闲的说。 “可是……”进寿见可可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求助的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姐姐,没想到,可可身边的人还真是默契,集体看向了别处。进寿整没主意,可可看着他说:“可是什么?还不去。我这就睡觉。闭门谢客!” 进寿无奈,得令出去了。芳官儿却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可可手里绞着手绢儿,眼睛看向芳官儿,又看看其他几个人,虽然没有芳官儿夸张,但是各个都强忍着笑意呢。 “娘子吃醋的样子好有趣。你们说是不是啊?”芳官儿笑着走到可可身边,嘟着嘴,皱着眉,学着可可刚才的样子。 “谁说我吃醋了?”可可嘴硬,伸手去掐芳官儿的胳膊。芳官儿忙往芳落身后躲。可可敌不过她们几个,只得闷闷的坐了回去,说,“谁说我吃醋啊,我就是困了,要睡觉。” “娘子,您刚起来吃了一顿饭。一共还没有一个时辰呢。”芳虹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云竹过来凑热闹。 “你们都欺负我。”可可气的坐在椅子上跺脚,脸上带着被戳穿后的尴尬。 “是姐姐欺负我才是。”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儿娇滴滴的声音。 可可听着耳熟,心想不会吧,但是一抬头的功夫,琳妃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后面跟着一脸漠然的凛君宸。 凛君宸看着可可吃惊的样子,轻轻拍了拍琳妃的肩膀说:“琳儿,你去给她把把脉,看看她是不是怀了一个说谎精。” 芳落她们见凛君宸进来,早就跪在地上了。可可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两个碍眼的家伙打情骂俏。 “皇上,不用把脉琳儿也知道,姐姐怀的不是说谎精,而是醋坛子。”说着琳妃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可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话就觉得难受,眼睛恨恨的看着她一张无害的小脸儿,眉毛都竖起来了。 “姐姐别生气。琳儿给你开玩笑呢。”琳妃见可可这么不经逗,忙解释。 “你比琳儿大那么多,怎么还不如她一个孩子家的懂事。”凛君宸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我比琳妃娘娘大好多,皇上又比我大好多。皇上,您到底比琳妃娘娘打多少啊?”可可见凛君宸帮着琳妃,酸劲儿又上来了。真有心提醒他,这个女孩儿都能当他闺女了。 可是凛君宸却不以为意,说:“开春儿,宫里要再进一批新人,年纪最小的十四岁。琳儿比她们算是大的。”说着,凛君宸走到可可身边坐下,说:“朕跟琳妃娘娘在这儿,你们都下去候着吧。” 听凛君宸这么说,地上的众人像是得了赦一样,虽然有些担心可可的情绪,但是还是快速的退了下去。 “怎么,你还真怀了个醋坛子啊?”凛君宸伸手覆在可可的肚子上问。 “醋坛子还是酱缸,都是你的种。”可可翻了个白眼儿,不再看他。 “皇上,我说的没错吧,姐姐那一脚,就是吃醋呢。亏您还想了这些日子。”琳妃走过来,自己找地方坐下,小孩子一样的跟凛君宸说。 “还是琳儿明白她。”凛君宸赞赏的点点头,拉过可可的手说,“之前我跟琳儿说起那天的事儿,她就说,想是之前你见着她不痛快,没想到还真是让她说对了。不过你有什么直接问朕不就好了,自己瞎猜,害的朕这些日子处理军务都跟着分心。” “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最近新人入宫,有人分身乏术么。”可可阴阳怪气儿的说着,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花儿。 “姐姐,我就说你误会了。所以今天才拉着皇上赶快过来给你解释。若是别人,误会我就算了,你也误会我,我可就罪过大了。”琳儿说着,走到可可面前。可可没明白她的话,疑惑的抬头看着她。 “姐姐,我跟皇上呢,只是挂名而已。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一旦我哥哥的事成了,我就回家。”琳儿小声的向可可解释着。 原来,琳儿跟她哥哥两人母亲是本国人,只是当年其母流落异乡,被他们的父亲救了,并带回部落。但是因为是外邦人,所以在部落里没名没分。前几年老首领也就是琳儿的父亲死了,她母亲也被逼着殉了葬,留下她和她哥哥两人。因为她只是个女儿,所以,生活要比她哥哥好得多。但是毕竟是亲生兄妹,她日日为这哥哥的命运犯愁。直到新首领有意与凛君宸谈和,她便主动请缨,前来和亲。私下里却是和哥哥计划着接着凛君宸的势力,夺取部落的首领地位。 可可听到明白,虽然不知道凛君宸和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条件,但是当她明白凛君宸对她表面的宠爱只是逢场作戏的时候,心里还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我的任务完成了。”说清楚故事的前因后果,琳儿微微一笑。凛君宸满意的点点头。 可可为自己的小心眼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一想,转向凛君宸说:“那你每晚留宿,别告诉我你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 “朕自然不是柳下惠,只不过,朕身边有一个母老虎,所以,朕怕得很呢。”凛君宸拉着可可的手,一脸认真的说。 “你才是母老虎!”可可赌气抽回手,心里却甜丝丝的。 “好了,姐姐,您心在放心了吧。我不会跟你抢皇上的。”琳儿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笑呵呵的贴在可可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而且姐姐,我这个外人看的明白,这皇宫里,没有一个人,能抢得过你。因为他的心在这儿。” 说完,琳儿大方的腾地方,留下可可他们两个人,自己走了。 “她说的什么?”凛君宸见琳儿说话神神秘秘的,好像生怕自己听去,又见可可脸上红红的,好奇的问。 “女人的私房话。”可可假正经的回答。 第74章落难的凤凰 “刚才还说她是小女孩儿的年纪,现在又说你们是女人,你真是多变的很呢。”凛君宸不满的说着。可可耸耸肩,笑了笑,伸手去摸一旁的零食。 “最近内侍监是不是太懒了,两天都没给我送东西吃了。”可可抱怨着,把干果盘而端过来,推到凛君宸面前。 凛君宸非常自然的挑着果子给她剥,嘴里却说:“太医说你最近干果吃的太多,火气太重,朕也觉得对的很。所以,就让内侍监少送些来,你也可以少吃些。” “你搞清楚好不好,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的这个家伙想吃。宝贝儿啊,你看你爹,小气的。连果子都不舍得给你吃呢。”可可说着,低头冲着自己的肚子说话。 凛君宸看着她幼稚的样子,哭笑不得,把剥好的果仁儿放进可可嘴里,说:“你也快三十的人了,做起事来还这么孩子气。我真担心,孩子怎么让你带。” “这个孩子你让我带?”可可忽略到凛君宸的调侃,敏锐的抓住重点。让她带孩子,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态度又松动了呢? “是啊。这个孩子,我会让你自己带。等玉禾再大些,也让她到你身边来。”凛君宸说着,眼神有些深埋的伤感。他的动机是,在他的珂儿的有生之年里,让她做个完整的母亲。 可可显然理解错了,之前他说愿意和她生生世世,今天又说要把孩子还给她,那是不是不久的哪天,他就会自愿出去她的戒指呢?想到这里,可可心里一热又一凉。 一热是,完成任务指日可待,一凉,则是因为,她竟然为了快要离开他的事实,感到一丝伤感。 感觉到自己心里不正常的情绪,可可有些紧张,虽然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但是自己对于他,毕竟只是个局外人。 “这些日子,朕一直在忙着处理朝里的事情。那些当官儿的,过个年都不肯让朕消停。”凛君宸察觉到可可脸上显露出的纠结,只当是她怀孕性情多变。揉揉太阳穴,凛君宸说着自己的麻烦。 可可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拉下凛君宸的手,替他轻轻揉着额角。这个位置,凛君宸看不到她的脸。 “那你也没闲着啊。听说这几天,每天晚上轿子都会接了琳妃过去。”可可尽着吃醋的义务。可是到了此时,她早已分不清这是义务还是本心了。 “你倒是开始留意朕身边的人了。”凛君宸勾起满意的笑纹儿,闭上眼睛,享受着可可的按摩。 “不用我看,也会有人时不时的给我些消息。”说到此处,可可眉头微皱。这个消息,是海菊看似无意透给她的。如果木莲的猜测不错,海菊已经不复以前了。 “醋吃多了,女人就不可爱了。”凛君宸开玩笑似的说着,两手覆在可可手上,往下一拉,让可可整个人压在他背上。 “是啊,这宫里不可爱的女人太多了。”可可的脸贴在凛君宸的侧脸上,小声的说。斜着眼睛观察凛君宸的反应。可可恨极了自己这个样子,说话办事,都要小心翼翼。毕竟他是帝王,即使再有情,帝王的心意,也是多变的。 “珂儿,朕喜欢你这副样子,但是你这样,朕好累。”凛君宸依旧闭着眼,可是脸上的表情,尽是矛盾。 “那珂儿起来就是了。”可可故作不知,想要抬起身子。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凛君宸睁开眼睛,皱起眉,说,“朕喜欢你贴着朕,也喜欢你吃醋,但是,朕总是觉得,自从你醒来以后,与朕总是隔着什么。” 可可明白,每次当凛君宸在她面前以朕自称的时候,他的态度都是严肃的。所以,她也收起了玩笑,歪过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我们隔着的,是你不能放弃的江山。我们之间,永远隔着它。” 凛君宸走了,可可坐在屋子里,愣愣的看着他刚才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凛君宸最后丢下的一句话——“若你不是你,朕不是朕,一切就简单多了。” 她们之间的距离,是已经注定的了。帝王的爱,总是伴随着无奈。 接下来的几天里,可可看着倒是非常正常,没有了暴饮暴食,也没有了忽悲忽喜。芳落她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娘子,皇后娘娘说,后天晚上的灯会,每为主子都要亲自做一盏灯,您对着这些东西看了这么久了,有想法了吗?”芳落她们一早便被木莲叫了过去,说是靳嬷嬷想要收拾东西,她跟海菊忙不过来。于是,可可身边便只剩下芳虹和云竹了。芳虹看着可可托着下巴对着一桌子的材料发呆,忍不住问道。 “要是有想法,我还会是这副表情吗?”可可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苦哈哈的盯着桌子上的竹条彩纸。其实,说是让主子做,其实就是主子想辄,宫人动手的玩意儿。可是可可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娘子,满打满算不到三天的时间,您着已经消耗了半日了,您若是再没主意,咱们画都不知道画什么啊。”芳虹伸手拿起几根竹条在手里反复看着。 “直接糊起来吧,我什么都想不到,就这么算了。”可可泄气的趴在桌子上,嚷嚷着。 “那怎么行?若是有人借题发挥,说娘子对皇后的吩咐不上心怎么办?”芳虹研究者竹条,眼睛也是茫然。 “想害我的人,就是我做到完美,也躲不开。想这些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什么用。”可可推开面前的材料,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娘子说的有理,只是这祸事还是能避则避的好。”芳虹认同的点点头,然后看着云竹说,“你有什么主意吗?” 云竹轻轻摇摇头。 可可自言自语似的说:“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到时候,谁也无可奈何。”说完,可可又抬起头来,看着芳虹说,“得了,困在这屋子里,也没用,咱们出去透透气儿去。”说着,可可站起来。云竹忙进去给她拿披风,围在可可身上,三人便朝着外边走去。 芳虹如今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脸,反正遮着面纱。她的眼睛本就好看,如今眼睛一下看不到,倒是更多了几分神秘的美艳。 三个人走出惠恩阁,可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说:“咱们去看看贵妃吧。” “什么?”芳虹彻底被可可无厘头的提议惊到了,声音猛地一提,倒是吓了可可一跳。可可揉着耳朵回头看她,说:“咱们去看看贵妃。” 芳虹拗不过可可,只得和云竹两个人在后面跟着。贵妃已经从原来气势磅礴的宫殿搬了出来,距离可可的惠恩阁倒是不远。没多时,三人走到了贵妃现在住的宁心堂倒是门口,可可看着紧闭的大门上的红漆都已脱落,又想到贵妃之前的待遇,心里竟全是惋惜。 “去敲门。”可可对云竹说。云竹看了看可可,走过去,轻轻拍打了几下门环。不多时,门开了一道缝儿,可可一看开门的人,她倒是认识,就是一直跟着贵妃的蕊儿。 “念恩娘子?您怎么来了?”蕊儿一看可可,眼睛里立马透出警惕。虽然她对可可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但是当年贵妃带她毕竟有愧。何况如今,后宫之中,人人对贵妃避之不及,当年依附贵妃的几位娘娘都不再来往,如今这个怀了身孕又恩宠盛隆的念恩娘子,竟然还上赶着来了。 “我来看看贵妃娘娘。”可可恬静的笑着,脸上虽然是无害的表情,但是显然还是不能让蕊儿放心。看蕊儿没有放行的意思,可可不觉心里不高兴,心想,我无害人意,人倒是处处防我防的紧。于是收起笑意,淡淡的说:“我既然主动来了,就不会惹事。只是想看看贵妃娘娘,跟她说说话。除夕那晚的话,我还没说够呢。” “娘子多虑了。”蕊儿听可可的话倒是有理,而且,她早就听说念恩娘子虽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但是却依旧不愿意蹚后宫的浑水,便把门开的更大了些,让可可进来。 “这里这么落寞,到有惠恩阁当年的影子。”走进院子,可可看着无人打理的庭院,眉头不禁微颦。 蕊儿倒是不以为意,说:“落寞是有点儿,没有了当年门庭如市的意思,但是倒是清静,适合娘娘养病。” “贵妃娘娘怎么了?”可可听蕊儿的口气,到有了当初珂儿的味道,不禁提问。 “不瞒娘子说,贵妃娘娘从入宫以来,何尝受过这些委屈。皇上皇后摆明了联手打压。皇后也就罢了,我们娘娘的一颗心,可是从来都扑在皇上身上的。只是恩宠一旦失去,便是天上人间的差别。加上以前巴结娘娘的那些位,如今的态度。娘娘没有娘子淡然,自然悲愤交加。她的病,都是从气上生的。”蕊儿倒是实在,虽然依旧警觉,但是心里的话,还是挡不住。 “嘉妃她们都不来了吗?”可可心里同情更甚,停下脚步,跟蕊儿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别说嘉妃娘娘了,就连以前宫里的那些宫人,都是躲得远远地。听说,嘉妃如今跟虞妃和在一处了。当年,两人可是势不两立的架势呢。”蕊儿嘲弄的笑了笑,说,“如今后宫之中,皇后有权,娘子有宠,她们两头巴结不上。也只得自己找主意了。听说前些日子新来的琳妃分了娘子的恩宠,她们还巴巴的去拉拢来着,没想到琳妃竟然装傻充愣的给她们了一个软钉子。” “你倒是足不出户却知天下啊。”可可想着琳妃,不由发笑。这丫头志不在宫里,怎么会和她们沆瀣一气。摸不清状况就盲目拉拢,想来她们也是真的很着急了。 “后宫之中,有些事儿是逃不掉的。总有人来有意无意的透露点儿秘密。想不听都难。”蕊儿苦笑叹息。 “蕊儿?什么人在外边?”这时,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可可心里一紧,从除夕到如今才几天,贵妃竟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 “回娘娘,念恩娘子来看您了。”蕊儿老实回话。却听见里面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第75章稀里糊涂就范 蕊儿她们还没来得及进屋查看,门帘却被挑开了。可可抬头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女人,不由惊讶的张开嘴。 只见那女人头发花白,脸色蜡黄,粉黛未施的脸上再也掩不住皱纹。 “贵妃娘娘,珂儿来看您了。”可可深施一礼,恭敬的说。 “你来做什么?”贵妃强撑着身子,浑浊的眼神紧紧盯着可可。 “贵妃娘娘,您别多心。我只是来看看您。”可可沉着的回答。抬头对上贵妃狐疑的表情。 “看看我?”贵妃冷笑,那笑容在她干瘦的脸上,显得狰狞,“那好,你看过了,可以走了。”贵妃毫不客气的下着逐客令。 “贵妃娘娘,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您又何必对我继续存有敌意呢?”可可蓦然一笑,语气温和。 “同是天涯沦落人?好一个沦落人。”贵妃笑着,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娘子不过是被人分了宠而已,何必说得跟我这个失宠之人一般可怜。” “贵妃娘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为何沦落如此,咱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我有一点一直想不明白。以前你困在锦绣宫,我不方便前往,如今您迁到这里,我才得以登门。我知道,我的那件事你是冤枉的,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何李嬷嬷她们两个会帮着皇后。云竹如今已经不能说话,李嬷嬷我是不指望了,所以,我想问问您,可知道缘由。”可可此话一出,把当场的四个人全部惊住了。 贵妃和蕊儿不由看着可可,云竹也惊讶的张开嘴。芳虹更是惊讶,她之前只知道可可不是个按套路出牌的主子,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当着云竹的面来追究这件事。 贵妃很快收起不可思议的表情,冷冷一笑,说:“看来,你对你身边的这个丫头是放心的。既然这样,你进来吧。”说完,贵妃径自转身回到屋里。 可可拉了一下呆若木鸡的云竹,云竹回过神来,为了可可的信任,感激的热泪盈眶。她有太多的委屈,不能说出其中的秘密,可是没想到,可可竟然会选择了相信她。 可可刚才进门的理由,是随口说的。虽然她对云竹没有了猜疑,但是也从来没考虑过贵妃会知道什么。只是刚才鬼使神差,竟然却是歪打正着。走进贵妃清冷的屋子,可可不由的拉紧身上的披风。这屋子里竟然比院子里还要冷的厉害。 “随便坐吧。”贵妃坐在一张椅子上,蕊儿给她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腿上。 可可随意的坐在贵妃身边,思量着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你怎么会想到我会知道什么?”不等可可开口,贵妃冷眼看着可可。 “我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只是来碰碰运气。”可可淡淡的回答,掩饰着因为说谎而慌乱的心神。 “那你又知道多少?”贵妃在富贵位上呆久了,架子一时是放不下来,尽管身子虚弱,但是还是端坐在那里。 “我知道的,只是猜出来的。从这些日子看出来的。”可可深吸一口气,说,“虽然李嬷嬷和云竹两个那件事难逃干系,但是从回了惠恩阁,她们一直本分。想来是有无奈在的。可是我却不明白,云竹是不能说话了,可是到底是怎样的无奈,让李嬷嬷也成了哑巴。” “你倒是对人放心。”贵妃淡淡一笑,结果蕊儿递上来的一个暖手炉,说,“也算是她们两个命好,碰上你这么一个糊涂人。若是别人,别说再留在身边了,就是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的。李嬷嬷是皇后的人,这点是我落难后才从虞妃嘴里听来的。她以前安排在你身边的萧嬷嬷是李嬷嬷的旧相识,她们在宫里呆的日子都不短。只是,李嬷嬷原来是孟家的家奴,后来跟着先太后进了宫。后来孟家破败了,皇后跟着他哥哥逃了出去。李嬷嬷终生不得出宫,便留了下来。后来皇后进宫,她已经到了你身边。” “她与萧嬷嬷以前认识?这倒是一点儿都没有瞧出来呢。”可可不觉诧异,想想李嬷嬷在珂儿身边的时候,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一来,自从先太后被去世以后,李嬷嬷边一直低调度日,不与孟家往来自保。二来,她毕竟跟萧嬷嬷是两路的人。认识,也只限于普通宫里的熟脸人。没想到的是,萧嬷嬷却是有心的。自从皇后入主中宫,虞妃便想着巴结她来对付我,便带了萧嬷嬷去皇后那里献宝,说宫里有孟府故人。却没想到皇后当年就已经看透了她,冷言冷语的打发了她,私底下却拉拢了李嬷嬷。”贵妃话匣子似打开了一般,主动为可可解疑,“这么说来,皇后才是最厉害的女人,当年我竟然被她蒙骗了,以为她只是个绣花枕头。却忘了,她的见识。” “娘娘的确大意,竟忘了皇上对孟家的情谊。”可可认同的微微点头。 贵妃却面露沉痛,“当年我只想着对付皇上心尖儿上的你,哪有心思去想从来不显山不漏水的皇后呢。” “可是我不明白。这些话,虞妃为什么会跑来告诉您?”可可依然对贵妃用着敬语,表情认真,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 “她总是自以为是。她以为皇后用了李嬷嬷,怎么也得顾念当日她举荐的功劳。只是这女人。”说到这里,贵妃扯了扯嘴角,摇摇头说,“她高兴的太早了。如果她能沉得住气,看清楚皇后带她的态度,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炫耀的。” “贵妃娘娘,珂儿有件事还要请教您。”可可也跟着笑了笑,说,“您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让你争。”贵妃坦白的说着,神秘的笑容在她脸上散开。 “您以为我会争什么?”可可倒是没有表露出太过吃惊。贵妃赞赏的点点头,笑着说:“你要争着不会想我一般下场。” “那娘娘就太高估了我了。只怕最后,我的下场会更惨。”苦笑过后,可可眼睛深深的看着贵妃。 “是吗?你以为你不争皇后就会放过你吗?她比谁都明白你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从你带上这个东西开始,你就必须要争,要抢。”说着,贵妃伸手指指可可手上的石戒。 “它?”可可疑惑的抬起头来,她虽然知道,在后宫众人眼里,这枚石戒代表着皇上独一无二的恩宠,却没想过,皇后对它的态度。 “没错,这枚石戒从来没有被人带过。皇上却把它给了你。难道你不奇怪,为什么皇后之前都能容忍你的存在,安心的与我抗衡,却在皇上给了你这个以后,突然针对你了呢?”贵妃笑的让可可身上一阵阴冷,她从来没想到这层关系。 “皇后要的已经得到了,她在后宫的地位如今无人可以撼动。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这枚石戒呢?”可可茫然的问。 “石戒是皇上才配拥有的信物。皇上送了它给你以后,可曾再让你吃过什么落胎的药吗?皇后的位置稳了,她还有个儿子。”可可听完贵妃的话,心里一紧,手不自觉的覆在自己肚子上。 “您的意思是,皇上想……”话到嘴边,可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难道说凛君宸真的想让珂儿的孩子做未来的天子? “原来你没有我想的那样聪明啊。”贵妃看可可如此表情,竟然狂笑起来,好半天才停下来,说,“念恩娘子啊,我还当你是因为明白了石戒的含义才对皇上又用了手段,没想到,你竟真的是个糊涂人!” 从贵妃那里出来,可可还没走几步,便被蕊儿追了上来。可可冲蕊儿微微一笑,问:“姑娘有事?” “娘子,娘娘刚才的态度您别介意。”蕊儿抱歉的笑着说。 “没事儿。我喜欢有话直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是真心的。”可可说着,拉过蕊儿的手,说,“你倒是忠心一片,这么冷还跑来替你们主子解释。” “蕊儿是主子家的家生奴才,八岁就跟着主子进宫服侍公主了。这些年一直看着主子一步步走过来。她只是太在意皇上。”说着,蕊儿惋惜的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如今,当年主子为了皇上受的罪,皇上竟全忘了。” “你的衣服这么薄。”可可捏了捏蕊儿的袖子,里面好像只有一层棉花一样,不觉皱起了眉。 蕊儿见可可刻意转了话题,也不执著,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奴婢这件原本是厚的,只是主子原来的住处暖和的很,搬过来的时候,又有奴才刁难,没让主子带厚衣服,所以,奴婢就把自己的几件衣服给拆了,给主子续了几件棉袍。” 可可看蕊儿说的平静,没有一点儿委屈的意思,心里佩服她的忠心,便转头对芳虹说:“记着回去弄些好炭和棉袍送过来。虽然年是快过完了,可是还有的冷呢。你若是跟着病了,你们主子谁来伺候啊。” 蕊儿听可可这么说,脸上一惊,然后满是感激,激动的连声道谢,就要磕头。可可忙拉住她,轻声叮嘱说:“你就说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这人身子冷了还能暖回来,心若是凉了,可就真的坏了。” 在蕊儿千恩万谢中,可可带着芳虹云竹朝惠恩阁走去。云竹一直低着头,她嗓子哑了,但是耳朵没聋。刚才在屋里听着贵妃跟可可的谈话,她心里时悲时喜。本来以为像自己这样,口不能言,手不会写,一辈子就只能活在冤枉里了,却没想到,贵妃竟然能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一想到,可可此时已经被皇后盯上了,她心里又无比担忧。毕竟,李嬷嬷的心思,她全然不知。 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她虽然知道,李嬷嬷帮皇后,只是因为当年孟家的缘故,可是她却不知道李嬷嬷为什么不与可可解释清楚。本以为皇后已经忽略了可可,但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可可回到惠恩阁,直接去了靳嬷嬷的住处。芳落她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离开,见可可三人进来,忙屈身请安。在靳嬷嬷面前,她们向来守规矩。可可摆摆手,让她们退了出去,只留了木莲。又让木莲去叫李嬷嬷。在她们没来的空当儿,把刚才贵妃的话,告诉了靳嬷嬷。 第76章瑞儿的婚事 靳嬷嬷听后沉吟半晌,说:“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当年派她过来的时候,只知道她是宫里的老人,为人又谨慎低调,没想到,竟然跟皇后有着这么一层关系。不过看来,皇后当日允许她们跟你回来,想是已经不好了下一步的棋,你可要小心才是。” “嬷嬷,我想,皇后此时只是在观望,若是我再生下一个公主,她想来也不会轻举妄动,就怕我生下的是个儿子。到时候,我才是活在刀尖儿上了。”可可喝着靳嬷嬷倒好的水,凄冷的笑道。 “娘子,李嬷嬷来了。”木莲带着李嬷嬷进来,李嬷嬷本分的跪下请安。 “嬷嬷起来吧。”可可轻轻抬了抬手,说。李嬷嬷嘴里谢过,慢慢站起身来。 “李嬷嬷,我刚才听娘子讲了个故事,不知道李嬷嬷是不是也有兴趣呢。”靳嬷嬷手撑着桌子,眉目含笑。李嬷嬷不明所以,只是淡笑说“愿闻其详”。 “娘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嬷嬷出入宫时,竟然是跟着先太后的人。刚才兴匆匆的夸了我半天,说我当年眼光不错,竟然选了为贵人在身边。”靳嬷嬷微微倾着身子,嘴里玩笑。李嬷嬷却没有她们轻松,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呆若木鸡一般的看着可可。可可移开眼睛,看向自己手上的饰物。 “娘子都知道了。”李嬷嬷苍然一笑,说,“既然娘子知道老奴原是孟家的人,不知道会如何处置于我呢?” “嬷嬷多虑了。”可可淡淡的一笑,说,“我跟靳嬷嬷既然当着你的面把话挑明,就是不想咱们再有什么隔阂。我不管当日的事你有多少无奈,如今我只问你,皇后和我,你选哪边?” 李嬷嬷听可可的话意坚决,一时无法适应,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靳嬷嬷眼睛错也不错的看着她,说:“若你执意帮着皇后,我们只好送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你要是愿意帮娘子,你便留在惠恩阁里颐养天年。你放心,皇后利用你,我们不会。” “娘子!”李嬷嬷听了靳嬷嬷的话,甚感意外,忙跪下来,老泪众横的说,“娘子能体恤老奴的无奈,老奴感激不尽。老奴来时,皇后娘娘的确交代过老奴随机应变,但是老奴一直彷徨。上次之事,老奴已经对不起娘子,不敢求娘子原谅。娘子对老奴如此,老奴绝不会再对不住娘子了。” “嬷嬷起来吧。真是为难嬷嬷了。不过以后还要继续委屈嬷嬷,这惠恩阁里,您只能守着院子。只有不近我身,皇后才会放弃你。”可可说着,示意木莲扶她起来。木莲扶着李嬷嬷站在一旁,李嬷嬷激动的抽泣着,连连点头,说:“娘子心思细腻,老奴没有委屈。只是皇后娘娘的心思,用不了老奴,定会找到旁人。娘子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可可听了这话,看了一眼木莲。木莲眼睛轻轻一压,可可了然。便不再多言。只是对靳嬷嬷说:“您也多多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罢,起身离开。靳嬷嬷也不挽留,只是让木莲送可可和李嬷嬷。自己侧卧在一旁的睡榻上,闭目养神。 李嬷嬷辞了可可和木莲,走回自己的住处,可可拉着木莲的手,说:“她的事,你查清楚了?” “是。只是她是自己找上门的,皇后娘娘那边应该还没给她消息。这些日子,她倒是本分了,不过娘子,我觉得还是撑着她没惹出大麻烦前,把她派出去吧。” 两人正说着,却见海菊兴冲冲的走了过来。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见到可可她们,忙往袖子里塞,非常不自然的请安。 可可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木莲则笑着说:“你快进去伺候嬷嬷吧,刚才她跟娘子说了半天话,这时候怕是累了呢。” 海菊忙借此离开。可可冷冷笑道,说:“你看紧她吧。今天贵妃的提醒,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自作的聪明。若不是今日突发奇想的跑去贵妃那里,我竟不知道,有人死死的盯着我呢。” 说完,可可抬步要走,突然又停下来,转头问木莲:“那天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将军再过不久就班师回朝了,你若是定了主意,我一定让你做成将军夫人。” 木莲没想到可可会突然转到这个问题上,那天听戏回来,她就告诉她说,皇后准备把自己的侄女指给瑞儿。而且可可还说,她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想要为她做主,让木莲自己考虑清楚告诉她。 木莲低着头,脸上烧红的说:“娘子,我还没想好呢。” “没想好?人家孟星月可是早就想好了。皇上这些天忙着朝事,只怕等他闲下来,有人就会马上去求旨了。到时候你可别哭。”可可逗着木莲,喜滋滋的看着平时沉稳老成的她,此时竟然一副小女儿样子。 “奴婢身份低微,怎么配得上将军。”木莲有些自卑的说着,头也不敢抬起。 “我可听了靳嬷嬷说了,瑞儿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替你去求皇上。到时候,皇上旨意一下,瑞儿欢喜迎娶,我看谁敢说什么。”可可看不了木莲妄自菲薄,不服气的说。 “娘子。”木莲羞答答看了可可一眼,可可被她的娇羞逗得哈哈笑起来。木莲又羞又恼,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可可拉住,可可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放心吧,我的弟妹,非你莫属。”说完,不再管木莲羞不羞,转身大步离开。 其实木莲对瑞儿的心思,可可早就明白,后来加上靳嬷嬷几次私底下提起,她早就定了木莲做她的弟媳妇。如今反复问她,不过是觉得看着一直老人儿模样的姑娘害羞很有意思。 回到内阁,可可觉得也许是今天走路多了,有些饿得慌,忙要芳落准备晚饭。芳落笑着进来,手里只端了一盘糕点,放在可可面前,说:“皇上稍晚些过来陪娘子用膳,您就先垫垫好了。” “他今天来?”可可没有吃东西,心里疑惑的看着芳落,以为她说错了什么。芳落却只是笑着点点头,说:“是的,刚才王公公来传的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可可吃着糕点,等着那个让她摸不透的男人,知道外边的天全黑了下来,可可实在是饿的难受,催了芳落几遍,芳落她们才开始上菜。可可没心情再去管凛君宸来不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还没吃两口,凛君宸便来了。 可可依旧吃着自己的饭,头都没抬。王辰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平静的伺候着凛君宸净了手。当凛君宸坐下来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可可已经风卷残云一般,把每个菜都吃了多半。看着眼前盘子里的剩菜,凛君宸到不生气,只是很自然的跟着吃了起来。 如今,凛君宸只要再可可这里吃饭,总是自己动手,不再让王辰伺候。这倒要归功于可可的教育。两个人默默地吃完晚饭。宫人们忙收拾干净桌面。可可无聊的左右晃动着身子,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自从上次他丢下那句“你若不是你,朕若不是朕”以后,两个人就没见过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直到屋里的宫人全部退了下去,凛君宸这才伸手揽过可可,说:“朕若是说一件喜事给你,你能不能不再无视朕呢?” 可可见他打破沉默,斜眼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得寸进尺的说:“试试吧。” 凛君宸哭笑不得,可可越来越猖狂了,可是没办法,他却无法不喜欢她的狂劲儿。于是,他只得说:“你弟弟不日还朝,我想给他指门婚事。你意下如何?” “哦?你准备把谁指给他啊?”可可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还是抱着侥幸追问。不过侥幸终究是侥幸,当她听到孟星月三个字的时候,整颗心跌倒了谷底。脸上表情一沉,说:“你拿定主意了?” 凛君宸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反应一样,很自然的点点头,说:“皇后亲自保媒,不会委屈你弟弟的。” “我是怕委屈了皇后娘娘的侄女。”可可悻悻的说,“瑞儿怕是不同意呢。” “星月是皇后的侄女,也是左温侯的千金。朕到时候会封她为静昭公主,以皇女之礼嫁进将军府。怎么会委屈呢?穆将军又怎么会不同意呢?”凛君宸把自己的安排娓娓道来,可可却越听越烦躁。 推开凛君宸说:“我不同意!”可可声音提高,眼睛看着凛君宸,凛君宸毫无躲闪的迎着她,脸上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瑞儿才十八岁,皇上给他这么厚的恩德,会宠坏他的。他虽有带兵之才,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成了亲后,就不是孩子了。”凛君宸好像铁了心一般,完全不去理会可可的暴躁。站起身来,走进内室。 可可追上去,脑子一热说:“那木莲怎么办?” “木莲?”凛君宸低头看着可可涨红的小脸,剑眉深锁,眼睛探究着可可的表情。稍后本来紧绷的脸部线条一松,好像松了口气,说:“原来你是心有所属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可可嘟着嘴,没有细想凛君宸的反应,此时她最关心的是给木莲的许诺。 “没什么。”凛君宸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拍拍可可的肩膀说,“没办法,朕已经答应了皇后。方正木莲只是个丫头,让她一起嫁给瑞儿,做个偏房得了。” “不可以!”可可剑拔弩张的咆哮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木莲受了委屈,“木莲必须做大,若是皇上执意要孟星月嫁给瑞儿,那就让她做小好了。” “胡闹!”在凛君宸看,可可完全是无理取闹,“堂堂孟府贵主,怎么能为人妾侍,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可对凛君宸的样子完全不惧,小脸一扬说:“我惠恩阁出去的人,也不能做小!” 第77章平妻之礼 就在两个人都据理力争,僵持不下的时候,可可突然皱着眉,弯腰捂住肚子,嘴里疼的呻吟。凛君宸吓了一跳,忙俯身抱住可可询问。可可眼中含泪说:“我儿子说,如果你让木莲做小,他现在就出来跟你没完。” 凛君宸被可可半真半假的样子唬住了,虽然知道她的话不可信,但是还是紧张的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并且喊着门外伺候的王辰,快宣太医。 可可盖好被子,缩成一团,肚子里突然的疼痛,让她心里发虚。刚开始疼,只是轻微的,她本来还坏心的想要吓凛君宸一下,可是没想到,是她太乐观了,这疼,太不正常了。 凛君宸心疼的擦着可可满脸的冷汗,眼神焦虑的不知所措。太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时,凛君宸的耐心已经用完了。见太医跪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客气,凛君宸抬脚踢在太医肩上,怒气冲冲的说:“先看看娘子,再废话。娘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脑袋!” 太医年纪不小,被凛君宸突然踹到,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要他脑袋的威胁,吓得险些起不来。王辰忙过来把他连拉带拽的弄到可可床前。老太医稳了稳心神,才尽量镇定的按上搭在可可手腕上的帕子。 过了半晌,太医懦懦的看了一眼凛君宸,凛君宸危险的眯着眼睛,可是太医却不敢说出结果,只是示意凛君宸没事,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冒死覆在凛君宸耳边说了些什么。凛君宸沉着脸点点头,眼睛移到可可手上的石戒上。 坐在靳嬷嬷床前,可可晃动着脖子上的一个香囊,说:“这是凛君宸派人送来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一定跟这个石戒有关系。” 那天太医走后,只是说是因为可可情绪激动所致,药都没有开。加上凛君宸的反应,可可很聪明的就猜到了罪魁。 “这石戒许是阴气太重,冲撞了胎气。这香囊里装的,应该是极阳的东西。”靳嬷嬷无精打采的喝完药,虚弱的说。 “按贵妃所说,凛君宸是很看好这个孩子的。可是,他得有多想我死啊?竟然连孩子的面子都不给。”可可嘟着嘴,把香囊塞回衣服里。 “皇上不是想你死,而是,他想你死,又怕你死。”木莲在一边叹气,说,“将军如今才十八岁,战功就以压过朝中几位老将。若在假以时日,皇上不得不防啊。” “木莲说的是。皇上对穆家恨之入骨,若不是惜才,是万万不会用瑞儿的。”靳嬷嬷强打着精神,靠在床头,拉着可可的手,苦口婆心的说,“加上娘子如今关心起瑞儿的婚事,只怕皇上又要多心了。” 听到提起瑞儿的婚事,可可还没怎样,木莲已经羞得满脸红了。这些日子可可在凛君宸身边软磨硬泡,总算是两人各让了一步,让木莲和孟星月同时嫁过去,平起平坐,共同为妻。 “他爱多心就多心。我是活明白了,趁着我还有口气儿,给你们都安排好了,我就是最后死,也算值了。”可可无所谓的看着靳嬷嬷。 靳嬷嬷也已经无话可说,石戒已经伤到了孩子,凛君宸都没有要取下它的意思,可见,这件事情有多棘手。叹了口气,靳嬷嬷说:“老身本以为,只要皇上与你两情相投,让他舍不得你,就可以了。却忘了,他毕竟是皇上。费尽艰辛得来的天下,怎么会为了女人冒险呢?” “嬷嬷,您不用多想了。顺其自然吧。您忘了,我就是珂儿的来世。由此可见,他会的。只是我们还未得其法罢了。”可可安慰着嬷嬷,也是给自己鼓劲儿。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她不想一点儿成绩都没有。 凛君宸这块儿难啃的骨头,倒是勾起了她好强的心性。 靳嬷嬷如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可每次看到她,都好像能看到她的生命在消失。让嬷嬷休息,可可拉着木莲走了出来。走到门口,可可叫了远处帮李嬷嬷收拾盆栽的海菊,让她进屋伺候着靳嬷嬷。然后,便和木莲朝着惠恩阁后院走去。 “娘子要带我去哪儿啊?”木莲跟着可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让芳虹她们准备了点儿东西,你跟我去就是了。”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芳虹屋子门口。 “娘子?”木莲看着可可一脸神秘的样子,疑惑的跟着她走进屋里,见芳虹她们都在。 “给姑娘道喜。”见她们进来,几个姑娘忙过来围着她给她道喜。 木莲一眼看到桌子上的一片红,马上明白过来,瞬间脸通红,忙低着头道谢。 “快试试,这是这些天我让她们几个赶出来的。芳虹做的衣服,云竹做的鞋子,上面的花儿都是芳落和羡鸳两个绣的。”可可拉着木莲来到桌子旁边,献宝一样。 “娘子,还有我呢。我挑的料子。”芳官儿凑上来,见木莲高兴傻了,忙抖开衣服在她面前,说,“姐姐还不试试,看看哪儿不合适咱们再改。” 几个人围着木莲七手八脚给她捯饬妥当。可可坐在一边笑看着,时不时的给点儿意见。 看着一身喜服的木莲,一头齐腰的青丝,也被羡鸳手巧的挽了一个新妇头,可可从怀里掏出一根并蒂莲步摇,轻轻插在木莲头上,说:“你照照镜子,可喜欢。” 芳落和芳官儿两个搬了镜子过来,木莲又羞有喜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笑靥绽放。可可搂着她的肩膀,说:“惠恩阁虽然比不了皇后那里阔绰,但是我一定让你成为比那个孟星月更幸福的新娘。这些都是咱们带着祝福做的,这份儿情,她就比不上。” “娘子……”木莲听可可这话,已经情绪已经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新娘子,不许哭。”芳官儿跑过来,拉着木莲说,用手绢儿给她摸着眼泪。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人也笑着附和。 “你嫁出去呢,我的心事就了了一桩。”可可拍拍木莲的手,又转向众人说,“你们也别急,我一个一个都让你们风光的嫁出去。” 可可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是又是欢喜又是害羞,芳虹和云竹眼神却暗了下来。可可看出她们两个的心思,拉住她们的手,说:“你们两个,不许丧了志气。有我在,你们放心。” 正在几个人热闹着,突然门外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声,接着就听到李嬷嬷的声音:“海菊姑娘,你来找芳虹,怎么不进去啊?” 屋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可可拉开门,正好看到海菊的背影。 “她在这儿多久了?”可可冷冷的问一旁的李嬷嬷。 “有一会儿了。”李嬷嬷看了看可可,不由叹了口气,说,“自从芳虹姑娘的事情以后,娘子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一直疏远她。其他几位姑娘也不太跟她亲近。刚才的热闹,怕是真的让她伤心了。刚才老奴瞧着她抹眼泪了。” “哦。”可可点点头,心里有些落寞,和李嬷嬷一起走回屋里。 木莲一经脱下了身上的红衣,羡鸳正在给她梳头。可可坐在一旁,芳虹给她倒了杯水,说:“娘子,怕是海菊心里不好受吧。” 可可勉强扯了扯嘴角,说:“不好受又能怎样。你就好受吗?” 芳虹伸手隔着面纱摸了摸脸,说:“会习惯的。” 可可深出了一口气,问向李嬷嬷说:“嬷嬷进来有什么事吗?” “哎呦!”李嬷嬷这才如梦初醒,忙说:“刚才皇上派人来说请娘子去花园。说是哪位大人送了几盆不怕寒的花儿来。邀娘子去赏花呢。” “哎呦我的好嬷嬷。”芳官儿听见,忙说,“您老这记性啊。” “是啊是啊,老了老了。”李嬷嬷不好意思的拍拍脑门儿。 可可笑着说:“多大点儿事儿啊。嬷嬷别理她。”说着,站起来,说,“你们谁陪我去啊?” “我去。”芳官儿好热闹,第一个报名。 “奴婢跟羡鸳就不去了,木莲的喜鞋上的花儿,还得改改。”芳落拿着木莲刚脱下来的鞋子和羡鸳两个正研究着呢。 “那云竹芳虹木莲,你们也一起去吧。”可可看向剩下的三人。 只见云竹摇了摇头,手上比划着。意思是,她还有给木莲做些出嫁时随身的福件儿,不能去。 可可揉着脑门儿说:“这天底下还有主子出门,求着你们的。”说着,拉过木莲和芳虹,说,“你们两个不许再有理由。” “好。”木莲和芳虹两人相视一笑,说:“我们陪您去。不过您得先回去换身一副吧。” 可可看着自己身上的小袄,说:“不用吧。这身挺好的。” “娘子,我求您了,您就换了吧。这件衣服您都穿了好些日子了。也赏给奴婢们给你洗洗。”芳虹笑着,拉着可可说。 “什么嘛。这件舒服。”可可嘟着嘴,但是还是听话的带着她们回到内阁。 不是她不爱干净,只是那件衣服肥肥大大的,穿着舒服。这些日子,虽然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没有长大,但是,因为吃得太多,很多衣服都小了。她又嫌让内侍监派人来做麻烦,于是就翻箱倒柜找出来这么一套当初珂儿怀孕时穿的冬装。 给可可换好衣服,几个人才走出惠恩阁。可可最近吃得太多,正好借这个机会散散步。而且李嬷嬷说的那个花园离惠恩阁不算太远。所以,辞了轿子,带着木莲她们步行过去。 “娘子,刚才您收拾的时候,我问等在外边的轿夫了,他们说皇上还邀了皇后娘娘,萧妃,嘉妃,滟妃,云妃。”芳官儿一边跟可可溜达着,一边汇报着打探的消息。 “滟妃,云妃?”可可停了停脚步,心想这两个人她怎么没听说过。 “您上次身子不舒服,一直养着,十五的灯会都没去。那天晚上,滟昭仪和徐昭仪两个可是出尽了风头。先是花灯部分伯仲,后来献艺也是甚的皇上欢心。所以便进了两人的位分。”可可一直对后宫之中的权利划分没什么兴趣,即使是关系到自己,她也懒得明白,所以,芳官儿她们便私底下给她打探。以防万一。这不,就用上了。 “哦。现在后宫里头的妃子不少了吧。”可可点点头,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第78章百日寒 “过些日子新人又要进宫,只怕到时候,一些老人儿还得进位。”木莲插嘴道。 “花儿开花谢,正常。若是有再有几个出众的,皇后娘娘怕是又有的烦恼了。”可可嘲弄的笑了笑。心里却想着,不知道凛君宸的心会不会因为这些莺莺燕燕而变。如今他对自己盛宠之下,她还完不成任务,若是再来几个**分宠的,她还不如直接等死算了。 木莲看出可可的担忧,也不好安慰,只得说:“咱们快些走吧,皇后她们都在,咱们别误了时间。” 几个人走到花园的时候,凛君宸他们正在一旁的小亭子里围着炉子饮茶。通向亭子的小路两边摆着两排说不上名字的花,花朵一点儿不惧严寒,开的很盛。 “珂儿给皇上请安。”可可带着芳虹她们抬步走上亭子,来到凛君宸面前,飘飘下拜。在人前,她很懂规矩。 凛君宸嘴角含笑,让她起来,指了指自己右边空出来的位置,让可可坐下。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咱们怕扰了妹妹情景,一直也不曾去惠恩阁看看。”皇后冲着可可微微一笑,亲热的说。 “劳皇后娘娘挂心,珂儿已经好多了。”可可轻轻点头,与皇后对笑。然后转头问凛君宸说:“琳儿怎么没有过来?” “她心口疼。朕让她好生歇着了。你若是想她,一会儿朕和你一同去看她。”凛君宸把自己面前剥好干果放在可可面前,从她温和的笑了笑。 可可眼珠微微一转,心里觉得奇怪。凛君宸宠她虽然在后宫之中人尽皆知,但是在人前,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如此过,可可暗想,凛君宸又在打什么算盘。 这时,一抹玫红从亭外跑进来,可可看去,却是孟星月。孟星月几步来到凛君宸和皇后身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可可的时候,有一丝僵硬。可可装作没看见,转头与木莲细语。木莲看了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孟星月,低头对可可明了的笑了笑。 “皇上,院子里的那些花儿虽然漂亮,但是在寒风之中摇晃,实在让人有些不忍。”一旁有人娇滴滴的开口,可可看去,原来是刚刚做了妃位的滟妃。本来惜花的话,从她嘴里说出,竟让人觉得有些矫情。 可可撇了撇嘴笑着,端起一旁的奶茶遮掩嘴角。眼睛看向凛君宸。凛君宸故作沉思的说:“只是这花儿养的古怪,只能再寒风里才开的好看。若是挪进温室,会马上凋败。” “这花跟人一样,有的花儿,越是富贵着养,越是败落的快。”秋昭仪接着凛君宸的话说着,眼睛不屑的看了一眼滟妃。 可可放下手中的杯子,裹了裹围在身上的貂皮大氅。 “冷吗?”凛君宸察觉到可可的动作,紧张的转头来问。 “没有,这样舒服些。”可可撒娇的笑了笑,眼睛又扫向一群又妒又恨却要佯装无事的女人。最后眼睛落在皇后脸上。 皇后倒是自如,眼睛根本没有看可可,只是对着刚才说话的徐昭仪说:“昭仪这话倒是实在的很。只是昭仪有所不知,听南平送花儿来的花匠说,这话养活的可是非常矜贵呢。从含苞的时候,就不能离人,每个半个时辰,要浇灌一盅葡萄露。它从八月结苞,要到年前才会开花。然后便是百日的盛放。所以才叫做百日寒。” “这么麻烦?”一旁众人听罢,都一脸的惊讶,全有不自觉的回头看那道边的花儿。 “乖乖,且不说它的花期奇异,就是八月含苞到年前这段日子,光伺候它的人,也确实辛苦啊。”云妃惊讶的表情还没有退去,又露出一抹惋惜,“这费了几百天的功夫,只换来一百日的繁盛,真有些让人唏嘘。” “看花儿就是图个高兴,姐姐们这样一会儿可怜一会儿唏嘘的,不觉得有些扫兴吗?”这时,一直坐在最远处的一个妃子开口了。可可看去,只见她眉眼之间透着冷意。配上她身上水碧色的衣赏,整个人,让可可看了,都觉得冷。 “舒美人说的对。”凛君宸抬头看了那美人一眼,嘴角轻压,说,“朕本意想让你们来赏奇花,没想到却惹大伙儿伤了心,真是朕的不是。” 听罢这话,几个女人尴尬的表情僵在脸上,忙跪倒,说:“皇上恕罪。” 可可惬意的靠在椅子背儿上,挑眉看向凛君宸,凛君宸眉头微微锁住,眼睛里有些不耐,却不说话。 皇后坐在一边,刚要开口大圆场,只听外面传来爽朗的男人笑声。可可好奇的看去,只见是一个年纪跟凛君宸相仿,身着官衣的男子。走进了,可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微臣见过皇上。”那人在凛君宸面前只是微微弯了弯身子,嘴角挂笑,看着凛君宸。 凛君宸见他,眉头松开,笑道:“晋之来晚了。” “微臣刚刚要出门,却收到前方捷报,特意带来,给皇上过目。”那人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王辰忙过去接了,交到凛君宸手里,凛君宸看后,嘴角越扬越高,最后大笑出声。 伸手自然的交到可可手上。他这一举动,让在座和在跪的人都深感惊讶。连那大人,也不由的看向可可。 可可打开手里半合着的折子,平静的看了看,却惋惜的说:“大体看懂了。只是,这么说来,瑞儿还朝又有些日子了。” 凛君宸脸上的笑容被可可一句话给浇了下去,像是一个讨好的孩子没有得到糖果,眼睛里有些委屈,但是皇上的架子,又不许他像在惠恩阁里一样,只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微微压低声音说:“朕是要你看你兄弟的本事功劳,你这里瞎叹息什么啊?” 可可像是没有看出他的尴尬一样,转头对木莲说:“你又要等等了,不过也好,咱们的衣服什么的还有时间慢慢做。” 凛君宸脸彻底黑了,有些生气的从可可手里抽走奏折,转头对像憋笑憋得辛苦的晋之,说:“难得穆将军又这份本事。朕还以为他见好就收,没先到是先撤退再反攻。竟然连下三座城池。顾大人,你是不是也认可了他的本事了呢?” 可可本来侧着的脸,听到“顾大人”三个字以后,脖子像抽了筋一样,猛然转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顾晋之,顾晋之此时正和凛君宸两个人说笑,感觉到可可的眼神,也只是淡淡的,没有反应。 这时,地上跪着的嫔妃们都已经起身,坐回原处。皇后平静的饮着茶,孟星月却眼睛恨恨的看着可可背后的木莲。 木莲一直低着头,虽然感觉到了孟星月的敌意,但是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珂儿你说呢?”凛君宸问她的时候,她正在走神。难怪觉得那个人眼熟,原来就是当初抄了穆家的那个家伙。 “娘子。”芳虹轻轻推了推可可,可可一怔,莫名奇妙的看向她。 “皇上问您,说,前方战事平稳后,让将军先行回朝完婚,你看行不行。”芳虹轻轻覆在可可耳边说道。 “提前回来?要多久啊?”可可转向凛君宸问。 “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吧。”凛君宸没有回答,顾晋之低头回应。 “这么久?”可可嘟着嘴,本来说不日还朝,这下,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日子呢。 “军政大事重要,儿女情长的事自然往后推一推。都是做媒人的,皇后都没着急,你急什么啊?”凛君宸见可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不由的嗔她两句。 可可心里着急,靳嬷嬷以为木莲最近可以出嫁,便要收她做女儿。可是,她跟木莲都知道,一个半月看似不常,可是靳嬷嬷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凛君宸一直只当靳嬷嬷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却不知道她命不久矣。总不能现在给他说实话吧。 可可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正拉着孟星月的手,姑侄两个不知道说些什么呢。可可转头看了看木莲,她也露出担心的神色。若是靳嬷嬷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木莲作为女儿,要守孝三年。三年不得嫁娶。 见可可闷闷不乐,凛君宸也不好安慰,只当她不存在,和顾晋之继续说话。其他嫔妃也各自为政,唧唧咋咋小声聊天儿。 可可没心思管她们,暗暗拉了拉木莲的手,只觉得她小手冰凉。有心安慰她两句,又碍着人多眼杂。说她倒是无所谓,若是说木莲恨嫁,只怕这姑娘得羞死。 一亭子里说说笑笑的声音里,可可只觉得脑袋发昏。这时,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跑了过来,跪在正在跟虞妃两个在偏角说话的嘉妃面前,急急地回禀,说:“小公主不好了。” 此话一出,亭子里顿时安静了。只见嘉妃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定格,眼睛瞪得老大,停了两秒,腿一软,从椅子上掉到地上。萧妃忙扶着她,问向嬷嬷:“什么叫公主不好了?公主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刚才公主出来玩儿,碰上了蕊儿,蕊儿不知道给公主吃了什么东西,公主回去以后就开始肚子疼。奴婢们忙叫太医。老奴就赶着过来给您报信了。”老嬷嬷哆里哆嗦的跪在地上,磕磕绊绊的说完事情始末。 可可听得心惊肉跳,这件事竟然扯到了蕊儿。 凛君宸此时已经头上青筋暴露,眼睛里露出凶光。拍案而起,说:“把蕊儿给朕带到春晖堂!”说完,拔腿就走。 皇后等一干众人快步追了上去,可可却愣在原地。 “这件事不正常。”可可慢慢坐回远处,看着众人的背影,平静的说。 “娘子的意思是?”木莲不明白的看了看可可,又看了看一旁有些发抖的芳虹,“芳虹?你知道什么?” “娘子,奴婢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件事,是冲着您来的。”芳虹有些哆嗦,眼睛里充满恐惧。 果不其然,当可可一行人朝着惠恩阁走去的时候,身后急急忙忙的最上来几个宫人。嘴里喊着“念恩娘子留步”。可可回头看去,却见是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秦德禄,可可凝眉驻足,等着他过来。那太监到了可可近前,皮笑肉不笑的说:“皇上要娘子随咱家去春晖堂一趟。” 第79章春晖堂受审 可可看了看他得意的脸,心里知道,事情被芳虹说准了,转头对木莲和芳官儿说:“你们两个先回去,芳虹和我一起去看看。” 芳虹也忙点点头,压着手腕,暗暗对着木莲她们摆了摆手,边跟着可可朝春晖堂走去。 春晖堂是嘉妃住处,此时宫人进进出出,显得非常杂乱。可可走进正殿,见凛君宸正黑着脸,坐在当中,一旁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嘉妃坐在一旁抹着眼泪,虞妃正在一旁安慰着,眼睛时不时的朝可可看去。 可可轻轻下拜,说:“珂儿见过皇上,皇后。不知道玉稀公主怎么样了?” “贱人!你还有脸问!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听可可语气泰然,一旁抽泣的嘉妃突然激动起来,若不是虞妃在一旁拦着,她早就冲到面前了。 “珂儿,前些日子你去了看了贵妃?是不是?”凛君宸俯下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可可,神情严肃,浓眉深锁。 可可毫无畏惧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嘴角一弯,说:“是。我是去看了贵妃。” “那你是不是送了什么东西给贵妃呢?”凛君宸看可可应答自如,没有隐瞒的意思。 “珂儿见贵妃住处简陋,所以就派人送了些过冬的衣服和炭火。珂儿以前听人说过,贵妃当日为了保敛心公主,受了寒症,受不得冻。”可可平静的回答。 “除了这些,有没有别的东西呢?”凛君宸没有越锁越紧,语气也越来越严肃。可可听得心里一颤,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相信自己。 “还有一些吃的东西。”可可想了想,说。 “是不是这些?”凛君宸听罢,手在桌子上一扫,一包糖果散落一地。可可看着撒在自己面前的糖,心里明白,一定跟玉稀公主有关,诚实的点了点头,说:“是。这些事内侍监送来的姜糖果,适合贵妃吃。所以,我就让芳虹送了一些给贵妃。” “很好。非常好!”凛君宸听罢,声音提高,站在可可面前,恨恨的抬起她的下巴,瞪着可可的眼睛说:“刚才这些,都是蕊儿给公主吃的。不过朕让太医查过了,着里面含有不少的炼魂草粉,炼魂草粉,只有你惠恩阁才会有。你要怎么解释?” “珂儿不明白。”可可吃痛,咬着牙倔强的说。 “皇上,姜糖果是奴婢送去给贵妃娘娘的,奴婢保证,里面没有加东西。奴婢实在不知道,为何公主的这里面就会有什么炼魂草啊。”芳虹见凛君宸激动,忙上来,想要护着可可。凛君宸却大手一推,把她推倒在地。脸上的面纱一松,引来屋里一阵尖叫。 凛君宸也愣住了,手上的力气不免松了些,可可趁机推开他,回头一看,也傻在了当地。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毁容后芳虹的模样,只见她眼睛一下的皮肤已经像枯树皮一般褶皱,而且嘴角一边被扯着上扬,一边则向下。脸上的颜色也成了暗褐色。芳虹听见众人尖叫,忙胡乱捡起面纱,往脸上遮,眼睛里不断掉着眼泪。发抖的手,却怎么也系不好面纱的带子。 可可稳了稳心神,爬过去,拉下芳虹的手,慢慢替她系好了面纱,芳虹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然后朝着凛君宸深深的磕了个头,说:“皇上,姜糖果是奴婢送去的。而且,贵妃一直都在吃。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贵妃会比公主早出事。请皇上明见。” 可可感动的看着芳虹,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难怪芳虹会如此自卑。不过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先想着自己。 凛君宸眉目微动,不忍去看芳虹,看着可可跌坐在地上,目光游离,他心里一紧,但是脸上却依旧阴沉,说:“这药和这糖果都是从惠恩阁出去的。如今蕊儿虽然只说自己冤枉,但是证据就在眼前。念恩娘子,即日起,不许踏出惠恩阁半步,身边宫人,全部送到内刑监,知道事情查明为止。” “皇上,奴婢们去内刑监无所谓,可是娘子有孕在身,不能没有人伺候啊。”芳虹此时磕头如鸡叨米般,可可心疼的拉起她,说:“芳虹,算了。咱们清者自清。” 芳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可拍了拍她的肩膀,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转身脸又冷了下来,冲着凛君宸磕了个头,说:“珂儿相信,皇上一定会还珂儿一个公道。” 凛君宸看着可可倔强的样子,紧紧闭上眼睛,摆摆手说:“王辰,把念恩娘子带下去。” 可可扶着芳虹,慢慢站起来,眼睛看向一旁平静饮茶的皇后,然后转身要走。 “不用等皇上的公道,我这就给姐姐个公道。”这时,琳妃竟然扶着贵妃一道走了进来。 可可惊讶的看着这对八竿子打不着的组合,惊讶的站住脚。 “琳儿?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跑来了?”凛君宸也同样面带疑惑。 “回皇上的话,这姜糖果是贵妃让蕊儿送给臣妾的。臣妾见多了些,就赏给了蕊儿。没想到蕊儿竟然好心惹了是非。”琳妃走到凛君宸面前,微微一笑,说。 “朕有些糊涂了。”凛君宸压下眼底的喜悦,认真的看着琳妃,又看看贵妃。 “回皇上。”贵妃虚弱的身子有些摇晃,底气也有些不足,但是还是强撑着行礼说道,“前些日子,蕊儿拿了些东西回来,说是皇上赏赐的。里面就有这姜糖果。正巧那日琳妃来看望臣妾。臣妾见她喜欢吃,见昨日蕊儿又拿了些回来,就让她今天给琳妃一些送去。” “那蕊儿为何不说明?”皇后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尖锐的说。 “臣妾如今是有罪之身,琳妃又是盛宠之下,臣妾怕人说了闲话去。不过,如今看来,却险些害了念恩娘子。”贵妃说话不卑不亢,眼神抱歉的看了一下可可。 “所以说,皇上。臣妾给蕊儿的是随意在贵妃给臣妾送来的糖果里拿的几颗,远比这一地少得多。而且,这糖,臣妾也在吃。并没有像公主一样出现不适啊?”琳妃扶着贵妃坐下,表情夸张的看着地上的糖果。 “琳妃的话听起来倒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道谁会未卜先知,蕊儿会送东西给公主吃,然后在准备东西栽赃嫁祸呢?”皇后轻扬下巴,看着贵妃她们。 可可还扶着芳虹站在那里,这也是她最疑惑的地方。除非是蕊儿和她们串通,否则,怎么会这么凑巧。 “皇后娘娘说的太对了。”琳妃笑的天真,眼睛里却透着精明,转头对着外边喊道,“来人,把她带上来。” 话音刚落,之间琳妃的奶娘格木嬷嬷带着一个吓得浑身发抖的宫女走了进来。来到凛君宸面前,格木嬷嬷手上一推,把那个小丫头丢到凛君宸脚边。她自己则毫无表情的推到琳妃身边。 “这是何人?”凛君宸还没有开口,皇后抢先问道。 “回皇后的话,这个丫头是臣妾宫里的喜月。前些日子臣妾带着她和格木嬷嬷从贵妃那里回来以后,她就一直鬼鬼祟祟的。刚才蕊儿来送东西的时候,也是她接手倒进托盘端过来的。所以,当听到蕊儿送的姜糖果有毒的时候,格木嬷嬷就悄悄的查了她的房间。结果就找到了这个。”琳妃说着,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递到凛君宸面前。 凛君宸把纸包递给一旁的顾晋之,顾晋之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皱着眉说:“这正是炼魂草粉。” “说,是谁指使你的?”凛君宸危险的看着地上的喜月,手紧紧的扣在椅子扶手上面,像是要将那木头捏碎一样。 “奴,奴婢。”喜月已经哆嗦成一个儿了,伏在地上,却说不出一句整话。然后,当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不再发抖了。因为,她已经整个人趴在地上,死了。 琳妃走过去,用脚踢翻她的身子,只见她嘴角挂着黑血,眼睛里的泪还没有干。“该死!”琳妃咒骂一声,回头看向格木嬷嬷,嬷嬷也有些惊讶,走过来,掰开喜月的嘴一看,不觉冷笑道:“她齿间含毒,为了保全主子,已经咬破毒囊自尽了。” “什么?”凛君宸浑身一怔,定定的看着喜月的尸体,一脸惊讶,“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是死士。” “皇上,这丫头已死。公主的事情,怎么办?”一旁安慰嘉妃的虞妃忙问。 “皇上,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喜月为了她幕后的主子栽赃陷害贵妃和念恩娘子。蕊儿只是被人利用了。”琳妃看了一眼萧妃,走到凛君宸面前,行礼说道。 凛君宸疲惫的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可可。可可强压住心头的怒意,转开眼睛。 这时,一个嬷嬷跑了进来,跪在当中,说:“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太医说公主体内的毒已经压住了,在调养些日子,全部排出来,就好了。” 凛君宸听完,脸上的肌肉终于全部松弛下来。皇后和虞妃对视一眼,都低下头,不再说话。贵妃坐在一边,轻轻挑了挑眉毛,拉了拉琳妃的手,琳妃微微一笑,说:“既然公主已经没有大碍,喜月又畏罪自杀了,这案子,想是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了。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蕊儿和念恩娘子呢?” “既然公主无碍,这件事就慢慢查吧。不过东西是蕊儿给公主的,罚她去做苦役吧。念恩娘子虽然看似与此事无甚瓜葛,不过宫里你还是以后少走动的好。以后无朕口谕,你不得踏出惠恩阁半步。”凛君宸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可可身边,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带着顾晋之几人阔步走了。 嘉妃此时哪有心情去管可可她们,早就由嬷嬷扶着,去探视自己的女儿去了。贵妃定定的坐在一边,脸上看不出悲喜。皇后此时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含笑的说:“想不到贵妃和琳妃如此投缘。真是让人意外呢。本宫还以为外面说琳妃娘娘不合群儿是真的。这么一看,倒是她们谣传了。以后咱们还得多走动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是。”琳妃说着,笑的更甜了。 第80章两个人的悲哀 皇后瞥了一眼贵妃。走到可可身边,不甘心的瞪了可可一眼,转身也走了。虞妃忙跟上去,屋子里没多大会儿,就剩下了可可她们。 “珂儿谢过贵妃娘娘。谢谢琳儿。”可可拉着芳虹走到她们身边,福身道谢。琳妃拉住可可,笑着说:“太好玩儿了。不过要谢还是些格木嬷嬷,要不是她细心,我马马虎虎的,怎么会发现喜月呢。” 喜月此时早已被宫人抬了出去。可可看了一眼她刚才趴过的地方,地毯上还留着一滩黑血。可可蹲下身,用手绢沾了一点儿,收进自己的衣服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走吧。”贵妃扶着椅子强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芳虹忙过去扶住她。 “蕊儿被打发去劳役,娘娘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了,怎么行?”可可担忧的看着贵妃羸弱的身子,和琳妃商量着。 “我身边的宫人我用不顺手,有几个还算老实,一会儿我打发了到贵妃那里便是。”琳妃也扶着贵妃。 走出春晖堂,可可和琳妃一左一右扶着贵妃,往她的住处去。可可不由奇怪的问:“琳儿何时跟贵妃如此投缘的?” “姐姐没发现,我与贵妃长的很像吗?”琳儿扶着贵妃,冲可可喳喳眼睛。 可可这才惊奇的发现,她们的确眉眼之间出奇的相似。以前不觉得,这么近距离观察,可可不由到吸一口气。 “姐姐无需惊讶,贵妃其实是我姨。我母亲是贵妃的妹妹。”琳儿笑着解释着。 原来她母亲会流落异乡不是因为逃难,而是被人拐了出去。当年贵妃家里地位不高,所以,也没有太大的能为去寻找。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她尽然跟自己的外甥女在宫里相见。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可可惊讶之余,总觉得有些虚幻。无奈笑自己多想。 “那……”可可刚想问什么,只见琳儿偷偷冲她眨了眨眼睛。话到嘴边,生生又咽了回去。 “今日我帮你,只算是你送我那些东西的谢礼了。念恩娘子,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你我本就是人家的眼中钉,单独的就够让人留心的了,若再走的近些,怕以后的日子麻烦更多。”贵妃没有在意可可和琳儿的互动,只是眼睛淡淡的看着前面的路,冷冷的说。 “姨母。”琳儿不满的嘟着嘴,撒娇似的说,“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您不是说,念恩娘子是个有心人,日后富贵难敌吗?” “那是之前。你也看到了,后宫之中谁怎么样,都在人手心儿里攥着呢。你已经明着得罪了嘉妃和萧妃,她也是一身麻烦,你们以后也是少走动的好。”贵妃完全不在意可可就在身边,毫无顾忌的说。 “贵妃娘娘说的是。”可可苦笑点点头,说,“我无害人意,人有伤我心。看来,我还是听话儿的呆在我惠恩阁里保险的多。” 琳儿无所谓的看了看两个人,见两个人都是表情平静,毫无波澜,像是看惯了一般,自己也不再说话。走到一个路口,可可她们停下脚步,琳儿才开口,说:“我送姨母回去,姐姐也回惠恩阁吧。想来皇上此时应该已经在等姐姐了呢。” 可可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却是一寒。刚才凛君宸的反应,她无法释怀。 带着芳虹,两人慢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从春晖堂出来,芳虹一直行尸走肉一般,刚才贵妃她们在,可可只能用余光时时注意着她,此时只有两个人在,她边拉住芳虹的手。 芳虹眼神木然,眼睛里却强忍着眼泪。刚才那一幕,因着可可的事情,她故作坚强,但是此时可可没事了,那些人或是惊恐或是嫌弃的眼神,不断在她脑中闪过。 “虹儿。”可可从来没有这么亲切的叫过她的名字,虽然心里对她跟芳落她们早就像姐妹一般,但是嘴里始终羞涩。 芳虹闻声也是一愣,慢慢抬起眼睛,看向可可。从她颤动的面纱,可可知道,她很激动。 “刚才的事儿,忘了吧。”可可本来有一肚子安慰的话想说,此时,却只能时候出这几个字。 芳虹眼中怅然,偏头看向远处,半天,才幽幽的说:“其实,奴婢早就料到了,只是来得时候,还是这么难受。”说着,坚强的外壳裂开,最后几个字,她已经泣不成声。 可可抱紧她颤抖的身子,却无法安抚她伤痕累累的心。 “哭吧,哭吧。”可可哽咽道,“咱们以后哪儿也不去了,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咱们。” 主仆两个站在道边,哭的淋漓。可可既是哭芳虹,也是哭珂儿,更是哭自己。她不知道,凛君宸不信任的,到底是珂儿还是自己。终究,她们是分不开了。 最后,还是芳虹坚强些。哭了一阵子,芳虹轻轻推开可可,强笑着说:“娘子,咱们回去吧。让人看见,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况且,琳妃娘娘刚才也说了,皇上此时没准儿已经在惠恩阁了呢。”说着,芳虹不顾自己通红的眼睛,掏出帕子来,给可可擦干眼泪。 会到惠恩阁,还没走进去,进寿已经迎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两人奇怪的表情,忙低下头,说:“娘子,您终于回来了,皇上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可可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进去。 掀开内阁的门帘,凛君宸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王辰和芳落几人站在一旁,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见到可可进来,芳官儿眼睛里才露出欣喜,可是还没来得及怎样,可可几步冲到凛君宸面前。凛君宸正好回头,却迎上可可一记耳光。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傻掉了一样。顿了片刻,才慌忙跪倒地上。 凛君宸眼睛夹杂着愤怒与惊讶,强运气,才控制住打回去的冲动。可可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的不断掉下来,但是还是倔强的扬着脸,瞪着凛君宸。 两个人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凛君宸眼角抽动着,压着怒气,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们都出去。” 可可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心在颤抖,泪水已经决堤,默默的流着。直到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凛君宸刚要开口,可可已经扑进他怀里。 凛君宸抬起的手犹豫着,最终还是放在可可肩膀上。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此时,可可闷闷的声音传来,凛君宸身子一怔,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的手加大了力气,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身子里。 哭了不知道多久,可可累了,从凛君宸湿湿的衣服上抬起头。凛君宸低头看着可可惹人怜的样子,皱起眉,说:“你打了朕,朕还没罚你,你到自己哭成这样了。” 可可看着他酷酷的脸,脚尖一敲,张嘴咬住他微微翘起的下巴上。凛君宸吃痛咬紧牙,抱住可可的手,却不曾松开。 可可直觉得心里矛盾,一边是愤怒,一边又是欢喜。松开嘴,她想挣开他的怀抱。可是却无法动弹。直到此刻,可可才看清楚,分不开的何止是她与珂儿,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和林俊晨合二为一了。 擦干可可的眼泪,凛君宸握紧被眼泪浸的冰凉的手心,坐在可可身边。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坐下,可可却心里发慌,那张桌子,似乎是无涯的天河,好像将要把两个人个到两个世界一样。 看着可可低头绞着衣角,凛君宸眼中的深沉更深。沉默了一阵,他淡淡的开口,说:“以后,你不要再走出惠恩阁。朕也不会再来。” 凛君宸走了。可可的身子像是抽空了一样,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芳落本来想进来伺候,却被可可一个茶杯砸了出去。 看着屋子里越来越黑,可可的心越来越冷。原来,在企图让凛君宸离不开她的这段日子里,她的心早就沦陷了。但是比沦陷更可怕的是,凛君宸,此时,却冷静的离开了。 他说,他相信可可。他说,正是因为他相信,才更心疼她被人算计。他说,他是皇上,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情爱。他说,他要顾全的不仅仅是江山是不是他凛君宸的,更要保全,他母亲用生命都没有保住的孟家。 他知道,皇后的所作所为,更知道,皇后的眼睛一直看着那里。所以,他必须离开。只有这样,才能让可可不再被人算计,不再置身于后宫的是非。惠恩阁是他藏娇的金屋,可是,他却从今以后,只能藏着。 可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她的戒指拿掉,为什么不让她直接此时死去,一了百了。他为什么既要折磨自己,也要折磨她。直到肚子微微抽痛,她才悲哀的明白,也许,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突然到来,他大概真的会一咬牙,结束她的悲哀。 凛君宸说到做到,从那天以后,果真没有再出现。不过可可来不及伤心多想,因为靳嬷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几乎每天都耗在靳嬷嬷屋里。 起初,靳嬷嬷还会唠叨她几句,后来干脆就不再说什么了。也许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说了。 可可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沉。 “娘子,您的药好了。”芳落端着药碗走进来,来到可可身边。可可正在一边打盹儿,听见芳落喊她,迟钝的睁开眼睛。 “嬷嬷的药吃了吗?”可可了看一旁的木莲,木莲点点头,她这才端起自己的药喝了。 “娘子,您别老在这屋里呆这里,还是去后面走走吧。”自从被禁足以后,木莲便让进寿进福两个把后院收拾了一下,为的就是让可可能有个地方活动。可可摇摇头,说:“我还是在这儿呆着吧。懒得动弹。” “娘子,您着肚子虽然只是两个月,可是看着却比三四个月的还大,您还是多走动走动的好。”木莲不甘心的说。 “我真的不想动。”可可靠在贵妃椅上,半闭着眼睛,懒懒的说。 “娘子,您这样老不动弹,对孩子也不好,您还是多活动一下才是。”芳落也加入到游说的行列里,和木莲一起劝着可可。 第81章失宠 可可拗不过两个人,这才磨蹭着起身,眼睛朝着靳嬷嬷床上看了看。 木莲说:“娘子放心,嬷嬷刚才喝了药,现在困劲儿上来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 “现在嬷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我真是不放心。”可可叹了口气,总归是她让嬷嬷失望了。 “娘子不必这样。常言道,君心难测。嬷嬷虽然不开心,但是是不会生您的气的。”扶着可可走出来,木莲安慰着可可。 “听说了吗?宫里又要热闹了。”几个人走在廊下,听见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可可放慢脚步,静静听着。 “听说皇后娘娘向皇上进言,说要封嘉妃萧妃为贵妃。皇上这些日子老去春晖堂,嘉妃娘娘倒是因祸得福了呢。”海菊的声音刺着可可的耳朵,她看来一眼芳落和木莲,两个人脸上也是沉重的很。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芳官儿不耐烦的说着,“人家主子爱怎样,又轮不到你头上,你怎么比春晖堂里的都高兴啊!” “芳官儿,我哪是高兴啊,我是替咱们娘子不值。皇上之间新人笑,不看旧人哭。着都快两个月了,皇上都没进过惠恩阁的门儿。也别说,不只是惠恩阁,就连琳妃那里,皇上都少去了。听说琳妃因为这个,大病一场呢。”海菊像是没有听出芳官儿的讽刺,继续自说自话。 “说够了吗?说够了我要给娘子准备点心去了。我可不像你这么清闲。到处传闲话。”芳官儿说着,就要走,却被海菊硬拉住了。“你还干嘛?”芳官儿有些恼火的质问。 “瞧你,这么爆的脾气,也就是娘子惯着你,要是在外边,不知道要被罚成什么样了。”海菊阴阳怪气儿的说着,见芳官儿气极,才松开手说,“这惠恩阁的好日子是到头了,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吧。否则,到时候又落得跟之前主子没了的时候一个下场。” “你倒是明白。”芳官儿冷笑,“不知道你找到好的出路了没有,倒是给我指指看。” “芳官儿,点心做好了吗?在这儿嚼什么舌根呢!”芳落实在听不下去了,绕过拐角,出现在两人面前。可可和木莲也跟了过去。 芳官儿倒是泰然,笑着看了一眼海菊,海菊看到芳落倒没什么,可是看清后面跟着的可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起来。 “海菊,我倒是小瞧了你。以为你只会偷偷的顺些东西,没想到眼光倒是长远。见我这里不行了,就这么忙不迭的找下家了。”可可表情清淡,眼睛定定的看着海菊。 海菊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可到没为难她,只是绕过她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你做的事情,我不是瞎子。不跟你计较罢了。别给脸不要脸。以后,惠恩阁以外的事情,你直接来告诉我就是了。用不着借着别人的嘴说与我听。” 海菊低着头,直到可可她们离开,她才抬起头,从这可可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她越发张狂。奴婢怀疑,那锁魂曹粉,就是她拿出去的。”芳官儿跟着可可,愤愤的叨咕着。 “锁魂草粉是靳嬷嬷自己藏着的药。她拿不到。再说,那日娘子说完,我核对过了,没有少。”木莲开口否定了芳官儿的猜测。 “你跟她计较什么。她如今是被糊涂油蒙了心。”芳落拉着芳官儿,警告的摇摇头。 可可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是该跟她计较的时候了。原来我纵着她,不过是看她可怜,想着她以前的好,想她坏不到哪里去。谁知,她竟然这么不知悔改。嘉妃的事儿虽然没有证据说她有份儿,但是今天这些话,却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她同咱们一样困在惠恩阁里,哪来的渠道知道外边的事儿。” “娘子是说?”木莲迟疑的问,心里却先到了当日她看到的事情。 可可点了点头,说:“有人让她传这些话进来,不过是想让我知道,我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是什么。即使皇上知道我的冤枉,为了后宫,他也得忍着。就连琳妃也没了恩宠,更何况我一枚弃子。” “那娘子千万别着了她们的算计,您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骨肉,平安生下来,才是要紧。”芳官儿听可可这么说,也已经猜的差不多,忙劝慰可可。 “你放心,娘子既然瞧得明白,就不会踩进那些人的圈套里。”芳落拉住她,说,“我们去那边秋千坐坐,你去准备点心吧。” 芳官儿离开,可可走到后院支起的秋千架旁,二月的天气,春天快来了,院子里还是有些冷。芳落给可可围好披风,让可可坐在秋千上,她和木莲两个站在一旁。 “娘子,皇上昨儿瞧瞧派王辰送来了一些补品,晚上奴婢跟您煲些汤来喝吧。”芳落轻声的说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终究皇上还是念着娘子的。 “随便吧。”可可靠在秋千上,懒懒的说,“木莲一会儿给嬷嬷拿一些去吧。” 木莲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可可看了她一眼,说:“也不知道瑞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嬷嬷若是有个什么好歹的,怕是又要耽误你了。” “那就是木莲的明了。”木莲苦笑,被可可说中了心事,愁云掩眉。 “娘子和姐姐就爱胡思乱想。”芳落见两人情绪低落,忙插话说,“咱们嫁妆都准备好了,老天爷哪能这么不开眼啊。” “老天爷要是有眼,咱们哪用得着吃这些苦。”可可凄然,芳落的手说,“这只是个开始。皇上以后都不会再来,咱们的苦日子,还久着呢。我想好了,等过了这个风头,我托人求了皇上去,让你们该出宫的出宫,省的跟我一起被困死。” “娘子说的什么话,芳落从来没想过娘子会怎样。皇上只是在保护娘子罢了。如今咱们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倒是省了咱们不少心事的。”芳落不理可可的消极,只是故作欢喜的说着。 “谁说外边的人进不来了,我这不就进来了?”芳落话音一落,一道女声响了起来,可可忙回头看,只见墙角站着两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她又笑了。“你怎么来了?” “姐姐在这里悠闲,却不知道外边炸了锅了。我虽然知道姐姐不会有事,但是还是不放心,就带了奶娘来看看。谁知,外边全是侍卫,我们只能从旁门左道进来了。”琳妃笑着走过来,拍拍手上的土。她身后的格木嬷嬷依旧是一脸冷酷。 “难得你有着本事。听说你大病了一场。”可可笑着迎过去,拉着琳儿的时候。格木嬷嬷异色的眼仁儿一紧,盯着可可的手。可可像触电一样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琳儿再次拉了过去。 “奶娘你别这样。娘子是好人。”琳儿笑着娇嗔道。 可可这才发现,原来琳儿左手上又六根指头。 “这个,从小就被看做不祥,所以,奶娘特别紧张。姐姐莫怪。”琳儿毫不做作的在可可面前晃了晃她不正常的手指,说。 “哪会。”被琳儿说明了,可可反倒更觉尴尬,只得无视,说,“我就说,琳儿怎么会因为失宠生病,向来就是外边瞎说的。” “一半一半吧。”琳儿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我的确是在装病,不过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因为那件事。” 可可听她说的神秘,心里疑惑着,那件事,应该就是她与皇上的约定,只是这才进宫,何必呢?“你想最后借着病故离开,是不是病的太早了些?” “姐姐有所不知。皇上最近派了穆将军暗调精兵,去帮哥哥暗中部署了。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琳儿笑着,拉着可可走到一边,小声的说,“所以呢,我现在就开始装病,到时候,才能落得个久治不愈,不至于惹是非出来。而且,我是看明白了,我要想最后安全的走出去,必须离皇上远一点儿。” “那你就由着外人议论?”可可好笑的看着她看透了世态炎凉的样子说。 “议论就议论呗。到时候我走了,哪还听得到。再说了,自从跟姨妈相认,她就一直逼着我抓住皇上的心。我的计划又不能告诉她知道。我这样病着,她到无奈何了。”琳儿顺手拔了一根草咬在嘴里,调皮的冲可可眨了眨眼睛。 可可笑道:“为什么不让贵妃知道?” “她被皇上把心都伤透了,好不容易以为有人能帮她扳回一句,如果我现在告诉她,我不过是来玩儿的。她还不气死啊。除了哥哥,我就她一个亲人了,我哪能啊。”琳儿无奈的撇撇嘴,委屈的样子。 “你们真乱。不过你这么说,瑞儿还有日子才能回来啊?”可可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木莲。 琳儿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微笑着点点头,说:“那个就是穆将军以后的媳妇儿吧。皇上那天说了一句,最好能等到你生下孩子,那样,木莲就能借着冲喜,名正言顺的嫁过去了。” 可可听着琳儿的话感觉奇怪,便问:“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姐姐,要不你以为我哪来的胆子会说八道啊。”琳儿淘气的拉着可可,说,“不光是这个,这后头的墙能跳过来也是皇上告诉我的。” 看着可可惊讶的样子,琳儿笑的更欢了,这时芳落走了过来,说:“琳妃娘娘,您跟娘子去前面屋子里聊天儿吧。这地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挺好的。一会儿走也方便。”琳儿说着,转头对格木嬷嬷说,“奶娘,您就跟两位姑娘别处呆会儿,我和姐姐说说话。” 格木嬷嬷万年不变的表情挂在脸上,眼睛看了一眼可可,又看了看琳儿。站着却不动。琳儿装作生气的说:“奶娘,您就放心吧。娘子不会害我的。” 好说歹说,格木嬷嬷终于认输了,只是临走时,警告似的看了可可一眼。可可感觉莫名其妙,只得等她们离开才问:“我是哪里得罪了嬷嬷吗?为什么她每次见我都这幅样子?” 第82章迷离的真相 “姐姐不要多心,奶娘带谁都是这样的。姐姐可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说着,琳儿拉着可可,坐在秋千上,自己立在一边。 “妹妹要是想告诉我,只管说就是了。反正咱们也没什么可做的。”可可笑了笑,其实她心里也好奇的很。 “其实,从小对我最好的是我哥哥慕言龙科和奶娘。虽然我生下来就衣食无忧,但是因为天生的手有残疾,被族人说是不祥的女子。本来父亲许诺母亲,生下我以后,就给她名分,谁知,却是空欢喜一场。所以,母亲从来不喜欢我。虽然因为我是女子,对正室和她儿子没有威胁,她们对我要比对哥哥好。但是却没有人愿意与我接触太多。哥哥却不顾母亲的阻挠,对我疼爱有加。也因为这种境遇,所以只有奶娘和我两个人相依为命。其实开始,她对有人接触我,并没有现在这么排斥,甚至说是热情的很。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部落里无聊的孩子开始把跟我接触当做一种炫耀勇敢的资本,好像我是可怕的恶魔一样。从那时起,奶娘才成了这幅模样。其实她的心是好的。就怕我被人欺负了。”琳儿说的平淡,事情好像只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可可看着她,心生同情。曾几何时,在学校里,她也被人当做异类。起初好多同学会对她表现出善意,背后,却炫耀着她们的善心。 琳儿见可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便笑着说:“是不是我的故事扫了姐姐的兴致?” “不是。”可可淡淡回笑道,“我只是奇怪,这种身世,为什么你还会如此无忧的样子。” “那是因为哥哥。我曾经也有过不开心的时候,可是哥哥告诉我,那些不爱我的人,只会因为我的不开心而快乐。而爱我的人,却会伤心。不爱我的那些人,都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琳儿说起哥哥,脸上甜蜜里带着崇拜。可可会心一笑,轻轻点头,说:“你哥哥一定恨疼爱你,否则,你怎么会为了他,前来和亲。不过他放心吗?” “姐姐有所不知。哥哥当初当然是不放心的。我主动向首领提出来的时候,他没把我骂死。不过后来,他见过皇上派去的迎亲使以后就放心了。”琳儿说着,轻轻晃动着秋千。可可惬意的坐着,问:“迎亲使是谁?尽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迎亲使?就是那天在春晖堂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顾晋之顾大人啊。他当年随皇上逃难的时候,被我哥哥救过一命,是我哥哥的结拜兄弟。”琳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微泛红。可可看不到她的脸,只是听她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皇上登基已经快十年了,你哥哥就这么相信一个多年不见的兄弟?”可可对顾晋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待人抄穆府的时候,当时他的冷酷,给她太深的印象。让她无法对他有任何好感。 “姐姐怎么这么多心?”琳儿不满的绕到可可面前,认真的说,“当时顾大人听我和哥哥说出计划以后,听出了哥哥的担忧,哥哥就怕皇上要了我。说牺牲我达到成全他的地位,他宁愿一世平庸。当时顾大人就说了一句话,他能用脑袋担保,皇上分得清轻重。” “他倒是说的是实话。皇上向来分得清轻重,也明白该舍些什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可可眼睛低下去,扶着秋千的手紧紧握住。 琳儿觉得奇怪,只是没有多想,此时她只忙着为顾晋之开脱:“姐姐,顾大人说,如果我在这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已死向哥哥谢罪。” “那你哥哥就信了他了?”可可哂笑着,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说。 “是啊。”琳儿天真的点点头。 可可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为君者,哪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可可知道,那个慕言龙科,不过是和顾晋之合演了一出戏,却迷住了小丫头的眼睛。难怪格木嬷嬷对她还是如此紧张,想来只有她看得清楚。不过看着琳儿对其兄长如此崇拜,可可不忍心道破。至少凛君宸不会对她不利,有这层保障在,她又何必碎了一个姑娘的梦呢。 “那你来之前就知道贵妃的事了?”可可按下心里的不快,回头问琳儿。 琳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可可十分不解。不过她马上解释说:“来之前不知道,路上的时候无聊,跟顾大人聊天儿的时候,他无意中说起,我的眉眼长的很像当朝贵妃。当时我也只是没多想什么,觉得天下的人这么多,眉眼相像也不是没有的。后来进了宫,皇上见我第一面的时候露出些诧异,又见我身上带的一枚半月玉佩,才说,贵妃身上也带了一块。当时贵妃还求皇上满天下找与之成对的一块来着。这我才知道。”琳儿说着,摘下腰上系着的一块玉佩递给可可看。可可反复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玄机,想来贵妃那块应该是贴身放的,要不,怎么可能只有凛君宸知道。 “后来皇上告诉我,贵妃住处,我便去了。没想到,两块玉佩真的能并成一个圆月。”琳儿说着又将玉佩系回腰间。 可可听着琳儿的话,心里一震,脸上却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笑着说:“这世上的巧事还真多。” “是啊。姨母很疼我的。自从见了我,身体也好多了。最近蕊儿也回去了,她的病都好了一大半了。”琳儿高兴的说着,不过一会儿又嘟起了嘴,说,“不过我的日子却不好过,姨母不知道我的目的,只是一味的劝我争宠。如今,我称病,连她那里都不敢去了。” “贵妃娘娘还是这样好胜。她若是再如此想不开,恐怕这病是好不了的。”可可直言不讳。 “我知道。所以,我求了皇上,到时候,我会带着姨母一起离开。那时哥哥地位稳固,我又多了姨母疼爱,想想我都开心。”琳儿认同可可的看法,说出自己的打算。 “娘子不好了,萧妃带人来了,进寿他们拦着呢,不过也快撑不住了!”芳官儿带着格木嬷嬷一路跑了过来,急急地说。 可可心里冷笑,就知道,有人会通风报信。不过路既然是凛君宸指的,她自然不用害怕。 琳儿也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急坏了芳官儿。 “你带琳儿和格木嬷嬷去我屋里躲躲。”芳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芳官儿听了,看了看可可,可可点了点头。她边带着琳儿和格木嬷嬷朝着芳虹的屋子走去。 “你都听见了?”可可笑着看着芳虹。芳虹点点头,说:“娘子忘了,我跟云竹还在屋里呢。” “我没忘,只是知道,里面的是你们。”可可说着,坐回秋千上,看着芳虹。 芳虹会心一笑,说:“娘子不奇怪,皇上为什么要让琳妃娘娘来惠恩阁?” “无非是让我放心罢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为了我,他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可可淡淡一笑,轻轻摇晃着秋千。 芳虹走到可可身边,说:“确实。奴婢也没想到。” 可可笑道:“帝王的心,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玉稀公主安然无恙。”芳虹脸上一沉,想着可可的话,幽幽的说。 “只要他愿意,有恙又能怎样。只是可怜了嘉妃,她做梦也想不到,害她的,竟然是自己的枕边人。”可可怅然,身子跟着秋千摇晃。 “当日出事的是蕊儿,奴婢就觉得奇怪,只是一直不明白,贵妃怎么会有锁魂草粉?那可是游族的东西。”芳虹压低声音说。 “贵妃与游族自然没有瓜葛,不过她背后还有一个敛心公主。如果我没记错,她身边的一个叫梦璃的姑娘,可是游族的后人。”可可半闭着眼睛,听着外边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近,闭上嘴,不再说话。 虞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后院,看到坐在秋千上闭目养神的可可,冷笑着走了过来。 “念恩娘子好兴致。着大冷天的,一个人坐在这里躲清静呢。”虞妃笑着,声音却带着刺。 可可也不睁眼,这虽然是她与虞妃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但是,从虞妃当初派萧嬷嬷卧底起,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对珂儿绝对不会善待。 “虞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的赶过来,所为何事啊?难道娘娘忘了,皇上有旨,珂儿无皇命不得踏出惠恩阁,其他宫人不得进来吗?”可可冷着脸,整个人在秋千上摇晃着,悠闲的很。 “本宫自然忘不了,只是怕有人忘了。本宫听说,有人私自来探视娘子,特地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违抗皇命。”虞妃说着,眼睛四下打量,扫过芳虹时,她嫌弃的瞥了一眼,转过头来。脑子里还是当日在春晖堂,芳虹面纱掉了的场景。 芳虹低着头,感觉到一样,手有些抖,但是脸上依然平静的很。 “我惠恩阁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想来娘娘刚才一路过来,应该也没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吧。您的疑虑是否可消了?”可可睁开眼睛,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故意挺着肚子,靠近虞妃。虞妃见状,忙往后躲闪,险些撞在一旁奴才身上。如今可可虽然被罚,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矜贵的很。 可可见状笑着拉着芳虹,越过虞妃,走着,说:“娘娘若是还是疑心,大可把我着惠恩阁反过来看看。不过就怕,娘娘的消息有误。到时候,娘娘要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你少拿皇上压本宫!”虞妃被可可激怒,脸上涨的通红,声音也高了八度。 可可满意的背对着她笑了笑,停住脚步,说:“那珂儿就站在这里,陪着娘娘找找好了。” 虞妃被激在那里,脸上变颜变色,强挤出冷笑,说:“你们给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仔细搜。” 奴才们领了命,各个向打了鸡血一样样,没多时,惠恩阁的后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所有的奴才都集中到了后院里,进寿进福起初还拦着,后来可可让他们两个踏实等着,才不再阻拦。 第83章煞费苦心 “娘娘,惠恩阁的人都在这里了。没有旁的人。”惠恩阁被翻得乱七八糟以后,带头的奴才一个一个的来报告成果,虞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惠恩阁的众人。 可可顺着她的眼神扫了一眼,只见站在一旁的海菊,袖子都在抖。 “娘娘可查到了那违抗圣旨的人了?”可可明知故问道。气的虞妃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睛里尽是不甘。 “这惠恩阁里是在抄家吗?”正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凛君宸的声音恰到时辰的传了进来。 虞妃本来怒红的脸,瞬间退去血色,变得苍白。 可可强忍住笑意,愁着脸转向凛君宸,轻轻下拜,说:“虞妃娘娘说,有人抗旨来看珂儿,特来抓那狂妄之徒。” “那虞妃可找到了什么吗?”凛君宸扶起可可,眼睛流连在可可身上,见她安然,才转头冷着脸看向一旁的萧妃。 “皇,皇上。”虞妃见凛君宸半路杀了出来,心里后悔自己大意,做了别人的炮灰,但是事实面前,自己百口莫辩,此时她甚至不知道,害她的人到底是谁。只得跪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凛君宸。 凛君宸四下看了看,说:“瞧这架势,想来就是那人躲在地缝儿里,虞妃也应该找出来了吧。只是朕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皇上恕罪,臣妾一时糊涂,听信了传闻。臣妾弄错了。”虞妃不甘心却无可奈何的求饶,她身边起初还耀武扬威的几个奴才,陪着一起磕头。 凛君宸朝她走了几步,说:“糊涂?弄错了?你因为糊涂,弄错了事情,竟然无朕旨意闯进惠恩阁!朕看,这抗旨之人,不是旁人,就是虞妃你自己吧!”说完,不等虞妃辩白,凛君宸转头对着王辰说,“虞妃萧氏,身居妃位,不思替朕分忧,听信谗言,扰乱后宫,即日起,降为美人,迁居宁明堂,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户。” 王辰磕头领旨,走向已经瘫坐在地上的虞美人,说:“美人,还不谢恩?” 萧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凛君宸,又看看可可,最后决绝的磕了个头,颤巍巍的,跟着王辰走出惠恩阁。 可可见虞美人走了,冷笑一声,也不顾忌其他人还在,讽刺的说:“皇上这招引蛇出洞用的还真妙啊。”说完,自顾自的朝前面走去。 可可刚走进内阁坐稳,凛君宸便笑着挑帘走了进来。笑意浓浓的看着可可,坐在她对面。 “皇上看够了吗?您说过,从今以后不会再来见我,今日怎么食言而肥了呢?”可可被凛君宸看的别扭,说话带刺。 凛君宸倒是无所谓,不答反问:“你是怎么发现那地道的?” “只要有,我就会发现。在这里住了这些年,如果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我真就是个笨蛋了。”可可说的有理,其实心虚的很。芳虹屋子里却是有个地道,只不过,那是芳虹和云竹有一天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后来告诉她,三个人曾经偷偷的进去查看了一番。尽头是一个破落的书房。 “那你可知道,这惠恩阁原来是什么所在?”凛君宸接着问。 “不知道。”可可坦白回答。她曾经问过李嬷嬷,可是李嬷嬷却没有告诉她。靳嬷嬷也只是含糊其辞,说凛君宸既然让她住,自然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这里原来是父皇幽禁母后的地方。很多人都以为母后已经死了的时候,她其实只是被父皇关在了这里。”凛君宸不卖关子,直接揭晓了答案,“我逃出去之前,母后还没有死。只是被幽禁于此。后来皇姐告诉我,母后自我出宫后不就,就在这里被父皇赐死了。只是因为凛君豪安排人放出风去,说孟家余孽怀疑孟皇后没死,要起兵拥我为太子。父亲为了稳定人心,四处追杀孟氏后人,也迁怒母后,将她赐死于此。”说着,凛君宸指了指可可头顶上的房梁。 可可惊悚的抬起头,被凛君宸吓了一跳。但是看到他没有玩笑的意思,又不好发火,只得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那个通道,连着的,是我以前的书房。当时父皇对我和皇姐还留有不忍,所以,私下里让我们从那里来看望母后。”凛君宸无视可可的抗议,继续说着。 可可听着,说出心里的疑惑:“那么,若是换做你,会不会也是做出这个决定呢?” 凛君宸像是做了准备一样,没有犹豫,坚定的点了一下头,说:“是。朕是皇帝。薄情与一个女子,也不能负了祖宗留下的江山。” 可可听的心寒。但是还是笑了笑,说:“自古帝王多薄幸。原来你也不能幸免。” 凛君宸见可可反应自然,狐疑的观察着可可的表情。可可不想纠缠于此,于是说:“皇上对后宫用这么多心思,真是让人汗颜。” “你指的是?”凛君宸见可可转了话题,也不执著,只是微笑着问。 “之前玉稀公主的事,和今天琳儿的事以及刚刚虞美人的事。皇上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啊?”可可起身,坐进凛君宸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眼睛里却透着明了。 凛君宸揽住她的腰身,笑着说:“你都明白,朕还用多说吗?” “我不明白,如果公主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后悔?”可可见他打太极,有些不满的说。 “她不会有事。朕自然不允许她有事。皇姐的手段朕明白。那药的分量,只是会伤到她,绝不会要了她的命。”凛君宸无所谓的说,但是提到玉稀公主,还是露出些愧疚。 “也是,敛心公主知道,如果她要了玉稀的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她斗不过你的。”可可点点头,但是还是对凛君宸的薄情不满,只是无法说出来。毕竟,这个男人,是为了她。 “我知道,贵妃的脾气,只要让她看到希望,她就不会甘心落寞下去。琳儿就是她的希望。只是她不知,琳儿却无心于此。”凛君宸看着可可说。 “所以你就安排琳儿与贵妃相认,然后给她希望,借她和敛心公主的手挑出是非,好名正言顺的圈禁我,让我远离后宫是非。”可可替他说着,下巴抵在凛君宸头顶。 “是也不是。”凛君宸坦白的说,“我是有心让你远离是非,只是,皇后偏偏想斩草除根。今天萧氏来闹,你应该能明白。” “你这么煞费苦心,何苦呢。”可可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她心里明白,凛君宸不过是想保住她又留住孟氏的皇后。 “我给过你机会保护自己,可是你却糊里糊涂的,任由身边的人出卖你。朕只好亲自出手了。”凛君宸对可可的性子也是无奈,他也不想忙完前朝忙后宫,可是谁让这个女人如此糊涂呢。 “那我还要谢谢你喽。”可可挣开凛君宸的胳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 凛君宸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可可的侧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想你能在这里过的平安。外边的事,我自会替你收拾妥当。皇后的地位不能动,我只能砍去她的膀臂。” “优秀的女人不断进宫,只怕皇上砍不完。”可可哂笑着,把手覆在肚子上,转向凛君宸说,“皇后最为顾忌的,不过是这孩子,和我这手上的戒指。你会不知道?如果你想我永远平安,何须费这些事。” “如果你想我永远平安,何须费这些是。”可可说完,眼睛死死的定了凛君宸的表情,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可可知道,他心里明白,只是还是赌气说破,“你直接放了我,让我去民间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这话倒是简单。”凛君宸听完,平静的脸上,露出嘲笑,“若是朕说,舍不得呢?” “那你就舍得我一直在威胁中度日?现在宫里,我恐怕早已成了公敌。连当初跟贵妃皇后拧巴的虞美人,都能甘心做了鹰犬,你觉得,你能保我到什么时候?”可可越说越心寒,眼睛里已经按不住了怒气。 “你真是朕的冤孽。”明白如凛君宸,怎么会看不出连可可都明白的道理。后宫中的女人,除了争宠,最大的乐趣,恐怕就是击败那些宠妃。自己得不到,让别人失去,已经成了她们的乐趣。可是,他太爱这个女人了,甚至爱到,她即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身边。 “还有敛心公主。”可可提醒道,“惠恩阁里有的,公主那里应该一样也不缺。可是,后宫之人怕只知道我身边的靳嬷嬷,去不知道公主身边的梦璃姑娘吧。皇上碍于公主情谊,不愿处罚她身边的宫人,以后没准儿游族的巫术,就直接降到我的头上了。当初她能用这个法子去还皇后的儿子,皇上以为,她会让我生的孩子平安长大吗?” “你怎么知道?”凛君宸听了可可的话,吃了一大惊。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但是我的孩子若跟我一样,活在危险里,我保证,让你永永远远失去我。”可可逼到凛君宸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凛君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可可的肚子,眉头深锁,眼中泛起疑虑。他不是没有想过可可说的那种情况,只是,他之前曾经想过把梦璃赶出宫去,是公主已死相逼,才保住了她。虽然公主又诸多不是,但是,毕竟,他的皇位,公主功不可没。 看出凛君宸的为难,可可却毫不退让,一种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让她难得的有勇气执著。 凛君宸知道可可的坚定,一时无话可说,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说:“既然你知道朕有些事上,有心无力,就自己好好疼惜自己。好在有靳嬷嬷在你身边,她们还不敢对你用什么过分的法子。这件事,朕慢慢处理便是。”说完,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可可,他像是割舍一般,迟迟的离开。 “娘子,对于公主,看来皇上犹豫的很。”见凛君宸离开,木莲从门外走了进来。 “想不到,公主在他心里竟是如此分量。”可可狠狠的咬着下唇,眼睛里透出凶光,“我让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查实查出来了,只不过……”木莲犹豫着,眼睛瞄着可可。 第84章只求自保 “说。”可可气势十足,远不像刚才那般无助。 “是,那法子是游族禁术的一种。只是怕会伤到孩子。”木莲坦白的说。 “怎么伤害?”可可眼睛动了动,还是决定不再犹豫。 “有可能会让孩子变得痴傻甚至成为死胎。”木莲说到这里,低下身子,压住嗓音。 “管不了这么多了。与其被别人害死,不如自救。你掌握着点儿分寸,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听可可说完,木莲到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可可,眼中的痛惜可见。 可可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下,说:“你别怪我心狠。男人指望不上了,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让他痛到心里,他怎会下定决心。” “那要什么时候呢?”木莲虽然认同可可的话,但是还是不免担心她的肚子。 “你准备着随时吧。这几天不行,我刚提过这件事,现在太明显。不过以公主的性子,皇上为了我,废了虞妃,她也按捺不了几天。这些天你留意着贵妃那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就行动。”可可谋划着,手越握越紧,长长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是。”木莲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想要出去。 “不要让靳嬷嬷知道。这件事,只能你我明白。”木莲走出门之前,可可嘱咐道。 木莲离开后,可可走到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厌恶的闭上眼睛,可可眉头紧皱。此时,她恨极了自己,可是却无从选择。伸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可可心里祈祷,嘴上念着“对不起”。 从虞美人那件事情以后,琳儿像是熟门熟路一般,恨不得每天都来报道。不过已经不再翻墙,而是从密道里过来。芳虹和云竹的屋子,已经成了她的大门。 “那密道真是隐蔽,当初大修惠恩阁的时候,竟然都没被发现。”琳儿坐在一边,无聊的磕着瓜子儿,看着可可和芳落她们坐在圆桌前绣着小孩儿的肚兜。 “姐姐,你们都绣了这么久了,多无聊啊。”见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琳儿不甘心的嚷嚷着。现在她可不用担心有人告密了,有了虞美人做例子,以后海菊的消息,怕是没人敢信了。 “你进宫的时候晚,怎么知道我这里以前的模样?”可可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琳儿身边坐下,伸手去抓瓜子儿来嗑。 “云妃说的啊。那天在花园儿里碰上了,就聊了起来。正好说到虞美人那天来闹惠恩阁的事儿。她就说,亏着那萧氏还是进宫这些年的,竟然如此糊涂。皇上对姐姐早就不同往日,当日且不说是捕风捉影,就是人赃并获,她也捞不着好处。到底那萧氏又多急功近利,才会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呢。”琳儿说着,哈哈笑了起来,脸上全是对虞美人的嘲讽之意。 “她倒是个明白人。”可可点头,说,“她怎么会跟你说这些?按理说,她不是滟妃那边的人吗?怎么会与你这般亲近?” “那是过去。”琳儿靠过来,神秘的说,“自从她与滟妃当日在灯会上难分高下,两人同时封妃起,早就是面和神离了。加上她年纪比滟妃大,又不太得皇上宠爱,滟妃又有嘉妃这个表姐在背后撑着。她这么聪明,自然知道要找新的同伙了。” “她们是姐妹?”可可故作惊讶的问,过后,她又觉得多此一举,这宫里哪有秘密。不过还好,琳儿没有多心。 “是啊。当日嘉妃依附贵妃,可是只有一个公主,不能稳固地位,边想法子让滟妃进了宫。后来谁会,滟妃进宫以后,不仅没有念她的好处,却仗着自己得的恩宠巴结起了贵妃,她们一度关系很淡。不过现在,她可是妃子了,嘉妃又年纪又大了起来,所以,这才又合在了一处。毕竟她们两家是分不开的利益。”琳儿说着,摇摇头。 “看来这宫里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呢。”可可笑了,说,“那云妃现在前来投诚,听这话,她还真是直接的很呢。” “随她怎样。我志不在此。”琳儿无所谓的瘪瘪嘴。 “对了,你还是不敢见贵妃吗?”可可放下手里的瓜子,无意的说。 “刚才去了,不过我听见她跟公主在吵架,就出来了。”琳儿不疑有他,起来拍拍身上的瓜子儿皮儿,边说边走到芳虹她们桌前,看她们手里的活计。 “吵架?贵妃向来对公主恭敬的很,怎么会吵架呢?”可可跟着坐在那里,拿着手里的瓜子儿在桌子上摆着样子,问。 “不知道啊。我见门没关,就跟格木嬷嬷进去了,谁知,蕊儿也不再院子里。就听见里面的声音越来越高,还听见姨母说什么孩子、作孽什么的。然后格木嬷嬷就带我出来了。说是听墙根儿让人看见尴尬。”琳儿拿起一个做好的小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划着,转头冲可可乐着,说,“姐姐,这么小的衣服,小孩儿穿得下吗?” 可可放下手里的瓜子,走到琳儿面前,笑着转了一圈儿,说:“你看我这么小的身子,孩子住的下吗?你以为小孩儿生下来会有多大啊?” 琳儿听着挠了挠头,说:“等姐姐生下来,我就知道了。” 芳落放下手里的活,说:“娘娘还是等自己有了好消息,再研究吧。两位主子说了这会子话,想来饿了,奴婢去小厨房看看,拿些吃的东西来。”说着,不等琳儿羞得打她,忙跑了出去。 “对了,格木嬷嬷怎么还没来啊?”可可拉住琳儿,琳儿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再胡闹。 “她说一会儿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从姨母那里出来,她就神神秘秘的,说是有给姐姐准备的东西没拿,回去去取。让我一个人先过来。”琳儿被可可提醒,才想起来。 “我看这天也快黑了,她要是再不来,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反正咱们两个的住处一直清净。”可可拉着琳儿说。 “没事儿。格木嬷嬷一会儿应该救过来了。到时候再说吧。”琳儿有些犹豫的推辞,到让可可有些疑惑。 “怎么?嫌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吗?”可可逗弄着说。 “不是,姐姐误会了,我只是从小认枕头,我的枕头是从家里带来的呢。换了我睡不着。”琳儿半真半假的解释着。可可也不深究,只是笑着,拉她坐下,两个人继续聊天。 聊了没多久,云竹带着格木嬷嬷走了进来。可可本来还在跟琳儿说笑,无意间扫了一眼格木嬷嬷,见她用眼睛冲自己点了一下,心里明白里面有事,又看了一眼云竹。云竹会意,走到芳虹身边,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芳虹诧异看了她一眼,见她手低低的比划了两下,便一边收线一边笑着站起来。轻轻走了出去。 没多时,芳虹走了进来,走到琳儿身边,说:“娘娘,奴婢之前听您说,您家乡有一种小吃,简单易做,而且对孕妇特别好。芳落刚才在小厨房按您那天说的准备了半天,做出了些样子,您瞧瞧是不是您说那种模样?”说着,芳虹把小盘子放在桌子上。 琳儿不疑有他,捏起一个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轻轻咬下一口,忙吐出来,说:“样子没错,材料可能有点儿问题。”说着,站起身来,擦擦手,说,“我跟你去看看,这东西麻烦着呢,一点儿料加多了,就变味儿。”又转向珂儿说,“姐姐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我的功夫。” “我到想去,不过我这里厨房小的很,我若去了,怕是你就动作不开了。”可可笑着说。 “姐姐就是懒惰,少找借口。”琳儿鼓鼓腮帮,埋怨的说,不过也没有纠缠,只是问格木嬷嬷,说,“奶娘做的做好吃了,当初嫂子怀孕的时候,都是奶娘为她准备的,不如奶娘跟我一起去。” 格木嬷嬷难得的扯了扯嘴角,露出淡笑,说:“老奴刚给娘子取来几枚平安符,要给娘子挂在屋子里面。您先过去,老奴稍后就到。” 琳儿笑着同意,跟着芳虹走了出去。可可靠在云竹拿来的垫子上,笑看着格木嬷嬷,说:“想不到嬷嬷也有事情要避着琳儿。” 格木嬷嬷毫无异色,说:“娘子果然聪明,还好我们主子跟您没有冲突,否则,您还真是难对付的。” “是吗?这宫里的人,都说我糊涂,倒是嬷嬷多心了。”可可虚笑,随即又严肃起来,说,“嬷嬷是不是要跟我说贵妃跟公主的事情啊?” “没错。”格木嬷嬷对于可可的直截了当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可可,“本来这宫里的事儿,老奴不想多管,毕竟娘子知道,我们呆不长,可是,贵妃既然是我们主子的姨母,老奴就不能看着她有事,而袖手旁观。所以,才来告知娘子。不过老奴希望娘子能给贵妃留条活路,否则,老奴同样不会坐视不理。” “嬷嬷放心。”可可点点头,示意让格木嬷嬷坐下。格木嬷嬷走过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坐在刚才琳儿的位置上。 “嬷嬷可以说了。”可可微笑着,端起一旁的热水。 “刚才老奴跟主子去给贵妃请安,听见贵妃跟公主起了争执,后来老奴支开主子又折了回去,公主却已经走了。老奴偷偷听见,贵妃跟蕊儿在说话,内容关乎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格木嬷嬷说着,看了一下可可的表情,可可却自如的很,没有一丝惊奇,于是她接着说,“具体是什么,老奴不知道,只是听到了什么游族禁术什么的。蕊儿还劝贵妃,让贵妃不要再与公主接触,说什么,如果娘子的孩子有什么事,皇上第一个就会想到梦璃。公主如今是疯了,才会用这么露骨的手段。” “她的确是疯了。”可可嘲笑着点点头,眼睛看先一旁的云竹,云竹不明所以,有些惊恐。可可又看向格木嬷嬷说,“那贵妃最后可听了蕊儿的话呢?” “如果她听了,老奴还会来告诉娘子吗?”格木嬷嬷讪笑着说。 “很好。我从来没有害过她,她竟然这么咬着我不放。”可可恨恨的说,眼睛透出杀意。 第85章人算不如天算 “娘子,你没有害过贵妃?”格木嬷嬷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可可,“贵妃对皇上一片痴情,当初皇上出逃在外,她却不顾一家人的安危,留在公主身边。自己受了那么多罪,换来了皇上回朝后的恩宠,却全被你这个罪臣之后抢了去。你以为你真的没有害到她吗?” “嬷嬷知道的事情不少啊。”可可坐正身子,像是刚认识眼前这个老妪一般,“不过嬷嬷可知道,当日贵妃得宠时是如何待我的吗?她失宠后我又是如何待她?我有心把恩怨全部抹去,她却穷追不放!”可可越说越生气,云竹生怕她太激动,忙扶住她。 格木嬷嬷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露出更多的不屑:“老奴不管娘子与贵妃之间的仇怨,只是希望娘子到时候能放贵妃一马。等我们把贵妃带走,一切就烟消云散。如果您不肯,老奴自有办法,让您也陷进这摊泥水里。” “我穆珂说到做到,既然贵妃早晚都会离宫,我也没必要把她怎样。而且,我还要谢谢嬷嬷前来告密呢。”可可郑重其事的说。 格木嬷嬷冷笑着看了一眼可可,说:“既然有娘子的保证,老奴自然是放心的。公主与娘子的仇怨,恐怕才是娘子最应该费心的。贵妃说白了,不过是公主的马前卒罢了。话我就说到这里。老奴这就去小厨房帮忙去了。”说完,格木嬷嬷不等可可说话,转身就走。 可可收起虚伪的笑意,冷眼看着她走出去,转头对云竹说:“去吧木莲叫来。” 云竹迟疑了一下,她陌生的看着可可,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没多时,木莲走了进来。可可看了看她身后,问:“云竹呢?” “她跟海菊陪着靳嬷嬷呢。有她看着,海菊不会乱跑。”木莲走过来,坐在可可身边。 “敛心公主要动手了。”可可递过一杯水给木莲,木莲刚要接,听到这话,手停在半空,可可把水杯塞进她手里,说,“刚才格木嬷嬷来说,因为这件事儿,贵妃跟她吵了一架。你让人看着点儿公主那边,一旦她把材料准备妥当,你一定要先一步施法。” “你真的想好了?”木莲放下杯子,压低生意问。见可可点点头,不免又是叹息,说,“若是让靳嬷嬷知道了,咱们两个会被她骂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靳嬷嬷疼我。可是,我已经指望不上凛君宸了,如果不是有肚子里的孩子挂念着,我此时一定喝了药水,离开这是非。如今,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的生下来。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可可焦虑的说着,眼睛里透着绝望,“如果公主她们做成了,我的孩子百分之百的会死,可是如果咱们先下手,还有希望保住他。” “那既然已经知道公主下一步要做什么,你直接告诉皇上不就好了。”事到临头,木莲终究还是不忍心。 “告诉他?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我要让公主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可可发狠了,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如今的样子吓到了。 “可是……”木莲还想在说什么,但是却被可可拦住了。 可可幽幽的说:“当初,她差点儿害死珂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又来害我的孩子。如果不把她除了,即使我的孩子活了下来,我怎么保证他能长命。我时日有限,我的孩子却还要活在她的威胁里。木莲,我不甘心!” “娘子,您的意思是,你觉得皇上不可能把这石戒的诅咒解除了吗?”木莲从来没听过可可说过这些,心里恐惧起来。 “是。他说过,为了他的江山,他可以牺牲一切。他能许我永生永世,却唯独不能给我今生白头。”可可痛苦仰着头,想要控制住眼泪,可是,泪水还是从眼角流了下来,她故作坚强的抹了一把,说,“木莲,不要告诉嬷嬷,她付出那么多,若是被她知道,一切如今已成定局,只怕她会比我还痛苦。” “娘子,可是如果您想的是真的,哪还会有什么永生永世啊?”木莲疑惑的看着可可。可可苦笑道:“我以无力回天。也许顾可可本身也只是一个梦。珂儿没了,顾可可也会消失。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永生永世,也许只是他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善意的谎言吧。” “娘子……”木莲还想劝她,可是却听见外边传来笑声,声音越来越近,可可忙整理自己的妆容,木莲换上笑脸迎了过去。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姐姐,姐姐。快来尝尝。”走在最前面的琳儿端着一小碟儿米黄色的糕点走了过来,放在可可面前。 可可看着,捡起一块儿,放在嘴里,慢慢品着,说:“味道真好,不过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哪是我们快啊?是芳落聪明。刚才芳虹端错了,把之前做坏了的端了过来。这是刚出锅的。”琳儿说着,自己也捏了一块儿放在嘴里。 “吃着家乡的小吃,我都想家了。”琳儿本来笑盈盈的脸上露出乡愁,眼睛蒙上水气。 “瞧瞧,小孩子的脾气又上来了。你不是说了吗?等到你哥哥事情成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可可用手绢儿给琳儿擦擦眼睛,笑着说,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木莲。 “本来以为是的。可是哪有这么简单啊。慕言龙智,也就是我那个所谓的大哥如今不知道怎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听那边传来的消息说,穆将军他们如今不能轻举妄动,哥哥的身边也被安排了些眼线。事情好像更难了。”琳儿说着,看向木莲,说,“没准儿皇上之前的话要灵验了,你跟穆将军的婚事没准儿真得推到姐姐生下孩子以后了。” “你是说,恐怕还要六七个月才行?”可可犯愁起来,心里暗暗为靳嬷嬷祈祷,只怕她们等得了,靳嬷嬷等不了了。 琳儿不知道可可担心什么,以为是木莲怕夜长梦多,孟星月暗中捣鬼,忙说:“你们放心,皇上有心让木莲跟穆将军有情人终成眷属,任谁也无法破坏。皇后再疼她侄女,也不能跟皇上为了这件事矫情吧。” 木莲和可可听了这话,对视一眼,都无奈的低下头。 送走了琳儿,可可的惠恩阁又恢复了平静。可可看着芳落她们忙活着各自手里的活儿,自己无聊的坐在回廊的栏杆儿上。自从被禁足,可可没事就在规划自己的院子。要是再现代,有这么一个大院子,对于可可这种女孩儿来说,可以说是一辈子恐怕都奋斗不来的。即使再有钱,怕也弄不到合适的地皮了。 院子里,虽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但是一到晚上,可可布置在院子周围的七彩灯笼便亮了起来,有几个走马灯,投影在院子里,各色蝴蝶的图案,如梦如幻。 “娘子,您又捉摸什么呢?”芳官儿准备好饭菜,出来叫可可进屋。见她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满院子的“花蝴蝶”,不免好奇。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可可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说。 “这院子被您收拾的这么好看了,您还觉得没意思?”芳官儿不解的问。 “不是,就是觉得再漂亮,看久了都会腻。”可可摇摇头。 “您是不是又想皇上了?”芳官儿试探着问道。 “想他做什么?”可可被说中心思,脸上一沉。凛君宸对她的感情,她越来越觉得飘忽。当面对面的时候,她还有把握,可是此时,她发现,那个男人,越来越让她摸不着了。 芳官儿没有多说设么,只是扶着可可走进屋里。坐在餐桌旁,可可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品,完全没了之前的好胃口。也许是刚才芳落的点心吃的太多。可可恹恹地夹了几口,就撂下了筷子。 芳官儿芳落互相递了个眼神,芳落倒了一杯酸果酒递给可可,说:“娘子喝点儿果酒吧,开胃。这饭不能不吃啊。” 可可看了看清绿的汁液,摇摇头,站起身,说:“我实在是没有胃口。刚才点心吃得太多了,你们几个吃吧。”说着,自己懒洋洋的走到一旁坐下。 芳落忧心的看了看,刚想说什么,却被芳虹拦了下来。羡鸳这时走过来,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未动的饭菜,小声的说:“娘子要是没有胃口就撤了吧。一会儿皇上要过来。” “皇上来!”别人还没什么,芳官儿兴奋的叫了出来。 可可疲乏的闭上眼睛,冷冷的说:“你们出去,给我挡了。我谁也不想见。” “娘子,您别赌气啊。”芳虹和芳落走过来,拉了拉可可的衣服,说,“皇上终究是放不下娘子的。” “他爱放下放不下。我没心情招呼他。如果他来了,你们就说我睡下了。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可可翻身躺在软榻上,面朝里,不再看她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又拧不过可可,只得听话的把饭菜撤了出去。可可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坐了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架子边,抽出一本诗集看了起来。 好巧不巧,翻开一页,上面大咧咧的写着“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赌气在一番,又是“空忆长生殿上盟,江山情重美人轻。”气得她把书一合,扔到一边。 “红颜薄命,君子薄情。”可可念叨着,走在灯前。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怨妇一般,不觉失笑,眼中却是泪水泛泛。 突然,可可微微一怔,恍然,自己竟有些日子没有想过林俊晨了。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孩儿,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跟凛君宸一般,成熟稳重的大男人了。以他的背景他的家世,到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商界的皇帝。只是不知道,他的江山是不是同样要比她顾可可重呢? 想着想着,可可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摇曳的烛火,只觉得思绪越来越模糊,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子一轻,可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袋靠在一个人的颈窝,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可可半梦半醒中,只觉得眼中一热,泪水浸湿了那人的衣领。 “江山轻重美人轻。”可可嘴里诺诺的念着刚才看到的诗句。 第86章红颜薄命 “你说什么?”凛君宸走向床边的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只见她脸上微微泛红,但是眼睛里却透出无尽的悲哀。 强忍住心中的情愫,凛君宸把可可抱到床上,为她拉过被子盖好,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石戒在手心里硌着,凛君宸剑眉紧锁,眼睛里充满浓情。 可可此时已经清醒,幽幽的看着他带了些岁月沧桑的脸,另一只手抬起来,抚摸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细纹,轻轻的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可可的手似乎触摸到了他心里,凛君宸眼神深远,看着可可近在咫尺的脸庞,“当年,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是吗?”可可不觉失笑,虽然他说的那个她并不是自己,但是她的心,似乎早已被他带进了珂儿的记忆。 “那年,为太子选妃。父皇母后招了一群小姑娘进宫。当时我刚下学堂,跟在太子身后走进花园。他被父皇叫了过去,我却被一旁一个手拿红色长鞭的姑娘吸引住了,挪不动脚步。你当日穿了一件粉色的宫装,站在花瓣雨中。”凛君宸回想到初见珂儿的那一刻,脸上露出掩不住的蜜意。 “是吗?我不记得了。”可可撒风景的坦白着。 凛君宸的好心情完全没有被她影响到,继续轻声说:“许是姑娘都是爱花的,你被那树上的花儿吸引了吧。” “也许吧。”可可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凛君宸握着她的手却一紧,脸上怅然若失,如梦呓般说:“或者,你根本就不曾注意到我,因为我当时,无法让你成为太子妃。” 可可听这话,心里一痛,苦笑道:“也许当年我注意到你,我们的命运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凛君宸审视可可良久,松开握着的手,站起身来。 “没什么,就是刚才突然想到了。也许我更改问,你怎么又食言了。不是不再见我了吗?”可可撑起身子,拉过枕头垫在腰后。 “朕何尝不想做个信守承诺的君子。只是你在这里。”凛君宸似是心痛的说着,无奈的自嘲一笑。 可可跟着他笑起来,说:“君子薄幸,红颜薄命。可是你即使不是君子,我依旧要做薄命的红颜。” “珂儿何出此言?”凛君宸眼中露出鲜有的恐惧,担心的看了一眼可可手上的戒指。 “珂儿只是说笑而已。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伤感。”可可说着,抬起手来。凛君宸走过去,再次拉住她的手,看着她忧郁的眼神,等着可可开口。 “刚才读了一首诗,些的是杨贵妃。当年的万千宠爱,最终也不过是洗玉埋香总一人。不免多了些悲意。你敢不敢给我一个承诺。不要让我最终一人埋没黄土?”可可说着,拉着凛君宸坐在床边,自己靠近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可是却只有心跳。 凛君宸没有回答,只是疑心的看着可可。他不会相信可可只是无故悲春伤秋,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可可等的最后终于绝望了,可是却又不舍的推开着丝暖意。 两个人默默的依偎在一起。可可的心却慢慢凉了下来。她不是不相信凛君宸的爱,只是,他的爱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他要取舍的也太多。不管是她还是珂儿,永远无法跟一个称孤道寡的人的江山相比。从他座上那个位置,他就注定了孤寡。有她,也只不过是给他留下回忆罢了。明白了这些,即使心痛,又能奈何。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谁负谁。 以瑞儿的才能,远在珂儿父亲之上。后事不忘前事之师,凛君宸的小心,是每个帝王君主都会做的选择。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可可人命的在凛君宸怀里闭上眼睛,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为了她的孩子,扫清一切障碍。下定决心,可可抬起头,眼睛里不再彷徨。 “珂儿又一事相求。”可可郑重其事的说。 凛君宸诧异片刻,说:“说吧。” “珂儿求皇上解除禁足。”可可坦然一笑,说,“珂儿也不隐瞒。有些事,珂儿已经知道了。”说着,可可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石戒。 凛君宸虽然早有疑心,只是可可此时大方承认,还是让他有些惊惧。一时间像是万箭穿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愧意蒙上心头。 “你果然知道了。”凛君宸凝目怔怔的说。 “是。”可可笑了笑,说,“不过珂儿并不怪皇上,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为了避免前朝往事重演,皇上的选择,天经地义。瑞儿的本事,只在父亲至上,若珂儿留在皇上身边,长久的得此眷顾,难免他会变成第二个父亲。为此,珂儿一个人的命,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皇上,珂儿想要的,却只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珂儿不敢奢求,只求有生之年与君相伴。求皇上成全。” 可可把肺腑的话全部说出,的确达到了她预计的效果。凛君宸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可可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上,看着凛君宸,等着他的回应。半天,凛君宸才张了张嘴,说:“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要吗?”可可没想到他纠结的问题竟然是这个,怅然失笑。 “很重要,朕要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朕可是真心?”凛君宸表情眼神,额头的青筋跳动。 “哈哈哈!”可可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种人。凛君宸!为了你的江山,我命都不要了,你经怀疑我!既然如此,你直接杀了我,岂不痛快!” 凛君宸由着可可发疯,只是冷冷的看着,此时,他竟然对这个女人有些陌生。 可可笑累了,眼睛里流着眼泪,笑容僵在脸上,痴痴地看着凛君宸,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说:“也是,皇上真心挂念的怎会是珂儿。珂儿肚子里的孩子,怕才是您的心头至宝。”可可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只是跟着自己冥冥中的感觉再往下走,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她不是一个善于布局的女人,可是却没想到,这么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竟把她逼向了尴尬。 凛君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观察着可可的表情,像是想要找到什么线索。可可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却恰到好处的,演出了将为弃妇的绝望与无助。 突然,凛君宸身子向前,把她紧紧抱入怀里,可可闷在他胸前的脸上,惊诧的表情一闪,闭上眼睛。 “你明明把朕抓得死死的。为何要此时把真相剖开。”凛君宸声音暗哑,可可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竟然在发抖。 “既然是真相,就早晚又被揭开的时候。与其皇上为了保我一时太平,与我疏远。珂儿宁愿置身后宫是非之中,与你相伴。我的人生已经充满了遗憾。你是我唯一值得留恋的,我不想,最后的日子,一个人走。”可可流着眼泪,闷在凛君宸胸口,双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 “时间还久。”凛君宸安慰的说。 “久么?”可可凄然一笑,说,“你就是这么自欺的吗?三年的光景,转眼即过。我已经在你身边九个寒暑,你可曾感觉?” “朕,还没有拿定主意。毕竟穆将军跟你父亲不是同路人。”凛君宸犹豫着,像是在哄可可,也是在骗自己。他的心里,如何取舍,怎会不知。他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这一点,可可清楚。也只有这一点,可以区分开,他和林俊晨。 “不管皇上最后选择如何,珂儿只想自私的求三年独宠。”可可坚定的推开凛君宸,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可知道,这三年的独宠,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凛君宸迟疑的问。 “独宠三年,最终我就必须要死。可是珂儿宁愿在皇上身边陪伴有限的时日,也不想与皇上同处于宫中,却老死不相见。”可可的眼神告诉凛君宸,她的确看得明白自己选择的结局,他不用疑惑什么。 “你真的决定了?”凛君宸再次确认。他此时心里悲痛中,竟然泛起一丝欣喜。这个女人的选择了他。 可可再次鉴定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笑意。可是却在凛君宸低头沉思的瞬间,露出悲凉。 这种选择是无奈的。这个男人,她早已看透,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置江山与威胁的原因。她只是他的女人,即使她是他心尖儿上的肉,为成大事,他也逼亲手剜掉。 “你应该恨朕。”凛君宸抱着可可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是应该恨你。可是我更应该的是,不要爱上你。那年沉陷在花雨中的,何止你一人。”可可靠在此时只属于她的怀抱中,看着摇曳的烛火,轻声的说,“那日的你,穿的是一件湖蓝的长衫,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模样其实早就吸引了我。只是,当日进宫,我偷听到,父亲交代母亲的话,我知道,母亲的荣辱,都在我身上了。只有称了父亲的心意,得到太子的垂青,我才能为母亲争来她的幸福。宸,对不起,我的自私,我的责任,让我们做过了这么多年。” 这些话,可可说着,完全没了刚知道时的惊讶。她与珂儿之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连着。这份埋在珂儿心底的情谊,是她刚才梦里才知道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代替珂儿爱上了凛君宸。却不知道,珂儿的爱,比她来得深远得多。 凛君宸听着一怔,低头看着可可麻木的表情,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你要怀疑便去怀疑罢了。反正,说出来,我已经无憾了。”可可疲惫的闭上眼睛,被子里盖着的手,却在发抖。 凛君宸的怀疑,让她彷徨,这个男人的爱,为什么总是伴随着伤害。她不知道。也许就是这种伤害,才让珂儿到死,都没有点破自己的心意。珂儿宁愿带着遗憾离开他,也不愿意想自己这般被怀疑吧。 凛君宸听出可可语气中的深意,心里暗骂自己多疑。可是那个位置坐久了,怀疑,早就成了他的习惯。他却不知道,这种怀疑,带给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多大的伤害。 第87章绝处逢生 那夜以后,惠恩阁没有理由的解禁了。但是宫中流言还是流走出去。有人说是念恩娘子不甘寂寞勾引皇上,有人则说是皇上心里放不下念恩娘子。无论是哪一种,可可早已无所谓。后工是非,与她早已无意。她本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人,自然与她无关。若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嬷嬷,我已经跟凛君宸说白了。”可可坐在靳嬷嬷的床边,拉着靳嬷嬷形容枯槁的手,说。 “为什么?”靳嬷嬷此时的声音,已经完全成了气声,可可要极仔细,才能听清楚。 “我累了。”可可疲乏趴在靳嬷嬷身上,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可怜的看着嬷嬷,“皇上的脾气,嬷嬷清楚的很。我已经尽力了。甚至努力的爱上了他。但是,他的决定无从挽回。也许,我跟林俊晨的缘分,终究将结在他身上。与其费心的讨好,换来可以的保护。我更想,有生之年,伴他左右。即使没有来生来世,我也知足了。” 靳嬷嬷抬手爱怜的抚摸着可可的头发,努力的说:“终究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那时就应该让你好好的留在爱你的男人身边。而不是把你拉进这滩浑水里。我的自以为是,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说完这些,靳嬷嬷早已气喘吁吁,脸憋得通红。 可可忙抱住她,说:“嬷嬷,我应该谢谢你。从小我就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这些日子,您给我的,就是我最渴望的亲情。我也许以前怨过您,但是,如今,我只有感激。” “姑娘,既然已经无力回天,老身只求你能好好的活着。用这剩下的岁月,了却一切可能会有的遗憾。”靳嬷嬷语重心长的说着,浑浊的眼中渗出眼泪。可可不忍再看,只得叫来木莲,让她好生照顾嬷嬷。自己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没几步,芳落边迎了过来。惠恩阁的恩典来得太突然,所有的人都还没有从怀疑里清醒过来。但是却都是一脸喜气。因为,就算是梦,这也绝对是美梦。 可是走近,看清可可脸上有些凝重的表情,芳落眼中的笑意退去。可可冲她勉强的笑了笑,说:“有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娘子,没什么。只是有几位主子来看您。奴婢已经请她们在前殿坐着了。特意来叫您的。”芳落见可可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回禀来意。 可可扶着芳落,慢慢走着,看见芳官儿芳虹端着点心走过来。她转头对芳落说:“我不想见那些人。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势力人罢了。今天我解禁了,她们就来了,明天我落了迫,她们就散了。与其应付她们,我倒不如睡觉舒服。” “娘子,这几位都是日前新进宫的主子。初次拜访就给人闭门羹,总归不好。奴婢听她们说,刚从滟妃娘娘报喜过来。您要在宫里活着,也要从她们那里先知道一下咱们关着的日子里,后宫的动静不是?”芳落劝着可可,有意无意的拖着她往前殿走。 “滟妃又得了什么赏赐?报的哪门子的喜啊?”可可和芳落叫着劲,停住脚步。 “听说,滟妃娘娘怀孕了。咱们宫里如今大喜。后宫中,连娘子,同时五位主子有喜。皇上高兴极了。”这时,海菊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可可无心追究,却听见身后一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一声惊呼。 可可应声回头,却见芳虹不可思议的看着海菊,被她刚才的消息震惊了。手里端着的点心盘子,掉到地上,点心混着瓷片儿散了一地。 可可此时才发觉不对,转头迟疑的问海菊说:“你说谁怀孕了?” 收起只有芳虹才明白的诧异,可可平静了一下心情,向芳虹交代道:“你去厨房在弄些点心过来,我们先过去。别毛毛躁躁的,失了分寸。”说着,带着芳落芳官儿就往前走。 “都是谁来了?”可可一边走着,一边无意的问着。 “都是新人。”芳落仔细的回答着,“领头的是新晋的莲美人,其他到都还是选侍。” “莲美人?”可可顿了顿脚步,问,“即封了美人,就是侍寝以后了。皇上这几日哪来的功夫招幸她的?”自从两个人坦白以后,凛君宸与可可之间虽然像是隔阂了不少,但是终究是可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他开始纠缠起来。凛君宸自知有愧,只得整日里陪着可可在惠恩阁。后宫的莺莺燕燕们自然寂寞了不少。 “娘子如今倒是醋意浓了起来了。”芳官儿笑话可可,手指在脸上做了个羞羞的动作。可可笑着无所谓,无心跟她斗嘴,只是向芳落打听。 “娘子放心。”芳落也是笑意浓浓,拉了拉可可的手说,“娘子禁足的日子里,皇上忙着正事,只在嘉妃琳妃处走动。您解了禁足以后,又终日在您这里,哪得功夫宠幸什么新人。只是着莲美人是颜丞相之女,皇后娘娘不忍冷落了豪门千金,便进宫就晋了位。您放心,皇上如今除了咱们惠恩阁,哪儿也不去的。” 可可听了这话受用的很,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但是看向芳落芳官儿两个交头接耳的笑她,故意做出生气的模样,说:“如今你们只管笑了我去。等到了日子出宫,给你们指了婆家,保管你们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娘子,瞧你说的。”两人终究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听了这话难免脸红起来。 三人慢慢走到前殿,羡鸳有些焦急的在侧门张望。见她们终于过来,忙匆匆迎了过来,说:“我的娘子,人家来拜见您,您倒是冷落了人家去。着传出去怎么好。” “我又没求着他们来。”可可不以为意,羡鸳说不得她,只得埋怨的看向后面的两个人。那啷个也无话可说,只是闷闷的跟着可可走了进去。 “念恩娘子安。”可可几人刚走进前殿,坐在两边聊天儿的六个女子都起身请安。 可可心里发笑,进宫这些时候了,还第一次碰上这架势。不过还是得端着,坐到主位上,微笑着看着下面年轻的姑娘们,说:“几位妹妹起来吧。”说着,芳虹手脚到快已经重新端来了点心,走了进来,和芳官儿一起把东西摆在小桌子上。 “娘子姐姐,咱们都是刚进宫的,规矩上到不到的您多多包涵。妹妹们听说姐姐一直身子不好,特地让人准备了些补品给姐姐食用。”穿着粉红小袄的一个女子开了口,脸上胭脂薄薄的染着,整个人透着喜庆。 芳落在可可耳边小声的介绍说,这位便是莲美人。可可微微笑着,看着莲美人身边的宫女端过来的礼盒,说:“几位妹妹费心了。不过妹妹们以后常来走动便是。我这身子,用不着这些名贵的补品的。” “姐姐是嫌弃妹妹们送的东西不好?”一个穿着肃静,脸上表情有些刻薄的女子接言,“也是,姐姐着惠恩阁恩宠这么盛,怎么会稀罕咱们送的这些个糟瓜零碎儿的物件儿呢。” 可可还没说什么,倒是莲美人有些不耐烦,嗔道:“冯待诏,不得无礼。” 那冯待诏还有顶撞的意思,却被身边的另一个女子拉了拉衣袖,才悻悻的收住架势,坐了回去。 可可侧了侧身子,脸上笑着,心里想,看来这位莲美人进宫虽然不久,却已经是这些人的龙头了。看来一定有过人之处。眼睛细细打量着,余光却看见坐在角落的一个女子,面带不屑的撇了撇嘴,虽然用帕子掩了一下,但是还是被可可看了个满眼。这新进来的一群人还真是一捧散沙。可可心里冷冷的想着。 “冯妹妹,你可别多心。我着身子啊,是福贵命贱,用不得补药。你们新进宫,许是不清楚,呆久了,就明白了。”可可虽然和颜悦色,但是这番话一出,还是让在座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莲美人更是有些恍惚,不知道可可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姐姐话虽如此,但是这是妹妹们的一番心意,您若不嫌弃,还请收下吧。”这时坐在莲美人身边的女子说话了。可可看着她面带温和,倒是个和事老的模样。 “这位妹妹是?”可可疑惑着看着她问。那女子忙起身自报家门:“臣妾待诏韩氏。” “韩妹妹既然这么说了。我就收下了。只是以后咱们姐妹可不要这么破费了。”可可说着,只觉得好有些局促起来。按理说收了人家的礼物多少也该表示表示。可是这些人来得匆忙,可可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给自己送东西,一时没有准备。 就在可可犹豫的时候,海菊端着一个蒙着红绸子的盘子走了进来,走到可可面前福身说:“娘子,您让奴婢准备的东西,奴婢取来了。” 可可虽然不知道海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招手让她起来。海菊倒是镇定的很,转身冲向几位新主子,说:“娘子给几位主子准备了些薄礼,还请几位主子笑纳。”说着,冲芳虹使了个眼色,芳虹会意,忙走过去,掀开蒙在上面的红绸子,六盒珍珠手链呈现出来。 可可从侧面看去,着实吃了一惊,惠恩阁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些东西。转头看向芳落,芳落只是微微摇头。芳官儿羡鸳也做不知。可可来不及深思,脸上配合着坦然的微笑,眼睛却深深的看着海菊的侧脸。 几位新主忙起身谢恩,跟在她们身边的宫女走出来,恭敬的收了回礼。海菊也不多留,轻轻的退了出去。 “要说还是娘子最有福气,着手链用的珍珠,一看就是颗颗珍品。”一旁一个精瘦的女人迫不及待的把玩着手链,喜笑颜开的奉承到。 “李待诏家是世代做珠宝生意的,最是懂得这些个东西好坏。”冯待诏瞥了一眼李待诏,继续着表露着刻薄。 可可只是笑笑,没有接茬。转话锋说:“听说你们都是从滟妃那里来的。我倒是刚知道她有了身孕。你们瞧过她了?她身子还好吗?” 第88章明晃晃的挑衅 “滟妃娘娘没让咱们进去。”刚才的奉承被被忽略了,李选侍终于得着机会了一样,抢着说,“臣妾们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就往滟妃娘娘那里去,可是到了门口,偏偏被拦了下来。只是宫人说,娘娘初孕,事事小心。怕咱们谁身上的胭脂香粉的味道冲撞了胎气。所以咱们只留下了东西,大门都没进呢。”说着,李选侍有些不痛快起来。 “她进宫这些年第一次怀孕,小心点儿也是有的。”可可语气里带着刁钻冷冷一笑说着。芳落她们站在一旁一愣,看可可脸上竟露出厌恶之色,几个人对看一眼,都匆匆低下头。 “那也太小心了点儿吧。”刚才出手暗暗阻止冯待诏的女子接言,手里的手绢儿都快被她捏碎了一样,“咱们都是按规矩请安。谁身上也没带着麝香。她至于躲得这么小心吗?” “这位妹妹有所不知。咱们宫里人丁向来不算兴旺。这一年来,才刚有了些起色。如今宫里五位有孕的命妇,除了我之前有过一个公主,有些经验了,其他人小心也是对的。何况这五位里,就算滟妃娘娘位分尊贵,她自然比别人多几分小心。”可可酸酸的说着,眼睛扫过在座的几位,脸上露骨的表情,向众人显露出与滟妃的不对付。 “姐姐说的是。”冯待诏看了一眼可可,淡淡笑道,“周妹妹心直口快,也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抬手还不大笑脸人呢。咱们进宫以来,一直规矩的给各宫请安。其他有孕的主子,除了娘子,也都是初孕,也没一个向她这么矫情的。” “冯妹妹倒是说话直接,我就喜欢你这种脾气,痛快。”可可赞许的看了一眼冯待诏,心里却是一阵惋惜。这种刻薄又直率的脾气,真不知道在这宫里怎么活。 冯待诏却并没有因为可可的夸赞露出喜色,嘴角一撇,说:“姐姐谬赞了。” 跟她们说这话,可可眼睛扫向刚才角落里的那个女子,她一直没有插过话,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吃着芳虹她们准备的点心。除了刚才给了莲美人一个不屑的表情,这一切好像跟她无关。可可对她不觉多了一份好奇。 可是人多眼杂,又不好多加关注,只得往后靠了靠,说:“我这里倒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可是这突然一热闹起来,我这脑子还昏沉起来了。几位妹妹莫怪。姐姐我实在是体力不支。” 几位听了,互看一眼。那角落里的女子倒是开始擦擦手,坐直了身子。莲美人起身笑道:“是妹妹们该死,只顾着聊天儿,竟忘了姐姐的身子弱。妹妹们就不打扰姐姐诶休息,改日再来拜访,今天就先告退了。” 其他几人跟着莲美人请安,边稀稀落落的往外走。 可可一直盯着那个没有说话的女子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没有说话,只是吩咐芳落和羡鸳两人收拾一下啊,自己带着芳虹和芳官儿往内阁走去。 “刚才那位主子,是佟待诏。”可可在前面走着,芳虹给她说着。 “哦。”可可随意的答应着。扶着栏杆站稳,看着院子里的宫灯架子,说,“这些灯纱该换了,你们瞧,那个上面的颜色都退了。” “娘子,您还有心思关心灯纱,刚才您对滟妃娘娘的厌恶表现的太明显了。”芳官儿一脸不高兴的走过来,说,“这些人哪个是信得过的,您这样,传出去,人家该说您容不下怀孕的滟妃了。” “你倒是聪明了。”可可笑着,在芳官儿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我还就是要让宫里的人知道,本娘子也开始吃醋了。让她们都给我小心点儿。” “您啊。”芳虹拉下可可架在胸前的手,气笑着说,“这宫里的是非咱们躲还躲不过呢,您还往身上惹。” “你当我以前躲着她们是真的怕她们吗?我只是不想惹一身麻烦。不过现在,姑奶奶忍够了。凛君宸我都不忍了,还怕她们?” 听可可直呼皇帝的名讳,芳官儿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芳虹稳重些,也吓了一跳,忙捂住可可的嘴,说:“娘子,您不要命啦!” 可可无所谓的推开她,鼓鼓嘴,不服气的说:“名字就是让人叫的。你们害怕我还就不怕他。”不过又看两人又气又怕的样子,可可还是好心转移了话题,问芳虹,“那个佟待诏,你怎么认识的?” “嗨。”芳虹见可可转移话题,只是叹了口气,说,“奴婢之前去内侍监取东西的时候,听宫人们议论,说起这新进宫的几位主子。其中说起旁人还没什么,倒是说起这佟待诏,几个宫人都是不屑的很。说她小门小户出身,却是讲究的很。之前给她安排的住处,她愣是闹着皇后娘娘给换了,说是位置太正,闹得慌。” 可可对芳虹笑了笑,说:“太正了不好?她还真是个奇怪的人。那皇后就这么由着她?” “听说,她们家虽然不济,但是却是在皇后娘娘落魄的时候对娘娘有过一饭之恩的。家乡闹了灾,进京求到了孟家。之前跟着孟家小姐进过两回宫,却没想到被皇后娘娘看上了。不过却是个冷性子。听说对皇后娘娘都少有小模样呢。”芳虹说着,扶着可可往内阁走。 “哦?合着是孟家的人。看来宫里的小的们越来越不开眼,脸皇后的人都敢来褒贬了。”可可冷笑着,往前走。 “只是她家境的确不济,寄人篱下,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表面风光的奴才。加上她的脾气,皇后娘娘怕也是断了提拔她的念想了。要不怎么封了莲美人,她却只是个待诏呢?”走到门前,芳虹替可可撩开帘子,几个人走进屋里,“不过,别瞧她出身寒微,却没有那股市井气息,多了几分清高在。倒也是稀罕的很。” “出淤泥而不染,也许她才担得起那个莲字吧。”可可笑了笑,坐在一旁,芳官儿送上水,可可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说,“要说稀罕,今天海菊倒是让我稀罕了一回。你去把她叫来,我看看她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听可可这话,芳官儿点头出去。可可转头对芳虹说:“有件事儿你去给我查查,那个滟妃怎么就怀上孩子了?那药方莫不是有问题。” “是。奴婢也奇怪呢。好不央儿的,她怎么就怀上孩子了?她现在的地位,根本无需孩子提升,真是奇怪。”芳虹疑惑起来。 “我担心的不是她怀不怀孕,而是,她怀孕这事儿是不是冲着咱们来得。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没生下来,宫里的一丝变化我们都得留意。皇上就是再疼我,孩子有什么差错,也抵不了我这个做娘的心疼。”可可眼中含着慈爱,看着自己的肚子。想到一个小生命正睡在里面,心里既甜蜜又有些忧虑。 “娘子,海菊来了。”芳官儿带着海菊走了进来。 海菊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一丝不慌,稳稳的请安。 可可没急着让她起来,只是先抬手让芳虹芳官儿两个出去。两人默默退下,守在门口。可可斜着身子靠在宽椅上,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海菊。 海菊只是一味的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僵持着。 半天,可可叹了一口气,说:“几个月的时间,菊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娘子客气。菊儿奴婢不敢担当,您直呼奴婢贱命便是。”海菊语气里带着讥讽,头依旧低着,可可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只问你,那珍珠手链儿不是我惠恩阁里的东西,你哪儿来的,又为何今天这么明晃晃的拿出来?”可可也不生气,只是语气生硬起来。心里隐隐有一丝生疏的疼痛。 “娘子明白,东珠是皇后宫里之物,何必再来问奴婢。”海菊说着,拉了拉衣袖。可可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大咧咧的穿的,根本不是惠恩阁里赏的料子,而是宫中衣料里的上品。 可可眼睛不觉眯了起来,冷笑着说:“你倒是坦然,投了别的主子那还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娘子错了。奴婢并没有投靠谁。只是帮皇后娘娘跑了个腿儿,皇后娘娘瞧得起奴婢。正好刚刚几位主子来之前,皇后身边的怜玉过来,说是几位新人要来拜见,怕咱们没什么像样儿的赏赐,赏了这些个手链儿。”海菊面不改色,在可可眼里陌生极了。完全没了几个月前小姑娘的影子。 “好一个正好。”可可气笑,手轻轻的点着桌子,“我不知道你为皇后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我到可以理解为,你是改了主子的人了。无论如何,皇后的目的达到了。第一让新人知道,我是她们的威胁。第二让我知道,你是二主之仆。你以为这是为你好吗?” “奴婢命贱,想活着就得被人算计。皇后娘娘会这样,您也会这样。今天这件事儿,是摆明了的,意思就是面子上的意思。但是奴婢只说,奴婢没有害过您。信或不信,你随意。”海菊说着,第一次抬头看向可可。可可与她对视,除了陌生,从她的眼睛里,可可再也找不到任何感觉。最后只得笑笑摆手让她出去。 “娘子为何发笑?”海菊出去没多时,芳落羡鸳已经收拾好前面走了进来。见可可一个人靠在桌子旁痴痴地苦笑,便发问。 “我有在笑吗?我是悲极反笑罢了。”可可挠了挠头,深深吐出一口气,塌下身子,伏在桌子上。 “娘子刚才跟海菊说了什么?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这时,芳官儿也走了进来。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说了说她的主子罢了。”可可有气无力的说。 “娘子早就知道她已经往外走了,奴婢不懂,您怎么就不直接给她个了断?”芳官儿不愤的说,嘴嘟了起来。 第89章我用得着偷香吗 “你们不懂。皇后今次明摆着告诉咱们,海菊是她的人。可是,一旦海菊没了利用价值,以她的身份,不过是老死宫中罢了。皇后性多疑,怎会重用一个卖主的人。”可可说着,伸手让芳落扶她起来,移步到里间,坐在床边上,“今天,皇后安排海菊替我还礼,一是为了向我示威,再有竟是在警告我。她的刀子就在我身边,而且我无可奈何。虽然皇上对我已经是天恩,可是,我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去留都还是要经过她。我即使知道,也只能由着她们动作。真是无奈的很。”说着,可可退了鞋子,躺在床上。 芳落几人面面相觑,暗暗叹了口气。为可可放下帘子,几个人默契的退了出去。 可可看着床帐,手覆在肚子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看似好近,却是好远。 凛君宸忙完政务,习惯一般来到惠恩阁。不过可可却在睡觉。从她怀孕,好不容易不贪吃了,却极是贪睡。凛君宸曾一度怀疑是石戒的原因。询问太医,太医却打包票说与石戒无关,只是孕期症状而已。 凛君宸看着可可皱着眉的睡颜,手不觉按在可可眉心,想要把那皱起的几字抚平。自从可可跟他摊牌以后,凛君宸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滋味。虽然感慨可可的识大体,可是,作为帝王,他又习惯性的怀疑,她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疑心病,似乎已经成了帝王的通病,当初他父皇有,今天的他也有。 于是他在于可可相处之时留意观察,甚至有时各种试探,但是可可却从那晚后再也不提石戒的事儿。似乎那晚之时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凛君宸甚至怀疑是自己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不过,可可睡觉时,手会可以的捂住戒指,眉间会挤出深沟,还是透露出了些什么。此时,凛君宸没有了疑虑,有的,之时满满的心疼。他不想伤害这么一个爱他并且他爱的女人,可是,他却不能不做出这种选择。就好像到处父皇不得不做出命母后自缢的决定一样。与其到时候突然失去,不如,慢慢的适应。多留下她的影子,伴随他注定孤独的后半生。 可可躺在床上,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凛君宸正要俯下身子仔细听清楚,可可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啊!”一张大脸贴在自己眼前,可可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却把凛君宸吓了一跳,忙弹了起来。 “你干嘛?”凛君宸稳了稳心神,低头看着可可瞪得溜圆的黑眼睛,问道。 “你干嘛才是。”可可嘟着嘴,撑着身子坐起来,拉过枕头点在身后,靠住说,“堂堂天子,趁人睡着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好笑。”凛君宸往可可身边靠了靠,低头伏在她耳边说,“你我夫妻,你觉得我用得着偷香吗?” 可可只觉得耳朵被他嘴里的哈气嘘的发烫,但是却伸手抱住凛君宸,低头钻进他怀里,贴着他的胸口,说:“你确定咱们是夫妻?” 凛君宸反手抱住她的身子,下巴抵在可可头顶,没有回答。可可半闭着眼睛,嘴角带笑,说:“其实,不是夫妻又如何。举案齐眉怎比得过比翼双飞。” 可可的话说的凛君宸紧紧的闭上眼睛,手上也更加用力。可可在他怀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却又舍不得推开,只得用力呼吸。半天,凛君宸有些失落的说:“珂儿,你明知道我不能留你,你这么对我,值得吗?” 凛君宸说着,松开手,眼睛直直的看着可可。可可苍然一笑,鼻子微微发酸,却强忍着,说:“宸,你知道吗?以前我听人说过一句话,我爱你,爱到把自己低进尘埃里。当时只觉得说话的人很做作。可是直到我爱上你,才明白,真的爱你,我真的会把自己放进尘埃里。爱上你,注定我不能有再有自己的坚持。我的一生也许注定不能长久,可是有你的一日,便胜却独活百年。” “值得吗?”凛君宸眼睛没有移开,再次发问。 “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可可说着,手揉进他的头发,爱怜的看着他,说,“你为了江山,失去了太多。我明白你的辛苦,就更能体会你的艰难。我活着,只能给你艰难的路上增添磨难,不如我死了。至少,能活在你心里,我便够了。” 两个人说的伤感,却谁也没有露出遗憾。只是默契的相视一笑,再次紧紧相拥。凛君宸心里暗许,他不会在怀疑什么。即使被眼前的女人算计着,他也心甘情愿。 “皇上,滟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就在凛君宸和可可两个人你侬我侬之时,王辰的声音不和谐的隔着门传了进来。 可可赌气的推开凛君宸,皱着眉酸酸的说:“您快点儿去看看吧。人家怀着孩子,娇贵的很。如今也就是您还能去看看她,别人可是连门都不让进的。” 凛君宸显然有些意外。他不知道,为什么可可一听到滟妃,就这么大的醋味儿。他更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可可,听见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这般模样。 “她怎么了?”凛君宸没有理会可可,同样没有理会王辰,只是百无聊赖的靠着可可坐在床上,随口问着。 “回皇上,听来传话的宫人说,娘娘感觉不舒服。”王辰听不出凛君宸的意思,只得老实答话。 “不舒服召太医。朕又不是大夫。”凛君宸说着,手里玩弄着可可的头发。可可赌气抽回来,白了他一眼,却把他逗笑了。 “是。”王辰犹豫了半天,听不到凛君宸的下文儿,只得退下。 “干嘛不去?不知道的该说我不容人了。”可可坐正身子,与凛君宸拉开距离。凛君宸却大手一捞,把她拉回怀中。 “我若去了,怕这惠恩阁里就多了一坛子老醋,我可不想被酸死。”凛君宸说着,侧脸贴在可可头上,深深嗅着可可头上茉莉膏的味道。 “知道就好。”可可也不解释,手指在他胸口点着。凛君宸宠溺的握着可可的手,石戒冰凉,寒气沁着他的手心儿。 “看来我应该给你点儿承诺。省的你胡思乱想。”凛君宸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可可到没忘心里去。只是猛然坐起来,说:“传饭吧,我饿了。” 吃过晚饭,凛君宸像往常一样,支开了所有人,与可可独处。两人坐在一处,各忙各的事情。可可随意的翻着书,凛君宸则全神贯注的批着折子。 “娘子,您的药好了。”羡鸳这时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放着药的托盘儿。可可放下书,接过碗,仰脖喝了干净。习惯性的从一旁的小瓷盒里捏起一块儿蜜果儿,含在嘴里。 凛君宸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看着可可。可可不解的问:“看你的折子,我脸上有字吗?” “没有。不过我奇怪的是,原来喝药,总是哭天抢地的,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了。”凛君宸放下手里的笔,拉住可可的手说。 “这些天不知道怎么了,心慌的厉害。今早上让靳嬷嬷瞧了瞧,她就让木莲给加了些药进去。特地嘱咐我说,如果想孩子无恙,必须乖乖的喝。她样子严肃极了,又不说为什么,我只得听话喽。”可可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话,脸上露出一些委屈。 凛君宸听见她说不舒服时,毫不掩饰的紧张的查看她的肚子,说:“你这身子向来反复。这孩子来的也太急了些。偏偏这时候嬷嬷身子不济,真是雪上加霜。你可要好好的吃药,不许在耍小性子。朕以后就盯着你。” “我哪有!”可可抗议的推开他,说,“我只是心慌,谁知道就扯到孩子身上了。怀孕真辛苦。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我怀玉禾的时候,那么难,都没这些麻烦。看来真是被你宠得娇气了。难怪那日敛心公主那么说。” 凛君宸听到敛心公主,眉头不觉一皱,但是看可可的样子倒像是无心的玩笑,便问:“你何时见着她了?” “我哪能见着她啊。只是那天琳儿来的时候说,自她与贵妃相认以后,敛心公主总是去贵妃那里走动。弄得她们连个体己话儿都说不得。还说公主老劝她早些给你生个孩子。说她年轻又好动,身子强健,自然比在宫里多年又养尊处优的女人好生养。”可可说着,故意夸张的瘪了瘪嘴。 凛君宸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你真是越发小心眼儿了。皇姐不过是为朕的子嗣操心。以前不管什么原因,朕的子嗣稀薄是事实。如今朕也已经快至不惑,她为朕为皇嗣担忧也是有的。” “是啊。那皇上还不快些一个个宠了那些新进宫的待诏美人们?省的再多养上些日子,就成了养尊处优的了。用公主的话说,打个喷嚏怕都留不住孩子了。”可可说着,白了凛君宸一眼,又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腰,说,“那天听完了那话,我还真怕极了打喷嚏呢。” “你啊。”凛君宸被可可矫情的样子逗乐了,但是心里还是微微有些警惕起来。眼睛重新看向奏章,脑子里却不断回响着可可刚才传达的话。 可可细细的观察着,心里满意的笑了。可是只是一个转身,脸上却写满了愧疚。她不想利用凛君宸,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却别无选择。 第二天一早,凛君宸从惠恩阁直接去早朝。可可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起身。这时,木莲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低低的跟守在外边的芳落交代了几句,芳落走了出去。 可可隔着帘子坐起身来,问:“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急成这样?” “娘子,事情要开始了。”木莲走进来,拉开可可的床帘子,满头是汗。 “怎么了?你坐下慢慢说。”可可拉过木莲坐在自己床边问。 “这些日子奴婢一直留意着敛心公主那边。可是她们一点儿动作都没有。昨儿晚上有人放了这个在我门前。”说着,木莲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矿石。 “这是什么?”可可不明白,只是伸手捏过来看。 “这就是咱们要做的事儿不能缺少的最后一样儿材料。”木莲贴近可可小声的说着。 第90章湖里的尸体 “你不是说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可可想起那件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 木莲点点头,说:“所以,奴婢在想,这是不是有心人来告诉咱们什么。公主迟迟不下手,就是因为手中材料不齐。如今那人送来这个,是不是就是暗示咱们,公主已经准备好了,该下手了。”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知道着东西是谁送来的了。”可可嘴角凄然一笑,不舍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看来,最后一搏的时候到了。公主恨我到这副田地,想来不会再等。你一定要抢先下手才是。” “可是娘子,着送东西的人可信吗?”木莲说出自己心底的担忧。 “我想不会有问题。”说着,可可脑中浮现出一双异色的眼睛。能夜入惠恩阁,熟门熟路的找到木莲的住处的,除了她,怕也没有别人了。 “正巧昨儿晚上我跟皇上铺垫下了。如今我若出了事,又是游族的巫术,不用咱们说,皇上也知道该去问谁。你一定打通关系,让她的东西,出不了她的门。”可可面露狠意,手紧紧的抓住被角。木莲看她这幅样子,只能点头让她放心。 “你出手不能太早,一定要让她准备就绪了。最好老天佑我,抓她个现行。” 商量定主意,木莲走了出去。她在宫里一直跟着靳嬷嬷,靳嬷嬷如今虽然卧病惠恩阁,但是当初也是爪牙不满后宫。如今正是用人之时。 可可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祈祷。中午时分,木莲再次出现,芳落芳官儿正给可可梳头准备点心,木莲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可可。 “娘子,您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芳官儿一边给可可理着鬓角,一边笑着打趣儿。 可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穿戴整齐,可可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精致的点心,却只是端起面前的素粥。 “娘子没有胃口?”芳落担心的问道。 “是啊。本来是饿了,可是却又吃不下东西。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慌得厉害。我还是喝点儿粥,一会儿好把药喝了。”可可说着,只是用勺子伴着粥,时不时勉强的喝一口。 “娘子心慌的奇怪。按理说不应当如此啊。”木莲在旁附和着。 “谁知道呢。许是屋里呆久了,一会儿吃完药,咱们出去转转便是了。这天儿越来越暖和了,想是要出去接接新气儿才好。”可可说完,皱着眉硬硬的咽下一口粥。 最后一碗粥只喝了半碗,可可便叫她们收走了。自己坐到一旁去了。芳官儿跟过来,给可可准备蜜饯,一会儿吃药用。嘴里咕哝起来:“刚还说娘子今天心情好,以为能多吃点儿东西,谁想就喝了那么点子粥,这么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我心情是不错,可是就是没有食欲。你呀,也别担心。咱们一会儿出去转转,回来没准儿我就能吃下一头牛呢。”可可说话逗她,眼睛却看向木莲。木莲按下眼睛,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羡鸳这时端过一碗药,可可自觉的喝了下去。又吃了蜜饯。便靠在一旁,等着芳落她们忙碌。她闭着眼睛,却感觉有一个时钟在自己耳边滴答。手恋恋不舍的覆在肚子上,肚子里的小家伙却是老实极了。可可心里一痛,眉头皱起,眼皮儿用力,强忍住泪水。 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可可作势打了个哈欠,眼泪便借着机会流了出来。她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说:“收拾好了吗?咱们去琳妃哪儿坐坐。” 收拾妥当,可可带着芳落和芳官儿两个人走出了惠恩阁。也许是好久没有走动了,没走多远,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娘子,您坐会儿吧。”沿着湖边,有一排大石头,芳落把手绢儿铺好,扶着可可坐了下来。 没坐多久,一阵风吹了过来,可可擦擦汗,用手绢儿扇着风。突然可可拧着眉左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芳官儿跟着看了一圈儿,问:“娘子找什么呢?”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啊?”可可皱着鼻子问。 芳官儿闻了闻,忙拿手绢遮住鼻子说:“什么味儿啊这是?” “不对。”可可站起来,只觉得心里恶心,四下看去,味道好像跟着风越来越重。 芳落也闻到了,往风吹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沿着湖边往底下看去,猛地一声尖叫,整个人瘫在地上。 可可扶着芳官儿跟过去,刚要往下看,芳落爬着拉住可可,说:“娘子不要!” 这时,正好来了一队禁军,可可还没有说话,芳落忙喊道:“你们快去看看,湖里又死人!” 可可听着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几个禁军忙过去,芳官儿护住可可,让他们过去。几个禁军下去,没多时捞上来一具尸体上来。异味更重了,可可疾步走到一旁,扶着树一阵狂吐。芳官儿强忍着恶心,扭着头扶着可可,芳落自己爬起来,浑身发抖。 禁军首领走过来,在可可面前跪下说:“娘子,这里晦气,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那是谁啊?”可可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问。 “辨不出,应该已经有些时候了。不过从穿着看,应该是以为主子。”首领低头回答。 可可忍不住侧头远远看了一眼,禁军已经拿了一块布把尸体盖上了。不过因为匆忙,布并不足尺,那尸体的脚还漏在外边。一只脚上的鞋子已经掉了一只。应该是在水里的时间太久,已经泡肿了。 可可不忍多看,收回眼睛,转头对芳落她们说:“咱们走吧。” 碰上这么一出,可可已经觉不出累了。三个人快步往琳妃哪儿走。 “姐姐怎么来了?”听见念恩娘子来了,琳妃像只蝴蝶一样飞出来。拉住可可笑呵呵的问。可是可可心里还慌着,脸色难看极了。琳儿感觉到不对,忙问:“姐姐哪儿不舒服吗?快进来坐。芳落,怎么回事儿?” “回娘娘的话。”跟着她们往里走,芳落一边回,“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在湖边看见了不敢看的东西。娘子怕是吓到了。”走进屋里,坐好,芳落大概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姐姐,你喝点儿水压压惊。”琳儿听完,也觉得不适,强忍住安慰可可,坐在可可身边,跟她聊着,想要转移她的心思。 两个人正说着,格木嬷嬷从外边走了进来。看到可可,两人一对视,格木嬷嬷的脸色马上暗了下来。可可装作没看见,继续跟琳儿聊着天。 两个人正聊得开心,这是,宫外有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请她们过去,而且特别说,要芳落她们跟着。可可明了,应该是为了刚才那尸体的事儿。这事儿是她们发现的,她们自然推脱不得干系。 琳儿听罢,忙起身,带着身边的丫头去换衣服,格木嬷嬷有意没动,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几个人。 这时,格木嬷嬷看了一眼芳落和芳官儿。可可心知肚明,她这是有事儿要说。便让芳落她们去外边看着准备轿子。自己留下来跟格木嬷嬷说话。 “娘子,我好像说过,您怎么对付旁人我不管,但是不要扯上我们主子。”格木嬷嬷说着,走到可可面前。一双异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可可,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气。 “嬷嬷多心了。我来只是跟琳儿聊天儿。今天这事儿纯属偶然,被我们撞上了而已。”可可捏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 “多心?娘子明知我说的不是今天的事儿。”格木嬷嬷不依不饶,紧逼着可可。可可抬眼一笑,说:“嬷嬷既然帮我们通风报信儿,送了东西。就应该知道。这阖宫上下,我只能指着琳儿。不过您放心,老天爷体恤您的心意,这不,一会儿见证的,就不只是琳儿一人了。” “可是你却是有这个心的。你们这里的人,真是心术不正的很。我们主子把你当做朋友,你竟然也在利用。真是人心叵测。不过也只怪我们主子傻,竟然信你是好人。”格木嬷嬷不屑的看了一眼可可,露出冷冷的笑意。 可可心里膈应的很,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是恶人,她只有委屈。不过细想,她却是对琳儿不够坦荡。两人话不投机,多说只有争执,可可只能自顾自的吃喝,不去理会格木嬷嬷的冷言冷语。 格木嬷嬷似乎不解气,威胁地说:“这件事已经如此,我已经帮了你。但是,好在老天有眼,不愿琳儿牵扯其中。不过我警告你,我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东西进惠恩阁,我就有本事进去做旁的。你如果不嫌麻烦少,我乐意奉陪。” “嬷嬷放心,仅此一次。我只求太平。”可可见格木嬷嬷竟有鱼死网破之意,又想起昨夜凛君宸留宿,惠恩阁里防备算是最严的,她都能毫无痕迹的来去自如,心里有点儿不安,忙保证。格木嬷嬷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走开几步。 琳儿换好衣服出来,只觉得屋子里气氛尴尬,但是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回事,单纯的一位格木嬷嬷又做了什么,忙抱歉的拉着可可赔笑,但是话还没出口,却被可可拦住,可可笑着说:“咱们快些出去吧。我让芳落她们去等轿子了。”说着,拉着琳儿便走。不知是不是错觉,走过格木嬷嬷身边时,只觉得一股杀气,可可不觉浑身一震,加快了步子。 走到门外,芳落芳官儿她们已经等着了,忙撩开轿帘儿。可可和琳儿分别上了轿子。临上轿之前,可可看了一眼琳儿。又想起刚才格木嬷嬷的警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这次来的目的被格木嬷嬷看的明白,琳儿不过是她的一个证人。而且,只能把琳儿牵进来,贵妃才不好多说什么。这是她的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刚才被格木嬷嬷当头棒喝的敲醒,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卑鄙,竟然利用了琳儿对自己的信任。坐在轿子里,可可心里越发不痛快,她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苦笑,真不知道,除去公主以后,她还要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才能在后宫生存。三年时间,她难道真的要把自己变成后宫中的恶魔吗 第91章目击证人 下了轿子,可可阴沉着脸。琳妃还是没心没肺的模样迎过来,亲密的挽住可可的手臂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出来就一直闷闷的。是不是为了一会儿见着那些人烦恼呢?” 可可勉强的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心里想:“傻丫头,如果你知道,今天我来只是利用你,你还会这般待我吗?”嘴上却说:“是啊,一直不曾跟她们打多少交到,每次见着,都觉得好像随时都得挨一刀子似的。人心啊!”最后三个字,可可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琳儿却不知道,只是一味的逗可可,说:“姐姐莫怕,有我呢。虽然说如今我的恩宠不及姐姐,但是我总归还有一个妃位的身份。咱们一起,她们不敢怎样。再说,这次主要为了那尸体的事儿,咱们也就当个看客罢了。” “妹妹说的是。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丧气,轻易不出门,一出门就碰上这种事儿。”说这话,几个人已经走到门口。 跟着可可的只有芳落一人,芳官儿,可可已经打发她回去找木莲了。时间急促,她不方便跟芳官儿细说,只是要她告诉木莲,什么都不要做。 其实她这是在冒险,如果今天木莲不抢在敛心公主前下手,她只会伤的更重。可是,为了那点儿还知道羞愧的良心,她还是决定,赌一把。而且,眼前最重要的是应付这些眼前的事儿。 可可和琳儿两人走进屋里,众人中除了皇后和几位妃位的主子,都忙起身想两人行李。虽然可可依旧是不伦不类的娘子,但是这宫里谁都知道该敬谁才是对的。可可落后琳儿半步,琳儿示意众人起来,两人走到皇后面前行礼。皇后客套劲儿十足的让她们起来,脸上却是愁容密布。 可可和琳儿在一旁刚坐稳,皇后遍开口了:“今天叫众姐妹来,是为了今天在湖边发现死尸一事。说真的,本来死了一个宫女也没什么,可是咱们这宫里一向太平,如今出了这事儿,难免要给姐妹们一个交代。”皇后说着,眼睛看向可可,说,“这事儿既然是念恩娘子先发现的,就由娘子说说经过吧。” 可可听皇后话里话外透着对宫女生命的轻贱,心里不屑,突然意识到不对,忙抬头说:“宫女?皇后娘娘是不是弄错了?禁军把她打捞上来的时候明明说从穿着上看是为主子啊?” “是禁军弄错了。死的是敛心公主身边的一个端茶的宫女。公主向来疼惜底下人,公主身边的宫人穿着自然与其他宫人不同。加上公主身边的人在后宫之中又少又走动,所以禁军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皇后解释着,从可可笑了笑。 可可只觉得厌烦。自从知道皇后的为人后,可可对她就是面子上过得去就好。如今看皇后对自己笑,只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想要还个微笑,却挤不出来,可可只好低下头,慢慢的说:“今天我跟芳官儿芳落出门,去找琳妃娘娘。路上走的太久,有些累了,就坐在湖边休息,谁知就闻到一股怪味。芳落寻着味道找过去,就发现了那个宫女的尸体。” “就这些?”一个怀疑的声音从可可左侧传了过来,可可侧头看去,竟然是滟妃。可可立时沉下脸来,说:“就这些。不然滟妃娘娘还想听什么?” “念恩娘子,您让本宫说什么好啊。您说您好好的呆在惠恩阁养着就是了,非要跑出来。真是给自己找麻烦。”滟妃显然一心只想奚落可可,根本无心听什么故事。 可可冷笑道:“滟妃娘娘也是有了身孕的人了。着怀孕的人啊,最忌讳的就是常憋在屋里,对孩子不好。劝娘娘有时间也同我出来走走。这人不惹麻烦,麻烦却是会找人的。不是呆在壳儿里,就太平。” “念恩娘子多日不见,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嘉妃见滟妃反被可可奚落,忙开口帮腔。可可心里奇怪,嘉妃不是皇后的人吗?滟妃跟皇后又不和,她就不怕皇后怪罪她?想着,可可瞟了一眼皇后,皇后没有一丝不忿,只是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斗嘴。 “嘉妃姐姐这话就错了。念恩娘子只不过是为了滟妃姐姐着想罢了。自从滟妃姐姐有孕以来,咱们都未曾见过她的面。这么憋着,真的不易养胎的。”琳儿也加入了这场嘴上的战役。 听琳妃帮忙,滟妃刚要开口,只听皇后轻咳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透出不满,说:“本宫叫你们来是听听情况的。如今敛心公主因为这事儿已经病了,皇上要内侍监连着内刑监一起查出来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我想的是咱们人多脑子多,才叫念恩娘子过来说说情况的。谁让你们在这里姐姐妹妹的攀感情了?” 听皇后这么说,众人忙闭上了嘴。站在下面的那些本来交头接耳的位分低的主子们也马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皇后娘娘说公主病了?这个宫女是何身份,竟让公主如此?”琳儿好奇心做怪,打听到。 “琳妃娘娘,这个宫女名唤紫琉,一直伺候在公主身边。公主的饮食起居都是她来负责。而且主仆一场,公主心善,难免伤心过度了。”怜喜替皇后回答琳儿的问题。皇后接着说:“所以,若是一个普通宫女也就罢了,只教内刑监去忙活便是了。可是偏偏是公主身边的人。公主久居深宫,诚心礼佛。身边的人却碰上这种噩运。听验尸的人说,那紫琉姑娘死前还受尽了折磨。死后才被扔进水里。真是作孽啊。” 听着皇后的话,可可只觉得虚伪。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脑子里努力回想刚才发现尸体的一幕。虽然恶心的场面她没看到,但是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时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加上不信任皇后的为人,可可觉得还是闭嘴的好。难保凶手就在这些人中,甚至就是某个人。知道越多越危险。可可只得装傻的顺着皇后说:“珂儿虽一直无缘与公主亲近。但是毕竟玉禾公主是生在公主住处的。当时公主对珂儿照顾备至。也算是咱们的缘分。公主为了一个宫女伤心生病,如此伤了自己的身子,也是公主慈悲。不枉紫琉姑娘伺候了公主一场。” “娘子这话说的是。不过场面话说的漂亮有什么用。娘子第一个发现尸体,怎么也得提供些线索出来才是。这样才是为公主分忧呢。”滟妃像是一只疯狗,就咬死了可可一般。可可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最后无奈的说:“我也很想帮忙,可是我是真的没留意什么。” 皇后见可可实在无话可说,只得把眼神看向众人,说:“其他妹妹可有人之前看到过什么或者有什么线索吗?公主已经求到皇上那里,非要给自己的宫人要个说法。你们一时想不到本宫也不强求。只是如果有人能与皇上和本宫分忧,必有重赏。” “皇后娘娘您放心。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臣妾们的本分。只是这瞧见尸体的只有念恩娘子一人。还是要请念恩娘子多多留意才是。” “我留意什么?”可可本来想要顶回去,可是还没说话,衣服便被一旁的芳落轻轻拉了一下。可可回头,芳落却只是如无其事的低着头。再看她的手却藏在袖子里,冲着可可压了压。 可可明白她的意思,最近自己风头正劲,如今偏偏又赶上这一桩事,那些等着抓她错处的女人怎会轻易放过她。刚才说话的,不就是之前还带人去惠恩阁拜访的莲美人吗。她的美人是皇后封的,她的话,自然也是为了皇后说的。想到这里,可可淡淡笑了一下,说:“姐妹们说的都是。这事儿今天我赶不上,那条道日日都有人走,总是会被发现的。这天越来越热起来,那尸体若是泡久了,味道怕会传的更远。不过既然被我看到了,我自然会配合着皇后娘娘替公主讨个说法。公主如此深居简出的,竟然都碰上了这种事,可见,有些事儿有些人躲不过呢。” 听罢可可的话,众人都明显的面露惊色。那几位同样怀着身孕的妃嫔,已经用手帕遮住嘴,露出恶心的意思。其他人更多的则是惊讶于可可的刻薄。从前的念恩娘子何尝有过如此口齿。 可可满意的看着众人,如今她是豁出去了。她现在想要的,就是生孩子过日子。如果这些女人要来招惹,她只好奉陪到底。就当是平淡生活的一种消遣罢了。 最后皇后留下了可可,打发了其他人。可可坐在厅里,跟皇后面对面。皇后脸上含笑的对可可嘘寒问暖,不再重提刚才尸体的事情。 “姐姐无需跟我继续客气。您有话请讲当面。”可可对皇后的虚伪觉得透不过气,心里一烦,直截了当。 这一切倒像是皇后意料之中的一般,她脸上依旧笑着,语气不紧不慢:“妹妹的脾气是真的变了。好,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这些日子,宫里进了不少新人,妹妹可曾见着了?” “姐姐当日让她们排着队的去惠恩阁瞧我,我怎会见不到。”可可不顾芳落一旁警告,直言不讳。 “这后宫之中若想和睦,咱们这些进宫久的姐妹可是关键。”皇后完全无视了可可的冲劲儿,眼睛看着可可毫无表情的脸继续说,“在后宫之中,自古以来,无人可以一味的专宠,独霸皇恩最后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妹妹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皇后娘娘是想劝我什么?”可可眉毛一挑,眼睛盯着皇后。 皇后对可可装傻的态度不以为然,没有在绕弯子,直接摊牌说:“新人入宫也已经不少日子了。可是皇上一个都没有宠幸过。而是日日与妹妹相处。咱们在宫里呆久了的姐妹们自是知道皇上长情,也只是空羡慕妹妹的福气。可是妹妹想想,这些新人可不是各个都通情达理的。长此以往,只怕会对妹妹积怨沉重。到时候,妹妹怕是会更麻烦。”皇后说着,起身走到可可面前。 第92章皇后的本分 可可抬头,嘴角弧度拉大,但是眼睛却是冷得很,说:“谢皇后姐姐关心。不过妹妹也有一句话,姐姐既然知道石戒是传国的宝贝,可是如今却不再在意它在谁手上。想来也知道了些什么缘故。妹妹劝姐姐,与其处处防范一个将死之人,不如投些精力在别处。” 皇后显然没想到可可会直白至此,她明显表情一滞,再换上笑容的时候,却多了一些不自然。可可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的确是知道了。也许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却是知道了,自己不会成为她一生的对手。 两人僵持对望,芳落却听得一头雾水。但是进宫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可可不是在开玩笑。 半晌,皇后回到座位上,脸上依然笑容可掬。可是可可看的,却觉得胃里非常难受。她慢慢起身,强忍着不适,说:“皇后娘娘若没有了别的教训,珂儿遍告退了。对于那女尸的事儿,珂儿知道的今天都说了。不过珂儿倒是有一个想法,公主的人,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了?而且,珂儿当时看了一眼,那姑娘脚上的鞋子可是掉了一只。想来不会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而且出事的地方离公主住处不算近,公主深居简出的,宫人们想是在宫中走动也少。珂儿能想到的就这些了。” 皇后听着可可的话,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说:“念恩娘子的话,本宫会好好想想。这件事儿虽然交给内刑监和内侍监来办了,不过,事关敛心公主,本宫自会注意的。”皇后说道敛心公主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可可。可可与公主不和,皇后怎会不知。 不过可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离开之前,轻声的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最好请人来做个法事的好。滟妃刚刚有孕,那地方离她的住处太近了。” 可可和芳落从皇后宫里走出来,刚迈出大门,一抹身影飞一样的扑了过来。可可定睛一看,是琳儿。 “姐姐可算出来了。皇后单独留了姐姐,我真是担心。她没说什么吧?”琳儿拉着可可的手,急切的询问。 可可笑了笑,说:“没事儿,不过是劝了我两句话。也算是皇后的本分。” “劝姐姐什么?”琳儿和可可拖着手一起往回走。来的时候赶时间乘了轿子,回去两个人都不愿意在闷在箱子里了。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正好散散步。 “劝我不要专宠呗。”可可坦然的笑着,转头看芳落,她却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可想起刚才她跟皇后的交谈,想是着丫头听进去了。不过可可也没想过继续瞒着她。毕竟,早晚她们都得知道。与其最后事发突然,不如早点儿告知她们,让她们都有所准备。 “皇上宠谁是皇上的事儿,皇后娘娘这也算本分?”琳儿不服气的咕哝着。可可笑着拍拍她的手说:“正室有责任告诫侧室,这自然是她的本分。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妹妹无心宫中,自然无所谓,可是那些指望着皇上宠爱飞黄腾达甚至带着一家子的造化等着盼着的,能不恨我吗?” “姐姐,你说要是一个男人只娶一个女人该多好。少了多少争端。”琳儿天真的想着,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失意。 可可心里一顿,莫非这丫头爱上了凛君宸?可是再想,又不像是这样。琳儿还是琳儿,她依旧没有想做琳妃的样子。于是,可可之好苦笑自己敏感。 “好了,琳儿什么时候也有心事了。说给姐姐听听,何来这种感慨啊?”可可逗趣着琳儿。 琳儿方觉自己失态,还没来得及掩饰,却被可可一语道破,不免有些害羞。忙羞答答的说:“姐姐就会欺负琳儿。枉人家门外等你这么久,生怕你出事,你倒好,欺负人。”说着,脚上加快了步子。 可可边走边笑,笑她单纯。可是却又因为身子重,追不上她的步子。 婉拒了琳儿的邀请,可可拖着沉重的身子跟芳落往回走。没有叫轿子,主仆两个人沿着湖边往回走。走到刚才发现尸体的地方,芳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可可却执意停了下来。看着平静的湖面,可可心里突然沉甸甸的。一个女孩儿就这么没了,可是仅仅几个时辰的样子,连她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她的痕迹。 “娘子,这里晦气,咱们还是快些会惠恩阁吧。”芳落见可可对着湖面发呆,劝道。 “芳落你看,如果不是咱们今天之前瞧见了,谁会相信这里死过人?都说人死后,自己的世界就没了,这世界又何尝留恋过活过的人呢?”可可看着眼前的景象,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抚摸着手上的石戒。那是她的索命符,是她已经无法改变的宿命。即使是无依无靠的小时候,她都没有过如此消极的念头。此时,可可心里知道,即使如今有了凛君宸依靠,可是,凛君宸心中天枰上的她却远不及另一边的砝码的分量。一个可以成大事的男人,江山重于一切。 “娘子。”芳落听着可可的话,欲言又止,只能默默的看着可可。 可可知道她的心思,苍然的笑了笑,原来自己的心,已经随着这副身子一起老了。 两人立在湖边,清风依旧吹着湖畔刚刚吐绿的柳丝,谁也不说什么。过了半晌,可可才转过身来,看着芳落。芳落低着头,伤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刚才在皇后宫里所说的都是实情。我确实是一个将死之人。今天我把话说开了,只是想在死前不再卷入这些女人无聊的是非里。将死之人,只想乞求一丝平常罢了。”可可说着,伸手拉住了芳落冰凉的手。 “娘子,奴婢虽然不知道您跟皇后娘娘之间的话到底有何依据。不过娘子,您一定不能轻生。您如今正得恩宠,您的好日子还长呢。”芳落抬起头看着可可,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可可心里苦,她怎么会想死,是她不得不死啊。可是看着芳落的样子,可可只能笑,虽然笑的难看,但是她还是努力的笑着。“你放心,我不会轻生。但是你也要知道,我的话不是空穴来风的玩笑话。其中细节,我不想解释。今天告诉你,是我突然的决定。宫里的女人容不得我,就更容不得我身边的人。人活着的牵挂越活越多。我如今牵挂的除了皇上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们。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都托付了好的归宿。你向来稳重能干,心思又细。你也帮我留意着,云竹已经算是半个出嫁的人了。你、芳官儿和羡鸳,进宫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好好的姑娘家在家哪个不是爹亲娘爱的,进宫为奴为婢自然各有各的委屈。你给自己留心,也为她们留意,有合适的人,就来告诉我。至于芳虹,她情况特殊些,我自会替她张罗。我的日子虽然可数,但还不算短。到时候你们都妥当了,我走的也能安心些。”可可说着,拉着芳落慢慢的往回走。芳落只是低下头,眼睛里的泪却忍不住。但是听可可的口气,好像已经无法回转,她又不能劝什么,只得一个劲儿的答应下了。 会到惠恩阁,芳落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海菊正靠在靳嬷嬷的房门口打盹儿,听见有人进来,探头来看。看清楚是可可,只是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转身走进屋里。 可可见她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芳落说:“她这是等着我把她赶出去呢。” “娘子既然知道她的心思,把她继续留在身边迟早要出事,您又是何必呢。”芳落不知道可可的打算如何,只得进言。 可可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坐稳后,她对芳落说:“你去把云竹叫来,我有事跟她说。” 没多时,云竹走了进来。芳落守在门口,没有跟进。可可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云竹坐下,自己靠在一边的靠枕上,抬手揉着太阳穴。 “奴婢原准备好了东西,芳官儿跑来传话,我就收手了。娘子,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改了心意了?”云竹见可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才开口问道。 “云竹,你说如果是珂儿,她会怎么办?”可可不答反问,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 “奴婢不知。奴婢虽然一直跟着靳嬷嬷,但是跟以前的娘子交往却少。”云竹不知道可可的意思,只得老实回答。 可可淡淡笑了笑,说:“我倒是对她有些认识。她进宫受的屈辱怎会少的过我,可是,她还是忍了。为什么,我以前只以为是她性格隐忍,不愿意招惹是非。可是如今我却觉得,她是不想给皇上招惹烦恼。而且,她进宫受尽屈辱,仍然能够留着那份简单的心思。我却是不及她的。最近我一直念着自己,虽然说是为了孩子,可是却越来越没有了那份本来同珂儿一样的善良。直到格木嬷嬷跟我说了一席话,我才发现如今的我是多么可怕。为了那份未知的安稳,不仅要利用琳儿、皇上,甚至还要伤害我自己一直声称保护的孩子。”说到这里,可可满脸悔恨,忏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如果我失败了,孩子受的伤害无法挽回。如果我成功了,敛心公主被杀死也好,被驱逐也罢,伤的却是皇上所剩无几的亲情。想想,我实在是残忍。” “娘子。奴婢不敢说您的决定是否正确。不过,奴婢倒是为您如今的心态感到安慰不少。宫里的女人,想要保持那份简单,真的不容易。好在您悬崖勒马了。”云竹欣赏的看着可可,给予她肯定。这让可可安心不少。但是她接着说:“可是,您确定,留着公主吗?她可是没有想过放过您的。奴婢后来打听了,公主如今病了。她身边的丫头出了事,短时间内她的宫中自然是被众目紧盯的。可是您要知道,这件事在宫里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她若再对您下手,可又怎么办呢?” 第93章软软的肉墙随便靠 “宫里的人太多了,想我死的更是不少。我防的了一个,防不了两个。与其如此,我应该另想出路才是。”可可说着,眼睛不舍的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又抬头看向云竹,说:“公主要害我的孩子,只是因为孩子是我的。而且如今我时日不久,我要为孩子找个长久的依靠才是。” “您是说,您要把孩子送出去?”云竹听出可可的意思,惊讶的问。 “是。”可可坚定的回答。 “您想好了吗?” “现在还不确定。我要再观察些日子。”可可说完,又靠回靠枕上,慢慢的说:“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敛心公主,你要好好的留意。其他的事儿,我自己会小心。” 云竹见可可如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又折了回来,低头对可可说:“娘子,靳嬷嬷有些不好。她说不许您再进她的屋子。”听到这话,可可眼睛睁开,诧异的看着云竹。云竹接着说:“嬷嬷说,她如今不能死。所以她教奴婢给她调了些强劲的药。那些药伤胎气,所以,您最好不要去那屋。嬷嬷的苦心,您应该明白。” 可可看着云竹,云竹提到靳嬷嬷的病,眼圈儿红了起来,她也心里难受,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嬷嬷的心思她怎会不懂。她这么努力的活着无非两点,一是为了她,二是为了云竹。为了她自然不需多说。嬷嬷拼了命,就是为了留住自己的性命,如今虽说是希望不大,老太太依旧不肯放手。为了云竹则是,云竹出嫁,要认嬷嬷做干娘,以游族公主女儿的身份,跟孟家姑娘平起平坐。若她一死,云竹守孝,到时候自己也死了,云竹想出嫁就会充满变数。 想到靳嬷嬷的一生,可可不由叹息。这个女人,一辈子何曾为了自己活过。当初苟且偷生,只是为了游族复仇。后来留在宫里,只是为了给珂儿一个保护。最后苟延残喘,却是为了报自己和云竹的平安。 想到这里,可可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要吃这些苦? 当晚,凛君宸没有来惠恩阁,而是和皇后一同去了公主那里,看了公主的病情,然后回到皇后宫中。 可可倒是心里庆幸,今天,她太累了,她无法再在凛君宸面前演出。虽然爱他的心是真的,但是她知道,她的消极,只会让凛君宸内疚。自从摊牌以来,两人相处都刻意的回避着石戒的尴尬。她努力要留给凛君宸的不是让他在以后没有自己的岁月里无尽的内疚,而是要他知道,死在他的手里,她是多么幸福,多么心甘情愿。她爱他,虽然比起以前爱上林俊晨辛苦,可是这种爱,她选择了,无怨无悔。虽然偶尔的失落,会让她怀念在林俊晨身边像个宝贝一样的生活,可是,她知道,回不去了。一旦自己三年期限一到,林俊晨,凛君宸都将成为永远的回忆。最后闭上眼睛时,这些回忆,只会随着她的世界一起消失。 对林俊晨,她只有抱歉。爱他,却没有爱到最后。对于凛君宸,她只有遗憾,爱他,却不能和他白头到老。她注定了是个矛盾的悲剧,因为她越来越明白,她心里,爱着两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对她而言,命运都没有想过给她一个好的结局。三年的期限,如今已经浪费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日子,她只能尽力的好好去爱身边的那个。 “娘子,皇后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刚才我听怜喜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大早,芳官儿服侍可可起来,嘴巴就不停的在说着,可可只是默默的听着,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 那天跟皇后所谓的摊牌,可可并没什么把握。不过从皇后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倒算是无心插柳了。虽然皇后依旧不进惠恩阁的门,但是东西送起来倒是殷勤的很。怜喜怜玉她们,都快把惠恩阁的门槛儿踩平了。 “娘子,您知道最近有人可是睡不踏实了。”芳官儿在可可发髻上插上一支步摇后,端详了一下,笑着眉毛挑了挑门外的方向,说,“奴婢昨儿晚上和羡鸳回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屋里像是做恶梦了一样尖叫了几声,今天早上就瞧见,咱们海菊妹妹眼窝都黑了。着宫里的风向真是捉摸不定呢。” “好了,你嘴上也收敛些吧。”芳落拍了拍芳官儿的手,说,“如今虽然说皇后娘娘用不着她了,但是咱们娘子宽厚,绝对不会亏了她的。你这样幸灾乐祸的,传出去,又要惹事了。”说着,又低头对可可说,“娘子,不过最近奴婢瞧着她还是无心安分,昨儿好像还去了敛心公主那里呢。” 可可刚想开口说什么,之间帘栊一挑,凛君宸阴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可可忙迎过去,凛君宸却依旧面沉似水,自顾自的坐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可可诧异的看着凛君宸,有看向王辰。 “你闭嘴!”王辰刚要张嘴,凛君宸一个茶杯再砸他脚面子上。王辰忙跪下,再不敢多说话。 可可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女孩儿,她们少见凛君宸发怒,这连王公公都遭殃就更少见了,一时不知道怎样好,只得陪着跪着。 “你们都下去吧。这中午饭也该吃了。你们去准备一下。”可可赶走众人,屋里只留了她们两个。凛君宸依旧坐在那里喘着粗气,胸口起伏,脸色甚至有些发红。 “说吧,这是跟谁啊?”可可坐在凛君宸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问。 凛君宸抬头看了她一眼,抽出袖子,转过头去不理可可。 可可心里捉摸着自己也没得罪他啊,怎么瞧这架势,这火儿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有话说话行不行。我这大着肚子,够受罪的了,你还让我费脑子。你安得什么心啊?”可可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心里一阵烦躁,一边啪啪拍着桌子,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没完没了。 “行行行,你做好了,我跟你说就是了。你别动了胎气。”如今可可和她的肚子是凛君宸的死穴,凛君宸对着她有再大的火气都不敢发。 可可看着他的表现,心里得意,强忍住笑意,横眉冷对,等着他的回答。 “今天早朝,几个谏官放着正事不说,一个个明摆着商量好了,都来过问这后宫之事。”凛君宸拉着可可的手,愁眉不展。 “后宫的事儿不是向来都是天下大事吗?这回因着什么啊?”可可听着,用手指甲扎着他的手心儿。 “因着什么?因着你!”凛君宸强忍着痛,用另一只手点着可可的脑门儿。 可可左躲右闪,还是让他戳中了几下,苦着脸,委屈的说:“我哪儿得罪他们了?怎么会是因着我啊?” “你跟了我这些年,生儿育女的,朕想给你一个名分有问题吗?”凛君宸说这话的样子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儿一样。可可没来得及嘲笑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卖萌,脑子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名分?不用吧。”可可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眼睛里微微泛光。这倒不是为了什么名分尊贵不尊贵,只是凛君宸这一步,可可等的着实辛苦的厉害。甚至多少次她都已经绝望了。认为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算了。如今一听,真是有点儿大喜过望的意思。 “什么不用!这是朕的事。你管不着。”听着可可推辞,被朝臣非议一早上的凛君宸火气马上上来了,拉着可可的手猛的用力,声音也提了起来。 “好好好。我错了。那你给我一个什么名分啊?选侍?昭仪?嫔?妃?还是贵妃?”可可见他生气,忙伸手安抚暴怒的男人,笑呵呵的问。 “朕气就气在这里,什么名分朕还没想好呢,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他们耳朵里了。你说,他们不是处处窥视朕吗?”凛君宸忍住心头的怒意,终于说出症结所在。哪个皇帝能忍受底下的人对自己想做的事儿指手画脚的?更何况是这件事儿皇帝自己还没准备说出来。这种包袱被人刨了的事儿,难怪他会生气。 可可一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王辰推门跑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说:“皇上不好了,韩大人、左大人等几位大人还在大殿前跪着呢。” “他们愿意跪就跪着去!也至于你如此慌慌张张的?”凛君宸刚才的气还没消,一脚踢在王辰肩膀上。 可可看他这是真的火大了,忙拉住他,转头看着王辰说:“皇上息怒,想王公公也不是不知道深浅的人,您等他把话说完了再发落啊。王公公,说重点。” “是是是。”王辰被凛君宸那一脚踢蒙了,听可可这么说,才明白,忙说:“几位年长的大人体力不支,晕倒在殿前了。” “什么?”可可吃了一惊。虽然以前也听说过死谏的,可是以前那些大臣都是为了朝政上的事情啊。难道自己在他们眼里竟然如此重要? “不用管他们。要跪有着他们跪去。顾大人进来了吗?”凛君宸不顾可可的惊讶,好像火气已经被那几个晕倒的人给压下去不少,淡淡的问。 “顾大人还在路上。请皇上示下,要在哪里见他?”王辰见主子改了语气,忙附和到。 “好,摆驾桃苑。珂儿,你也陪朕出去走走。咱们去看看桃花去。” 可可点点头,心里暗骂这家伙喜怒无常。但是难得他阴转晴,自己也不好扫他兴致。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桃苑走去,凛君宸一路拉着可可的手,两人同辇而行。一路上,可可懒懒的靠在软软的肉墙上,反正地上跪着的宫人全都低着头,看不到什么。 这个地方的天气奇怪的很,春天仿佛来得很早,而且完全没有什么过度可言。寒风刚停,桃花就开了。前些天还只是刚刚吐绿的柳丝,今天再看,柳叶都嫩嫩的展开了。 可可半闭着眼睛,感受着春风拂面。突然觉得不对,这风怎么湿湿的?可可睁眼一瞧,凛君宸的大脸马上就要贴在自己脸上了。可可忙推开他,脸红红的说:“这是辇不是轿子,你羞不羞啊?” 第94章为妃做媒 “朕就喜欢看你这幅样子。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凛君宸坏笑着掐了掐可可的脸颊。可可扫掉他的手,赌气不理他。 没多时,到了桃苑。可可由凛君宸扶着慢慢下了步辇。眼前是一条被花木半遮半掩的蜿蜒小道,只够两人并排前行。于是,前面宫人开道,后面凛君宸半拥着可可悠哉的前行。 “咦?”没走几步,可可听到前面有人嬉笑。仔细一听,可可笑了,说:“想不到琳妹妹也在这儿。”可可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凛君宸。凛君宸微微一笑,轻声阻止要前去清道的宫人。 “这地方离琳妹妹的住处不近,她怎么跑这儿来了?”可可狐疑的看着凛君宸。 “你说你,说着怀孕辛苦,脑子还要乱费,真是。”凛君宸点了点可可的脑袋。这时,可可四下一看,刚才跟着的一群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王辰站在不远的地方。 可可更觉得有问题,刚要过去跟琳妃打招呼,却被凛君宸拉住了。 可可回头刚要问话,就听见那头传过来男人的声音。 “微臣给琳妃娘娘请安。”顾晋之跟着王辰安排的宫人从正门走进桃苑,远远听见有人说笑,只以为是皇上已经等在那里了。想着,脚下边加快了速度。可是没走几步,抬头却只瞧见琳妃娘娘和宫人在这里嬉闹。正想躲开,却找不到刚才领路的小太监。踌躇之间,琳妃已经看到了他。 琳妃向来直爽,部落中,男女之间也没有中原拘谨。见到顾晋之过来,她几步迎过去,笑着看着他。两人就面对面的杵在那里。 可可和凛君宸躲在小道上看着两人这一幕。可可心里突然一紧。凛君宸这是要干嘛?顾晋之不是他的亲信吗?他这不是害他吗? “你到底要干嘛?”可可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 “帮你妹妹做媒啊。”凛君宸抱着可可,下巴抵在她头顶,坏坏的说。 “什么?”可可吃惊,猛地一抬头,只听见咔啪一声,可可再看凛君宸,只见他吃痛捂着下巴。 “顾大人怎么不说话啊?”琳妃见顾晋之也不说话,只得坐在一旁吃着点心,尴尬的先开口了。 “娘娘容臣退下。您是皇上后妃,臣为外臣。外臣与后妃与花园相遇,臣本应退避三舍的。”顾晋之低着头,声音倒是谨慎小心。 可可不去管凛君宸,自顾自的趴着一旁的树枝看这两个人的情况。 “大人好规矩。”琳妃讪讪地笑了两声,说,“本宫又不是什么老虎猛兽,也至于让大人退避三舍这么严重?本宫偶遇大人,也算碰上故人,遇故交攀谈几句,难道就坏了你们大朝盛都的规矩不成?” “好个小丫头,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可可见顾晋之愣在原地,头都不敢抬。一时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出去缓解一下气氛,只觉得腰上被人环住,回头,看见凛君宸无所谓的笑着,眼睛淡淡的看着外面的一幕。 琳儿对顾晋之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每当琳儿提起顾晋之,那种神情,她也情窦初开过,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造化弄人,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如今凛君宸竟然有心成全,可可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顺天还是逆天。 “你究竟是要帮他们还是要害他们啊?”可可低声问凛君宸。 “朕自然是要帮他们了。”凛君宸轻轻压在可可后背上,耳语到,“不过朕私底下探过晋之的口风,他对续弦的事向来不太积极,更何况让他娶琳儿。琳儿虽然是一个部族的公主,配他一朝首臣也算般配,只是琳儿如今毕竟是朕名义上的妃子,朕只怕他有所顾虑。” “我看他不是对琳儿的身份有所顾虑,而是根本无心娶琳儿。”可可不同意凛君宸的说法。感情上的事,他毕竟是男人,多少粗心是有的。关于顾晋之,她也听说过他的事情。他与其已经逝去的发妻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而且夫妻两人同心跟着凛君宸谋划江山,出生入死。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他的发妻就因为难产死去,只留下一个儿子,如今也已经是七八岁上下了。这些年,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廷和儿子身上,为人清心寡欲,府上也算是不乏美貌女子,可是从来没听说他再宠过哪个。这一点,跟凛君宸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每每想到顾晋之对妻子的专情,都让可可心里失落不少。 “你又在想什么?”凛君宸见可可眼神里又蒙上了一层阴霾,忙开口。如果由着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还不知道又要怎样收场呢。这一点,他可是领教过了。原来他对于她的多思向来不在意。只是后来发现,她的思维永远都只有一个终点。就是她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想到这里,两个人不免唏嘘。虽然可可总是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什么坦然接受,但是凛君宸知道,他的小女人没那么坚强。但是他却只能如此,特别是在最近穆将军在慕言龙科那里表现越发突出的情况之下。 “没什么,既然顾晋之对琳儿有所顾虑,你又何必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难不成你最后要逼着顾晋之娶琳儿不成?”不远处琳儿和顾晋之似乎在争吵什么。只有格木嬷嬷和几个看样子是心腹的宫人留在不远处。这倒把可可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你以为朕真的想逼晋之吗?再说了,怎么说琳儿也是朕的妃子,表面上怎么也是朕的女人。这事儿头疼的很啊。不过穆将军派人送来了慕言龙科的信。信上说,事情已经差不多可以收网了。但是还特意提到,虽然他们的部落相比咱们民风开化不少,但是嫁出去的女儿若是再送回去,也是琳儿一辈子的耻辱。所以,他请朕就真要了他妹妹。”凛君宸说这话,嘴角露出不屑。 可可当然知道他不屑的是什么。而且可可也不屑。从开始听了琳儿天真的描述起,她就知道,那个她所谓的亲哥哥慕言龙科,不过是在利用这个傻妹妹。如今事情快成了,这个傻妹妹的价值也没了。如果让她回去,别说她是嫁过人的,到时候不好交代,单说这个丫头从小被人视为不祥,也够他受的。可可同情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琳儿,她侧脸对着她们,可可远远看着她的眼神,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怎样,竟然看到的是一抹不属于天真琳儿的孤寂。 “这件事琳儿知道吗?”可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心口有些不舒服,忙转头问凛君宸。 “不知道。朕不想对不起这个丫头。朕一直知道她对晋之的意思,所以想撮合一下他们。但是晋之固执的很,朕只好暗中授意琳儿主动一些了。”凛君宸说着,眼睛也在观察着他们两个人。 “如果顾晋之不同意,那琳儿只好回去了,是吗?”可可天真的问。 “回去?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慕言龙科真的那么君子?当年他救我,只不过是想用我向凛君豪邀功。只是好在晋之看透了他的为人,略施小计,我们逃了出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朕十年不见恩人?”凛君宸冷冷的说着,“以慕言龙科的脾气,琳儿回程的路上,怕性命就难保了。” “小人!”可可咬牙切齿道。但是另一方面心里暗想,这慕言龙科到底演戏有多好,才会让琳儿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 “我们出去吧。琳儿走了。”凛君宸拉了拉可可的手,抬步往外走。 顾晋之背对着他们,看着琳儿消失的地方。风吹着散落的花瓣,看背影,可可倒有一种看画儿的感觉。 “咳,晋之久等了。”凛君宸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顾晋之背后,清了清嗓子,假惺惺的说。 顾晋之触电一般转过头来,眼睛有些闪烁,忙跪下行大礼磕头。可可见过他几次,这家伙从来不对凛君宸行大礼,今天怕是做贼心虚了。 “晋之起来就是。来来来,咱们去亭子里坐坐。”凛君宸一手扶着可可,一手拉着顾晋之,朝着亭子走去。 一路上,凛君宸和顾晋之两个人倒是没有谈是什么政务,只是聊着美景赏着花儿。可可心里嘀咕,着顾晋之莫非是凛君宸的花友?为什么每次见他,都与赏花有关。 “皇上宣微臣前来,怕不只是赏花这么简单吧。”在亭内坐定,顾晋之把话题引向了正轨。 “晋之何须明知故问。朕找你来自然是有正事的。”凛君宸微微点头,慢悠悠的一边品茶一边说,“今天早朝的时候,那几个人弄的朕十分难堪。朕想让你查清楚,朕后宫之事,他们这些外臣怎么会知道的?” “皇上明见,恕臣直言。今日朝上,臣也是第一次听到您有这份心思。若臣早知道,也会与今天的几位大人一样反对的。自古以来,宠妃误国。”说到这里,顾晋之朝着可可拜了拜,说,“微臣向来直言不讳,若得罪了娘子,还请娘子见谅。”说完,不等可可回应什么,他又转向凛君宸说,“皇上当日斩尽穆府中人,却留了娘子的命,无论如何,朝中众人都是心存疑惑的。毕竟娘子族人所犯是不赦之罪。如今皇上若是一味的宠爱娘子,甚至要封娘子为贵妃。这着实唐突。” 可可本来还在对顾晋之对她无理不忿,可是听完他后面的话,她只得整个人呆在那里。脑子哪里还有功夫想什么敬与不敬的。 “朕封朕的女人还要他们同意不成?还有你,这些年珂儿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封她,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吗?何况穆将军如今战功赫赫,珂儿当得起。”凛君宸说着,拉着可可的手,脸上露出对顾晋之的不满。 “皇上,娘子对江山的功劳您知道,臣知道。可是其他大人们不知道。还请皇上三思。”顾晋之说着,双膝着地,实实的跪在那里。 可可看了,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石戒的事儿,他一定是知道的。而且,从点滴来看,没准儿他也是策划人之一。 第95章由奴成妃 “行了。我又没跟你要什么名分。你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呢?”可可坐不住了,看着凛君宸和顾晋之,就好像两个健康人装瞎子一样。有什么话不能摆在桌面儿上呢?“今天当着顾大人的面儿,我把话说到这里。我活着不要你的名分,死了也不用你给我立碑修坟。百年之后,跟你合葬的只能是你的孟氏皇后。甚至说,你们皇陵之中不用给我留地方。省的有些人活着瞧我难受,死了还要见我心烦。” 凛君宸对可可的突然爆发像是习以为常了,自从可可和他就石戒的问题摊牌后,他有意无意的纵容着可可的怪脾气,算是补偿。顾晋之却是大吃一惊,抬头看着一脸泰然的凛君宸,心里对这个念恩娘子倒是重新认识了。 “好了,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吧?”可可说完,坦然的看着凛君宸。凛君宸面露委屈的说:“朕是真心想给你一个名分的。” “我信了。行了吧。”可可心里烦躁,不顾顾晋之在前,霸道的说,“有心就行了。其他的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我日子不多了,只想安乐死。不想被人的口水淹死。宫里刚消停,你就别给我把战场往外扩了行吗?” “臣自来听说当年穆家的大小姐脾气够呛,一直没有真正见识过,今日一瞧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微臣服了。”顾晋之收起来之前的严肃,脸上赔笑。 可可却是冷笑,说:“你们君臣的双簧,以后演在别人面前便是了。在我面前还演,你累不累啊?”说着,转头对着凛君宸,说,“你如果不相信我,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及时立刻的杀了我,用不着给我面子。” “晋之,朕找你来并不是为了珂儿的名分。”眼看着可可要翻脸,凛君宸忙转了话。虽然他有意为琳儿撮合因缘,但他依旧有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朝臣议论的事情,朕的打算是对是错暂且不论。可是这件事朕还只是在考虑之中,边有人迫不及待的煽动朝臣,定然不是什么好兆头。珂儿晋封只是朕可以先不考虑,但是这前朝后宫若有勾结,朕就一定不能放任不顾。” “皇上所言极是。不过今日进谏的大人们可不只是一方。若从此一事寻起幕后,怕不是件容易的事。”顾晋之识趣的正经起来。 “这有什么难得?”可可坐在一边插话。虽然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男人在说正经事的时候,聪明的女人应该适当的保持沉默。可是此时她就是忍耐不住。也许是刚才两人的态度刺激了她日益敏感的神经。“你跟谁说过总有数吧。” 凛君宸显然对可可的提议早有顾虑,只是默然不语。顾晋之也不好接话,三个人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可可明白,自己上赶着讨了个没趣,只得啧啧嘴,说:“你们聊着,我去看看琳妃。省的碍人眼。”说着,带着赌气的站了起来。 凛君宸也没有拦她,只是让王辰送她离开。 “贵妃娘娘吉祥,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惠恩阁的正厅里,呜呜泱泱来了一群人。可可坐在皇后身边,盛装之下面带疲惫之色。 “妹妹可还好?”皇后侧侧身子,关心的问。 “还好。”可可坐了一上午,腰酸背痛。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挪了挪身子,继续稳坐。 凛君宸还是力排众议,封了可可贵妃。可可知道,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他对她的一个承诺了,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后宫里的人知道,前朝的势力帮不了她们。所以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可再次成了他的棋子。 “怎么滟妃还没来?”皇后环视下面众妃,不悦的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滟妃进来身子不适,今天怕是不能来了。”嘉妃上前替滟妃解释。可是皇后却不依不饶冷冷一笑,说:“怎么?滟妃的身子又不好?她这胎也实在是娇气啊。” “皇后娘娘,滟妃妹妹第一次有孕,难免小心。加上近日来,她宫附近做着法事,难免有所影响。”毕竟是自家姐妹,嘉妃难得的袒护着。 “算了,皇后娘娘。近日大家来贺我,我这惠恩阁里已经够热闹了。滟妃妹妹怀胎辛苦,还是算了吧。”可可不喜欢宫里的女人表面平和的争吵,可是心里烦躁又不得说出,只得勉强笑着打岔。 “既然贵妃妹妹都不介意,本宫也不好说什么。怜喜,一会儿让太医去给滟妃娘娘瞧瞧,这怀孕是辛苦,本宫也是过来人。” “太医每日都有去瞧妹妹。”皇后话音刚落,嘉妃忙站出来说。急切之意,显露无遗。她马上从其他嫔妃诧异的眼神里回过味儿来,忙解释说:“皇上钦点了太医每日去给妹妹请脉,皇后娘娘还是不用劳驾其他太医的好。” “也是,本宫派的太医自然没有皇上点派的人好。嘉妃顾虑甚是。”皇后说着,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可可头痛的厉害,这帮女人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宫心计斗到她这里了。 “皇后娘娘也是好意。皇上和皇后娘娘双份福罩着滟妃,想来滟妃应该高兴才是。嘉妃怎能替她驱福呢?”可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战争,只好选择站位。虽然嘉妃听罢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但是皇后却很高兴。顺势安排怜喜立刻带太医去瞧滟妃。嘉妃不能再争辩,这才算是作罢。 “时候也不早了,人也到齐了,本宫就再唠叨几句。贵妃也累了,咱们早说完早散。”皇后说着,端了端身子,冲着可可和善的笑了笑,继续说哦,“穆氏进宫多年,品德良优。如今得皇上恩泽,封为德惠贵妃,今后与本宫一起打理后宫诸事。各位妹妹定要像辅佐本宫一样,敬待德惠贵妃……” 皇后倒是说话算话,很快就结束了总结。众妃行礼,忙活了一早上的拜贺总算是完了。本来时候还有晋封宴,可可推说身体不适,皇后便免了她亲自前往。带着众人离开。 可可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挂在那里。芳落笑着走过来,安排几个新近的宫人收拾场地,自己和芳官儿一边一个,给可可揉着肩膀。过了一会儿,可可终于缓过来不少,睁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芳落,说:“我饿了,有饭吃吗?” “娘子,哦不是,是贵妃娘娘,芳虹她们一早就在后面忙活着呢。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芳落和芳官儿两个人扶着可可往内阁走,边走,芳官儿边满脸喜气的说着。 “刚才王公公派人来说,皇上片刻就过来陪娘娘用午膳。娘娘可要准备准备。”芳落说着,她们走到亭廊底下。 “海菊?”芳官儿突然停了一下,指着一个从后院方向走出来的海菊低声说了一句,“她不再靳嬷嬷身边呆着,跑那边去干什么?我看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莫非去了厨房?” “青天白日的,量她也不敢怎样。”芳落倒是淡定的很,“娘娘如今是贵妃了,她怕是只有后悔当初拜错了菩萨的份儿了,哪还敢兴风作浪的。” “什么菩萨不菩萨的,只不过都是泥胚子,不过衣服不一样罢了。”可可淡淡的说,眼睛看了看海菊的背影。 三人走进内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不少菜,可可饿极了,几步走到跟前,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就夹菜。边往嘴里塞着,边问:“羡鸳和云竹呢?” “她们还在厨房呢。”芳虹一边给可可盛汤,一边回答。 “哦。”可可听了,继续吃着东西。 “娘娘,皇上还没来呢,您怎么自己先吃上了?”可可正吃得欢,听见外边传来羡鸳的声音。云竹跟在后面。 “不等他了,等他我就饿死了。”可可不管不顾,嘴里塞满了东西。众人瞧着,只是默默摇头笑着。 “刚才海菊去厨房做什么了?”芳官儿拉着羡鸳问。 “没有啊?”羡鸳被问得一愣,朝云竹看去。云竹也是摇头。 “我就说你是多心。”芳落说。芳官儿好像不甘心,又确定了一下,羡鸳她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厨房。得到肯定答案后,还是一脸的疑惑。 “好了,你就别瞎想了。咱们的吃食一直盯的紧,没有人能在吃食上动手脚的。”芳虹见芳官儿没有罢休的意思,便拉着她走过来,说,“今天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她就是再想对娘娘怎样,也不会选择今天。” “可是,她这样的人留在娘娘身边,始终是个祸害。娘娘,您不如早点儿大发了她。如今您是贵妃,位置高了,记恨的人自然也多。当初她能明目张胆的挑衅您,今后一定不会安分。您这样强行把她留在身边,早晚是个事儿。”芳官儿见可可没心没肺的祭着五脏庙,根本不在意。 “行了,今天你就饶了我吧,我都累了一上午了,你让我消停的吃顿饭信吗?”可可喝了一口汤,放下碗,委屈的看着芳官儿。芳官儿还想说什么,只听见外面有人传话,说皇上来了。 几个人忙跪下迎驾。只有可可一个人还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都是贵妃了,还这么不懂规矩。看来朕得让竹静嬷嬷来教教你规矩才是。”凛君宸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却不见任何责备的意思,倒是眉宇间透着喜气。 “念恩娘子是我穆珂,贵妃还是我穆珂。刚进宫的时候不知道教我,现在教我晚了。”可可拿着筷子,夹起一块儿鸡肉,放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 凛君宸看着可可惨不忍睹的吃相,笑着摇摇头屏退众人。伸筷子给可可夹着菜。 “你慢点儿吃,别噎着。”凛君宸见可可嘴根本没空再搭理他,忙在一旁劝着。 “我慢着点儿,你问问你儿子愿不愿意啊?”可可咽下嘴里的菜,指着肚子对着凛君宸说。其实,刚才狼吞虎咽了半天,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饿了,也有时间跟凛君宸算账了。“我从早上就被她们抓起来化妆,一直做到中午。就吃了那么几口可怜巴巴的点心。我是没什么,你儿子踢了我多少下你知道吗?” 第96章妇人之仁 “是吗?我听听,我儿子说什么了?”凛君宸孩子似的放下筷子,趴在可可肚子上侧耳听着,还假模假式的点头。 “你少来,他这会儿又没动。”可可推开凛君宸,不耐的瞥了他一眼。 “他是没动,但是他跟我说话了啊。”凛君宸说着,一本正经的看着可可,“我儿子说,他母妃今天辛苦极了,要我好好的奖励她。”说着,伸手拦住可可,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串儿玛瑙手链儿,拉起可可的手,套了上去。 可可抬手看了看,凛君宸鬼使神差的正好套在了那只带着石戒的手上。可可还没怎样,凛君宸的脸冰冻了一下,忙要伸手给可可摘下来。可可却躲着不让。两人你争我躲,最后,凛君宸严肃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不说话。 可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边笑着,一边给他碗里夹菜,说:“别不高兴了,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要是觉得送我亏了,就多吃点儿我这里的东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凛君宸剑眉一皱,并没有动筷子。 可可却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汤。凛君宸过来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即使我给你的再多,也无法弥补我的过错。可是……” “我的好皇上,我知道,可是你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你是皇上嘛。”可可故作轻松,拉住凛君宸的说,眼睛笑着看着他,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败给你了,彻底败给你了。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来生,我不会再做皇帝。一定与你厮守。”凛君宸有些惭愧的看着可可的眼睛,黑亮的眼睛里,透着孤独。即使爱人就在身边,他依旧是孤独的,这就是君王。 “来生的事,谁能知道呢。”这个承诺无疑刺痛了可可的神经。靳嬷嬷说过,石戒断送的不只是今生命,更是永生的魂。可是凛君宸却不断的向她许诺来生,难道,他不知道吗? 看到可可的眼神闪烁,凛君宸只当自己引她伤感,忙改了口气,说:“朕准备把玉禾接过来。” “她在皇后那里不是挺好的吗?”虽然说玉禾是珂儿的女儿,可是可可毕竟不是珂儿。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孩子,她不可避免的有些抗拒。 “可是,毕竟你才是她的亲娘。”凛君宸没有看出可可的不对劲,还再说。 “可是,可是我……”可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只会在凛君宸眼中反映出反常。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闷不吭声的吃饭。 “你这里朕让王辰专门挑了些人过来。如果哪个你用着不顺手,只管对朕说。”吃晚饭,凛君宸和可可坐到一旁,宫人们进来收拾残羹。可可点点头,说:“挺好的。反正我身边的几个人,我用惯了。其他的不过是打外围。” “太医开的药囊,你一直带着吧。如今孩子越来越大,你要加倍小心才是。” “一直带着呢。”可可拉出领子里的红线给他看,凛君宸才放心。 “对了,今天早上琳儿来了,我看她脸色不好。自从那天以后,也不知道顾晋之对她说了什么,她一直这样。你要不要去看看。”想起早上看到琳妃的一幕,可可不由担心起来。 早上,皇后一早就和琳妃过来了。可可看到琳妃的时候,吓了一跳。那日桃苑出来,可可直接去了琳儿的住处。琳儿两眼通红,像是哭过。可是可可怎么问,她都只是故作坚强的不说什么。后来,可可找机会去问格木嬷嬷,格木嬷嬷也只是摇头。今天见着,琳儿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这才短短几天不见,两个眼窝儿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 “晋之固执是出了名的。他一直坚持此生除了何氏不愿再娶。而且那天你走后,他向我摊牌,说若是我在给他安排,他宁可辞官归田,为亡妻守灵。”凛君宸听到可可口中琳儿的境况,也只能惋惜。 “你是皇上,指婚不就好了?”可可气愤的说。虽然她很佩服顾晋之的专一,但是却为琳儿不值。 “不行。”凛君宸不假思索的否定了可可的提议,“晋之的脾气是宁为玉碎的。再说了,强行把琳儿嫁过去,她也只不过是进了另一个冷宫罢了。” “真是古今奇谈,皇帝给妃子和大臣做媒就够史无前例了,这大臣还不要。”可可哂笑道,但是一想起琳儿今天的样子,她又揪心。 “看来,只能给琳儿再找人家了。只是那丫头也是个执拗脾气,怕到时候难办啊。” “难道说顾晋之不知道琳儿回去只有一死吗?”可可靠在凛君宸肩上问。 “慕容龙科密信给我,要我留下琳儿。旁人都不知道。”凛君宸拍了拍可可的肩膀说,“你就别费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有办法。瑞儿那边的事就差最后收网了,到时候,他派人逼城,慕容龙科自然有办法逼首领退位让贤。想不日你弟弟就可以还朝了。” “那又怎样,他回来,琳儿就要走了。”可可一点儿都没有为那个所谓的弟弟回朝高兴,反倒此时她更忧心的只有琳儿。凛君宸见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只得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坐着。 “娘娘,不好了!”屋里安静极了,木莲的声音闯了进来。 “怎么了?”可可忙站起来,凛君宸在一旁扶着她。 木莲进来,慌慌张张的没了规矩,礼都没有行,泪水扑来满脸,哭声到:“嬷嬷,嬷嬷她吐血了!” 可可听罢,身子摇了三摇,幸亏凛君宸在一旁扶住她。她此时脑子都白了,只是愣愣的看了看木莲焦急的样子,又茫然的看了看凛君宸。知道耳朵里再次听见木莲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忙抬脚往外冲。早已顾不得沉重的身子。 木莲跟在后面,忙扶住她。凛君宸想要跟过来,却被王辰拦了下来。 可可和木莲跑进靳嬷嬷的房间,因为可可有着身孕,靳嬷嬷如今又用药太重,她已经被嬷嬷明令禁止进入她的房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走进这间昏暗的屋子,可可只觉得天旋地转。要不是木莲扶着,她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嬷嬷安详的躺在床上,嘴角还粘着没有擦净的血迹。海菊跪在一边,表情麻木的看着床上的嬷嬷。可可蹒跚着走过去,靳嬷嬷惨白的脸色和花白的头发刺痛着她的眼睛,直到心底。 “嬷嬷晕过去了。”海菊幽幽的声音响起来。可可坐在嬷嬷床边,伸手拉住嬷嬷干枯的手,还好,还有温度。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可是刚才木莲紧张的样子,又让可可的心悬了起来。一时间,她也无法确定喜悲,只能呆呆的握着嬷嬷的手,祈祷她醒过来,告诉她,她没事。 “海菊,先出去。”木莲支开海菊。见海菊走了出去,她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木莲,你这是做什么?”可可的脑子完全转不动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木莲。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嬷嬷。”木莲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悔恨。“刚才嬷嬷说想吃冰糖糕,我就去给她拿。回来的时候,嬷嬷就不对劲。我端着点心过来,嬷嬷便把这个摔在我身上。然后气极的瞪着我。接着就一口血喷了出来。”说着,木莲从地上抓起一把药沫似的东西,捧在手里,哭着给可可看。 “那是什么?”可可茫然的看着木莲,她实在认不出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当初给你准备的药。”木莲泣不成声,抽抽提提的说。 可可此时方恍然大悟,那是当时她想要用来对付敛心公主的药。可是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个知道,怎么这药就到了嬷嬷手里了呢? 木莲强忍住抽泣,说:“一定是海菊。刚才屋里只有她们两个。她一定是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那件事,把这件事告诉了靳嬷嬷。她想要害死嬷嬷。” “可是她怎么知道的?”可可突然想起了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海菊形迹可疑的从后院出来的情形,突然想起来,芳官儿好像说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可是这丫头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嬷嬷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正说着,门外海菊带着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可可冷眼看着海菊依旧麻木的脸,强忍着想要冲上去给她一记耳光的冲动,只是握着嬷嬷手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娘娘,这屋皇上不便进来,便招了太医前来,为嬷嬷诊治。”海菊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可,但是可可隐约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 “贵妃娘娘,请让微臣替靳嬷嬷诊脉。”那太医下跪行礼,可可只得让开。扶着木莲起身,眼睛却一直瞪着海菊。海菊坦然的迎视着可可的眼神,从容的做着自己该做的活儿。 可可一边注意着太医为靳嬷嬷诊脉,一边安抚着木莲。最后,太医诊完脉,转身对可可说:“嬷嬷的情况不太好。气脉甚微,怕是……” “什么叫不好!”可可再也忍不住了,她咆哮起来,肚子微微疼痛,屋子里的药味儿似乎让肚子里的孩子感到不适。可是可可还是强忍着腹痛,拉住太医的,说:“不管怎样,你都得给我把嬷嬷治好。听见了吗?” 就在可可怒吼声中,凛君宸冲了进来。他用力的稳住近乎崩溃的可可,喊着可可的名字,让她冷静。可可额头上豆粒儿大的汗珠让凛君宸不安。刚才他在外面被王辰揽着,可是听见可可的声音里不正常的颤动,他再也忍不住了,强行推开王辰,闯了进来。 “微臣无能。是在无能。”那太医见凛君宸进来,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不停的说着无能。可可的眼泪迸了出来,浑身发抖的靠在凛君宸怀里,无助的看着床上的靳嬷嬷。只见嬷嬷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可可忙推开凛君宸,冲到床边,拉住嬷嬷的手,捂在手里。 第97章海菊出宫 靳嬷嬷微微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看着可可,嘴角微微牵动,像是要说什么。可是,见凛君宸走了过来,她又咽了回去。木莲见状,跪在凛君宸面前,说:“皇上,这屋子里药气太盛,冲撞了龙体,您还是去内阁吧。” 凛君宸根本无视木莲,此时他担心可可胜于一切。可是他还没走过去,可可头也没回的说:“除了木莲,你们都走吧。我想和嬷嬷待一会儿。” 听了这话,凛君宸收住了脚步,慢慢的走了出去。跪在地上的太医显然吃了一惊,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妃子,竟然能指使皇帝。但是见可可不再为难自己,他也忙爬起来,退了出去。海菊走在最后,经过木莲身边,她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木莲心知肚明,可是此时无心跟她纠缠。待所有人都离开。木莲跪爬到靳嬷嬷床前,头使劲儿磕着地,说:“嬷嬷,莲儿错了。您原谅我吧。” “嬷嬷,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您要怪就怪我吧。”可可看着靳嬷嬷苍老的面容,底下眼睛,眼泪滴在嬷嬷手上。 靳嬷嬷虚弱的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可可的脸,说:“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我把你害了,把你带过来却无法保住你。让你吃苦了。” “嬷嬷,您别这么说。是我不对。”可可听着靳嬷嬷嘶哑的声音,心痛不已。木莲也哭的更加厉害了。 “我的时间这回怕是真的不多了。”靳嬷嬷艰难的说。 “不,嬷嬷,您别这么说!”可可和木莲忙阻止靳嬷嬷往下说,却被靳嬷嬷制止住了。只听得她继续说:“我的命,能撑这么久,全是靠药吊着一口气,刚才是废了。你们听我说。我知道,你但凡有办法,不会做那个决定。万幸的是,你没有做。也算是造化了。本来我还想撑到莲儿出嫁,今天看来是白费了心思。老天爷是故意要刁难我,是我的报应。珂儿的父亲带我那样好,我却害了他。是我的报应。为了我的族人,我负了太多,原想报答在你身上,如今看来已是不能够了。刚才海菊拿东西给我看,她就是什么都不怕了。你千万不可再妇人之仁,留她在身边。”靳嬷嬷说着,费力的喘着气。木莲伏在床边,眼泪肆意的留着。已经无法出声,只能无力的抽泣。 “莲儿。”靳嬷嬷接着说,“我到死都是连累了你。三年的守孝,荒废了你最好的年岁。是嬷嬷欠你的。可可姑娘,答应我,无论如何,你要让瑞儿好好待莲儿。不管是三年还是多久,一定要莲儿有个好归宿。老天负我,我帮谁竟然就是害了谁。老天负我啊!”说着,眼泪从靳嬷嬷浑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可可不忍看,只得埋头哭道:“嬷嬷,你没有害我。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是你给我了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母爱。您不要难过了,为了我,为了珂儿您做的够了。” “我知道。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否则,你也不会悬崖勒马,弃了那药。最后这些日子我明白了,跟天斗,我们注定要输。逆天而为,注定无功徒劳。姑娘,好好用你最后的日子,爱皇上。别向我一样,只能后悔当初的抉择。有些人,斗不过,就不斗了。只要皇上相信你,保护你,一切都好了。”靳嬷嬷说完,拉住木莲的手,对可可说:“这屋子里的药味儿,对孩子不好。你快些出去吧。让我们娘俩说说话。” 可可看了看木莲,她已经没有力气从床上起来,可可握了握手,她的肚子告诉她,孩子已经受不了这里的气息。而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她颤颤的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靳嬷嬷苍老的脸,转身离开。 从靳嬷嬷屋里出来,可可茫然的看着凛君宸焦急的脸,刚想说什么,只觉得身子一虚,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最后的一点儿意识在凛君宸惊慌的呼唤声中消失了。 等可可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凛君宸坐在一边,脸色冷森森的。可可知道,尽管靳嬷嬷的声音虚弱,但是只是隔着一道门,凛君宸应该听得清楚。虽然具体细节他不一定知道,但是从小长在勾心斗角的宫廷里,多少他是能猜到个所以然的。 “你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凛君宸见可可醒过来,虽然愤怒已经把他折磨了几个时辰,但是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松了一下的。 “对不起。”可可没了往日的倔强,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声的道歉。确实,她也的确做错了。 “朕以为你不一样。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算计朕的孩子。”凛君宸痛心疾首,可是又不忍心可可虚弱的身子再受苦,只得压抑自己濒临暴怒的性子,压低身子,脸几乎零距离的贴近可可,“你竟然为了跟皇姐斗,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你都知道了?”可可心里对他的隐忍感激,但是还是疑惑的发问。她不记得跟靳嬷嬷的话里明指过敛心公主。 “是,我都知道了。”凛君宸压迫着自己,浑身气得发抖。 可可抬手,可是手还没碰到他,却被嫌弃的甩开。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男人,突然害怕他会转身离开。她想伸手抱住他,可是浑身却没有力气。 “我错了。我收手了。我……”可可像是梦呓一般念着,可是凛君宸的脸却离她越来越远。可可的眼泪流了来,可是却无法在留住那个愤怒的背影。 他走了。 随后没多久,芳落她们跑了进来。可是可可却没有力气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帷帐。 幸福来得太难,走的却太快。宫里又热闹了起来,阖宫上下都在传,德惠贵妃失宠了。 几天来,可可失魂落魄。凛君宸没有踏进惠恩阁。虽然惠恩阁的待遇依旧,但是没有了凛君宸,这个空壳子只是给了可可无限的空虚。 “娘娘,起风了,您回屋吧。”芳虹站在可可背后,为她披上披风。 “哦。”可可机械的回答,机械的转身。她不明白,这次究竟是谁在害她。 就在那晚,靳嬷嬷走了。凛君宸念在嬷嬷的面子上,没有责罚木莲,只是让她为嬷嬷守孝。住处也搬出了惠恩阁。甚至在木莲走之前,她们没有见过面。凛君宸不允许她们见面。 可可知道,她这次真的挑战了凛君宸的底线。她死在了给别人布置的圈套里。 海菊被她下令软禁了起来。她不想见她,更不想让她再出来害自己。这个她曾经甚至到那天为止一直当妹妹一样顾念的女孩儿,彻底的直接的毁掉了可可。 皇后倒是三不五常的来看她。可可如今对谁都是麻木的,她不想也无力再搅进她们的圈子里了。她如今,只能等死。 “娘娘。”可可坐在床上,芳落走了进来。 可可看向芳落,依旧没有多余的言语。只见芳落从袖子里掏出一放手帕,递给可可。 可可只是低头看了看,眼睛里瞬间发出了活着的气息。“她还好吗?”可可激动的问。 “还好。刚才奴婢打点了守着木莲的宫人,偷偷跟她见了一面。她很关心娘娘您的身子。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任谁都无法适应。”芳落小声的说着,眼睛看着可可,看到她眼中的生气,她知道,自己的冒险值了。 “木莲说,靳嬷嬷临走之前说,想来敛心公主根本无心对您用那法子。她只是放出口风,让您自投罗网罢了。所以,您是上了她的当。”芳落小心翼翼的说着,不忍看可可悔恨的表情。 “是啊,心细如她,怎么会在动手前如此的大张旗鼓呢。是我傻,我心急了。可是木莲怎么确定一定是公主害我呢?”可可说着,看向芳落。 芳落早知可可会问,忙说:“那个死了的宫女您记得吗?叫紫琉的。”芳落见可可微微点头,接着说,“木莲如今知道,她是紫璃的妹妹。不过她一直帮靳嬷嬷做事。至于靳嬷嬷用什么方法拉拢的她,咱们就无从知晓了。可是,显然,她不只是靳嬷嬷的人。木莲知道那个法子,是从她嘴里得知的。回来翻书核对,果真不错。明摆着,公主让她先透露消息给木莲,然后一步一步走下去。紫琉的死,也是公主的一步棋。紫琉一死,紫璃便被悄悄的放出了宫。” 可可这下彻底明白了。跟敛心公主比,她差太远了。也许紫琉之前的确是要帮她们,可是却被公主以其姐姐的命运反给要挟了。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良心发现,那么,她就真的害死自己的孩子了。可可看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不管怎样,敛心公主都是最大的赢家。 “把海菊带来。我要见她。”可可冷冷的说。 不多时,海菊被带了进来。软禁这些日子,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掩不住的得意。 可可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丫头,指了指一旁的绣墩,让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可可却看不清她。 “你帮的人不是皇后,而是敛心公主。”半天,可可肯定的说。 “是。”海菊毫不避讳,坦白的点点头。 “皇后不过是你的幌子。”可可继续说,海菊不回答,只是得意的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可可像是一台发问的机器,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机械的发声。 “从你无法保护我那天开始。”海菊理所应当的说,“我只是找到一个能保护我的人而已。” 可可眼睛直直的看着海菊,海菊依旧毫无悔意,说:“娘娘,你只知道,我从小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最后卖进宫里。可是你知道吗?是我主动求他们卖我进宫的。原因很简单,我受够了被卖来卖去。进了皇宫,我就再也不会被卖了。而且,我能有饱饭吃,能有棉衣穿。不用再受苦。可是跟着你以后呢?起初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但是最后我发现,当那些主子羞辱我的时候,你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你着急又怎样,你保护不了我。正好此时,敛心公主身边的紫璃找到了我。” 第98章天大的阴谋网 “是啊。我自己没有本事。”可可没有反驳,只是痛心的感觉让她窒息。 “是你没有本事。你没有本事抓住皇上,没有本事保护你身边的人。而且,你懦弱。我毁了芳虹的脸,你不敢动我;我明白的告诉你,我帮皇后做事,你依旧不敢赶我出去。我不断地让你赶我走,可是你却宁愿留着我去伺候靳嬷嬷。你不知道吧,就是这样,我才发现了紫琉的秘密。那个丫头傻乎乎的相信什么游族正统,竟然背叛了紫璃。不过那丫头同样傻,傻的为了紫璃的自由,放弃自己回归正统,放弃自己的命。你们都是一样的傻子。”海菊越说越激动,表情竟然狰狞起来。 “我是怕你出去受罪。你的一切我都包容。我只是希望你还是那个天真的小妹妹。我知道,没有人能好好待你。没有人会真心保护你。”可可不忍去看海菊的狰狞,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却转过头去不看她。 “不是真心又怎样?这宫里有几个是真心的?天真的妹妹?娘娘,做您的妹妹有什么好?芳虹、云竹还有现在的木莲。哪个有了好下场?您真把自己当了菩萨吗?”海菊冷笑着,挑衅的看着可可。尽管可可没有看她。 “是啊。都是我害了她们。”可可诺诺地说着,眼睛里的眼泪打着晃,“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敛心公主放心让你在我面前明目张胆的背叛,就是因为拿准了我不忍心赶你出去呢?” “起初我们都不知道。我只是一时意气。公主因此还骂过我。可是几次下来,她比我早发现,你的懦弱。所以,她自然就放心了。”海菊说着,眼睛里露出失落,“我注定被人利用,与其被你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利用,不如投奔个好主子。至少,我以后在宫里的岁月,可以平安。” 可可知道,过久了颠沛流离生活的海菊,渴望平安就像没有家的她渴望家人一样。惺惺相惜,她知道她要什么。可是,她的确不是菩萨,她无法再原谅她。 “如今你功成身退的时候到了,你还想久居宫中任人差遣利用是吗?”可可的声音瞬间没有了任何怜悯,只有类似凛君宸的冷酷。 她的话让海菊浑身一惊,但是她还没有完全明白可可的意思,只是片刻的惊讶,又换上了之前的轻狂。 “可是,本宫如今的地位早已不同往日。本宫不仅能保护你。而且可以破例,解了你老死宫中的命运锁。”可可说着,坐直了身子,声音依旧冰冷,甚至透着残忍,“芳落!” 芳落闻声走了进来,可可看着她,说:“去内侍监,把海菊的奴籍取来。就说本宫德惠贵妃恩典她,解除奴籍,立时放出宫。” 当你知道一个人最渴望什么的时候,你就掌握了摧毁他的手段。海菊害死了靳嬷嬷,她摧毁了可可对亲情的渴望,激起了可可心中的恨,这是她的命运。 芳落领命出去,海菊整个人依旧坐在绣墩上只是开始瑟瑟发抖。可可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虽然知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但是,她无法再原谅。 虽然凛君宸对可可如今不闻不问,但是皇后却对她极为袒护起来。而且,靳嬷嬷一死,木莲守孝三年不能嫁人,孟星月自然成了穆将军府当仁不让的女主人。作为安慰,皇后给了可可足够的权利。毕竟另一方面,可可对她没有长久的威胁,三年时光已经快一年了,很快,她就不存在了。 所以,芳落很顺利的办好了一切。可可看着芳落交给她的奴籍,薄薄几张纸,双手一用力,便碎了。这种摧毁别人命运的快感,让可可心里既舒畅又痛苦。但是想到靳嬷嬷,她还是满意的看着崩溃的海菊笑了。 在海菊崩溃的咒骂声中,可可闭上了眼睛。她让芳落派人搜走了海菊一切私房,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进宫前的处境,不同的是,没有人买她,没有人卖她,她也没有了当初的岁月。 把海菊送出宫去,已经一个多月了。天气越来越暖和,可可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心里的希望也在慢慢的消耗殆尽。昨天,她又去找凛君宸了,可是依旧回应她的是王辰那就简单的“皇上有旨,德惠贵妃回惠恩阁安心养胎。”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没有再见过她。他彻底离开了惠恩阁,同时,带走了可可的心。 可可扶着芳落和芳官儿的手,慢慢的走出惠恩阁内阁。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她知道的是,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如果再这么闷在,对孩子不好。她如今不敢再庭院里甚至回廊上停留,因为每每停下来,她就会想到靳嬷嬷和被幽禁的木莲。每当那时,她只有更深的悔意。自己一个荒唐的计谋,毁了自己的爱情,也毁了她们。 走进前厅,冷清的空气让这个春天有一种秋天的肃杀感。一个多月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如今,却是门可罗雀。虽然说皇帝没有免了可可的位分,皇后也一直带她不错,甚至之前依旧给她协力后宫的权利,但是可可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会上报到皇后那里,最终有她决定。自己不过是一个被牵着线的台前木偶罢了。所以,她只用自己的权力处置的了海菊。并在之后不久,推辞说自己身子越来越重,实在有心无力。最终皇后才免了宫人每日前来汇报宫中琐事的过场。可可从来不虚荣,所以,她接受的倒是自然。 “这是给贵妃的规制吗?”可可刚迈出前厅的门槛儿,羡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羡鸳平时细声细语的,如今的声音竟然隔着高台能传进可可耳中,还如此清晰。可可不仅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激怒她身边除了云竹最安静的羡鸳。再走几步,可可低头看去,看到高台下摆着的一顶破旧的二人抬的轿子,心里才明白过来。如今她这个贵妃在宫人眼中早就是个虚幌子了,这种待遇早晚的事情。想着,可可扶着芳落芳官儿走下台阶。 羡鸳不知道可可已经出来,还在跟抬轿子的两个轿夫争执。“宫里的规矩,贵妃娘娘出行,最不济的也应该是四人抬的轿子,你们竟然拿这种扔了都没人捡的东西来敷衍。你们好大的胆子!” “姑娘这话就错了。”两个轿夫中年轻一点儿的不悦的说,“奴才们只是轿夫,上面给派了什么样的轿子,奴才就只能抬什么样的。别说是这顶轿子了,就是给奴才两根棍儿,奴才也得举着。姑娘有气何必为难奴才们?不如直接去找车轿司的总管大人要了八抬大轿,奴才给您找人来抬着。” “你这厮好混帐的话。轿子是你们抬来的,我自然只管跟你们理论!你们……”羡鸳还要说什么,袖子却被人拉住了。她回头一看,可可已经站在她身后了,她忙见礼,那两个轿夫也敷衍的拱了拱身子。 可可看了一眼轿子,扫过轿夫,嘴角微微扬了扬,说:“算了。”羡鸳便没了意思,静静的推到可可身后。 “娘娘,这轿子这样,怎么坐?别说您还怀着皇子,就是身子轻,也是做不得的。”芳官儿指了指轿杆儿上的虫蛀,眉头厌恶的锁在一起。 “那就不坐了。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可可说着,绕过轿子和轿夫走了。 芳官儿看了眼芳落和羡鸳,两人都是无奈的摇摇头,跟了上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的轿夫小声啐道:“呸,都空架子了,还端着。” 这话声音虽然小,但是说话的轿夫显然没想过避讳可可,芳官儿的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个,转身要去那人争执,却被芳落拦了下来。她不甘心的跺着脚,想要说什么,芳落却只是看了一眼可可的背影,摇了摇头。芳官儿只好耐住性子,跟上可可。 宫中冷暖向来如此。能在宫里生存的,上至嫔妃,下至奴仆,各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如今可可的境遇说好听了,有一个贵妃的虚衔挂着,不过就是一个被冷落的弃妃。加上她向来不怎么与人走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许是可怜她以为,哪还会有人愿意关心她。逆来顺受、能忍就忍。自从落进这副身子里,可可早就习惯了。只是凛君宸,没有了他,她无法习惯。 凛君宸此次的愤怒远在可可想象之外。她太笨了,竟然因为他爱她宠她,就忘了他是皇上。喜怒无常是皇帝的专利。更何况她傻傻的想要伤害他的孩子。不管是对于皇上,还是对于一个爱她的男人,这都是不可原谅的。他一定对自己失望极了。可可没有目的的走着,脑海里想到当日醒来,凛君宸强压住愤怒的样子,他的眼中写满了失望。 失望,想到这里,可可的心口抽痛。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眼中的泪升了起来。生气,早晚会有消气的一天,可是失望了,他还会原谅她吗? “娘子,您怎么了?”跟在可可背后的芳落看见可可猛地停住脚步,趔趄的勾住身子,忙跑上前,扶住可可,焦急的问。同时,芳官儿和羡鸳也跟了上来,围住可可。 “没事儿,许是久不活动了。身子有些乏了。”可可虽然知道她们对自己是真心的好,不管自己得意还是失意,她们都是支持她,对她不离不弃。可是她们毕竟不是木莲,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苦。所以,可可只能把心事按下,随口解释,敷衍。而且,她知道,有些事儿,让她们知道并不是好事。 “娘子累了,不如坐那边歇歇吧。”芳官儿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当日发现紫琉尸体的湖边。 第99章阴晴不定闹哪样 依旧是绿柳沿堤,依旧是风拂湖萍,甚至不远处,依旧是当日歇脚的那块石头。可是一切却早已经不是依旧的模样。羡鸳不知所以,见可可往那边走,芳落芳官儿却脚上长钉子一般站着不动,便自己上前扶着可坐在那块石头上。芳落责备的瞪了一眼芳官儿,芳官儿也是悔恨不已。她们知道,可可心思沉重,坐在这个环境里,一定要胡思乱想的。 果不其然,可可坐在大石上,慢慢在春风中闭上了眼睛。周围似乎还弥漫着那日奇怪的气味儿,可可眉头像是做恶梦般的皱着。她的脑海里过着这些日子的事情,从一个多月前,甚至更早开始,她一直活在一个大大的圈套里。背叛或者欺骗她的不只是海菊。可是始作俑者却都是敛心公主。 她容不得她,即使自己不去招惹她,即使自己没有任何野心,即使凛君宸不再要她,敛心公主依旧容不下她。想到这里,可可猛然睁开眼,恶梦初醒,她浑身发冷。没有了凛君宸的爱和保护,她要怎么活? 见可可猛地站起来,芳落忧虑的想要询问。可可却谁也没有理,继续沿着湖边行走。三人在后面只能默默的跟着。 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可可看见前面不远就是琳妃的住处。可可停下脚步,因为门前,凛君宸的步辇停在那里。午后春光下,金黄的龙椅泛着威严的光。可可转身要走,她不想这么尴尬的碰上他。可是还没挪步,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一声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起驾!” 可可下意识的回头,却看见凛君宸板着脸从门里走了出来。王辰在一旁小心谨慎的弓着身子。凛君宸的脸色让温暖的春日午后多了一阵阴冷的风。他的剑眉浓浓的立着,他的眼睛里露出阴森的寒光。见凛君宸上了步辇,可可忙由芳落扶着,按规矩跪在一旁。她的眼睛盯着地面,直到他的依仗在自己面前整齐的过完,她都没有感觉到那曾经炙切的眼神熟悉的落在自己身上。虽然知道希望是奢望,但是她还是失望了。慢慢站起身来,无意间抬头,却正好对上另一双含笑的眼睛。不过那眼中的笑,却是不屑的讥笑。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敛心公主。她旁边还站着如今真正的琳妃娘娘。 可可突然想起那日帮完,皇后身边的宫人捧着一本册子给她。上面白纸黑字记载着前晚凛君宸宠幸的女人的具体事宜。琳妃新宠,侍寝落红……显然,皇后是知道琳妃当初的身份的,所以,她初次侍寝,皇后命人按新人的记录来写的。可可久久的盯着落红两个字,她瞬间好像不认识它们。她的脑子是空白的。琳妃不是之前还像顾晋之示爱吗?怎么转眼间竟然委身凛君宸了呢?她不是不愿意做妃子吗?直到黑浓的墨色被可可仿佛盯出了血,可可才突然明白了。她突然想到了,当初究竟是怎么知道敛心公主要对付她的。是琳儿,那个整日嘻嘻哈哈天真不知愁的琳儿。那关键的药沫儿也是格木嬷嬷送来的。当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可可突然无法控制的狂笑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宫人惊恐又茫然的看着可可,直到她笑出了眼泪,笑暗了眼神。 至今,可可不敢回想当时心里的感受,那是一块心头肉生生被剜掉的感觉。 “德惠贵妃,好久不见,怎么还是这样没有规矩?”可可不想久留此处,转身要走,却被敛心公主的声音逼停了脚步。 “给公主请安。”如今可可不想惹事,只得规矩的给敛心公主请安。敛心身边的琳妃却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甚至把头偏了过去。 “熬了这么些年,德惠贵妃总算是修成了正果,本宫还没有恭喜你呢。”敛心公主阴郁的看着可可。 可可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心里再不愿意,也要笑。这是宫里生存的基本法则。特别是对有一个掌握着自己命运的人。可可虽然心里还是相信无论如何凛君宸都会保护她,但是她也知道,君心难测,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他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敛心公主虽然是他亲姐姐,在亲情上帮他抢回皇位是应当的,但是皇帝考虑的却不能仅仅是亲情。生在帝王家,亲情早就变了滋味。可可看着敛心公主,上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她,还是在珂儿生玉禾的时候。一年光景,转眼过去,这个久居后宫角落,深居简出的女人,脸上虽然没有岁月的痕迹,但是柳眉下的那双跟凛君宸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却如死人般的无光。她是个美人,标致的五官,白净的皮肤,放在现代也堪称完美的身材。但是她周身却没有一丝生气,也许她曾经也是一个灵气十足的姑娘,但是那些,早被恨和算计吞噬干净了。 “贵妃为何如此看着本宫?”敛心公主显然不习惯被人观察,厌弃的看着可可问。 可可惋惜的叹了口气,眉宇间透着她对这个荒废了青春的女人的同情。这中同情却让敛心公主非常反感,她刚要开口说话,可可却抢先了:”臣妾看着公主,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 敛心公主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眉毛微微挑了挑。可可知道,她是在等她接着说,于是,她顺了她的心思:“臣妾见公主的气色不佳,向来是久居深宫少出来走动的缘故。当日见到公主还是生玉禾的时候。当日公主可是精神百倍的。臣妾还是借着公主的福气才顺利生下玉禾的呢。” “是吗?本宫可没有什么福气,是贵妃自己的命好罢了。”敛心公主冷笑道。 “公主过谦了。”可可依旧笑着,“公主是否是有福之人,是否是福泽万姓,想来琳妃娘娘也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听可可把话转到自己头上,琳妃嘴角勉强牵扯一下,但是没有接话。 敛心公主微微抬高下巴,一副盛气临人的样子说:“德惠贵妃这话可是意有所指呢?琳妃蒙皇上雨露恩泽,自然是她的福气,与本宫何干?想来德惠贵妃还不知道吧,如今琳妃娘娘可是盛宠之下,熙儒贵妃已经复位了。咱们这宫里喜事还真是不断呢。我朝历史以来可是第一次出现后宫之中两位贵妃呢。” “那臣妾就恭喜公主和琳妃娘娘了。真是一人得道的好处。难怪,琳妃娘娘连家都不回了呢。”可可说着,冲着琳妃微微颔首。琳妃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敛心公主说道:“格木嬷嬷早就备好了午膳,公主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用膳吧。”敛心公主没有表情的看了可可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宫门走去。 可可站在原地,没有思想的看着眼前那个曾经天真的丫头如今的冷淡,不觉失笑。眼中的哀伤,有目可明。就在她刚要离开的时候,已经走远的琳妃,转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可可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抱歉。整个人又愣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芳落她们站在一边,只能默默的叹息人情多变,可又不好劝可可什么。有什么是娘娘不知道的呢。 “午饭时间了吗?”可可突然回头问芳落。 “时候差不多了。”芳落简单的回答。 可可抚了抚肚子,说:“回去吧。” 主仆四人又沿着原路走了回去。走到一半,却看见一顶崭新的轿子迎了过来。可可只当是宫中的哪位主子,让开大路,贴在一旁走。可是轿子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奴才给德惠贵妃请安。请贵妃上轿。”领头的轿夫跪在可可面前,恭敬的说。 “谁派你们来的?”可可疑惑的问。 “王公公刚刚传话,说娘娘外出散步,回来的时候定会疲乏,所以派了奴才们来接娘娘回宫。”那轿夫见可可没有上轿,只能跪在地上解释道。 “哪个王公公?”芳官儿语气里带着惊喜的问。显然她和可可一样,知道答案。 “是王辰,王公公。”轿夫继续回答。果不其然,如今能差遣他们伺候自己的,也只能是他了。可可想着,便由芳官儿扶着坐进了轿子里。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凛君宸的意思。坐在轿子里,可可心里琢磨着。 轿子有节奏的微微颠动着,一行人回到了惠恩阁。可可下了轿子,两个轿夫却不离开。可可回头问他们为何,两人却说,王辰吩咐说德惠贵妃如今身子不便,所以派了他们以后就常驻惠恩阁,以免每次出行都要临时找车轿。可可听了,脸上露出欣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凛君宸原谅她了呢?是不是证明了之前的念头,都是自己多心了。 有了这一桩好事,可可把之前跟敛心公主的不愉快全部抛在了脑后。走回内阁,芳虹她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了。见可可回来,她们忙摆上碗筷。可可心情奇好,坐下二话没说,也没用她们来劝,好胃口的风卷残云一般。 芳虹惊讶的看着可可,好像久违的那个念恩娘子又回来了一般。满心好奇的看向芳落她们,她们也只是脸上带笑的看着可可。 “吃饱了。”没多时,可可擦擦嘴角,满足的说。 “娘娘,您这样暴食真是让人头疼。您以后为了小皇子着想,也要好好吃饭才是。”芳虹见可可心情大好,忙在一旁进言。其他几位姑娘也随声附和。可可知道自己之前的样子吓到了她们,只是抱歉的笑着,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午饭过后,可可靠在贵妃榻上打盹儿,心里为凛君宸原谅了自己而高兴。按着他以往的套路,一定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想到这里,她睡着了,嘴角都是上扬的。 可是事实上,她太乐观了。凛君宸并没有像以往闹过别扭,通过王辰示好后及时出现。可可一直等到天黑了,惠恩阁外依旧是静的让人心空。 第100章只是个生育机器 “娘娘,晚上想吃些什么?奴婢给您去准备些。”屋子里已经掌了灯,可是可可还是捏呆呆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盯着门口。她这个姿势已经好一会儿了。芳落见她这样,也不开口说吃饭的事,只得打断她的沉思问道。 可可还没回神,手里的书却砸在了脚面上。可可吃痛一呲牙,倒吸一口凉气,才发现,脚已经麻了,被书本一砸,一个过电的感觉传了上来。 “娘娘,您没事儿吧?”芳落弯腰给她捡起书,小心的问。 可可这才心虚的笑了笑,说:“不碍的。” 芳落见她这样,又问了一边晚饭的事。可可本来想要说不吃了,可是想到中午芳虹的话,为了孩子,她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于是说:“中午吃多了。晚饭就弄得简单点儿清淡点儿就好。” 没多时,小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可可由芳落扶着坐在桌前,艰难的拿起筷子。她心口堵得慌,哪会有胃口,可是看了看身边众人紧张的神情,她只好低头慢慢的吃着饭。只是过了一个下午,这饭吃的,却没了中午的滋味。味同嚼蜡都无法形容她的感觉。可可一边吃着,一边调侃着自己,说:“我这天天的白吃粮食,跟养猪一样。”可是,除了她自己,整间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能笑的出来。 “贵妃娘娘吃的可真清淡。”也许是屋里的人都太专注伤神了,连挑帘进来人都不知道。直到声音响起,众人才回神看去。可可抬起头,之间两个人已经隔着桌子站在自己面前。 “正好,本宫也还没有用晚膳。过来讨德惠贵妃一口饭吃,贵妃不会介意吧?”那人又身边的宫女扶着,不待可可回话,已经自觉的坐在了可可对面。 可可这才笑道:“熙儒贵妃不嫌弃才好。芳虹,去添一副碗筷过来。” 芳虹忙应声出去,没多时,拿了碗筷过来,摆在熙儒贵妃面前。跟着她的宫女仔细的为她添饭,熙儒贵妃只是微笑着看着可可。 可可也放下碗筷看着她。几个月的幽禁,尽管如今已经恢复了熙儒贵妃的地位,可是沧桑已经刻在了她的形象上。满头的青丝已经多了些白发,曾经光滑的皮肤,也已经布上了条条细纹,不过,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了以前那种让人不屑的高傲,人倒是给人的感觉平易和蔼多了。 和蔼?可可突然觉得自己把她看老了。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一下。这一笑,看在熙儒贵妃眼中,她竟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筷子,自顾自的吃起饭来。没有得到她以往的那种刻薄对待,可可倒有点儿悻悻的。端起自己的饭,继续无味的塞着。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意识到了母亲为了他在强迫自己,突然提醒似的踢了可可一脚。可可已经适应了,顺势放下碗筷,结束了自己这受刑一般的晚餐。 “怎么,看着本宫,你吃不下饭吗?”可可的举动让熙儒贵妃诧异,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种微微带着些刁钻的话语,反倒让可可觉得她还是那个熙儒贵妃,整个人奇迹的感觉舒畅了不少,于是她笑笑说:“没有,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告诉我,他不想吃了。所以,我就不吃了。”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熙儒贵妃听了可可这么新奇的解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又吃了起来。 熙儒贵妃在可可和满屋子人的注视下镇定自若的吃完晚饭,接过芳落递上来的手巾擦了擦嘴,含笑看着可可。可可有些不耐烦的挠了挠鬓角,说:“贵妃娘娘可吃好了?” “难怪皇上总是喜欢来这儿用膳,这小厨房的手艺真是不错。”熙儒贵妃微笑回答。 “芳落,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我累了。贵妃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天不早了,我也不虚留您了。”一提到凛君宸,可可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只觉得着熙儒贵妃本性未改,前来示威一般。说着,起身,扶着芳虹的手,走进了里间。 熙儒贵妃也不吃心,慢慢的站起来,跟着走了过来。可可见她这样,脸上带出不满,只是不说话,拿过一个小罐子,捏着里面的酸梅干儿,靠在贵妃椅上。 “你们都下去,本宫跟德惠贵妃聊聊。”熙儒贵妃自觉的坐在一边的矮榻上,把自己的宫女和芳虹都支开。 芳虹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可可,可可只是半闭着眼睛含着梅干儿,因为算,眉毛微挑。 “芳虹,你带蔻儿出去看看,上次我从琳妃瞧着手绢儿上绣的花样不错,她说是你们这里的芳落的活儿。蔻儿也是绣花的行家,你去让芳落给她找找花样儿,赶明儿让她给我绣几样。”熙儒贵妃见芳虹不动,和颜悦色的说。 芳虹有些为难,用眼看可可,可可挑眼看了一眼贵妃,见她颜色里透着一股仔细,便冲芳虹点点头。芳虹这才笑着拉着熙儒贵妃身边的蔻儿出去。那蔻儿却像不放心一般,虽然谦卑的低着头,却不时的用眼瞄着熙儒贵妃。 可可明了的笑了,说:“合着贵妃娘娘如今也是不得自由了。怎么不见蕊儿?” “蕊儿年纪大了。皇后娘娘开恩,给送出宫嫁人了。这还是托了妹妹的福气呢。”熙儒贵妃淡淡的说。见可可不明所以,嘴角一扯,说,“当日,你身边的海菊是买进宫买死的丫头,都开了恩放了出去。皇后娘娘就借势,在各宫里都挑了一些年纪大的,一同开恩了。不光是蕊儿,除了她自己身边的怜喜什么的,其他主子身边的心腹,都是沾了这光儿的。” “皇后娘娘倒是会顺水推舟。”可可把手里的罐子递给熙儒贵妃,贵妃也不客气,捏了一个放在嘴里。 “酸儿辣女,妹妹这胎想必是个皇子呢。”熙儒贵妃别酸的吸着凉气儿,眼睛滑稽的眯着,说。 “是儿是女都是旁人的福气。与我何干?”可可悻悻的说。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可悲的是台生育机器。 “妹妹这话说的。”熙儒贵妃责备的看了一眼可可,说,“我这辈子是没福气当娘的,所以就是瞧不了妹妹这么不惜福。” “既然贵妃口口声声喊珂儿妹妹,那么珂儿到也想高攀姐姐一步。只是姐姐如今是否极泰来,只怕妹妹倒是那没福得了。”可可有些怆然。 “瞧你这话说的。这后宫之中起起伏伏,咱们也是快十年了。不管是冤家对头还是亲近姐妹,进了宫的,谁能说谁是有福的?当初年轻,心里总有股子斗气,如今,经历多了,心也磨平了,心气儿也顺了。与其说妹妹有心跟我交好,不如说我来应承妹妹。”熙儒贵妃难得的谦虚,让可可诧然。即使是当日她幽居偏宫落魄的时候,也不曾这个样子。 “妹妹别用这种眼神儿瞧我。”熙儒贵妃被可可看的不好意思,说,“我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这人不能不服老,女人更是不能。起起伏伏,若说没写感悟,那是自欺欺人。” “姐姐今天倒是与往日真的不同。珂儿倒是不明白姐姐此次前来的用意了。”可可见她弯子不断的绕,心里更加疑惑起来。 “妹妹不用疑惑。我是为了琳儿的事儿来得。也是为了妹妹的事儿来得。”贵妃活动身子,向可可靠了靠。 可可看着她,笑了笑,说:“姐姐有话请讲,咱们打了这么些年的交到,用不着这样了。再者说,当初我得宠的时候也不曾见姐姐如此,今日姐姐这样自降身份,妹妹真是受不起的。” “我哪儿有什么身份可降的,总不够这个熙儒贵妃是皇上磨不过公主,舍给我的。如今这后宫之中,咱们两个贵妃半斤八两,无宠无权,无依无靠罢了。”熙儒贵妃冷笑,眼睛里没有任何做作的情绪。可可看着,心里却轻松了。虽然出于本能依旧有所怀疑,但是还是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姐姐支开身边人,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可可坐起身子,给熙儒贵妃倒了一杯清水,抱歉的说,“姐姐凑活着喝这个吧,我这里身子不好,是不敢沾茶水的。” 熙儒贵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白水自然最好。喝腻了各种杂汤儿,才能品出白水的甘甜。”说着,又饮了一口。 “姐姐如今真是大侧大悟一般。”可可没想到一杯水她都能说出这种话,觉得好笑,自己也倒了一杯,喝进嘴里,却是苦的。皱着眉说,“姐姐喝着甘甜,我喝着却是苦的厉害。” “妹妹心里苦,自然什么都是苦的。当初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只觉得这世上只剩了吃不尽的苦一样。可是看开了,就好了。”贵妃喝干了杯子里的水,放在一旁,可可给她满上,她也只是放着不喝了。只是含笑看着可可。只是一样的眼睛里,却真的空净了很多,可可一时恍惚,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嗨。”两人都是愣了一会儿,熙儒贵妃轻叹了口气说,“我想着,今天你见了琳儿,心里定然不舒服。只是看你这样子,怕不单单是琳儿伤了你的心吧。我早就说过,你本事个糊涂人,可是皇上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可可听她说的糊涂,不觉发问。 “皇上的确是把你想聪明了。”熙儒贵妃也不急着解释,只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 “姐姐当真这么认为?把我想聪明的人又何止皇上一个。” “妹妹这话倒是实在的。不过妹妹如今熬到这个地位,若不是聪明,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如果可以,我到希望还是以前的我。虽然地位不济,但是活着也还有些盼头。不怕姐姐笑话,我本就没有什么大志的,只求能在这宫里太太平平的或者就好。”可可此时倒是把熙儒贵妃当成了知心人。不是她没有了放人之心,倒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这宫里也没了可信的人。不说出来,憋屈。 第101章奇葩太医 “你若只想太平,如今不就是最太平的?”熙儒贵妃说着,站起来,走到可可身边。可可挪了挪身子,让她在贵妃榻上坐下来,“这宫里的所有的恩,是皇上给的,所有的祸也是皇上给的。这点我明白,你也应该早就明白了才是。当初我若不是一心奢望着皇上的恩,也不会召来那么多的祸。当初到了那个地步,我没有想过能再次翻身,如今能翻身,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姐姐是来给我教化的吗?”可可听着,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我没有说教什么,只是看你如此境况。而且,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一劝。而且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奇怪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宠幸了琳儿呢?”贵妃看出可可的抵触,终于说到了重点。 “琳儿是您的外甥女,如今得了宠,怎么瞧您并不高兴呢?”可可听到琳儿,心里难受。虽然自己也曾经想过,可是却总想不到答案。 “得宠?得宠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是不是自己要的,只有她最清楚。”贵妃忽视可可的态度,淡淡的说,“我这辈子,被太多东西迷住了眼睛。竟也稀里糊涂的把琳儿带了进来。当初我要翻身,琳儿劝过我,等她离开的时候,带我也离开这些是非。这点她从来不曾骗过你。至于如今这幅田地,不过是人算不如天算罢了。” “此话怎讲?” “我这辈子已经耽误在深宫里了。而且用了半辈子,几经风雨,才看透。”贵妃语重心长的说着,却没有回答可可的问题。可可低头听着,虽然对她的动机不明,但是还是有一种被人关心的感动。靳嬷嬷走了以后,这宫里,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宫女们,她不能诉苦。因为她知道,她们这些以她荣辱过活的人,比她更苦。她们跟着她,不弃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姐姐如今倒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只是我不明白,姐姐怎么会突然的关心起我来了。”可可说的直白,完全没有费心思想贵妃的感受。 贵妃也不介意,伸手拉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说:“我只是看你如今,想起了当初我的那份执着。你比我苦,也比我荣幸。至少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可是,他是皇上,如今,也只能做到有你的地步。你的出身,皇上可以释然,敛心公主却无法释怀。公主为了皇上的江山,付出了一生。当年我一直陪着她,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一生的心血全部都覆在了皇上身上。这种情形之下,你以为皇上真的能够为了一己之私,背信弃义吗?” “这些话是皇上让您来说的?”可可抬起头,问。 “不,是公主。”贵妃毫无隐瞒。不过可可却彻底糊涂了。“公主说,她今天见到你,的确与当年不同了。但是,她依旧不能接受你。而且她也知道,皇上无心让你久活。毕竟你弟弟的本事,容不得后宫中有靠山。所以,她想你好好的考虑清楚。究竟是要这样一直熬到死,还是给自己一个解脱。如果你愿意,她可以让你离开皇宫。而且不受着石戒之苦。” “原来这个早就不是秘密了。”可可听着贵妃的话,看着手上的戒指,冷笑着说,“您转告公主,谢谢她的好心。我是什么样子,与她无关。当年的孽债,我这些年受的,早就还清了。皇上就是一直冷对我,我也不会走。也许我的想法在你们看来荒唐。但是我只要活在他周围,不管如何,都是好的。” “我们无意让你立时离开。毕竟你肚子里的是凛家的后代。如今我给你透个底儿,皇上之所以如今盛宠琳儿,一时看在她哥哥的势力,还有,就是为了保你。公主承诺,只要你不再承宠,她便容你生下这孩子。”贵妃说着,惋惜的看着可可。 可可听罢,心里矛盾重重。脸上冷笑着,刚才那点儿温暖荡然无存,“贵妃娘娘原来是来传话的。话既然传到了,我也知道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俨然下了逐客令。 “妹妹还是考虑一下。毕竟,天子的心,不是一个女人的。公主虽然之前为了你的事被牵累过,但是皇上还是念着姐弟之情的。毕竟,公主为了他付出的,早就无法偿还。妹妹如今还年轻,离开了皇宫,你还有别的出路。”贵妃见可可这样,便站起身来。临走又留下了这句话。 “今晚皇上宿在哪里?”贵妃刚走,芳落和芳虹走了进来。今晚她们两个守夜。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芳落看了看可可,见她坐正身姿,整理着衣服。 “他在哪儿?”可可高了声音,眼睛里冷冷的看着她们。 芳虹被她看得一激灵,说:“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芳落看着可可,不知道刚才贵妃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可可周身发着一股怒意。一时不敢多嘴,只得打开柜子,取出披风。可可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由着芳落给她穿上。嘴唇抿成一条线,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她心里委屈的厉害。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为了凛君宸的决定。他最终还是舍了她。 “娘娘,今日皇上宿在琳妃娘娘那里了。”没多时,芳虹走了进来,回禀。 可可身子摇摇晃晃几下,闭着眼睛,坐回椅子上。睁开眼时,只觉得心里冰凉。长长的指甲陷在肉里,却感觉不到疼。她只是想见他,却忘了,早就没那么简单。 如今的肚子才四个月,以后的六个月要怎么过,以后的两年要怎么过?可可心里想着,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可是还是冷的发抖。 “娘娘,您怎么了?”芳落看着可可头上的冷汗,忙和芳虹围住她,一手去拭她的额头。 “我……”可可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芳落芳虹两人慌了,忙叫人。没多时,羡鸳芳官儿云竹跑了进来。见可可这样,忙又出去倒水请太医。几个年轻的姑娘哪见过这种情况,于是便把一直闲着的李嬷嬷也惊动了。李嬷嬷进来,见可可已经脸色发白的躺在了床上,一时也慌了主意。一屋子人只能着急的乱撞。这时,芳官儿连拉带拽的找来一位年轻的太医。两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们的争吵。 “姑娘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值夜的。贵妃娘娘凤体矜贵,我看不了啊!” “你说什么废话。你们掌事的派了你,你以为本姑娘愿意找个嘴上没毛的啊!你们这些势力眼,见我们主子好欺负是不是!” “姑娘也信不过我,何必为难我呢?” “少废话!” 说着,两人扭着进了屋里。众人都忙把那年轻的太医围住,逼着他来到床前。那太医哪见过这种架势,一下子被几个焦急的姑娘围着,也慌了阵脚,只得由着她们把他推到床前。可可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越发难看。那太医怯怯的看了一眼可可的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叫不好,忙又跪在床前,将手按在可可盖着手绢儿的手腕儿上,闭着眼睛,仔细的号着脉。 “怎么样?”半天,见那太医慢慢的睁开眼睛,舒了一口气。芳官儿忙问。 “还好。孩子没事儿。”那太医说着,站起身来,从医箱里取出银针,在可可穴位上轻轻扎上。可可却不见清醒。 “你到底行不行?孩子没事儿,我们主子呢?”芳官儿见可可脸色还是惨白,额头上的看依旧豆大的挂在上面,焦急的问。 “我都说了我不行。”那太医白了芳官儿一眼,说。 “这位大人。”李嬷嬷在旁边察言观色,见那太医明显是在赌气,忙上来客气,“芳官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得罪了您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娘娘的身子要紧,您看娘娘这病要紧吗?” “这位嬷嬷。”那人见李嬷嬷客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说,“贵妃娘娘倒是没病。只是气火太盛了。加上娘娘本身身子阴气重,所以才会如此。” “那要吃什么药吗?”李嬷嬷继续问。 “那倒不用。娘娘有孕在身,药再好也有三分的毒。不如食补的好。一会儿我给您开些汤,只管每日吃饭的时候喝些。虽然见效慢些,但配着针灸也是最好的。”那太医说着,坐到一旁,自己拿出笔墨,铺平了纸。刚要写,只听芳官儿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汤?也不知道是太医还是厨子。” 那太医刚要说话,只听见芳落高兴的喊着:“娘娘醒了!” “别动那针!”太医紧张的跑过来,芳落听见他的话,小心的扶着可可,却不敢碰她身上的针。那太医过来后,跪在地上,摸了摸可可的脉相,这才放心的慢慢撤了那些银针。 可可虚弱的看着周围,脸上没有力气做出表情。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面生的太医。“这位是?”可可弱弱的问。 “微臣莫负,是太医院的医官。”那人见问,忙低头回话。 “医官?你只是个医官?”芳官儿听完,惨叫,“你怎么不早说!一个医官也敢给贵妃看病?你有资格瞧病吗?” “姑娘,第一,微臣虽然只是医官,但是也是家中世代行医的。第二,不是微臣要来,是姑娘你不分五六强行把微臣抓来的。第三,娘娘这不是醒过来了吗?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莫负听着芳官儿的声音刺耳,会顶过去。 芳官儿被他一二三的噎的哑口无言,李嬷嬷忙打圆场,说:“娘娘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多亏了莫医官啊。” 可可也冲着莫负点头以示感谢。然后问:“莫医官,本宫的孩子可好?” “娘娘放心,胎儿无恙。”莫负说完,可可便叫他起来。他走到桌前,继续开着所谓的“药方”。然后将药方交到李嬷嬷手上,说:“这些汤里虽然只是食材,但是却是极其对症的。娘娘若是还在喝其他的药,也可一次停了。” 第102章绝情 “娘娘的药是太医院的老太医开的,怎能说停就停?”芳官儿再次呛声。莫负瞧了一眼她,无奈的从李嬷嬷手上抽回方子,说:“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再去请老太医开药就好了。”说完,也不顾礼节,收拾东西,抬腿就走。 “医官留步!”可可撑着身子,喊听莫负。莫负转过头来,可可说,“我们谨遵医嘱。芳官儿。”芳官儿见可可冲她使眼色,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还是追了上去。请了个福。 莫负见她这样,又见可可信的过他,才收起了架子,把方子从袖子里取了出来,递给芳官儿。芳官儿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转头跟李嬷嬷走了。 “莫大人,请您留步。本宫有话想问你。”可可在芳落的帮助下坐正了身。靠在厚厚的枕头上。 莫负走了回来,把医箱放在桌子上。可可让芳虹搬来绣墩给他坐。莫负推脱几下,最终还是坐下了。 “不知贵妃娘娘有何疑问?”莫负坐稳,没有一点儿拘谨。完全不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官。 “本宫只是想问大人。可愿以后负责本宫和本宫的孩子?”可可说这话,芳落在一旁吃了一惊。怀孕的主子,宫里都有专职的太医护理,怎么娘娘如今竟然将自己交在一个太医都不是的医官手上。她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以示提醒。可可却完全不顾。 莫负看了一眼芳落。芳落见他眼中明了,一时脸上红了起来。毕竟,被人当场戳穿了。转身去倒茶。 莫负说:“那是微臣的福气。只是着宫里的规矩,微臣是在不能僭越。娘娘凤体尊贵,微臣怎能置喙?” “大人客气了。本宫的身子那有什么尊贵的。您瞧了我的脉相,也应该知道我的身子究竟如何。所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欣赏你,与众不同。但是,在太医院里,偏才毕竟很难得志。但是如果你能照顾好本宫和肚子里的孩子,本宫相信,你能更接近皇上。”可可说的笃定,莫负却有些犹豫。 “娘娘,照顾您的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太医。您难道对他们还不如对微臣这个初次见面的人有信心?” “本宫看人从来不准,所以,本宫这次,也算是押宝了。至于押对押错,就看大人你了。”可可说着,力气也恢复了些。 莫负冒昧的看着可可,好像在研究什么。半晌,芳落觉得他举动无理,忙过来说:“大人请用茶。”莫负这才笑着收回眼神,说:“微臣尊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接过茶,押了两口,放在一旁。说:“娘娘信得过微臣,就停了那些药。毕竟是要三分毒。用微臣的汤,保娘娘周全,微臣还是有这份信心的。”说着,告辞离开。 “娘娘,您是不是太大意了?”芳虹送莫负走了。芳落扶着可可躺下问。 “他这种人,恃才傲物。所以才不会跟宫里的人同流合污。”可可盖好被子,头沉沉的,半闭着眼睛。 “可是娘娘,他毕竟只是一个医官。”芳落提醒她。 “不用多想了。虽然我看人一向有问题,但是我相信这次不会错。我刚才虽然没醒,但是却是明白的。他跟芳官儿斗嘴,说明他胸有成竹。而且我醒了,他还敢在我面前露出傲气,可见他不是一般的人。你去查查,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进太医院一定不少年月了。” “娘娘,汤好了。”半天,可可快睡着了,芳官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都是些普通食材,真不知道管不管用。” “你怎么带回来这么一个人?”芳落接过盘子上的汤,用勺子挑了挑,散了散热气。 “你以为我想啊?太医院里有几个好人?一瞧是惠恩阁的病,谁也不敢来。都推说有事,不能前来。我最后找到医令,他也说手上有几味药在炼走不开。最后就派了那个家伙过来。”芳官儿没好气儿的说,“那家伙一路上那个不情愿啊。来了倒成了另一个人。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娘娘,这么看,这人确实奇怪。您还是小心的好。”芳落一边喂可可喝汤,一边说。 “小心什么?下回我才不会找他了呢。”芳官儿不明所以,在一旁插话。 “你是不请他了,可是娘子却请她以后专门照顾。”芳落瞥了芳官儿一眼。芳官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可可。可可半撑着身子,坐着点点头。 “娘娘,这宫里多少好的太医名医,您怎么能让他照顾您呢?”芳官儿心里对那人不满,嘴上自然也是不屑。 “宫里的太医名医是多,可是从今天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没有皇上皇后的恩典,哪个想来惠恩阁。这件事你们先别劝我了,先去查清楚他的身份。这些日子,就按他说的,停了那些苦水,食补就好了。”可可累了,喝了两口汤,觉得身上暖了些,强撑着喝完所有的。躺在床上。 芳官儿她们折腾了半天,可可打发她们去睡了。屋子里只留了芳落和芳虹两人守夜。 可可躺在场上,看着帐子,眼皮儿沉沉的,没多时,睡了过去,竟然一夜无梦。 “妹妹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怀孕本身身子就娇贵,怎么能再随便动气呢?”第二天一早,皇后便闻讯赶了过来。可可靠在枕头上,眼睛很低,没有什么精神。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让娘娘如此担心,真是臣妾的罪过。”说着,可可就这芳落的手喝着碗里的汤。 “这会儿太医院的几位资深太医都去给皇上瞧平安去了,再过会儿,本宫已经派人去看着了。”皇后看了一眼可可喝的东西,皱起眉头,说,“这汤如此清淡怎么可以?” “娘娘不必为臣妾担心。臣妾的身子昨儿已经好些了。只是睡得一直不算安稳。所以才无精打采的。这汤是芳落她们仔细问了太医给配的。虽然没有药效快,但是也是温补的。娘娘放心。”可可喝了两口,便推开了。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正,强打着精神,让自己看着好一些。 皇后叹了口气,说:“如今皇上后宫之中雨露均沾,按理说是件好事。好些进宫有些日子的姐妹也算是蒙了圣眷。只是苦了妹妹。” “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臣妾是懂得。”说的伤心,可可却坚强的笑了笑。 皇后看着,眼神一滞,有些尴尬的说:“是啊。是啊。妹妹能这么想,也是皇上的福气。虽然皇上如今人不常来惠恩阁。但是恩典是没有减的。那些奴才不长眼,亏待了妹妹的,本宫都替妹妹出了气。只是……”说到这里,皇后顿了下来,犹豫着。 “娘娘有话直说便是。”可可知道,皇后对自己的利用从来没有减轻过。尽管知道自己将死,但是下棋的高手,就算是最后一枚棋子,也要物尽其用才是。 “妹妹不要多心。咱们之前虽然有过过节,但是你把话既然能对本宫挑明,可见妹妹心里干净。本宫也自然是把妹妹当了知心人。”皇后说着,从绣墩上站起来,坐在可可床沿儿上,拉着可可的手说,“如今后宫早就不是咱们能说话的了。敛心公主如今,才是后宫的主子。就连本宫都要迁就她几分呢。琳妃如今盛宠,熙儒贵妃也复了位。这些全都是公主的功劳。当日皇上为着妹妹生玉禾的事儿罚了她,谁想今日她竟还有翻身的一刻。这也是前朝的功劳。” “臣妾不懂。”可可听她话里有话,只得追问。追问之下,皇后才为难的道出真相。 当日,皇上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封了可可贵妃,早就让朝臣诟病。那些谏官儿更是不怕死的集体罢了朝。凛君宸起初是气愤,后来也有些为难。可是封都封了,他也不能对不起可可。虽然他依旧生着气。这时,敛心公主出面了。凛君宸才明白,虽然公主从来没有临朝干政,但是其势力却不容小觑。毕竟当年是她给他铺平了路。 如此想着,公主也就跟他挑明了。如果他执意溺宠穆家后人,她便不会再留情面。为着江山稳固考虑,凛君宸才做了如今的决定。如今的敛心公主,俨然一副太后的架势。 只是可可不明白,凛君宸是何等的傲骨,怎会如此就被她一个女子要挟。 皇后说完,也是愁眉不展,苦笑道:“这是哪家的规矩啊?堂堂天子,竟被姐姐挟持。皇上竟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真是苦了妹妹。” “自古江山为重情为轻,为了江山,别说臣妾一个女子,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呢?”可可失落的声音,让皇后有些惊讶。她完全没想到,一个女人,竟能如此坦然接受这种威胁。 半晌,皇后才起身,说:“妹妹能够想得开自然好。本宫也是,说这些做什么。让妹妹费心。妹妹只管养病,咱们来日方长。还有,石戒的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毕竟皇上还是舍不得妹妹的。妹妹年华正好,怎能就此了断呢?” 送走了皇后,芳落心里也不是滋味。想着皇后刚才根本就没有避讳的话,她真怕可可多想。忙劝道:“娘娘,您不必为这些事儿伤神。皇上自有他的打算才是。” “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了谁掌管后宫难过?这后宫,如果没有那个人,我有什么好留恋的。我难过的是,他竟然总是轻易的将我推出去。我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他就将要将我如何?我的命都是他的,难道他就不能好好待我吗?”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芳落忙一边安抚,一边掌嘴,怪自己多嘴了。可可忙拉住她的手,眼中还含着泪,嘴角却努力的翘着,说:“不怪你。” “娘娘。”屋子里悲悲切切,外边竟然下起了雨。这时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芳虹和云竹两人把雨伞立在门边,走了进来。见可可和芳落这般情景,互看一眼,忙过来。 “你们去了哪里?”可可擦擦眼角,问她们。 第103章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奴婢们去查了莫负的背景。暂时还算清白。他在太医院里并不得志。为人各色,又不按常理。跟他一起进来的,早就做了太医,他还只是一个小医官。”芳虹回答。她在太医院里有朋友,打听事情倒是方便,“不过他倒是安分的很。娘娘看得他不错。他家世代为医,宫人们都说,但凡懂些药理的,就不应该如此待他。平日里他没少给那些不得宠的宫人瞧病呢。而且一直没有开过药,只是用些常见的食材,加上他自己配的一些像是‘药玩儿’的秘方。昨儿要不是芳官儿误打误撞的拉他来,他这一年里也看不了几个病人。” “那就好。一会儿雨停了,你去拿些银子给他送去。这事儿不必瞒着谁,你们只管正常走动就好。瞒着反倒让人多心。这样,她们只会道我是没有人能用了而已。”可可说着,又躺了下去。 三人见可可又睡着了,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站在门檐儿下,芳落把刚才皇后的话跟她们两个说了一遍。芳虹和云竹也没有注意,只能叹气。 可可见三人走了,这才睁开眼睛。她现在满心都是疑问。她不知道凛君宸为什么要再次推开她。她想要个说法。 可是她又白白等了一天,中间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敷衍着请了脉,说了些堂而皇之的官腔,无外乎让可可不要忧思太多。后来,莫负来了,看了可可的脉相,又给芳落她们交代了几句,顺便跟芳官儿抖了几句嘴,这才离开。 天黑了,芳落进来点灯,见可可披衣坐在床上,眼睛木讷无神。她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那些话,几百遍也是说过了,可是心病需要心药医啊。 “娘娘!”两个人呆呆无话的时候,羡鸳跑了进来,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她没有打伞,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眉梢贴着几丝碎发,可是小脸儿兴奋的通红,进门时由于太激动,差点儿摔倒。 芳落忙去扶她,责备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心惊着娘娘……”说着,她看了眼门外,整个人愣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忙回头冲着可可喊道,“娘娘,皇上!” 可可一时没有反应,只听见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喊着,这才回神,看过去时,凛君宸已经站在门口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身子一沉,险些摔下床。忙撑住,凛君宸大步已经跨到她面前,扶住了她。他身上潮潮的,冰冰的。可可一激灵,浑身一冷,眼泪掉了下来。 凛君宸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将她扶起来做好,又给她塞了塞被子。芳落羡鸳忙张罗着倒茶,可是凛君宸手一抬,让她们出去。 屋子里他身上的气息充斥着可可的神经,他带进来的寒气,让可可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你还好吗?”凛君宸的声音里极度的克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有些闪烁。 可可抬头看着他,他冰冷的声音刺痛了她的心。但是她还是不争气的回答:“还好。” 一时,两人只是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没有了言语。 凛君宸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窗户,烛光在窗纸上摇曳,半晌,他开口道:“皇后说,你不太好,朕来看看。” “我很好。”可可见他不敢看自己,跟可气的是,他来,竟然是别人说的,心里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赌气的说着。 凛君宸是了解她的,所以他不敢去看她,只是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侧脸对着她。 可可撑着床,看着他的侧脸。她感觉着这个男人带来的寒意,心里冷得出奇。说:“臣妾谢皇上挂念。不过既然皇上来了,臣妾就索性有话一次问个清楚。” “说。”凛君宸似乎早就想到了她的反应,依旧镇定。 “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可可克制着自己眼中的泪,声音微微颤抖。 凛君宸听了,只是微微抖了抖眉,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可可心里苍凉,但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边,这次,声音颤的更重:“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我不知道你跟敛心公主做了什么约定,也不知道这次我又换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说着,可可几乎要跌在地上了。凛君宸这才动容,起身走到可可身边,坐下,扶住她。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涨红的脸。他知道,自己来就是一个错误。他无法无视她的心痛。 可可也抬起头,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溢满了脸颊,凛君宸低头想要吻她,可可一个错身,本能的竟然躲开了。凛君宸的头,错在她的肩膀上,愣住了。之听见可可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凄切的让人心疼——“既然你不要我了,就不要再给我希望好吗?这种日子,我生不如死!” 凛君宸依旧没有回答,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紧了眉头,闭上了眼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她的气息,然后故作无恙的放开手,抬起头,眼睛里透出冷酷。 “女人,你要的太多了。朕是皇帝,给你荣华恩宠,却唯独给不了你,你要的爱。”凛君宸终于开口了,可是他的声音却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可可心里。 可可顿时脑子里空白了,她无法辨别这个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她有的,只是永远流不干的眼泪。凛君宸狠心的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无尽的泪水。心口很痛,但是,他毫无表露。 冷酷的一笑,他说:“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为什么?”可可抓紧他冰凉的衣服,强迫自己不要扑进他的怀里。 “理由朕说过很多遍。你也早就应该知道才是。聪明的女人,不应该奢望皇帝的恩宠不竭。”凛君宸说着,伸手擦去可可脸上的泪痕,可是还没擦净,新的又流了下来。他不耐烦的收回手,冷眼看着,好像他的眼神是冰,能够冻住它们一样。 “我若是聪明,就不应该爱上你!”可可用力的推开他。凛君宸险些从床上掉下去。不过他身手还算敏捷,不至于太过狼狈。站起身来,他低头看着可可抖动的身子,眼睛里露出可可看不到的心疼。 “朕看过你了。你的力气说明你还很好。”凛君宸实在不想多呆了,他怕自己会破功,“不过你记着,无论你多么恨朕,都不许动朕的孩子。你已经错过一次,不要再错第二次。否则,朕将和你永生不见。”说完,他抬脚走了。 “等等!”可可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远,在他快要迈出门的时候,她喊住了他。凛君宸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 “如果我生下你的孩子,你可不可以摘掉这个戒指,放我离开?”可可绝望的看着他没有感情的背影,无助的乞求。 “不要和朕讲条件。你除了好好生下朕的孩子,别无选择。”说完,凛君宸彻底的离开了。 远远的回廊里,芳落和羡鸳看着凛君宸站在雨里的背影,心里暗叫不好。忙跑向内阁。片刻,里面传来两人焦急的喊叫。雨里的凛君宸迟疑的想要回头,可是最终还是大步离开了。王辰等在门外,见凛君宸出来,忙举了伞上前,凛君宸却挥开他的手,淋着雨,往琳妃的住处走去。 见过凛君宸以后,可可是身子越来越差。每日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那场雨下了三天,她病了三天。莫负一直守在惠恩阁,直到可可的烧退下去,他才被芳官儿放出去。 如今惠恩阁里,早就没有了笑声,每个人都是满面愁容。李嬷嬷重新在可可身边照顾。毕竟,怀孕的女人,身边没有老人是不行的。 宫里最近却比惠恩阁里热闹了百倍。先是滟妃被琳妃冲撞小产,琳妃被禁足。接着是熙儒贵妃请旨,出宫去皇家寺院修行去了。接着,琳妃被放了出来,滟妃却打入了冷宫。 “滟妃胆子够大的。竟然假孕争宠。还好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找出了滟妃治不孕症的方子。要不,还真是被她蒙在鼓里呢。”这天天气不错,皇后带了几个心腹的妃嫔来看望可可。可可瘫在床上,只听见几个人议论纷纷。皇后面带和色的看着可可,耳朵里听着别人歌颂着自己的功劳。 “只是便宜了琳妃。”另一个妃子说道,“如今又是专房之宠。皇上都快把书房搬进她那儿了。放出来以后又赐了‘临恩殿’,如今正在收拾呢。” “可不,听说那‘临恩殿’可是奢华的很呢。说句不敬的话,德惠贵妃的惠恩阁当年可是风光一时,如今也被她的‘临恩殿’给比下去了。”当初的秋昭仪,如今的秋妃娘娘忙接上话来。她如今也是皇后身边的近人了。 可可看着她,想着当初她欺辱羡鸳时的张狂,心里不喜,可是却给足了皇后面子,没有理会她。 皇后见可可脸色平平,便说:“今天叫你们来是来探望贵妃的,你们倒是嚼起舌头来了。” 几人见皇后发话,忙都打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见皇后如今在宫里并不如她当时说的那般不得志。 “滟妃被贬,嘉妃还能独保?”可可见几人虽然笑着,但是却悻悻然,只得插话。 “她?”秋妃一听来了精神,说书人似的开口,“她如今只是仗着身边有个年幼的女儿,才能自保。皇上念在小公主的份上,只是让她思过。不过她们两家势力,因为这件事也是今时不同往日的了。她倒是聪明,躲在自己宫里,修起佛来了。” “若能潜心修佛,也是她功德一件。”皇后微笑着慈悲的说。合着手念了句“阿弥陀佛”。 可可心里好笑,脸上却疲疲的做不出表情,只是叹了口气,说:“放下是一种福气。她终究还是个有福的人。” “妹妹不要这样,小心伤了胎气。如今这天气越发的好了,没事,你也下床出去活动活动才是。”皇后见可可一副病怏怏的,好心劝道。 第104章寿宴托孤 “皇后娘娘说的是。皇上最近为了琳妃不仅赐了宫室,那天她说想念家乡,皇上还特意从她家乡移来了近百株花儿,如今专门修了院子,专人打理呢。那天我们几个人无事,倒是沾了沾光。那花儿可多多比人精神呢。贵妃娘娘有空也可去赏花。”秋妃忙附和着,眼睛里却透出不屑。 可可无视她,只是懒懒的靠了靠,说:“我哪有几位妹妹的福气啊。如今越发的懒惰了,有时候若不是为了着肚子里的孩子,我真有心一直躺着。只是莫医官不许,说是要多活动。我才撑着在院子里晃晃。” “说道莫医官,本宫倒是要劝妹妹,他毕竟只是要给医官,你还是请太医照顾才妥帖。”皇后关怀的说着,轻轻抚了抚可可的肚子,“这孩子也快六个月了,正是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才是。” “莫负倒是稳重。臣妾信得过他。免得劳累的太医。”可可说着,揉了揉太阳穴,说,“有身孕的其他几位妹妹都是头胎,更应该重视才是。” “对了,有件事本宫倒要跟你说呢。萧美人殁了。”皇后突然想到一般,说道。 “怎么?”可可嘴上问着,脑子里却一时想不到,只觉得熟悉。猛然想起,心里一惊,“她还年轻啊。” “作孽太多了吧。”皇后无不惋惜的说,“昨儿傍晚,她身边的丫头去请了太医,说是好端端的突然摔倒了。太医还没到,人就没了。” “真是可惜。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可可真心为她伤感。这个萧氏,福气有过,富贵有过,最终竟是如此下场,转念一想又说,“这也是她的造化,没痛没灾的,走的倒也太平。” 几个人又聊了会子,可可是在累了。皇后看了看她,说:“妹妹好好歇着吧,咱们就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妹妹。” 芳落送客,芳官儿伺候可可躺好,说:“真是报应来得快,那些欺负娘娘的人,一个个都得了报应。” “休要胡说。”可可躺着,嗔道,“命是天定的,她们也是可怜人。” “娘娘,您就是心忒善了,才会被人这么欺负。那个秋妃什么东西,话里话外挑拨,还以为自己聪明呢。”芳官儿却不把可可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说着。 可可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说:“你这样口无遮拦,我若是走了,你可要怎么办呢?” “娘娘长命百岁。”芳官儿听可可说的着急,忙说,“娘娘,奴婢还指望您庇护呢。您怎么能说着丧气话?” 可可心里有苦难言,只得说:“行了,我也是说说罢了。不过你这脾气可是一定要改的,否则,到时候我嫁了人,也是要坏事的。” “娘娘又说笑,奴婢伺候娘娘一辈子,奴婢不嫁人。”芳官儿虽然这么说着,脸却红不一般。手不断的绞着衣角。 可可见她好笑,终于脸上露出表笑意。 “娘娘可别听她起誓。”羡鸳和芳虹这才走进来,手里拿着做活的笸箩。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羡鸳说:“昨儿我还瞧着官儿枕头底下的荷包,今天就别再了莫医官的腰上,娘娘,您说奇怪不奇怪?” “你胡说,小心我撕你嘴!”芳官儿听羡鸳说着,气的直跺脚,脸上更红了。不时地瞄着可可,见可可含笑看她,才说,“哪是我给他的,是他说瞧着不错,从人家手里夺过去的。我这就给他要回来去。省的这小蹄子嚼舌头。”说着,就要往门外跑。 芳虹忙拉住她,说:“谁说是你给的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了?” “你也不是好人!”芳官儿无地自容,一会儿看看芳虹,一会儿看看羡鸳,又被拦着出不去,只得气的冲到可可身边,说,“娘娘你也不管管她们。有着她们胡说!” “姑娘大了,哪能管得住啊?常言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可可侧着身子,笑言。 这时芳落走了进来,见屋里终于有了笑声,忙凑上前问芳虹发生了什么事。芳虹笑着把芳官儿奚落了一通,芳落这才点头说:“是呢,莫医官人不错,而且就喜欢跟官儿闹。” “连芳落都看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可可拉着芳官儿的手问。 芳官儿百口莫辩,只得低头不理她们。 这时可可稳重了语气,说:“你们在这儿,有一个算一个。如今我多少还能给你们做主,若有合适的,不用害臊,直接告诉我。了了你们的亲事,我才能安心。” 其他人只当可可在玩笑,一时都红了脸。只有芳落收起了笑意,定定的看着可可,心里百感交集。可可按着她,点点头,说:“你们自己若是不好意思,就旁人看着合适的就告诉我。就跟芳官儿一样处理。等晚上莫医官来了,本宫就当面锣对面鼓的问清楚。这定情荷包都要走了,哪能不负责任啊?” 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通闹。李嬷嬷从外边走进来,见几个人没大没小的笑闹,冷了脸,说:“你们也太没轻重了。娘娘如今身子,哪经得住你们胡闹。都出去做事,让娘娘消停一会儿。” 说着,把众人都赶了出去。 可可看着李嬷嬷,说:“嬷嬷,你太小心了。” “娘娘,老奴是为您好。您这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您还是好好的保重才是。等生下皇子,在这宫里,您才能安稳啊。”李嬷嬷语重心长的说教。可可却心里苦涩。脸上却带着敬意的微笑。自从靳嬷嬷走了,她好久没有被人这么唠叨过了。虽然之前跟李嬷嬷之间有些隔阂,但只如今,她太容易满足了。 李嬷嬷坐在一边,看着可可躺在床上,见她睡了,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笸箩做起活儿来。 可可一觉睡得安稳,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午饭没有吃,肚子里有些饿了。可是睁开眼,却不见李嬷嬷的影子。她喊了两声,芳落跑了进来。 “娘娘醒了?”芳落扶着可可做起来,给她披上衣服,说,“您饿了吧?” 可可点点头,嘴里有些渴。芳落忙给她倒了水来喝。喝了水,嗓子里舒服多了,可可问:“她们人呢?” “小厨房呢。”芳落简单的回答。扶着可可下床。在床上呆久了,猛一下地,有些不适应。可可扶着芳落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又喝了一杯水。 “你怎么怪怪的?”可可见芳落似乎有心事,眼睛总是往外看,便问。 “没,没有啊!”芳落回答的紧张,可可看出端倪,但是又懒得管,只得当做不知。 这是,外边有人咳嗽了一声。芳落自以为悄悄的退了出去。没多时,她又进来了。 “娘娘,咱们后面走走吧。”芳落说着,也不管可可愿意不愿意,扶着她就起来。 可可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只得跟着出去。走进后院,可可顿时呆住了。满院子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鲜花,各色各样的摆着。花海中间是一个大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酒菜。可可脑子飞速思考着她们这是那一出,但是人已经走到了花海中间。 “给贵妃娘娘贺寿。贵妃娘娘万寿无疆!” 可可站在那里,见芳落芳虹带着芳官儿羡鸳云竹还有其他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丫头太监跪了一地,心里茫然片刻,涌上一股激动。今天是珂儿的生日。 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顾可可是孤儿,哪会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当初即使是再孤儿院里,也是几个同一天进院的孤儿一起吃点儿点心敷衍了事罢了。如今竟然这么多人给她过生日。虽然是珂儿的,但是却是可可第一次做生日的主角儿。站在那里,她甚至忘了叫她们起来。 芳落见可可这样,忙张罗大家起身,簇拥着可可走到桌前。这是,从门外,进福进寿拖着一个大的寿桃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两人把寿桃放在桌子中央,边跪在地上,磕头祝寿。李嬷嬷也在后面跟着进来,福身道福。 可可激动着让她们起身,自己眼睛已经不知道看哪里好,眼睛里激动的泪水。这些天来,这是第一次因为幸福而流泪。 芳落忙给她擦干,说:“娘娘,今天是您的寿辰,不哭。” 可是她不知道,这句话却生生砸进可可心里,她的眼泪怎么制得住。知道她坐在主位上,还流着泪张罗大家坐下。 芳落芳虹她们也忙着张罗其他新近的宫人,说着:“今天娘娘高兴,赏咱们的。大家都坐。” 等大家都坐定了。可可才稳了稳心神,说:“没想到我这田地,还有你们陪着我祝寿。今日没有主仆,只管吃好。我高兴。大家陪我高兴就好。”说着,倒了一杯酒。 芳落忙拦着,说:“娘娘有孕在身,不能饮酒。今天您饮水,奴婢们饮酒。” 李嬷嬷也忙劝,这才让可可作罢。起初,新近的宫人拘谨的厉害,可是看着芳落她们几个大宫女带头,又有李嬷嬷也没了规矩,这才放松下来。很快,气氛就上来了。 可可暂时忘记了心头的烦恼,沉浸在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幸福里。 再后来,所有人好像解放了一般,跟自己熟悉的人喝着酒,可可笑着坐在一旁,幸福的看着。可是突然,心里又失落的厉害。原来所有人的笑声并不能弥补她心里的缺憾。第一个生日,凛君宸不在身边。虽然他们的距离只是几步之遥,可是却像遥遥千里一般。 想到这里,可可趁着其他人不被,竟然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喝下去她才后悔,这酒竟然如此烈喉。但是已经迟了。 云竹先发现了可可不对劲儿,她脸红红的,眼睛里闪闪的。她忙拍身边的芳虹。芳虹转头看,着实吓了一跳,忙招呼众人。这是可可抬起头来,傻笑似的说:“我没事儿,别紧张,就是有点儿晕了。寿星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 云竹忙过来和芳虹扶着她,其他人也不敢再闹,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可可见这样,脸上一冷,说:“都不许停。芳虹云竹扶我去秋千上坐会儿。你们继续。我看着你们呢。” 第105章我又不能吃了你 芳虹和云竹忙扶着可可离席走到不远处的秋千架上。秋千周围也已经被她们装饰上了鲜花,喜庆鲜艳。可可有些摇晃的坐到秋千上,慢慢的晃着。芳虹和云竹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护着她。 那边席间气氛尴尬起来,主子走了,虽然芳落极力的张罗忙活,可是每个人还是拘谨了起来。可可远远看着,给芳虹耳语几句,芳虹点点头,走了过去。 “是我辜负了你们的心思。”可可头靠在秋千绳子上,看着一旁的云竹。云竹只是默默的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可可伸出手,云竹把手搭上去。可可握紧她的手,说:“跟着我,吃苦了。” 云竹无法开口安慰,只能用坚毅的眼神看着可可,告诉她,她们不在乎。可可却不看,只是慢慢用脚点着地,慢慢秋千微微荡了起来。 芳虹给芳落交代完,走了回来。见可可虽然荡着秋千,还好不是太高。便小心的守在一旁。 “这桌子上虽然一半我不认识。不过,我这般光景,她们还跟着,已经够了。以后,你们不要亏待了这些人。”可可抓紧秋千绳,闭着眼睛,迎着微风。 “娘娘,芳落张罗着她们猜签儿做谜语呢。等最后胜了的,您亲自赏了不是更好。”芳虹回避可可的悲观,笑着打岔。 “好。不过赏什么呢?”可可睁开眼,看了芳虹一眼,问。 “什么都好。只要娘娘高兴。今天本来就是娘娘的寿辰。咱们这么张罗不过是想娘娘高兴。娘娘最近笑的好少。”芳虹仔细的想了想说,“如果咱们赢了,您就赏奴婢们一个笑脸儿就好了。” “笑?”可可用脚轻轻点住地,懒懒的靠在秋千绳子上,苦笑了一下。 三个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两个站着,谁也无话。云竹好像又千言万语一般,之苦了有口不能言。只能看着芳虹。芳虹却只是摇摇头。 可可刚才那口酒偷喝的太猛,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可是她知道,惠恩阁里的人难得如此闹一场了,只好勉强自己待在这边。 不远处的餐桌上,芳落她们的笑声不时的传过来。可可心里倒是轻松了。远远看着一群人围桌闹着,她非常羡慕。 李嬷嬷闹不过那些年轻人,只得自己悄悄退了席,笑着走过来。拍拍芳虹和云竹说:“你们忙活了半日,也没好好吃点儿东西。我来替你们,你们也去吃点儿。” 可可也说:“是啊,我在这里,离你们这么紧,不会怎样的。你们这么守着我,我心里也过不去呢。难得的热闹。” 经不住可可和李嬷嬷两人磨叽,芳虹只得跟云竹两个离开,走了过去。 “老奴老了,受不了这些折腾。”李嬷嬷靠在一旁的秋千架上,看着可可,笑着解释。 “嬷嬷进宫多少年了?”可可坐着,跟李嬷嬷闲聊起来。 “二十多年是有的。当初老奴进宫的时候,不到二十岁。如今一晃,已经这把年纪了。”李嬷嬷说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鲜花。虽然话里怀旧,却没有一丝伤感。 “嬷嬷想过出去吗?”可可继续问。 “想过。跟她们那个年纪的时候,想过。那时候刚进宫,规矩大,不比以前在府里。不过后来跟着先太后,忙忙碌碌,恩宠福泽深厚,也就忘了。后来,太后失宠幽禁,最后被先皇赐死了。那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奔的了,可是再想出去,却是不能了。只得默默的苟且活着。”李嬷嬷会想起当年,提起以前的皇后,凛君宸的母亲,眼中才露出些留恋。 “我听皇上说过,先皇是很爱太后的,只是无奈罢了。”可可看着李嬷嬷的表情,猜着凛君宸母亲的为人。 “是很爱。可是。”李嬷嬷说到这里,知道自己多嘴,忙停了下来。 “可是,他更爱江山。”可可接着她的话说出来。李嬷嬷一愣,但是还是低头默认了。“自古君王,凡是明君,有几个儿女情长的呢。”李嬷嬷诺诺回忆,“当初太后走之前,让老奴为她好好的梳妆了最后一次,没有金银装饰,几十岁的年纪,却是穿着十几岁时初见先皇时的衣服,头发挽着一个少女发髻。不过一点儿都不难看。后来先皇看到后,独独在娘娘身边守了一夜。把我们全部支了出去。” “也许那时候,他们才找回了初见的感觉吧。”可可想着李嬷嬷说的画面,心里竟有些麻木。历史终会在自己和凛君宸身上上演。只是凛君宸怕是比他父亲更加绝情。 “这大喜日子,瞧老奴,净说些什么?”李嬷嬷看着可可木然的眼神,自觉失言,“人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儿。娘娘快别跟着老奴犯糊涂了。” “嬷嬷,我怕是也老了。我也喜欢回忆以前。不过以前的事儿,回不去了。以前的人,对不住了罢了。”可可突然想起了记忆力那个模糊的影子。自从爱上凛君宸,安心在他身上,她已经忽略了心里那个人。她知道,从某种意义上,她背叛了林俊晨。 李嬷嬷自然不知道。正要说话宽慰,却被可可定定的看着,只是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了。 “嬷嬷,您现在想出去吗?”可可问。 “娘娘此话何意?”李嬷嬷被可可问蒙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嬷嬷别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管不了你们了。让您带着芳落她们出去好不好?”可可看了看那边还在欢笑的几个人。宫里的人太多,她管不了。可是身边的这几个丫头,更着她,虽然没有受过什么太大的苦,但是,年轻的心,怎么能困在这围墙里一辈子呢。“若真有那一天,还求您,带她们出去。好好安排她们才是。都是些苦命的人。” “娘娘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您如今的处境虽然看着不济,但是皇上心里还是挂念您的。只要有皇恩,您就又翻身之日。到那时,您亲自安排不是更好吗?”李嬷嬷不明所以,只是一味的乐观。 “宫里的女人,今日不知明日祸。许我就熬不过这次了呢?”可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嬷嬷不用在意,我只是想到哪里是哪里。在我还明白,还知道的时候,想您给我个保证。” “好。”李嬷嬷知道如今的可可不再似当年的念恩娘子简单,她的心思沉重的超乎过往。这从她回到惠恩阁便知道。所以,只能答应她,她才不会胡思乱想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芳官儿笑着拉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两人跪在可可面前请了个安,芳官儿说:“娘娘跟嬷嬷说什么呢?这么投机?” “我在问嬷嬷,宫女可能嫁医官。”可可调笑着说。芳官儿停了,知道又在调侃自己,忙红了脸说:“娘娘,您有胡说了。” “哈哈。”可可笑了笑,拉过芳官儿,指给李嬷嬷说,“这个已经有了着落,我给嬷嬷解决了一个。其他的就劳嬷嬷费心了。”说着,又转头问芳官儿,说:“你们怎么不玩了?” “您忘了?”芳官儿埋怨的娇嗔,“您刚才不是让芳落招呼着玩儿猜谜吗?这丫头赢到最后了,这不,我带她过来讨赏来了。”说着,指了指面前的小丫头。 可可看着那女孩儿,不过十几岁。样子娇小,面白唇红,眉心一颗美人痣,心里喜欢。伸手让女孩儿过来。那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她进惠恩阁有些日子了,听说过贵妃和善,刚才见几个大宫女这么闹腾,虽然心里相信了,但是和主子没大没小,她还是有些犹豫。 可可见她这样,只是笑着说:“你过来就是了。我不吃人。” 那女孩儿这才红了脸走近些。 “你叫什么名字?”可可问。 “奴婢唤儿。”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回答。 “唤儿?好。来这个给你。”说着,可可从手腕儿上摘下一个翠玉镯子,拉着唤儿的手,放在她手心儿。 唤儿看着镯子,忙跪下推辞。可可还没说话,芳官儿便拉住她说:“娘娘向来说话算话,说赏你的你就拿着。是吧娘娘。” “是。唤儿,你就拿着就好了。”可可起色,戳了戳芳官儿的脑袋,对唤儿说。唤儿忙谢恩。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镯子。可可看了看那边还在闹的人们,扶着李嬷嬷和芳官儿走过去。 走到桌前,众人忙安静下来了。可可那点儿酒劲儿早就散了。笑着拉着一旁的唤儿,说:“今天唤儿博了个好彩头,大家要好好庆她一庆才是。我有些乏了。李嬷嬷陪着我先前面去了。你们只管继续玩儿你们的。一会儿芳虹,你去取些银子来。人人有份儿。” 听可可如此说,众人忙起身谢恩。欢喜一阵,不用多说。可可扶着李嬷嬷要走,芳落追了过来,可可转身,见她手里托着一块儿寿桃,说:“娘娘是寿星,这寿桃恁得先尝。” 可可看了看她手中的一块儿桃尖儿,笑着说:“好。我先尝。一会儿你带着她们好好热闹就是了。有李嬷嬷陪着我,你们今天就撒欢儿吧。”说完,捏起寿桃,吃了小口。吃完,又喝了一杯蜜水。这才跟李嬷嬷离开。 “娘娘,您先坐着,老奴给您铺床,您去躺会儿。”李嬷嬷扶着可可回到内阁,把她安置在软榻上。 “不用了。给我那本书来吧。我看会书。”可可这么说,李嬷嬷只得给她脱了鞋子,让她靠在软榻上,又围好了被子,这才去书架上给她取了她常看的书。 “您怎么知道我看这本儿?”可可看着李嬷嬷取来了自己最喜欢看到书,奇怪的问。 “这本儿书都软了。一看就是娘娘常看到。”李嬷嬷笑着,有给可可倒了杯水,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这才搬了绣墩,坐在一旁,拿起了笸箩缝东西。 可可点点头,佩服李嬷嬷心细。随手翻开,随口问道:“今天这些花儿她们哪儿弄得?内侍监还送花儿吗?” 李嬷嬷手里的活儿一顿,没有说话。 可可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李嬷嬷这才放下活儿,说:“是琳妃娘娘让人送来的。” “琳妃?”可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看着书想了想,说,“她怎么想起来送花过来了?” 第106章皇上是有多生龙活虎? “老奴不敢骗娘娘,今天羡鸳去内侍监领您寿辰的银子。正好碰上了琳妃身边的格木嬷嬷。许是被她听到了。羡鸳前脚回来,后脚琳妃娘娘的花儿就送来了。那些花儿说是她家乡的珍品。”李嬷嬷一本正经的回答。 可可只是点了点头,无意的继续看书。脑子里却不能安静,眼前竟是那日琳儿眼中的复杂神色。又想到那晚熙儒贵妃的话,难道琳儿真的有苦衷,才沦为了公主的工具?可是再想,她的算计可是从老早就开始的了,怎么可能。摇摇头,散开那些荒唐的托辞,可可嘴角微微抿了抿。 生日过后,惠恩阁里虽然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是惠恩阁上下却和气成了一团。不管是那日的赏钱的效果,还是别的,不过可可倒是舒心了不少。毕竟,皇宫再大,她也是要关起门来过日子的。自己家里和谐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除了外面像内侍监的奴才们敷衍外,没有人来找过她的麻烦。而且宫中,除了琳妃一样盛宠,让后宫诸人不服气,也一直风平浪静。自从熙儒贵妃离宫修佛以后,敛心公主似乎也忘记了她。这倒让可可难得自在起来。 皇后最近总是带着玉禾来惠恩阁给可可做伴儿。玉禾已经七个月了,已经能依依呀呀的说话了。也许是可可肚子里的孩子勾起了她的母性。之前一直对珂儿留下的这个女儿没有太多感情的她,如今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爱不释手。可是她身子沉,不能抱孩子,只能拿着玩意儿逗着她玩儿。 这天,她正逗着小孩儿玩儿,玉禾竟然开口喊了一声“娘”。虽然声音不大,而且只有一声,却是非常清楚。皇后本来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们两个,听见后,脸上明显一僵。可可也是一愣,心里却甜甜的。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脸,小孩儿却没有意识一样,只是冲着她乐。可可看着她的大眼睛,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皇后很快缓了过来,笑着喊怜喜,说:“快去告诉皇上,说小公主今天开口说话里。喊贵妃娘娘娘了。”怜喜领命,转身出去了。可可想拦下来,却被皇后阻止说:“皇上昨儿晚上还逗乐她好久,让她喊父皇。看来,这女儿还是对娘亲呢。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只怕皇上高兴不起来呢。”可可说着,摸了摸玉禾的头。只见玉禾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公主困了呢。乳母,把她抱下去睡会儿吧。” 乳母忙过来,把玉禾抱走了。芳落领着她们去偏房休息去了。 “对了,有件好事儿要告诉妹妹呢。”皇后看着乳母离开,转头换上一脸喜气,“穆将军回来了,已经到城外了。明日一早进城。皇上到时候要带着满朝文武出宫迎接呢。” “是吗?回来了?”可可突然想到了不知道处境如何的木莲,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啊。皇上还说了,他一回城,马上给他和星月赐婚。”皇后又说出一件喜事。 可可知道自己应该附和,可是却笑不出来,只是尽量平静的说:“能与娘娘攀这门亲,是臣妾和将军的福气。真是可喜。” “不过可惜,木莲姑娘还在重孝期。要不,双喜临门,不是更好?”皇后试探似的说。 可可摇摇头,说:“木莲哪会有孟姑娘的福气。” “她可是靳嬷嬷的义女。说起来也是游族公主的后人。身份自然也是尊贵的了。妹妹放心,三年后,本宫会亲自给她做主,让她与星月平起平坐。不会委屈了她的。”皇后见可可淡淡的,嘴角带笑的保证到。 “瑞儿回来了。那个慕容龙科那里安定了?”可可不想再提木莲,只得转移话题。 “咱们帮他多了位,就是仁至义尽了。不过慕容龙科也算明事理,不仅让妹妹和亲做了咱们皇上的妃子,也愿意俯首称臣,附属于咱们呢。”皇后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收住了,叹了口气,说,“只是有了这道关系,琳妃的恩宠就更稳固了。”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叹息呢。无论谁得宠,皇后都是您的。这个皇上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可可倒了杯水,递给皇后。皇后抿了一口,却没有因此宽慰,反而愁容更甚,说:“只是听说,皇上会宠幸她,是公主在背后操纵。这么下去,后宫早晚是敛心公主的。” “敛心公主不过也是为了皇上好。皇上明智,怎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呢。皇后娘娘不要多虑才是。”可可继续做着口是心非的安慰。如今,她每日自我催眠,凛君宸虽然是她心里的痛,但是,痛得久了,她已经麻木了。这个男人,她真的爱不起。不如识时务的好。 “可是这样就苦了妹妹了。”皇后说着,拉着可可的手,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公主向来对妹妹有偏见。这么下去,妹妹怎么好?” “谢皇后娘娘挂心。珂儿已经懂了,认了。如今珂儿只想好好的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孩子一落地,珂儿的心,也就够了。”可可说的是她这些日子想明白的决定。她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想清楚,孩子要托付给谁。 “妹妹难道不想破了这石戒的诅咒吗?”皇后毫无避讳的直言,“妹妹身居宫中,从来不问朝政。即使穆将军功绩高,妹妹也不是那种勾连外戚的人。真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固执。” “娘娘不必为了珂儿的事情费心了。珂儿说了,已经认了。只求平静的过完余生罢了。”可可说着,笑着抚摸着石戒。 皇后见她这样,也不说话。这时,怜喜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辰。 可可已经有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王辰却看也不看可可,只是低头跪在皇后面前,说:“给皇后娘娘,德惠贵妃请安。皇上听闻公主之事龙心大悦,遣奴才来,给公主送来一对儿长命锁。皇上念皇后娘娘教育有功,赐皇后娘娘邻国进贡的金楼一尊。” “臣妾谢皇上恩。”皇后忙起来,冲着门外方向福了福身子。可可坐在那里,看着王辰。他重头到尾不曾看过她一眼。 “妹妹,皇上着金楼应该送妹妹才是。”王辰退下,怜喜把凛君宸赏的金楼放在桌上。皇后看着爱不释手,上面的宝石在光下看着更加鲜明。 可可只是笑了笑说:“玉禾公主聪慧,是皇后娘娘教育有方。皇上是论功行赏。臣妾从来不曾进过母亲的心,怎配受赏?” “妹妹客气。”皇后说着,让怜喜仔细的收起了金楼。 可可心里没有丝毫的羡慕,反倒觉得皇后的欣喜透出了心里的孤寂。正常的夫妻,怎会在得到礼物时眼中充满感激呢?想这皇后也是可怜的。自从进了宫,那里得到过什么爱。也许,习惯了也就不会计较感情的的得失了。不像她,感觉如此分明,敏感。 “不过妹妹,不瞒你说,如今皇上的心比起过去却是不安分了呢。那日敛心公主找到本宫,还说起来,说皇上只是上个月,就封了七个美人。都是身边儿的还过得去的宫女。着宫里正经的主子,除了琳妃却没人得到过恩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皇后突然落寞起来。正经主子,自然也包括她。她做皇后这些年,身边只有一个皇长子,这个孩子,还是她当年刚进宫那几年得的。 可可听了心里只是酸酸的,嘴上却说:“皇上如今正是盛年。子嗣又是稀薄。多些人伺候,也是好的。”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说什么。两人又无关痛痒的聊了些琐事。知道玉禾午睡起来,又玩儿了一会儿缓了缓,皇后才带人离开。 皇后的消息果然不错。穆云瑞刚刚回朝,凛君宸便给他赐了婚。赐婚后半个月,挑了一天好日子,皇后张罗着给他们把婚事办了。三天回门,可可被接到了皇后宫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穆云瑞,心里怪怪的。在她的记忆力,就连珂儿都不曾见过这个所谓的弟弟。 “微臣穆云瑞,拜见皇后娘娘。”洪亮的声音闯进可可的耳膜。可可低头端详着地上的男子。 皇后笑着让他起来,见过可可。那男子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可可看着他。年轻的脸上微微一红,声音倒是沉稳,说道:“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快起来吧。”刚才那一眼,可可心里的陌生感彻底消失了,他的眼睛像极了珂儿。这种血缘上的亲近感,让可可感觉自在了不少。 穆云瑞谢恩起身,孟星月有行礼。不过她对可可,却没有太多的好感。脸上只是有些发虚的笑容。可可心里明白,她还在记恨自己当初的阻挠。 皇后赐了座,又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许是可可在跟前,有些话不方便跟孟星月说,于是没多会儿,便说:“穆将军常年出征在外,为国尽忠尽责。倒是委屈了你们姐弟,不得相见。今日也当你们姐弟团聚,就由穆将军送贵妃回去。星月初为人妇,本宫着娘家人自然要好好教教她。一会儿再去给贵妃单独请安可好?” 可可听这话整合意,也不推脱,小心的站起身来谢恩告别。便和穆云瑞一起走了出去。 回去的了路上,可可免了轿子,芳落芳官儿也是远远跟着。留些空间给这对姐弟。穆云瑞虽然激动,但是也有些拘谨。毕竟虽是姐弟,但是相处不久。可可却因着刚才那一眼,自然了很多。见他不说话,只得先开口打破尴尬。 “新娘子可还和心意?”可可边走边问。 穆云瑞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总归是特殊环境长大的,又从小有靳嬷嬷的调教,为人恭敬谦和,因为身材高大,在娇小的可可身边,他微微有些弓着身子,说:“还好。” 第107章治不了命 可可听出他声音里有些落寞,心里猜测是所娶非所愿的结果,说:“不管是不是还好,凡事皇上的旨意,就是极好。”说着,亲切的拉住他的手,说,“姐姐知道,你心里的人是谁。只是天命造化。偏偏出了岔子。不过你放心,别说我与木莲情同姐妹,就是没有这档子关系,就但是你这个弟弟,我也会随了你的心愿。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穆云瑞听着,心里一暖,脸上却又红了。可可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心里好笑,人高马大的老爷们儿,一提到喜欢的人,竟然如此腼腆。瑞儿见可可不走,停下来看他,眼睛里充满了姐姐对弟弟的宠爱,不觉心里一动。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浓眉微微一动,说:“姐姐,在宫中可好?” 可可猜到他会问自己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心里也是暖暖的。有亲人关心的感觉,让她有些委屈。可是还是忍住,笑着说:“宫里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你得皇上重用,万不可搅和宫里的事儿。姐姐习惯了,一切都还好。” “姐姐。”穆云瑞见可可这幅样子,不觉加重了语气,说,“姐姐为瑞儿受的委屈,靳嬷嬷一直教诲,瑞儿不曾忘记。若是没有姐姐,瑞儿不知会不会有今日的富贵。姐姐有事只管跟弟弟说。弟弟如今可以保护您。” “傻弟弟。姐姐没有靳嬷嬷说的伟大。你不必有负担。只管好好的做你的大将军,好好的保着皇上的江山。穆家的前情,咱们要记住,教训更是不能忘了。你千万不能居功自傲。你是穆家唯一的男丁,不可意气用事。”可可真心害怕他会冲动,忙安抚着。穆云瑞只是点头,但是手却握拳,嘴角没有了笑容,露出一副坚毅的模样。 “你回来这些日子,可曾拜祭过靳嬷嬷了?”可可见瑞儿有些愤然,忙转了话题。 “拜过了。皇上在城外松露山下给靳嬷嬷修了坟树了碑,我一回来就去拜祭了。嬷嬷把我带大,对我有养育之恩,瑞儿不敢忘。”穆云瑞说着,扶着可可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自己站在一旁。可可示意他坐下,他才遵命。 “不忘就好。我人在宫里,如今又是这副样子,送嬷嬷走的时候也不曾去磕个头。心里一直有愧。你以后逢年节的就去看看她,她这辈子为了咱们两个,为了穆家太辛苦了。”可可想起嬷嬷最后的样子,不免唏嘘。 “可是嬷嬷若是看着皇上如今如此对姐姐,恐怕会更加伤心才是。”穆云瑞愤愤不平的说,“当年弟弟年纪小,曾经听嬷嬷和木莲说过,她说皇上心里是有姐姐的。不会苦了姐姐。可是却不想,如今竟是如此待姐姐。” “糊涂,这种宫闱是非怎是你这个外臣应该议论的!”可可见他越说越气愤,忙喝止,“如今我虽是贵妃,看似位高,却只是个虚壳子,本就难再保护你,你自己还不知小心,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是弟弟糊涂。”穆云瑞见可可像是真的生气,忙认错,说,“弟弟只是听说,皇上如今不近惠恩阁半步。且不说姐姐与他的情谊,就是念在姐姐如今有孕在身,他也不应该如此待姐姐。” “皇上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就好像你就算日后娶了木莲,也不能只宠她一人一样。”可可拍了拍穆云瑞的手,说,“大丈夫千万不可儿女情长。说来说去,又说道你的婚事上,我今天见你能和孟星月相敬如宾也还放心。你要知道,她不仅仅是你的夫人,她更是皇上最最看重的孟家的女儿,是皇后的亲侄女。” “姐姐放心。弟弟知道分寸。”穆云瑞说到此,露出怅惘。 可可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惆怅。劝别人都会说的很。到自己头上,哪个能真正的放开呢。 “这些宫里的是非是孟星月告诉你的吗?”可可突然发问。穆云瑞点点头。可可叹了口气说:“以后这些话你只管听着,千万别走心。后宫跟前朝,只有两不相干,皇上才能对你放心。你才能实现你的报复。还有,你虽然是穆家后人,但是穆家早就不是什么光荣的背景,你只管知道,你是穆云瑞就好。人前人后,都要忘记曾经的穆家。”可可有交代他道。瑞儿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时点点头。 “娘娘,那边皇上和琳妃娘娘过来了。”可可正和瑞儿说话,芳官儿跑了过来禀报。 可可听见他们在一起,心里一拧,不觉有些厌烦。忙站起来,说:“咱们走吧。有话去惠恩阁再说。”说着,挺着肚子,缓慢的走出凉亭。 可是怎么努力加快步子,还是因为身子沉重无法如意,没走多远,便被清道的宫人追上。宫里的规矩,皇帝出行,前面有人开道。凡事在此范围内的,只能跪迎。可可只得停下脚步,和瑞儿在道边行礼。 凛君宸和琳儿也是看着天色好,本来是想信步沿着湖边闲游,却不想碰上了可可。凛君宸远远看见她艰难的逃跑,心疼的本想喊住清道宫人,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念头,让他晚了一步。见可可挺着肚子跪在道边,他不觉加快了脚步。 “臣妾,臣,拜见皇上。”可可和瑞儿说着。凛君宸和琳妃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起来吧。”凛君宸毫无温度的回答。眼睛却紧紧的看着可可辛苦的扶着穆云瑞起身。但是等她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又转开了。 可可如今身子很差,一蹲一起之间,头上已经渗出了细汗。芳落忙用手绢儿给她擦干,生怕她被风吹到。 “穆将军今日是陪新夫人进宫请安的吧。”凛君宸看向穆云瑞,脸上露出威严的笑意。 “回禀皇上,微臣今日是进宫来谢恩的。只是听皇后娘娘说皇上有正事,遍先见过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了。”瑞儿恭敬的回答。 “怎么不见新将军夫人啊?”凛君宸左右看看,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可可。 可可只是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肚子。他的一瞥,竟然已经不能再拨动她的心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留下她说话呢。”瑞儿继续回答。只是感觉到身边的姐姐突然周身透着一股冷意,不觉说话间,侧头看了看面沉似水的可可。 “贵妃姐姐近来可好?”琳妃见可可独独冷冰冰的杵在那里,忙上前搭话。可是手还没有拉住可可的胳膊,便被她晃了一下,闪开了。 凛君宸看着这一细节,眉头一抖,想要说话,却只是张了张嘴。 可可微微退开一步,说:“谢琳妃妹妹关心,本宫身体无恙。” 琳妃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笑笑说:“姐姐身体安好就好,安好就好。”又对瑞儿说,“穆将军,好久不见。您从云志回来,不知家兄一向可好?” “首领安好。琳妃娘娘放心。”瑞儿也不客气,只是简单的回答。 可可揉了揉头,一时间四个人无话可说,气氛压抑。可可福了福身子,眼睛却没有看任何人,说:“皇上恕罪,臣妾出来久了,身子疲乏,请您恩准,臣妾和将军先行告退。” 凛君宸本来以为,以可可的个性,至少她曾经最让他心动的个性,会说出些酸溜溜的介意,却不想,她只是恭敬的恰到好处。这让他有些烦闷。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吗?于是点点头。 可可没有看他,不知道他的反应,只是福着身子没有动。琳妃瞧着,忙说:“既然姐姐累了,芳落芳官儿,你们就快扶着姐姐回去吧。” 芳落芳官儿也无视她,只是默默的福身,然后扶着可可往回走。瑞儿没有跟上,嘴角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琳妃,然后对凛君宸说:“臣不打扰皇上和娘娘的雅兴,先告退了。” 凛君宸让他离开。他边头也不回的追上了可可。芳官儿让到一旁,他接手扶住可可,姐弟慢慢往前走。 凛君宸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微微抽动。 “后悔吗?”琳儿站在一旁,跟着他的眼神看去。 凛君宸没有说话,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说:“不知道皇姐最近如何,去看看她吧。”说着,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琳儿停了片刻,才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默默地跟上去。 瑞儿跟着可可回到惠恩阁。莫负已经等在那里,见可可回来,忙过来请安。芳官儿看了一眼他,脸上微红,转身站在一旁。 “瑞儿,这位是照顾我的莫医官。”可可让莫负起来,一边朝着软榻过去,一边给瑞儿介绍。两人互相见过,瑞儿跟着走过来,坐在一边。 莫负看了一眼芳官儿,又看了看自己的医箱。芳官儿会意,但是脸上却是极不情愿的过来,拿起他的医箱,走到可可身边。芳落已经搬了绣墩过来。 莫负的脾气古怪。每次必须要坐着会诊,而且指名要芳官儿伺候着。可可每次都是默许的。因为这个,芳官儿没少抱怨。不过虽然嘴上不痛快,但是可可知道,小丫头的心早就动了。 穆云瑞静静的等着莫负请脉,见他收拾好东西才问:“莫医官,姐姐身体可好?” “将军放心。贵妃娘娘身子本来不好,不过经卑职调理,依然不碍事了。”莫负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的整理着衣服说。芳官儿在背后冲着他皱了皱鼻子,鄙视他的自大。 穆云瑞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医官竟然说话如此狂妄,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看想可可。可可倒是习惯了一样,微微一笑说:“弟弟放心,莫医官医术了得。不再太医院任何人之下。有他替我调理,无碍的。” 莫负这才说:“娘娘过奖了。卑职自知调制的好身上的病,可是却医不得心病。娘娘脉相上显示,娘娘您并没有停止胡思乱想。如果这么下去,卑职也只得道无能了。” “喂,你可以了吧。娘娘也是你教训的?”芳官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忙在一边嗔道。 莫负听这话倒是精神一震,身子不动,只是转头看向芳官儿也不说话。 芳官儿被他看到不自在,忙说:“你个登徒子,娘娘面前你也无理!” 第108章打情骂俏也得避着点儿人 “我是在行望闻问切的第一步。姑娘最近火气旺,从气色上看,依然很明显了。一会儿我给姑娘开些泻药,好好的去去姑娘的火气才是。”莫负不饶芳官儿。 “好了,你们打情骂俏也得避着点儿人啊。莫医官不如直接把咱们芳官儿带回家去好好医治的好。”芳虹和羡鸳端着吃食走了进来,正好听见两人斗嘴,羡鸳调皮的说。 “你,你,你!”芳官儿见又被人说笑,羞得满脸通红,“仔细你的嘴!” 芳虹和羡鸳把吃食放在可可面前,都不去理会芳官儿跳脚。芳虹端着一盘清淡的点心,递给可可说:“娘娘一大早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走了。这会儿定时饿了。先吃点儿点心垫补一下,李嬷嬷整个您准备午膳呢。” “姐姐这里的人,回到惠恩阁竟是另一副样子。”穆云瑞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的宫人,而且显然毫不避讳可可。她们的放肆没有一点儿轻慢,反倒是亲近的缘故。不觉忘了之前的不快。 “这位就是穆将军?”芳虹这才看向瑞儿,忙拉着羡鸳请安。瑞儿忙虚扶道:“不必多礼。” 可可懒懒的靠了靠身子,说:“我这里的人闹腾惯了的。” 穆云瑞见可可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冰冷,脸上是回家的轻松,这才放心。回头对还在跟芳官儿比瞪眼睛的莫负说:“莫大人,刚才回来的路上,姐姐走路都很艰难。我年轻不懂,这可正常吗?” “将军放心。这都正常。娘娘此前虽然一直都有出去活动,但是总归是在屋子里的时间太久。所以才会动则无力。并无大碍。”莫负见问,忙停止斗气的举动,稳重的回答。然后又写了一副方子,交与芳官儿,说:“去厨房,按这个弄份汤来。娘娘刚刚劳累,需要补些气。” 芳官儿听到这,忙收起了孩子气的举动,拿了房子跑了出去。 “娘娘,您气色虽然好了些,不过卑职还是有一言要劝您。您的身子适合静养。宫中琐事,最好不要走心才是。”莫负见芳官儿离开了,这才转头对可可交代。可可只是点头,心里却是无奈。 虽然努力做着不去思想那个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男人。但是,脑子却远远管不住心啊。 可可派人送走了莫负,只和穆云瑞聊天。 想起刚才路上的情景,穆云瑞心事重重的说:“当年见琳妃,我只觉得她天真,没想到如今竟也是宫中的高手了。看来姐姐的日子却是不好过。” “我以前也当她单纯。只是看错了吧。”可可摇摇头,接着说,“不过皇上这么做也是有理的。毕竟她哥哥如今当权。拉拢他,这也是必须的。” “拉拢?但靠着一个琳妃可是拉拢不了慕言龙科的。”瑞儿说着,嘴角维扬,“那个人可是一个心计极重的人。琳妃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用亲情困住她。却只用了一夜光景,就决定了要么弃子杀妹,要么和亲继续加以利用。真是人心险恶,可见一斑。” “你与他也是想出了些日子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可听瑞儿话里话外透着对慕言龙科的鄙夷,不觉问道。 “他是权利至上的。不会甘为人臣的。我之前曾向皇上秘信,说起此人不臣。可是皇上却无所谓的样子。想来皇上对付他,是不指望联姻的。”瑞儿说着,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接着说,“不过这些姐姐不用担心。虽然说皇上对姐姐的作为,让我不满。但是论才略论计谋,皇上却是令人佩服。一个琳妃,怎能迷了皇上的心智。” 两人正说着,外面人来报,说孟星月来请安。没多时,孟星月沉着脸走了进来。对着可可轻轻福了福身子,坐在一旁。 穆云瑞心里对她的态度不满,刚要说什么,却被可可拉住。想来他不知道可可和孟星月之间的过节。 “你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却是我的弟媳。咱们就各按各论吧。我喊你一声妹妹。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弟弟,我就有话直接说了。”可可冲着瑞儿笑了笑,转头淡淡的对孟星月说,“之前无论我如何阻挠,都没有挡住妹妹的路。如今我明白,瑞儿能娶到妹妹,是他三辈子修的福气。福气感情如何,不容外人置喙。我只想妹妹能够好好的做好这个将军夫人。”可可说的直截了当,到让孟星月愣住了。她知道可可不喜欢她,但是没想到她竟能如此直白。 “姐姐这话就见外了。我是将军的正室,明媒正娶的妻子。将军的一切都是我的天。我自然知道要怎么做。”很快,孟星月的跋扈显露出来。完全不让可可。 可可笑着说:“过日子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与我,只是旁观罢了。过得好或者不好,妹妹自己知道就好。我相信,皇后娘娘的教诲下,妹妹定是心中有数的。” “姐姐放心。”孟星月微微抬高下巴,一副不可欺的傲气。 “娘娘,可以用膳了。”芳落进来,领着几个小丫头在外屋摆好了菜,进来喊可可她们。可可站起来,携瑞儿的手说:“说了这会子话,你也饿了。”又伸手递给孟星月。孟星月犹豫片刻,还是拉住了可可的手。可可笑着说,“你们也不要急着回去了。在我这里用点儿就好了。”说着,三人走出里间,来到桌前。 一顿饭吃的和谐。不过除了可可和瑞儿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外,孟星月只是自顾自的慢慢吃东西。 吃晚饭,瑞儿和孟星月坐了一会儿。孟星月便说:“姐姐,我跟将军要告辞了。刚才从姑姑那里出来的时候,姑姑交代,说皇上这会儿有时间。我们要去请安了。” “我刚才见过皇上了。”瑞儿听到要去离开,有些不情愿。大男人的气概被一股孩子气淹没。 可可笑看他,说:“咱们来日方长。只要你在京城,随时来见我。放心,不会有人阻挠的。今天还是去拜见皇上要紧。”说着,就往外推他。 瑞儿虽然是个将军,领兵打仗也好多年了。但是好不容易感受到亲人的疼爱,一时不想走。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可可和孟星月两个女人的说教,只得跟着孟星月离开。 孟星月临走时,可可拉住她,避开瑞儿说:“我今日瞧瑞儿虽然在外是个大英雄,大将军。但是毕竟年轻气盛。日后你要多提醒他才是。你虽然比他小,但是却是稳重的。我们之间的过节,不会蔓延到他身上吧。” 孟星月迟疑一下,终于露出勉强的笑意,说:“娘娘放心。宫中我会让他少来的。毕竟您的处境如何,您自己知道。他的性格冲动也是有的,到时候为了您,得罪了皇上,就坏了。还请娘娘体谅。” “那就好。”可可听力,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安心了不少。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个镂金的盒子,放在孟星月手上,说:“这个是皇上当初送给我的一颗夜明珠。今日我就当见面礼送给你。我们穆家没有家长,便由我来主张了。你不要嫌弃才是。” 孟星月看了看手里精致的盒子,又看了看可可,也没客气,收了起来。说:“谢谢姐姐。”然后转身跟了出去。 可可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心里迷茫。但是她又知道,有孟星月在,瑞儿是平安的。 “娘娘,您何时准备的礼物?”芳落看着可可呆呆的立在门口,过来扶着她问。 “早就准备下了。”可可转身走进屋里,“不过本来是给木莲的。” “木莲不知道如今可好。她禁着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人守着。我也不得看她。”芳落扶着可可坐好,说。 “你上次不是见过她了吗?怎么如今又严了?”可可之前听说虽然很严,但是还是有漏洞可寻的。本来想着自己身子好些,偷偷去看看她,可是听芳落这话的意思,好像很难了。 “上次之后,皇上增派了好多人把守。您说也奇怪,靳嬷嬷葬在城外的,木莲却在宫里守孝。不知道皇上怎么安排的。”芳落搞不清楚状况的说。 “守孝是假,软禁是真吧。”可可叹息道,“对了,你有空还是多留意,只要能有松懈,咱们就去看看她。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瑞儿成亲的消息可传进去了。那丫头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她能怎样?娘娘不要多想了。刚才莫负的话您不是没听懂吧。您的病是体弱得到,病根儿却是多思。您就是不为了您自己,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千万别再这么多想了。”芳落搬出莫负来劝解可可。可可却只是点头。她心里知道,治的了病,治不了命。如今思与不思,终究是要走到最坏的一步的。 天一天热过一天。如今孩子月份大了,可可反倒不愿意躺着了。可是坐久了腰又难受,弄得她心情也烦躁起来。也许是深宫寂寞,一件喜事足够成为大家好几个月的谈资。虽然说瑞儿的身份是外戚,但是也许是可可这个贵妃和皇后两家的背景问题,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宫里的人们还是他的婚事津津乐道。不过可可倒是乐得那些话传进来。孟星月果真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瑞儿跟可可的联系的确少得可怜。所以,那些传言变成了可可了解这个所谓的弟弟消息的唯一通道。 这天,可可出来散步。走累了,太阳也晒得厉害起来。芳落便扶着她坐到一旁树荫下的石凳上。可可背靠着大树,有些疲乏的闭上眼睛。芳落在一旁站着,不是用手绢儿给可可擦汗。 “听说了吗?穆将军府上出事儿了。”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来传闲话的声音。 可可微睁眼睛,看了一眼芳落。芳落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这些宫里无聊的人多,闲话总是传不完。 “什么事儿啊?”另一个声音好奇的问。 “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是今天早上,将军夫人一早就进宫了,直接奔着皇后那里去了。听碰见的人说,两双眼睛又红又肿。”一个人说书似的,好像她亲眼看到了一样。 第109章新婚燕尔亲热还不够呢吧 可可听着,不觉坐正了身子,难道是瑞儿欺负她了?她心里想着,耳朵竖着耳朵听着。 “是吗?这新婚燕尔,亲热还不够呢,怎么还哭上了?”另一个人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嘲讽。做奴才压抑久了,主子受了气,好像就是她们极大的报复。 “说事呢。”另一个人却声音有些同情,“不过早就听说,将军的婚事是皇后娘娘张罗的,孟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而且当初听说贵妃娘娘也是极不愿意结这门亲事的,只不过当初她地位低,没有办法。这不,上赶着不是买卖,吃亏了不是。这才多久,就哭着来找皇后,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你还管别人?还是想想自己吧。”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可可心里想着,许是拾掇园子的宫人。刚又要靠回去,却听见说书的姑娘又开口了。“你别不介意,听说穆将军原来属意的就是惠恩阁里原来伺候靳嬷嬷的宫女,如今一个堂堂的大家闺秀,竟然斗不过一个宫女。” “斗不过又怎样,总归是人家大家闺秀做了正房。那宫女能不能嫁过去还是另说的呢。听说当初她靠着贵妃得宠,还有希望。如今贵妃已经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思操心她?”可可听着话扯到自己头上,眉头锁了起来。这皇宫里还真是没有什么秘密。不过被人提起失宠,还是这种“活该”的口气,真是让她不爽。 芳落也不高兴了,正要过去说理,却被可可拉住了。可可慢慢站起身来,越过草围子,看着两个宫女拿着剪刀背对着她修剪花枝,看身形,也应该二十多岁上下了,可是身子却单薄的很。心里可怜她们也是苦命人,所以,只是拉着芳落悄悄离开了。 可是她的衣服还是挂在了草围子上,弄出响声。两个还在交头接耳的宫女闻声忙回头,却只能远远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 “娘娘为何不让奴婢去教训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芳落有些愤然的问。 “她们怎么回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呢?她们就是太知道我的地位不济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过去理论,不过是找气生罢了。”可可扶着腰,慢慢的走着。 “娘娘,您的脾气越来越好了。”芳落放慢脚步,扶着可可,有些失意的说。 “不好能怎样,不过是夹着尾巴做人,也许别人还能容我生完孩子再死。否则,现在我怕早就没命了。”可可说着,另一只手覆在肚子上。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人。可可远远看着,迎着阳光不觉眯起眼睛。看不清脸,只是迷迷糊糊知道是个男的。 当那人走到近前,可可才看清楚,竟然是顾晋之。想想也是,后宫禁地,也只有他能不带随从肆意乱入了。不过可可奇怪的是,他看见可可并没有惊讶,反而儒雅的一笑,行起礼来。 “顾大人这时候进宫,所为何事?”可可没话找话的随口一说,说完却觉得唐突。 顾晋之倒是没有以前对可可那么无视,眼中带着笑意说:“皇上召微臣进宫。说是有事要说。臣来了,皇上却又要臣在书房空等。等了这半日,不见人来,实在憋闷,只得溜达了出来。不想碰上了娘娘。不过娘娘您身子不便,怎么走出这么远来?” 可可经他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惠恩阁很远了。之前芳落劝她几次,要她往回走,她只是没有听。谁知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凛君宸寝殿附近。整整跨过了半个皇宫。难怪身上这样累。这时,她才细看了顾晋之的神情,笑中竟带着一些洞然。想着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找机会接近凛君宸的,可可心里烦闷,脸上却努力保持礼貌的微笑。 “只是一味闲逛,竟然没了记性。竟然走出来这么远。”可可说着,转头对芳落说,“也不提醒我一下,咱们回去吧。” “娘娘您还要走回去?”芳落心里叫苦,明明她之前就说过几次要往回走,是可可置若罔闻的。 “要不娘娘您在这儿先坐会儿,奴婢去叫轿子过来。”芳落心疼可可辛苦,提议说。 “我没有那么娇气。”可可此时就像离开这里,因为顾晋之带笑的神情让她很不舒服。说着,对顾晋之微微一笑说,“大人请便,本宫先走了。” “可是娘娘。”芳落拉着可可,眼睛里露出关心,“您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刚才又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实在不再行。您就稍等一会儿,奴婢腿脚快,很快回来。” 可可侧地崩溃了,她从啦不知道芳落也会有这么没有眼色的时候,难道她看不出来她现在只想逃走吗?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可可回头看去,脸上大喜,只见芳虹和羡鸳两人带着轿夫赶了过来。 “我就说娘娘一定是指着走不会拐弯儿的。”羡鸳炫耀的走到可可面前,芳虹含笑跟着。见到可可身后的顾晋之,两人微微一愣。羡鸳没见过外臣,一时不知道是谁。芳虹却是认得的,虽然之前的见面,并没有交集,而且最后并不愉快。可是她还是认得他。 “见过顾大人。”芳虹拉着羡鸳行礼。可可倒是惊讶了一下,芳虹竟然记得顾晋之,她不觉有些好奇。只是芳虹低着头,就算抬起头,她脸上又遮着轻纱,可可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姑娘记得我?”顾晋之也微微好奇,眼前的姑娘他自然记得,那天,这张带着轻纱的脸让他好奇了一阵子,最终谜底揭开的时候,又让他不觉唏嘘。印象深刻。 “在宫里当差的,记住主子是本分。”芳虹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可可拉着她,说:“芳落这个榆木头,正因为轿子的事儿跟我磨叽呢。正好你们来了。”说着,又像顾晋之说了再见,转身要往轿子走。 也许是今天脚上真的太累了,还没挪步,只觉得腰上一酸,腿上一软,整个人就往下倒去。可可心里暗叫不好,其他几人也没想到可可会突然摔倒,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见可可在离地很紧的时候,一双大手捞住了她。 顾晋之本来无心观察可可,只是眼睛留意着她身边的芳虹。可是余光看到可可不对劲儿的动作,来不及想什么,他虽是文官,但是也是跟着凛君宸打江山的。反应极快,抱住了可可。 可可心里惊吓未定,抬头,之间顾晋之满脸轻松的捞着她。可可刚要感谢他救命。却听见一声带着愠意的咳嗽。可可怎会不熟悉这个声音。果不其然,循声看去,凛君宸正青着一张脸看着她们。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几个女孩儿连同轿夫一同跪下请安。顾晋之小心翼翼的松开怀里的可可,让她站稳,自己也跪下行礼。 可可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她不是不懂规矩,只是自己脚上腰上很不舒服,而且肚子刚才一下,有些别扭。此时她担心的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臣妾给姐姐请安。”正在可可心里乱乱的时候,琳妃的声音响了起来。可可这才注意,凛君宸身边除了宫人,竟然琳妃也跟着。脸上更加难看。 “琳妃娘娘起来吧。”可可生硬的说着,对凛君宸说,“臣妾身子不便,不能请皇上安。请皇上责罚。” 凛君宸定定的看了看她,见她一脸麻木,倒也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只是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然后对顾晋之说道:“朕不是让你去书房等着吗?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与贵妃拉拉扯扯的?” 除了可可,所有人都听出了凛君宸话里的醋意,顾晋之更是没有说什么。可可却不以为然。也许是对这个人的抵触情绪作怪,可可清了清嗓子说:“皇上这话就错了。若不是顾大人与臣妾这一拉扯,臣妾的孩子就被阎罗王拉走了。” “姐姐休要胡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琳妃听可可这样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凛君宸铁青的脸,忙打圆场。可是可可却不领情。在她看来,如今的琳儿早就非她所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如今的她,不知道是敌是友。吃够了轻信的苦,可可不愿意在多余相信任何人。 “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可可说着,转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顾晋之说,“谢谢您了,顾大人。”说完,转身就走,不顾还跪了一地的宫人,自己坐上轿子,随手把轿帘放了下来。 凛君宸见可可如此,心里窝着一把火,可是又不能发作,只好让芳落她们起来,伺候可可回去。但独独不让顾晋之起身。 琳妃看着顾晋之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心里着急,可是又不能说情。只能低下头,不去看他。 可可坐在轿子里,眼前还是凛君宸刚才愠怒的表情。她不觉失笑,可是笑容却带着嘲弄。既然决定了让她做弃子,又何必他自己不能自拔呢。 一个人最痛苦的事,就是明知道被人利用,却无法用理智去拒绝。可可就是这一类的人。虽然说刚才对林俊晨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让她感到满意。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可可知道,他对自己还是在乎的。可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只是偶尔会流露出来的在乎,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只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远远不够,因为,她无法战胜她心里对他的那份妥协。 事到如今,可可依旧给凛君宸找着各种借口。可是所有的借口到最后,都只是告诉她一个真相,她在他心里,远不及他自己的江山他自己的追求重要。他的霸气,让她背叛了对她百依百顺的林俊晨,但是她爱上的这股霸气,却注定了,爱情,只是他生命中值得纪念却不能成为永恒追求的必需品。这个认知,让她很不开心,甚至有时会有绝望的情绪。既然已经注定孤独的等死,为什么不勇敢一些,踩在死亡的肩膀上呢。也许那种他不能掌控的突然离开,才是能让他后悔自私的最佳武器。 想到这里,可可握紧了拳头。可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可可的拳头又松开了。 第110章休要戏弄奴婢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就不能再任性了。她突然想起了敛心公主让熙儒贵妃给她带的话,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孩子生下来,离开这个皇宫。如今,就连从来不把凛君宸的孩子当回事儿的敛心公主都知道,没有人能肆意的再去迫害他的孩子。 其实可可从几次跟熙儒贵妃的交谈中就知道,当初害的凛君宸子嗣单薄的罪魁是敛心公主。熙儒贵妃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能神不知鬼不晓的让凛君宸一直无后,可见此人心思。可是这件事凛君宸不知道吗?可可的思绪又回到了玉禾出生的那天。她们的谈话,可可犹记在耳,凛君宸责罚公主,是因为她动了他的孩子,可是她动的只是他那一个孩子吗?他追究的,也只是那一个孩子吗?可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在幽禁了公主以后,他依旧没有子嗣。直到贵妃被罚,后宫中的女人才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集体怀孕呢?这事儿说来好笑,可是笑话的背后,藏着的是一个事实。就是,即使是知道了真相,凛君宸依旧会保护他这个对他有恩的姐姐。宁愿牺牲掉一个爱他的女人的名誉。让她成为妒妇。 想到此,可可心里一寒,她见识的男人不多,她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如此狠心。不知道林俊晨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最近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女人的自私作怪,自从凛君宸对她冷落以后,她总是会带着复杂的心情想起自己的男朋友。那个被她遗忘在心里的男人。不知道他如今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向她一样,接受了现实,放弃了等待呢? 可可心里知道,自己的背叛是不可原谅的,因为这是从身体到心里的集体意识叛逃。若不是如今心里凄惨,她甚至不会想起那个爱她的男人。虽然起初,她用他们其实某种意义上是同一个人来麻醉自己。可是相处的越久,她越发现,他们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年龄,甚至不同的思想,对她不同的爱。如果说林俊晨是珍惜她,那么凛君宸则是霸占她。凛君宸不仅霸占了她的爱,也霸占了她的命。 胡思乱想中,可可回到了惠恩阁。下了轿子,可可依旧笑脸盈盈。轿帘是一个结界,隔着真实和虚假的两个她。她如今人前只能坚强,甚至没心没肺。因为只有这样,那些依靠着她的人们,才能好好的活着。 “你们都下去,芳虹留下。”可可靠在贵妃椅上说。 芳虹本来想离开,因为她听说,怀孕的人要看些美的东西,她怕她的这张脸,会不经意的露出来,吓坏可可肚子里的孩子。听见可可叫她留下,她不能推脱,只得停住脚步。 屋子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个。可可半躺着,她立在一旁。 “顾晋之这个人好像挺痴情的。”可可随口说着。 芳虹眼睛微微一怔,不知道可可为何提起顾大人,只得点点头,说:“奴婢听说他为了过世的妻子,多年未曾续弦,甚至不近女色,确实是痴情的男子。” “你对他印象不错。”可可肯定的说。 芳虹只觉得不对劲儿,可是还是点点头,说:“这世上的男子,别说是朝廷重臣,就是乡间有些势力的财主老爷,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独独他能有这份心意,真是他夫人的福气。” “只是怕不是无心娶,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罢了。”可可说着,懒懒的挪了挪身子,嘴角狡黠的勾着。她记得刚才,就在芳虹表示记得他的时候,他眼中的光。可可知道,那是男人动心的样子。她曾经在凛君宸眼中看到过。 “听说顾夫人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是却是女中豪杰。陪着顾大人出生入死过的。患难夫妻,才是最难割舍的吧。”芳虹说着,眼神中露出一抹悲意。 可可斜眼看着,心里了然。她知道,芳虹对这个男人早就留意了。虽然粗心的她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从何时动的,只是她的反应早就出卖了她。不过见芳虹还未察觉,可可只得装作不知道,继续说:“琳妃当初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皇上本来有意撮合他们,谁知那顾晋之竟然不同意。我倒是挺佩服他的,没有说什么三纲五常的大道理,而是说心中对先妻有愧,不敢再娶。也算是个诚实的人。不过男人嘛,不可能孤独终老的。皇上也定然不会同意。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再打动他的心呢。” “怕是很难了。”芳虹未察觉自己失态,所谓情令智昏,怕就是这样了。连一向细心的她,都没有察觉,可可留下她,竟然一直在聊一个男人。 “我看不难,只是不知道你答不答应做填房了。”可可终于笑了出来,看着芳虹窘迫的脸。她这才知道不对劲,太晚了。 芳虹看着可可,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只觉得难为情。毕竟,年纪再大再稳重,她终究是个姑娘。“娘娘休要戏弄奴婢。”说着,她眼睛闪烁,躲避着可可的眼神。 “我哪有嘲弄你。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如今我只是问你,愿意不愿意。”可可本来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实在挪不动,只得侧头看着她。 芳虹窘的一时说不上话来。这反应倒是让可可有了把握,笑着说:“我如今做媒上瘾了,现实芳官儿,现在是你。我早晚把你们几个老姑娘都嫁出去才好。”说着,伸手让芳虹过去。 芳虹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嘴上又不好说不同意,毕竟心里已经点头了。她知道可可说的话都是有把握的,心里也好奇她的看法。只得过去。娇滴滴的拉住可可的手。 可可笑着说:“你若是有意,我就只去问他。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到时候,我只说我有意让你嫁给他,看他的态度好了。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哦。” “娘娘,您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奴婢自然不在遮掩。奴婢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动了心思。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可靠。后来多番打听过一些他的事情,心里自然如娘娘所想。可是,我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一直没敢表露出来。不知娘娘今天怎么就看出来了呢?”芳虹说着,被可可拉到身边坐下。 可可伸手想要掀开她脸上的面纱,可是却被她本能的挡开了。可可叹了口气,说:“你不常跟我出门,当日见他一面,也是匆匆的。而且还闹了那么一场变故。以你的心性,怎能记得住他的模样。今日你却能毫不犹豫的认出他,我就知道,你留了心。后来又看他的反应,我知道,怕是郎有心妹有意的。所以才敢跟你说这话。不过你却误会我的意思了。”可可说着,伸手隔着面纱抚上芳虹的脸,眼中惋惜的说,“我让你准备,是怕他碍于之前拒绝琳妃的理由,不敢点头。跟你的容貌无关。我相信,他若是真对你动了心,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芳虹听着,眼中已经迸出泪来。从她毁了脸,虽然说一直故作坚强麻痹自己,但是,一个姑娘家谁有不在乎的?更何况当日见过顾晋之以后。还是在他面前被掀掉了面具的。她心里的阴影一直压着她跃跃欲试的心。今天可可的话,却像是一阵清风,把她心中的阴霾吹散了。最近看着芳官儿和莫负打得火热,虽然没有亲亲我我,但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默契,却是让她羡慕。她也是个正常的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怎会不动心思呢。想到这里,她红了脸,羞涩的点点头。 可可擦去她眼角的泪,笑着说:“明日我一定让人去把他找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看看他究竟如何。只要他点头,我一定马上去找皇后。” “奴婢今天听说,将军和将军夫人两人又起了冲突,夫人如今被气的一早就跑进宫来,找皇后娘娘诉苦。这时还不曾出宫呢。您去找皇后,怕她会为难您呢。”芳虹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忙告诉可可。 “我知道。”可可想到刚才听到的闲话,心中有数。可是,她如今是个有名无实的贵妃,凛君宸又不肯单独见她,她也不想主动上赶着找不痛快。一时反倒没了主意。 芳虹见可可为难起来,忙笑着说:“娘娘,竟然比奴婢还心急。人家同不同意还没定呢。” 可可却笑不出来,提到瑞儿的婚事,她有些失落的说:“不是我心急,而是木莲的事就是例子,夜长梦多。这句话错不了。我只想,他只要点头,你马上跟他走才好呢。别人手里的简单事,我这里,只有加倍的困难。”说着,只有摇头叹息了。 “顾大人。”可可打听准了顾晋之何时进宫,专门和芳落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候。远远看见他过来,可是谁知这人老远见到可可就要转小道,可可忙喊住他。顾晋之听见喊,只得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子。可可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了。 “微臣见过德惠贵妃。”顾晋之躬身行礼。 可可坏笑着看着他,凑近了,成心让他窘迫,恨不得贴着他声音轻柔的说:“顾大人何须如此多礼。怎么见着本宫便要躲,难不成本宫失了宠,您就退避三舍了不成?” 顾晋之忙拜到:“贵妃娘娘多心了。只是微臣怕给贵妃娘娘添麻烦。”那天,可可走后,凛君宸一直脸上未见晴色。虽然顾晋之认识他这么久,也算是心腹之人,可是却也被他吓出一身的冷汗。今天再见到可可,本能的想要离这个女人远一些。 “是吗?想不多顾大人倒是替本宫着想呢。”可可说着,又朝着他凑了凑。顾晋之忙往后退。显然一副面前不是佳人而是才狼虎豹的感觉。 这是,几个宫女结伴走过,若不是芳落忙提醒她,可可根本不打算避讳。 “不知娘娘叫住微臣有何吩咐?”顾晋之强忍住擦拭头上冷汗的冲动,问。 “好了,顾大人。我不逗你了,你也别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行不行。”可可笑着往后退了几步,胳膊扶着芳落,应该是站久了,脚脖子胀痛。 第111章暗定亲事 顾晋之这才站正身子,等着可可说正题。 “本宫之前听说顾大人曾经发誓,不再续娶,可有此事?”可可的身子却是吃不消慢慢耗,直接单枪直入主题。 顾晋之心里一动,想了想,大概知道了可可的来意。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么如今也是如此心思吗?”可可继续问。 “微臣不知娘娘此言何意。”顾晋之平静的回答。但是眼睛却躲着可可的审视。 “不知道?顾大人,本宫管你知不知道。”可可见他明摆着亏心,只是冷笑着说,“郎有情妾有意,别人看不出来,本宫却不是瞎子。大人何必一味的装无知呢?本宫只问你,如今可愿续弦?” “娘娘所言……”顾晋之继续装糊涂。可可一股气冲脑门儿,嘴上骂道:“一个男人还不如一个姑娘坦诚。怎么我宫里竟出了这么不知羞耻的人。真是气死我了。芳落,走咱们回去,人家明摆着不稀罕,咱们也没必要上赶着了。芳虹这样子,打发出去也没有活路。不如就老死宫中算了。”说着,转身要走。 顾晋之听着,来不及思考,忙快走几步敢上前,喊住可可。可可不情愿的回头,挑眉看着他,顾晋之清秀的脸上露出不和年纪的青涩。若不是亲眼瞧见,可可打死也不相信,一个奔四张的男人竟像个小伙子一般。 “臣只怕亏待了姑娘。毕竟臣心中先妻无人可以替代。所以,请娘娘容微臣想想。”顾晋之说着,眼睛没有闪躲,看着可可。 可可嘴角微翘,眼中闪闪的看了一眼芳落。芳落眼睛也露出喜色。两人强忍着笑,可可苦恼的说:“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本宫怎好回去说。我也不是逼着你。只是瞧那日你二人明明是早生情愫的。你对她许是一见钟情,也或者是可怜而已。本宫也不是糊涂的,若是后者,你只管说出来便是。否则,即使你日后娶了她去,也是个苦命的结果。” “这。”顾晋之停了可可的话,更加犹豫了,脑子里飞速的分辨着自己那种莫名的冲动源于可可说的哪一种可能。毕竟,起初他是佩服芳虹的,自己忍辱却依旧忠心为主。可是在此之前,初见这个带着面纱的神秘姑娘时,又是何种的心悸呢?想到这里,他无言以对。只得低头不语。 可可看着他,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他猛抬头,说他只是可怜芳虹又怎样?难道芳虹就只能算是自作多情了吗? “娘娘,微臣明白了。”顾晋之头低的很低,可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慎重。未待可可追问,只听他说:“微臣为了芳虹姑娘,愿意违背盟誓。请娘娘做主。” 可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感觉砰地一声,脑子都是蒙的。芳落在一旁笑道合不拢嘴,手紧紧的握住可可。可可这才感觉到真实。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一声重重的冷冷的咳嗽。 不用回头,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凛君宸本来从琳妃那里出来,准备溜达回书房。可是却看到了这一幕。他已经忍着怒气看了半天,起初顾晋之追上可可,一副急迫的样子。这是这些年来他未曾见过的。在他面前,顾晋之总是胸有成竹一般的稳重。后来不知道他对可可说了什么,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看出,顾晋之很迫切,可可却很紧张。这个女人,他太熟悉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透她的心。只是情令智昏的道理,他误会了可可的紧张,是因为顾晋之。 可可根本没有要打理他的意思,事情办完了,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顾晋之却一脸惶恐。显然他从凛君宸由远到近的气势上,嗅出了可怕的气息。忙跪下请安。 可可并不理会,拉着想要行礼的芳落转身,越过凛君宸身边,却又挺小了脚步。报复似的笑的甜甜的对跪在地上的顾晋之说:“大人今天的话本宫都记下了。您自己跟皇上开口要人就是了。本宫是愿意的。”不清不楚的丢下一句暧昧的话,她听见凛君宸的呼吸加重,但是也不理会,转身,拉着芳落走了。 顾晋之只觉得两道利剑般的眼神刺透了自己身子一般,定定的跪在那里,浑身动弹不得。明明天如此暖和,却冷得像打颤。 “娘娘,芳虹和顾大人只是一面之缘,您怎么就相信顾大人一定是喜欢她呢?”回去的路上,芳落小心的扶着可可,问出心里的疑惑。 “这男女的感情奇妙就在此呢。”可可微笑着,迎着暖暖的风,身上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有的人相伴一生,不见得比只谋一面的人爱意浓浓。所谓的一见钟情,不是没有的。我怎么也算是过来的人,只要气场对了,两个人即使是差距再大,也会瞬间平等了。想想当初,他们二人初见的时候,顾晋之却是留意着芳虹呢。这就是缘分。只是当初我没有心思多想罢了。” “可是娘娘,奴婢还是不敢相信,顾大人之前在皇上面前盟誓,在其先夫人排位前的誓约,都被传为了佳话。如今若是娶了芳虹,违了誓言,这佳话不就成了假话?顾大人的名声可就毁了。” “傻瓜,感情的是,来了赶不走,走了留不住。失去的是难忘的,身边的是美好的。我相信,他虽然矛盾,但是芳虹自有分寸。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与他先妻之间的障碍,也不会让一个过世多年的女人,妨碍了她。不过话说回来,你与芳虹年纪相仿,我觉得,我也该给你留点儿心里。”可可说着,拉过芳落的手,声音严肃起来,“你知道的,我活不长久。我尽量在我死之前,安排了你们。如果安排不得,我已经托付了李嬷嬷。到时候,你们跟她一道出宫,过平静的日子去。到时候,她自会带你们如亲女儿,给你们找个好人家的。” “娘娘您又胡说。您肚子里是皇上的孩子。而且皇上心里是有您的。他最后一定会改变心意的。”芳落一听可可说这话,像交代后事一般,就着急。安慰着,不让可可再开口。 可可不忍心她着急,只得赔笑着道歉,说:“我错了。姑娘别着急了啊。我不过是居安思危罢了。反正早晚的事。避是避不开的。” 芳落心里知道可可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感情上却完全不能接受。只得不说话,陪着她往远处停着的轿子走去。 得到了顾晋之的同意,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可是当可可找到皇后说出芳虹和顾晋之的婚事的时候,皇后的态度让她犯了愁。可可拖着腮闷坐在窗边,看着外边四角的蓝天,唉声叹气不止。 “娘娘,皇后娘娘到底怎么跟您说的,您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芳落一直跟着可可奔波芳虹的婚事,刚才皇后把宫人都支开,单独跟可可谈了好久,可可出来以后就是这般苦闷了。她实在是奇怪。 “还能说什么,让我自己去跟皇上说呗。”可可又叹了口气。如果搁在过去,不过是一句话顶多在撒撒娇磨蹭他一下的事儿。如今却是难的不得了。凛君宸根本不会见她,这点,她明白。 芳落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一时没了主意。 “这事儿你先别告诉芳虹。我再想想办法。不过刚才皇后倒是试探了我半天。好像我让顾晋之娶芳虹有什么目的似的。你说,我都现在这副德行了,还能兴什么风浪。她也真是谨慎的过分。”虽然早就知道,皇后对她哪有什么真心可言,但是可可还是觉得沮丧。这后宫里到底还有好人没有了?她心里愤愤然,只换来满面愁容。 “皇后娘娘防备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不过这倒是说明,她没准儿感觉到了什么。”芳落看着可可,眼睛里闪闪放光。 可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从一开始,这丫头就不相信凛君宸会为了什么江山而要了她的命。也许是她把君王想的太仁慈,亦或者是把可可想的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让一个男人回心转意,即使是威胁霸业。 可可之前不厌其烦的跟她解释过,可是这丫头就在这方面如此幼稚。怎么也说不通。如今可可连解释都懒得说了。只是勉强的牵了牵嘴角。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皇后虽然嘴上说这是件好事儿,但是却又说顾晋之是皇上身边的重臣,芳虹不过是个宫女,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她就算有心撮合,也怕皇上觉得委屈了顾晋之。最后还是不成。还不如让我自己跟皇上求了赐婚。还说什么,由皇上出门赐婚,对芳虹也好。”可可说着,垮下身子,耷拉着脑袋,苦恼的说,“这些话还用她来告诉我?如果我能去找他,还用得着去腆着脸求她去?说到底,她不过是把我想成了她自己那般心机深沉了。” “娘娘,奴婢觉得皇后顾忌的有理。虽然说孟氏嫁给了将军做了夫人。但是皇上之前可是给木莲指了婚的。如今若是惠恩阁出去的人再跟顾大人连在了一起,咱们惠恩阁的放光自然是后宫哪个也比不了的。皇上虽然如今有心冷落娘娘,但是前朝的势力,历代不容小觑的。”芳落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可却更加无奈。 “木莲最后能不能嫁还是未可知的。如今因为我,牵累了她,三年时间,多少变数啊。”可可一提到木莲,就满心歉疚。都是她当时一时糊涂,猜中了奸计,害了木莲也害了靳嬷嬷。 “就算木莲不能嫁,您跟将军毕竟是一父所生的姐弟,这层关系,可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谁能变了去?”芳落继续分析,可可这话倒是认可。若不知这种连着筋的关系,自己也不会如此窘迫了。这丫头不知道,就是这层关系,是凛君宸最为忌讳的。 两人正聊着,突然外边羡鸳跑了进来。她今天在前面当值,虽然知道惠恩阁里少有人来,但是规矩不能毁了。可是谁想,还真就来人了。 羡鸳匆匆跑进来,福身道:“娘娘,琳妃娘娘来了。” 第112章月老难当 羡鸳此话还没落地,琳妃就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可可心里一惊,这还是出事以来她第一次踏进惠恩阁。 “给德惠贵妃请安。”琳妃只带了格木嬷嬷。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走进来,琳妃福身便拜。 可可却稳稳坐在椅子上,根本不去看她们,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芳落羡鸳两个立在她身后,眼睛低垂看着地面。 琳妃见可可摆明了无视她的存在,也没有执著,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脸上微微带笑,却很勉强,说:“妹妹久未来请姐姐安,望姐姐大人大量,不要介怀才是。” 可可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窗外。其实这个角度,她的眼睛已经只能被差窗棂子当着,可是她就是不去看近在咫尺的曾经的琳妹妹。 琳妃讨了个没趣,只得尴尬的站着。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这种结果,所以,也只是一时不适,慢慢就习惯了。 可是可可终究不忍,假装脖子酸疼的伸手扶着转过头来,微微抬头,冷眼看着琳妃,半天,看的她好不自在,这才开口,说:“你来做什么?若是请安,安也请了,琳妃娘娘请回吧。” “姐姐,妹妹有话想问您。”琳妃见可可态度有些缓和,边自顾自的说起来。眼睛却扫了一下芳落和羡鸳。两人知道她想支开她们,但是却就是在站着不动。她们同可可一样知道,琳妃早就不是她们的朋友,怎么肯放心让可可单独跟她相处。 琳妃见一向有眼色的芳落都不买自己的账,只好自顾自的坐在可可对面,说:“听说姐姐在撮合芳虹和顾大人?” “这皇宫里还真是没有秘密。”可可看着她,眼睛里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没错,难得顾大人瞧得起,愿意结这门亲。” “那倒要恭喜姐姐了。”琳妃低下头,手指不自觉的搅弄着衣角。 “恭喜我做什么,若是这事儿过后,妹妹见到顾大人,倒是要恭喜一番才是。”可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恨眼前这个女人,或者说,在她的世界里,她还只是个女孩儿。语不伤人死不休的心理,让她接着说,“当初顾大人为了先妻,一直不仅女色,本宫都险些以为他半入空门了。那日攀谈后才知道,原来不过是没有遇到可心的人。缘分这东西就是玄妙,早不得晚不得呢。” “姐姐说的是。”琳妃弱弱的回应。声音有些奇怪。 格木嬷嬷那双异色的眼睛恨恨的看着可可,如果眼神是利剑,可可此时怕已经体无完肤了。但是她不在乎,虽然说一事归一事,而且当初熙儒贵妃说过,琳妃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可为了凛君宸,已经放弃了太多,可是她的妥协并没有换来应得的爱情,甚至为了他深陷在这没有人情的后宫之中,还被他的另一个枕边人毁了她对友情的信任。她怎能不恨。 不过可可还是在琳妃将要失态之前顾忌了她的面子。转头对芳落和羡鸳说:“你们越发没了规矩。琳妃娘娘贵足踏贱地,来了这番时候,竟连茶水都没上来。说出去,咱们惠恩阁失了皇恩竟也失了待客的体面了吗?” 羡鸳见可可这么说,忙一边请罪,一边要往外走。却被芳落悄悄拉住袖子。可可全然看在眼里,只是对芳落笑了笑说:“本宫的身子弱,琳妃知道。你们去准备茶点就是了。” 可可信心满满的样子,芳落再不放心也不好久留。只好和羡鸳搭伴儿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可可和琳妃主仆二人。 “妹妹终究是信不过旁人的,只带了嬷嬷出门。”可可轻轻捋了捋散落的头发,含笑无心似的说。自从惠恩阁被冷遇后,可可越发懒散了,若不是出门必须注重仪表,她是连头都懒得盘的。刚才从外面回来,只觉得头上沉沉的紧紧的,叫人把发髻放了下来,长发随意的散着,配上她一直有些虚弱的样子,倒有几分病西施的意思。 “姐姐何尝不是信不过旁人的。惠恩阁里这么多宫人,不一就是这几个贴身的伺候着吗?”琳妃似乎恢复了不少,语气也正常了。 可可微微一笑,说:“妹妹倒是练就了后宫之中活下去的本事了。”然后眉毛一挑,自嘲似的说,“许是妹妹早就练下了,只是不屑于用在我身上。到让我误会了妹妹的能力呢。” “如今这般情景,我自是再多解释也无益。”琳妃听可可如此说,猛抬头,可是最终还只是淡淡的带了过去。 格木嬷嬷一直站在琳妃背后瞪着可可。可可只觉得好笑。心想,明明是你们害我在先,如今竟露出一副我亏了你们的样子。 “我可以帮姐姐。”半天,琳妃终于再次开口,可是说出的话却没头没尾的。可可心里隐隐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又不知道她真正是何意,只得装糊涂。 “帮我什么?帮我劝皇上回心转意?” 琳妃见可可没正经的胡说,端详了可可半天,才开口说:“妹妹愿意帮姐姐去求皇上赐婚。恩准芳虹和顾大人的婚事。” 虽然琳妃的话正中可可的心,但是可可却更加不明白她了,也收起了之前的玩笑,正色道:“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姐姐觉得呢?”琳妃不答反问。可可到一时没了话。只是皱着眉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琳妃也不躲闪,只是迎着她的眼神,说,“我的把柄姐姐自然是握着的。皇上也是握着的。后宫中,会有人特意把消息透给我,自然也是握住了我的把柄。这把柄是什么,没有人比姐姐明白了。如今,我若想摆脱这种可能的中伤,这个月老只能我来做。” 可可听完,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却也放了心。世界上的事儿,只有跟自己的利益有关,才可全力以赴。这点,她倒是深信的。于是也舒了眉,又换上了浅笑,说:“熙儒贵妃说你糊涂,我看你倒是真是明白胜过所有人呢。既然你愿意帮忙,也算是给我解了围。我倒是乐见其成的。不过你确定皇上会答应?” “皇上如今怕是巴不得顾大人再娶呢。”琳妃随口说道,忙又止住了,有些局促的笑了笑说,“顾大人辅佐皇上多年,妹妹想,没有人比皇上更想让他幸福了吧。” “也是。”可可虽然点头认同,但是心里却知道,她的这些话,只能信前半句的。不过既然她似有难言之隐,自己也不好追问,毕竟关系不似从前。 “姐姐想是知道妹妹曾经的心思。可知道,当日顾大人是如何拒绝的皇上的美意的?”虽然可可非常想结束这场别扭至极的谈话,但是琳妃却鼓了鼓勇气,打开了话匣子。 人家刚提出帮忙,可可此时实在不好下逐客令,于是只得陪着她聊。格木嬷嬷清了清嗓子,好像在提醒琳妃,琳妃却全然不顾了一般,根本没有住口的意思。“当日皇上许诺,若我能说动顾大人娶我,遍许我伪死出宫,赐名赏姓嫁给他。可是那日,他却说,他与我无意。我只当他是念在亡妻,借口而已。再三逼问,他才说出,心已有所属。虽然只是一面的潜缘,却久久难忘。这种心动,不输亡妻。” 可可听着,眼睛里收到琳妃脸上的无奈,耳朵里,却是她落寞的声音在继续,“当日我问他是谁,他却只是三缄其口,说是许是他一人的单相思,不能坏了姑娘的名声。只是说是一个苦命却重义的好姑娘。今日听了芳虹的事,我便明了,那位姑娘是谁。确实是个重情义之人。这么看来,我确实是配不上他的。” “重情义,妹妹也重的很,只是你们的义用在了不同的地方罢了。”听着她的落寞,可可本来充满恨的心,突然被抚平了,她反倒安慰起琳妃来,“我虽不知你究竟跟敛心公主做了何等交易,但是,你对慕言龙科和熙儒贵妃两个亲人倒是情义到了的。” “我知道姐姐恨我。但是我却只能由着姐姐恨了。毕竟,姐姐的今天田地,我有参与其中。不过有些事,我实在无从解释也无法解释。也许有一天,姐姐能再以姐妹之心待我。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一切,终究会尘归尘,土归土。今日言至于此,妹妹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若能促成顾大人和芳虹姑娘的姻缘,也算是妹妹换了姐姐曾经的一份姐妹情谊吧。”说着,琳妃站了起来,扶着格木嬷嬷的手,最后回头冲可可一笑,说,“姐姐多多保重。妹妹告辞了。”说完,只留给了可可一个华贵却孤独的背影。 琳妃果真有效率。第二天,惠恩阁便接到了调任的圣旨。凛君宸下旨,将芳虹调到琳妃身边伺候。虽然不舍,但是为了芳虹的未来考虑,也只好割爱了。好在,琳妃承诺,只需几日,便让芳虹从她那里出嫁。 因为芳虹的身份,虽然顾晋之是重臣,但是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嫁过去。不过这也许是凛君宸为了保护顾晋之的办法吧。毕竟,当初他对已故妻子的许诺,早就被坊间传承了佳话。他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太过于耀眼的光环,如今看来,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吧。 “实在是委屈了芳虹。”可可坐在秋千上,看着芳虹原来住处的房间门空空的敞开,不由的叹道。 “娘娘别这么说。这对芳虹来说早就是太幸运的事儿了。那点儿小瑕疵,不足以被提起。”芳官儿忙劝着可可。随着怀孕的日子越来越久,如今可可的心性,她们这些身边的人都摸不透了。一时为了芳虹有了依靠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会儿又坐在一旁唏嘘不已。芳落只是不说话,低头从一堆花瓣里挑出坏掉的。虽然她也很担心可可的情绪问题,但是,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这些旁观者,永远劝慰不清的。 第113章思虑成疾 “名声这东西都是拿给别人看的,我就不相信,那些对顾晋之的专情倍加推崇的人,那个能忍得住空守数年的寂寞。”可可依旧为芳虹为了顾晋之的名声做出的牺牲不平。毕竟人家姑娘是头婚,嫁给个二婚的本来就是折了价的了,如今还得偷偷摸摸的,实在让人不平。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替她鸣不平呢?如果说芳虹不值,那么自己不是更不值吗?他们毕竟能做到两情相悦,白头不离。可是自己呢?想到这里,更加神伤。 突然觉得自己起初对凛君宸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如今看都是笑话。什么只要爱她就可以,什么爱他就是把自己全部融进爱他的心里。笑话,真是笑话。那时候不过是有他在身边才能说得出的矫情情话。没想到,竟然被他当了真。自己又怎么不是作茧自缚呢。 看着可可前额抵在秋千上,露出的侧脸上,表情瞬间万变,芳官儿实在无话可说了。转头看了看芳落,花瓣儿已经收拾完了,又在拿过针线笸箩,准备绣花呢。 “你怎么也不劝劝了?”芳官儿走过去,坐在芳落对面,顺手帮她整理着丝线。 “劝什么?咱们说破嘴,不及有人的一个字。”芳落头也不抬,尖尖的指甲小心的捏出一根选中的细线,勾出个头,又用小指轻轻的挑了出来。 “你是说皇上?”芳官儿把头凑过去,眼睛溜着可可这边,小声的说。 芳落抬眼看了她一下,点点头。 “你们两个干嘛呢?”此时羡鸳端着水果走了过来。放在小桌子上问。 “你过来。”芳官儿招呼羡鸳过来,坐在自己,拉着她的手说,“今天内侍监的人良心发现了?这些果子成色不错啊。” “我也觉得是呢。”羡鸳看了看秋千上的可可,眼睛动了动,说,“听说是皇后那天看了娘娘的食材,呈到了皇上那里。皇上亲自下旨,说宫里怀孕的几位主子身子重要,内侍监以后送的东西,都得过皇后娘娘那道关。而且还革了内侍监总管的职。” “嗨,我还以为是皇上终于关心起咱们娘娘了呢。原来是后宫都有的福利。”芳官儿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果盘。拿了一个朝可可走过去。 “她这是怎么了。如今怎么褒贬起皇上来了,嘴上越来越不小心了。”羡鸳坐在刚才芳官儿的位置上,问芳落。 “谁知道呢。”芳落把线认真的从针眼儿里穿过去,一手拿过一件儿半成品的小衣服,有些黯然的自言自语,“小皇子的衣服都做到七八岁上了。” “对了,说起小皇子,莫医官说的靠不靠谱啊?别咱们忙活半日,空欢喜一场。”羡鸳听见芳落的话,又找到了话题。 芳落没有抬头,认真的看着针线在衣服上游走,这是芳官儿走了过来,芳落嘴角坏笑了一下说:“莫医官的话是否可靠,你问我做什么,该问问咱们这位准医官夫人才是啊。” 羡鸳听罢,捂着嘴笑了起来。芳官儿则红了脸,推了一把芳落。芳落险些针扎到手,但是也不生气,只是侧抬起头,看着芳官儿说:“怎么?姑娘害羞了?” “你们几个没良心的,只管着自己高兴,也不管我了。”可可从秋千上艰难的下来,走过去。看着闹作一团的三个人开口。 “娘娘,你管管芳落吧。她又拿奴婢开玩笑。”芳官儿一边扶着可可坐下,一边告着状。 “开什么玩笑了?”可可明知故问。依芳虹的赖皮性子,能让她脸红的,怕只有一个人了。 “娘娘,您明知故问。”芳官儿脸更红了,嘴角努力的抑制着幸福感带来的笑意。 “咦?今日莫医官怎么还没来啊?以前不是早早的就来跟芳官儿吵架了吗?”羡鸳毫不理会芳官儿瞪向她的眼神,声音里透着戏弄。 可可这才注意到,的确如此。莫负向来准时的,今天怎么倒是晚了。转头冲着芳官儿说:“怎么回事?” “太医院今天考试,升太医。许是耽误了。”芳官儿很自然的解释出口,低头看了看几人强忍着的笑,才恍然大悟。刚刚推下去的羞红,再次涨了上来,而且耳朵都是**辣的。 “难怪芳官儿一早上都是坐立不安的。原以为只是陪着娘娘心烦,如今看是别有隐情啊。”芳落把手里的活儿交到可可手上,让她看花样,抽空打趣。 “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前面找云竹去。”芳官儿说着,就往外边冲。可是好巧不巧,刚跑到门口,就和正往里走的人撞了个满怀。 云竹引着莫负走进内院找可可,刚走到门口,就觉得有东西冲了过来。云竹条件反射的躲在一边,结果,歪打正着,芳官儿正正好好的撞进后面反应不迭的莫负怀里。 “你你你!”芳官儿听见身后传来的几个人的笑声,抬头看见莫负的笑眼,心里又羞又气,猛地推了莫负一把,结果弹出去的却是自己。好在云竹扶住了她。芳官儿只气得伸手指着莫负,“你”了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个也留不住了。”可可笑着坐在那里,故作头痛的揉了揉鬓角,眼睛却笑得顽皮,看着芳落。芳落也是好笑,忙走过去,拉着芳官儿,说:“你担心了一早上,怎么见着了,却不知道问问最关心的事儿呢?”说着,冲莫负点了点头,问,“既然咱们官儿害羞,奴婢就替她问问了。大人早上的考试可还顺利?” “谢姑娘关心,还好。”莫负虽然回答芳落的话,但是眼睛高兴的看着芳官儿。芳落之前的话他听得明白。 芳官儿被她们两个人暧昧的眼神看着,浑身不舒服。拉着一旁的云竹,说:“我们去煮茶。”说完,拉着一脸莫名的云竹绕过挡路的莫负,跑了出去。 芳落捂着嘴笑着,引着莫负走到可可这边。可可见他一脸坦然,心里道,这个家伙倒是沉得住气。脸上带笑的问:“是不是几天后就该称大人为太医了?” “娘娘快别那微臣玩笑了。着太医院里人才济济,新近的医官也是个个精干。哪有小人这个千年医官升职的可能呢。”莫负说着,语气里带着调侃,却没有一丝愤愤不平在,手上有条不紊的打开医箱准备着。 可可把手放好,莫负打了块儿手绢在上面,然后诊脉。眉头一皱,一松。可可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每次他给她诊脉可都是当之无愧的表情帝。芳落和羡鸳也是仔细观察。跟着可可久了,除了学会了多愁善感,她们也学会了可可的自娱自乐。越发每了姑娘的那种不好意思,即使对着男子,竟也敢打量观察了。 被三个女人看着,莫负心里好笑,但是可可的脉相,他却笑不出来。收回手,他寒着一张脸,从药箱里取出墨盒纸笔,低头写着什么。 芳落不认得多少字,羡鸳却在一旁脸上露出惊讶,收起了笑意,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可可。可可反看着那张纸,一时没看懂,可是从羡鸳的表情,她似乎读到了些什么。果不其然,羡鸳忍不住问:“大人不是一直给娘娘食疗的吗?怎么用上药了?” 听见羡鸳的话,芳落也是一惊。之前听莫负自负的说过,“在我的方子里,如果有了药材,那就是大事儿了。”如今难道出大事儿了? “那就要问娘娘了。”莫负黑着脸,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 “本宫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啊?”可可有些茫然。自己可是一直按时吃着他吩咐的东西。连平时的零食,都是他选的。 “娘娘的病都是由内而生。初发于情思,后染及脏器。娘娘,微臣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告诫过您,多思无益吧。”莫负刷刷点点写好了药方,交到羡鸳手里。羡鸳郑重其事的捧着,认真听莫负的交代。然后忙去药房取药。 “莫大人的意思是,我的病虽然我没有察觉什么,可是已经很严重了,是吗?”可可终于笑不出来了,她感到了一种危险。 “很严重。不过如果暂时不会伤及您腹中的孩子。但是如果您继续多思多虑下去,微臣不敢保证什么了。”说着,站起身来,眼睛盯着可可手上的石戒,说,“娘娘,您的身子本就复杂,除了忧气由内侵外,还有邪气由外损内。微臣只能尽量减少这两股气的进度,但是如何消灭一方,微臣却是无能为力的。”说完,便只是立在一旁。 可可看着他,他的眼神刚才看着自己的戒指,他究竟知道多少。可可突然问:“你怎么知道它的?”可可抬了抬手。 “是皇上给了臣您之前的医案。”莫负毫无隐瞒。 可可想想也应该,毕竟是她点名的人,皇后皇上自然要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审查。只是这审查的过程瞒着自己而已。不过从莫负坦然的态度上看,也许根本不是隐瞒,只是他们都觉的,例行公事而已,没有必要告知吧。 “你之前为何不说。”可可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莫负从命。 “微臣一直在提醒娘娘不要多忧虑。是您把把话当了耳旁风罢了。”莫负有些责备的回答。 “我不是说这个。凛君宸到底给你说了多少。”可可有些烦躁起来。为什么她的事儿,只有她自己以为还是秘密。如今究竟有几个人不知道她命将休矣的事实。 “娘娘。”芳落听见可可又直呼皇上名讳,忙在一旁出声,但是只是这一句,因为她知道,没用的。 莫负倒是比芳落镇定。只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可可一眼。见她说出天下人敬畏的三个字时,脸上除了愤怒,没有任何不自然。心里不禁想起之前芳官儿跟他说的,“别看我们娘娘如今处境不济,但是之前,皇上对她可是没有任何人比得了的。” “皇上只是告诉微臣,您很特别。”莫负只说了这一句,这也是事实。只是当时凛君宸还给了他一本书,上面记载了游族的一些巫术。 “我的确很特别。不过我的特别倒是要感谢他的所赐呢。”可可冷笑,然后看向莫负说,“想不到医官也会信这些巫术。” 第114章产前忧郁 “臣本来不信。”莫负诚实的回答,甚至当时他还心里暗暗嘲笑过那位一国之君荒唐,“但是当臣认真给您诊脉的时候,发现您的脉象确实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后来臣又查了一些游族的巫书,才明白,那是因为邪气的干扰。” “那你相信这股邪气会吞噬本宫的魂魄吗?”可可继续发问。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也许这个莫负能帮她解开这种诅咒。 “信。”莫负简单有力的吐出一个字。然后抬头看着可可,眼神有些复杂的说,“但是一定有办法解开它。”他知道一些事,但是此刻还不能说,只能简单盖过。 “如果本宫给你两年时间,你可有办法?”虽然他的话算是废话,但是可可还是带着希望的问。 “微臣不能。”莫负回答,“微臣不是巫师。游族的巫师已经灭亡。” 可可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手用力撑住桌子,失望的看着莫负,下一秒,又释然。“没错,游族的巫师已经灭亡。最后一个,就消失在我的惠恩阁。” “也许吧。”莫负说着,再次站起身来,对可可拱了拱身子,说,“不论如何,不管微臣是不是有办法,希望娘娘您能想开些。该来的终究是回来的。与其如今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放下心来。毕竟娘娘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轻巧。”可可再也无法坦然面对这种安慰,烦躁的推了一把面前的东西,说,“我也想不去想什么,但是我只是个女人。心就那么大。”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到后面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您先走吧。”芳落看着桌子上的狼藉,摇摇头对莫负说。 莫负无言,慢慢走了出去。羡鸳跟着他走了出来,刚出小门儿,便迫不及待的问:“大人,娘娘的情况是不是糟透了?” “是,也不是。”莫负没有停下脚步,不过却慢了下来。 “这话怎么说?”羡鸳问。 “短时间内,不会伤到孩子。但是往后还有四五个月,就不好说了。”莫负眼睛看见从小厨房里出来的两个人,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羡鸳。 羡鸳听了这话,心烦意乱起来,说:“那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娘娘自己都不放在心上。”虽然嘴上说着,但是他心里也是着急的。看来他需要找个人好好谈谈了。 “娘娘哪是不放在心上的。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了。如果孩子出了什么差错,就是她再能沉得住气,也是怕要受不了的。”羡鸳心里急,但是知道这种心病,只能自救,旁人就是再着急也是无用的。心病?想到这个,羡鸳眼睛一亮说,“您说皇上为了娘娘的身子找过您,那您能不能去告诉皇上。您也知道娘娘的病根儿在哪儿,也许皇上能念在之前的情谊。”话越说,羡鸳自己也没了底气。只得低下头去。 “你们在说什么?”芳官儿的声音从莫负背后传来,莫负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羡鸳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毕竟因为着急,她此刻正拉着莫负的衣袖。针扎一般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她忙松了手。对上芳官儿凛冽的眼神,心里暗叫不好,可是又没法解释。 云竹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羡鸳,冲她使了个眼色,默默的端着刚做好的点心和茶走进了小门。 “我们说什么,干嘛要告诉你呢?芳官儿姑娘?”比起羡鸳的窘迫,莫负倒是自然的很,冲着芳官儿露出他特有的淡淡的笑,又转头对羡鸳暧昧的说,“你说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这件事儿,咱们都要努努力才行。”说完,不去看芳官儿气的瞪大的眼睛,转身离开了。 “官儿,你听我说。”羡鸳见芳官儿紧抿着嘴,忙拉她的手,说。 芳官儿却瞪了她一眼后,绕过她走进小门儿。羡鸳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里懊恼自己刚才的沉不住气,忙跟了进去。 芳官儿却没有去找可可她们,而是快步的跑进了旁边自己的房间。羡鸳看了看,无奈的朝着可可那边走过去,心里满是委屈和抱歉。明明没什么的,结果却被莫负最后一句话完全变了意思。 “芳官儿怎么了?”芳落一边帮云竹布置着桌子,一边问羡鸳。 羡鸳只是瘪了瘪嘴,看见云竹的眼睛,她眼睛里写着跟她一样的无奈。云竹也是旁观者,这种事儿,只能迷得住当事人吧。 “对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芳落见羡鸳不回答,又想起什么问。 “我去问莫医官娘娘的情况去了。”羡鸳一边接受云竹手里的茶壶,一边小声回答。 “他怎么说?”芳落问。 “模棱两可的回答。”羡鸳想起刚才莫负的回答,摇摇头,“心病需要心药医。娘娘的药,只能是皇上吧。” 芳落听罢,叹了口气。她们不知道皇上究竟为什么这次竟然如此固执。吵架以前也是有的,可是从来没有如今这么决绝,甚至连见都不肯见。人都说见面三分情,这么隔久了不见,情还能有多少? 芳落她们的话,可可没有听到,此时的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她不是不爱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也知道,或者说她要比这些古人更加知道,一个孕妇的情绪,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多么重要。之前,为了生活,她曾经去给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后抑郁症的女士做过陪护。她全程陪护到那个妈妈走出阴暗。有多么痛苦,她全部看在眼里。而且,孩子有多么难受。当时,跟她一起的月嫂说过,妈妈和孩子的心是连着的,即使是孩子到了体外,母亲的情绪依旧对孩子有影响。而且当时月嫂的一句话,此刻响在可可的耳中,心抽痛,“还好,不是怀孕的时候。” 想着,可可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她的肩膀无助的抽动着,对于孩子,她有太多的抱歉,可是她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娘娘,您怎么了?”芳落听到抽泣声,忙跑了过来。扶住可可的肩膀,蹲在她身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娘娘。”羡鸳和云竹也跑了过来。两人相视,眼睛里除了担忧,还有无奈。 可可却只会抽泣,没办法说话,眼睛里已经涨红,有点儿疼。 惠恩阁里的情绪感染了老天。下雨了。 凛君宸站在寝宫前的房檐底下,一旁莫负认真的向他汇报着最新的情况。其实,可可的身体状况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这次的结果,出乎于所有人的预料。 “你不是每天都在诊脉吗?怎么今天突然会这样?”凛君宸尽量压住自己的怒气听完莫负的话,在克制的提问。 “回皇上,娘娘最近觉得身子不错,而且之前的诊断一直也稳定。”莫负坦然回答。最近因为忙着太医院的考试,可可体谅他,允许他连续三天没有问诊。没想到,变化就在这三天。 “这不是借口!”凛君宸转过头去,一声惊雷掩住了他的暴怒。额头上的青筋跳动。莫负心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闷闷的。这次的确是自己也有失误,无话可说。但是有句话他不得不说:“皇上恕臣直言。娘娘的身子成了这样,您比谁的责任都大。您选择了一个最佳时间伤害她。” “什么?”凛君宸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裸的责备,他有多久没有听过了。不由得敛眉审视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医。可是从他脸上除了看到了无奈竟没有畏惧的感觉。 “皇上,微臣不懂政治,也不懂朝廷里的势力钳制。只是从病人的立场看。娘娘此时的状态,绝对不是承担这一切的最佳时候。”莫负语气笃定的回答。 凛君宸却嘴角一抹冷笑,说:“你不懂?朕看你倒是清楚的很。”然后转身走进屋里。莫负也跟着走了进去。他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旁边的空座。莫负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去。 “朕也许只是把她想的太坚强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办法呢?”凛君宸冷冷的问。 “没有。”莫负坦白,“皇上,您现在必须做出抉择。” 雨下得突然,一桌子刚刚准备好的东西还没人动,已经全部废掉了。可可在芳落的陪同下,回到了内阁。换下湿掉的衣服,可可穿着单衣坐在软榻上。围着被子,眼睛红红的,有些干疼。心口闷闷的喘不上来气。 羡鸳端来一杯姜汤给她,可可捧着碗,却看着腾腾的热气发呆。芳落叹了口气,拉着羡鸳走了出去。 可可突然感觉有人在碰她,麻木的抬起头,只见云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可可艰难的笑了笑,说:“担心我是吗?” 云竹点点头。伸手捋了捋可可的发丝,眼睛里全是心疼。 可可心里暖暖的,嘴角的笑容柔和了不少。云竹不能说话的这些日子,整个人就像空气一般,几乎已经让人忘了她的存在。不过她却一直看着可可的一切。一直觉得娘子的命太苦了,如今开来,眼前这个娘娘才是更苦的吧。 可可低头,抿了一口碗里的姜汤,不觉皱了下眉头,放下。云竹却固执的又端了起来,送到她嘴边。强迫似的让她喝。可可本来想推开,但是看到云竹的眼神,她的动作静止了,乖乖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碗。喝了。 云竹见她递过来的空碗,才放心的接了过去,放在一旁。 “娘娘,您吃点儿东西吧。”芳落和羡鸳拿了些小菜走了进来。云竹帮她们摆好菜,然后扶着可可走过去坐稳。自己默默的推到一旁。 可可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撂下了筷子。捧着头,把脸埋在了手心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来来到这里,目的明确。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凛君宸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可是这一切却在爱上那个男人的一时间完全走了样子。她开始为了能爱他,而迷恋今天,不顾未来。可是现实却给了她这个可笑的决定一记响亮的耳光。她不仅没能留住今天的爱,让它成了昨天的梦,还依旧赔上了自己的未来。那个男人不仅毁了她的今天,也毁了她的未来,甚至她的孩子。 第115章你是我的女人 绝望,只有绝望,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它包围着她,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堪而可悲的未来。为了一时的眷恋,竟然赔掉了一切。想着都那么可笑。 芳落她们站在一旁,什么都不敢说。 这时,外边走进来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女孩儿,跪在地上,说:“娘娘,琳妃娘娘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芳落惊讶的问。现在可是在下雨呢。 “是。琳妃娘娘派了轿子过来。说是商量一下芳虹姑娘的婚事。”那女孩儿回答。 可可把脸从手掌里露了出来,目光苍然,但是还是起身。芳落忙跟过来说:“娘娘,这个时候出去,实在不好。还是回了琳妃,等天晴了再说吧。” “不用了。”可可声音还有些沙哑,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她用手擦了擦。 云竹递过来一件稍微厚一点儿的外衣,芳落为可可穿好。头发只是随意挽了起来。一根簪子随意的固定好头发。 芳落想要给他补补粉,却被可可轻轻推开拒绝了。 “娘娘,您的脸色不好。”芳落继续努力着。 “不用了。”可可依旧是简单的回答。然后便默默的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轿子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可可坐在轿子里,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是。今天的天气多变,刚才的雨,这会儿竟然停了。可可撩开窗帘儿看了看,凉爽的风进了轿子里。这顶轿子显然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厚厚的围子,闷闷的。显然,请客的主人很小心,怕她冻着。 可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要被人这么小心的保护了。 不对,轿子外边的路不对。这时可可才发现,轿子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可可突然紧张了一下,这个皇宫总是让人不能放心。但是转念想起,琳妃搬了新的住处。可可放下窗帘儿,笑了,笑自己敏感。 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可可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慢慢的下了轿子。轿子停在一处空荡荡的花园里。可可四处看去,轿夫们早就退了出去。只留了一顶空轿子和自己。这种情况下,无论谁都会觉得惊慌,但是可可却在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既安心,却又不可思议。是他。 “进来。”眼前有一间小房子,门开着,但是逆着光,可可看不到里面人的样子,却从声音知道,是他。 于是可可慢慢的走了进去。果然,凛君宸手里把玩着茶杯,侧脸对着她坐在那里。 可可走过去,客气的福了福身子请安。他身上透着一种叫做孤独的气息。她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了。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站住,可可小心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找自己。还用这么诡异复杂的方法。 “为什么不过来?”凛君宸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可可。 这种眼神对于可可来说完全是陌生,克制,没错是克制。可可注意到,他的手指握紧茶杯的手指节泛白。 “我为什么要过去?”可可撞着胆子或者说是有些赌气的问。她恨自己,明明被这个男人害的这么苦,为何刚才意识到是他的时候还那样庆幸。难道自己的自尊自己的骄傲,在他面前真的那么微不足道吗?微不足道到自己都认同了这种畸形的相处模式。 凛君宸没有说话,而是扼住自己心里的怒气,走过去。冰凉的手拉住她温热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声音却再也控制不住有些颤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可可没有回答,只是觉得他这种感觉很莫名奇妙,明明是他把她送到了这种地步,却回过头来质问起她来了。 “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凛君宸固执的继续问,好像不得到回答,他会一直这么问下去。一样。 “爱惜自己?我有什么资格爱惜自己呢?”可可冷笑着回答。这个怀抱她想念了好久,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怀抱里,她才真正感觉到安全。可是,此情此景,却不容她留恋,语气依旧冷的伤人。 “资格?”凛君宸拉她在他面前,眼睛凶凶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我孩子的母亲,这就是你的资格!” “孩子?”可可冷笑道,“是啊,孩子。” 凛君宸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慢慢的加了一句,说:“你是我的女人。” 可可听了,竟然心里没有意思感动。只是平平的看着他,嘴角依旧冷笑,说:“你的女人?你对你的女人真是好的很呢。也许上辈子我缺德事儿做的太多了,才成了你的女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凛君宸眼睛里刚刚升起来的一抹柔情,又暗了下去。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可可一点儿都不害怕了,用力的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手却很紧。可可皱起了眉头,气愤的看着他。 凛君宸也固执起来,死死的盯着她。“我听到的意思好像是你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你理解对了。如果当年我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宁愿当年就死掉。反正早晚的事儿。与其是糟了这些罪才明白。不过也是我自找的。说什么只要你爱我就好了。可是你爱我吗?”可可沮丧的问。 凛君宸松开可可的手,突然不敢回答。他默默的推到一边。外边刚刚停下的雨又下了起来。可可听着雨声和隆隆的雷,有些怆然的朝着门边退去。 “你干什么!”凛君宸的暴怒惊醒了可可,她已经推到了门口,再退一步,脚就会挡在坎儿上,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凛君宸暴怒的同时冲了过去,拉回了她。因为恍惚的可可,被吓得险些瘫软在地上。 落进了熟悉的温暖里,可可并没有以往的那种安心,反倒是烦躁起来。用力的挣扎。凛君宸怕伤到她的肚子,不敢用力抱紧,只是她挣脱了他的怀抱,却甩不开他的手。 “你何必这么折磨我。”可可没有力气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突然有些懊恼当初靳嬷嬷的决定。她不是救世主,她甚至救不了她自己。 凛君宸看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的女人,心里痛,但是却有苦难言。从刚才女人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绝望。他感觉他要失去什么了。这种感觉让他害怕,他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移动身子,走到她身边,半强迫的然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任由她虚弱的身子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凛君宸侧抱着可可慢慢坐在铺了厚厚羊毛地毯的地上。两个人背对着门,凉风出进来,凛君宸拉了拉可可身上已经被刚才的撕扯变得不成样子的斗篷,把她裹紧。 “不是这样的。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可可让眼泪肆意的留着他的肩膀上。嘴里诺诺的说着。 “我知道。”凛君宸柔软的声音回应。 “我们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可可继续问。 “都是我的错。”凛君宸回答。 没有话了,竟然没有话了。可可心里空空的,她似乎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思想。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让她陌生。这个怀抱也不再熟悉。可可突然很害怕,把脸贴在他身上,用力的吸着他的气息。可是这股气息,却那么陌生。 凛君宸也没有话了,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只要一句,就会把自己心里的最后一道理性的防线压塌。他和她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如果此刻崩塌,他不能接受。 “也许你不够爱我。”半天,可可的声音才想起来,“你爱的只是当年那个花下的女孩儿。可是那个女孩儿早就不是我。她没有背景,没有故事。没有让你伤害的理由。可是我有。从我决定了为父亲的计划出力,就决定了,我不再是那个女孩儿,也注定了,你不应该爱上我。如果我没有那么一个父亲,没有那么一个弟弟。也许我们是不一样的。”可可说完,悲惨的笑了笑,可是她的确没有啊!她的确不是珂儿啊?为什么珂儿的债要她来还呢? 凛君宸没有说话,可可却感觉他的心跳沉重了不少。她想抬起头看看他的样子,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她真的好累。 “我求求你好不好,等我生下孩子,放我离开。我不想以后等死的岁月里依旧要活在每天的折磨里。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好比凌迟吗?你的绝情,就是一把刀子,一下一下,让我体无完肤,痛澈心肺。我真的好累。累的我已经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我情愿,此时,你就杀了我。”可可越说越无力,最后竟然昏睡了过去。 潜意识里,他还是安全的吧。可可昏昏顿顿间这么想着。 凛君宸听到怀里的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被平稳的呼吸声代替。他才松了松手臂。他刚才一直不敢放松,怕他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今天看到她,听到她的哀求,他才真正同意莫负的话,自己选择了一个非常错误的时间,让她承受了这一切。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敛心公主势必容不下她,她势必会在自己的身边受到伤害。即使他在想保护她,把她藏得再严密,不是这个傻女人照样会被敛心公主利用吗?可悲的是,他,虽然是一国之君,却对于那个恨她入骨的姐姐,无能为力。江山是她帮他打下来的。朝廷上一般的家族都暗暗支持她。若不是姐弟情谊,恐怕她更有实力做女皇。当初自己逃亡在外的时候,若不是姐姐的承让,又怎么会等他回来登基呢? 他不是没想过解除她身上的厄运,但是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靳嬷嬷临终前的最后托付他犹记在耳,当时老太太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却苦苦哀求道,摘了那戒指吧。 后来,木莲才告诉他,他给她加上的锁,是多么残酷。难怪每次当他向她许诺来生的时候,她总是那么悲观。也在那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在用生命爱他。不仅是现在,也是未来。 第116章装的楚楚可怜 从前虽然一直许诺这来生。但是坦白讲,一个帝王,从来不相信又来生的报应。他们踩着太多的血骨才成就了自己,相信来生相信报应,怎么可能。不过是无稽之谈。但是当木莲说清楚可可的来历的时候,他茫然了。她竟然是另一个女人,竟然不是他的珂儿。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排斥的情绪。仔细想想,他是喜欢珂儿,想要征服她,可是却不是如今这种,为了她不计一切的爱。他竟然爱上了那具熟悉身体里的灵魂。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想过马上摘下那枚戒指。来弥补他的一知半解带来的荒唐。可是木莲却阻止了他的想法。一知半解的何止他一个人,靳嬷嬷也是之一。那枚石戒不是带上摘下那么简单的。方法,他还不知道。靳嬷嬷也不知道。木莲也不知道。这个诅咒解开的方法,是个谜。 所以,他派了木莲暗暗研究。而这一切不能让敛心公主知道。她身边的紫璃不是没给她说过石戒的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如今又安静了下来,静候佳音。可是她却不让可可过的痛快。她找到凛君宸,告诉他,紫璃知道戒指的秘密。因为这枚戒指,是紫璃她们先人还未被驱逐的时候炼制的。不过作为交换,他必须冷落她,直到她生下孩子。 虽然凛君宸对于敛心公主的提议半信半疑,但是他无从选择。如果想换到秘密,必须抉择。于是他同意了。不过由于这个姐姐的心计,他深有领会,便要木莲借着为靳嬷嬷守孝的缘故搬出了惠恩阁,躲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潜心研究。 这一切,他怎么能告诉怀里这个敏感又脆弱的女人呢? 总是没出息的在他怀里睡着。醒来后,可可懊恼的拥着被子。不过说心里话,已经有多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她自己都算不清了。这种劣质的睡眠状况她一度怀疑会影响到孩子。还好有莫负照顾。 “姐姐醒了?”门被人轻轻推开了,琳妃走了进来。 可可侧脸看了她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心里有些失落。他还是走了。难道他每次见她都只是为了让她歇斯底里的发泄一通,然后,问题还在那里,留给她自己去承担吗? “姐姐。”琳妃已经走到床前,见可可面无表情,有些自讨没趣,但是还是开口了。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坐在一边。 可可冷冷的坐起来,头发散开,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不耐烦的把头发一次次别到耳后,掀开被子,头发又掉了下来。她也不再去管,只是挪动身子,想要起身。琳妃来扶她,却被她冷冷的躲开了。“你最好别给自己找麻烦。”可可冷冷的说着,有些艰难的穿着鞋子。 琳妃也不介意,在床边蹲下身子,默默的给她穿上鞋。 可可一直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呢?所以,琳妃给她穿好鞋子,坐在她面前时,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歪着头,靠着床框,看着她。 “凛君宸呢?”可可直闯闯的问。琳妃一愣,不过倒也不是为她直呼皇帝名讳惊讶。以她们以前的交情,更过分的她也是见过的。 “皇上,皇上会寝宫了。让我来照顾姐姐。我看姐姐熟睡,便派人请了煖轿过来,等姐姐醒了,送姐姐回去。”琳妃回答的语气平稳,年轻的她,倒是极会控制自己的。 “走了?他借着你的名义让我过来,就这么走了?”可可失落的笑道,头微微抬起,倔强的抿着嘴。 “是。”琳妃转过头,不看她掩饰不住的失意,说,“姐姐情绪激动,皇上是怕惊了姐姐的胎气。姐姐如今关键就是保住身体。” “好好保住孩子是吗?”可可讥讽的看着琳妃,显然,她的话就是凛君宸的意思。可可看着她那双显得真诚的眼睛,当初,就是这双眼欺骗了她,让她以为她是朋友。 “姐姐知道,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若是姐姐能平安生下皇子,地位稳固了,事情也许就好办了。”琳妃说着,想要伸手去扶可可的肩,却被她一手打开。 可可嘲弄的看着琳妃,说:“后宫之中,母凭子贵?只怕到时候,不知道是谁能凭我的子来富贵吧。凛君宸如今就是往死路上逼我。我哪还会有什么富贵的一天。我辛辛苦苦生了玉禾,玉禾是皇后的。公主如是,皇子更不可能由我来养。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我!”可可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琳妃的眼睛紧张的留意着可可的举动,生怕她出现意外。 “姐姐,皇上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如今时间未到。您也知道,敛心公主对您的偏见。且不说当年为着朝上的事儿,就是单说为着你生玉禾公主,皇上生生禁了她一年。若不是仗着朝中势力,她恐怕只能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了。皇上当初为了你,可是伤透了她的心,她狠不下心去恨自己的亲弟弟,自然会恨你。想来当初姨母一定听了公主的话劝过你的。你能选择不信,就说明,你是知道公主的意思的。如今皇上疏远你,才能保住你啊。我的姐姐。”琳妃说着,不顾可可执拗,拉住她的手,声音小了一些,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抢不了姐姐什么。皇上的心,只是姐姐的。” “你知道?那你还放弃顾晋之,跟了凛君宸?”可可疑惑的看着琳妃,问。 可可的问题好像触动了琳妃心里的伤口,她的表情没有了刚才自然,虽然知道,可可一定会问,她也准备好回答,可是真的被问起,还是难忍伤痛。琳妃吸了一口气,强做出微笑,说:“缘分是天定的,我虽然千里迢迢的来了这里,可是老天却没将我们连在一起。姐姐其他不必多知,我只能跟姐姐说,我这辈子,许就是为了他们活着的。我的心,我的人,从我第一次选择和亲,就早已经不是我的了。” “他们是谁?”可可如今只想弄清楚心里的疑惑,哪里有时间去管顾琳妃的心情是否惨痛,紧逼着问。 琳妃眼神复杂的看着可可,嘴角的笑在结尾处收了起来,说:“姐姐不用管他们是谁。姐姐只需要知道,我没想过害你。但是我知道,我却是已经伤害了你。我们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进退都不得已。姐姐,我们姐妹情分怕是太薄了。” 可可看着她有些严肃的表情,心里突然有些怕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啊?那个拉着她的手撒娇卖羞的女孩,如今不过几个月光景,已经成熟的如此可怕。可可念念的说:“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琳妃眉头刺透一般的微锁了一下,坦然说:“我本就是这样。不然姐姐以为,以我一个生而不祥之人,何以活到今天。” “以前你都知装的?看来我却是太傻太自以为是,竟然还想要保护你。”可可想着自己曾经有多自作多情,不忍的苦笑。 琳妃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了看外边,说:“姐姐,天黑了,您要回去了。皇上今天晚上还要过来。公主也会来陪皇上用膳。若是再晚,公主看到您,不好。”琳妃说着,率先朝门口走去。 可可披上被丢在一旁的披风,头发依旧散着,眼睛看着琳妃的背影。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的背影却有着连她都不及的成熟稳重。一举一动,透出坚定。可可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亲自承认了自己的城府。可可不觉有些挫败,自从没有了凛君宸的宠爱,皇后再也没有把她当做过敌人。如今就连这个小丫头,竟然对她也如此坦诚。明摆着,她在后宫里,唯一对别人的威胁,就是那个男人。如果没有了凛君宸,她在她们眼里什么也不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外面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轿夫穿着蓑衣站在雨里,垂手而立。琳妃从旁边的宫人手里接过雨伞给可可撑着,慢慢扶着她走下台阶。 两个人在伞下,呼吸都能听得清楚。可是可可在临上轿子之前,却觉得琳妃的声音在遥远的不能再远的天边传进耳膜。“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愿意只活在惠恩阁的那段日子里。” 琳妃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力量,却刺得可可的心生疼。她坐在轿子里反复回味着,竟慢慢的品出一抹淡淡的无奈。可是如今的琳妃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所以她说她如果能够选择。可是她却别无选择。可可靠在轿子里,伸手触摸着轿子的窗户。眼睛眯着,撩开窗帘。外面很黑。空气又湿又冷。透过窗户传进来。可可甩下帘子,拉了拉自己的披风,啪的一声,一个荷包掉了出来。 可可有些艰难的拾起脚边的荷包。不算好看甚至说有些蹩脚的绣样儿,眼前突然浮现出凛君宸嫌弃的又固执的表情。眼泪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滴在荷包上,晕开了。手不自觉的握紧,突然可可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忙松开手,扯开荷包的紧扣。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可可的手有些颤抖的打开那张纸,上面只有两个字“信我”。 可可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让她信他,可是如今这副田地,她如何信他。“这个懦夫!”可可微微咬着下唇,恨恨的说。他竟然不敢当着她的面,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虽然如此,可可还是没有出息的动摇了。也许,她还能信他。 “娘娘,敛心公主来了。”可可和芳落一起坐在花园里聊天儿,芳官儿走了进来。羡鸳在一旁修剪花枝子,听见这个消息,手中的活儿一停,凑了过来。 “她来做什么?也没提前派人过来说一声。这么突然,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吧?”羡鸳有些担心的说。 第117章上门挑衅 “你问我我去问谁?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哪有奴才问主子来意的?”芳官儿语气生硬的回答。可可和芳落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又看向羡鸳,羡鸳只是往上微微一翻,这些日子里,芳官儿对自己一直这种态度,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可忙站起来,拉了拉芳官儿的手问:“她自己来的?” “只带了几个人。敛心公主不常宫里走动,身边的人也面生的很。不过看着架势,不像闹事的意思。”芳官儿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更加说明她的情绪是冲着羡鸳的。羡鸳在一旁低下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娘娘放心,奴婢们陪着您,这里怎么说是咱们的地方。您如今身子又特别,她不会冒险的。”芳落安慰着可可。可可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点点头,挪步朝外走去。 “芳官儿,你先跟着过去。”芳落走到芳官儿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芳官儿听话的跟了过去。 “你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了?”见芳官儿走远,芳落才小心的问羡鸳。 羡鸳好笑的抬起头来,语气里透着无奈,说:“被人设计了,我也是有苦难言。姐姐就别问了,反正清者自清。”说完,擦了擦手,和芳落一起,往外走。 芳落也不好再问,只是说:“今天公主来得蹊跷,咱们得留心着点儿。特别是厨房什么的容易被人暗算的地方,千万要留心。我先过去,你去跟李嬷嬷说一声,留意着点儿生人。” 可可由芳落芳官儿陪着走进内阁,敛心公主正好心情的欣赏着正中间桌子上摆放的一柄翠玉如意。听见有人进来,她倒也不慌忙,只是慢慢的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坐在一边。 可可由人扶着向她请安,她也安然的受着。只是可可福身半天,才慢慢开口让她起来。 身子本身就不适,可可起身有些气喘。公主却像没看见一样,轻轻拿起一旁杯子上的瓷盖儿,皱着眉头,一松手,瓷器相撞的声音里,夹杂着公主不满的话:“本宫来了这半日,惠恩阁的奴才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连口热水都没有?” “芳官儿,快去取茶来。”可可忙对一旁的芳官儿说,再次福身请罪道,“公主息怒。臣妾宫里常年不来客人,一直也不准备这些。奴才们一时大意了。” “大意还是无意想来只有贵妃自己清楚吧。”公主冷冷的笑着,然后挑衅的看着可可。可可却只是低头不语,芳落在一旁扶着她。 敛心公主见可可根本不受自己的话,有些无趣的抬了抬手,说:“坐下吧。别让人以为咱们欺负了你。” 可可轻声谢恩,然后坐到一旁。出于安全考虑,可可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你还真是了不起呢。不过是怀了一个孩子,竟然让皇上如此挂心。这后宫中有孕的女子不少,却没有一个又你一半的特殊待遇。”敛心公主等可可坐稳了,悻悻的开口说。 可可不明白她的来意如何,只是知道,黄鼠狼拜年,准没有什么好事儿,所以也不敢轻易答话,怕被人抓住漏洞大做文章。只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敛心公主不耐烦的搔了搔鬓角,接着说:“本宫这次过来,你看也了,并没有带什么人。你也不用害怕。本宫作为皇上的姐姐,只是来看看我未来的外甥是不是安好。这些日子,皇上命太医院的一些资深的太医不分昼夜的在研究你的方子。本宫还以为贵妃身子出了什么大事。今儿个瞧着,这不好好的吗?” “劳公主费心。臣妾身子安好。小皇儿也好得很。太医们的辛苦,臣妾倒是没有听说。若是听说了,定会劝皇上,不必为了臣妾如此大费周章。省的别人误会臣妾矫情。”可可对公主的话有些意外,一时摸不着头绪。虽说那日见过凛君宸,但是那是的情景,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话,也或者是他想说什么来着,却被自己当时失控的情绪给打乱了计划。后来可可想起那日的情景,十分懊恼。本来难得见他,难得有追究的机会,竟被自己的歇斯底里给毁了。 敛心公主站起身来,走到可可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脸上露出嘲讽的味道,嘴角微微扬着,眼睛却冷得让人心寒,说:“贵妃不必太自轻了。为了妹妹,太医们辛苦怕什么?就是皇上自个儿亲自伺候,怕他都不嫌麻烦呢。” 可可被公主这种带着侮辱性的动作激怒了,可是又不敢跟她抗击,只得有些隐忍的笑着,说:“公主这话让臣妾何以敢当?皇上不必寻常丈夫,哪能如此行事呢?”说着,她脑袋一侧,装作咳嗽,用手掩住口鼻。公主身上的一股香气让她不太舒服。心里疑惑她故伎重演,要伤害自己的孩子。不过这一举动,倒是让公主退了一步,也松开了勾住她下巴的手。 芳落也闻到了那股气味。见芳官儿进来摆茶,忙过去帮忙,小声的告诉她:“你去让莫负来候着。” 芳官儿摆好茶,悄悄的退了出去。公主倒也不喝,只是坐回刚才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可可。 “本宫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皇上为了你做出格儿的事儿也不是头一次了。本宫就想你说句痛苦的话儿,你究竟还要折磨皇上到什么时候?”语气一厉,公主向前靠着身子,眼睛利剑一样看着可可。 可可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向公主,见她一副拷问的样子,好像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可可心里烦躁,也许只有她才会觉得是自己在折磨别人吧。不过也是,不论是当初的珂儿还是如今的自己,在她看来,都是祸国殃民迷君乱驾的妖孽。 “臣妾一直不明白,公主为何对臣妾一直充满敌意。若说折磨皇上,臣妾如今的境况,您觉得是一个有资格折磨别人的人吗?臣妾真是不懂公主的话要从何说起?”可可坐正了身子,虽然腰背有些不适,但是她依旧要保持自己的气势出来。 “你不知道?”公主夸张的冷笑着,“本宫与你的敌意,从皇上把你带回宫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消失过!你一个罪臣的女儿,一个弑君某位的乱臣贼子的后人,竟然能够稳坐后宫贵妃之位!你弟弟,一个乱臣余孽,竟能够重掌军权,做了将军!本宫从来没有想到,皇上是何其明白的一个人,竟然被你迷惑至此。你不是罪孽深重吗?”公主越说越气,声音高亢起来,一副正义的模样。 “臣妾不过是一个女子,怎么能左右皇上朝中用人之计?再者说,臣妾与穆将军自幼不曾相见,虽说他是穆家子孙,却从未进过穆家的门。皇上用他之时也从未与臣妾说起过。他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势力得今日地位。公主如此误会臣妾,倒是让臣妾倍感委屈。如说迷惑君王,臣妾更是惶恐不已。皇上何其明智,臣妾一介女流怎有能力将其迷惑?公主一直辅佐皇上,皇上的决策,公主若觉失误,何不向皇上当面提出,何故来臣妾这里责难?”可可回答的不卑不亢,心里想,既然她摆明了是来闹事的,自己隐忍无意,不如好好的说道说道。正好自己满腹委屈无处释放。 敛心公主不屑的冷哼一声,若不是她身边的宫人轻咳了一声,她险些冲到可可面前,给她一记耳光。可可这才注意到,敛心公主身边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可可从前见过的,她身边的人,也不过是紫璃和死去的紫琉。其他公主宫中的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如今看这位在关键时刻阻止敛心的宫女,可可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能在公主爆发前及时阻止,定然是把她的个性摸透了的人。而这个人,为何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呢?可可不由得朝着那女子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眼熟,却是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敛心公主强压着怒气,哂笑道:“贵妃娘娘果真是伶牙俐齿的厉害。本宫之前怎么没有见识过呢?不过本宫也不怕你在宫里兴风作浪。过了秋的蚂蚱,就是撒开了让它蹦跶,它又能活泛几天呢?” 可可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下意识的握了握带着石戒的手。公主看到她的小动作,嘴角得意的上扬了一下,然后又一副惋惜的模样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啧啧啧,这句话,真不想,竟然如此灵验呢。不过本宫之前也让熙儒贵妃来跟你说过,本宫给你画出另一条路来走。只是不知道你可有考虑过?” “公主慈悲。不过臣妾倒是个认命的人。如果命中注定了悲剧,臣妾又有什么本事逆天呢?”可可坦然的说,心里却是有些悲壮。 “好一个认命!”敛心公主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阴森的笑着,“你若是认命,又何必让人寻找什么破解的法子?本宫看你不过是心存侥幸。本宫可是要劝你了,活不活的下去,你可以尝试着想法子,难道你愿意就这么委委屈屈的活着吗?本宫给你说句实话,即使你活下去,皇上也不可能再次宠幸与你。陪着你的,不过是一座空房子,一间空屋子。除非,你弟弟不再得皇上信任。也许皇上还可能对你放心。但是那样,对于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是何其残忍啊?若让他从如此高位重重摔下,你觉得,你心何安呢?” “我心安与不安,与公主无关。皇上最终的选择,公主也无力干涉。公主此次前来,若只是为了为臣妾的未来担忧,臣妾这里谢过了。臣妾也有心跟公主多亲多近的,只是这身子却是不争气,这不,才坐着一会儿,已经是腰酸背痛了。时间再久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臣妾又要遭受一次生玉禾时的痛苦了。公主吃斋念佛的,慈悲之心,想也不想臣妾再遭受一番那种痛苦吧。”见可可下了逐客令,敛心公主只是狠狠的瞪了可可一眼,不过还是站来起来,扶着身边的那个宫女,走到可可面前。 第118章芳官儿的心病 可可起身送客,敛心公主并不急着走,而是开口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天家的种,本宫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闪失。不过你最好别得意忘了形。你的未来可不是这孩子说了算的。本宫劝你好好想想本宫之前的建议。究竟是要出宫换一生平安,还是寂寞的熬过所剩无几的年岁,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公主不再看可可,径直走了出去。 可可有些体力招架不住的样子,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敛心公主前脚离开,芳官儿带着莫负忙走了进来。可可有些诧异的看着莫负紧张的样子,转头看了看芳落,芳落道:“奴婢刚才闻着公主身上有一股异香,小心起见,还是让芳官儿把莫太医找来了。” 可可点点头,由芳落扶着在软榻上歪着,然后把手腕儿递了过去。莫负小心翼翼的给她诊了诊脉,脸上紧绷的表情这才有些松懈。然后轻轻吁了口气,说:“无碍,无碍。” 可可则笑着说:“瞧把大人吓得。怎么大人升做太医后,官儿是大了,胆子怎么反倒小了呢?” 见可可笑他,莫负露出一抹不屑,说:“微臣是怕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有人又要圈着微臣不许回家不许睡觉的研究药方了。如今您不知道,您的药方子可不能随便开,医案要拿去群医公议,然后才能出方子。” “什么时候的事?”可可不可思议的撑起身子,刚才公主也说过同样的话,她只以为是公主在夸张,为了找个理由打击她。 “就从微臣上次花园儿里给你诊脉后。”莫负说着,收拾着自己的医箱,不过突然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闭着眼,似乎在砸吧滋味。 芳官儿伸手推了推他,他才回神。 “出了什么事儿?”可可瞧他满脸疑惑,便问。 “这空气里,隐隐有一股阎罗香气。”莫负有些疑惑的说,“这香是缓解头痛的,怎么,娘娘您头痛?” “我如今别说不头痛,就是头痛也不敢燃香。应该是公主刚才留下的吧。芳落,你找人来弄些清水洒洒,去去这香味儿。”可可有些不耐的捂着鼻子,嫌弃的说。 “公主?”莫负表情有些严肃,念了一声,便不再多说。又坐着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可可转头问芳落,说:“刚才跟着公主的那个女人你看清了吗?可知道她的底细。我只是觉得她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您是见过,不过见过的是她妹妹。”芳落低头回到,“当初新人进宫的时候,她姐姐佟选侍来向您请过安的。就是那个一直未发一语的女子。您当时还特地的留意她来着。” “是她?她姐姐怎么做了宫女了?”可可似乎想起来了。 “她可不是宫女,而是女官。”芳落解释道,“一般的女官都是到了嬷嬷的年纪,从中择其优者胜任。这名佟女官听说精通医道,是破格升迁的。这种从医女官,只有公主和皇后身边才可配有。” “你的意思是她是医官的一种?”可可突然想到刚才莫负的摸样,不由的心中明了,“难道说公主得了很重的头痛病,重到出入不得离了人照顾?” 芳官儿见可可伤神的样子,忙凑过来说:“奴婢直接去问莫负便是,那家伙就会故弄玄虚。” “得了吧,我看你是想找机会跟他独处吧。”芳落这时拉着芳官儿,打趣道。 “你又来了。我不过是想给娘娘解解疑罢了。”芳官儿有些羞涩,急的跺脚。只是羡鸳走了进来。 “羡鸳你看,芳官儿害羞了呢。”芳落一手拉过羡鸳,让她来看芳官儿的窘态。 芳官儿却罕见的脸上突然一愣,白了羡鸳一眼,说:“我是害羞呢,不像有人,不知羞,去拉爷们儿的手。”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她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一直阴阳怪气儿的。”可可听出芳官儿意有所指,看向羡鸳问。 “娘娘您就别问了。如今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一张嘴,就是说破了,也无用。只能等着有人还我清白的。”羡鸳委屈又无奈的说。 可可跟是好奇,一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样子。 最后羡鸳只好把那日芳官儿看到她与莫负两人拉扯的事儿,说了出来。 听完,可可哈哈大笑,说:“小丫头吃醋了!醋味儿还不小呢!” 芳落也笑着拍拍羡鸳的肩膀,对着哭笑不得的羡鸳说:“真是说不清楚呢。着莫太医也真是的,这不成心拉你下水吗?” “可不是呢,你说,他不解释清楚,我怎么说得明白。”羡鸳更加又气又笑起来。 可可则收起笑意,说:“女大不中留呢。”又拉了拉芳落的衣袖说,“你去太医院给我带个话儿,若是他有心,就让他主动点儿。别等着咱们姑娘开口。若是真心的,我就想办法,让她跟芳虹一起出阁。你们几个,能早出去几个,就早出去。别跟我一起耗着。” “娘娘,您又说丧气话。今天公主的话,您千万别忘心里去。如是听进去了,您就输了。”羡鸳不明所以,芳落却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说起芳虹,你们可抽时间去看过她,她在琳妃那里可好?”可可不想再为了这个话题费口舌,话锋一转问道。 “奴婢之前去看过她。她说在琳妃娘娘那里,什么都不用她做,天天就是好吃好喝的待着。偶尔琳妃还找她聊天儿呢。弄得她有些不自在。”羡鸳回到。 “不过说来也是,琳妃已经将她接过去这么些日子里,怎么就没听说什么时候出阁呢?这么等,何时是个头啊?”芳落听羡鸳说着,说出自己的担心。 “她说她会好好的处理,我想琳妃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吧。”可可有些乏累的躺在软榻上,那日琳妃模糊的态度让她摸不清她的底细。虽说她如今早就没有了在后宫中争斗的资本,不过,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本能,她总是想弄清楚别人,究竟是友是敌。好像只有清楚了这个,自己才能安心。 晚上吃过晚饭的时候,芳官儿走到可可身边对可可说:“娘娘,奴婢下午的时候找过莫太医了,他说,阎罗香是缓解头痛的一种外域香料。不过却是一种非常的药。除非用它的人已经病入膏肓,否则是不可能采用这种香料来止痛的。换句话说,敛心公主怕是时日不久了。” “什么?他怎么会告诉你的?”可可其实想说的是,他有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之前不直接告诉她。 芳官儿见她如此问,脸上竟然红了起来。被一旁眼尖的芳落看到,忙笑着推了推可可说:“娘娘糊涂,若是之前说明了,芳官儿怎么会跑去找他问清楚呢?” 可可明白起来,对着芳官儿暧昧的笑了。芳官儿脸红的不敢抬头,低头转身,正好撞到前来的羡鸳,她竟然不好意思的对着羡鸳一笑,又低头跑了出去。 “看来你的冤情是昭雪了。”芳落笑着对一头雾水的羡鸳说。 可可却很快从刚才的玩笑里冷静了下来,招手叫过芳落和羡鸳,说:“我看公主的确是病的不轻,出入都要带着医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娘娘,皇上如今对娘娘如此,是公主从中作梗。后宫中都说,琳妃能够有如此地位,都是公主提携。所以,对您虽然祸福未明,对琳妃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芳落说着,给可可倒了杯水。 可可端过来,只是抿了一口,脸上却更是凝重了些。琳妃那日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清楚。她说自己不过同当初的熙儒贵妃一样,是人家手中的棋子。若是操棋的人退出了棋局,对她自然是间坏事。可是对自己呢?凛君宸要她信他,可是这局棋,又何止敛心公主一个操棋手呢?凛君宸若真是对她立场坚定,又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待她?也许,从头至尾要治她于死地的人,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让自己信他的人。 想到这里,可可有些心寒。放下茶杯,可可靠在软榻上。不说珂儿活着的时候,就是自己进入了这个游戏开始,她的命运何曾牵在别人手中过。不管是皇后还是公主,她们不过是明里与自己为敌罢了。而那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才操控着她的命运。他若对自己放心,她则享受荣宠;一旦瑞儿或者其他跟自己又关系的人威胁到他,自己剩下的就只有空守惠恩阁。 “娘娘,您又要胡思乱想了。”芳落见可可半天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幻,忙打断她的沉思。莫负嘱咐过她们,决不能让她再多费心神。 “没有。”可可苦涩的笑了笑,嘴上不肯承认。 “娘娘,多思无益。如今宫中表面上太平,咱们就好好的享受这种太平便是了。惠恩阁,好歹是安全的。”芳落安慰着可可,虽然这话她自己也是怀疑的。后宫之中太安静,并不是一件好事。那说明,很可能酝酿着更大更猛烈的一场暴风雨。 久居宫中的经验果然没有错。几个月后,这场酝酿已久的狂风暴雨一夜之间,席卷了所有怀有身孕的后妃安静的生活。有人死了,有人疯了。虽然可可只是被例行检查,但是,整件事情也给了她不小的触动。她更是重新认识了一个成熟的、有城府的女人,有着多么强大的耐心。 事情发生的很传奇。那时候抬起已经非常热,可可正坐在后院儿的秋千上。芳官儿惊吓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表情严肃的老嬷嬷,再往后,是几位资深的太医。 芳官儿还没来得及禀报,那为首的老嬷嬷便板着脸,微微福了福身子说:“老奴封皇上皇后旨意,带几位太医来为娘娘诊脉。” “本宫的身子一直由太医院的莫太医照顾,怎么今天嬷嬷如此劳师动众的?”天气燥热,可可本就心烦,如今见到这架势,特别是老嬷嬷狗仗人势的态度,她心中一股邪火儿直冲出来。 第119章无奈的沦陷 “娘娘无须多问。皇上皇后有旨。老奴只是照旨意行事。”说着,示意身边的人,拉着可可坐下。 可可挣了几下,左右的人用力太大,已经弄痛了她。可可皱着眉,眼睛狠狠的盯着带头的老嬷嬷,说:“你们好大的胆子,帝后下旨,是要你们为本宫诊脉,还是要你们借着诊脉之名对本宫下手!” “老奴不敢,只要娘娘您配合。如果您不配合,老奴只好冒犯了。”领头的嬷嬷毫不示弱,显然一副我有天命庇护,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娘娘,您小心身子。”芳落显然更担心可可的身子,忙走过来,拉了拉那些压住可可的宫人,小心赔笑着对老嬷嬷说,“天气燥热,娘娘又有孕在身,不是有意不遵旨的。如今娘娘已经有孕八个多月了,您老也不想娘娘有什么闪失吧?”说着,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羡鸳。 羡鸳忙凑到嬷嬷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可可清楚的看见,羡鸳递给老嬷嬷一个红布包。 那老嬷嬷这才缓了缓脸色,不过依然骄纵的说:“您只要乖乖的让太医诊脉,奴才自然不敢伤了您。”说完,示意身后的太医上前。 可可坐在那里,等着太医挨个儿的上前诊脉,每个人都是极认真。就连平时莫负,都没有如此认真的。好像再三确认。最后几个人嘀咕了一阵,由看着最德高望重的以为走到老嬷嬷面前汇报。那嬷嬷认真的听完,点点头,对可可说:“贵妃娘娘,老奴冒犯了。不扰您清净,老奴等告退。”说完不等可可同意,径自带人离开了。 可可气极想要叫住那些人训一顿,可是却被芳落拉住了。可可不甘心的看着芳落,说:“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我半天,总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您别闹了。带头那位可是后宫主管刑罚的主事嬷嬷。她进哪个宫里,哪个宫里都心颤的。羡鸳,你们快去打听打听,看看外边是不是变天了。怎么竟然惊动了她们。”芳落一边安抚可可,一边向羡鸳交代着。 羡鸳忙跟了出去。 可可不服气的等着那些人消失的地方,嘴里念叨:“真是落魄凤凰不如鸡。” “娘娘,您别生气了。喝一口酸梅汤吧。”芳官儿给可可到了杯酸梅汤递过来,眼睛看了一眼芳落,心有余悸的说,“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可是把我吓坏了。那几个老罗刹,我以前在内侍监做苦力的时候见过,没少挨她们棍子。她们都是属乌鸦的,谁见着谁丧气。一会儿咱们撒点儿符水把还是。去去晦气。” “是吗?”可可放下汤碗,拉过芳官儿说,“我说瞧你刚才进来的样子,脸上都快没血色了。她们如此横行,宫里就没人管她们吗?” “管?她们可是奉旨行事的。从老祖宗的规矩,她们是要矫正宫中宫人的规矩的。别说是我们这些丫头出了错,就是没出错,她们看不顺眼,也可以给你冠上一个行为不当的罪名。打骂都是正常的。不过闯宫这种事,又有皇上的旨意,还真是少见呢。想来外边的天,变得不轻呢。” 三人正在屋里瞎猜,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阴云密布起来。芳落低声喊道:“不好,雨来了。”忙扶着可可往屋里走。 “我就说嘛。乌鸦进宅,不吉利的。”刚进了屋里,外边的雨就下了起来。芳官儿一边关窗户,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 “就你话多。”芳落扶着可可做好,递给她一把玉柄团扇,自己去帮芳官儿关窗户。 “不好!”可可突然想到什么,扇子一拍,“羡鸳!” 当羡鸳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芳落和芳官儿吓了一跳,忙拿干手巾给她擦拭。可可身子重,帮不上忙,在一旁着急的说:“你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啊?这么大的雨,瞧把你淋的。” “娘娘。,宫里出大事了。”羡鸳推开为她擦拭的芳落芳官儿,走到可可一米远的地方站住,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冲撞了可可,接着说,“滟妃刚刚被赐死了。” “滟妃?”可可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吓了一跳。自从滟妃怀孕起,她一直深居简出的,怎么会有事出在她头上呢? “是。”羡鸳压低了声音,说,“说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跑到皇后那里举报。说是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秘密,怕被滟妃杀人灭口,所以求皇后庇护。”羡鸳结果芳落递过来的茶,喝了口热水接着说,“然后昨儿晚上,皇后就派人把这个宫女保护了起来。今天早上,请了皇上共同问话。宫中的规矩,举报主子大不敬,要先受刑。结果那宫女受了三十板子后,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她说滟妃其实没有怀孕,好几个月以来,一直是假孕争宠。而她看见的正式嘉妃娘娘为滟妃娘娘往腰上绑假肚子。” 滟妃的事儿,在宫里闹腾了一阵子,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去提它。可可对此倒是一直没有什么看法,她虽然人在后宫之中,当初也跟滟妃有过不少的过节,但是,她早就不用像这些女人一样,算计着过日子了。她的生死,她无法决定,看开了,她倒是活的惬意了不少。 每天吃饭睡觉,把自己锁在惠恩阁里,不跟任何人又任何的交集。滟妃的事情出了以后,就连皇后,也已经被可可拒之门外了。 “娘娘,琳妃娘娘来了。”清晨的清静被琳妃的到来打破。可可抬起头,琳妃已经站在她面前。不过让可可惊喜的是,她身后的芳虹。 “明日是芳虹姑娘的好日子,臣妾特地带她来给您请安的。”琳妃见可可看到芳虹后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轻声说道。 可可也不看她,招手让芳虹过来。芳虹眼角眉梢难掩喜气,走过来,拉住可可的手。 “这些日子还好吗?我要避嫌,不能去看你。”可可让芳虹坐在自己身边,她马上就要是顾晋之的夫人了,已经不是她身边的宫女。 “谢娘娘关心,奴婢一切都好。”芳虹激动的说,虽然轻纱遮住了她的脸,但是可可知道,她在笑。 “什么奴婢。”可可责怪的瞪她一眼,“明儿嫁过去,你就是夫人了。” “是。”芳虹听可可这说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琳妃见自己被冷落在一边,微微苦笑,悄悄的退了出去。可可余光看着,也不去理她。 “听说皇上只许你们简单操办?”可可有些不悦的问。 “是。奴婢身份卑微,大人也有些难处,实在是为难皇上了。”芳虹虽然这么说,但是话语里还是幸福的滋味。可可听了,却皱起眉头,她当然知道,顾晋之的难处是什么,之前大话说出去了,如今又情不自禁。不过好在他还敢接受自己的心,敢面对事实。总好过那个高高在上却步步自封的男人。 “还说奴婢。”可可不好评价什么,只得更正芳虹的自称。 “奴婢还没嫁过去,而且,奴婢是您身边的人,不管奴婢以后是什么,都不会变的。”芳虹很认真的解释。可可听她一句话里奴婢个没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说:“得了,我说不过你。” 主仆两个谈了好久,最后,琳妃再次进门。可可以为她要带芳虹走,却不想,她说:“虹姑娘,芳落她们几个在外边等着给你道喜呢。” 可可知道她是有意支开芳虹,本不想理她,可是又好奇她的目的,只好对芳虹说:“你去看看吧,她们都想你呢。” 芳虹听话的走了出去,可可随手拿过一旁的针线。这些日子,她又迷上的女红,缠着芳落当老师。琳妃走过去,看着可可手上绣的手绢儿上生动的蝴蝶,微微一笑说:“姐姐这蝴蝶绣的,真是好极了。跟花园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吗?谢谢夸奖了。”可可冷淡的说,眼睛依旧盯着手绢儿,手慢条斯理的绣着。 “姐姐,滟妃的事儿,你早就知道了吧。”琳妃见可可无心理她,自己没趣的坐在一旁。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可可依旧没有抬头,手上却一顿。心里琢磨着,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只有她和芳虹两人知道,而芳虹根本不可能跟她说。 “姐姐可知,这件事,公主对你又起了疑心。她本来看你无心后宫争宠,已经安心养病了,可是昨儿一早,又去给皇上警告,说是您这是在欲擒故纵。借着皇后的手,操纵后宫。”琳妃见她这种态度,心里有种妄作小人的愤怒。她虽然之前为了自己和熙儒贵妃,伤害了她的信任,可是如今,她竟然连个悔过的机会都不给她。 “我借皇后操纵后宫?”可可终于停下手里的活儿,好笑的看着琳妃。但是从她带着怒气的眼神里,可可突然意识到不是玩笑,脸上的笑容也收住了,人陷入沉思,耳边却是琳妃压低的声音。 “是,我听公主说,皇后之前就有一些证据,只是那些东西不足以成为铁证,所以才会托了这么久。而那些证据,就是您提供的。” 可可恍然大悟,皇后,一直都在利用她。她故意跟自己亲近,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了戒备,而是要做出和自己联手的假象。而那些所谓的证据,一定是海菊当初给她的。海菊是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而她被赶出皇宫,更是做定了她德惠贵妃避嫌的证据。想到这里,可可突然感觉胸口憋闷,原来,她看似平静的生活,早就被人算计在其中了。而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不是这样吗?”琳妃见可可表情凝重,疑心的问。 “你也以为是吗?我有什么好操纵的吗?一个没有家世地位,没有皇帝宠爱的女人,有什么好操纵的?”可可有些感到无力。她无害人意,人却又治她与死地的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后会在此时捅破滟妃的诡计,她一定敏感的感觉到公主上次来惠恩阁后,对自己放松了,所以,她要替公主把那根神经再紧一紧。 第120章疫症爆发 “姐姐,后宫之中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您人在其中,永远不要希望能够独善其身。其他的,我无能为力,公主,谁也不会信任,我能帮您的,只有提醒您,对事清醒些。”琳妃说着,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迟疑的站起身来,低头沉思后,说,“公主只在乎您和穆家会不会东山再起,扰乱后宫前朝。以她的性格,若是察觉到或者怀疑到危险发生,她会除掉一切,包括您肚子里的孩子。”说完,她离开了。 可可知道她的话并不是恫吓,紧张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孩子已经在里面平安的呆了好几个月,她不能让他出事。可是,皇后费尽心机编织的网,她又怎能挣破呢?她早就被人圈的死死的了,不是吗? 几日后,莫负为可可诊完脉,眉头紧锁的看着可可的脸。可可做贼心虚的侧过头去,不敢看这个父母心的医者。不过,她预料的没错,他又开始唠叨了。 “贵妃娘娘,您的脉相好不容易缓和了不少,您最近又在担忧些什么?如果您如此情绪反复,微臣只能去告诉皇上,臣无能了。” “你这是威胁我是吗?”可可本来理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是,却听不得他那凛君宸威胁她。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她于凛君宸早就无关痛痒了吗?每次他搬出凛君宸的时候,可可都只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微臣不敢威胁您。只是您的医案,皇上每每都必亲自过目,若有任何起伏,受责罚的不只是微臣一人。微臣替太医院的同僚们求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吧。”莫负此时非常后悔,当初为了得到认可,一时意气做了这位贵妃的太医。早知道这个病人如此不听话,他宁可一辈子埋没在太医院里算了。 “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娘娘身子调不好,那是你们太医无能。哪有治不了病,反怪病人不该病的?”芳官儿在一旁看不惯,开口向莫负责难。 莫负一副女人难养的表情,不去理她,自顾自的收拾医箱,向可可行礼,说:“娘娘,微臣回去研究些方子。如今孩子月份大了,是在不适用那些药物。是药三分毒,这个微臣要好好研究研究。” 可可点头,脸上出了无奈,早就没了刚才的不悦。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自从上次琳妃来警告过她,她一直发愁。公主不可能信她的话,即使她去剖明心迹,她也不回信。更何况,还有人不断替她“出手”呢?重重叹了口气,她伸手接过芳落递过来的鸡汤。 “芳官儿呢?”可可这才注意到,那丫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应该是跟着太医出去了。”芳落见可可整日愁眉苦脸的,自己也说不出的愁闷。说话,都没了生气。 “外边跟莫太医吵架呢。”羡鸳挑了些好的水果走进来,嘴微微朝着门外努了努。 可可听了,这才苦笑。这丫头,一定是为着刚才莫负的态度,追出去了。不过,她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还能忍受,说明,两人感情还不错。可可想及此,突然收住了脸上的笑容。当初他们也是这样的啊。那是,她可以毫无忌惮的在凛君宸面前耍脾气,而他总是宠溺的抱着她,安慰她的暴躁。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连他是胖是瘦了,都无从知晓。为了避嫌,他早就把她赶出了他的世界。 “还没有找到莫负吗?”芳落的声音在帐外想起来。回答她的,是芳官儿无奈的摇头。 “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很忙一样。娘娘不是他一直负责的吗?”羡鸳端着水,撩开帘子。可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睛眯着艰难的聚着焦。 忧思过度,可可终于病倒了。如今她身子弱的连床都起不来,肚子里的孩子一点儿动静倒是没有。不过这更让可可感到恐惧。她极力的深呼吸,放平心情,想要感受孩子的存在。但是除了鼓起来的肚子,没有任何别的证据证明,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六个月的孩子,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娘娘,您先喝点儿水。芳官儿又去找太医了。”芳落过来,慢慢让可可靠着她坐起来,然后伸手清理着她被汗水打湿贴在前额的头发。 羡鸳轻轻把水递到可可嘴边,见她艰难的喝着,轻轻抬手触碰她的额头,一脸担心的看着芳落摇摇头。可可已经连着高烧一整天了,再不退烧,真是后果不可想象。 “要不咱们去找琳妃娘娘看看。”羡鸳细心的为可可收好帐子,拉着芳落到门边。 “皇后娘娘都管不了,她行吗?”芳落想起今天早上可可刚刚病倒的时候,自己跑到太医院里,莫负不再,太医没有一个敢接手,于是她去求皇后,结果皇后却说,皇上有旨,贵妃身子娇弱,只放心莫负一人,他不在,只能等。 本来想着也就是等上一时半会儿的,谁知,一等,已经等了一整天了。 “你在这儿伺候娘娘,等芳官儿回来。我去找琳妃娘娘。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着,芳落转头跑了出去。 羡鸳用凉水浸湿了毛巾,努力让自己不要苦着脸,坐在可可床边,为她轻轻敷着额头。 芳落一路狂跑,跑到琳妃的住处,人已经快撑不住了,瘫靠在大门上。 “你是谁?”一个守门的小太监走过来问。 “公公,奴婢是惠恩阁的芳落,有要紧事求见琳妃娘娘,求公公通传一声。”芳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跪下。 那公公只不过是宫里的小太监,看眼前宫女的衣着怎么地位都在自己之上,忙口道不敢,扶着芳落起身,然后无奈的说:“不是小的不帮您,娘娘一早就跟了皇上出宫了,至今未回来呢。” 停了这话,芳落彻底瘫了,她绝望的往宫门深处看了看,摇摇晃晃的强撑起身子。这宫里,没有人能帮得了她们。难道说贵妃只能再病床上等死吗?那小太监看着芳落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到宫门里。 芳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回去,可可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可是如今,皇上都不在宫里,皇后又是那么一个放任生死的态度,她还能找谁? 一早出宫?芳落突然想起刚才小太监的话。一早出宫,如今着已经整整一天了,是不是快要回来了呢?如果是,她何不去宫门口等着。如果不是,她也要时间好好想想,还能去求谁。 想到这里,她好像又有了力气,忙向宫门口跑去。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芳落焦急的在离宫门不远的地方走来走去。这时,一个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芳落发现的时候,已经躲藏不迭。可是那人没走过来两步,便被一声哨音招了回去。芳落看着那人的背影,心轻轻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刚才紧张,出了好多汗。身子也有些虚弱。 不过来不及细想,芳落惊喜的发现,那个守城士兵被召回去,是因为城门开了,几辆大气的龙车正在往里走。芳落激动的来不及思考,欣喜如狂,朝着龙车跑过去。跪在龙车必经之路上,喊着:“皇上,皇上,救救娘娘吧!” 凛君宸今早去了顾晋之府里,除了去恭喜他新婚之喜,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好在终于有些结果了,只是还没有得到最终的确认。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不是吗?想到这里,凛君宸微微有些醉意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琳妃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半闭双眸的男人,直到今天,她才体会到,他对德惠贵妃爱的有多深。想到他最后高兴的缠着顾晋之和莫负喝酒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君主。 就在车里的气氛温暖又让人欣慰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住。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哀求和护卫军驱赶的嘈杂。 “怎么回事?”凛君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着急的掀开车帘问道。 “回皇上,有一个宫女在外边挡驾。”一个护卫跑过来,微微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跟芳落发生推搡而有些狼狈的衣服。 “宫女?哪个宫的?”凛君宸想看清楚前面不远处被脱开的人,可是没办法看清。 “说是惠恩阁的。”护卫还想说什么,可是凛君宸已经没有心情听他说完,忙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芳落身边。 芳落已经被拖出去很远,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但是嘴里还在念念的说着什么。 琳妃跟了过来,后面车上的莫负也过来了。 “芳落,你说什么?”凛君宸此时心中的不祥越来越重,顾不得规矩,把芳落靠在他身上,急切的问。 “皇、皇上,快、快去,惠、恩、阁。”说完,整个人竟然没有了意识。 莫负站在一旁,看着芳落的样子,心里一惊,忙上前,拉过她的手。又翻看她的眼睛。几番检查下来,一向沉稳的他,竟然手有些发抖。忙跪在凛君宸身边,说:“皇上,快放开芳落姑娘,她得了毒疫!” 随着莫负的一句话,整个皇宫在夜幕里沸腾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带着手下挨个宫殿检查,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种恐惧里。毒疫,是这个时代里最可怕的一种疾病,得病的人,起初发热,高烧不退,然后就会整个人陷入一种发疯的状态,在梦魇中疯狂的撕扯自己的身体,最终,全身溃烂而死。 此时最热闹的,恐怕就是惠恩阁了。凛君宸听到莫负的话以后,来不及思考,放下芳落,朝着惠恩阁跑去。经过检查,惠恩阁里还没有出现病症的人都被单独的隔离了起来。羡鸳坚持着不肯离开,寸步不离的守在可可的床边。此时,可可已经昏迷,紧皱着的眉头和上面布满的汗水告诉人们,她此刻真的很痛苦。凛君宸不顾门外守卫的拦阻,冲了进来。 “珂儿!”一进门,凛君宸推开满屋子的太医,冲到可可床边。莫负在他背后,用力的抱住了他。 “皇上,娘娘此时刚刚发病,最为危险,您要保重龙体才是!”莫负忍着凛君宸暴怒的用手肘发起的攻击带来的疼痛,咬着牙警告。 第121章猖狂作为 “放开朕,否则朕杀了你!”凛君宸已经失去了理智,一种将要失去可可的恐惧,让他此时已经两眼发红,如果手头有刀,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皇上,皇上,您要冷静啊!”其他的太医也都跪地苦劝。但是显然无济于事。此时只有可可能让他冷静,他甚至希望,芳落只是个例。 可是,又一个病例传来,他绝望了。 “芳官儿,芳官儿被发现晕在外边了!”王辰焦虑的跑了进来。听到这个消息,莫负拦住凛君宸的手,松了。 “把病人都集中起来!”莫负松开凛君宸,对王辰说,“如今宫里可还发现旁人得病吗?” “没有了,只有娘娘和芳落、芳官儿三例。”王辰回答。 “好,芳落已经就近安置了,把芳官儿移到一旁的屋里,这些天,宫里每个人都要好好每日检查。”莫负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详细的安排着如何防范。没有他的阻拦,凛君宸此时已经坐在了可可的床头。 他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她,心中暴怒。他恨自己,为什么要今天出宫,为什么要带走莫负,为什么没有想到她会有危险。但是此时,这些懊悔都已经无济于事。 还好没有太多病例,莫负一边为凛君宸身上熏一些驱毒的香,一边安慰自己。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个病,是从惠恩阁开始的,只要防范得当,应该不会再皇宫里爆发。 “莫太医。”几个在一旁研究方子的太医把莫负叫了过去。 “徐太医,怎么了?”莫负拿起他们正在研究的药方问。 “娘娘如今情况特殊,老臣几人不敢肆意用药。毕竟,这种病来势汹汹,而且娘娘如今身怀有孕,六个月的身孕不得不考虑啊。”徐太医忧心的捋着胡子,说出忧虑,其他几位太医也是点头称是。 莫负忧虑的看了一眼床上帐子后面的人形,苦恼的闭上眼睛。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本来可可的体质就不好,为了保住孩子,他费尽心机,如今这一病,别说是催产了,就是取子保母,也是风险极大的。 那边几位太医绞尽脑汁,这边王辰的日子也不好过。跪在床前,他苦着脸,求着凛君宸离开。虽然说太医已经做了极为缜密的防范,但是,这种病,想起来都吓人啊。 “皇上,奴才求求您了,您是万圣之尊,您要有些闪失,奴才就是死,也无法谢天下啊!”王辰说着,不断在地上磕头。 凛君宸一双剑眉紧锁,耳朵里听着王辰的哭求,心烦不已,抬脚踢在王辰的肩膀上,怒道:“滚!别来烦朕。贵妃一日不好,朕不会离开。你若再废话,朕现在就砍了你!” 王辰冷不防被揣倒,心里惶恐更甚,但是依旧不屈不挠,重新跪下,不断磕头。 “皇上。”这时,一旁的羡鸳也跪了下来,带着哭声的说,“皇上,王公公说的对,您身子要紧。奴婢相信,娘娘也不想看到您如此冒险。娘娘如今这幅样子,您不想她再为您担忧吧。” 凛君宸听着,眼睛紧紧盯着可可的脸,心疼的伸手贴着她的面颊,说:“珂儿,你若真担忧朕,就好起来好吗?朕……”他还没说完,就听见外边又是一阵嘈杂。 “不好了,琳妃娘娘宫里也发现了病例。”一个太医院的小太监忙跑了过来。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如今全部都在惠恩阁,他只能来这里请救兵。 莫负听了,心里一紧,如果琳妃宫里也有病人,那么,很可能这个病已经传开了。于是他忙拉住那个太监问:“娘娘无恙吧!” “是,娘娘无恙。只是宫里守门的小太监病了。如今太医已经将他单独关了起来。”小太监回答。 “莫太医,贵妃娘娘的身子一直由您照顾,如今惠恩阁里,您不能离开。”徐太医走过来,接着说,“老臣带几个人过去,如今开来,其他宫里也要仔细检查才是。” “那就有劳徐太医了。”莫负深作一揖,看着徐太医带着人离开。 “皇上,娘娘的脉相已经很虚弱了。如今琳妃娘娘处又有病症。此病来者不善,您还是回宫吧。”羡鸳和王辰再次磕头求凛君宸离开。 这时,床上的可可动了一动,凛君宸无暇顾及旁人,忙探过身子。 可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模糊,但是她依稀可以问道,浓浓的药味儿中,凛君宸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动了动手,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紧紧的拉着,她嘴角微微一动,耳朵里听见外边王辰和羡鸳的苦求声。 艰难的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可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珂儿!”这时,凛君宸的声音穿进耳朵里。他已经好久没有叫过自己了。可可觉得眼睛里一阵灼热,眼泪流了下来。 “我是不是快死了。”可可预感自己的状况很糟,虚弱的说。 “胡说,朕不会让你死的。”凛君宸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忙喝止,但是突然,他明白,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芳落呢。”可可觉得他那就承诺空洞而可笑,让她死,不一直是他的计划吗? “芳落不在,你别多说什么了,好好养病。莫负已经在给你配药了。”凛君宸感觉她在躲着他,心里因为失去带来的恐惧,让他的语气有些无助。只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可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越来越乱,好像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它。 “你病了,朕要照顾你。”凛君宸握紧她的手,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脸,上面的虚汗显得她更加苍白。 “你走,我不用你照顾。这些日子,没有你,我也没有死。”可可恨恨的抽出自己的手,她觉得自己此时像是被魔鬼控制一样,浑身发冷,她想他的拥抱,可是嘴里,却是想恶魔一样的咬牙切齿。 “什么?”凛君宸决出她的不对劲,她的表情是那么无助,但是声音却是那么狠毒。 莫负听见声音赶过来,可可无助的眼神突然变得狰狞,她的脸在抽搐,好像有两股力量在争着什么。 “滚!你们都滚出去!”突然,可可的声音像是另一个人,嘶哑、狠毒,“你们都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 “不会,娘娘开始出现幻觉了。”随着莫负的声音,凛君宸发现,可可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一样,她的力气此时大的吓人,早已经挣开了他的手,挥舞着手臂,像是再抗拒某种伤害。 “怎么会这样,刚才太医不是给她用药了吗?”莫负问着一旁吓傻了的羡鸳,羡鸳只能呆呆的点着头。 “皇上,这里危险。您还是去外边等着吧。”莫负拉起凛君宸,又对一旁的太监说,“快拿绳子,别让娘娘伤害到自己。把她捆住。留意孩子。” 凛君宸依旧不想离开,但是莫负却像是天赋神力一样,死命的把他拉了出去。 屋子里面可可的惨叫、羡鸳的哭求,乱作一团。凛君宸痛苦的听着这一切,用力的击打身边的柱子。他宁愿,此时的痛苦,由他承担。 “皇上,娘娘的病已经严重了。只是怎么会得上这种病,微臣查明,还需要时间。此时当务之急,微臣需要您做出一个选择。危急之时,怕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莫负看着凛君宸失控的样子,有些畏惧,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我只要珂儿。”凛君宸没有思考,拳头已经被柱子上的木刺刺得血肉模糊,一种足以让他冷静的痛刺激着他的脑子。五个字,没有思索的五个字,他真正的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他只想要的,只有她。 “珂儿怎么样了?”坐在御书房里,凛君宸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自从昨晚被公主派人强拉硬拽的逼出惠恩阁,每隔一会儿,他便会问王辰一遍。一整夜没有合眼,早朝又处理了一堆烦心事儿,此时,筋疲力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奴才已经派人候在惠恩阁里外,一旦有消息,马上来报。”王辰为凛君宸端过一碗参汤,说,“皇后娘娘派人挨个宫里检查过了,如今除了贵妃和琳妃处外,暂时还没有新发的病症。奴才派人查明,琳妃娘娘宫里守门的小太监,昨儿跟芳落姑娘接触过。想来是那时候传上的。好在发现的早,没来的及高烧,已经控制住了。” “芳落应该是实在无人可求,才去找了琳妃。”凛君宸把参汤推开,疲累的说,“整个皇宫,没有朕,没有琳妃,就没有人去照顾惠恩阁吗?” “皇后娘娘昨儿晚上已经来请罪了,您不肯见她。娘娘说,昨儿本以为贵妃只是风寒发烧,没想到这么严重。而且莫负莫太医又不在宫里,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不敢妄对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做诊断。这才耽误了。”王辰小心翼翼的替皇后解释,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把皇后的话传了一遍。却不想,激怒了凛君宸。他端起手边的参汤,用力甩向王辰。王辰不敢躲,滚烫的参汤连杯子砸在他肩膀上。 “滚出去!这些解释真不想听。皇后手上的事务,全部交给琳妃处理,让她好好反思,不许踏出宫门半步!”凛君宸心中怒火无从发泄,像只困兽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就在王辰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昨天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部革职收监,交刑部处置。” “皇上,不可。”这时,门被推开,琳妃走了进来。她的宫里染病的小太监已经隔离,只要按时服用防治的药物,算是安全的。 “你来做什么?”凛君宸见琳妃进来,不耐烦的挥手让王辰下去。 王辰忙得了特赦似的跑了出去。 “皇上,我一猜,除了这档子事儿,你就要情急出乱。太医院昨天的所为的确怠慢,但是如今,宫中虽然没有大范围的病发,不过也需要防范。你还真指望一个莫负独臂担当吗?”琳妃收拾着地上的瓷杯残片说。 “是朕糊涂了。”凛君宸揉着鬓角,坐在一旁,“只是珂儿如今这副样子,朕的确无心顾及其他。” 第122章疫满惠恩阁 “皇上,您现在必须顾及其他。”琳妃把碎片往一旁一放,走过来,按住凛君宸的肩膀,说,“如今宫里到处喷洒驱毒药粉,有些证据,怕是再过些时候,就搜集不到了。” “证据?什么意思?”凛君宸侧过头,看着琳妃认真的表情问。 “皇上不觉得奇怪吗?姐姐已经很久没有走出惠恩阁,为什么却会感染如此突发的疫病?昨儿晚上,我觉的奇怪,所以找了徐太医问过,他说,这种病原本是一些术士用动物试药引发的,因为药中有毒,会令染病的动物和人近乎发疯,而且具有传染的危险,所以才叫毒疫。可是宫中并没有这种病原,而且姐姐惠恩阁偏僻,怎么就会招惹上这些东西?皇上就没有怀疑过吗?”琳妃耐心的分析,凛君宸的眼神越来越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站起来,咬着牙挤出“公主”两个字。 “公主没有这么笨,你神智如此恍惚都能想到她,这也太明显了。皇上,我怀疑,有人想要借刀杀人。”琳妃对凛君宸此时的智力保持怀疑,无奈的坐在一旁。 “借刀杀人?杀谁?公主还是珂儿?”凛君宸完全无法思考,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可可昨天痛苦的样子。 “都杀了,她才是赢家。”琳妃高深莫测的说,“甚至,还想杀我。”如果昨天芳落不是因为身子虚弱没有闯进她的宫门,那么此时得病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守门的太监,如果她宫里的人都得了病,那么她又如何幸免。可是如果她猜想的凶手没错,她明明是知道自己跟着凛君宸出宫了的,怎么还会留下这种漏洞。除非,自己不过是她计划中除掉的一个附属品,死了最好,不死,也要她小心一点儿。 “你好像知道是谁了?”凛君宸听出琳妃话里的意思,忙问。 “没有证据,只是瞎想。以皇上刚才的状态,若是早点儿想到公主,怕公主如今已经被关起来了。好在我还算是冷静的。”琳妃吐出一口气,有些放心的样子。 凛君宸和琳妃的关系特殊的很,半是夫妻,半是朋友。无可奈何的原因,被逼无奈的选择,让他们走到一起,想来,却是无奈。 “你有什么怀疑的只管说。别让朕费脑子。如今,朕脑子里只有珂儿。”凛君宸烦闷的坐下,眼神里无力的茫然。没有了平时的锐利。 “我怀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不是怀疑什么。”琳妃冷笑了一下。 一句话戳中凛君宸的心,凛君宸凝眉。看着琳妃淡淡的表情,眼中犹豫的了片刻,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琳妃幽幽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朝门口走去,轻轻抬手推门,手触及木雕门的一刻,她顿了顿,说:“我不知道,孟家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你的好心,明显换来的不是某些人的感激。” “皇后娘娘,您这么做,怕会惹皇上不高兴啊。”怜喜给皇后送上一碗药。如今后宫中,每个人都是药拌着饭吃,惠恩阁一处发病,阖宫上下人心惶惶。特备是其他宫里也出现了病情。 “不用担心。”皇后冷静的说,喝完药,从旁边的盘子里捏起一块儿蜜饯,说,“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这件事儿,未免也太冒险了。那堵砖墙上,惠恩阁就等于彻底与世隔绝了。一个莫负,能应付过来吗?”怜喜心中惶惶的问。 “那就要看莫负的本事了。皇上一直不是很器重他吗?这正是考验他的时候。”皇后说着,拿过一旁太医送来的病册子,凝眉看着。 怜喜还想说什么,可是见皇后明显不想再谈,只好住嘴。敛身站在一旁。 “敛心公主那边你派太医去帮着点儿,她虽说不信太医,但是有太医跟着也是好的。”皇后眼睛未离手中的册子,慢条斯理的说。 怜喜在一旁点头称是。 “娘娘,当初负责给惠恩阁修葺的人都已经放出宫了。”怜喜想起什么来,低声汇报。 皇后翻页的手微微一滞,然后脸上轻松,嘴角微微一扬,说:“剩下的事儿,让哥哥处理吧。” 说完,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怜喜给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一个眼神,那宫女伶俐的转身跑了出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凛君宸怒气冲冲的闯进皇后的宫门,两眼通红的站在皇后面前咆哮到。 “怜喜,你们出去。”皇后慢慢抬起头,嘴角微微带着柔和的笑容,淡淡的吩咐身边的人出去。 怜喜几人面无表情,听话的走了出去。凛君宸周身的戾气似乎并没有给她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皇后放下手中太医院刚刚送过来的病册子,站在凛君宸面前。皇后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却有一种不输凛君宸的深沉的气质,使她即使与凛君宸面对面站着,也没有一丝软弱的感觉。 “你对惠恩阁到底做了什么?”凛君宸看着皇后毫无惧意的眼神问。 “如今其他宫里的疫情都已经控制了,只有惠恩阁还在不断的传出病症,臣妾把惠恩阁圈禁起来,只不过是不想让疫病再流传出来而已。”皇后坦然的微笑,直面凛君宸杀气腾腾的眼睛。 “那你为何召回惠恩阁的太医?难道你要珂儿自生自灭不成?只一个莫负,就够了吗?”凛君宸伸手捉住她的肩膀,双手用力。眼前这个女人,多年来他一直礼遇,即使知道很多事情有她开始,但是念在她是孟家后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因为他知道,即使是她伤害珂儿,也是他能掌控的范围。他能保护好珂儿。 可是,早朝过后,琳妃慌慌张张的冲到他的书房,告诉他,皇后一大早下命,封锁了惠恩阁,还遣散了太医,只留了一个莫负照顾珂儿。凛君宸没想到,皇后如今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起来。 “皇上,贵妃的病不是一般的疫症。您看看这个。”说着,皇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本刚才她再看的册子。凛君宸根本不理,她并没有尴尬,自己翻开一页,眉毛微微挑起,塞进凛君宸手里。 “您不想看,那臣妾说就是了。从太医们的记录来看,琳妃宫里以及其他几个宫里的病患,经过治疗,很快就能好。但是,惠恩阁附近,虽然发现后马上开始薰药撒粉,扼制病气传出来,但是,与之接近的几处出现的病患,却是怎么也治不好。而且,已经死了几个宫女太监。还有,同一天发病的芳落和芳官儿,芳落已经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但是芳官儿如今还在生死边缘。所以,太医们跟臣妾商量着,原因就在惠恩阁里。但是如今,惠恩阁里的人,也不断有人发病。伺候贵妃的人不断的病倒。皇上,您觉得,臣妾怎么能把那些还未染病的太医们继续留在惠恩阁呢?后宫之中可不是只有一处惠恩阁里有主子。”皇后说着,镇定的坐在一边。 凛君宸听着,眉头皱的越来越近。皇后为后宫着想,不管她的本意如何,但是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可是,如此下去,岂不就是让珂儿等死?”凛君宸气闷的把手里的病册子摔在地上,懊恼的吼道。 “死她一个好过整个皇宫替她陪葬!”听声音,敛心公主从门外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皇姐不好好在宫中静养,怎么来这里了?”皇后见到公主,冲着公主身后跟进来的怜喜微微颔首,怜喜转身出去。她自己跑过去扶着敛心公主坐下。 “臣若是不出来替皇后说句公道话,只怕皇上会把皇后生吞了吧。哼,色令智昏。皇上,您都多大了,竟然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跑到皇后宫里胡闹。”公主拉着皇后的手,坐在软榻上,脸色苍白,但是眼睛里还是一副主宰大局的样子。 “皇姐,朕好像劝过您,不要太辛苦后宫的事。您的病如今也不轻,好好休养才对。”凛君宸毫无表情,看着皇后和公主,眼神冷淡,语气更是冷淡。 “休养?呵,后宫中如今乱作一团,让臣如何修养。”公主冷笑,但是因为生病,接着又是一阵虚弱而艰难的咳嗽。 “皇姐的住处离惠恩阁甚远,皇姐若不来走动,定不会出事。”凛君宸一语双关,眼睛扫过皇后淡定的神色。 “住处远是远,但是终究后宫就这么大块儿地方。如果不从根本扼制住疫病,只怕出事只是早晚的事儿。”公主不理会凛君宸的话,转头问皇后,“太医院那群家伙可曾拿出过什么像样的注意吗?” “有倒是有,不过臣妾给他们都否决掉了。”皇后有些心虚似的回答。 “哦?什么注意?”公主看着她似乎隐瞒了什么,忙问。 皇后抬头看了一眼凛君宸,又看了看公主,摇头虚笑说:“皇姐别问了,只不过是太医被逼急了,想出来的荒唐法子。” “说。”公主松开皇后的手,向后侧侧身子,命令着。 “是。”皇后站起身,冲凛君宸福了福身子,又朝着公主福身说,“太医说此前,无论什么疫病,只要找到病源,然后一把火焚尽,便可。”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小,还不禁抬头看向凛君宸。 凛君宸听完,脸色瞬间气涨通红,一下子站起来,跨步皇后面前,抬手一扫:“混账东西!这种也算法子?谁说的,给朕拉出去,朕先把他焚了!” “皇上息怒。”公主示意一直跟着她的宫人去把皇后扶起来。皇后被凛君宸扫在地上,此时正梨花带雨的哭着。 “臣妾一直觉得这个主意太过残忍,而且贵妃妹妹如今怀着皇上的骨肉,不管孩子会不会被疫病侵扰,但是终究是皇家子嗣,所以一开始就否决掉了。若不是公主如今相问,臣妾也不会说的。”皇后哭的可怜,借着宫人的手站起身,扑到公主身边。 公主一边安抚她,一边转头对凛君宸说:“皇上,你最好还是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病症在如此控制不住,惠恩阁早晚不能留。就是太医没有说过,臣也会想到的。而且,皇上,贵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能留。” 第123章一月之限 “皇姐!珂儿会没事,孩子也会没事的。”凛君宸听到公主的话,心里一痛。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病会影响到孩子,但是不论孩子如何,他都是他与珂儿的孩子,他不能伤害他。 “皇上,你不要太天真。如今惠恩阁里的人一个连一个的病了,剩下的人,瞧这架势,也是早晚的事儿。”公主冷冷的说。 “皇后撤走了所有太医,自然早晚出事!”凛君宸说着,拳头越握越紧。可是他却找不到能让自己感到踏实的方法。 “这件事,皇后跟臣商量过。皇后也是为了整个后宫着想。臣还是那句话,不能让阖宫上下为她穆珂一人陪葬。还有,皇上,毒疫这事儿容不得妇人之仁。皇上您要早日下旨,定个日子,若是依旧不能治愈,臣以为,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从皇后宫里出来,凛君宸从来没有尝过如此沮丧的滋味,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弱者。他被父亲差点儿杀死,自己在外逃命多年,出生入死夺回了自己的皇位。从头至尾,他从来都是站在白骨之上傲视群雄的王,可是为什么却被几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刚才皇后和公主一句一句为了后宫为了朝廷,他竟然无力反驳。这些,不也是他一次次伤害珂儿的理由吗?为了他的江山,他何时给过珂儿一个正常男人的全部爱。当初靳嬷嬷临死之前,木莲向他说出石戒的秘密,他震惊了。原来他是那么无知,只是相信了传说中的永生永世,却险些为了今生的贪婪,险些葬送了他的珂儿的永生永世。他知道自己错了,想要为她接触诅咒,却发现,那枚该死的石戒,摘下来远没有戴上那么容易。它已经开始吞噬珂儿的灵魂了。所以他没日没夜的让木莲带人开始研究解除之法。几个月,不断的努力,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竟又出了这种事!可可发病那天,他们已经找到方法,只需要再过几个月,木莲和莫负就能解决这一切,为什么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皇上,不可再往前走了,前面是皇后娘娘设置的禁区啊。”凛君宸懊悔着往前走,没看见,不远处已经被围住了,王辰只得出声提醒。 凛君宸抬起头,一道匆匆垒砌的矮墙,隔开了他们的世界。她在墙内的世界受罪,他却只能站在墙外忏悔。 “什么人在那里?”王辰跟在凛君宸身边,不经意的看到不愿处的一个流出来的门口,有个白色的人影,鬼鬼祟祟的,好像想要进入禁区,忙出声。 那人显然没有看到这边有人,慌张的转身就跑。 来不及叫侍卫,凛君宸已经冲了过去。多年不用的轻功,虽然有些生疏,但是那人显然没有任何功夫底子,追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凛君宸追到她身边,拉住那人肩膀的一瞬间,那女人惊叫一声。 “芳落?”几个侍卫举着灯笼跑了过来,亮光下,凛君宸看清了来人的脸。 “大胆芳落,你有病之身,竟然在宫中乱跑,小心传染了皇上。”王辰看到芳落,脸都青了,忙过去推开她,护住皇上。 “皇上,求您让奴婢进去伺候娘娘,娘娘如今这样,奴婢生不如死啊!”芳落跪着往后退了退,用头使劲磕在地上,声泪俱下。 其他侍卫,听见王辰的话,心里害怕,都不敢上前押住芳落,悄悄往后退了退身子。 凛君宸看着芳落,眉心紧紧锁住,竟不知道说什么。芳落见他没有说话,继续磕着头说:“皇上,奴婢的病已经好转了,太医们都说,已经没有传染性了。只要熬过高烧和幻觉,就好了。可是奴婢今天听说娘娘却依旧有梦魇,还在发狂。奴婢跟娘娘几乎同时发病,不可能的。奴婢觉得里面一定有古怪。求您了,让奴婢进去伺候娘娘。就是死,奴婢也要死在娘娘身边。” “你先起来。”凛君宸推开王辰,走到芳落面前,伸手想要扶她,她却退缩了一下。 “你不是说不会传染了吗?”凛君宸弯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芳落只是哭着点头:“太医说毒症最厉害的时候,是发病之初,如今奴婢已经过了传染期。” “可是惠恩阁里还没有过去,你若进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凛君宸看着芳落,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珂儿竟能让一个宫女对她如此死心塌地,至外生死。 “皇上,奴婢管不了这些。娘娘待奴婢向来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如今芳官儿羡鸳云竹她们都在里面,奴婢怎能在外偷生。芳官儿如今也是病重,羡鸳和云竹两个人怎么能应付得来呢?”芳落说着,哭的更厉害了。自从进宫以来,她在惠恩阁里,找到了家的感觉,如今家人出事,自己怎能独自逃避呢? “芳落,朕直到,你待珂儿的心。可是,朕不能放你进去。”凛君宸一脸伤感的说,“为了你,也为了珂儿。你知道,珂儿待你如姐妹,她若是清醒,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出事的。” “可是。” “没有可是。朕不想珂儿为此怪朕。朕已经错了太多,不能再错。”说着,凛君宸把芳落交到王辰手上,自己转身朝着一旁的假山上走去。 “姑娘,我叫人送你回去。你好好的把自己照顾好,娘娘才能安心啊。”王辰安慰着芳落,示意侍卫送芳落离开。自己追着凛君宸走了。 凛君宸站在山顶的四角亭里,看着围墙里,灯火通明的惠恩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莫太医,为什么会这样啊?听说外边的病情都已经控制住了,为什么咱们这里一点儿起色都没有呢?”羡鸳和莫负两个人看着被死死绑在床上的可可,她此时两眼通红,空洞的看着上面的帐子,脸上的表情几乎狰狞。 “娘娘如今已经出现幻觉,是最终的时候。可是却只是持续,确实是少见的。一般说,幻觉出现后,要么好要么坏,从来没有如此持久的。”莫负鬓角多出一些白发,这些天,他一直守着可可,还有注意着芳官儿,她与可可的病症如出一辙。而其他宫人,虽然也是发热梦魇,却比她们轻多了。 “云竹,你怎么过来了,芳官儿还好吗?”羡鸳转头,看见云竹跑进来,忙问。 云竹不能说话,只得抓起一旁的笔,写起来,“芳官儿已经睡着了,李嬷嬷看着她呢。我过来是想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娘娘和芳官儿都是在内阁,可是其他病了以后,关在外面的人,都有好转了。而且,病的还比娘娘她们晚。” “你是说内阁有古怪?”羡鸳猜测着,转头看莫负。莫负也是一脸疑惑的巡视着内阁。云竹猛点头。 “莫太医,你怎么看?”羡鸳忙问道。 “不无道理。”莫负点点头,“娘娘发病突然,而且她足不出户多时,不可能是在外边染的病。但是毒疫的传染途径特殊,只有得了毒疫的动物才会传播。你们好好想想,惠恩阁里有没有什么老鼠之类的东西?” “没有,娘娘最怕老鼠了,宫里每个角落都会仔细清理,特别是娘娘如今有孕在身,更是怕那些东西冲撞了孩子。”羡鸳说。 “这样,如今惠恩阁里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你们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清理。千万不能再有人倒下去。还有,趁着这会儿她们的情况还算稳定,内阁周围你们开始找。既然地上看不到,就挖,看看是不是在地下。看如今的情况,只要一天找不到那些传染源,娘娘她们就会如此重复下去,直到死。”莫负说着,焦虑的看着床上此时已经吃吃傻笑,嘴里还不知道念叨什么的可可。 可是,天亮了,羡鸳和云竹几乎把惠恩阁翻了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两人筋疲力尽的坐在可可床边,莫负心里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突然他灵光一现,快步走了出去。羡鸳和云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刚要追出去,却听见床上,可可歇斯底里的惨叫。她们只得留下。 惠恩阁被矮墙圈住,内外交流只能通过信鸽。莫负知道,这些鸽子会送把信送到皇后那里,由皇后来安排他的要求。于是他速速的写了一封短信,说明他们的怀疑,并且求皇后能让可可去别处治疗。可是他等了半日等到的,却是一道圣旨,是凛君宸的笔记。 昨晚,凛君宸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站在假山上,远远看着灯火通明处的死寂,他心里充满恐惧。他曾经听莫负说过,这种病会让病人生不如死,他不想再看着珂儿受苦。所以,他回宫后,写下圣旨,给莫负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珂儿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就火烧惠恩阁,里面的健康人全部撤退,病人,只能烧死。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要他生下来。 莫负烧了传进来的圣旨,心情复杂的走回惠恩阁。皇上有旨,他不得不从,如果一个月的期限到了,可可的病不见好转,他只能遵旨行事。叹了口气,他对眼巴巴看着他的羡鸳和云竹说:“两位姑娘,这病源找不到,惠恩阁就是险地。虽然我有办法扼制娘娘的病加重,但是却无力是她好转。两位姑娘如今也已经无法离开。不过两位一定要按时吃药预防,千万不要倒下,否则,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了。”说着,深深想两人一躬到底,“要麻烦两位姑娘一边照顾娘娘和芳官儿一边继续寻找病源了。” 羡鸳云竹忙答应着福身,他毕竟是为大人,她们不敢造次。羡鸳忙说:“大人无须客气,照顾娘娘是奴婢们的本分,官儿也是我们的姐妹,于情于理,我们都应如此。大人,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寻找病源。娘娘刚才似乎腹痛,怕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就更加麻烦了。” 第124章来去一念间 莫负听到这个情况,忙走到可可身边查看。此时可可已经闭上眼睛,但是紧锁的眉心和抽动的嘴角,显示出,她并无法安眠。莫负轻轻为可可把脉,身子突然一震,可可的脉相非常糟糕,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好。想到这里,莫负走到桌前,拿起毛笔,神情凝重的刷刷点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方子和一封短信交给云竹,说:“姑娘,你拿着这个,用飞鸽将方子和信传出去。” 看着云竹跑出去,莫负依旧愁眉难展,坐在一旁长吁短叹。屋子里热的出奇,可是他的心却是冷的发抖。医者父母心,这是他一直以来秉承的行医信念,可是如今,他却有无力回天的沮丧。不只是为了可可,还有隔着一堵墙的另一个房间的那个舌尖嘴利的丫头。 “莫大人,你去看看芳官儿吧。看娘娘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儿。”羡鸳走过来,说出莫负的渴望。 莫负却是摇摇头,嘴角艰难的一扯,嘴里不自觉的念叨:“一个月,只有一个月。” “什么只有一个月?”羡鸳耳朵灵敏的听到他的话,忙问。 “哦?没什么。”莫负躲避着她的眼神,说,“没什么,我是说,娘娘的病,如果持续一个月的高烧,怕就是最终好转,也难保证没有后患。”莫负故作镇定的解释着,他不是小瞧羡鸳是个姑娘,只是有些压力,他自己承担就好。 “莫太医,我有一个想法,不过不知道行不行。”突然羡鸳脑中灵光一现,说。莫负有些不解的看着脸上神情复杂的羡鸳,示意她说。羡鸳有些纠结,慢慢的开口:“既然我们怀疑惠恩阁是染病的关键,可是我们一时又找不到证据,我们不如把娘娘和芳官儿偷偷转移出去治疗。惠恩阁里有一条密道,是通往一处偏僻地方的。只是这样,又怕把疫病带出去。”羡鸳说着,头低了下去。她不是害怕承担责任,只是这么一来,如果最终她们依旧不见好转,病情又散到皇宫里,会连累了莫负。 可是莫负却像听到了天大的喜讯一般,猛地一拍大腿,说:“姑娘何不早说,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其他姑娘无需多虑,出了事情,莫某人一人承担。” 两人定下主意便开始准备起来。莫负指导着羡鸳做着准备工作。不多时,云竹回来了。手上拿着两包药。莫负接过药,闻了闻又打开仔细查看没有问题,便让羡鸳拿出去煎。云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方盒递给他,莫负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颗红色药丸和一张折叠好的纸,他眉角一蹙,打开字条,看后,深深叹了口气,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准”。收起药丸,他把刚才和羡鸳计划的一切告诉云竹,云竹面色坦然的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希望。 几天以后,可可终于醒了,但是元气大伤的她,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睛躺着,想着这个陌生又荒凉的房间。 从惠恩阁云竹的房间衣柜旁的夹墙里的密道,通向的地方,是凛君宸曾经被软禁的简陋草房。当初她们刚刚发现这个密道的时候,可可就忍不住下来看过,惊讶的发现出口处的房子时,她很是惊讶。后来忍不住问了凛君宸,他眼神里的怆然让她这么久以后,心口还是隐隐的疼。那时,他被先皇囚禁,自己的母亲却被公告天下暴毙。不过,他却可以通过这个密道去看望母亲,这应该算是先皇对他的仁慈吧。 想到凛君宸,可可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娘娘,您的药好了。”羡鸳端着一碗药走过来,一只手不适应的扯了扯脸上的遮着的布,那是可可清醒以后给莫负的建议,为了她们不会染病,预防的措施。 可可惶惶的擦了擦眼泪,侧过头,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羡鸳带着“口罩”的样子,嘴角笑了笑,眼睛却依然没有什么光亮。 羡鸳扶着她,看着她喝干了整碗汤药,说:“娘娘,您如今已经好多了,如今莫太医给你加了些安胎药,这病把您折腾的这么久,孩子也要好好补补才是。” “孩子没事吧。”可可擦擦嘴,声音嘶哑无力的问。 “孩子没受影响是不可能的,不过您放心,有莫太医照顾,一定没事儿的。”羡鸳露出的眼睛尽力带着安慰的笑意。 “好吧。”可可深深吐了口气,还不忘避开羡鸳的脸。羡鸳看不清她眼中那抹无奈。 醒来后,她疑惑的问过莫负,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莫负告诉了她他们之前的猜测。她知道,自己生病,并不是偶然,明显的是有人害她。可是,莫负和羡鸳她们把整个惠恩阁都翻了一遍,却找不到病源。可见,害她的人功夫是做足了的。对她如此,那人又怎么会放过她的孩子呢?把他生下来,只不过是给了那些人又一个目标罢了。 “芳官儿怎么样了?”可可躺下身子,问羡鸳。 “好多了。”羡鸳回答着,为她掖好被角。 “真是连累她了。”可可说着,欣慰的点点头。 “娘娘您可别这么说,高人难防有心人。”羡鸳说着,给刚刚走进来的云竹腾了腾地方,让她站在可可床边。可可疲惫的看了看她,她们两个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虚弱的问:“莫太医呢?” “莫太医回惠恩阁里了,他非要继续找到那个病源在哪里。”羡鸳回答。可可没有说什么,闭上了眼睛,经过这一次,两世为人,她真的太累了。 “可可……”恍惚间,可可听见有人喊她,声音熟悉,由远到近。可可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却沉重的厉害,根本睁不开。 “对不起……”林俊晨的声音跟她一样疲惫,可可心里难受,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她眼睛动了动,却依旧睁不开。明明感觉他近在咫尺,可是她却连看他一眼都不能。 他为什么对她说对不起呢?可可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明明对不起的人是她才是啊!可可心里喊着,忏悔着,可是一股莫名的压力是她动弹不得,只能暗暗呼喊什么。“俊晨,我对不起你,我变心了。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错了!” “娘娘!”就在可可不断为了睁开眼睛努力的时候,羡鸳的声音像是一只手,用力的把她拉了回来。可可感觉到疼痛感从腹部传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莫负正焦虑的坐在床边为她把脉。羡鸳焦急的喊着她,云竹说不出话来,只是急的满头汗。 “娘娘您醒了,太医娘娘醒了!”羡鸳看到可可睁开眼睛,忙拿着手绢儿给可可擦着头上的冷汗,转头对莫负说。莫负却依旧愁眉不展,面沉似水。 “娘娘,孩子不好,您要尽快拿个主意。”莫负的话让刚刚露出喜色的羡鸳云竹两人都是一愣,脸上瞬间由喜转悲。 “拿什么主意?凛君宸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可可有气无力的说着,伸手拉住莫负的手,乞求的说,“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样遭人算计着过一辈子,我求求你,杀了他,也杀了我吧。我活够了!” 听到可可这么说,莫负显然一愣,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娘娘,您的病已经好转,如今躲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只要假以时日,您就能康复。到时候,孩子还会再有的。”莫负安慰这可可,可是眼神却是闪烁。 可可冷冷的笑了笑,说:“这话你相信吗?如今我这幅样子,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太天真了。不过经过生死,我很难再去相信什么。如今我只求你,让我走的痛快些吧。不要在折磨我了!”说着,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 “娘娘,孩子虽然突然有变,但是如果现在马上引产,虽然早产,但是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莫负不甘心的劝着可可,他不想自己亲手结果一个母亲还要结果她的孩子。 可可听着她的话,本来想要转头不去理他,可是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那一动,让她原本以为坚定的信念瞬间坍塌。孩子是在暗示她,他想活着吗?即使世间苦难众多,他也要活着吗?想到这里,可可闭上眼睛,让眼泪尽情的流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心里默默感受着,孩子倔强而执著的胎动。 猛然她睁开眼睛,看向莫负,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好!我生!不过答应我,不要告诉凛君宸,即使我死了。到时候,你就说,我病得太重,把我带回惠恩阁里,一把火烧了吧。” 她是在威胁莫负,莫负知道。莫负一直照顾着可可,她的脾气,他这个旁观者自然看得明白。而她的辛苦,他更是了解。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没有问原因,只是他知道,他就算是华佗转世,这位娘娘,他也就不活了。端过清水,莫负从袖内掏出那个药盒,取出里面的红药丸,交给羡鸳。羡鸳痛苦又疑惑的看了看他,他却只是点点头。羡鸳扶起可可,喂她吃下药丸,再将她放平在床上,可可只是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为凛君宸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她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再去看一眼这个跟着她受苦受难的孩子,平静的闭着眼睛,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的气息被一点一点的抽空了。 最后,她只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远远的,她竟然能够看到那个她寄居了一年的身体,在羡鸳云竹的悲怮的哭声里竟有一种解脱的释然。她感觉自己越走越远,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去看一眼莫负怀里抱着的孩子。孩子的哭声洪亮,完全没有因为早产和母亲的病痛而虚弱。这一点,是她最欣慰的吧。欣慰之余,她突然反应过来有一点不对,她竟然没有像靳嬷嬷当年所说的魂飞魄散。吃惊的反应过来,她再次回头,却看见珂儿的手上,早已经没有了那枚石戒。 第125章再次被遗弃 “师姐?你想什么呢?”何欢捧着一束花儿走进病房,熟练的抽出病床边玻璃花瓶里还算精神的花后,把新买来的插进里面,一边仔细的用刚才包花的纸把淘汰的花包好,一边问着床上的女生。 可可已经醒过来几天了,可是一直没有说过什么话。她每天在病床上坐着,除了按时跟着护士和何欢做复健,其他时间,都是在病房里呆着。这间病房,她并不陌生,游魂的时候或者说梦回的时候,曾经是见过的。可是,如今她不适应的是,从她醒来,就没有见过哪个在梦里一直守护着她的林俊晨。 听见何欢问她,可可木讷的摇了摇头,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她的病房在二楼,窗外是一棵已经长到三楼的松树。透过玻璃窗户,她看到绿油油的松树针一样的叶子,脑子里想到,当初她学校的宿舍楼外,也是有一株这样的松树。林俊晨有时候等她等的不耐烦,就会去揪松树的叶子,等她出现的时候,他手里总会有一把松针。见到她以后,林俊晨总是神秘兮兮的让她伸手,说要给她礼物,结果,她每次都傻乎乎的上当,手心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 想到这里,她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扯了扯。可是心里一痛,依旧是笑不出来。 “师姐,你看着花儿多好看啊。”何欢细心的发现可可复杂的表情,忙打岔,想要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从她怆然的眼神里,她知道,她不开心。大夫说过,病人刚刚清醒,心情非常重要。特别是像她这种,没有亲人陪伴又昏迷了这么久的病人,醒来后,很容易产生被人遗弃的失落感,眼中的,会的抑郁症的。 “这些花儿还开的这么好,你这是要把它们扔了吗?”可可终于开口了。虽然语气淡淡的,声音轻轻的,但是何欢还是惊喜异常。这位师姐,从醒过来以后,只是用简单的单音节词回答自己和护士的问题,即使大夫查房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过什么多余的话。 “扔了怪可惜的,我要拿回宿舍去。”何欢抓住机会忙打开了话匣子,“师姐也知道,咱们学校宿舍虽然宽敞,但是总是死气沉沉的,我们宿舍更是如此,每个人都忙着打工上课,有这些花儿啊,屋子里有生气多了。” “都五年了,还这样吗?”可可随口说道,可是想起自己这混乱的时差,她再次沉思,何欢的回答她根本没有听。 在皇宫的一年光景,竟然如此漫长。她整整昏迷了五年。她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医生一直说没有希望,自己这沉睡的身体还能在此保存这么长时间。也许是法律不允许安乐死吧,可可自嘲的想着。五年了,他是什么时候打算离开的呢?几天前,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空荡荡的,本来她以为床边的放着一本书的椅子是属于他的,可是她眼巴巴的看着门,等来的却是拿了热水进屋的陌生女孩儿。后来她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把她交给了一家福利院。由福利院派了跟她同一个学校的何欢来照顾她。何欢如今上大三,当初接到任务的时候,刚刚走进大学。她不知道福利院为什么会答应林俊晨照顾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欢会如此坚持的照顾她。她知道的只有一点,林俊晨,再次抛弃了她。 她知道,林俊晨和凛君宸是两个人,可是,她更知道的是,他们都抛弃了她。 何欢说的正起劲儿,无意间瞥到可可失神的眼睛,她马上闭上了嘴。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什么好唱,还是老老实实的收拾屋子算了。其实照顾可可这么久,她每天已经习惯了对着她沉睡的身体说话或者不说话了。 可可从来没有向何欢问过什么,她之所以会知道那些,也全是这个话唠似的小丫头一边干活一边告诉她的。 “他三年前找到你的吗?”可可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何欢正弯腰收拾一旁沙发上自己随意丢的几本书,听见可可的疑问,微微直起腰来,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你是指那个委托福利院照顾你的那个人吗?我没见过他,是福利院的院长阿姨找到我的。说是之前一直是医院里的护工照顾你,可是护工欺负你没有意识,有没有人看护,所以偷懒。连续几个月没有给你清理身子,让你腰上起了疮,后来被查房的护士看到了,才解雇了护工。然后找到院长阿姨。然后阿姨才找到了我。” 可可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伸手摸着自己腰间的一块,虽然已经愈合,但是却能感觉到的疮疤。心里苦笑,原来,他竟然如此放心的松开了手,把自己交给了陌生人。 “师兄,师姐醒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楼下的咖啡厅,何欢看着隔壁桌的客人离开,遍绕过桌子走到留在桌前优雅的喝着咖啡的男人面前。她的话一出,那男人捏着咖啡杯的细长手指微微一震,杯子里褐色的液体摇晃,可是那人的脸上,却是波澜不兴。 “哦。”那男人放下手里的杯子,薄唇轻动,吐出一个字。 “她很不开心,每天闷闷不乐的。”何欢大咧咧的坐在一旁,从包里掏出一堆单据放在桌子上,朝那男人推了推,说,“这是这些天买花和生活用品的单据。” “你话题还真是转得快。”那男人看也不看那堆纸,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和一支钢笔,刷刷点点,撕下支票,推到何欢面前。何欢拿起支票,满意的点了点头,放进包里。说:“我看你没兴趣,所以还是说点儿实际的。对了,她醒了,我是不是就要失业了?”何欢试探着问。她也是孤儿,无依无靠,离开了福利院。上学和生活的开支,这三年可都是依靠着照顾昏迷的可可赚的。如今要是真的失业了,她可真得好好想想出路。虽然说师兄一直给她的钱足够她生活的,可是毕竟没了来钱的路子,总不能做吃山空吧。 “你不是说她不开心吗?以后你就陪着她,照顾她就是了。她如今醒了,照顾起来,总比当初轻松吧。”男人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可是我凭什么啊?她醒了,我凭什么理由留在她身边啊?等她出了院,就能独立生活了啊?”何欢见那男人冷淡的样子,真是怀疑他的动机。 “我负责给你钱,想赚钱,自己想办法。其他不管我的事。”说完,那人大步流星走出咖啡厅。 何欢颓然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挠挠头。他是在乎她的吧?她想。 离开咖啡厅,她去银行转了帐在自己的户头里。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又增加了,她满意笑了笑,管他呢,反正有人出钱,而且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那位师姐除了情绪阴晴不定外,还是挺好相处的。这么好的一份差事,不干,她岂不是成了傻子。想到这里,她乐呵呵的往医院走去。今天是师兄回国的日子,她一早联系了师兄的秘书边骗可可说学校有课跑了出来。现在看看时间,回去正合适。眼见着走到医院,在路过书报亭的时候,一张现眼的海报让她停下脚步,海报上,一男一女,男的身穿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随意的搭在坐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人的复古红色沙发的靠背上,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这是某家庭杂志的封面海报,主题是那个刚刚满月的小娃娃,标题则是,林氏未来的主人。 看着海报,何欢摇摇头,这些东西,她能不让它进入病房,可是等可可出院了,她可就无能为力了。绕过书报亭,何欢走到一旁的花店,花店小姐看到她,把一捧新鲜的百合交到她手上。何欢默契的递过钱。 那花点小姐笑着说:“还是每天都换?有必要吗?插在水里,这花儿能开一礼拜呢。” “嗨,人家给钱,我买花。有钱人的生活,我们是不懂的。”何欢打趣着,走出花店。低头看看怀里的花,她又看了看医院的大门,脑子里想起刚才在咖啡厅里的男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形式主义。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不明白。”说着,走进医院的大门。朝着后面的高级病房走去。 快要走到病房楼门口的时候,眼尖的她看到,一旁的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她停下脚步,朝着车的方向看去,可是她还没有看清楚,之间那车子发动了,然后很快消失了。这辆车她认识,车的主人刚刚她还见过。之前蓦然的样子再次回到她的脑子里,真是莫名其妙,显然,依她对他浅薄的了解,他应该没有上去。看来这个男人不只是在送花上面形式主义,对旧情人也是如此嘛。何欢心里对这位师兄一阵鄙视。她照顾可可的三年里,他可是从来没有进过可可的病房的。可是他是金主,何欢不好多嘴。今天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的汇报情况。她就不明白了,明明都已经结了婚,如今孩子都满月了,他还来做什么,还关心她做什么。难道,师姐昏迷是因为他?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二楼,一层的时间太短,她没办法发挥她福尔摩斯般的推理能力,毕竟不远的病房内,还有一个麻烦要她处理呢。 “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可可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何欢抱着电脑手指轻巧的敲打着键盘,不觉把手臂环在胸前,皱眉问道。 第126章可可的怀疑 一个礼拜前,她出院何欢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车接她,直接把她接到了现在她们住的这栋房子里。何欢的解释是,学校里的课已经快完了,她最后一年要实习,而且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写毕业的论文,正巧本地的同学家里又空余的房子,正好看在关系好的份儿上,廉价租给了她。她看着可可刚出院,工作要慢慢找,而且因为出事的时候她还没有毕业,在学校办的是休学,学籍虽然保留了,但是学历一直拿不到,也就是说,找工作的资本不足。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办法养活自己,所以好心与她合租算了。一是帮她解决住房问题,二来,她刚刚出院,而她照顾了她这么久,对她多少有些不舍得,有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可以照顾她。 可可虽然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但是无依无靠下,她也只好点头答应了。可是,相处久了,之前被自己的强压下去的好奇心又冒了上来。这个何欢,每天除了对着电脑,几乎没见她去工作过,偶尔出门,也是因为学校里有几门是在躲不过的课要上。那么,她租房子的钱和生活费是哪儿来的呢? “你别以为我没事儿做,我做的可是大事儿。”何欢头也不抬,却抬起手招呼她过去。可可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低头顺着她手指看在电脑屏幕上,上面是一堆她看不懂的代码,还没问,何欢边主动替她答疑,“这是我为一家公司做的一个内部程序。本人可是计算机系的才女。我知道你特别奇怪,我的钱的来源,可是师姐,不是我说你,你睡了五年,多少真的有点儿脱节了。现在不流行卖体力打工,想多赚钱,要靠技术,靠脑子。区区不才,师妹我就是卖脑子的典型成功人士。”何欢说着,洋洋得意的笑着看向可可,完全没有留意可可眼中的由于她说的“脱节”而产生的忧伤情愫。 没有说话,可可站起身来,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慢慢喝着,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开口说:“明天我要去福利院找院长谈谈,你陪我去吗?” “当然。”何欢听她这么说,忙合上电脑,走过来,满脸狐疑又警惕的说,“不过,师姐,你去找院长做什么?” “没什么,人家义务照顾我这么多年,我自然要去说声谢谢的。”可可轻描淡写道,抬头微微一笑。不理何欢还想说什么,绕过她,走进卧室,关上门。 没几分钟,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嘴角浮出一抹苦涩的讥笑,然后,整个人陷在软软的床上。看来她的怀疑没有错。何欢,有问题的很。 “娘娘,娘娘。”梦里漆黑一片,她只听到芳落她们哭着喊着,周围冷冰冰的,她想抬手触摸,却只碰到了冰凉的四壁。突然,眼前露出一道缝隙,混杂了婴孩儿啼哭的喧嚣声突然顺着缝隙传了进来,来不及思考,凛君宸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浮现出来,他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神复杂极了,时而悲伤,时而悔恨,时而冷漠。可可来不及过多的研究他的眼神更甚的含义,只觉得身体被人晃动,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来。 “师姐,吃饭了。师姐?”可可睁开眼,何欢正在床边一边晃她一边喊着。 可可有些逃避的别过头去,闷闷打了个哈欠,掩饰眼中的泪水。何欢看出端倪,识趣的站开,说:“师姐,饭做好了,出去吃饭吧。”然后转身离开。 可可从床上坐了起来,擦擦眼睛,走下床,来到餐厅。 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各怀心事。可可没有追问何欢今天的去向,只是快吃完的时候,淡淡的问:“院长,你跟她约好了吗?明天咱们别唐突了才是。” “师姐,有没有人说你说话有点儿古人的感觉?”何欢顾左右而言他,眼睛带笑看着可可。 “是吗?”可可喃喃的说道。 何欢见她没有笑的意思,以为她生气了,忙说:“院长去外地了,什么地方的一个什么孩子有了点儿问题,她去慰问去了。最快也要下周回来。到时候再去吧。” 可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下周就下周吧。五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周。”说着,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求职报纸,认真的用笔划着。 何欢松了一口气,她今天下午本想去找林俊晨商量一下,怎么应对可可突然想要拜访所谓的院长这件事,可是走到林氏楼下的时候,却被人告知,林总裁一早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沮丧的她只得随口编了个理由敷衍可可,那个传说中的福利院院长,根本不存在。难不成,要她把她们那个势利的院长介绍给她吗?不过,如果林俊晨肯花钱,势利院长倒是可以用一用,但是如今金主不在,她可不会自己掏腰包解决的。 当初找到她照顾可可,可不是经过什么院长介绍,而是林俊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她的资料,突然空降到她打工的地方,直截了当的说,给她一个专心研究程序的工作,食宿他全包,只需要每天在医院监督护工照顾一个病人。学校方面,他会打招呼,只要她的课题通过,直接保她毕业。对于一向学业和事业并重的何欢,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是条件却是有人,再者,虽然不知道哪位睡着了的师姐与林俊晨的关系,但是她深知,一个林氏王国的新当家人不会无聊到跟自己开玩笑的地步吧。有时间做研究,有安全毕业深知保送读研的保障,又有高额的报酬可以拿,深知只要研究项目做好了,她还有与林氏合作的优先权利。这么优渥的条件,不同意,她就是傻子呢。 “师姐,你刚刚出院,不适合做这些工作。”何欢瞥了一眼可可手中的报纸,全部都是么有钱途和前途的短期临时工,无外乎发发传单,站站柜台。不屑的一哂,何欢贱兮兮的靠过去,说,“不如师姐跟我混。我给你发工资。只要师姐好好在家里打理起居,我每个月给你这个数。”说着,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可可不假死说的问。 “是五千好不好。现在,五百的活还有谁干啊?”何欢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心里却像,反正钱有人出,她动动嘴又不上税。 “五千?”可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她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报纸,一本正经的说,“我是昏迷了五年,但是我的常识还是在的。报纸上的钟点工,一般也就是两千一个月,我什么都不会,你每天做饭,我不过收拾一下屋子,还白吃白喝的,你给我五千,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过来,我可不希望你再病了。”何欢收起玩笑的表情,没想到可可的脑子反应还不差,真恨自己信口开河的厉害。只得使出一招混不讲理来应付。 可可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餐桌前收拾起碗筷。何欢追过来,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说:“师姐,你放着我来就好。” 可可却白了她一眼,说:“我不想白白拿你五千,以后所有的活儿,我全包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挣钱是王道。”说着,可可竟然笑了。她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满脑门儿铜钱的自己,又活蹦乱跳的背着包去打工了。真想不到,自己今天这种处境,竟还能想起自己从前的摸样。 “喂,师兄,终于联系上你了。”半夜,看着可可睡着了,何欢捻手捻脚的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贼眉鼠眼的瞄了瞄周围的状况,才安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国际长途啊,她想着都觉得拴在肋条骨上的钱扯得生疼。 “嗯。有事?”电话那边,刚刚跑步回来的林俊晨靠在露天阳台的栏杆上。他知道,一般情况下,自己出国后,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儿,何欢不会浪费钱打扰他。 “是,师姐相见那个一直资助她的福利院院长,怎么办?”何欢小心的瞄着屋子里的动静,一边认真地汇报情况。 “她也许只是想感谢一下吧?”他了解可可,他的可可是最懂事的孩子。当然,除了对他。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毕竟整件事,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的。何况她很聪明。”何欢说出自己的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处事精明的林俊晨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藏在幕后安全的不会暴露,难道这就是,情令智昏的缘故。他太关心可可,所以根本思考不及,暴露后的可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到时候,你就拖住了她就是了。撒谎而已,不会太难。”说完,林俊晨自顾自的挂了电话。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一身长裙的女人,礼貌的微微一笑,很绅士的走到一旁的早餐桌前,为她拉开凳子,自己走到另一边坐下。 “一大早,谁这么积极汇报工作?”莫奇姗坐下,拿起餐巾搭在腿上,微笑着打趣林俊晨。 “没有,工作的事儿怎么能打扰我们的假期呢?儿子呢?”林俊晨优雅的端起牛奶,慢慢喝了一口,问。 “还在睡。昨天晚上哭了几回,最近他饭量太大了,平姨都快吃不消了。”莫奇姗说着,很淑女的吃着面包。 林俊晨没有接话,两个人一时似乎没有了什么话题。只是默默的吃着早餐。吃完,林俊晨拿起一旁的报纸,随意的看着,等莫奇姗吃完饭,他才放下报纸,再次看向她。 “怎么?我嘴上有面包屑吗?”莫奇姗笑着,故意用手擦着嘴角。 “没有。”林俊晨表情轻松,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个所谓妻子的脸,说,“我是想提醒你,马上三年了,儿子也有了,我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第127章男人竟然比女人还矜持 一五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变化让可可适应起来总是有些困难的。五年前,顾可可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潮人,但至少也是有些时代感的新人类吧。可是五年的沉睡期过去,她留下的,只剩下了年代感了。无奈的看着何欢的笔记本电脑,可可又一种想要试试的冲动,但是打开,手放在键盘上,她又一次的退缩了。倒不是她不会用,但是,却总有一种不自信。悻悻的的和上电脑,她拿起钥匙走了出去。这个小区多半的房子是出租给学生和上班族的,所以,大白天,人并不是太多。无聊的沿着小区的小路慢慢溜达着,可可真心感激何欢。如果不是她,恐怕她现在连个安身之地都找不到。 从那天后,她没有再说过要见那个福利院院长的事儿。她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所谓的福利院院长也许并不存在,毕竟,她不相信有人愿意无偿的帮助一个醒来搁在医生看来都是奇迹的麻烦。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林俊晨的功劳吧。可是这种解释又带个可可一些不安,他毕竟结婚了。这个消息,出院以后她很轻易就知道了,因为在这个城市,林氏的新闻一天没有断过,即使是现在,林俊晨和他的妻子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出国度假的空档里,各路媒体依旧对其关注热情不减。林俊晨的妻子可可在照片上见过,很漂亮而且骨子里透着一股贵气,个子不是太高挑,站在林俊晨身边,又有一种小鸟依人的贤淑。 坐在人工湖边,可可脑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恍惚中,竟有一种回到惠恩阁的感觉。想到惠恩阁,可可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凛君宸,还好吧?不是没有梦到过他,可是梦里的他,却总是模糊的影子。而最终,那个模糊的影子,总是会与林俊晨之前的相貌融合一处。 深深叹了口气,可可甩了甩头,想要甩开这些烦人的记忆。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这种一团糟的感情,让她筋疲力尽。对凛君宸的痛,对林俊晨的愧,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她在这里,不再是穆珂,不再是念恩娘子,跟不再是德惠贵妃。她只是一个昏迷了五年后醒过来的奇迹的顾可可。那些记忆将随风而去,梦已经醒了,梦里的背叛并没有给林俊晨带来任何伤害,他离开了,结婚了,她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感了。而凛君宸,她离开了,他终于不用再为了她委屈自己,可以大显身手,好好的关注于自己的王位了。那么,她究竟还有什么好痛好愧的呢? 一通自我催眠后,可可站起身来,原路想要返回住处。但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麻烦你问一下,附近有没有药店啊?”这时,一个男人弯着腰非常痛苦的站在可可面前,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药店?这个我不清楚哎。”可可戒备的看着那个人,最近听何欢说过,这个区有些不太平。好像有什么骗子,专门装成病人,骗好心的家庭主妇开门,然后抢劫的。想到这里,可可更是警觉的往后又退了退。 “那,好吧,谢谢你了。”说着,那个男人竟然没有纠缠,只是扶着一旁的墙蹒跚地走了。 可可看着他颤巍巍的背影,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快跑几步拦住他,说:“我家就在附近,我们家里有应急药,你是胃病吧?那你跟我走吧。” “这样不好吧。”那男人一边点点头,一边有些犹豫道,微微抬起头,可可看着豆粒儿大小的汗从他额头留下来。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疼成这样了。”可可看着男人犹豫的眼神,心中好笑,这年头真是不一样了,男人竟然比女人还矜持起来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那个男人往回走,可是,那男人却似乎还在进行着内心挣扎,脚步沉重的厉害。 “喂,你准备等你疼晕了,我背着你回去吗?不可能的,本姑娘到时候可是没那个力气,顶多帮你打120了。” 连拉带拽,可可终于把他弄进了电梯里。电梯门关上,可可靠在电梯壁上喘着气说:“你还好吗?” 那人也是靠在电梯上,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说:“谢谢你。” 可可还没来得及客气,之间那人竟然顺着电梯壁直接滑了下去。 “喂,你醒醒。”可可着急了,使劲晃动着那个男人,可是他却一动不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可可无奈的看着那个男人,独自坐在一边。叮的一声门开了,突然有人说话的声音响起。“小姐,出什么问题了?需要帮忙吗?” 可可先是下了一条,然后发现,电梯门口站着两个穿着保安一副的人。可可终于见到救星了,忙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两个人的手,说:“这个人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小姐,你不能离开。”一个护士挡住可可的路,一脸严肃的说。 “护士小姐,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可可无语问苍天状看着天花板,她为了这个问题已经向这位护士小姐解释了半个小时了,本来做善事,现在却被当贼一样防范起来,真是无语的彻底。 “可是是您陪他来的。病人还没有醒过来,您还不能离开。”护士小姐见可可无奈的模样,也很为难,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说,“刚才医生给他打过针,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也应该醒过来了。您不妨多等一会儿。” 可可本来想说,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呢。可是看着护士小姐一脸笃定的样子,她只好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垂都丧气的坐回到那男人床边的椅子上。 “陆一帆是吧,拜托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了。我赶着回家呢。哪怕你醒过来,等我走了你再继续睡也行的。”可可说着,手拉住陆一帆的胳膊。刚才给他登记的时候,可可翻了他的钱包,虽然可可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身上是真的没有钱。 “我下午要回国了,离婚的事儿,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到时候,我去跟老爷子他们说。”一边收拾行李,林俊晨对一旁莫奇姗说。 “这么着急走?”莫奇姗走过来,帮他把领带收好,放进行李箱里。 “国内有一个演讲,已经安排好了。”林俊晨淡淡的说,礼貌的微笑挂在嘴角。 莫奇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爸妈那边你还是想想应该怎么说吧。我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你慢慢收拾,我去看看宝宝。”说着,离开了房间。 林俊晨继续收拾着东西,这时候,随身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 “何欢?怎么了?”林俊晨一边往行李箱里放衣服,一边问。 “那个。”何欢在电话那头语气怯怯的说,“师姐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林俊晨听到这个消息,停下手里的动作,握着电话的手用力,但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时钟,按时间算,国内应该已经是午夜了。 “师兄你别找你先,我今天下午去上课,回来就没见着她。不过她的东西都还在的。”何欢听出林俊晨不稳的气息,尽管隔着听筒,两人的距离不止千万公里,可是,她还是浑身发冷的厉害。 “你去打电话报警,然后出去就近找找。好好想想她可能去哪里……”林俊晨语气虽然冷静,但是心里的起伏却不轻松。刚刚挂断何欢的电话,他忙又拨通了另一通电话,让自己的执行秘书找人开始在国内四处寻找可可。动用了他所能动用的一切资源,林俊晨颓然的坐在一旁。他突然有了一种鞭长莫及的无奈。从这一刻,他决心,不要再离她这么远。 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动了一动,可可抬起头来。对上陆一帆不好意思的眼神。 “你终于醒了!”可可激动的晃着他的胳膊,伸手就按一旁的按铃。 “谢谢你。”陆一帆本来想要轻手轻脚的去厕所,不想却惊动了这个女人,更可怕的是,此时,她竟然把自己按在床上,不许他离开。 他那里知道,可可等他醒来等的多着急。此时见他醒来,只一心想着让医生来看看他,没有大碍,她可是要回家的。所以,归心似箭的可可,根本没有注意到,床上那个男人痛苦的表情和扭捏的身形。 终于,医生确定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可松了一口气,起身要离开。可是她还没走到门口,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影子冲自己身边猛然冲了过去。可可诧然回头,看着窃笑的护士小姐和空空如也的病床,心里后知后觉,一通抱歉。 不过愧疚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可可一夜未归,此时早就怀念上自己那张床了。可是昨天是跟着救护车来得医院,如今走出医院大门容易,可是摸索着回家可是一个大难题啊。沿着马路走着,整个城市变化太大了,她早就找不到方向了。 “顾可可?”正在可可迷迷糊糊摸索回家的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可可身后响起。一个从可可身边刚走过去的人,又退了回来。 可可疑惑的卡着眼前这个穿着孕妇装的女人,脑子里飞速的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不过显然,她的大脑里,空白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胖妹啊!”那女人显然看出了可可的尴尬,忙笑着自报家门。 “胖妹?胖妹!”可可又惊又喜,眼睛瞪得老大,上前拉住那个女人,又顾忌她怀孕的身子,动作又有些拘谨起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看着即使怀孕都显得苗条单薄的女人,可可惊讶的问。 “嗨,好汉不提当年。”胖妹高兴的拉着可可的手,兴奋的说,“没想到你竟然醒过来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出事了的。那天晚上你下班以后,你和你男朋友都没有出现过。我们当时只是奇怪,也没多想。后来看了那本杂志,才知道,原来你病了,还这么严重。”胖妹说着,有些伤感起来。她们是当年一起在酒吧打工的好姐妹,想不到时隔多年,她竟然还有这么重的情义。 第128章男友结婚了? “什么杂志?”可可自己有过身孕,知道哭对孩子有多不好的影响,忙岔开话题。 “就是三年前特别有名的一本八卦杂志,后来报道完你和你男朋友那条消息以后没多久就停刊了。”说着,两个人走进路旁一家甜品店里坐下。胖妹给可可要了一杯奶茶,自己点了一堆甜品,继续说起来,“你知道吗?我们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你男朋友家里这么有钱。原来我们只知道他有钱,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林氏的太子爷。你知道吗?那篇八卦杂志上老大一个标题就是,林氏太子爷惜别病重女友,将娶豪门娇妻。上面配的是偷拍的一张他在病床边拉着你手的照片呢。” “娶豪门娇妻?”可可结果服务生递过来的奶茶,轻轻抿了一口,看向胖妹问,“你是说,他结婚之前来看过我?” “看照片上应该是那样啦。那份杂志登出来第三天就停刊了,后来第四天,就是林家的大喜日子啊。所以我想,应该是没多久的事儿。”胖妹说着,突然反应迟钝的说,“对不起啊,我只顾着八卦了,是不是伤到你了?你别介意啊,我真不是有意的。” “没事儿。”可可脑中胖妹一直是有口无心的人,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对了胖妹,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都当妈妈了。不过你老公呢?你怀孕他也不陪着?” “不是啦,我老公很紧张我的,虽然都已经第二个宝宝了,但是他老把我当孩子一样。不过之前做检查,大夫说不让我吃太多东西,可是我饿嘛,就偷偷跑出来吃东西了。不过要不是吃东西,怎么会碰上你呢?”胖妹擦擦嘴角的奶油,笑的特别幸福的样子。 “偷跑出来?你不怕你老公找不到你着急啊?”可可看着胖妹的样子,真心替她高兴,这种幸福的笑容,她好久没有看到了。 “不怕,不管我跑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我老公很厉害的。”胖妹炫耀着,指了指可可身后,说,“你看,他不是来了。” 可可还没来得及转头,一个焦急的男声传了过来:“老婆,你要急死我是不是!”然后,紧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小跑到可可的面前,可是可可只是看到一个背影,那人此时正关注与自己怀孕的妻子。 “安啦安啦,我没事儿啊。”胖妹耍宝的拿腔拿调说着,拉着男人说,“我看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一定会吓你一跳的。” 那男人闻言转过头来,可可看清男人的摸样,微微一笑,那男人却是傻愣愣的看着可可。“顾可可?”半天,男人才半信半疑的开口。 可可继续点点头,说:“今明,好久不见。” 今明是可可当初跟胖妹一起在酒吧打工时候的酒保,那时候,每当夜场又客人缠着可可闹事的时候,都是他跟胖妹两个为她解围的。当年,她们也算是患难好友来着。不过这么久不见,虽然相貌没有多少改变,不过今明的身材竟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没办法,自己做生意,吃吃喝喝,身上全是肥肉。这家伙又对肥肉有阴影,我只好去健身房。几年下来,就这幅样子了。”今明如是解释着。 “你们现在做什么生意啊?”可可问道。 “我们两个把那家酒吧盘下来了,去年刚从国际街那边开了分店。有空你来坐坐啊。还记得当年咱们老说,以后自己开家酒吧,怎么怎么收拾,怎么怎么精英呢。”胖妹滔滔不绝的忆往昔起来。今明在一旁满眼宠溺的看着妻子演讲,可可看着幸福的小两口,嘴角一直甜蜜的笑容没有消失过。曾几何时,有个人,也用同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告辞时,可可才想起来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且身无分文。于是她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窘境。今明和胖妹爽快的提出送她回家。于是三个人又坐进车里。 胖妹嫌弃副驾驶位置不舒服,于是独自一个人做到了后面,和一堆靠垫抱枕呆着。可可无奈,只得坐在副驾驶这个“太太”专用位置上。好在今明胖妹两人都不是讲究的人,可可的窘迫感还算少了一些。车子平稳的前进,可可用功的记着路,可不能保证每次都有好心人的顺风车的。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可可一边道谢一边下车。没走多远,可可听见胖妹高分贝的嗓音跟今明说道:“林氏的出租公寓都这么棒,真不愧是……” 可可捻手捻脚的回到家里。见客厅里没有人,准备会自己的房间补觉。看看时间,从昨天出门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她现在整个人处在严重缺少睡眠的状态。整个人走路像是梦游一样。 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大门的门锁响了一下,接着,就看见何欢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然后飞也似的冲到饮水机旁,灌了一水壶水,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厄,何欢,你去哪儿了?渴成这样?”可可走到何欢背后,关切的问。看着丫头的样子,真不是一般的狼狈。 “噗!”不想,何欢听到可可的声音后,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去,整个人扶着饮水机呛得直咳嗽。可可忙拍着她后背,又从一旁拿过纸巾给她擦嘴。 “你倒是慢着点儿啊,呛着了不是?”可可好心却换来何欢一记白眼。 “还不是你,不声不响突然说话。”何欢平复了一下心神,埋怨道。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处在林俊晨的责怪和自己的内疚之中好不好,心灵本来就非常脆弱了,没想到,在外边跑了一天,还要受这种惊吓。 “对不起。”可可看何欢眼泪都咳出来了,一时心里过意不去,忙道歉。然后看着她憔悴的脸说,“你昨天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啊。” “没睡好?我是根本没睡好不好?”何欢没好气儿的说,眼睛瞪着在一旁竟然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姐姐,您老出去,夜不归宿,知不是道,有人会担心啊!为了找你,我哪有时间睡觉啊!”何欢说着,仰面朝天的瘫在沙发上。 可可看着她,心里一阵暖暖的,原来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人如此担心自己。于是,之前疲劳的困意一扫而空,卷起袖子,走向厨房说:“好妹妹,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得了吧,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去哪里了。”何欢忙起来拉住她,心里想,你知道得先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一会儿林俊晨下了飞机一定会打电话来问的。 可可看着她如此关心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的交易,又是一阵感动。忙把怎么遇上陆一帆、怎么把他送到医院、怎么被护士小姐当做嫌疑人一样被扣留到那家伙清醒、又怎么碰上了胖妹夫妻全部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说道最后,她是口干舌燥,何欢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乌鲁瓦,乌鲁瓦……”这时,何欢丢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可可忙拿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向阳台,怕何欢被吵醒。走到阳台,她接起电话。 “你好,何欢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可可礼貌的说。 电话那头竟然没有声音。 可可看看手机,没有问题,再放回耳朵上,还没来得及再开口,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声,对方挂断了。 可可疑惑的再按亮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的来电显示,“师兄老板”可可心里一动,口中念到:“是他?” 听见可可的声音,林俊晨刚下飞机,正准备坐进前来接他的车里。那声音传来,他的身子猛然一顿。他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而是贪婪的想要再听见她询问一句。可是显然,没有。最后,当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心里的悸动依旧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林总,要回老宅吗?”秘书先生看着坐在后座的男人,一想无甚表情的脸上这次除了疲惫竟然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抓紧时机问道。听送林总上飞机的管家通风报信说,他上飞机之前似乎遇上了什么着急的事情,处于超强低气压中。不过似乎现在,一通电话以后,低气压有所缓和。 “暂时不回去。”林俊晨靠在后面的座椅上,闭目养神。他可不想现在去面对那个太上皇一样麻烦的老爸。 “我睡了多久?”被餐桌上传来的香味儿逗醒的何欢揉着眼睛走过来。 可可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用围裙擦擦手,说:“不久,正好吃完饭。” 何欢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说:“竟然这么久了。”然后趁着可可去厨房盛米饭的空档,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真是奇迹,林俊晨竟然能放任自己这么久不向他汇报情况。刚才真是累急了,竟然忘了要先给他报个平安再睡了。打开联系人名单,林老大的名字赫然在第一位。 “吃饭了!把手机收起来吧。”可可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端倪,嘴角带笑的把米饭放在何欢面前。 何欢试探着问:“刚才我睡觉的时候,电话是不是响了?” “嗯。”可可坐好,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点了点头。 “你接的?”何欢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断想着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嗯。”可可继续单音节回答。 何欢不可思议的看着可可的平静,难道说,电话里她没有听出林老大的声音?何欢正在想着措辞,怎么问会好一些,可可说话了。“你这个师兄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一听不是你的声音,竟然话都不说,就把电话挂断了。好歹说声谢谢嘛。” 谢天谢地,何欢眼睛里藏不住的笑了起来。原来可可只是在纠结对方没有礼貌的举动。于是她忙附和说:“嗨,有钱人有几个还有礼貌的啊。他们早就把放礼貌的地方空出来放钱了。” 第129章她可是个老妖精 “我看你存的名字是师兄老板。他到底是你师兄还是你老板啊?”他是谁,可可心里早就有数了。以往的一切,加上今天从胖妹和今明口中得知,自己所住的是林氏集团的楼盘,她就是再马大哈,也知道,自己如今还算活得下去的生活,一定是有人在安排。而会这么执著的管自己的闲事儿的人,想都不用想,只有一个人。不过,她不想就此点破这层窗户纸。 “厄,呵呵。”刚扒了一口米饭的何欢动作有些冰冻,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一边嚼着米饭一边傻乎乎的干笑两声。最后艰难的咽下这口饭,才说:“即使是师兄,又是老板。我现在就是在他公司做兼职啊。以后毕业的饭碗还得指望他呢。”何欢说的倒是实话,她作为一个IT行业的精英种子选手,被林俊晨看中了,所以,他让她一边上课,一边兼职参加一些林氏的小项目,几次试用,成绩还不错,于是,她便成了林氏编外兼职人员。只等着毕业以后,林俊晨大笔一挥把她招进林氏了。 可可没有在多问,何欢慢慢的也放松了起来。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静。不过,难得的是,何欢吃饭完没有推辞,二话不说让可可坐在客厅看电视,自己收拾起碗筷来。可可也不跟她争,本来只小睡一会儿的她精神确实不太好,于是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无聊的调着台,突然一个读书频道吸引了她。主持人正在介绍如今市场上火热的穿越小说。可可心中一动,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根本不再收录主持人说什么了。 “师兄,不好意思,我下午睡着了,师姐接的电话。她没说什么吧?”偷偷躲进厨房里,何欢把水龙头放开,哗哗的水声,掩饰着她的声音。 林俊晨此时正坐在他自己住处的书房里,侧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同蚂蚁大小的车流,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收回视线,他嘴角含笑,说:“没有。”听着电话那头何欢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徐徐说道,“我的人查到,她失踪是为了在医院照顾一个男人。你去给我查清楚,这个男人跟可可是什么关系。还有,不要再把她弄丢了。” 何欢满口是是是的,终于挂断了电话。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刷好碗,一边擦手一边走进客厅。林俊晨说会把那个男人的资料发邮件给自己。可是一进客厅,她做贼心虚的吓了一跳。 “师姐,你抱着我的电脑干嘛啊?” “我在研究打字啊?原来打的挺熟练的,可是五年没碰过了,手生的厉害。”可可看着何欢着急的模样,把电脑放在一边。 “哦。”何欢过去,笑着说:“我电脑要工作用的,你要是对打字有兴趣的话,明天我给你买一个去。” “你不觉得你自己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吗?这种公寓房租一定不低,你又张嘴给我买电脑,你到底哪来的钱啊?”可可不赞成的板起脸来。 “厄。”何欢被可可噎的一顿,心里叫苦,有人肯花钱,您老就好好享受被,还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让她如何解释嘛。正苦着,脑中灵光一现,何欢转而满脸堆笑,说:“师姐,你有所不知,学校计算机系有一批机子更新换代,虽然是笨重的台式机,但是放家里你玩儿够用了。我们学生购机,可是优惠的不得了。花不了几个钱的。再说,我现在一个项目坐下来少说也是万字打头。没问题的。”何欢说着,一脸委屈的说,“人家是看你在家确实闷得慌,这么下去,久病未好又添新病,到时候,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你身体又特殊,医生到现在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病倒又突然醒来的……”何欢越解释话越多,可可听着,心里发笑,说谎的代价,就是用更多的谎话来掩饰。 不想听她扯谎,可可站起身来,说:“你要买,我也不假意推辞。不过你放心,等我养好身子,赚了钱,一定还你。”说完,可可回卧室去了。 “还?是我欠你好不好。”何欢一边点开邮箱,一边叨叨念念。 邮箱里果真有一封来自林俊晨的邮件,点开,是一个压缩文件。何欢下载解压,几张照片和一份稳当。没过一个苹果,何欢咬了一口,点开文档,认真看了起来。合着这个陆一帆是个记者。难怪师兄这么紧张。林氏集团一直是媒体,不管是正路子还是歪路子的关注焦点。之前就有八卦小报想要挖出可可的消息,而且还真被他们拍到了几张照片,登在了杂志上。不过当时林氏很快做出了应对,而且也关了那家杂志社。从那以后,林氏对媒体就是更是防范更紧了。 “你看什么呢?”可可换了身睡衣,拿杯子出来想要喝杯水,结果看着何欢一脸神秘的看着电脑,不声不响的走到她背后。 何欢听见,忙把电脑合上,回头怨愤的看着可可,说:“姐姐,人吓人吓死人的。你怎么走路不声不响的啊?” “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你到底干什么呢?”可可说着,顺手想要掀开电脑,手却被何欢按住了。 “师姐,**,**。”何欢贱贱的笑着,伸手把笔记本拿开,放在身后了。 “切,谁稀罕。”可可白了她一眼,拿了一个苹果,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被何欢叫住了。 “师姐,我这两天事情多,你要是再出去逛街什么的,千万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帮。就拿你昨天帮了的那个人,你只知道他是谁吗?”何欢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就知道他叫陆一帆,还是我偷偷翻他钱包的,掏钱掏身份证办手续的时候知道的呢。不过他都病成那样了,不会是坏人的。”可可说着,无聊的白了她一眼。 “哦,你就知道一个名字啊?就知道一个名,你就照顾人家一夜啊?”何欢说着,贼兮兮的靠过来,拉着可可的手。 可可这才明白,合着这丫头是来八卦的。究竟是她想知道还是她背后的那个人想知道呢?可可故作高深的说:“现在是只知道一个名字,不过他挺有意思的。今天早上医生查房,他那叫一个有意思,没逗死我。”说着,冲着何欢眨了眨眼睛。 “什么意思?有意思?有什么意思啊?”何欢一愣,问。 “就是挺好玩儿的。”继续一副神秘,可可站起身来,对何欢一笑说,“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儿睡觉吧。” 何欢看着可可走到屋门口,回头冲她又调皮的一笑,完全摸不清可可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能无奈的摸过手机。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说什么,事情都是糊里糊涂的,怎么说呢。还是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一夜安眠,可可精神终于养足了。醒来时已经天大亮。屋子里很安静,何欢已经出门去了。可可走下床,简单的洗漱,换好衣服,打开窗户,拿起购物袋,从放钱的柜子里拿出零钱,走了出去。 小区背后,有一个菜市场。这个时间,正是老头老太太最多的时候。本来可可自以为自己是讲价的高手,但是,自从有次从市场里见识过爷爷奶奶们买菜的本事后,她的自信心余额严重不足了。从那以后可可就开始跟在老头老太太们身后,在他们讲完价以后补充一句:“我也来点儿。”虽然遭禁了菜贩们的鄙视,不过每次可真省下来不少钱呢。 “顾,顾小姐?”可可走出大门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喊她。她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抛了过来。 “你叫我?”可可问完,才看见来人摸样,有些警惕的说,“陆一帆?你找我?” “是啊。”陆一帆笑的阳光,说,“我特意来谢谢你,谢谢你那天帮了我。要不是你,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是吗?不过你在医院就带了这么两天,可见病的也不是太重嘛。所以,不用谢我。没我救你,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是吧。”何欢说着,转身要走。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谢谢你。走吧,我请你吃饭。”陆一帆笑着跟在可可身后。 可可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谢谢我接受了,不过吃饭嘛,倒是不用。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送你了。门在那边,好走。” 面对可可的逐客令,陆一帆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站在原地。 可可好笑的看着一脸无辜的陆一帆,心里发笑,自己好歹也是混了两个世界的老妖精,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一点她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是来者不善。也许是在那个世界被算计怕了,可可如今的安全感系数严重下降。 从菜市场回来,可可一手一个沉重的购物袋。她的原则是,半个月不出门,出门就要买回半月的东西。她要腾出更多的时间忙她自己的事情。 “我帮你。”就在可可低头走路的时候,陆一帆再次出现。这次,他不等可可开口,径自半是抢夺的拿过可可手里的购物袋。 “天哪,你一个女孩子,那这么沉的东西。”没想到手里的东西这么沉,陆一帆手臂一闪,呲牙咧嘴。 “我求你拿了吗?”手里的东西被毫无预警的抢走,可可毫不领他的情,揉着手臂说,“我貌似刚才一紧刚跟你说告别了。” “可是你没有说再见啊。”陆一帆调整了一下力气,气息总算均匀了,强词夺理的说。 “你!”可可气的翻着白眼,不过心里想,反正这个家伙好心,有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而且对于这个男人,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但是看他的样子,虽然不安全,但还不至于归位危险人物。 任由陆一帆帮自己把东西拎到家,可可站在门口就是不开门。双手插兜,可可悠闲的开口:“谢谢你帮忙拿东西。不过鉴于你还属于陌生人,我就不请你进来了。” 陆一帆看着可可云淡风轻的表情,顺手把东西放在门口,一副和她死磕到底的样子,说:“美女,你还真是不客气啊。你就不能看在我出免费劳力的份上,赏我口水喝?” 第130章不是准备享齐人之福吧 可可再次白眼,不过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上,他满头大汗可可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这个人大病初愈,这么晾着他,却是有些不太人道。从了心软的毛病,可可只得开门让他进来。 进屋后的陆一帆,倒是规矩,只是把东西放进厨房,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可可招待。可可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子水递给他,说:“现在的人都像你这样自觉自动吗?”何欢也是他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联想起两个人,可可不觉对自己以往的三观产生了怀疑。也许是自己真的病了太久了。 “还好吧。我这是有劳索酬,一杯水,不用这么严肃吧。”陆一帆再次动用无辜攻势,冲着可可一边喝水一边眨眨眼睛。 看的可可一阵肉麻,不觉的往后推了一步。结果却惹来陆一帆一阵狂笑,险些水从嘴里喷了出来。 “你笑什么?”可可被他轻浮的样子惹怒了,瞪着眼睛问。 “没什么,你别误会。这年头,像你这种女生真是少见。现在的姑娘,都已经和男人傻傻分不清楚了。”说着,陆一帆放下杯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收起刚才那副轻浮,认真的说,“你好,我叫陆一帆,26岁,单身,职业是一记者。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们还不算认识。现在来正式认识一下吧。” 看着他的眼睛,可可像是中了**香一般,伸出手。眼看着就要和他握上了,可可猛然回神,甩了甩手,把手再次插回口袋里,说:“我管你是谁。现在你水也喝了,可以离开了吧。” 再次被逐客,陆一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眼神受伤的收回手,说:“看来我真的要反省一下自己才行。竟然被美女这么防备着。真是伤自尊。”说着,蔫蔫的朝着门口走去。 可可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眼看着他就走到门口,这时,门突然从外边打开了。 何欢低头走进来,险些和陆一帆撞在一起。 “你是?”何欢定神一看,见眼前人有些眼熟,脑子里灵光一现,反应过来,不过还是明知故问。 “你好,我是陆一帆,是可可的朋友。”陆一帆却毫无窘意,自然的再次冲着何欢伸出手来。 “谁是你朋友!”可可对他大言不惭的样子彻底惹怒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觉的人,可可待人的底线被人冒犯了。 “哦。”何欢却是一脸暧昧的看了看可可又看了看陆一帆,眼睛带笑的说,“师姐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你好,我叫何欢。”说着,大方的和陆一帆握手。眼睛还调皮的眨了眨。 可可气绝,可是解释,显然是不通的。何欢已经一副我心了然的样子了。 “那个,我就不多留了。可可,以后别拎着这么重的东西,有什么事,只管叫我。我就住在楼上。”陆一帆再次抛出重量级炮弹,然后在可可惊讶何欢暧昧的眼神里,潇洒的绕过何欢,走了出去。 “师姐,可以啊。这么快就跟邻居打成一片了。”何欢拉着可可,调笑着。 “什么跟什么啊?是我一念之差,助纣为虐。他竟然就住在这一层,可是那天还找我问药店。明摆着有问题。”可可说着,赌气坐在一旁,心里却不自觉的琢磨起来那个邻居。如果他真的住在楼上,为什么那天他要如此扭捏,而且保安并没有认识他的样子啊? “也许是他刚刚搬过来,对周围环境还不熟悉呢?”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何欢心里也在思考,林俊晨给她的资料上面,并没有说那个陆一帆也在这栋楼里住啊?难道是,林俊晨的情报有误? “你相信吗?”可可看着何欢一脸坚定,彻底无语了,半天站起身来,说,“爱信不信。懒得跟你解释。”说着,可可走到阳台上。 “别这样啊!”何欢跟出来,站在可可身边,说,“我瞧小伙子人不错。你要是喜欢的话,发展发展也未尝不可啊。” “没兴趣。”可可语气里没有任何可能性。而且干脆利落的让何欢不觉一愣。 “你还在想着那个人?”何欢试探着问。 可可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没有意义不是吗?她心里是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连她自己都不敢下定语了。 见可可没有说话,何欢以为自己说中了可可的心事,心里刚替林俊晨松了一口气。可是又因为可可脸上露出的淡然,不那么确定了。只得暗暗研究可可的反应。 “对了,你实习的工作找到怎么样了?”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花园,可可突然发问。 “啊?哦。”何欢被问得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准备好的词儿脱口而出,“面试过了,成不成,这不回来等通知的嘛。” “是吗?现在的工作不是说挺难找的吗?我看你也没难道那里去啊?”可可有些惊讶,这丫头每天除了敲键盘就是玩失踪,想不到运气还真不错。当初她找兼职的时候,就听过很多一同打工的高年级师姐们说起过,工作难找,就连几乎免费给人当实习生的工作,都几百家人上赶着做。 “那得看是谁了。我底子硬。要知道,我可是经验丰富。不用我,是他们的损失。”看着何欢自信满满的样子,可可不觉失笑。转眼,却又黯然。 “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现在就不会吃白饭了。”可可说着,伸手拢了拢头发,一脸挫败。 “别这么说啊。天生我才必有用是不。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出去工作也不迟。我又不是说养你一辈子,等你身子好了,不用人操心了,你就是不出去,我还要那笤帚往外赶你的。”这话,之前何欢不止一遍的说过,不过这次,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之前这么说,多半是因为林俊晨,不过如今,相处久了,对于同样从小无依无靠的何欢,可可越来越像姐姐。 之前可可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何欢每天只觉得自己是在完成某项任务,每天定点去病房,照顾她,然后偶尔按照林俊晨的吩咐为她读上一段报纸或者书中章节。然后每个月固定去银行查一下账。可是,如今,可可醒了,她却已经好久没有去关注过银行卡中的数字。今天偶然经过取款机,插进卡,看着现实的一堆数字,她心中的喜悦,却完全比不上每天回到家中,看到可可。也许,可可的出现,填补了她心中对家人的那份渴望。 “如果你实在无聊,我在网上给你开个店。你在家做生意也不错嘛。”何欢突发奇想的建议到。 “开店?算了吧。你现在实习能赚多少钱。就是你之前给人做兼职有些积蓄,也经不起咱们两个这么折腾。”可可心里暖暖的,跟何欢一样,她的心境,似乎也不知不觉的变了。不再向以前那样处处设防,有时,她真的想,打开心,也许才是快乐的最好方法。 两人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可可心情好多了。可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走吧,该做饭了。” 何欢跟着她走进来,突然亲密的拉住可可的胳膊,撒娇似的说:“师姐,有你真好。我终于有一种有家的感觉了。” 这句话一出,何欢和可可都是一愣。她说的,何尝不是可可想说的呢。不过,两个从来没有资格撒娇的丫头,对此却都是那么不自然。可可温然的笑了笑,见何欢有些尴尬的表情,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走到厨房门口,从钩子上拿下围裙,系在腰上,走进厨房。 何欢吐了吐舌头,抓抓头发,坐到一旁,打开电脑。突然想起刚才的陆一帆,她随手打开之前林俊晨给她发的资料,认真的看着屏幕。 虽然只是见了一面,她对陆一帆的印象却不是太坏。忽略可可对他戒备森森的态度,她觉得,这个男人或者说大男孩儿,却是挺招人喜欢的。特别是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个男人张这么漂亮的眼睛,让女人都觉得情何以堪。不过,看到他的职业,何欢又严肃起来。记者,对于林俊晨来说,确实需要敏感对待。毕竟,林氏树大招风,林俊晨更是被狗仔所累太久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各家媒体的关注之下。想起三年前那场风波,何欢有些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她手指轻轻敲打键盘,编辑了一封邮件给林俊晨发了过去。出乎她的预料,很快,林俊晨的邮件回了过来。 “看紧他,弄清他究竟想做什么。”林俊晨的邮件简短,何欢还没有回复,第二封邮件过来了。“照顾好她。” “何欢!”可可从厨房里喊着她。何欢来不及回邮件,忙关上页面,跑进厨房。 “怎么了?”何欢问。 “我今天早上忘买酱油了。你下去超市里买一瓶上来吧。”可可一边洗菜一边头也没抬的说。 何欢心神稍稳,连口答应。转身出去,换了鞋子出门了。 “林少。”林俊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个痞气十足的男子一脸暧昧的看着林俊晨,“听说小妹妹醒了。你打算怎么办?”陈少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正在敲打键盘的林俊晨。 “嗯。”林俊晨没有意义的答了一声,懒得理他,继续回复何欢的邮件。 “什么意思啊?你不是准备享齐人之福吧。以我对那个小妹妹的了解,她不会同意的。”陈少星见自己的问题被这么打发了,有些不满起来,继续语言轻薄的挑衅。 “你管不着。还有,你对她很了解吗?”林俊晨非常不喜欢另一个男人用这种口气说起可可,眉心敛在一起。 “我怎么不了解了?别忘了,我可算你们的媒人呢。要不是那天我惹怒了那个小老虎似的丫头,你哪有机会注意上这么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丫头啊?”陈少星提起当初与可可宴会门前初见,林俊晨心里却暗笑,没有人知道,他爱注意上她,要比这早太多了。不过,懒得跟陈少星争辩如此无聊的问题,他依旧没有说话。不过想起那次见面,他的眉头舒展了。 那时候的岁月,真的很值得怀念的。 第131章你不是金屋藏娇的吧? “对了,我听说,你现在金屋藏娇呢。怎么,现在不怕你们家老太太去拔她的呼吸机了?”陈少星今天坚持的原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俊晨去拿钢笔的手,空间停顿,严厉的眼神射了过来。不过却没有威慑住混世魔王陈少星,反而使他对他的反应满意极了。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林俊晨冷冷的说,“我发现,自从你接收东鹏以后,似乎比以前更闲了?林氏不给你发工资,你不用每天来坐班吧?” “我呆会儿又不耽误你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又不是没日子忙,总是把自己弄得跟陀螺一样,何苦呢?人生苦短,再说你现在有老婆有儿子又有情人的,何必把精力都浪费在办公室里啊?外面的世界才是精彩的。”陈少星继续挑战林俊晨的底线。今天他似乎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似乎不惹怒那个男人,誓不罢休。 他成功了,这回射过来的,不是林俊晨戾气十足的眼神,而是他手中的钢笔。眼看着一根价值不菲的钢笔在自己脚边滴溜乱转,陈少星瞬间老实了。要知道,他是飞镖高手,如果再惹他,在地上转的,怕就是自己脸上某个器官了。 “别说我没有警告你,情人这个词,永远别用在可可身上。”林俊晨说着,转开眼睛,点开新来的一封电子邮件。 心有余悸的陈少星,突然稳重起来,顾虑再三,还是开口道:“那,莫奇姗怎么办?你儿子又怎么办?林老和老太太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吗?你不会让她做你的情人,可是她又能不能接受,你娶了别的女人呢?这些问题你又没有想过?” “不用你替我想。当年不是你告诉他们,我怎么会被陷进这种田地?”林俊晨头也不抬,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冷言冷语道。 陈少星自知理亏,只得闭嘴不再说话。 三年前,是他顶不住林家老爷子的压力,出卖了林俊晨。如果林俊晨真的失去了可可,这恐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 林俊晨照顾可可两年的时间,林家二老一直不知情。林俊晨一边读书一边在公司做事一边照顾可可。一心多用下,他依旧把所有事都处理的非常出色。除了一直没有好转的可可。 林家二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林俊晨接手林氏之前,为他安排了如今的妻子,豪门莫家的独生千金。以林俊晨对父母的了解,他没有告诉他们可可存在,只是固执的反对。无从知晓儿子决绝态度原因的林氏二老只得找来陈少星。他跟林俊晨从小一同长大,他们之间的秘密几乎为零。经不住林老爷子软硬兼施的摧残,他一时语快说出了可可的存在。并且越说越多,说出了可可昏迷不醒的现状。 林氏老太太在了解到情况后,再次决心劝儿子回头。可是儿子心意决绝,无奈,她一怒之下冲进可可的病房。当时可可正因为不知情的原因病情突然恶化,一段时间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争执不过,林老太太一怒冲到可可身边,威胁要拔掉可可的呼吸机。 担心可可的生命受到威胁,林俊晨只得答应了父母定下的婚事。并且答应母亲不再照顾可可。这三年,他人前似乎忘记了可可一般。在父母面前和妻子演戏。就连陈少星,若不是偶然发现林俊晨依旧派人照顾可可,也一直以为他竟如此绝情。也正是知道他的阳奉阴违,陈少星更是觉得对不起他。 从刚才林俊晨的态度,他说不让可可做他的情人,那就是说,他会处理和莫奇姗的关系。着就让他跟多了一层愧疚感。莫奇姗同时也是他的朋友,一次失言愧对两个朋友,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知道什么叫惭愧。 想着不堪回首的往事,陈少星实在无颜再从这间办公室里呆着了。站起身,拍拍屁股,蔫蔫儿的走了。 听见关门声,林俊晨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微转椅子,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自从可可醒过来,他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虽然这种计划他一直在盘算,但是,如今落实起来,却是有些疲惫。毕竟,林氏这么大的产业,要交接,非常不容易。可是,自来做事有担当有交代的他,就是要离开,也要做到完美才行。一边急切的想要回到可可身边,一边又不得不把手中的工作处理的滴水不漏,林俊晨的压力可想而知。 脑子里清醒了不少,林俊晨再次转动椅子,把注意力重新带回到桌子上的文件里。 这时,电话却响了。林俊晨伸手按下接听,眼睛却没有离开那堆数据。 “林总,老爷子来了。说要见你。让你去楼顶见他。”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林俊晨没有回话,挂断电话,却站起身,套上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林俊晨走进会议室。林父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会议室,里烟雾弥漫。 “有事?”林俊晨皱了皱眉头,坐在一边。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倒像是谈判。 “没事。”林父吐出一口烟,跟林俊晨像极了的眼睛里射出跟他一样坚定冰冷的目光,“就是听奇姗说你提前结束度假回来了。怎么不回家?你妈一直在念你。” “太忙了。”林俊晨揉了揉鼻子,遮住嘴角的冷笑,“有空再说吧。” 林父明显一愣,伸手按灭手中的烟,有些沉重的站起身来,怔怔的看着林俊晨,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林俊晨嘴角的冷笑僵住了。也许自己太过分了。可是他们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又有谁会忏悔呢?一股烦躁不觉涌上心头,林俊晨摸过父亲留在桌子上的香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射不进像是被窗户罩住的心。离开可可,他的心,真的好久没有见过阳光的感觉了。 “可可。”想到可可,林俊晨眉间松了松,但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封邮件,松懈的肌肉再次紧绷。可可身边多了别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出奇的积极。忽略掉他的职业,只是何欢所说的积极态度,他怎么会不担心。虽然对可可有信心,毕竟是自己先背叛了她,放弃了她不是吗?如今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可可坚守呢?“你会等我吗?” “阿嚏!”盘腿坐在床上,可可不知道怎么,突然打了个喷嚏。可是这个突然地喷嚏,却没有打断何欢的大惊小怪咆哮。“什么?你想写小说?” 一声尖利的声音冲可可的卧室传了出来。陆一帆端着一盘新鲜水果走进来,服务生一般彬彬有礼,无视何欢。 “喂,我说陆一帆,这貌似还是我家呢,你怎么跟进你家里屋似的啊?”可可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何欢,冲着陆一帆嚷嚷。 “是何欢让我进来的。”陆一帆把果盘放在可可面前的桌子上,擦擦手说。 “没错,是我让他进来的。”何欢重新挡住可可的视线,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片哈密瓜,咬了一口说。 “再说了,我来也不白来,这不给你带来水果了吗?”陆一帆说着,竟然自觉的坐在一边。 “你别转移话题。怎么想起来写小说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认真的。”何欢拿起可可面前的几页纸,抖了抖问。 “我是认真的。我没事可做。给你当保姆,我的时间太空闲。你不是还建议我开什么网店打发时间吗?我写东西不也是打发时间吗?殊途同归啊。”可可一把抢过何欢手里的草稿,无奈翻了个白眼儿。 “不错啊,写小说好。”陆一帆在一边帮腔到。 “闭嘴!”何欢和可可异口同声。陆一帆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受伤的看着何欢,心里想,这女孩儿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我不让你工作,是因为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不是让你在这儿做无用功好不好。现在写书的比看书的人还多,你说你图个什么?”何欢一脸鄙视的说。 “那倒未必。”可可还没还嘴,一旁的陆一帆倒是饶有兴致的开了口,“你别忘了,我可是吃笔杆子饭的。” “你闭嘴,我现在严重怀疑,是不是你撺掇她的。”何欢听陆一帆这么说,枪头一转。 “我冤枉啊!”陆一帆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忙解释,“她写东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过话说回来,可可,你干嘛不用电脑打字啊?手写稿子,你不是这么复古吧?不过就冲你这特殊的写法,又做大家的潜质。” “你给我闭嘴。我们两个人的事儿什么时候要你在一边插嘴了。”可可不耐烦的瞪了陆一帆一眼,低头认真的收拾着手上的草稿纸。 “我也是好心,给我看看呗,我看看有没有发表的潜质。”陆一帆说着,伸手过来。可可想要躲开,却被何欢一把抢了过去,递给了陆一帆。 “为什么是古代的啊?”陆一帆一改刚才玩笑的样子,敛眉认真的看了起来。 “穿越。”可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些解释起来不遗余力的架势。 “穿越。听见了吗?穿越。姐姐,你还能不能在狗血一点儿。你醒过来不是说跟不上时代吗?这不是挺赶潮的吗?”何欢不屑的一撇嘴,但是还是凑到陆一帆身边,跟着看起来。 可可手里转这笔,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似乎想从他们脸上读出些什么。半天,陆一帆才放下手里的稿纸,清了清嗓子,说:“不错啊,不过如果不是穿越,只是一个简单的古文,应该更好一些。” “真的?”可可怀疑的看了一眼他,又看向何欢。何欢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收回刚才的话,没准儿,你还真成。” 听了两个人的话,可可心里顿时多了些自信。他们读的是故事,却不知道,她每写下一个字,是怎样的心情。要知道,里面,是她失去的过去的生活。特别是,每当写到凛君宸的时候,她的心,都是怎样的煎熬。 亲手把还没有长好的伤口生生撕开,是一件对自己非常残忍的事情。 第132章做男人就要该出手时就出手 可可压住苦涩,淡淡笑了笑,说:“我试试改改。” 难得没有被可可横眉冷对,陆一帆像是受到了非常大的鼓励,忙献宝一样说:“我认识不少出版商的,你写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可以为你推荐。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换做电脑写。到时候给人家看,也方便。” “用不惯。”可可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稿子,理所应当的说。当初她上学的时候,虽然电脑已经算是普及的东西,但是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条件。每次不得不用电脑的时候,总是为了省掉网吧上网的钱,厚着脸皮借宿舍的同学的电脑。后来认识了林俊晨,林俊晨看不过去,说要给她买台电脑,她却死活不收。对于林俊晨,她总是有一种卑微的感觉。所以,她总是会刻意保持自己的独立。林俊晨却理解她,总是把自己的电脑借给她,为了让她心理平衡,总是会让她去自己租的公寓给他做顿饭作为报酬。想到这里,可可有些失神。自己的厨艺,还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可是后来,以珂儿的身份跟凛君宸在一起,为什么没有那种感觉呢?可可仔细的回想着,的确没有。那时候,一切好像是应该的。变心,难道就是败给了那点儿自尊心的满足?毕竟,当时的她不是她,另一个身份,虽然依旧亏欠了他,可是两个孩子的惩罚,生命的代价,不是早就应该还清了吗? “师姐?”何欢几乎快把水果吃干净的时候,才发现可可的不对劲儿,擦擦手,喊着可可在她眼前晃了晃。 可可回过神,嘴角不自觉的挂上那抹相伴已久的苦笑。曾几何时,苦的被人怜悯的日子,都没有招来这种表情。如今,它竟然已经成了习惯。 可是她不知道,有人,被她这种表情晃了一下心。 陆一帆痴痴的看着可可,她的床在窗户旁边,阳光洒在她脸上,嵌出金黄色的光环,微微晃动,飘忽不定。 “想什么呢?”陆一帆半天有些清了清紧张的嗓子问,语气里,倒像是老朋友。 “想你的建议。”可可把稿子放在身边,活动活动腿。 林俊晨忙完手里的工作,已经是凌晨。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困意。自从结婚以后,他就像是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发动了马达,就不会停下。特别是可可醒来以后,他的马达似乎又加强了。 “林总,您回哪里?”司机见林俊晨坐上车问。秘书要他尽量劝林俊晨会老宅一趟。可是他只是一个司机而已,哪有能耐劝说老板呢? “林星花园。”林俊晨淡淡的说。然后靠在后座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车子在林星花园门口停下来,一个女孩儿无聊的站在路边的路灯下,见车子停稳,跑过来,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师兄。”女孩儿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林俊晨睁开眼睛,微微点点头。司机自觉的下车抽烟。 “怎么样?我看了你的邮件。”林俊晨打开车载冰箱,递给何欢一罐饮料。 “那家伙?”何欢打开饮料,却没有喝,在手里转着,整理着思路,“今天我第一天见他。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我觉得还不错。” “是吗?”林俊晨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等着何欢下面的话。 “是啊。不过他挺热情的。今天下午还跑来做钟点工来着。他对师姐挺积极的。还说帮她出版小说。师兄,小心哦。有人来劫胡喽。”何欢开着玩笑。 林俊晨倒是不太在意何欢这种八卦的玩笑,他只想确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不是会给可可带来危险。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特殊。 “师兄,你最好不要太自信了。师姐从醒过来,就没有太多的提过你呢。”何欢对这个师兄非常尊敬,抛开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说,他为可可做的,却是她佩服的。虽然无奈的选择了跟另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可是,无奈总是无奈的。如果换做另一个人,怕也只能如此吧。 林俊晨听到这个消息,很难再平静,握着啤酒的手,不觉用力,罐身发出碎裂的声音。“她真的没有提过我?”眼中有一抹失落,何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但是尊重事实,她还是点点头。 “也许事情太突然了,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吧。再或者是,她太坚强了,自己伤心不让我看到。毕竟,我是她生命里多出来的一个人。信任需要时间嘛。”其实,想起中午阳台上跟可可的谈话,何欢这话,纯属安慰一般是没有什么底气的。 “又或者是,她真的不在乎了。”莫名其妙,林俊晨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手中的啤酒罐因为受力,已经裂开,啤酒流了他一手。 何欢被他的话说的心中一紧,看他任由着啤酒流到价格不菲的西装上,忙从一旁拿出纸巾,一边给他擦着,一边想着安慰的话,但是却是怎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不在乎,应该是不会的,毕竟,她从林俊晨的所作所为中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感情不是泛泛。但是一想到可可从醒来到如今的表现,她又不敢说了。难道只是林俊晨自己的自作多情? “师兄,陆一帆的身份特殊,不过他对师姐的态度更危险。他就住在这里,跟我们楼上楼下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还是早点儿行动的好。”无法安慰,何欢只好转移了话题。 林俊晨只是紧抿着嘴,嗯了一声。半晌不说话了。 何欢坐的尴尬,安静的车里,气氛有些凝重。就在她准备用喝饮料掩饰不自然时,林俊晨说话了。 “看紧她。我会尽快办完我的事。不过,我更担心的是那个人的动机。你一定要注意他。可可,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你放心。”何欢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三年前的那一幕,又让她心里猛然一紧。 又坐了一会儿,林俊晨让司机开车,载着他们到了附近的一间超市停下。何欢说了声再见,走下车。她是打着出来买点儿东西的借口溜出来的,怎么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吧。 出了超市,林俊晨的车已经走远了,何欢拎着手里的购物袋,慢慢悠悠的往家走去。 “好巧?”突然身后有人说了一句。不算太重,却吓了何欢一跳。 “你真是阴魂不散啊!”何欢转过头去,没好气儿的瞪了那人一眼。 陆一帆双手插在裤兜里,优哉游哉的应对何欢的暴怒。嘴角玩味的看着何欢的脸,说:“待遇不错啊,去趟超市这么近,还有专车送。” “你跟踪我?”今天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何欢对他的印象不错。可是此时他的表情,却让她不觉生出一种惊慌。此时,他像极了一种一窥探别人**为乐趣的动物——狗仔。 “妹妹,你没事儿吧。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不过是出来溜达溜达,散散步。偶尔看到了。上来打个招呼而已。如果跟踪你,何必暴露自己呢?”陆一帆无辜的回答。 “无聊。”何欢有些心虚,想要快些离开。可是却被陆一帆拦住了去路。“你干嘛?”何欢皱起眉头。 “如果可可知道她的室友跟她的前男友合谋,会怎样?”威胁的话,他说出来却有些生疏。何欢虽然年纪小,但是特殊的生活环境,却使她很早就学会了揣测别人。她明显感觉到,这种话,跟眼前男人的不搭调。 “有良心,就别学别人做狗仔。人家画虎不成反类犬,你倒是学狗不成终是人呢。”何欢毫不掩饰的嘲笑着眼前这个明摆着不愿意做狗仔却被逼无奈的男人。 陆一帆一下子被人看穿,有些局促起来。清了清嗓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的说:“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在这里住?毕业等于失业。学了四年的新闻,出来还是失业。好不容易进了一家杂志社,说是让我做财经。进去才知道,不过是挖财经大神们的八卦。你以为我愿意啊?好好一个人被人叫做狗仔,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说着,眼中竟然露出孩子气的委屈。 何欢怔了怔,心里竟有些是自己做错了的愧疚。拉着他走进一旁的休闲草地,席地而坐。从购物袋里掏出两罐啤酒,随手递给他一罐。借酒浇愁吧。 “那你就是承认,你接近师姐是别有用心喽?”何欢喝了一口,刚才喝过饮料了,在喝啤酒,有些怪怪的。于是随意放在一边。 陆一帆却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述对象似的。接着这个“别有用心”的话头,开始吐气苦水来。 他的确是狗仔不假,不过却是一个有良知的狗仔。平时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总是写一些擦边的新闻。虽然不得主编赏识,但是带他的师傅倒是很护着他。直到一个月以前,师傅突然出了交通事故去世了。杂志社里没有人再能罩着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解雇的准备,却不想,主编突然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和颜悦色的告诉他,社里给他一个任务,让他盯着可可。还为了配合任务的完成,给他在可可附近租了房子,解决了他租房子的困难。虽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可是为了生计,他只得同意。但是一切准备好的第一天,他就遭天谴的差点儿死在小区楼下。还鬼使神差的被可可救了。带着这种愧疚,他一直良心备受煎熬。 当初研究资料时,他知道,挖林俊晨的八卦,等于是跟林家和莫家两家人作对,但是主编却不知死活,非要冒险。可是这种困难倒也没有难住他。本来决心为了生存把良心让一让的他,竟然为了可可的善良,动摇了。 “也许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陆一帆说着,仰脖干了手中的酒。 “少在我这儿煽情。”何欢看着一个大男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搓搓胳膊,推了他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说,“良心发现了,还跟踪我,威胁我?” “刚才主编打电话威胁我来着。我这不是转移压力吗?也就是试试。你要是认怂,我不就顺水推舟了嘛。”陆一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第133章孤男孤女有“奸情”啊 “你还顺水推舟。我告诉你,你小心吧。我把这事儿告诉师兄,你就等着死翘翘吧。还生计呢,林氏会让你生无可生机无可计的。”何欢白眼送上,一副你的命运我做主的架势。 “我错了,姑奶奶。我也是端人碗服人管嘛。”陆一帆继续苦哈哈的说,点头哈腰陪着不是。 何欢也不理他,突然一拍脑门儿说:“也就是说,你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那你还敢瞎许诺,要帮师姐出书?” “我不是给自己点儿机会吗?你也看到了,她那股防范劲儿。我不这么说,怎么打到敌人内部呢?”陆一帆倒是老实,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怎么,交代的痛快。 “那怎么办啊?师姐还指望你呢?你不会拍拍屁股走人吧。”何欢继续白他。 “房租交了几个月的,我只要说林少没出现过,就能暂时拖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至于出书的事儿,林氏名下不是有出版社吗?”陆一帆说着,看向何欢。 “你还真聪明啊。打着师兄的主意挖师兄的八卦。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羞耻呢?”何欢有些生气,还以为这个男人有多善良,不过也是世俗小人。说着,站起身来就走,不想再理他。 “我真想帮她。”陆一帆追过来解释着,“可是我真的有想法没办法啊。林少当初为了她,可是击垮了一家杂志社的,这回为了她出本书,也不是不行吧。” “师兄帮自然会帮。不过也不是给你买单吧。我这就回去告诉师姐。好在你跟我们不是太熟。以后你不许进我们家门!”说完,何欢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跑了。 陆一帆懊悔不已的站在路边,心里恨自己无能,沮丧的坐在路边。虽然他不会听话从此跟她们断绝往来,但是自己的无能却是无法忽视的。他凭什么跟林少争呢? 正恼着,一个黑影挡在他面前。他抬头一看,何欢又跑了回来,脸上涨红,看来跑的不慢。 “师姐如今不知道,我不让她知道。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跟着我去找师兄道歉。”何欢如今见可可生活中多少开朗了不少,实在不忍心拿这种卑劣的事实烦她。 陆一帆听着,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毕竟,且不说他虽然喜欢可可,但是可可还没有喜欢上他,但就本身的条件,他输林俊晨就不是一点点。现在当务之急,是能留在可可身边,其他,都是长远的事儿,急不来的。 “我说陆一帆,你这天天的长在我们家了吧?”何欢在门口掏钥匙刚要开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何欢以为是可可,可是抬头看到围着围裙的陆一帆,嘴角的笑马上收了起来。 “可可让我进来的。”陆一帆笑的天真,拉着何欢进屋。 “师姐?这是什么情况?”何欢一进屋,看见可可坐在一边整聚精会神的写着东西,而陆一帆又是伺候拖鞋,又是给她拎包,还毫不客气的让她别客气。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 “陆一帆,别给你点儿阳光就在那儿灿烂个没完没了。”可可头也不抬,继续笔耕。 “我冤枉啊!这年头好人不好做我听过,可是也没你们姐儿俩这么冤枉我的啊。”陆一帆嘴上抗议,转身进了厨房。 “师姐?你不是不待见他的吗?”何欢突然觉得事情变味儿了,可可嘴上虽然不客气,但是语气里哪还有一点儿的排斥。显然把陆一帆当成了,至少是朋友。而她虽然知道陆一帆的身份,可是之前有跟林俊晨商量过,还不能告诉她。 “我是之前不待见他。不过人家帮我联系出版社什么的,也是帮了我的。交个朋友总没问题吧。”可可说着,放下笔,把一旁的一张名片递给了何欢。 何欢草草的看了一眼,心里为林俊晨叫苦。这张名片是林俊晨给她,她又交给陆一帆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林俊晨这么做,是不是算是养虎为患呢? “可是,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何欢想着措辞,慢慢的说,“就算他帮了你,你想交他这个朋友也不代表他能轻易出入咱们家啊?难道说,师姐想给我找个姐夫?” “别瞎说。”可可在何欢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嗔斥说。 “得得得,我错了。”何欢勉强的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紧,可可的反应,说不清哪里,总有些不对劲。她得好好的向那个师兄汇报一下才行。 “饭好了。”这时,陆一帆走了出来,一副居家小男人幸福满满的笑意,让何欢更加坐实了之前的怀疑。这里头,有“奸情”啊! 一顿饭,何欢吃的别扭极了。不是陆一帆的厨艺不好,而是桌上的两个人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她心里打鼓。吃完饭,何欢主动要求收拾残局,还强拉住陆一帆一起劳动。可可看了看两个人,没说什么,出去继续写她的小说。 “陆一帆我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打我师姐的注意。否则,我马上把你的面具摘下来!”见可可出去,何欢马上警告陆一帆。 “姑娘,你这话说的。我哪儿打可可主意了,你怎么总是冤枉我?戴有色眼镜看我是吧?”陆一帆满腹委屈的样子,转而无视何欢怒目而视的架势,收拾起碗筷。走到洗碗池旁边,转头微笑着对何欢说:“你有没有想过,可可在打我的主意?男未婚,女未嫁。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卧室里,可可咬着笔杆,看着眼前的稿纸,心好痛。这些日子,每每写到与凛君宸有关的故事,她总是会躲起来。这么久过去了,心里的痛,还是那么清晰。 “凛君宸,你真是毒药。”读着自己笔下的男人,可可眼泪滴了下来。放下笔,左手抚上右手手指,带着石戒的那种沉重感从来没有消失过。每当想起那个凛君宸,那种束缚感就会更加清晰,甚至感觉到紧到肉里一样,微微有些疼。醒来以后,石戒消失了,可是当时梦回的时候,她清晰的记得,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手上是带着它的啊。难道是林俊晨拿走了? 除了石戒的踪迹,可可还一直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就是靳嬷嬷说过,石戒所诅咒的不仅仅是她一世的命运,还有她的灵魂。可是,凛君宸并没有给她拿掉石戒,为什么她还没有死,还没事儿人一样的活在这里呢?越想心里越烦燥,可可索性站起来,走到窗户旁。漆黑的夜色让她心里沉静下来,那些不解的困惑暂时的放下了。毕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珂儿!”又是那个声音,可可凝眉看着夜空,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是能听到凛君宸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凛君宸的声音。虽然与林俊晨相似,但是,却比他多了一抹沧桑。 可可微微抬起头看着黑绸子一样的天,心里苦笑。幻听还是真实,她已经懒得去追究,甚至于,那清晰又恍惚的呼唤,让她心中竟有一丝安然。他还记得她,或者说,她心里还渴望他记得她。 “宸,离开你,我有恨也有不甘。我恨你爱我却要躲着我,我恨你无法保护我,我恨你为了江山负了我。可是我却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没有勇气等到那个最坏的结局。我们究竟谁对谁错呢?离开你,让你一辈子记住我,我是自私,但是也许这样,你会记得永生永世的诺言。”可可对着窗外念念有词。眼泪顺着两颊滑落。脑中一道光闪出,可可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笔,熟练地找到某一页,加上了一段当初,凛君宸浓情蜜意的承诺。“今生我不能许你什么,但我把我的永生永世,只许给你穆珂一个人。” 由于可可最近一个月总是在每天晚上写东西,她的时间总是和何欢错开。少有的见面,也是在晚饭时间。一大早,何欢离开家,去上班。林氏已经录用了她。 走进林氏大门,今天有些怪异的气氛。何欢敏锐的察觉到,站在门口微微停了一下。大堂里站了几个西装笔挺带着墨镜的人,好像在等待迎接什么人似的。看到何欢站着不走,一个冷面神走过来,礼貌却冰冻的示意何欢拿出证件,要验明正身。何欢不屑的从包里掏出临时工作证,因为入职时间短,正式的证件还没有办下来。 冷面神结果工作证认真的检查着,说:“没有照片?” “没看到写着临时的吗?”何欢不爽被人怀疑,语气里有些不平。 “那就麻烦何小姐这边等一下。”冷面神无视何欢的态度,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何欢这才注意到,他请她去的地方,还站了两个之前跟他一起来报到实习的新人,一男一女正惶惶不安的看着她。显然,也是临时工作证没有照片的缘故。 正好探探消息。何欢想着,也没计较,朝着那两个人走去。 “怎么个意思啊?一大早的,抓贼呢?”何欢过去,语气不爽的抱怨着。 那两个同病相怜的“嫌疑犯”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打岔。 何欢继续叹了口气,说:“一大早碰上冷面神,真是晦气。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是信息部的何欢。” “你好,我是秘书处的实习生,左磊。”那个男生勉强微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是行政部的,乔爽,也是实习生。”女生见男生说话了,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们都是实习生哈。”何欢笑的灿烂,完全没有被“囚禁”的丧气了,打趣道,“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实习生的待遇还真是奇特呢。” 几句玩笑,缓和了一下紧张气氛。虽然左磊依然谨慎的不怎么开口,乔爽倒是露出了女生的八卦本质,拉着何欢小声的说:“听说公司里出事儿了,这些人都是林老爷子派来的。”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何欢惊讶的问。这个消息,她这个林俊晨的探子都不知道,她的消息竟比自己灵通。 “刚才我打电话给行政部的同事求救的时候,听说的。”乔爽毫无心机的说着。说完却被左磊瞪了一眼,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闭嘴不再说话。 何欢心里发笑,这些信息已经够了。正想着,又走过来了几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 第134章背着我偷吃了? “老大们来领人了。”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了,乔爽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几个人,脸上露出了解放的笑意。 何欢看过去,还真是,信息部的老大也在。看来真是大事儿呢。 被领回办公室,何欢打开电脑,打开邮件。有一封新邮件,是行政部的。何欢打开,公式样的通知,要所有没有正式工作证的同事,十点以后抽时间去行政部领取自己的正式工作证。何欢关上邮件,开始忙自己的工作。准备趁着中午吃完饭的时候去取。 总裁办公室里,林俊晨埋首文件,奋笔疾书。秘书长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走进来。 “有事?”林俊晨过了一会儿抬起头。 秘书先生带着礼仪微笑,说:“总裁,老爷子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中午要跟您一起吃饭。” “知道了。”林俊晨点点头,要低头继续工作,见秘书还站在原地,不觉皱眉,说,“还有事儿?” “是。”秘书先生点点头,说,“您离婚的消息只有几个人知道,除了少奶奶,陈少和我,就是何欢。”点到为止,秘书不再说话。 “嗯。”林俊晨浓眉微锁,思考了一下,说,“这事儿,你去查就行。查清楚,不管是谁。” 秘书走到门口,又被林俊晨叫住了,“夫人回来了吗?” “十一点半下飞机。还有一会儿。”秘书转身回答。 “安排好,别让那些记者去烦她们。”林俊晨说完,摆摆手。秘书微微等了一等,见林俊晨没问题了,这才走出去。 听见关门声,林俊晨放下笔,靠向椅背,闭上眼睛。 今天早上,有人给他和老爷子同时发出了消息,说知道了今天莫奇姗回国,要来办离婚,还说媒体已经开始关注了。为此,一大早,林老爷子安排了自己的人过来查公司里的可疑人。他觉得消息是从公司内部出去的,甚至怀疑是林俊晨自己散出去的消息,以此跟他作对。对这种想法,林俊晨只有无奈。他的计划是和莫奇姗先离婚再跟他交代。要是让他提前知道,只会节外生枝。他林俊晨还没有笨到这个地步。可是老爷子如今已经知道了,莫奇姗今天回国也一定会被老爷子带回老宅询问的。真是麻烦死了。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拍桌子,心里烦躁全写在脸上。 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难道真的是何欢说出去的?可是如果真的是媒体知道了,怎么会不发出去炒新闻,而是通知自己呢?林俊晨想不明白。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陆一帆。 “你有没有让陆一帆知道我离婚的事儿。”拿起手机,林俊晨给何欢发了一条短信。 “没有。”很快,何欢回了过来。 林俊晨的疑心却没有消失,他相信何欢,如果她真的会如此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只要可可好好的,她就等于有一份高薪工作,包吃包住还有很高的报酬,她不是傻瓜。那么究竟是谁呢?林俊晨认真的思考着。 终于写完了。可可看着面前厚厚的稿纸,心里并没有因为完结松口气。沉甸甸的捧着自己笔耕数日的结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不是她的效率太高,而是脑子里的那些情景,只要拿起笔,就会自动转化成文字一样,想停都停不下来。连叹了几口气,心中的郁结还是出不去。索性放下稿子,站起身来,可可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 “喂,陆一帆,你在哪儿呢?”可可活动了一下筋骨,拿起何欢送给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一共就三个联系人,还有一个是送水工的。她很快拨通了陆一帆的电话。 “上班啊。怎么了?”陆一帆心情不错的说。 “下班来我这里一趟吧。我写完了。你帮我看看。”可可说着,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 “没问题。用不用我买菜回去啊?”陆一帆痛快的答应着,找抽的加了一句。果然,可可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甩开手里的手机,可可无聊的按着遥控器。突然,画面定在了本市的财经频道。 “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内部人士指出,林氏现任总裁林俊晨如果真的与莫家继承人莫奇姗离婚,莫氏很有可能将资金从林氏撤出,虽然具体金额该知情人没有透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于林氏的股票将有不小的影响……”可可听着电视里的声音,手里的遥控器从手里落了下来。 他要离婚了?这个信息让可可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虽然她告诉自己,自己的心里原来属于林俊晨的那块位置早已经被凛君宸替代,可是这种不安还是让她有些迷茫。难道事到如今,她依旧无法将这两个人分开吗?可可不禁问自己。 “不,不可能。”可可坐起身子,盯着电视屏幕。上面早就换了广告。 女人该死的直觉告诉她,他要离婚这个不是传闻,而且一定跟自己有关系。欣慰,该死的,为什么她心里有一丝欣慰。可可痛恨自己这种三心二意的表现,焦虑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可是却压制不住心里的不合时宜的感受。索性关上电视,躺回沙发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清空脑子里的想法。 “算了。”可可睁开眼睛,无力的站起身来,进屋换了一件衣服,拿着钥匙出门了。 与其在屋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出门活动一下。可可走出小区门口。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反正陆一帆下班还有段时间,想起胖妹她们,可可决定去会一会老朋友算了。想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酒吧名字。 下午时间,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可可走进去,里面只有服务生在收拾着。一个服务生看到可可,迎了过来,礼貌的说:“小姐,我们还没有营业。” “我来找人。”可可冲他微笑,“林漠漠在吗?”林漠漠是胖妹的大名。服务生看了可可一眼,请她坐到吧台等一下,自己绕到后面去了。 没一会儿,胖妹拿着一包零食走了出来。看到吧台上的可可,差点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可可忙过来扶她,说:“都快当妈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难怪你老公看你看的紧了。” “少提他,烦着呢。”胖妹听可可提到今明,脸像包子一样囧在一起,“他哪儿都不让我去,去必须有他看着我。你说说,怀个孕跟坐牢似的。” 听她这么说,可可突然想起自己怀孕时候的样子,虽然凛君宸没有今明这么夸张的跟着她,但是她的自由却远远不及胖妹的。跟自己比,胖妹幸福死了。至少没有人,天天打她的孩子的主意。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和玉禾过得好不好。 见可可出神,胖妹拍了拍她,拉着她做大一旁的沙发上。要服务生端了一杯饮料和一杯白开水。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突然,胖妹想起什么似的,可是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可追问之下,她才吞吞吐吐的说:“我今天看八卦,上面说林俊晨要离婚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啊?” 可可晕了,本来躲出来就是为了不去想这些事儿的,没想到竟然躲不过。只得喝了口饮料,说:“没有。我都没见过他。他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林俊晨从结婚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绯闻出现,今天传言虽然起来了,也多是些没什么公信力的小报。倒是也不足为信。”胖妹说着,吃着手里的薯片。 “电视上财经频道也有啊。”可可无意悻悻的接了一句。 胖妹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一副明了惋惜的态度说:“嗨,你还是放不下啊。” 显然,她误会了。可可不怪她,只是自己为什么要做让人误会的事儿呢?而且这事儿做的那么自然。想着,可可又苦闷了一下。 “你怎么又背着我吃这些垃圾食品?阿吉,你也不看着她。”两人正各怀心事的沉默,被今明打破。叫阿吉的年轻服务员无奈的冲着今明耸了耸肩,苦哈哈的说:“漠漠姐身上那么多口袋。我哪儿知道她藏了多少。刚才我已经收走了一包了。” 可可这才注意到,胖妹身上的口袋何止是多啊,罩在外边的大裙子,简直就是口袋拼起来的。摇摇头,可可冲着今明露出同情的微笑。 “我怀孕,我最大。你每天为兔子似的喂我,你想我儿子生下来以后是菜色的吗?”胖妹毫不示弱。双手叉着腰,挺着肚子向今明抗议。 “今明不是吧,她已经很瘦了。怀孕的女人要吃好一些才行啊?”可可听胖妹这么说,也忙帮腔。虽然她也不赞同胖妹吃那些膨化食品,但是只吃青菜的投诉,还是需要支持一下的。 “可可,你别听她胡说。大夫说了,她的体质有问题,不能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再说了,薯片也没有营养啊。营养师给她调配了营养餐,是她嫌弃味道不好的。”今明无奈被冤枉的解释道。胖妹听见他这么说,却是脸上一冷,没有了玩笑的意思,露出愤怒。然后胖妹理也不理他,连可可一同丢下,走了。 “你还不去追她?”可可看着愣在原地的今明,从他脸上看出一种说错话的懊悔。 “没事儿。她怀孕以后脾气怪怪的总是,我习惯了。”今明挠挠头,向可可抱歉的解释道。转头对一旁的阿吉说:“你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可可看出今明有些不对劲儿,又不好插手别人家务事,忙起身要走。今明像阿吉交代了几句,跟了出来。开车送她。 在车上,可可感觉今明整个人有些失落又有些烦躁,在堵车的时候,甚至有砸方向盘的冲动。可是毕竟五年没有什么联系,从前的关系再好也已经冲淡了,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装不知道,看着车外堵得严严实实的车道。 “你有没有奇怪,漠漠怎么突然瘦了?”今明终于开口了。 可可一愣,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从她见到胖妹第一眼,就很是奇怪。当年的胖妹是绝对担得起胖妹这个称呼的,如今,即使是怀孕了,她的身材也还是瘦瘦的。可可诚实的点点头,说:“是挺奇怪的。” 第135章男人吃醋时真是不可理喻 “你还记得当初咱们打工的时候,酒吧有一个歌手,叫杰森吗?”今明问。www.Pinwenba.com可可点点头,可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好静静的听今明把话说完。 “当初漠漠特别喜欢他,可是他却嫌弃漠漠身材不好,带不出门。漠漠为了他减肥。最后用了一种药,人是瘦了,可是身体也垮了。结果杰森找了个有钱的女人结婚了。那个女人有老有胖。这件事儿对漠漠打击很大,甚至自杀。后来我救了她,然后娶了她。”今明说着,嘴角浮出无奈的笑。 原来五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可可也有些伤感起来。 “我们用了四年的时间,才把她的身子调理好。本来大夫不建议她怀孕的,可是她偏要。依她的脾气,我也只好顺了她。所以我才会这么紧张。”今明说着,看着前面的车开始动了,忙发动车子。 “她会理解的。怀孕的女人都是敏感的。一会儿回去好好安慰她一下,就好了。”可可劝着今明。不过刚才胖妹那愤怒的眼神,好像今明真的说错了什么。可可说出自己的想法。今明没有看她,眉心却是动了动。 “那是因为我提到了她如今的体质。杰森那件事,是她这辈子恐怕都放不下的耻辱。每次提起跟他有关的事儿,她总是这样。”说完,又摇摇头,稍显无奈的说了一句,“习惯了。” 可可还想劝什么,可是开不了口。这样夹着第三个人过日子,她们两个都很辛苦吧。只能从心里祝福他们幸福了。可可闭紧了嘴,坐在一旁。 “谢谢你送我回来。”可可下车前向今明道谢。今明微微一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了:“可可,以后可不可以多去陪陪漠漠。咱们当年留下来的朋友,都散了。漠漠常提起你的,你也帮我劝劝她。毕竟,我想和她一辈子的。”多余的话,今明咽回了肚子里。虽然如此,可可也明白了。点点头,可可下了车。 看着今明的车子走远,可可转身往家走去。 “那个男人是谁?”一个声音从可可背后响起。可可吓了一跳,猛回头,险些晕倒。夕阳的光茫下,一个只穿了一件灰色衬衣的男人,眼睛里带着怒意的看着她。更可怕的是,这张脸,可可虽然在别的地方见过,可是跟如此真实相比,却是如此大的差别。照片上难免少了些岁月的沧桑神气。 林俊晨在楼下等了可可一个下午,可是等来的却是她从另一个男人的车里走了下来。本来他还想安慰自己冷静些,不过是一次普通的送别,却没想到,她足足在车里呆了三分钟才下来。而且,还深情的与那个男人聊天。醋意蒙蔽了他的心,点燃了他的怒火。 “你怎么在这里?”停顿好久,可可才开口,但是开口后,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今天关于他的消息太多本就让她无从适应,突然一下子,真实的人空降身边,让她的心更是不适应的竟然开始狂跳。 “怎么?约会以后见到前男友,心虚了?”林俊晨对可可的提问理解是顾左右而言他,更加坐实了她跟别的男人有关系的猜测,林俊晨冷言冷语,内心却努力遏制住自己不要暴怒的冲动。对着她,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什么心虚?”可可恍惚的看着林俊晨露骨的强压心神的样子,突然有一种时光穿越的感觉。这种表情不应该属于他的,那额头上轻轻跳动的青筋,像极了记忆力的那个男人。 “是吗?没有吗?”林俊晨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忙拉住可可的胳膊,往自己停在一旁的座驾走去。 “喂,你干什么?”可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边挣扎一边往下扯他的手。可是无奈,力量悬殊,她挣扎不脱。 “放开她!”陆一帆一走进小区,就看到眼前这一幕,忙上前制止。因为嘴快过脑,他没有看清来人是谁。等看清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林总?”陆一帆脱口而出。 “你们认识?”可可察觉到不对劲,眼睛瞪得老大,问。 “不。” “是。”两个男人同时回答出两个不同的答案。 “怎么,陆先生不认识我了?”手依旧抓着可可的胳膊,林俊晨有意把可可拉进自己怀里。 陆一帆僵硬的笑了笑,不知道林俊晨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先生就职的杂志社不是一直很关注我跟我的女朋友的生活吗?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林俊晨露出嘲讽的笑意,眼睛冰寒冻人的看着陆一帆。 “林总误会了,我没有报道过任何不实报道。”陆一帆慌忙的解释着,他的眼睛却离不开可可惊讶失望的表情,心中猛后悔被林俊晨挤兑的口不择言。 “陆一帆!你真的是有目的的!”可可失声叫了起来,“我早就该想到,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可可痛恨的说,同时还在挣扎着,妄图脱开某人的束锁。 “可可,你误会了。”陆一帆想要上前解释,可是对上林俊晨强势的目光,整个人又下意识的缩了缩。 “陆先生想要解释什么,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事情要跟我女朋友说。”林俊晨不耐怀中扭动不止的可可,有些急躁的想要结束这段对话。毕竟,这么意味深长的互动,在这种毫无遮挡的环境里,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了去,他是无所谓,只怕会给可可带来麻烦。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放开我。陆一帆,想我原谅你,你像个男人一样给我看看!”可可被林俊晨的蛮横弄得心神不宁。记忆里,他向来温柔,除了她表现出非常叛逆时,他很少对自己如此粗鲁。相反,倒是那个人,经常强迫自己。怎么又想到他了?可可心里叫苦,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做比较。 陆一帆被可可一激,之前的畏惧感全部抛到了脑后,一个箭步上来,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竟然一记左勾拳,直接打在林俊辰的右脸上。林俊辰被这突入起来的攻击打的措手不及,下巴一痛,手上力道微微松了一下。可可趁机逃脱,拉着陆一帆就跑。 “可可!你站住!”回过味儿来的林俊辰早就顾忌不得什么狗仔队跟踪的风险,追上去。 “站住是傻瓜。”可可一边逃,一边小声嘀咕。陆一帆看着自己被可可拉住的手,几乎忘记了刚才发力的疼痛,整个人感觉麻嗖嗖的。 “林总,走吧。”这时,司机从车里追了出来,不顾死活的拉住了林俊晨。早就知道来这里不是什么好差事。刚刚他在车里警惕着周围环境,果不其然,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林总被打一拳后,满意的溜走了。在这么耽误下去,他的饭碗非丢了不行。 “老李,你放开我!”看着可可头也不回的和陆一帆一同钻进楼里,他有些懊恼的看着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司机。 “林总,明天又要有新闻了。我刚才看见两个人,可疑极了。有何小姐看着,不会出事,人跑步不了,您还是先回家,安抚老太太吧。”司机老李无奈的拉着林俊晨往回走。想到林家老太太,可是比林总恐怖太多了。 “陆一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终于逃离开了,可可在电梯里喘着粗气。 “我解释也是多余的。你要是信我,我不用解释,你要是不信我,就是我解释出花儿来,也不过是强词夺理。”陆一帆笑着看着可可的样子,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倒是放心开起了玩笑。 “你倒是明白。”可可白了他一眼。电梯到了楼层,可可率先走了出去。 “如果你想听,我倒是给你解释一下。”陆一帆追出去,拉住可可的手。 可可靠在门边,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我之所以住在这里,的确是老总给我的任务。你也知道,你跟林俊晨的关系,凡事做小报的没有不注意的。当年他险些为了你,放弃家族的生意。还在婚前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本来,三年过去了,他的婚姻也是平静,大家都已经风平浪静了,谁知道你醒了。所以,不免被人虎视眈眈的……”陆一帆滔滔不绝的诉说,与当日跟何欢说的大同小异。可可认真听这,眼睛猛然一亮,说:“婚前的风波?你是指当日他去医院看我,被狗仔拍到等在杂志上的,他去医院看我?” “是啊。那时候我还没算入行,就知道当时莫家因为这件事儿差点儿取消了订婚。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不过那家杂志被查出账目问题,被查封了。”陆一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敲打着下巴说,“不过可以肯定,那家杂志社可不是一般的后台硬,能一夕之间落得查封的下场,跟林氏和莫家一定有关系。” 可可冷笑了一下,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凡事跟林俊晨扯上关系,真的就是一大麻烦。 “你笑什么?”陆一帆敏锐的察觉出可可表情微变。可是追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行了,好在你没有步那家杂志社的后尘。”可可掏出钥匙,打开门。见陆一帆有跟进来的意思,忙挡在门口,说:“我不计较你的动机,不代表原谅你。你给我老实回你家去。我今天不想搭理你。”说完,灵巧的钻进屋里,顺手关上大门。 “可可…….”陆一帆抬手想要挡住关上的门,可是看到可可警告的眼神,只得收了手。无奈的耸了耸肩。愣了一会儿,只得转身走向电梯。 “太太,少爷回来了。”林宅里,林俊晨的父母面沉似水的坐在沙发上,屋子里的寂静被管家声音打破。 林俊晨跟着走了进来,随手把手里的外套丢给管家,绕到父母面前。坐在一旁,却不主动开口。 林母看着林俊晨,见等不到他的解释,烦躁的开口:“你们究竟怎么回事?我派人去机场接奇姗和顺顺,竟然接不到?” “我安排人把他们接走了。”林俊晨一脸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看着一脸阴沉的父母。 第136章你把我当什么? “接走了?刚才你岳父还来电话询问外面流传的那些消息。www.Pinwenba.com如今你又不让我们见奇姗,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母怀疑的眯起眼睛,试图在林俊晨脸上看出什么,见他安若泰山,又急躁起来,“你总得给我们说句实话吧。你跟奇姗究竟要怎么样?你岳父说他问奇姗,奇姗只是吞吞吐吐的让来问你。你们两个究竟在算计什么?” “算计?”林俊晨冷哼一声,说,“我们有什么好算计的。不过从头到尾任你们摆布。从订婚到结婚,我们算计过什么呢?不过不瞒你们二老,无风不起浪,你们也最好做好准备。莫老爷子那边,你们自己去应付就是。反正你们从来没有征求我什么意见。” “不肖子!”听见儿子如此轻描淡写的撇清关系,林老爷子再也忍耐不住了。今天下午,他本来想就这些流言借着吃饭的机会跟儿子好好谈谈,谁知这臭小子竟然放了自己的鸽子。如今回家,不仅不做解释,还把责任都推在了他们老两口身上。气的直咳嗽。 “俊晨,你瞧你把你爸给气的。”林母一边劝着林老爷子别生气,一边横眉冷对一旁无动于衷的儿子。可是林俊晨却看也不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到儿子这样,林母心里一寒,怒骂到:“你就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竟然这样对我们?我们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竟然就这样报答我们?” “报答?我是想过报答你们。可是你们对我怎样?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家族产业的继承工具。为了林氏,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的生命里只有事业,只有林氏。直到我遇到了可可。她让我知道,我也是个人,一个年轻人。即使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只要守着她,我才感觉到自己不仅仅是一台机器。我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工作和学习。可是是你们,你们生生剥夺了我生活的权利。这些年,我一直忍受着。是因为可可的生命在你手里。如今,她好了,自由了。我不会在允许任何人再去伤害她。我娶莫奇姗,是因为我要保护可可。如今,我要离婚,要跟可可在一起。如果你们在出手阻挠,别怪我会让林氏一夕之间消失。”说着,他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林父面前。 林父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冷漠的样子,手有些发抖的打开那叠资料,眼睛里竟有些惊慌。 “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林父强忍着怒意看完整份资料,声音颤颤的问。 “如你所见。我成功的把林氏引上了一条分岔路。成或败,只看我的意思。”林俊晨脸上蓦然,似乎林氏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林父气极了,一叠资料甩在林俊晨脸上。锋利的纸张划破了他的脸颊和额头。 林俊晨不为所动,头上的刺痛并没有动摇他分毫。 “为什么不能?”魔魅的笑意从他眼中渗出,林父林母只觉得眼前的儿子是那么陌生。他们一直以来关心林氏胜过关心儿子,这点他们知道,可是他们没想到,儿子竟然对林氏如此漠不关心,甚至说是恨之入骨。 “只要你们不再阻挠我离婚,我会好好处理好我自己的一切事情,离开林氏。你可以找一个满意的人来接受一切。如果你们不同意,后果,爸爸,你看的明白。”说完,林俊晨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站起身来。毫不顾忌脸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老李,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可可接到我家。”坐在车上,林俊晨用纸巾轻轻压在伤口上。刚才父亲的暴怒提醒他,可可的处境怕是有危险。他必须早他们一步,把她保护好。同样的事情不能发生第二次。 “好的。”老李无奈的答应着。他不管效忠于谁,自己的差事都没有好的。不过毕竟林俊晨才是直接发给他薪水的人。想到这里,他一脚油门,把车开动。“林总,您要去哪儿呢?”老李心里拿定主意,开口。 “送我去百丽酒店。然后把可可安顿好后来接我。”林俊晨说着,扔掉手里的纸,靠在后座上,闭起眼睛。 “你来了?”听见门铃声,莫奇姗穿着睡衣前去开门。打开门,看见林俊晨脸上的伤口,忙拉住他的胳膊,心疼的问,“你这是去哪儿了?脸上怎么回事?” “没事。”林俊晨冷漠的甩开她的手,绕过她走进屋里。 莫奇姗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愣了片刻。自嘲的笑了笑,跟了进来。 “我来看看顺顺。”林俊晨坐在沙发上。 “阿姨带顺顺去隔壁房间了。”莫奇姗理所应当的回答。结果看见林俊晨皱起的眉头,忙解释说:“大夫说我需要休息。你也知道,顺顺每天晚上都是又哭又闹的。” “那你休息,我去看看顺顺。”林俊晨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林俊晨!”莫奇姗气急败坏的追过来,林俊晨停住拉门的动作,转身看着她。莫奇姗拉着他,眼睛里的大小姐的那种傲气强压下去,楚楚可怜的说:“俊晨,今天下飞机,我爸就打电话过来,问外边的传言怎么回事儿呢。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们刚刚决定的事情,外边的小报就知道了。还有,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会让我爸提前知道?他身体不好,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吧。” “我没说。”林俊晨看着莫奇姗挫败的表情,冷淡吐出三个字。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顾可可?”莫奇姗试探着说。 “可可什么都不知道。”林俊晨听见莫奇姗提到可可,心里生出一种反感。可是他的情绪看在莫奇姗眼中,让她心里生出另一种反感。冷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你还真是护着她。” “我不是护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风声流露出去,我也很奇怪。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管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林俊晨审视着莫奇姗的表情。可是她的脸上除了迷茫,却没有任何线索。片刻,林俊晨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顺顺。” 这次,莫奇姗没有拦住他。可是,在他关上门的瞬间,莫奇姗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迷茫,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门关上的地方。 林俊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莫奇姗,他虽然急于摆脱,却是心中也有一些歉意的。都是被家族的责任害的。其实,如果不是这种关系,他们也同是天涯沦落人。 三年前,当因为他的绯闻,莫家险些取消订婚的时候,他被他母亲天天烦着去莫家负荆请罪。却没想到,莫奇姗放下身价,主动约了他出去。 “你知道吗?你在传说里,已经成了神话。虽然说他们有人说你很傻对家族他不负责任。不过我觉得,你真是难能可贵呢。”莫奇姗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声震耳的未婚夫的时候,是在一家咖啡厅。当她满脸崇拜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俊晨都忍不住笑了。见他笑了,莫奇姗像是受了很大的鼓励,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很排斥我们的婚事。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群人,生下来看着光鲜亮丽。实际背后的无奈,只有咱们自己知道。我们家,我是独生女。我爸想要培养继承人,可是我却实在不是这方面的材料。所以,我跟你说定,只要你让我为我们莫家生下一个继承人。我就放你自由。到那时,你可以继续跟你的女朋友厮守。” 第一次听到莫奇姗的这个建议,林俊晨吃了一惊。虽然这种利益交换,他从小到大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如此轻描淡写,似乎每句话都在为顾客着想,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刚才心里一点儿好感,瞬间被吹散了。 于是,他淡淡的礼貌的笑着,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在拿你自己做生意吗?”话有些刻薄,但是他却是好心想要让她清醒。可是,她显然不这么认为。 莫奇姗扬起笑脸,说:“我有这个资本,不是吗?我身体健康,身家背景都是没得挑的。难道还不能让你同意这单生意吗?” “你说你没有继承莫家的天分,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呢。”林俊晨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浮,“不过丑话先说,如果你一辈子不能生下孩子,我是不是要一辈子这么下去呢?” “放心。”莫奇姗根本无视他的嘲讽,一副生意人嘴脸说,“三年。你给我三年时间。行吗?” “你还真把我当种马吗?”林俊晨哂笑一下问。 莫奇姗却是一愣。她没想到,一直温润示人的林俊晨,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提出的条件,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不觉失笑。无奈的摇摇头,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吗?我爸就是瞧上你了。我不能让他失望。你跟你女朋友的事儿,已经让他很生气了。不过我依旧能感觉到他很欣赏你。而且林氏虽然是龙头,莫家也是世家。有莫家的帮助,林氏如虎添翼,不是更好吗?你我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了,也算尽了孝道。而且,说句过分的话,你女朋友这么久没有醒过来了,她不会知道的。等你我三年期满,我们离婚,你回到她身边,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不会缠着你。到时候,我们尽力了,你父母也不会再归咎于她。不是两全其美吗?” 林俊晨听到莫奇姗如此云淡风轻的解释着这场交易,就像是在推销一份企划案一样。嘴角倒是轻松的扬了起来。当时他的明白,她不会是个麻烦。也是如此,他们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很快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可是,老天却戏弄他,在他还没有完成约定的时候,可可竟然醒了,弄得他措手不及。 第137章大叔你搞绑架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隔壁房间门口。www.Pinwenba.com抬起手,他承认,他想儿子了。这个计划之中却意料之外的小家伙,是除了可可意外,他的割舍不下的牵挂。可是,他却只能对他充满惭愧和内疚。 阿姨开门让他进屋。小家伙正在婴儿床上自己听着音乐。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小小的他竟然没有惊慌,而是古灵精怪的瞪大眼睛,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又调皮的眨了眨。他的睫毛跟林俊晨很想,又密又长,忽扇忽扇的很好看。 “顺顺今天还好吗?”见到儿子,林俊晨不觉的放轻了声音。刚才心中的烦闷,也不见了。走到儿子床边,他弯下身子,把顺顺抱了起来。轻轻在小孩儿嫩嫩的脸上亲了一下。也许是他的嘴唇有些干,小孩儿拍打着他的脸,推着他,但是嘴里却发出嘎嘎的笑声。可爱极了。 林俊晨被他逗乐了,笑着说:“小家伙,竟然嫌弃我。”说着,把小孩儿放回婴儿床。可是顺顺身子刚刚沾到床,马上又挥舞着小手让他抱。 林俊晨只好又把他抱了起来。可是这回他注意,不让自己的脸碰到小孩儿。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小顺顺伸手去够他的脸上的伤口。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小家伙的眼神像是在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林少,顺顺的精神特别好。一点儿都没有不适应。”阿姨走过来,给林俊晨倒了一杯水。看见父子两个人互动,笑着说。 “这倒是很好。不过也别让他玩的太晚了。”林俊晨点点头嘱咐说,“还有,这几天不要让太太带着顺顺出门。最好劝着她也少出门。如果有人来找她,不管是谁,要给我通知。外边的事儿,你应该也听说过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林少放心。我知道的。”阿姨点点头,想用手里的玩具把小孩儿骗出来。可是他就是不肯松开林俊晨的衣领。阿姨无奈的笑道:“顺顺太久没见你了,见到你就是亲。倒是太太。”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林俊晨的表情。林俊晨一怔,抬眼看了看阿姨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多少知道她的意思。 莫奇姗虽然之前求子心切溢于言表。可是自从顺顺出生,她的态度就多少有些冷淡。起初还会在林俊晨面前表现的好一些,久而久之,却连装也不装了。之前林俊晨回国之前,本来说是要把顺顺带回来,交给林家二老待几天,可是莫奇姗不同意。最后好在有阿姨在身边,林俊晨才算是放了心。可是看阿姨今天的意思,顺顺,他还真是要说对不起的。 “太太身体不好,你多多辛苦吧。”林俊晨心里内疚,只能交代阿姨留心。好在,阿姨向来对顺顺是很好的。 下午终于还是见到了林俊晨,可可躲在家里,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比记忆里沧桑了好多。没有了少年的稚气,他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风言风语,从来不绝于耳。他如今,是林氏的主人。他依旧是王。虽然不在有江山踏在脚下,可是可可知道,林氏意味着什么。 当初她跟林俊晨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很多同学一改往日不屑的态度,主动拉拢她。只是当时她却是太忙,才有理由搪塞过去。她被冷落惯了,不习惯跟那些大家闺秀们打交道。不过曾经她跟他开玩笑说:“我还只是你的女朋友,就有这么好的待遇。如果真的嫁给你,我是不是会天天被她们烦死。”林俊晨当时却是郑重其事的说:“只要你不愿意,我会让她们在你身边自动消失。” 当年的玩笑,真的如今成了永远的玩笑。她没有嫁给他,他娶了别人。这一点他跟凛君宸还真是如出一辙呢。为了事业,爱情婚姻,都是筹码。 想到这,可可冷笑了两声。外边的天越来越暗。眼看着屋子里已经黑了下来,可可才惊觉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八点多了,何欢还没有回家。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使是有事不能回来,她也会提前来个电话的啊。 正想着,可可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从沙发上站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又摔了回去。坐了好久,她的腿已经麻了。 强忍着不适,可可走到执著的响着的手机旁边,拿起来,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可可担心是林俊晨,本想不理会的,可是又担心是何欢有什么事,只好小心翼翼的接了起来。 “喂?”可可声音有些发虚的问。 “你好,是顾可可小姐吗?”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你是?”可可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种人。一时心里打起鼓来,生怕是一些奇怪的人。 “顾小姐,我是何欢的同事。今天我们部门聚会,她喝醉了。我送她到了楼下。能不能麻烦你下来接她一下?”那人有礼貌的说着,声音有些焦急。 “这样啊。”可可放心了,忙说,“好的,您在楼下了是吗?稍等一下,我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可可腿上的麻劲儿缓和了不少。忙踩着拖鞋开门走了出去。心里埋怨,那丫头太不知道保护自己了。在外边,竟然大咧咧的喝醉了。还放心让一个男人送她回来。等她醒过来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下。 可是走出楼道,可可却只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你是顾小姐吧?”那男人见可可迟疑在门口,忙笑着迎了上来。 可可见他模样还算是忠厚,微微一笑,点点头,说:“何欢呢?” “她在车里。我不太方便。你还是跟我过去把她搀出来吧。”那人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可可见他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好在何欢命好,没有遇人不淑。想着,点点头,跟着他朝着一旁的车走去。却全然没有注意,那辆车下午才在小区楼下出现过。 那人抢先一步,打开车子的后门,可可弯腰想要拉何欢出来,却被人用力从背后推了一把。整个人跌进车里。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车门锁上。在可可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那人已经坐进车里,落了锁。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这车里哪有何欢的影子。可可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靠着后座的门,问。 “顾小姐不用担心,我是林总的司机。林总要见你。”老李坐在车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他只要把可可带到林俊晨身边,他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 “你们林总要见我做什么?”可可听到林俊晨,心跳无意的漏了两拍,但是想到自己被用这么特殊的方式邀请,心里一股怒意。 “这个我不清楚。你可以一会儿当面问清楚。”老李开着车,把问题踢给了林俊晨。 可可不再说话。她没有闹,虽然不知道开车的人是不是真的是林俊晨的人,但是她知道,是福不是祸。是或者不是,她都没有能力与前面那个人对抗。而且此时车门落锁了,自己不就是瓮中之那啥嘛。还不如安静的等着,找准时机,再反攻呢。 见可可如此老实,老李有些分神了。这个女人貌似没有眼看着的如此简单。她遇事不慌不忙的态度,倒是与她的年龄很不符。难怪林少会对她如此着迷呢。 两人各怀心事,车子开到百丽酒店楼下。 本来林俊晨要老李把可可安顿在自己独自的住处的。可是可可不吵不闹的,老李却不敢了。他阅历不浅,怎么会不知道可可的心思。所以他擅自做主,带着可可来接林俊晨。 “林总,您下来吧。人我一起带来了。”可可听着老李讲电话的内容,不觉翻了个白眼儿。他老人家还真是坦然的绑架呢。“嗯嗯,好的。我就在门口等着您。”老李挂了电话,从后视镜里向可可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没多少时间,林俊晨从宾馆正门走了出来。可可坐在车里,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竟然有些失神。太像了。眼睛迷蒙中,外貌的差异竟然被他由内到外透出的那股极度相似的气质完全掩盖住了。 可可还没有回过神来,林俊晨已经走到车旁边。但是他却没有打开后座的车门,而是直接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老李,你下班了。” 老李听话的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两个人在车外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然后,林俊晨坐上车。他并没有跟可可说话,而是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坐在车里,可可强忍住窥视斜前方男人的冲动。刚才那一幕,她已经心中小鹿乱撞了。时光穿越,前世今生,他终究是成了他。不管是如今的地位还是刚才她才发觉的那种沧桑与尊贵的气息。这种认知,让可可对近在咫尺的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距离感。 看着窗外苦笑,凛君宸,你的承诺还是成了一句无效的空话。什么不许今生只求永世。再来一世又如何了呢?你不是还是为了你的家族你的事业放弃了我吗? “可可,我累了。”车子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可可不知道。她一路上,一直沉浸在那种命运不可逆的悲哀之中。知道车门打开,林俊晨坐在身边。他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她不能忽视。而他疲倦的声音,更是让她心头一痛。 可可木然的侧脸看他,车里灯光不算暗,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竟然那么模糊,知道眼泪滴落在手背上,她才恍然大悟。泪水流下,视线清晰了。他修剪整齐的头发有些乱,额前脸颊还挂着伤口,眼睛没有了平时见到的王者霸气,而蒙上了一种疲倦。 “怎么哭了?”等不到回应,林俊晨抬起手,捧起可可的脸,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泪。 可可摇摇头,想要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但是做不到。她只好紧咬着嘴唇,甩开他的手。毕竟,她不知道,着眼泪,究竟为了谁。 看着空空的手心,林俊晨皱起眉头。还没张口,可可淡淡的声音让他几乎抓狂。 “林先生,您的司机说,您有话想跟我说。现在可以说了吧。这么晚出来,恐怕被人看到,恐怕不知道哪家杂志社又要倒霉了。” 第138章是要囚禁还是怎么着 “可可,不要这样好不好。www.Pinwenba.com”面对父母,林俊晨可以保持冷静,面对莫奇姗,他也可以冷静,但是,面对可可如此云淡风轻,他实在无法忍受。自从她醒来,他的心,无时无刻不锁在她身上。除了儿子顺顺,没有一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能到如此。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却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 “林先生。我应该怎么样呢?”可可暗暗平复着心情。自以为可以坦然面对了,她抬起头,露出一抹虚伪的傻笑。 “可可,我知道,你在气我。不过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马上就要离婚了,只要手续办完,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一种陌生感隔在两人中间,林俊晨极力的想要忽视心里的不安。他把可可的冷淡都归咎于自己那场荒唐的婚姻。却无从知晓,可可心中的挣扎。 “结婚?”可可听到他的计划,眼神有些恍惚了一下。林俊晨误以为那是她的惊喜,忙巴结似的点点头。可是可可眼中瞬间暗淡下来的光,让他刚刚点燃的信心被浇灭了。 “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结婚呢?”可可一边嘴角翘起,不无讥讽的冷笑,“为什么你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在乎我的意思。总是做好了决定,最后一个通知我?” “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听我给你慢慢解释……”林俊晨误会了可可的意思,自顾自的想要解释。 “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林少。”可可从来不会这么称呼他,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她也不会。虽然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喊得。但是她不喜欢。心中的自卑让她非常敏感,即使一个称呼。称呼他少爷,会无时无刻不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差距。但是今天她竟然发现,原来一个称呼,真的不代表什么。五年过去,他依旧是林少,而她,也依旧是个一无所有的丫头。不同的是,她认命了。他永远站在比她高的位置,她永远无法得到他的什么。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在乎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发现什么都不同了。不是你变了,是我变了。我不觉得我们能回到过去。想回到过去,不是你离了婚就可以,也不是我接受就可以。其实,如果你现在很幸福,我们不用回去。不要因为当初你扔下我去结婚,而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就决定什么。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不公平,对这些年出现的人也不公平。我们自私,可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可可努力让自己不因为林俊晨那张脸而走神,认真冷静的说着自己一直告诉自己的话。他们回不去了。早从她爱上凛君宸变成穆珂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回不去了。 “可可,不要赌气好吗?”林俊晨觉得自己听不懂她的话,似乎她的话像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而不是他。 可可苦笑着摇摇头,“我没有赌气。你根本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变化的不知所以。没有原因,没有预兆甚至没有结尾。我们的生活不是故事,不一定必须找到那个句号在哪里。也许这种没有句号的故事,让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但是事实上,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今天,我们说清楚讲明白,也是好的。过了今天,你依旧是林少,我依旧是顾可可。只是,我们不要再有什么交集了。这样,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好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如此决绝。难道五年的昏迷,你忘了我们当年的感情,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忘了我爱你吗?”林俊晨不可思议的看着可可,想要从她脸上看到故作坚强的伪装感,可是,那副他以为的面具,似乎长在她的脸上一样。心中一种让他恐惧的认知,让他不敢细想,也许,这真的就是可可的心声。不,他不要承认这一点。抓狂的他,强行把可可拉入自己怀里。 可可没有反抗什么,脸埋在他有些发抖的怀里,可可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紧张,清楚的听着他有些慌乱的心跳。 没多久,林俊晨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松开了抱住可可的手臂。她没有反抗,她就在他怀里,可是那种没有灵动的感觉,让他知道,她没有说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确实,他失去了以前的顾可可。 可可以为他明白了,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送我回去吧。过了今夜,我们就是陌生人好吗?痛,放久了,就好了。” 林俊晨没有说话,他凝视着可可的眼睛片刻,然后默默的打开车门,走出去。坐回驾驶位,沉默的发动了车子。 可可以为他懂了,心里空了一下。无力的靠在车门上。这时,她才发现,这里,是她从前一直嚷嚷着没有时间去的山顶。当年的她,总是羡慕同龄女孩儿可以和男朋友一起相约山顶看星星等日出。当时的她,为了生计奔波,后来为了配得上林俊晨努力。荒废了本应当好好挥霍的青春。没想到,他竟然带她来了这里,却是他们要结束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可可有些累了。竟然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师兄,师姐又失踪了!”接到何欢的电话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听着何欢电话那头的鬼叫,林俊晨小心的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可可,揉揉眉心起身,走出房间。 “她没有失踪。她在我这儿。”林俊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声音平静的说。他没有送可可回家,而是带她来了自己的住处。本来已经做好了强行押人的准备,可是一路上的安静让他的计划变了。从车厢里把她抱出来的时候,他一直小心,甚至做好了如果她突然醒来就端出强硬态度的打算。可是很幸运,她很安静的任由他把她抱进家里。 匆匆挂断何欢的电话,林俊晨再次回到卧室。轻轻坐在床边,昏暗的床头灯光洒在可可脸上,她的表情是那么平静。林俊晨想起刚才抱着她几乎没有重量的感觉,不觉有些心疼。当年她为了生活,一天要做几份工,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跟他在一起以后,才开始在他的强迫下开始认真饮食。为此,她总是抱怨他浪费了她打工的时间,而他总是乐此不疲的为此与她斗气。可是没有了他,她如今又是如此不爱惜自己了吗? 可可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整夜,都是在某人注视之下。知道屋子里亮起来,林俊晨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保持这种姿势好几个小时了。艰难的活动着身体,他无奈的笑了笑。五年后的自己,竟然比五年前还贪恋她。不过,这一认知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信念。虽然在山顶,可可的那些话让他有片刻的伤感,甚至动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但是,此时,他没有了任何的不确定。这个女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爱她的,离不开她的。即使她说她变了,说她不在乎了,说她们结束了。那又怎样呢。变了,他依旧爱她,不在乎,他会让她在乎,结束了,那就重新开始吧。 五年前,她会爱上他,五年后,他会让她爱上他。拿定了主意,林俊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低下头,轻轻在可可的额头印下一个吻。然后起身,走进浴室。 流水声中,可可昏昏沉沉的做着梦。青山绿水,小溪潺潺。一旁,一个白衣男子在抚琴。琴声陪着水声,可可坐在一旁的岩石上,竟然有些醉了似的,飘飘然起来。突然,琴声停了下来。可可本来低着头欣赏,突然安静下来,让她有些诧异,接着眼前一晃,她抬起头,整个人差点儿从岩石上掉了下来。是他。可可惊讶的微张着嘴。 “你是谁?凛君宸还是林俊晨?”可可说着,一个不稳,从岩石上滑了下来。 那人眼疾手快,长臂一捞,把她护进怀里。“傻丫头。”白衣男子轻轻敲了可可的头一下,嘴角含笑,低头看着可可的眼睛,轻轻的说,“你分得清楚吗?” “分不清。”可可诚实的摇摇头。身上的温暖让她有些恍惚,脸上热热的。 “那你是穆珂还是可可?”那人又问。 “我是顾可可。”可可这次非常确定的回答。 “那凛君宸爱的是珂儿还是可可呢?”那人抬手轻轻抚上可可长长的头发,眼中迷茫的说。 可可被他感染,也被他这句话说得动心。一直以来,她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却忘了探索究竟,凛君宸爱的是谁。她知道自己爱的是凛君宸,可是凛君宸知道吗? “你究竟是谁?”想起这些,可可有些排斥,烦躁的推开将自己拥在怀里的男人,带着些怒气问。 “我是谁?我是凛君宸,也是林俊晨。在某些时空,还是一些你不认识的人。不过不管我是谁,我都是那个爱你的人。”男人对于可可的烦躁并没有介意,反而更加深情的看着她。 “是这样吗?”可可被他说得更加迷惑了。一个人,可以同时是其他人吗?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吗?同一个灵魂,可以同时是两个人吗?自己爱的,究竟是谁呢? “我知道你很迷茫。可可,我们已经被命运绑在了一起。不管我是谁,不管你是谁。我都是你的,你都是我的。为什么不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我负你一生,便许你永生。我做到了,可是,你却要拒绝吗?”听着那人的话,可可心中越来越不确定了。用力的摇着头,她排斥着却无法将他的话不听进心里。来不及反驳,那人竟然消失了。 耳边的流水声慢慢远去。周围的风景变得模糊。一股暖流将她包围。四处寻觅,不见风景,她却留在白色的浓雾里。 身体被一股暖暖的气息包围着。睡梦中的可可有些依赖的动了动身子。可是,这一动,却让清醒中的人身体不适的紧绷起来。林俊晨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女人,眼睛里按耐不住燃起一团火。可是就在他将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可可却醒了。 第139章我只对你不道德 林俊晨看着可可迷糊错愕的眼神,懊恼的环紧手臂,强行把可可的脸埋在自己胸口。www.Pinwenba.com他不想让可可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欲求不满的狼狈模样。 没有反应过来,可可迷迷糊糊的贴着他的胸膛。直到猛烈有力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她才幡然醒悟。忙用力推开躺在自己身边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 “林俊晨,你干什么?”她有些羞怒。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与昨晚比,除了有些褶皱,并没有其他不同。这才舒了一口气。但是转而对林俊晨怒目相视。如果没记错,他不是应该送她回家吗? “可可,别这样。”林俊晨有些窘迫的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一夜未眠的他,被可可惊慌失措不受控制的音量震得有些头痛。 看着林俊晨有些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可可缓了缓声音,说:“你不是应该送我回家的吗?别说你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我不想。”林俊晨耍赖的拉着可可的手,嘴角扬起笑意。她态度的缓和,至少证明,她在乎他。只是这一点,他就满足了。 “什么叫你不想?你这样是不道德的!”可可对他赖皮的态度无奈了,五年前,每当她们有分歧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如今再次看到他这种态度,可可竟有些怀念起来。不像昨晚那般镇定冷静,甚至死气沉沉。凛君宸的风格,不适合他。可可心中想着,脸上却依旧带着怒意。 “不想吵醒你。”林俊晨伸了个懒腰,温柔的说,“昨晚你睡着了。”虽然即使她没有睡着,她吵闹反抗,他也早已拿定主意把她拐到自己家里,但是他还是想说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毕竟,对于可可的态度,他发现,他有些无力掌握。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可可鄙视的看着林俊晨幼稚的反应,一翻身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门口走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却被林俊晨从背后抓住。 “放开我!”可可有些生气。但是究竟在气什么呢?是气他自作主张把自己拐来吗?还是气他竟然变得如此油腔滑调呢?微愣了片刻,她竟然忘了挣扎。 “可可,别离开我。好吗?”林俊晨见可可没有挣扎,试探着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传进可可耳朵里,可可竟有些愣了。想起刚才梦里白衣男子的话,心头越发疑惑起来。他,还是林俊晨吗?为什么,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如果是你离开了我呢?”半天,可可缓缓开口。环住自己的手臂一紧,可可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她问凛君宸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没有答案,只有紧致的拥抱。不同的是,就在她将要苦笑的时候,林俊晨的声音犹如在千里之外一般传来。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再放开你。” 可可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答应他留了下来。坐在阳台上,二十二楼,窗外显得那么空旷。看着外面的夜幕,可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过了多久,原来只要他的一句话,自己的心,终究是软的。那天的梦境一直困扰着她。她不知道那是自己日有所思还是老天的暗示。难道说,天意都不愿他们如此错过吗?错过一时,错过一世。错过了前世,今生就不会错过了吗? 这些天,外面的风言风语更甚,有记者借着林俊晨离婚传闻,发出了他那日在可可家楼下与她纠缠的照片。也有媒体试探着挖出了她的身份。更有媒体大胆的旧事重提,翻出三年前导致林俊晨险些被取消订婚的报到。为了这些,林俊晨把可可护在家里,轻易不让她出门。因为,这些媒体,不管如何报到,最后矛头都统一的指向了可可。 几乎千篇一律的说,可可醒来不能忍受自己千辛万苦钓到的金龟婿被人抢走,所以不折手段的以第三者的身份破坏了莫家和林氏的联姻。更有甚者,言之凿凿,似乎就是当事人一般。本来林俊晨有意封闭可可的信息源,报纸杂志统统丢掉。可是,网络,他却无能为力。可可每次看到网络上不明真相的正义之士出言中伤,总是觉得无可奈何。 在宫里的时候,顶多是被几个人说做是狐媚惑主,而如今,整个社会似乎都在拿着道德的沙包,企图将她砸压的永世不得翻身。 “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面对兴师问罪的林父,林俊晨悠闲的靠在沙发上,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孩儿,理也不理。林父气急败坏的看着这个跟自己越来越离心背德的儿子,只能坐在一旁生气。 “爸爸,您别怪俊晨了,这件事儿是我们考虑欠妥了。”莫奇姗见林父和林俊晨如此,忙陪笑着解释。一旁的林母拉着她的手,欣慰的笑了笑。 “你们这究竟是怎么样?是不是因为顾可可的事儿,你生气了?如果是,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容着他们欺负你的。”林母说着,恨恨的瞪了一旁的儿子一眼。 “妈妈,您误会了。是我们两个商量过后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被人提前泄露出来。多少错,都是我的不对,您千万别迁怒到旁人身上。”莫奇姗很懂事的说,眼睛轻轻瞟了一下林俊晨,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微笑着接着说,“今天我带着顺顺回来,就是想跟您一个交代。以后即使我们分开了,顺顺依旧是你们的孙子。我会常带他来看你们的。” “一定是那个女人。俊晨,你看奇姗多通情达理。你做了这种事儿,怎么对得起她?”林母听着莫奇姗如此回答,心里更觉得是自己儿子对不起她。一时忘记了当日儿子决绝的话,又忍不住埋怨起来。 “妈,我说了,我心意已经定了。而且那天我的话也算是说清楚了,您最好还是省省,别再劝我了。奇姗也已经没有什么意见了。律师已经弄好了离婚协议。明天我们就签字,然后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林俊晨抱着儿子,冷冷的说道。今天,是莫奇姗执意要来跟林家父母见一面的。说是什么有些话要当面解释。而母亲的态度,他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林父皱着浓眉看着儿子,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对莫奇姗说:“奇姗,这件事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一定替你做主。是这混小子对不起你在先。你父亲那边,我一定亲自上门道歉。你不要意气用事才是。” “谢谢爸爸。这件事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们的婚变会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打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才对。”莫奇姗站起来,走到林俊晨身边坐下,认真体贴的为林俊晨解围。 这时,林俊晨的手机响了起来。林俊晨顺手把怀里的儿子交给莫奇姗。可是莫奇姗却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见到林俊晨剑眉不悦的一锁,才有些试探着伸出手。可是还没保住孩子,林俊晨却已经将小顺顺抱了起来。因为小顺顺在挨着莫奇姗的一瞬间,眉头像极了林俊晨一样,皱了起来,眼看着眼泪就要挤出来了。 “阿姨抱,好不好?”一直站在一旁的阿姨见两人如此,忙过来,伸手接过林俊晨手里的顺顺。顺顺这才换上笑脸。 林父林母互相换了个眼色,嘴上挂着微笑,眼睛里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有些窘迫的莫奇姗。 林俊晨冷冷的哼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去了。 “喂,师兄。师姐的东西是不是可以给你寄过去了?”何欢刚刚赶走过来询问可可行踪的陆一帆,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林俊晨。 “不要了,你看着处理吧。”林俊晨声音低低的说。 “不是吧。别的都可以不要。她写的小说呢?那可是她花费了很多精力的。”何欢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手边的一叠稿纸。 “哦,那你就把那个寄过来吧。其他的不要了。”他有些刻意想让可可跟过去的一切说再见。他只想让可可跟他同步,向前看齐。想起可可最近的样子,他突然又头痛起来。 何欢听他半天没有再说话,说:“师兄,要是没事儿了,我就挂电话了哈。明天我把东西带到公司,交给秘书可以吗?” “她一直这样吗?”林俊晨忽略何欢的问题,揉了揉太阳穴,说,“她很少开心,总是很有心事一样。” “还好吧。师姐的脾气有些奇怪。有的时候好好的就会突然一下子心事重重的。”何欢坦白的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可不开心。如果按照她的想法,如今可以跟旧情人破镜重圆,应该高兴才对啊。 “哦。好吧。明天你就把东西交给秘书就行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说完,林俊晨挂断了电话。因为听见儿子在不远的客厅里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步冲进客厅,林俊晨看着抱着儿子的阿姨正在努力的哄着他。 “没事儿。他一直这样啊。”莫奇姗尴尬的比闪着林俊晨父母奇怪的眼神,有些心慌的解释着。 “是吗?”林俊晨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莫奇姗。莫奇姗心虚的低下头。 “奇姗不过是想抱抱他。这小子跟你倒是一个德行。不知道什么好歹。”林父抓住一切机会讽刺儿子。 林母却没有帮腔,只是在一旁拉了拉老公的胳膊。低头不说话了。 林俊晨看着儿子哭的伤心,嗓子都有些哑声了。心里一疼,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伸手把孩子接过来。顺顺进入爸爸的怀里,慢慢止住哭声。只是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嘴瘪瘪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从林家出来,林俊晨示意让阿姨抱着孩子坐在另一辆车里。自己拉着莫奇姗坐进另一辆车里。莫奇姗坐在副驾驶上,一改刚才在屋子里温柔懂事的模样,一脸高傲的坐在副驾驶位上。 林俊晨示意另一辆车的司机先走,自己则黑着一张脸开着车。 “怎么?有话要跟我说吗?”车子开得一点儿也不快,倒是附和林俊晨强压着怒意的情绪。莫奇姗却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了。 第140章你弄疼我了 “你觉得呢?儿子为什么这么排斥你?”林俊晨听见莫奇姗发问,侧脸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www.Pinwenba.com “小孩子一向阴晴不定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莫奇姗抓抓头发,眼睛有些闪烁起来。 “那为什么原来他不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阴晴不定的?”红灯了,林俊晨把车停下,转头看着莫奇姗。 “什么时候?记不住了。”狭小的空间,林俊晨的压力让她心里更加发虚,转过身子看向车外。 林俊晨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用力的握起来,但是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强压住心中的怒气。绿灯亮起,他发动车子,突然加速,虽然系着安全带,莫奇姗还是险些撞出去。 “你疯了?”抓紧安全带,莫奇姗有些不适应突然加快的速度。 林俊晨却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莫奇姗的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林俊晨优雅的解开安全带,靠在座椅靠背上。抬手按开了门锁。莫奇姗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并没有看自己的意思。见刚才被落在后面的另一辆车也开了过来,便要下车。 “我想,明天离婚协议要重新写一下了。儿子,我不会让给你。”就在莫奇姗一只脚已经落在地上的时候,林俊晨终于开口了。 莫奇姗的动作停顿,转头故作惊讶的看着林俊晨,嘴角慢慢散开一抹冷笑,说:“我想你忘了,儿子,之前就说好了,他是我的。你已经答应了,怎么可以后悔?” “我是后悔了。我看着儿子似乎并不如你所想的离不开你这个母亲。”林俊晨看都不看莫奇姗的表情,淡淡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那只眼睛看到儿子离不开我的?他还没到两岁呢。就是我们打官司,法官也会把他判给我的!”莫奇姗收起冷笑,愤怒的说。 “看来你是研究过法律了。不过你似乎忘了,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对过儿子。我从来不知道,一个母亲,竟然能让自己的儿子如此嫌弃。你说呢?”林俊晨再次系上安全带,转头微笑着看着莫奇姗,眼睛里却全是冰冷。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说?从表面上看,是你先理亏在先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孩子呢?林俊晨,跟我离婚,你应该知道,林氏会怎么对你。到了那个时候,你有什么资格要孩子呢?即使我对他不好,又有谁知道呢?”莫奇姗迎着林俊晨的眼神,不再伪装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林俊晨没有一点儿惊讶的意思,只是微笑更甚,眼神更冷。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冲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要她下车。在她刚关上车门的一刻,发动车子,与后面孩子的车擦身而过。 不是他不想再见儿子一面,而是,他怕会舍不得离开了。除了可可,儿子是唯一能让他停下来的人。 有些疲倦,林俊晨打开家门。走进屋里,他愣住了,屋子里静的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来不及关门,他冲进卧室。床上整齐的就想没有人睡过一样。一种不安冲上来,林俊晨慌乱的寻找着可可的身影。就在他沮丧的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阳台上的门被人拉开了,可可抱着手臂走进来。 林俊晨激动的冲到她面前,眼睛复杂的看着可可,可可抬着头看着他几乎扭曲的脸,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阿嚏!”在阳台上,她不知不觉睡着了,听见外面有动静,才惊醒。一个喷嚏打完,她还没有直起身子,已经被人捞进怀里了。 “喂,林俊晨,你弄疼我了。”鼻子有些不通气,可能是在阳台上着凉了。可可声音闷闷的责怪着。 林俊晨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忙拉过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又拉过她的手在手心里,心疼的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刚才在阳台上睡着了。”可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但是手上传来的温暖,让她挤出一个微笑。 “我以为你逃走了。”林俊晨另一只按住可可的后脑,贴在自己胸口。他跳乱了的心告诉可可,他真的吓坏了。 “我逃不走,你放心吧。门你锁死了不是吗?要出去,我只能走窗户。难道你要我跳下去吗?”可可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声音更加发闷了。 “你试过?”可可不知道林俊晨脸上的表情,竟然天真的点了点头。林俊晨在感受到的一瞬间,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可可闷的喘不过气,拼命掐上他的胳膊。 “你想憋死我啊!”林俊晨松开手,可可瞪着他。 “谁让你说话不算话,你开门做什么?想走?”林俊晨却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反倒埋怨起可可。 可可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不去看他,保持怒气白了他一下,转身要往自己卧室走去。可是路却被林俊晨拦住了。 “干嘛?”可可没好气儿的推着他,可是无奈力气太小,却推不动。 “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林俊晨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认真的看着可可,眼睛里却有些不安。 可可感觉到不对劲,点点头,绕过他,坐在沙发上。 林俊晨见可可如此,竟有些犹豫了,踌躇着是不是应该跟她商量,毕竟可可如今虽然跟自己一起住,却还没有任何行动上的表示,说明他真的接受了自己。还在想,却听见可可砰砰砸着沙发,他回头,见可可不满的看着他。 林俊晨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可可僵硬的没有挪动身子,只是眼睛有些局促的不去看他。等了半天,见他还是不说话。可可有些诧异。刚要转头,听见他终于开口了。 “可可,我有个儿子。”林俊晨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低着头,却拿眼角观察可可的反应。 “我知道。”没想到林俊晨会想起来说这件事。可可只能淡淡的回应。 “我原来想离婚,就把顺顺给莫奇姗抚养。”见可可的回应非常平静,林俊晨继续说,“可是我今天感觉,我还是想让他跟着我们生活。可以吗?” “我们?”可可侧了侧身子,眉毛微微一挑问。 “是啊。我们。”林俊晨坚定的说。 “我们。你是说,要我做你儿子的后妈?”可可嘴角带笑,眼睛却动也不动的看着林俊晨的眼睛。 林俊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向她靠了靠。伸手想把她抱进怀里,却不想,被她一躲,闪开了。“怎么?”林俊晨有些意外。 “没事儿。”可可摇摇头,站起来往卧室走去,说,“我累了,睡觉了。” 林俊晨见可可这样,突然有些懊悔,他早就应该知道,她们的关系不同往日。即使当初,也是可可多少也会给他一种有所保留的感觉,何况如今。但是话说出去了,怎么还能收得回来。林俊晨只得坐在一旁,不去也不能阻止。 可可走到卧室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着疲惫不堪的林俊晨,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音。最后,一推门,还是进去了。 林俊晨刚才的话就在耳边,可可眉头皱的好像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不停的揉着脑袋。本来梦里男子的话,给她了些许启迪,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许这一世他的痴情,多少给她一种补偿的幻觉。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世,她终究是后妈命运。而后妈的命运倒还好说,可可不知道,这种对儿子的不舍,会不会让他对那个将要成为前妻的女人藕断丝连。如今虽然她努力的想要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但是林俊晨如此摇摆,可可又有些畏缩了。 重重叹了口气,可可看着窗外。也许是自己太莽撞了。也许不应该再让自己陷进这种奇怪的缘分中。当断必是要断的,怎么会幼稚的因为一场梦就动摇了呢?可可责怪着自己,梦为心中想,为了不让自己为了当初的变心自责,做那种梦自然也是可以解释的。可是她怎么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了呢?心里越想越烦,屋子里闷闷的,可可走到窗前,拉开窗户,晚风吹到她脸上,凉爽了不少。可可闭起眼睛,只觉得心好累。 第二天,林俊晨站在可可的卧室门前。抬起手犹豫半天,最终还是作罢了。如果可可开门,面对她,他要说什么呢?昨晚她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不同意,但是她逃避的态度,他可以感觉到她对儿子的排斥。尽管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是让她突然之间接受自己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对她来说,的确太难了。想到这里,林俊晨只好转身离开家。 从家里出来,林俊晨开车到了公司。今天下午,他要跟莫奇姗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把顺顺的事情解决。 “林总,律师已经在您办公室等您了。”秘书见林俊晨沉着一张脸走出电梯,忙过来跟他汇报。 林俊晨没有说话,点点头,径直朝着办公室门走去。 “林少。”见林俊晨进来,坐在一旁喝着咖啡的女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胡律师,昨天晚上我给你电话里说的事情,办了吗?”林俊晨顺手脱下西装,搭在一旁,坐在沙发上问。 “这份是修改过的离婚协议。不过不知道林太太的意思如何。你要我单方面修改,她会接受吗?毕竟孩子还没有满两周岁。”胡律师从包里拿出一个蓝色文件袋,递给林俊晨。一边不免担忧的问。 “这个我会让她同意的。”林俊晨从文件袋里抽出协议,认真的看了起来。 胡律师见他这么说,只是职业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品尝手边的咖啡和甜点。她是林俊晨的私人律师,她当然知道,林俊晨只要想做,是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这点,完全不用她来担心什么。会问,也不过是律师职业习惯罢了。 林俊晨看完手中的协议书,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走到办公桌旁。弯腰打开一个指纹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优盘。然后重新坐到胡律师对面,将优盘推到胡律师面前。 “这是什么?”胡律师放下手中的东西,擦擦手,拿起优盘。又掏出随身的电脑,将优盘插入插口中。 第141章妻子找上门 “照片、录音和视频。www.Pinwenba.com这些足以让她同意签字。”林俊晨言语简洁。 文件打开,胡律师仔细的检查着他提供的这些证据。 “这些都是偷拍来的吗?”胡律师问。 “是。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打算跟她闹到法庭上。”林俊晨轻笑着解释,“而且我想,这些证据在这里,她也不会愿意被人知道。” 胡律师看完这些证据,把优盘拔了出来,看着林俊晨说:“这些如果放到法庭上,也不一定能被当做有效证据。不过我不知道,你既然不想用这些打官司,何必给我看。你直接拿给她不就好了。” “我不想跟她谈。”林俊晨拿出一支钢笔,打开笔盖,在刚才的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胡律师,说:“下午,我约了她去摩尔咖啡,你去跟她谈就好了。” “苦差事啊。”胡律师收起协议书,一边把它们装进文件袋,一边抱怨着,“我就说,凭空给我加一倍的律师费,就没什么好事儿。” “如果你怕她纠缠你,你可以让你老公陪你去。他跟莫奇姗的关系,应该能帮到你。至少不会让你太下不来台的。”林俊晨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冲着胡律师微笑道。 “陈少星?算了吧。作为一个职业女性,我相信我的专业比他那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有用的多。”胡律师无所谓的笑道,“再难缠的人,我也遇到过。她,应该还好吧。如果她真把我怎么着了。我会让陈少星来找你算工伤补偿的。”说着,胡律师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来。 “对了,你最好先找人看好你儿子。否则,被她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得到顺顺的。”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胡律师抛过来一个友情提醒。林俊晨却胸有成竹的笑着说:“不然你以为那些照片和录音我是怎么拿到的?”胡律师还想说什么,转头看到他自信满满的眼神,嘱咐的话化成一个微笑,挂在嘴角,离开了。 林俊晨这时掏出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是何欢。可是他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听。林俊晨把手机放在一旁,用办公桌上的电话叫了秘书进来。告诉他,如果何欢忙完,让她来办公室一趟。 陆一帆第一次爱上自己的这份工作。因为通过工作关系,他毫不费力的挖出了林俊晨的住处。虽然他不敢保证,可可是不是在他这里。但是他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注意。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愿意试一试。 到了楼下,已经下午五点钟了。不知道林俊晨何时下班回家,陆一帆感觉时间非常紧迫。快步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楼层,他此刻心急如焚。终于,电梯在二十二楼停了下来,大步迈出来,找到林俊晨的门牌号,陆一帆狠狠的按响了门铃。 看到开门的是可可,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可可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外的男人冲着她孩子气的笑了笑。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你已经有好几天夜不归宿了,我费尽艰辛找到你,你就把我挡在门外吗?”陆一帆心情平静了,说话也自然起来。 “不是啊。你进来吧。”可可这才反应过来,推开外门,让他进来。 “你还好吗?自从那天晚上送你回家,我就没见过你。后来我问何欢,那丫头死活不肯告诉我。”陆一帆有些委屈的说,“你还生气吗?” “如果我还生气,怎么会让你进来?”每当看到陆一帆孩子气的样子,可可心中再多的阴霾都被赶走了。会心一笑,却让陆一帆看得有些着迷。 “我真的好喜欢你笑的样子。”陆一帆一时没忍住,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别这样行吗?”对着他有些显得炽热的眼神,可可有些不适应,忙说,“你错怪何欢了,我没有跟她联系呢?” “你真这么认为吗?如果你真觉得何欢不知道,为什么不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呢?”陆一帆眼睛移开,他不想让可可尴尬。 “你倒是明白。”可可哼了哼,说,“不过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你知道去问何欢,那你又知道什么呢?” “我承认,我的确不单纯。从一开始就不单纯。但是,可可,从我真的认识你以后,我什么时候真的做过什么吗?”一听可可的语气,陆一帆有些着急起来。冲着可可一阵嚷嚷。 可可好笑的看着他跳脚,心中却是一阵轻松。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在陆一帆面前,她倒是更轻松。 “你还能再大点儿声音吗?我耳朵又不聋。”可可笑着站起来,两手压在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我……”陆一帆对可可阴晴不定的态度虽然已经习惯,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话还没出口,耳边突然传来“咔嚓”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你是谁?”可可看着门口站着一个眼熟的女人,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干什么?”陆一帆出于职业病,首先注意到的却是她手中的手机。跟刚才的声音联系起来,他的神经猛地一紧。 “我干什么?你们在我家里干了什么?”莫奇姗一脸阴笑的走进屋里,手机在手里晃着,说,“林俊晨一定没有想到,他日夜心里挂着的女人,竟然跟另一个男人在他家里胡混。” “你到底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可可对眼前的女人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厌恶感,眉头紧皱,再次发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是我家。”莫奇姗一副大义凛然的感觉,大咧咧的越过可可坐在沙发上,秀腿一翘,挑衅的看着可可。 “你家?”可可惊讶的问。然后看着有点儿醒悟过来的陆一帆。 陆一帆冲着她点点头,手不自觉的将她护在身后,微笑着看着莫奇姗说:“原来是莫大小姐啊。你本人比起照片上更漂亮。我一时都没认出来呢。” “你是谁?”莫奇姗看向陆一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你应该喊我林太太。” “林太太应该已经是过去式了吧。如果没有记错,我们杂志得到消息,林先生应该今天过后就会召开记者会,说明离婚的事情。我称呼您莫小姐,应该说没有错啊。”陆一帆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无辜眼神,可可看着好笑,莫奇姗却更加火大。 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冲到可可面前,抬起手来刚要打下去,手腕却被早已经有防备的陆一帆擒住。陆一帆另一只手把可可推开,嘴角依旧微笑着看着莫奇姗,说:“莫大小姐,本人是八卦版面的记者,如果莫小姐刚才那一巴掌打下去,我想,最近一直为莫小姐吹嘘温婉贤淑善良可人的其他同行,就要自费武功了。” “你真是多管闲事。”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莫奇姗还是收起了手,重新坐在沙发上,眼睛依旧对可可带着挑衅。 可可也在陆一帆背后认真的研究者她。之前的印象还是杂志上照片中被修改无数遍的样子。而如今本尊就这么面对面,还真是觉得一时恍恍惚惚不太真实。 “你看够了没有?”莫奇姗被可可看的发毛,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又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不肯被人看出,先发制人道。 “莫小姐,跟你离婚的是林俊晨,你这股子邪火要撒也要去找他去。你跑到这里来,冲着我何必呢。”可可拉开陆一帆的保护,和莫奇姗面对面。虽然眼前这个是林俊晨的前妻,但是,亏欠她的毕竟不是自己。虽然她不知道林俊晨和她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林俊晨决绝的毫无感情可言的离婚态度,她是知道的。在她看来,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商界中常见的利益交换。而这场交易里,她可是局外人。虽然说她也想过自己的醒来是加快他们离婚的催化剂,可是如今着莫奇姗的态度,的确让她不爽的很。女人总是这样,自己留不住男人,不去找自己的男人说理,总愿意去别的地方找补失落。 “你说的倒是轻巧。”莫奇姗冷笑,眼睛一会儿看向可可一会儿又看看陆一帆,说,“我真替林俊晨感到悲哀。为了你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放弃和我的婚姻。你可知道,林氏当初如果没有我们莫家的帮助,哪还会有今天的气派。现在过河就想拆桥,真是让人不齿。” “莫小姐,你们之间的交易我没有兴趣。如果你来只是想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听到了。其他的,您还是去跟林俊晨说的好。跟你离婚的是他不是我。”可可对她说的这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点儿也不意外。本来不确定什么,但是如今见到莫奇姗本人,她倒是相信了,若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就是她昏迷一辈子,林俊晨也不会娶她这种女人。 “顾可可,你少撇清关系。你就是个狐狸精。就是你,把我们家都给毁了!”莫奇姗见可可这种态度,心中火气更大,破口大骂。 一旁的陆一帆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可可朝门口走。可可不解的看着他,眼睛眨了眨。走到门口,陆一帆小声的说:“什么都别说。” “什么意思?”可可奇怪的看着他难得正经的样子问。 “你别管。”陆一帆冲可可使了个眼色。 “你们给我站住!”可可还没明白陆一帆的意思,整个人却被莫奇姗拉住。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手上力气这么大,可可一个没站稳,直接被她拉坐在地上。 陆一帆见状,猛地推开莫奇姗,莫奇姗也撞到一旁。 “你没事儿吧?”陆一帆蹲下身子,扶着起可可。可可摇晃着站起来,刚才摔倒时,脚扭到了,只能靠扶着陆一帆的胳膊支撑身子,才算稳当。 可可太头看着陆一帆,摇摇头,说:“我没事儿。”然后脸一板,刚想警告莫奇姗,却突然感觉一道亮光。脑子里来不及反应什么,她手上一用力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背对着危险的陆一帆。胸口一凉,可可吃痛皱起眉头,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举着刀子插在自己胸口的莫奇姗狰狞扭曲的脸。 第142章被捅一刀,可不是玩的 “贱人。www.Pinwenba.com林俊晨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莫奇姗看着可可胸口沁出来的血,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意,咬牙切齿的说。 “疯婆子!”陆一帆反应过来,冲过来,推开莫奇姗。莫奇姗一个趔趄,手扶住一旁的柜子,眼睛痴痴的看着陆一帆怀里可可慢慢闭上眼睛。 可可觉得自己胸口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了,耳边莫奇姗疯狂的笑声和陆一帆焦急的呼喊越来越远,就在意识消失前的一刻,她突然好怀念那个熟悉的拥抱。来不及分辨拥抱的主人是古是今,她突然明白,原来,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复杂。只要是他就好。 “怎么回事?”推开门的林俊晨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愣住了。陆一帆背对着门蹲身抱着可可,而莫奇姗疯狂报复后肆意的笑声,虽然在他开门的一刻戛然而止,但是脸上狰狞的表情,却迟迟没有收回去。 听到质问声,陆一帆没有回答,而是抱起可可转过身来。可可已经晕了过去,虽然身体由于失去知觉而变得沉重,可是陆一帆却没有任何吃力的表情。而是有些呆滞的挪动脚步。 “林俊晨,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你的决定的。”莫奇姗看到林俊晨此时的表情,心中一阵狂喜,她挑衅的走到林俊晨面前,脸上挂着胜利的笑意看着林俊晨眼中的懊恼。 医院里,陆一帆坐在手术室外边,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单薄的衣服被血迹沁透了,凉凉的贴在身上。刚才可可推开他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子里闪过,他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这层危险。 莫奇姗坐在那里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她手上在动。联想到刚开始她拍照的举动,他以为她又在做什么偷拍的手脚,可是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这不合情理,烦躁的抓挠着头发,从她进门的时候偷拍他们,她明明是要拿着这种照片去刺激林俊晨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又做出这种举动?不明白,不明白。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陆一帆越想越烦躁,从等待区的椅子上站起来,守着手术室的门口来回踱步。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陆一帆眼睛急的通红。这时,一个护士着急的从手术室跑出来,陆一帆紧张的拉住她,问:“护士小姐,怎么样了?” “病人失血太多,现在需要输血。可是血库里没有跟她血型相匹配的。”护士皱着眉头,胳膊被陆一帆抓得生疼。但是出于对病人家属心情的理解,她只是吃力的咬着牙。 “我的血可以用。”这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林俊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陆一帆松开护士的手,看着林俊晨。林俊晨却无视他的审视,径直走向护士。护士看着眼前这个冰一样的男人,微微向后缩了缩身子。但是救人要紧,她还是强露出微笑,对林俊晨说:“那先生,麻烦你跟我去验一下血。” “嗯。”林俊晨点点头,跟着护士离开。 “你去哪里了?”林俊晨抽完血回来,坐在手术室的等待区,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而陆一帆见他如此,却一点儿没有放他休息的意思,质问道。 “不用你管。”林俊晨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启,吐出坚硬如冰的话。 “你!混蛋!”听着林俊晨的话,陆一帆愤怒了。他站起身,抓住林俊晨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平时里从不轻易发怒的他,被林俊晨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可可的男人,竟然在可可最需要他的时候,拉着莫奇姗扬长而去。虽然此时他出现在医院,态度却如此冷漠。 林俊晨却没有还手,只是闭着眼睛,不去看他。任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陆一帆的怒气无处发泄,正要抬手攻击,却被人拉住。 “陆一帆,放开他!”何欢忙完林俊晨交代的事情,急冲冲的赶到医院。跑到手术室门口,却看到这一幕。她忙过来拉架。 可是陆一帆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任凭她吃力的掰着他的手。 “陆一帆,你快点儿放手。”何欢看林俊晨的脸色苍白,着急的叫着。这边的吵闹声惊动了不远处的护士。几个男护士走过来,才算是帮她拉开了愤怒中失去理智的陆一帆。 陆一帆才松开手,何欢忙过去扶住林俊晨,把他安置在椅子上。然后转头对前来帮忙的护士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好不容易隔离开了两个水火不容的男人,何欢坐在两人中间,无奈的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三个人沉默的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了。 终于,手术中的灯灭了,何欢和陆一帆焦急的冲到门口,拉住走出来的主治医生。 “大夫,病人怎么样了?”陆一帆焦急的问。 “手术非常成功。不过,伤口太深,病人失血过多,还是要观察24小时才行。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一会儿跟护士过去,办一下手续。”医生职业刻板的说着谨慎的话。陆一帆刚要开口,林俊晨却坐在那里出声了,“何欢,你去给可可办手续。” 何欢点点头,警告的看了看陆一帆。陆一帆知道,她是怕自己再去攻击林俊晨。可是此时,他只一心希望可可能够好起来,哪还有工夫关心一旁那个半死不活样子的男人。可可此次挺身相救,让他心里本来压抑的**被释放了出来。虽然知道,此时此刻,他不应该注意这些,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何欢离开,林俊晨和陆一帆走到观察病房。隔着玻璃,两人静静的凝望着躺在床上的可可平静的睡脸。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陆一帆坚定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可是回答他的,却依旧是无声。 “都是因为你,可可才成了这幅样子。你不觉得你的出现从来没有给她带来过任何好的事情吗?”陆一帆执著的继续说着,“当年,就是因为你的固执,她差点儿死在你妈手里,现在又是你前妻。为什么每次你做什么,都要她来付出代价?林俊晨,你人前在风光,人后都要她一个女人为你承担,你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就这样,你怎么好意思口口声声说爱她?” “我们的事情,你倒是了解的清楚。”面对陆一帆针针见血的质疑,林俊晨终于开口了,可是他却没有反驳什么。 “我承认,为了我的目的,我调查过你们。你们两个人的故事,我知道的可以算是很清楚。可是我告诉你,我的动机再不纯粹,我也没有带给她任何不好的结果。可是你呢?你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是你究竟都给了她什么?你练最简单的保护都给不了她,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她?”陆一帆咄咄逼人,句句刺在林俊晨心窝上。林俊晨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教训过的他,此时却拿不出一丝的骄傲。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何欢走进监护病房,站在两个男人的背后,听着他们的谈话。或者说,其实只是陆一帆一个人的叱责。虽然她知道林俊晨的努力,但是陆一帆说的,也是不争的事实。可可两次险些丧命,她都在。而两次,都是为了林俊晨。 “好好照顾她。”林俊晨沉默的看着可可有些苍白的脸,眉心微微抽动着。半晌,他嘴角无奈上扬,认真的看着刚才为了可可不断向自己发难的男人,像是托付一件非常珍贵的宝贝一样,说,“答应我,好好照顾她。” 陆一帆没有想到向来不可一世的林俊晨此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呆愣住了。但是最后还是坚定的点点头,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得到陆一帆的保证,林俊晨依旧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深情的看了看可可的脸,失落的转身。何欢还没有想到开口要说的话,林俊晨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怎么了?”陆一帆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无招架之力,愣愣的问何欢。何欢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下午,她在办公室里坐着,突然觉得胸口一阵不安。还没来得及想出了什么事,却接到林俊晨的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里拿一个优盘然后去莫家。她虽然很想问出了什么事,可是还没张嘴,电话已经断了。她只好听话的冲进总裁办公室找秘书拿出东西。然后打车赶到莫家。 进门后,她在凝重的气氛里将东西交到林俊晨手上。林俊晨打开电脑,将屏幕转向一旁黑着脸的莫父。 屏幕上播放着一段视频,画面中,莫奇姗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沙发手舞足蹈,说这话。虽然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看她的样子非常激动,而且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对于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的何欢,真是吃了不小的一惊。但是再去看莫老爷子,却是一脸的淡定。 “除了这个,还有音频和照片。奇姗的病已经非常严重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要回顺顺的原因。而且,今天下午,律师跟她谈完这件事情以后,她竟然跑到我家里去行凶。如今已经有人被她刺伤送进了医院。这件事,您不能再逃避了。”林俊晨坐在莫老爷子旁边,冷静的说着。 何欢听到他说有人被莫奇姗刺伤,心中的不安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在林俊晨家里的,除了师姐还会有谁?可是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林俊晨还能如此冷静对待。 “俊晨,我知道姗姗最近状况不好,可是你觉得你就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你为了那个女人要和她离婚,她会如此偏激吗?你不要忘了,姗姗嫁给你的时候,可是林氏危机最盛的时候。你就如此报答她吗?”莫老爷子似乎根本无视林俊晨刚才的话,固执的顾左右而言他。 第143章魂游前世 林俊晨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说:“莫家对林氏的帮助,我不会忘记。www.Pinwenba.com但是,当年我们结婚的条件是什么,我知道,以您手眼通天的本事,不会不知道。不过,虽然当日我答应她,我们的孩子要由她抚养,可是她的状况如此,我却是不能让我的顺顺生活在她身边。即使您现在可以照顾他,但是,我不觉得,我要把他留在这里。而且,奇姗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可是她的状况,你绝的她的签字有效吗?”莫老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何欢站在一旁,虽然像个局外人,但是心里还是狠狠的鄙视了老头一通。 “如果您要主张无效的话,我只好把这些公诸于众,让媒体帮我评评理。”林俊晨早就看透了,不慌不忙的说,“之前您能利用媒体想我施压,诋毁可可。如今媒体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我想,这种新闻,他们更感兴趣。而且,如今可可正在抢救,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作为目击证人,我们可不知道当时莫奇姗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的状况。” “你是在威胁我?”莫老爷子眉毛挑起,露出一种让人胆寒的眼神。 可是林俊晨却毫不畏惧,冷笑说:“您比我明白怎么威胁一个人。当年我母亲为什么会做出毫无理智可言的行为,您应该比我清楚。”说着,林俊晨迎着莫老爷子的眼睛。 何欢感觉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戾气,只觉得后背发凉。僵持片刻,莫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今天过后,不管那个顾可可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再来打扰我女儿。”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了。何欢腿软的跟着林俊晨走出莫家。坐在车上,何欢才注意到,林俊晨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满是女人指甲抓出的伤口。肉皮翻着,血肉模糊。 感觉到何欢盯着自己的胳膊,林俊晨随意的拉下衣袖。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下一个路口你下车。我安排了人在那里接你。你跟着他们去酒店把顺顺和阿姨接去老宅。莫杰夫那个老狐狸,不得不防。”林俊晨一边开着车,一边嘱咐着何欢。 “那师姐怎么样了?”何欢此时心里不安更甚。 “陆一帆送她去医院了。”林俊晨眼睛看着前方,车速越来越快。 “师兄,你很担心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先陪着师姐呢?”何欢一向佩服林俊晨的临危不乱的冷静。可是此时,心里却不免责备他冷静的有些冷情。放着爱人的生命不顾,他竟然要先处理莫奇姗的事情。而且,谈判中,竟然拿师姐的生命作为威胁。这种不择手段,她确实无法接受。 林俊晨却只是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从他焦虑的眼神里,何欢看出,明明是担心的。眼看着他说的路口马上要到了,远远的何欢就看见秘书先生站在一辆黑色车子旁边。何欢心中更加为可可叹息,不觉开口道:“师兄,你还是放弃了师姐。” 一句话说出,车子停稳。林俊晨心痛的表情一闪而过,冷漠的面具换在脸上。何欢打开车门,叹气看了他一眼,然后目送车子扬长而去。 “何小姐,林总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秘书先生见何欢下车,径直迎过来。带着她走向一旁停着的车。 何欢跟着他,来到酒店楼下时,阿姨抱着顺顺已经在那里焦急的等待了。这明显的是计划周全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拍子上一样。何欢心里想着,不觉心中更加难受。按着林俊晨的安排,她把顺顺和照顾顺顺的阿姨送去林宅。然后秘书先生开车将她送去医院。 坐在可可床边,何欢有些迷茫的看着睡熟状的可可。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错了。林俊晨今天的态度,让她觉得,他似乎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爱她。后悔,非常后悔。如果不是当日被林俊晨的痴情感动,她一定不会选择帮他。虽然她很缺钱,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则的。 “师姐,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何欢拉着可可的手,眼泪掉了下来。如果不是她当初的选择,可可怎么会吃这份苦?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旁的陆一帆冷冷的说,他从来不会有这种态度,可是今天,他控制不住自己了,“当初你就不应该相信林俊晨。当初他能为了林氏离开可可,可可在他心里就早有估价了。你竟然还当他真把可可当做无价吗?” “可是他真的很爱师姐。”何欢泪眼婆娑的看着陆一帆不屑的态度,还是忍不住解释。 “爱?他若是真的爱可可,就应该把莫奇姗交给警察,而不是用这个换他儿子!”陆一帆想起刚才何欢跟他讲的事情,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个男人,竟然如此看轻可可的生命。真心替她不值得。 何欢无言以对。她也是这么想的。屋子里再次沉默。 “好在他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对不起可可。没脸再来见她。”陆一帆自顾自的刻薄道,“没准儿人家现在正抱着儿子享受父子之乐呢。可怜可可为了这么一个人渣受这些罪。” “陆一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何欢虽然心中不满林俊晨的行为,但是毕竟她为了他做了不少事。如今陆一帆把他说的越不堪,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就越强烈。 “两位,这里是特殊病房。两位如果有争执,可以去外面解决。病人虽然还没有清醒,但是也会受影响的。”进来换药的护士忙小声制止两个人声音越来越高的争论。 何欢和陆一帆一听,忙闭上嘴不敢再吵闹下去。 可可躺在病床上,眼珠不停的转动着。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那些话,却全被听进了耳朵里。刚才何欢和陆一帆所说的所有情况,她全听了进去。胸口,麻药未退,可是为什么那么疼? “你看,师姐哭了!”何欢拉了拉陆一帆的胳膊,指着可可眼角滑落的眼泪说。 “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陆一帆忙伸手替她擦掉眼泪,然后责备的看了一眼何欢,说,“你还是在病房里做过护工的,怎么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啊?让她听见了,外伤未好,又添烦恼了。” “我一时激动,忘了嘛。”何欢委屈的瘪瘪嘴。她一心为了师姐好,可是却总是好心办了坏事。 何欢和陆一帆的对话,可可感觉越来越远,听的越来越不真切起来。 可可感觉自己飘飘摇摇的沿着一条白色的小路往前走。周围浓雾弥漫,可是越往前走,雾气越淡了。直到最后,雾气退去,可可定睛观瞧,眼前的景色是那么清晰。虽然可可非常确定,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但是周围的气氛,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简陋的书房里,两个男人站在那里。可可靠近一看,心中一紧,眼睛定在其中一个男人脸上移不开了。从之前的经验,可可知道,如今不知道是什么年月,可是从两个男人的容貌看,却是可以看出,应该过了很多年了。离开时,凛君宸四十岁左右,如今再看,鬓角已经出现了不少白发。 “皇上,您看!”凛君宸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托着一盘烧焦了的东西呈上。 “这就是你说的病源?”凛君宸厌恶的瞥了一眼,不觉捂了捂鼻子。 “微臣一直觉得娘娘的病生的蹊跷。所以当年斗胆偷偷将娘娘送去偏僻处养病。而在娘娘弥留的日子,疫症已经几乎痊愈。娘娘最终不治,也多是因为身体极亏中生产太子所致。所以,臣一直觉得病源就在惠恩阁。不过臣一直与芳官儿在惠恩阁里四处寻找,却不得。直到皇上命人火烧惠恩阁。微臣才从废墟中发现此物。后经臣认真研究后发现,这些竟是带有疫症的猫狗尸体。被人用冰蜡封了,砌在夹墙里。冰蜡封尸,既隔绝了病气外渗,又防止尸体腐烂。而惠恩阁因为娘娘身体虚弱,外加娘娘有孕不能受风受凉,夏日里温度较高。墙体吸热,化了蜡封,尸体受湿热腐烂,才加速了病气外露。才导致最终疫病在娘娘身边肆虐。这一切,谋划严谨。手段甚是高明。若不是皇上烧了惠恩阁,恐怕臣就是挖地三尺,也想不到手脚动在了夹墙中。”莫负拖着托盘,躬身言道。 “那你当日为何不说?”凛君宸听莫负如此说,认真看着托盘上已经烧成炭状的残尸问。 “当日,娘娘下葬以后,皇上命人火烧惠恩阁之时,孟氏一族地位显赫,甚至在后宫只手遮天。若当日臣显露出知情之意,怕此物早就连同微臣消失于世上了。而如今,孟氏一族叛乱,臣才敢于说出真相。是臣无能,请皇上定罪。”莫负双膝跪地请罪。凛君宸摆摆手,让他起来。 “当年朕命她为可可主持翻修惠恩阁,却不想给了她谋害珂儿的机会。是她煞费苦心,也是朕疏忽大意。随知她是不容人的,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容不得可可。如今她们一门已经被诛,朕念在夫妻情分本想留她一条生路,现在,是断留不得!”凛君宸面露痛苦之色,坐在一旁的高椅上,声音不高,但是却异常坚定,“王辰!” 这是,紧闭的朱门打开,王辰快不进来。“皇上,您吩咐。” “去冷宫见见朱氏,朱氏手段阴狠,残害后妃,无德后宫,无教家门。使先太后为之蒙羞获耻。给她带三样东西,令她自选出路吧。”凛君宸眼中悔意万千,手上的扳指几乎被他碾碎,语气虽然沉稳,但是每句话,都要停顿半晌。可可知道,他这是极怒极悲才会有的状态。 王辰领命出去。凛君宸和莫负两人都不再言语。可可看着他们,心里有一种前尘往事,物是人非的感觉。虽然凛君宸沧桑岁月熬过,但是还是一样的精神。刚才迟来的真相并没有比再次看到他让她感到震撼。毕竟,后宫争斗,手段高明的,远不止孟皇后一人。只是她没想到,当年听靳嬷嬷说过的游族冰封存尸的方法,竟然被孟氏用在了害自己身上。 第144章冰封存尸 “冰封存尸,不是常见于天下的手段。www.Pinwenba.com你怎辨得那是冰蜡?”凛君宸似乎调稳了心神,语气平缓了不少,问道。 “臣并不知那是什么,只是后来贱内与穆将军夫人聊天之时提到,游族原有一种冰蜡,涂于尸体表面,埋于地下,可使尸体常年不腐。”莫负谨慎的回答。 “木莲跟着靳嬷嬷虽然时日不算太久,但是却是得了嬷嬷真传的。没想到,同样的游族医技,有人用来助人有人却用来杀人。只是苦了珂儿,这么些年过去,朕才能为她报仇!” “皇上,娘娘不会怪您的。”这是,门再次被推开,云竹和芳官儿走了进来。可可惊讶的看着云竹,因为刚才的声音,竟是她发出来的。 “官儿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云姑姑也跟着她一起胡闹。皇上在此,竟如此冒冒失失的进来。”莫负无奈的看着自己妻子一眼,虽然他向来不羁,但是做官做久了,难免被潜移默化的改变。只是芳官儿,自可可离开以后,惠恩阁被毁,好在有琳贵妃做主,她才嫁与莫负。在宫里受了这些年的压抑,出宫来自然如野鸟归林一般。每日更加疯癫起来。 “皇上,太子今天狩猎归来,射到一头鹿。莫夫人亲手烹调,您也尝尝。”云竹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凛君宸听完,脸上多少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儿放进口中,赞不绝口。招呼着莫负也一同品尝。 “太子如今越发出息了。”吃完鹿肉,凛君宸骄傲的说,“太子文治武功样样出众。云竹功劳犹重,朕封你后宫首席教习,以后太子和玉禾,你要多多教导。” “谢皇上。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和玉禾公主,不负皇恩,也不负娘娘在天之灵。”云竹跪下谢恩,凛君宸让芳官儿扶她起来。 “娘娘若是在天有灵,看着太子和公主如今这样,也会感到欣慰的。”芳官儿扶着云竹起身,两人互相复杂的看了一眼。有伤感又有欣慰。 凛君宸点点头,垂下眼睛,遮住里面的深邃。 “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凛君宸靠在椅子上,让莫负等人离开。他们行礼退下,直到门被关上,凛君宸才睁开眼睛。 可可看着他,儿子都已经能狩猎了,看来,时间确实是没有任何眷顾的。可可心中怅然,他没有忘记她,甚至可以看出,他一直活在对自己的亏欠之中,可是她却不快乐。原来,比起他的愧疚,她更需要他能快乐。当初放弃活下来,如今,她竟然后悔了。当初都怪自己太懦弱,太自怨自艾。可是,当初的现实,她又怎敢期许什么呢? “可可,你对朕一定失望透了。”可可惊讶的看着凛君宸手中婆娑着的石戒,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喊出了她真是的名字! “靳嬷嬷临终之前,最后一搏告诉了我一切。若是平时,我一定不会相信。你竟然是如此特别。是我对不起你,只一心想解开我在你身上束的冤孽,却忘了,你要什么。”自从可可离开后,他摘下了那枚石戒,留在身边,总是会拿出来。睹物思人,忏悔了无数遍。作为君王,他是骄傲的,可是对于她,他总是挫败。这些挫败,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罪孽。 耳边突然想起一阵银铃声音,可可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引导着,脚步不自觉的一动。穿过跳跳走廊,可可来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窗户蒙着浅黄色的薄纱,一个女子盘腿坐在口石棺前的蒲团上,摇动手中银铃,嘴里念念有词。 “木莲?”可可看着那女子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方向。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心里一惊,难道自己是被她招来的?难道她在步靳嬷嬷的后尘吗? “娘娘,不要担心。你来这里,与我无关。”木莲从蒲团上起身,浅笑看着可可。她知道可可的担心。主动招魂,可是要折命相抵的。 “娘娘心中对此有牵挂,所以才会魂游此处的。”木莲轻声解释道。 可可听她这么说,心里总算是安稳了。她冲木莲笑笑,说:“刚才听她们说你得了靳嬷嬷的真传,我还犹疑,如今看来,果真是了。” “娘娘,您回去后还吗?”笑意退去,木莲关心的询问。 “山上方一月,世上已千年。不过是物是人非。其他还好。”可可想到自己跟林俊晨之间的纠结,无奈摇摇头。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去纠结过往,就可以努力试着再爱他。但是人毕竟已不是往日那个,心也已经变了样子。他们终究隔了太多东西。牵挂的,也早已不同。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你们都在?”可可一路走过来,看着这里不像是皇宫里。起初以为是莫负的府上,但是走出那间屋子,才发现,这里不像是一个普通太医的住处。 “这里是皇城外,皇上为娘娘修建的陵园。”木莲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石棺,说,“这里面,就是娘娘的遗身。” “真是枉费他的一番苦心了。活着的时候,珂儿困在皇城一辈子,死了,出来又有什么用?不过给他自己徒增苦闷罢了。”可可虽如此说,但是还是忍不住朝着棺材走去。穆珂的身体两度入棺,却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娘娘,皇上确实是一直活在自责之中。敛心公主前些年因病薨了,皇后也因为其兄叛乱被幽居冷宫,熙儒贵妃在山上修行,不肯回来。后宫之中,琳贵妃主持操办的得体,早已没有了往日那股乌烟瘴气。可是皇上却寸步不进后宫,每日辛劳政事。每月十五,便会出宫来此处看望娘娘。”木莲走进可可,轻声细语的诉说。 “怪只怪有缘无分,不得长相厮守。你怎么样?刚才我听闻,你已是将军夫人了,如心所愿,总算此番修成正果了。”可可心里为凛君宸的经历难过,转移话题问。 “奴婢很好。孟氏一族此番受挫,大夫人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将军对她宽仁,留了一处院子,让她静修心性。”木莲说的淡然,可可却感到伤感。此次再见,所有人,似乎都变了。木莲向来沉稳,如今更加如此起来。 “芳虹和顾大人可好?芳落呢?”可可暗笑自己忧虑过多,每个人都有长大的一天,忙改口询问其他人的境况。 “顾大人,前些年病故。芳虹送顾大人棺柩回原籍,就没有再回来。芳落……”说道芳落,木莲有些无法自持,声音哽咽。 “她怎么了?”可可感觉不好,紧张追问。 “她,她死了。”木莲说着,掏出手绢儿擦擦眼睛,见可可摇摇欲坠,忙扶她却因可可非实体,无法扶住,只得安慰说,“娘娘您不要太伤心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必经的。您如此伤心,若她知晓,定会不安的。” “她是怎么死的?”可可稳了稳心,问。 “自缢。”木莲回答,接着解释道,“当日玉禾公主被皇后陷害,她自知无法还击,只得替公主顶罪。然后在被审问之前,一根衣带,自缢而亡。” “我早该知道,后宫中的阴谋乱斗不会因为我死就结束的。为了玉禾,是我和珂儿对不起她。”可可心中愧疚,若不是芳落念她情谊,她也不会如此早亡。 “已经过去,娘娘您就不要再伤心了。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无力回转。就想靳嬷嬷临终前,忏悔不该将您拖入这滩浑水之中。我们妄图改变命运,却被命运戏耍其间。”木莲说着,闭眼祷告两句。再睁眼,又是一副无欲无求模样。 “云竹的嗓子是你医好的?”可可见她如此,犹如一个世外之人,不觉有些诧异。按理说,如今她是穆云瑞的妻子,将军夫人,应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是。云竹如今是太子和公主的养教姑姑。当日我有心将她接出宫门,可是她却说,宫中险恶,娘娘的孩子,不能没人照顾。也是她对您的一份情谊吧。”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感觉你很奇怪?”可可实在是不习惯如今这幅样子的木莲,心中疑问越发浓烈。 “奴婢不过是通过一切,看透了些东西罢了。当年盼着的因缘,得到却也失去了。”木莲说到自己,声音低了下去。眼睛不去看可可的脸,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瑞儿待你不好吗?”可可问。 “娘娘,日久生情您应该比我了解。当日,他娶了孟小姐,可是如今,他爱了她。”木莲强挤出笑意,眼神却全是落寞,“不过奴婢不后悔,也许,有缘无分,也许缘重情薄。总之,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那你就准备如此淡漠的过完一生?木莲,感情是要争取的。”可可不惯木莲的忍让,有些激动的说。 “如果他心里已经没有了我,我不要他的怜悯。我爱他,已经够了。嫁给他,我也算是愿望成真。只是,世事多变,今日的缘分,明日也许就断了。何必强求呢。” “你若真的明白,又怎会露出落寞?”可可不想理会她自欺欺人的话,强硬插话道,“他就在你身边,而你却宁愿守着我的棺材活着?你的心都是死的,他怎么会感受到你的爱!” 木莲一愣,抬头看向可可的脸,然后眼中闪出一抹恍然的灵光。 可可知道她懂了。只是心中一抽,她也懂了。 她一直对她出事后,林俊晨的态度不解,甚至怨恨。可是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挺身为别的男人当刀子,自己对他冷淡沉默,自己给他一颗死掉的心。他就是再固执,也会退缩。加上他带给自己的伤害,他只能选择退出。 “娘娘,谢谢你。”木莲半晌,眼中终于有了生气,同时,眼泪也落了下来。一直悟不出的道理像是一块磐石压在胸口,如今,终于可以深深吐出一口污气了。 可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木莲离开的时候,可可问:“我要怎么回去呢?”她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既然决定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的生活,她必须解开心中的疙瘩。 “娘娘,您随缘来,随缘去。时机到了,您自然走了。”木莲笑着回答,然后看了看一旁计时的沙漏,说,“娘娘,您保重。”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145章你要杀要刮都随你 可可在偌大的房间里晃着,没有实体,不知疲累。www.Pinwenba.com眼睛看着那口石棺。虽然封闭着,但是可可可以想象,木莲一定把那具遗体保存的完好。 “珂儿,我一直奇怪,我在这里,你去了哪里?”可可嘴中念念,好些事情,她想不通。 “喂,陆一帆,给你。”何欢走进病房,看着陆一帆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可可。看着旁边放着的牛奶和面包,郁闷的皱着眉头。已经三天了,可可已经从观察病房转进了普通病房。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医生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但是陆一帆却一直不肯休息,天天守在可可床边。 “我不饿,放边上吧。”陆一帆声音有些沙哑,嘴边的胡茬加上熬到通红的眼睛,显得他那么狼狈。 “放边上,一会儿又凉了。早上给你送来的东西你也没吃。”何欢赌气把带来的午饭放在一旁,拿起牛奶和面包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饿。”陆一帆的声音提高了,隐约带出被打扰的不快。 何欢愣愣的看看他,然后拉了一把椅子放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可可,坐在那里。 突然,可可的手动了动,陆一帆紧张起来,整个身子绷得笔直。然后,终于,可可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眼珠转动,看着周围的环境,感觉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当然,那不是梦。她又回来了。慢慢,知觉回到她身上,她感觉手上好痛,认真看,原来她的手,被陆一帆紧紧的抓住了。 “师姐,你终于醒了!”何欢激动的眼泪掉了下来。 “快去叫医生过来!”陆一帆却比何欢冷静。 “好好好,我去叫医生。”何欢看着可可,激动的露出复杂的笑脸。然后转身往外跑,椅子撞到了也没空顾忌。 “林俊晨呢?”虽然昏迷中听到了何欢和陆一帆的谈话,但是,当她睁开眼睛没有发现他的时候,失落的心情还是让她哑着嗓子问了出来。 “你刚醒,不要说太多话。”陆一帆被她的问题问的无语,只好先安抚她。他怎么知道那个混蛋在哪里,这些天,他都没有出现好不好。而且,可可醒来就问他,这点让陆一帆挫败不已。虽然她为自己挺身挡险,但是,他还是想多了。 “他去哪里了?”可可固执的追问。 “你还找他干什么?在你最危险的时候,他想的是他儿子和他那个疯婆子前妻。你还有什么好想的?他爱你?那都是骗鬼的话。在他心里,你不过是可以牺牲的一个筹码而已!”陆一帆被可可的问题逼疯了,加上这些天的疲劳,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了。 可可眼睛里涌上来眼泪,身子因为激动有些颤抖,来不及思考,她再次发问:“他人呢?” “医生,您快点儿。”何欢推开门,把医生让进来。可是眼前这一幕,何欢和医生护士同时在门口站住了。 “陆一帆,你疯了!师姐才刚醒,你要干嘛?”何欢首先反应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蛮劲儿,她冲上去,把陆一帆拉开。开口大骂:“师姐刚醒过来,你在这里玩儿什么暴怒啊?把她伤着,你死不死啊!” “何欢,林俊晨呢?”可可挣扎着起来,拉住何欢的手,恳求的问道。 “师姐,你先乖乖的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没事儿了,我们再说好吗?”何欢哄孩子一样,安抚着可可。然后转头瞪了陆一帆一眼,说:“让医生给师姐检查,你跟我出来。”说完,冲一声示意了一下,她率先走了出去。 “你还没明白吗?师姐是放不下师兄的。”关上病房的门,何欢转头看着陆一帆,有些气愤的说。 “放不下怎样?那个混蛋已经走了。这些天他可曾出现过?可可必须要明白,他根本就不要她了!”陆一帆怒气未消,何欢的态度再次激怒了他。他心里当然明白,即使是可可醒来只字未问,他也明白,可可需要时间接受。但是,他却不能容忍,可可几乎忽视他的存在。 “陆一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知道你对师姐的心思。可是师姐心里是有师兄的。如果她醒来一句话没有问他,还能说明她也许是死心了或者伤心了。可是她醒来就找他。你现在如果不能安抚她,只能让她排斥你。如果你想一辈子只做一个旁观者,或者说你这辈子都不想师姐见你。你就继续发脾气,玩颓废。没人愿意管你!”何欢说着说着,猛然心中一滞,她干嘛管他闲事?可是话在嘴边,又不得不说出来。 陆一帆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颓然靠在墙上,捂着额头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何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侧脸,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说:“一会儿医生检查完,我就走。下午还要上班呢。你把东西吃了,在问问医生,给师姐吃些什么。你们两个哪个病了,遭殃的都是我。” 正好此时,医生检查完,推门出来。医生向两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离开。何欢没有进屋,对陆一帆说:“我该回公司了。下午下班我再过来。师兄的事儿,你就实话实说吧。我想她心里足够坚强的。”说完,何欢不等陆一帆回答,转身走了。 陆一帆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开门走进病房。 可可见有人进来,转头看了看,可是见到是陆一帆,她又倔强的把头转开。 “生气了?”陆一帆抱歉的抓抓头发,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要杀要刮,我悉听尊便。别不理我好不好?” 见可可还是没有回头的意思,陆一帆只得坐在一旁,说:“我知道,你想见的人不是我。林俊晨,消失了。” “什么?”可可终于回头看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不明白,“消失了”是什么概念。 “没错,现在全城媒体都在找他。林老爷子重新出山,说和林俊晨断绝父子关系,他重新接手了林氏。而莫奇姗也被莫家人送去了法国。现在,媒体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很多同行在他自己的住处蹲点儿,又在林宅守风,但是就是没有见过他。实话跟你说,现在医院里,蹲点儿的记者狗仔就有一群。这里,他也没来过。”陆一帆说着,站起身,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儿,然后不屑的笑了笑,说,“我们主编也让我挖他呢,可是我辞职了。” “他还真是走的彻底。”可可失神了,眼泪掉下,她觉得胸口好痛。这是他的报复吗?上辈子,她丢下他承担一切,自己离开。现在,他也要让她感受这种痛苦吗? 醒来前,她终于在某处解开了自己心中的郁结。 当时,她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里倒映着一个跟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眼角眉梢却透着文静的女子。那就是穆珂。 “你一直都在?”可可对镜子里的女子微笑,问道。 “是的,从你离魂那一刻,我一直就和你的灵魂混搅在一起。你经历的,就是我经历的。我一直都在。”穆珂的声音清幽,可可感觉浑身发麻。她比自己想一个女鬼。 “我不懂?我糊涂了。为什么你一直存在,而却要让我代替你?”可可被失神的看着她那张与自己相似却比自己冰冷的脸问。 “因为我恨他。”说出恨不是应该声嘶力竭的吗?可是眼前的穆珂却极其平静,“我原本以为我恨他。当他给我戴上那枚该死的石戒,想要索我性命的时候,我恨极了。自从发现爱上他,我努力让自己卑微,减轻他对我的恨意。可是最后,他竟然还是不愿留下我。他以为我不懂,可是,自从进宫后,我被靳嬷嬷照顾着,游族的事情,我怎会不懂。所以,我去求靳嬷嬷,求她帮帮我。我说,我不愿意永生永世被他锁住。 其实,那枚石戒不会要人魂飞湮灭,可是,它却会让两个人永生相关。为了让你达到目的,靳嬷嬷只能骗你。我本以为你会用心把他锁在你身边。可是你却是不温不火的态度。靳嬷嬷几经周旋。最后竟然是促成了你们两个的缘分。难道你就没有奇怪过,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那么爱一个跟你的爱人完全迥异的男人吗?是因为,我在你的灵魂里。那时,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恨他。爱之深,恨之切。因为我太爱他,也因为我太幼稚。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荒唐的决定。当年,我偷偷在李嬷嬷给我端来的东西里下了药。那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只是没想到,皇后竟另有打算。也算是我歪打正着吧。”真相往往让人意外。可可听完这些,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太意外了不是吗?原本自己只是一个被人牵控的木偶罢了。 可是,她却不很她。正是因为穆珂,她才真正的知道,原来爱一个人,需要做很多事情。如果说幸福是人追求的,为了幸福所做的一切,即使是痛苦,也是应当感恩的不是吗?可可想着,莞尔一笑。看着镜子里那抹游魂终于露出惊讶和不解,可可解释道:“我谢谢你。真的。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好辛苦,可是真的好幸福。也许因为你,我爱上了凛君宸,但是林俊晨,才是我心里深埋的那个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不断的那他们比较,即使是我以为最爱凛君宸的日子里,我也会在他身上看到林俊晨的影子。” “其实,跟你相比,我真的是一个悲剧。”听到可可的感谢,珂儿落寞的还以微笑。她的自以为是,葬送了自己,也险些葬送掉另一个女人的爱情。她们灵魂本就是想通的,她就是她,不过是两面而已。也许,初生之时,她与可可并无两样,之时成长的过程中,她被岁月世事打磨的彻底。 “可是你能不能帮我,我想知道,现在的我究竟爱谁?我醒过来后一直躲着林俊晨,是因为你吗?”可可无法安慰穆珂,而且,她此时更在乎的是弄清楚自己。 “林俊晨消失了,你会害怕吗?”穆珂没有正面回答,“当日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后没有害怕过再也见不到凛君宸呢?” 可可摇摇头。 第146章男主失踪? “为什么呢?”穆珂发问。www.Pinwenba.com然后停了片刻没有可可的回答,她解释道:“因为你心里知道,时空再变,有个男人在你的世界等你。” 时空再变,有个男人在我的世界等我?可可的身体慢慢康复,陆一帆依旧坚持每天前来报到。可可看着窗外,任由陆一帆火一般的热情在一旁燃烧。她脑子里全都是穆珂给她的话。 “我的世界?”可可想,“为什么我回来了,你却走了呢?” 全世界失去了林俊晨的消息。记者狗仔们起初还坚守在每一个林俊晨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们对这场豪门惊变的热情,却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淡了。这几日,医院门口的人们已经撤了。 “可可,你吃个苹果吧。我刚削好皮的。”陆一帆递了一个苹果在可可面前。 可可回头,蓦然的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陆一帆,我说过,我那日之所以推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不用感谢我什么。即使当日换了另一个人,我也会这样做的。求你了,你已经感谢过我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会感到很累的。” “可可,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不只是感激你救了我一命。我喜欢你。我说过,我会保护你。”陆一帆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可可同样的话说过几遍,也不知道他之前的表白第几次被可可忽略掉,他只知道,他要坚持。 “我不喜欢你!”老生常谈,可可心中烦躁。抬手一扫,苹果滚在地上。可可不去管陆一帆的反应,自顾自的说:“我喜欢的人走了,不代表你能趁虚而入。他欠我一个解释,我也欠他一个说法。陆一帆,我求求你好不好。如果你收起你的心,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不,我只能请你离开。” “可可,你一定要这样嘛?即使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也要有自己的新生活啊。那个男人已经不要你了!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懂?”陆一帆激动的抓住可可的肩膀,眼中喷火一样。他可以接受可可不接受他,可是他就是无法容忍,那个男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带走了可可再去爱人的心。 “陆一帆,我知道他离开我了,不要我了。我也离开过他,不要过他。我们之间的事儿,你无权评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无权置喙。”可可倔强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离开。” “师姐,我们到家了。”何欢拎着可可从医院哪来的药和几件换洗衣服打开门。可可跟在后面,走进去。屋子里一片凌乱,可可惊讶的看着何欢。 “这里是被人打劫了?” “不是啦。我最近在忙着找工作。没时间收拾。你先凑活着找地方坐会儿,我马上收拾。”何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脸歉疚的样子。 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在惶恐中度过,除了担心可可知道她曾经帮着林俊晨算计她后会对她反感,还有就是,林老爷子接手了林氏,她自然被扫地出门了。林老爷子何许人也,怎么会不知道她从中做了什么。林俊晨能跟可可藕断丝连,最后还闹了离婚,林老爷子自然归咎于她这个暗里红娘了。 可是离开林氏,本来以为自己功底不错,不愁吃喝的她,面试了几份工作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被林老爷子划进了行业黑名单。但凡有点儿地位的公司,没有一个敢要她的。到了这时,她才知道,自己麻烦有多大。林老爷子一定是怒到了极致。否则,怎么会如此难为一个向她这样毫无地位的小丫头片子呢。可是木已成舟,她只有低头认命了。好在之前有存在卡里的钱垫底,可以容她慢慢找工作。 可是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当时林俊晨给她提供的,之前就有物业过来催她搬家了。林俊晨当时给她提供房子的时候没有给她交过房租。如今,林俊晨消失了,她的福利待遇自然也随之而去。好在她还有时间找地方搬家。 可可看着何欢,无奈的笑着,说:“你别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行吗?我也没有怪你。好了,我这些天在医院里早就歇够了。咱们一块儿收拾,赶快把这里收拾的像个家吧。” “大概齐收拾一下就得了。”何欢泄气地说,“反正我现在正在找地方搬家。这里住不长了。” “好吧。”虽然何欢没有解释,但是她知道,这里是林氏的物业,如今林俊晨跟林氏闹成这样,这种结果,也是可以预知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可可看着门口堆着的两大袋子垃圾,头痛的跟何欢说:“这一个月里,你就是跟这么一堆垃圾一起生活的?我告诉你,就算这里让我继续住,不找人好好的清理一下我也不住了。还不知道你养出多少蟑螂来呢。” 何欢无言以对,自觉的拎起垃圾说:“我去丢垃圾。师姐,你休息哈。”说完,跑了。 可可无语摇摇头,转身又看见沙发底下压着一个零食袋子。弯腰去抽,可是抽不动。她只得起身想要推动沙发。这时,却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落下什么了?正好过来帮我推推沙发,底下还有垃圾呢。”可可没有转身,一边吃力的推着沙发,一边说。 来人几步过来,没有说话,而是手上用力,沙发被推开了。可可弯腰捡起垃圾,说:“真不知道你怎么把它压得这么结实的。”说着,转身伸手想把垃圾递给“何欢”,可是刚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如果是朋友,我欢迎。我们不可能怎样的。”可可冷着一张脸看着陆一帆。自从上次在医院里闹僵,他真的没有再出现过。虽然可可心里过意不去,但是为了不让暧昧害人害己,她也只好如此。 “我去了医院,大夫说你出院了。我想你也不会去别的地方了,所以就来看看。”陆一帆没有理会可可的冷言冷语,自顾自的把刚才推开的沙发拉好。 “谢谢关心,我已经好了。”可可随手扯过一个袋子,把垃圾丢进去,然后对陆一帆笑了笑。 “我知道,当时是我太过分了。我也知道,你需要时间。我愿意等你。等你彻底忘了他,接受我。”陆一帆看着可可,她的无视让他心疼。可是可可依旧淡然。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管林俊晨是就此消失还是还会回来,我都会等他。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了。你还是早点儿死了这个心。否则,伤害的只有你自己。”可可说着,坐在沙发上。 “可是,可是我爱你。”陆一帆不死心的时候。面对可可冷漠的态度,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爱我,我不爱你。我们之间不算爱情。”可可看着他,虽然心里因为他痛苦的表情感到内疚,但是她脸上还是强硬的态度。“陆一帆,我们不是小孩子,我们应该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可可强调着说。 “那你要的对你好吗?他消失了。如果他真如他所说的爱你,你住院的这一个月里,他人在哪里?可有人有他的消息?顾可可,你醒醒吧。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青春?为什么要为了他空等?”陆一帆越说越激动,可是他又怕自己再次吓到可可。 “这是我欠他的。”可可回答。上辈子,他欠了凛君宸一句解释,一句释怀。从穆珂那里和从她亲眼所见的事实里,她知道,那是多深的伤害。让一个人一辈子活在不知所以的悔恨里,让他痛苦了一辈子。林俊晨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能和他厮守,是成全,不能和他厮守,她也要独守他一生。这是承诺。 “你欠他什么?是他亏欠你的。三年前,你差点儿死在他妈手里;三年后,你又差点儿死在他前妻手上。可是他为你做了什么?三年前,你昏迷不醒,他离开了你;三年后,你在手术室里抢救,他又离开了你。每次你有危险的时候,他在哪里?你到底欠了他什么?”陆一帆见可可如此坚定,心中的又痛又气,失去理智的狂轰道。 “事事有因才有果。你只看到了果,却不知道因。三年前,不应该是五年前,是我离开了他。而这次,也是因为我的举动让他误会了我。陆一帆,我们之间的事,就算我是当局者,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如果硬要给出一个理由,我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可可想到自己之前的一切,有无奈也有无知。最终走到如今,是她自己顺从了无奈,忽视了无知的结果。自尝恶果罢了。 陆一帆不明白,可是他却知道可可的心意已决。还想在说什么,却只是欲言又止。最后,他自嘲的冷笑,说:“既然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可可,我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做你的朋友。也许我们终究只是路人。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强求了。不过,我祝你以后幸福。”说完,他转身离去。 推开门,正好和何欢面对面。何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则直接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何欢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跟他的背影一样落寞。 “回来了?”看着何欢进门却默不作声,可可感觉不对,可是不知道原因。 何欢只是嗯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拿出两瓶牛奶。一瓶递给可可,自己打开了一瓶喝了起来。 “有心事?”可可对何欢这种态度,非常不适应。收拾好刚才被陆一帆弄得乱糟糟的心情问。 “没事儿。”何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可可也没有说话,她等着何欢再开口。还算她了解这丫头,小丫头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嘴唇,说:“师姐,你还真准备这么等下去吗?师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他没有亲口告诉我,我就不会放弃。”可可无所谓的笑了笑。 “可是,缘分这东西,不是过了就过了吗?再说了,师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说走就走了,明明是他不对。你何必这么执着啊?”何欢放下手中的瓶子,认真的看着可可。 “你究竟想说什么?”可可也看着她。 第147章失意二人组 “我,我想说。www.Pinwenba.com”何欢犹豫了一下,说,“陆一帆对你真的很好。你没醒过来的时候,他天天急的跟什么似的。你醒了,他比谁都高兴。可是,你怎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丫头,不是一个人对你好,你就要爱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爱他,但是我知道,我不爱他。”可可拉着何欢的手,从她眼中,她看出,她有些不确定的神色。接着说:“何欢,我现在心里容不下别人,他对我再好,我也不会爱上他。” “你知道你的态度对他伤害有多深吗?”何欢有些焦急起来,眉头皱着,“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一直都是乐呵儿的,可是自从他不再去医院,我每次见到他,他都是愁眉苦脸的。每天多想我打听你的情况。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如果是我,早就爱上他了。” “如果不是有我,你也早就爱上他了吧?”从何欢话里,可可敏感的感觉出有情况。 此言一出,何欢愣了一下,脸突然红了起来。她的反应,让可可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她笑着拉着何欢的手,说:“丫头,爱谁,因人而异。如果你喜欢他,就让他知道啊。” “可是他心里有你啊?”何欢抬起头,纠结的看着可可。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啊。”可可笑着,拍拍何欢的手说,“如果你们却是有缘,他早晚是你的。如果无缘,争取了,也不后悔啊。” “那你跟师兄有缘吗?你们总是错过,难道也是缘分吗?”何欢不认同可可的说法,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师兄这些年做的事儿,她全看在眼里。而可可之前一直冷漠对他,现在又是如此痴情。看着她们之间错乱的感情,她对感情是在不敢去碰了。 “我们的缘分,不是一点点。”可可笑着,眼睛却蒙上了一层落寞,“如果不是一次次的错过,也许,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爱谁。” “好可怕不是吗?”何欢不确定的问。 “我这才发现,原来何欢真的是个小姑娘。”可可被何欢委屈的样子逗乐了,心里的苦闷倒是缓解了不少,既然自己的感情已经是一团乱麻,如今还是赶快解决了何欢的心结的好。“感情这东西,因人而异。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倒霉的。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失去的时候后悔的只有你自己。做人,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啊。” 何欢眼睛紧紧看着可可的脸,像是要在她脸上找到答案一样。听着她这么说,何欢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可是又一想,又瘫在沙发上,捂着脸说:“可是我,我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啊!” 可可好笑的看着何欢,拉着她坐起来,掰开她无在脸上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可是老话儿。你如果真心爱他,勇敢一次又何妨。哪有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话虽如此,可可心里也拿不准。毕竟自己没有追过男人。 “你容我想想。容我再想想。”何欢挣开可可的手,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边走边慌乱的挠着头发,嘴里念念叨叨的。 可可看着何欢的背影,哈哈笑了起来。心里的苦闷暂时散去了。小姑娘的羞涩,让她想到了初识林俊晨的日子。当时每次林俊晨拉着她走在学校的时候,她也是何欢这副羞涩,甚至窘迫。 当年的幸福,如今想起来,还是那么真切。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原来,她从来没有变过心。细想起来,爱上凛君宸,竟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林俊晨的影子。为什么自己如此后知后觉呢?可可想着,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慢慢,被眼泪平复了下去。 可可站起身,走向阳台。推开窗户,可可看着天,任风吹干她的眼泪。“林俊晨,你在哪里?我想你。我错了。”可可默默地念着,闭上眼睛。 何欢垂头丧气的推开家门。可可正在收拾屋子。见她情绪低落,可可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何欢面前,关心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不问还好,听可可一问,何欢的眼泪掉了下来。可可拉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着急的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问:“你别吓我,出了什么事儿了,说出来。别让我担心行吗?” “他走了。”何欢哭着,声音都变了,说,“我连着三天去找他,敲门半天,他都不在家。今天碰到管理员,管理员说,他搬家了。”何欢越说,声音越低,抽抽鼻子,委屈的看着可可,接着说,“他走了。我打电话,已经是空号了。呜……” 何欢越哭越厉害,可可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伸手把她拦住,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无法用言语安慰,她只能轻轻拍着何欢的肩膀。 两个心里苦苦的女人住在一起,每天两人大眼瞪小眼,满眼都是哀伤。屋子里安静的让人感觉充满了不安。当两个被悲伤罩着的人碰在一起,自然是好一点儿的安慰惨一点儿的。可是两个人都惨的时候,谁又能安慰谁呢。 日子一天天过着,两人每天窝在家里。日子久了,总要有人先坚强起来。可可走到何欢卧室门口,敲敲门。 何欢顶着一对熊猫眼打开门。这几天,她心里憋屈,已经瘦了好多。可可看着她,叹了口气,说:“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何欢默不作声跟出来,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咱们两个这么下去算怎么回事儿啊?不就是两个男人玩消失吗?他们消失了,咱们就不过日子了吗?”可可抱着手臂,这些话,她已经想了整整一天了。 “我知道。”何欢哑着嗓子说,“可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我想努力了,可是他竟然连个机会都不给我。人家是失恋,我倒好,恋还没恋,就失了。师姐,你劝我勇敢一点儿,可是现在我冲着谁勇敢去啊!”说着,何欢的眼睛又红了。这些天哭的眼睛已经酸疼,可是,泪意还是止不住。 “那你就准备这么窝在这里等死啊?”听着何欢的话,可可虽然同情,但是却还是要端出姐姐的架子来。她也失魂落魄过,可是结果如何呢?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的。她们要生活才行。 “何欢你听我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虽然说我们是倒霉倒到一块儿了,可是我们也要活着啊。我们如今都是失业,你就是有再多的存款,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所以呢?”何欢抬起头,擦擦眼睛问。如今,她连想生计的力气都不想费。 “所以?所以我们要振作起来。”可可看着何欢这么颓废,心里一股火儿拱了起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今天我话放在这里,我要开始找工作了。你怎样?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这样,我不要陪你继续玩儿颓废。要是你还想继续,我只好搬出去自己住了。这房子反正也快到日子了。到时候,我们分道扬镳。”说完,可可站在一边看着何欢。 何欢木讷的抬头看着可可,然后停顿了几秒钟,点点头,可是开口险些把可可气死:“哦。我知道了。”说完,站起身来,又走进自己的卧室。 可可挫败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何欢紧闭的卧室门,心里哀悼。后悔自己当时对陆一帆话说的太重,也后悔自己当初鼓动何欢勇敢行动。 第二天,可可还在睡觉,一大早,自己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了。可可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门口的何欢,她用力的擦擦眼睛。何欢一改这几天的颓然,满脸兴奋。 “发生了什么?”可可诧异的坐起身来,何欢已经跑到可可面前。 “我刚才下去跑步来着。回来的时候,发现隔壁小区门口的一家奶茶店转租呢。设备齐全,环境也不错。我跟老板聊了两句,她说生意特别好,不过自己要结婚了,所以要把店盘出去。”何欢坐在可可床上,兴奋的说。 “然后呢?”可可的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被她的兴奋晃得有些发晕。 “然后,然后我就把店定下来了啊。现在我去拿银行卡,去取钱。现在盘这个店,才八万。虽然不是太大,但是我真的很看好它。”何欢说着,不顾可可开口,站起来转身往外就走。 直到何欢消失在门口,可可才整理好思绪,反应过来她的话。忙穿着睡衣追过去。何欢已经拿了银行卡走了出来。 “你等等。”可可拉住她,“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师姐,你不是说,我们要振作起来吗?这就是咱们振作起来的第一步。我想明白了,没了男人算什么,再说了,我都不算有过男人。反正我也没有工作,现在也没有人愿意用我。还不如自己做老板。”何欢激动的脸微微发红,眼睛里久违的亮光又回来了。 “你真的想明白了?”可可看着何欢,苦笑不得。 “当然。要不这样,师姐,你赶快换衣服,跟我一起去看看。毕竟你也是老板啊。”何欢越说越兴奋,急着拉可可入伙了。 可可无奈的扶着额头,说:“你自己想好了就好。我还困着呢,你去忙你的吧。”说着,可可松开手,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也行,等我定下来了,你再去。”何欢心里着急,没空跟可可扯皮。 要说女人疯起来真是谁都挡不住。何欢只用了一天,就把奶茶店接了过来。而且两人曾经在学校打工的时候,都做过奶茶店小妹,对于奶茶店也算是了解。新旧老板交替,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可可盯着咖啡机,现在还觉得不现实。 何欢刚送完一杯奶茶回到台子后面。见可可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可回神,诧异的看着何欢,说:“又点什么了?” “不是。”何欢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师姐,我要教育你了。说要振作的是你,如今上班了,整天游魂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第148章自理更生 可可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师妹老板,虽然平时没有事儿的时候,她也会为了某人发呆,可是这次,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这个变成了工作狂的师妹。www.Pinwenba.com不过她懒得解释太多,也知道,何欢如今是从极度颓废到了极度亢奋,这是心理问题,她一时半会儿也劝不了她,毕竟她不是心理医生,只能笑笑说:“对不起老板,我错了。要不,您扣我工资得了。” “毫无悔过之意。扣工资?你有工资吗?”何欢白了可可一眼,转头检查账本儿。 “我怎么没发现呢?原来你是一只铁公鸡啊。”可可打趣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六号桌点的咖啡好了吗?”何欢不去理她,翻着订单问。 “我忘了按了。”被何欢一提醒,可可才发现,自己刚才盯着咖啡机半天,根本没有开动。不好意思的道歉,伸手按下开始键。 何欢无奈的仰天长叹,可可在一旁赔不是。 “师姐,我真怕人家挺好一店让咱们两个给鼓捣黄了。”何欢一边准备着点心去给六号桌道歉,人家已经等了很久了,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歉意。一边脸上表情惨惨的看着可可。 可可给她一个又苦又衰的笑容,然后低头不再理她。任凭她唠唠叨叨的消失走出去。 晚上十点钟,可可和何欢两个人将奶茶店门口的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两人一人一杯奶茶坐在一旁靠窗户的桌子旁。忙碌了一天,何欢正在算账,可可托着下巴,看着她飞快的按在计算器上的手指。 “今天我们成绩还不错哦。”何欢举着计算器放在可可面前。 可可瞥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只是“哦”了一声。可可的反应让兴奋中的何欢像是被浇了凉水一样,哀怨的看着可可,说:“师姐,你倒是给点儿反应好不好。这店不是我自己的啊!” “忙了一天,我脑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可可揉着有些脑袋,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面对过这么多人了。自从五年前昏迷醒了以后,我面对人最多的时候,就是去超市和菜市场。这两天自己开店,每天这么多人,我脑子接受不了。” “你。”何欢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可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鄙视的抛过去一个眼神。然后默默的收拾账本账单和计算器,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又走了过来坐在可可对面。 “我觉得我还要再找份工作。要不咱们就开通宵吧。这么十点就把门关了,真是太无聊了。”何欢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的说。好像刚才被可可浇的凉水瞬间风干了一样。 可可无力的抬头看着她,拉着她的手,说:“无聊?回家睡觉!你要每天早上六点开门,现在又要开通宵?何欢,你是铁打的还是钢铸的?我老了,撑不下来的。” “那我就再去找份工作。我可没有老,这么浪费青春,很对不起自己的。”何欢看了可可痛苦尽显的脸两秒钟,提出了B方案。 “你没有浪费青春。”可可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的青春已经在工作中丰富了。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你还嫌工作少吗?” “可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才只工作了十六个小时而已。再说了,我一点儿也不累,精神正好,回去睡觉也睡不着啊。”何欢掰掰手指,然后有点儿委屈的说。 “你根本就不是睡不着觉,你是心里有事儿,憋得难受。很多人失恋以后都会成为工作狂的。”可可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耐心的劝说着何欢,希望她能不再折磨自己。可是结果却是何欢眼中一暗,不再说话。 可可自知说错了话,但是何欢不开口,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几口喝光自己面前的奶茶,站起身来,说:“我们回家吧。刚搬完家,还得好好收拾收拾呢。” 何欢点点头,端起面前的奶茶走到水池旁,倒了。然后把杯子冲了冲,放进消毒柜里。两人走出店门,外面还有不少散步的人。拉下铁闸,两人默默无语的朝着新家走去。 新的房子就在奶茶店后面的小区里,还是奶茶店老板给她们介绍的。两人没有大件行李,倒是拎包就搬了。林氏的物业时间快到了。住习惯了,本来她们是打算自己交房租续租的,但是陆一帆走后,何欢总是触景生情,所以还是决定搬了。 这边小区比起那边简陋了不少。筒子楼,没有电梯。可可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何欢身后。虽然觉得何欢这种亢奋有些病态,但是可可却非常羡慕她。健康活力。虽然心理有些不对劲,但是总体还是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形象。可是自己,只比她打了一两岁,竟然已经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打开门,可可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左脚蹬右脚,把鞋子脱下来。现在谁要让她动一动,她都想直接挺尸了。 “师姐,你行不行啊。”何欢弯腰收拾着可可踢开的鞋子,放在鞋架子上面,然后洗手,拿了一个苹果给她。 “不行了呗。”六楼啊,刚刚可是爬了六楼。 “爬个楼梯就累成这样,真是服了你了。要不明天早起跟我去跑步锻炼身体好了。”何欢靠着墙,看着可可几乎瘫在椅子上,好心相邀。结果迎来可可一记白眼。 “我休息一会儿,收拾东西。今天累死算了,省的明天还要受罪。”可可歪头看了看一旁堆着的行李,叹了口气。 何欢见自己的提议**裸的被无视了,也不说什么,咬着苹果,走到阳台上。 何欢的固执,这两天可可才算真的领教了。那晚为了加工的事儿,她跟她谈的话,基本上等于废话。唯一有用的是,她放弃了开通宵的计划,而是开始热衷于十点以后打零工。 每晚可可一个人回家,然后躺在床上。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听到何欢开门的声音。她心中才算安稳。可是还没睡稳,五点钟,又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她习惯五点出去跑步运动半个小时,然后五点半回来叫她起床。其实她一直哪里好好睡过。 顶着熊猫眼,可可无辜的看着依旧兴奋的何欢,心中哀嚎,可是直到没用。 “今天晚上你别去打工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找个能够放心长期打工的地方。”晚上关门,何欢算完帐,看着手腕上的时间,刚要起身,可可忙拉住她。 “什么意思?”何欢诧异的看着可可。 可可几乎哀求的说:“你今天就别去了。这样熬下去,你不死我也死了。我真的撑不住了快。” “每天打工的是我啊。我还想问你呢,你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竟然衰成这样?”何欢指指可可的黑眼圈问。 “我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你说我能不衰吗?你三点多睡五点就起,你熬鹰啊。”可可抱怨着,“所以我决定了,既然无论如何都休息不好,我就跟你一起打工,打到你体内鸡血被稀释干净。我今天联系了一个开酒吧的朋友,他这两天正在招人。我跟他谈好了,一个小时50块,小费是自己的,一天三个小时,十二点到两点。所以今晚你给我好好休息,我可不想明天晚上盯着一对儿墨镜出去打工。” 何欢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想可可确认到:“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打工?” 可可点点头。 何欢没有再说什么,听话的跟着可可,按时下班回家了。 这一晚上,可可终于睡着了,可是何欢,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这样不正常,她安静下来也会反思。可是自从陆一帆走了后,可可对她说的那番话,就想是一记响亮的鞭子,抽的她像陀螺一样,停不下来。其实,她也会累,每次凌晨走在大街上,看着路两旁的店铺大门紧闭,楼上的住户的窗户没有灯光,她就感觉自己好辛苦。但是,她却停不下来。她病了,病的好严重。可是,却没有药能医治。 “今明,胖妹呢?”奶茶店收工后,可可和何欢坐着公交车来到酒吧街。进了今明的酒吧,可可拉着何欢朝着吧台走去。今明正在调酒,见可可来了,冲她笑了笑。 “胖妹回家睡觉了。”今明说着,看向可可身后的何欢。 “这个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工作狂。今天开始,她要在你这里发狂了。”可可拉过何欢,对今明说。 “你好,老板先生。”何欢笑着打招呼。 今明也对她点点头,说:“你是可可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喊什么老板,直接喊名字就好了。”说着,叫过一个服务生,让她带着何欢去换工作服,然后对可可说:“你等会儿,我调完这杯酒,有事儿跟你说。” 何欢跟着服务生离开。可可坐在吧台上,等今明。很快,酒调好了,今明把酒递给客人,然后跟一旁的另一个调酒师交代了几句,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可可跟着他走到后面的休息室。进屋后,今明有些局促起来。可可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摸不清头脑,问:“有事儿?” “嗯。”今明点点头,走到一旁的一张桌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可可。 可可接过来,打开,里面竟是是几张男人照片和他们的资料。 “这是什么?”可可奇怪的问。 “这是我们这里单身的VIP会员的资料,胖妹整理出来的。”今明挠挠头,老实的回答,“她说今天晚上让我给你,让你好好选一下。” “选什么?”可可继续发问。 “相亲对象啊?”今明局促的说。做红娘,他还是第一次呢。见可可好笑的看着他,今明脸有些红,说,“这都是胖妹的主意,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去找她提。我只是个传话的。”说着,他把可可留在屋里,自己转头跑了。 可可看着手上厚厚的照片,哭笑不得。林俊晨离婚的事儿,胖妹能通过八卦杂志知道,他如今大张旗鼓的玩儿失踪,她怎会不知。只是可可没想到,昨天电话里胖妹欲言又止的原来是想替她拉红线做红娘。 半天,可可把文件袋放在桌子上,然后关上门出去。她可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第149章酒吧的纨绔少爷 工作中,特别是在如此热闹的酒吧里工作,可可很快找到了感觉。www.Pinwenba.com时间过得也快了。她看着何欢陀螺般的旋转在每个桌子之间,突然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当时她来这家酒吧打工的时候,酒吧的老板还不是今明。当时她也是像何欢一样,忙个不停,却不知疲惫。除了下班后,坐在林俊晨的车里。他那时候不喜欢酒吧里嘈杂的环境,只有特殊情况,比方说人多的时候,老板用高额工资诱惑可可加班时,他才会出现在酒吧里,黑着一张脸,坐在角落等她。 “你再不走学校要锁门了!”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可可背后响起。可可一惊,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脸愠怒的看着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小女孩儿。女孩儿不好意思的拉着男孩儿的说说:“阿山,你在等我一会儿,老板说,我再留半个小时,工钱可以按一个小时算的。一会儿咱们打车回学校,还能富裕呢。” “看什么呢?”今明一边摇着手里的调酒杯,一边探过头来问可可。 “没什么。”可可有些失神的笑了笑,然后低头片刻,换上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说,“你还真是得了钟叔真传呢,多半个小时按一个钟给钱。” 今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说:“钟叔那个老狐狸,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呢。要不是他精明,这家酒吧早就挂了。老板哪能安心的数钱啊。” “资本家,人家小姑娘男朋友都急了。你这不是挑事儿吗?”可可看着今明,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小孩儿。今明看了看,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 今明的声音不高,可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看见最后,两个小孩儿一通感激,然后拉着手离开了。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可可好奇的问。 “我让她们先回去。超出来的十分钟,也按一个小时算。”今明随口回答。 “你这可不精明喽。”可可调笑着说。 “那个女孩儿叫琳琳,是在校生。家境不好才出来打工的。平时非常卖力气的,只是跟你当时一样,又是男朋友,又是学校时间的限制着。”今明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有些惶恐的看着可可。 可可却是笑了笑,无所谓的转头。但是当转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时,又蒙上了一层阴郁。 “师姐。”何欢冲着可可招了招手。可可绕过人群走了过去。 “怎么了?”可可见何欢吃力的扶着一个喝的有点儿醉醺醺的男人问。 “这个人喝醉了。刚才差点儿摔在过道上。”何欢咬着牙,喝醉的男人摇摇晃晃,嘴里咕咕念念不知在说什么。 可可看着她们,想了想,说:“先带他去休息室。把他手机给我,我打电话让他朋友来接他。 何欢从那人身上翻了翻,然后掏出他的手机递给可可。可可一边翻看他的通讯录,一边和何欢扶着他往休息室走。今明也赶过来帮忙。 喝醉的男人并不胖,但是却很沉。三人合力把他安顿在沙发上,他倒头就睡了。 “师姐?怎么了?”今明放下男人后,便离开,去前面忙活起来。而可可却盯着男人的手机发呆。何欢不明所以的问。 “你看。”可可把手机上现实的通讯录一页给何欢看,何欢看清楚上面的字,也是一愣。 “巧合吧。我电话里还有奥黛丽赫本呢。”何欢想了想,犹豫的说。 “也许吧。”可可迟疑的拨过去。她以前也碰上过醉酒的客人,他们喝醉前如果没有留下紧急联系人,那么她习惯打给他电话记录里的第一个人。而这个人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是,“林少”。这是林俊晨朋友对他的称呼。久而久之,凡事跟林俊晨打交道的人,都会这么称呼他。 “你又怎么了?”电话那头,传男人不耐烦的声音,“醉了就回家睡觉,我还陪我儿子上课呢。” 听到他的声音,可可整个人愣住了,手中的电话险些掉在地上。何欢紧张的看着她的反应,心中已经有数。见可可根本发不出声音,何欢一把把电话抢了过来,按开免提,很官方的说:“先生你好。这位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您是他通讯录的第一个人,如果您是他的朋友,能不能麻烦您来接他一趟。” 可可听着那个男人的声音一顿,然后说:“小姐,我人不在国内,他醉了,你打电话给他老婆接他吧。他老婆在他手机里,名字应该是,Devil。”说完,匆匆的挂了电话。 可可清晰的听到那边有小孩儿的哭声。 “是他。”可可看着何欢,非常肯定的说。何欢也点点头,转头看着因为醉酒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男人。 “他们是朋友?”何欢不确定,看着可可。 可可走过去,认真的看着那个男人的样子,确定的点点头。这个人,她认识。刚才在外边,他一直垂着头,而且灯光影响,她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去,竟然是陈少星。 可可心里庆幸,总算是有了林俊晨的消息。他在国外。看着可可脸上露出的笑意是真诚的,何欢也轻松起来。翻看着陈少星的手机,找到了被称为魔鬼的女人的电话,何欢拨了过去。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愤怒的声音。 “陈少星,你死外边算了,不要回来了!” “陈太太,您先生喝醉了,在我们酒吧。麻烦您来接他一下,地址是……”被电话那头的怒意吓了一跳,何欢小心的说着地址。 可可盯着陈少星半天,心中盘算着,一定要等他清醒了找他问个清楚。既然他的电话,林俊晨会接,那么,他一定知道,他躲在了哪里。想到这里,可可感觉心里轻松了太多。来这里真是来对了。 半个小时以后,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今明带着素颜的陈太太走了进来。陈太太嫌弃的看着自己老公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的睡相,皱起眉头。转身对今明说:“我车停在外边。还得麻烦你把他弄出去。” “好的,没问题。”今明痛快的答应着,然后走到陈少星身边。 何欢已经出去忙了,屋里只留了可可一个人。可可此时也过去帮忙。陈太太看清可可的样子,微微一愣。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可可和今明两人合力把陈少星送到车上。陈太太礼貌的谢过,刚要关上车门,却被可可拦住了。 “小姐,你还有事?”陈太太微笑着问。 “陈太太,您认识林俊晨吗?”可可问道。刚才陈太太看到她时,微愣的表情,她是看在眼里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肯说,她不用等到明天。 陈太太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沉吟半晌,抱歉的抬起头,说:“林俊晨?不认识。” 可可感觉到她在骗她,不过也不说破,只是微笑着说:“那不好意思了。您还车小心。”说完,替陈太太关上车门。看着她的车开远了。 今明不知道可可刚才为什么突然问起林俊晨,刚想询问,可可却好心情的转头,对他笑着说:“两点十分。不知道我多出来的十分钟是不是也按一个小时算呢?” 今明被可可调皮的样子逗乐了,爽朗的笑着,说:“没问题。”他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不管她为了什么,会开玩笑了,就没问题。 招呼佣人把陈少星安顿在卧室里,陈太太胡湛苇拿着手机走出来。拨通了电话,她倒了杯红酒,靠坐在沙发上。 “你们两口子打架,为什么总是都找我?”电话那头,林俊晨不耐烦的吼道,“我陪我儿子上个课,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儿?” “我今天见到顾可可了。她在酒吧上班。刚才陈少星就是她照顾的。”胡湛苇无视林俊晨的暴躁,非常冷静的说。 电话那头的男人怒火瞬间浇熄,半天,他才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她还好吗?” “比照片里瘦了好多。脸色也不是太好。虽然化了妆,但是眼睛凹下去的还是很明显。”胡湛苇品了口红酒,回答。听电话那头没动静,她继续说:“她好像认出了陈少星,刚才我去接他的时候,她还问我,认不认识林俊晨。那神情是笃定我认识的。” “你怎么说?”林俊晨问。 “不认识。”胡湛苇说着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 “我知道了。”又停顿了半天,林俊晨说,“告诉你们家醉鬼,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告诉她我在哪儿。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回去的。” “林俊晨!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你不就是不知道她爱谁吗?当面问清楚啊?”胡湛苇一改平时律师职业性的沉稳,放下酒杯,有些暴躁的对着电话暴跳道。 “你都知道了?”林俊晨叹口气,说,“陈少星那个大嘴巴。”说完不等胡湛苇再说话,他边挂了电话。 胡湛苇怒气未消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只想飙脏话。恨得牙疼,现在这男人怎么都这么没有风度,竟然都挂她电话。她一定要在陈少星那里找不回来。但是还没放下手机,一条短信进来。打开,是林俊晨。“告诉陈少星,少多管闲事。” “你今天起得好早。”何欢晨练回来,拎着早点打开门,却看见可可已经收拾整齐了。 “有事儿,睡不着。”可可接过她手中的早点走进厨房。 何欢跟进来,嘴里叼着一根油条说:“昨天你不是说了吗?那个陈太太一定认识你。可是她却说不知道。你觉得陈少星能跟你说实话吗?” “能不能的我也要去试试。”可可将豆浆倒进碗里,说,“好不容易知道他的消息,我就是知道是个钉子也得去碰一下。再说了,以前我跟陈少星也算是接触过,虽然他有些大少爷的脾气,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以前?多久以前?”何欢问,“五年前。”可可端着碗,递给何欢。 “五年前?你怎么不说五百年前。他们那些少爷们,有几个是有定性的。没准儿,现在你去找他,还没见着,就被挡了驾了。”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可可喝了口豆浆,不耐烦的说。 “好听的?找算卦的听去。我只是实话实说。”何欢说着,端着早点走了出去。 可可摇摇头,胡乱的吃了点儿,然后收拾碗筷。 第150章逃夫难追 出门看看时间,还没到六点呢。www.Pinwenba.com陈少星那种大少爷,昨晚又宿醉,一定不会起得太早。盘算着,可可跟何欢来到奶茶店。打开铁闸门,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六点钟准时开门。七点左右会有小区的孩子们上学,所以,七点之前,一些比较好卖的饮料要先准备下。 忙活完早上高峰期,何欢看看时间,对可可说:“你还不给他打电话?” 可可我这手机,心里没底的说:“事到临头,我倒是怕起来了。” “没出息吧你就。”何欢鄙视的翻着白眼,拿过她的手机,利索的拨通号码。 可可紧张的看着她,认真注意她的表情。等了半天,何欢把手机还给她,无奈的说:“没人接。” 可可丧气的垂着脑袋,抬脚想往外走。却被何欢拉住了。 “你干嘛?” “我去他公司地下等他啊。”可可着急的说。 “你去了也没用,再等等。看这个时间,没准儿他在忙什么呢。”何欢冷静的安慰可可,分析着。 可可听她说的有理,心里刚才的烦躁退去,人也冷静了下来,坐在一旁。 这时,来了几个客人,何欢迎过去。可可一个人坐在一旁,无精打采的。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可可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忙接了起来。 “请问哪位找我?”陈少星听见电话接通,礼貌的问。 “我是顾可可。”可可自报家门。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然后陈少星干笑着说:“可可啊。你好你好。你怎么有我电话的?”说着,他后悔自己手欠,干嘛没事儿拨回去。直接拉黑名单好了。如果自己再嘴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会被林俊晨那家伙灭了的。 “你有时间吗?我去找你。”可可懒得跟他扯皮,直奔主题。她当然不会在电话里把他吓死,而且他的反应,让她心里安了不少,他太太应该还没有告诉他什么。 “这个,厄。我下午要开会。”陈少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推辞。 “那中午呢?”可可不放弃。 “中午有个客户要吃饭。不好意思。”陈少星继续推辞。 “现在呢?”可可声音冷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 陈少星痛苦的闭上眼睛,但是谎话却是信手拈来的,“我马上要开会。” “好。”可可点点头,“我现在就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你开完会和去陪客户吃饭之间的时间,我定了。”说完,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可可挂断了电话。 陈少星盯着已经黑了的屏幕,仰天长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家伙怎么都这么自作主张啊!他这块夹心糖,很受罪的好不好。宿醉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去哪儿?”送完奶茶的何欢看着可可拿着小包,好奇的问。 “刚才陈少星打电话过来了。我跟他约好了,公司楼下见。他态度问题很大,我确定,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说完,她不等何欢说话,跑了出去。拦了一辆计程车,报上东鹏国际,可可紧张的坐在后座上。恨不得马上堵上陈少星。 站在经理室的窗户旁,陈少星看着楼下。一辆出租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顾可可走了出来。虽然他对可可不适太熟,可是因为林俊晨总是对着她的照片什么的犯花痴,久而久之,那张脸那个人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的。 下意识的躲藏一下,陈少星恨不得自己隐身算了。东鹏国际是他老子的公司,老头子还没退休,他这个经理不过是打酱油的。刚才随口拿开会陪客户当挡箭牌,可是他从林俊晨那里,知道可可的倔强。她如果真的等个没完,林俊晨会不会因为这个,杀了他啊?想到这里,他心一横,随手抓了西装走了出去。 可可无聊的在大厅等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奇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她。前台的小姐之前问过她的来意,当她说出是来找陈少星的时候,那位本来善意十足的姑娘露出了冷寒戒备的神色。说没有预约,只能让她在这儿等着。 正等得无聊,陈少星竟然出现了。可可冲她摆摆手,陈少星尴尬的笑着走过来。 “你。”可可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陈少星制止住。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陈少星说着,拉着可可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坐在车里,可可心总算放下了。他的态度虽然显得有些不安,但是只要见到了,她就一定要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车子在一处会所停了下来。陈少星将车子交给门童,径自走进去。可可跟在后面,有些不太自然。这种地方,她还真没来过。而她的着装,明摆着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种异类的感觉,让她别扭的紧跟陈少星的脚步。 “你带我去哪儿?”可可跟在陈少星身后问。 “就是这里。”陈少星推开一扇门,让可可进去。可可狐疑的看着屋里的环境,像是一件办公室。 “这是什么地方?”可可问。 “林少的办公室。”陈少星关上门,走到一旁坐下。 “为什么来这里啊?”可可奇怪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太奢华了,不像是林俊晨的风格,心中想的也随口问了出来。 “林老爷子也满世界找他呢,这里最安全。”陈少星逐一解答可可的疑问,“这房间是莫奇姗负责装修的。但是林少也不喜欢,不过没办法,就妥协了。反正他一般不在这里呆着。” “哦。”可可点点头,说,“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在那里了?” “我可没说。”陈少星打量着可可,说,“我要是说了,林少会杀了我的。” “可是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知道了他一定了解情况,可可决定一定要缠死他,直到他说明情况。 “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别找了。他现在带着顺顺,他儿子,活的滋润着呢。你看看你,我相信,你过的不是太好吧。何必呢。当初他死乞白赖的追你的时候,你不是躲得厉害吗?现在怎么又想不开了?”陈少星看出可可的决心,吊儿郎当的说。 “那是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可可说着白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都当我是应该的啊!”陈少星抓狂道。林少也就算了,如今这丫头也骑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很不爽。 “你说还是不说吧。”可可无视他的狂躁,表面上镇定自诺的说。 “我告诉你了啊。他带着他儿子在国外逍遥快活呢。你不用找了。”陈少星酷酷的说。 “国外?哪国?”可可问。 “不知道。”陈少星死鸭子嘴硬。 “不知道?澳大利亚是吧?”可可说。 “你怎么知道?”陈少星吃了一惊。 可可用手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说:“你的手机出卖了你。” 陈少星无语了,他翻出手机,这才看到,今天凌晨有三通电话打出去,一通是给可可,一通是给老婆,还有一通,是给该死的林俊晨。 “号码我存下了,而且查过了,是澳大利亚,墨尔本。”可可得意的看着陈少星。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陈少星挫败的把手机扔在一边,问。 “我是来问你具体地址的。”墨尔本那么大,她总不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吧。 “我不会说的。”陈少星英勇就义状。然后叹了口气,说:“可可,我劝你还是别穷追猛打的了。有些事儿,他没有想明白,等他明白了,他自然会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不明白?什么事儿他不明白。直接问我不好吗?”可可听他说的恳切,也缓和了语气。 “如果他有勇气当面问你,还用得着躲得那么远吗?我能说的就这些。顶多告诉你,他知道了你的秘密。就在你被抢救的时候。莫奇姗给了他一枚石头戒指。”陈少星看着可可的样子,实在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他承认,他却是不是一个好的守密人。 可可听他这么说,心沉了。石头戒指?应该是自己当初昏迷的时候,手上戴着的那枚。醒来时她还奇怪,为什么它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原来是被人拿走了。只是,莫奇姗为什么要拿走它呢? 从陈少星那里得来的消息,让可可更加郁闷了。她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来,推门走了出去。陈少星想要跟过来,送她回家,被她拒绝了。反正也得不到答案,她想自己静一静。 陈少星留在屋子里,看着可可的背影,一阵叹气。自从林俊晨因为他和可可结缘,他这个中间人不仅没有得到媒人谢礼,还不断的因为这两个人被人烦来烦去。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 还没自怨自艾完毕,一旁的手机响了。他苦着脸一看,上面闪动着“Devil”。老婆大人的电话,他可是不敢不接的。一副奴才样的接通电话,对面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声音:“昨天你喝醉了,接你的时候看到了顾可可。她应该是认出你了。林俊晨说,让你少管闲事。我一上午都在开庭,忘了跟你说了。”胡湛苇机械的传达完,刚要挂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自己老公在鬼哭狼嚎。 她按着性子问:“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早说。该死的。闲事儿我已经管完了。” “师姐,你快点儿,今天咱们店开业三周年。我们要好好的热闹热闹。”可可一手领着购物袋,一手接着电话。电话那头,何欢的声音催着她。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了。”可可挂断电话,拦了一辆车,坐在车上,她才松了一口气。要她出来买东西的是何欢,现在又打电话夺命连环call。真是无奈。那丫头的亢奋一直持续了三年,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是越发的严重了。不过她倒是不夜猫子似的继续打工,而是把全部心血抛在了奶茶店的经营上。三年时间,她已经开了三家分店了。 而自己这三年里,也想开了不少事情。不再执着的非要把某个人挖出来,而是顺其自然的等下去。她三年里,没有再找过陈少星。虽然他偶尔会出现,但是她也没有再执着过那个问题。他说的没错,如果他自己心里想不通,就算见到了,也不过是激化矛盾。就想当年的她一样。 第151章这胖妹是我女儿 车子在奶茶店门口停了下来。www.Pinwenba.com可可交了钱,拿着东西走进去。 “妈,妈。”一个小肉球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下子撞在可可身上,可可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何欢,蹲下身子把小肉球抱起来。 “我都说多少遍了,你妈在这里,那个是干妈。”胖妹笑着走过来,想要把女儿接过来,可是小丫头却死活不放手。“快点儿松手,你干妈刚从外边回来,累着呢。”今明也过来帮忙。 “没事儿啦。”可可笑逗着小孩儿胖嘟嘟的脸,说。 “这丫头,见了你比见我这个亲妈都亲。”胖妹假装生气的瞪了女儿一眼,小丫头一点儿也不害怕,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跟干妈玩儿着。 何欢端着盘子走过来,说:“你们要玩儿也别挡在门口啊。里面去,里面去。”说着,轻轻推了推可可。可可抱着孩子也不搭理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跟小孩儿说:“宝宝,干妈买了好多好吃的,咱们去里面吃好吧。让欢欢阿姨凶,咱们不待她玩。” 胖妹看看今明,又看看可可,委屈的跟老公说:“我知道我闺女为什么眼里只有干妈了。她干妈是想把她培养成小胖妹吗?” 今明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小孩子胖点儿可爱。” “可是我爸当初就是这么骗我的。”胖妹瘪瘪嘴,跟了过来。她可不要自己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今明好笑的看着妻子紧张的样子,摇摇头。这时,听到门外的风铃响,这时来客人的信号。他虽然只是因为今天奶茶店三周年搞活动来捧场的,但是职业习惯,他还是微笑着应了过来。 “先生您好,您几位?”今明微笑着看着进屋的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儿。 “游戏室,游戏室。”男人还没说话,他怀里的小男孩儿先开口了。 何欢的奶茶店有一个儿童游戏室,很多家长每次都会带孩子来玩儿。 “顺顺别闹。”男人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儿子,转头对今明笑一下,说,“之前阿姨带着他来过,今天他就吵着闹着要过来。” “好的,游戏室在那边,您跟我来。这里好多孩子,小朋友多喜欢。”今明点点头,看向那男人的脸,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不好问,只是冲他笑着,领着他朝着游戏室走去。 可可哄着胖妹的女儿吃着牛奶片,胖妹在旁叫嚣着,可是无济于事。小丫头跟可可两个人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妈,你吃。”小胖妹小手里拿着块饼干,放到可可嘴边,可可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小丫头满意的笑了笑。 胖妹黑着脸看着坐在可可怀里的小丫头,嘴里嚷嚷道:“顾可可,我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没有这待遇。” “谁让你老是不让她吃东西的。”可可一脸欠扁的微笑看着胖妹,低头在小胖妹脸上亲了一口。小胖妹咯咯的笑着,大眼睛冲着自己一旁的亲妈眨巴眨巴。此情此景,胖妹彻底无语了。收起脾气,她讨好的伸手要抱女儿,说:“妈妈刚才看到儿童室里的小帅哥哥又来喽,你要不要去跟小帅哥哥玩儿啊?” 听到小帅哥哥,小胖妹马上忘了抱着自己的干妈,伸手要亲妈抱。终于得到女儿青眼的胖妹激动的抱过女儿,乐颠颠的往儿童室走去。 “小帅哥哥是谁啊?”这是何欢正好过来,可可奇怪的问。 “哦,就是一个长的特好看的小男孩儿。胖妹带着宝宝来了几次,见到他,小胖妹就拔不动腿。”何欢倒了一杯水,朝着儿童室看了一眼。 “小小年纪就开始花痴,真是遗传。”可可无语的摇摇头,起身想去洗手间。可是还没走两步,却被何欢拉住了。 “干嘛啊?我去厕所。”可可不解的看着她。 “你看那个人,侧脸好像师兄。”何欢激动的指着站在儿童室门口的男人。他侧脸对着她们。可是还是被她们认了出来。 可可的心砰砰直跳,整个人感觉血都冲到头顶了。甩开何欢的手,大步朝着儿童室走去。 “林俊晨。”站在男人身边,可可声音不大,但是有些颤抖的喊出那个名字。 男人身子一怔,慢慢的回过头来。当看到可可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时,他眼睛动了动,然后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可可,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可可对他平静的反应有些生气,她微微提高声音。 “我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林俊晨看着可可,脸上依旧挂着疏远的微笑。他的话让可可不能接受,显然,他即使回国了,却还是在躲着她。 “这里是我和何欢开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可压制着自己心里想要打人的冲动,他的刻意疏远,让她很不舒服。 “有些时候了。这家店,很不错。”林俊晨眼神回避着可可,落在不远处儿子的身上,“我儿子很喜欢这里的游戏室。” “我女儿也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可随口说道。然后指了指正在和顺顺玩儿的小胖妹,说,“我女儿很喜欢和你儿子玩呢。”说完,她走进去。 小胖妹见到可可,张着小手冲着可可喊着:“妈,妈。” “乖宝贝儿。玩的开心吗?”可可夸张的笑着,蹲身抱起小胖妹。胖妹想要过来表明醋意更正女儿的发音,却被老公拉住了。今明看到了可可和林俊晨在门口的互动,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看可可此时的表现,不说话,应该是对的。 “妈,妈。帅哥哥。”小胖妹不知道大人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伸手指着一旁顺顺。 可可低头看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眼睛又黑又亮,此时正充满问号的看着她们。 林俊晨这时走了进来,弯腰抱起儿子,说:“顺顺,我们该走了。”小男孩儿收回眼睛,看看爸爸,懂事的点点头。 “我们先走了。再见。”林俊晨转头对可可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可可明晃晃的扯出一个笑脸。 “他走了?”可可把宝宝还给胖妹,没有解释走了出来。爬在吧台上的何欢转头看着她没精打采的走过来,问。 “你没看见他吗?”可可没好气儿的说。 “看到了啊。我还跟他打招呼来着。不过他没怎么理我,好像有急事儿似的。”何欢耸耸肩,无所谓的说。 “有急事儿?不过是不想搭理我罢了。”可可说着,绕过吧台,坐在里面。开始收拾起流水台。 “怎么回事儿?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林俊晨啊?”胖妹跑出来,刚才可可离开,今明才告诉她,那个小帅哥的爸爸竟然就是林俊晨。因为以前多是在杂志上看到他,如今本人在面前,加上过了些年月,她竟然没有认出来。今明说他也是见到可可跟他说话,才反应过来的。 “是啊。”何欢点点头。 “顾可可,你很恶劣哎。竟然为了气你前男友,那我女儿做道具。我告诉你,我女儿出场费很高的。”胖妹没心没肺的叫嚣依然。可可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 “什么意思?”何欢拉着胖妹让她安静下来,但是忍不住八卦道。 “她刚才在林俊晨面前上演了一出母女情深。把我着个亲娘晾在一边。你让我情何以堪啊。”胖妹故作伤心的说着。 何欢不顾她的演技,惊讶的张着嘴看着可可。可可一副“就是我,又怎样”的表情看着她。只见何欢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可可被她笑的不自在,推了她一把,嗔道:“你笑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傻姐姐,动了感情的人智商为负,这话真没错。你也不想想,陈少星可是他的人,你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他会不知道。你这种故弄玄虚,只会让人家偷着乐去。”何欢躲着可可的攻击,说出自己的看法来。 可可突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在林俊晨眼里,她看到了一丝笑意。原来他是在嘲笑自己。想到这里,可可把头埋在手里,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让她耳朵都红了。 奶茶店三周年的庆祝会,彻底被林俊晨突然出现给弄砸了。本来何欢和可可计划着,下午把店交给服务员们看着,她们要和胖妹今明他们去,庆祝一下。可是现在,坐在酒吧里的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虽然胖妹一副跃跃欲试的八卦态度,可是今明却死死的在桌子底下拉着她的手。没意思的坐了一会儿。可可站起身来,黑着一张脸看着三个人,说:“你们坐吧,我回家了。”然后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她起身离开了。 何欢没有跟她一起走,而是低头喝着杯中的酒。而今明和胖妹则互看一眼,没有说话。 走出酒吧门口,可可深呼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憋了一天,现在吸进来一口清爽空气,心里竟还是不舒服。沿着马路往回走,可可低着头。 “喝酒喝酒。顺顺今天不是会老宅了吗?咱们今天不醉不归。”陈少星揽着林俊晨的肩膀,劝着他再喝一杯。两人已经喝完了两瓶威士忌。一旁胡湛苇冷眼看着,慢慢喝着自己杯中的红酒。 “我今天见到可可了。”林俊晨似是无意的说。 “可可?哦,可可。她还好吗?”听到可可的名字,陈少星微微一愣。当初老婆劝他不要让林俊晨知道他在可可面前多嘴的事儿,所以他一直守口如瓶。好在从那以后,可可没有再来找过他。两头瞒着的日子,可可就是他的噩梦。这会儿听见林俊晨提起,他微微一愣,装傻的问。 第152章我能不能成为你的意外 “你不是跟我说,她一直单身吗?为什么她多了一个两三岁的女儿?”林俊晨故意逗陈少星。www.Pinwenba.com见陈少星傻掉的样子,他好笑的看向胡湛苇。 胡湛苇笑着说:“你就别吓唬他了。为了你们两个这点儿事儿。他可是夹在中间最难受的。”说着,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怎么想起来提起她了?” “我今天见到她了。她竟然和何欢做起了生意。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而且还跟我说,有了一个女儿。那小孩儿看着,跟她一点儿都不像。”林俊晨一想到可可当着他的面,抱着孩子秀亲密,就忍不住笑起来。 “女儿随爸爸。”陈少星不知死活的说,“你当时不是说,有个男的在追她吗?她还为了那个人挡了一刀。” “陈少星,你喝醉了。”陈少星此话一出,林俊晨本来还带笑意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愠色。胡湛苇忙拉了老公一下。可是陈少星明显有些醉意,脑子已经控住不住他的嘴了。 “本来嘛。自从上次我跟她说了石戒的事儿以后,她应该就死心了。一直没有找过我。我偶尔去看她,她也是平平淡淡的。哎,你掐我干嘛?”感觉到大腿上一阵疼,陈少星不解的看着一旁的老婆。见老婆警告的瞪着他。他沉吟片刻,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抬头再看林俊晨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黑雾了。 “呃,林少,你听我解释。”陈少星懊恼自己这个没有守门员的嘴,忙向林俊晨解释。可是林俊晨却重重叹了口气,说:“你着嘴啊。我怎么及交了你这么个朋友。”说完,起身离场。 “我,我……嗨!”看着林俊晨愤然离场,陈少星后悔的叹了口气。再看老婆,胡湛苇也已经拿起了手包,不理他,朝着洗手间走去。 瞬间孤家寡人的他,把头埋在手臂上,恼怒自己。 从酒吧出来,因为喝酒的缘故,林俊晨不能开车回家。要打车,需要走出酒吧街才行。沿着马路往外走,林俊晨想着心事,凉爽的晚风并没有让他心里的烦躁有所收敛。回国,并不是他想明白了,而是林老爷子神通广大,竟然找到了他。还亲自和母亲跑到他的住处。 当时看到他们,他吃了一惊。以为是陈少星又卖了他。 后来老爷子说,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他。虽然当时事情发生时,他因为愤怒对外宣布,跟自己断绝了父子关系。可是,冷静下来,他后悔了。对于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他给予了太多的厚望,以至于,忘记了爱他。而且,他带着孙子离开后,他跟林老太太天天想念的厉害。最终只好放弃自己原来的坚持,前来求儿子和孙子回家。 本来林俊晨还在坚持。可是看着儿子跟父母相处,他妥协了。毕竟血缘这东西是割舍不掉的。 回国后,他并没有想过要找可可,因为他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回想当日,他拿到那枚石戒之后,瞬间,整个人像是做梦一样,关于另一个男人的记忆从他脑子里出现。那个叫凛君宸的男人,那个跟自己有着联系的男人。 他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在何欢带给他的,可可亲手写下的小说里,他知道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只是,起初以为那是虚构的。可是当记忆出现的时候,他心痛的看到了,原本出现在小说里的情节。 她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跟自己如此相像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虚构出来的。可可真的爱他。爱到写出关于他的故事时,竟然如此伤感。如果不是深爱过,怎么能如此深刻的写出那种痛。这种认知,让他联想到可可醒来后的一切。小说里,女主角最后离开了凛君宸。原来,她是回来了。可是,小说中,一切结束了,现实中,她依旧爱他。甚至为了那回不去的爱,而拒绝自己。每每想到这里,林俊晨都说不上来的挫败。他不知道,可可当日愿意留在他身边,是不是为了在他身上找那个男人的影子。石戒他一直保留着,而石戒的存在,一直提醒他,她不爱他。 可是,今天再次看到可可,特别是她那幼稚的斗气方式,让他不觉有些动摇。原本自以为合理的解释,再次被推翻。如果他只是她爱的男人的影子,为什么她会在知道了一切后毫无悔意,还要主动接近自己。她不是应该为了自己的自私行为羞愧的吗?他认识的可可,不是一个没有羞耻心的人。 越想越没有答案。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路边。林俊晨鬼使神差的挪动脚步,朝着可可走去。可可本来低着头,可是一个黑影挡在自己面前,她不觉抬起头。 “你?”惊讶,写在她脸上。可可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半夜不回家照顾孩子,自己溜达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你不觉得不合适吗?”林俊晨死死的盯着可可。 “我。”可可瞠目结舌,一时语塞。她不知道陈少星为了不被牵连,并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诉过林俊晨,但是林俊晨此时的样子,却认真的像是真的相信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似乎不管自己说什么,都像在说谎。 “无话可说?”林俊晨微微挑起眉毛,含笑看着可可,说,“那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陆一帆长什么样子来着?莫非像他?” 可可被他问得无语,难道他信了?可可心里想着,可是嘴里还是无法反击。 她的迟疑让林俊晨烦躁起来。“既然没话说,我走了。”说着,他要穿过马路。 “你等等。”可可拉住他的胳膊。紧张的看着他。“我没结婚,没有孩子。那小孩儿是我干女儿。”她在解释。 林俊晨转头看着可可,满意笑了。刚才有一瞬间,他真的险些相信了陈少星的醉话。 “那个,厄,你回来还走吗?”可可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他给她的讯号明明是,直到她没有孩子很高兴,可是为什么却让她觉得那么生硬呢。 她询问的话,听在林俊晨耳中却变了滋味。她就那么想让他离开吗?如果是,为什么又跑到陈少星那里打听他的下落。林俊晨收起笑容,冷冷的说:“我这次回来,是带着儿子看爷爷奶奶的。如果没有意外,过段时间就走。” “如果有意外呢?”可可问。 林俊晨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没有回答,只是挑着眉看着她。 “我是说,我能不能成为你的意外。”可可一咬牙。她受够了躲闪,勇敢的说出心里话。 “你?你的确是我的意外。”林俊晨点点头,然后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你让我意外的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你追忆的一个影子。” 可可起初没明白他的话,可是抬头看他眼睛的时候,他微开的衣领里,那枚熟悉的石戒敲醒了她。他是说,自己把他当做凛君宸的影子吗? “怎么?眼熟吗?”林俊晨低头看着可可注视的地方,伸手取出石戒,给可可看个清楚。 可可木木的点点头,有些失落的低下眼睛。不去看那个改变她命运的东西。如果不是它的出现,她们不会这么辛苦。她也不会迷失。 林俊晨以为她终于惭愧了,把石戒重新塞回衣服里,笑着对可可说:“珂儿,朕不能许你一生一世,但朕可许你永生永世。” 可可听见熟悉的声音,惊乱的抬起头。林俊晨正一脸嘲笑的看着她。“怎么,吓到你了?” “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可可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心中痛的让她握紧手心。 “全部,凛君宸的回忆。”林俊晨一字一顿的说。 “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吗?”可可痛苦的闭上眼睛,说,“因为凛君宸,我曾经放弃过你。而为了他,你如今也要放弃我是吗?” “是。”林俊晨斩钉截铁的说,然后伸手抚上可可的脸颊,说,“我这才知道,我的前世是多么自以为是。他许你的,我给不了你。”说完,他转身迈出马路。 可可怆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穿过车流的背影,心好冷。站在那里,她突然失去了方向。 抓住他,你个傻瓜。一个声音在可可耳边响起。可可像是被人操纵一般,冲进车流。“林俊晨!”她喊着。 正在行驶的车流被她的出现搞得一团乱。脾气不好的司机急撒车后头探出车窗对她破口大骂。可是此时,她管不了这么多。她躲闪着车,冲到马路对面,可是,对面除了好奇的行人,并没有林俊晨的影子。 他就想一个幽灵,消失了。 可可站在那里愣了好久,看热闹的人们发现没有什么好看的,也都散去。最后,可可转身,想要离开。他走了,她留在这里做什么呢?她没有过马路,而是逆着行人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累了。眼泪顺着脸颊肆意狂流。一屁股坐在马路边,她哪儿也不想去了。路灯下,只有她。 “穆珂,都是你,你的恶作剧,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我!”可可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了。穆珂已经留在了过去,她是真正的顾可可。当初她们混在一起,让她迷失了自己的心。如今只剩了她自己,她却失去了自己的爱。她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现在,她恨自己的前世。那个她同情的很多年的女人。她为了自己的恨,毁掉了她的爱。 第153章吃前世的醋 “你在这里撒什么酒疯?”林俊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www.Pinwenba.com可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不想去理睬。他走了,即使她冲出马路,他还是走了。他总是这样,自作主张的消失。 可可懊恼的抓着头发。她一直在等他打开心结,可是,如今看来,他的心结不过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重。 “顾可可!”站在她背后,林俊晨被无视了。 本来他已经离开,可是听到后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撒车声,他本能的往回跑去。看到她失了神一样站在路边,他站在人群里。人群散去,她转身离开,他竟不自觉的跟着她的脚步。她从这里坐下,他站在她身后。他知道,此时可可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仰天怒骂穆珂。那不是她自己吗?林俊晨回忆着石戒带给他的记忆。她的前世,穆珂。难道自己误会了她?他疑惑着,想要得到答案,喊了她,她却像没听到一样。 听到背后林俊晨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可可迟钝的转过头来。看到他充满怒气的眼睛盯着自己,可可竟然忘了站起来。直到他大手一捞把她抓住。 “你在这里撒什么酒疯?”林俊晨看着可可痴傻的样子,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没喝酒。”可可木然的看着他的表情,呆呆的回答。 林俊晨被她的回答险些噎住,深叹了口气,林俊晨拉着她的手就走。 “你带我去哪儿?”可可挣扎着。可是她越是挣扎,他的手越用力。 “送你回家。”林俊晨简洁回答。 “我不走。”可可往后缀着身子,不让他拉动自己,然后说,“除非你听我解释。并且保证相信我。” 林俊晨看着可可幼稚又固执的脸,再次叹了口气,说:“解释,我听。至于信不信,我不保证。” 这是他的让步吗?可可思索片刻,点头答应:“成交。”说完,拉着林俊晨,坐在马路边。 “我被刺昏迷的时候,我又回去了。我竟然见到了穆珂。”可可和林俊晨坐在马路边上,徐徐的向他讲述着自己有一段奇异的旅程。穆珂跟她说的话,她一五一十的告诉林俊晨。林俊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的听着。最后,可可讲完了,瞪着眼睛,看着他。林俊晨却只是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当然是事实啦!”可可焦急的站起身来,拉着林俊晨,懊恼的说,“是我的表达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有问题。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以为我爱上了凛君宸,可是是我灵魂里的穆珂爱着他。我回来了,她也跟着我回来了。我以为我不爱你,其实是她不爱你。知道我又回去,她跟着我回去。她留下了,我回来了。” “你觉得这种解释我会信吗?”林俊晨看着可可着急的样子,依旧不为所动,冷漠如往。 “如果你不信,我要怎么做你才信?再死一次吗?”可可颓然的低下头。 林俊晨思索片刻,说:“你爱我吗?” 可可被他突然的问话问愣了,可是抬头看他认真的眸子闪动,她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我是谁?”他又问。 “林俊晨。”可可回答。 “好了。”林俊晨突然拉起可可的手,继续往前走。 “什么好了?你要带我去哪?”变化来得太快,她反应不过来。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我要送你回家。”林俊晨说着,拉着可可往前走。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他伸手拦下。把可可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来。报上自己的地址,他却不让可可说话。 “为什么来你家?”可可下了车,看着熟悉的地方,问。 “因为我需要时间消化你给我讲的故事。”林俊晨解释着,拉着可可走进屋里,“而且,我想在我想明白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可可无力的瘫坐在一旁,合着她解释了半天,依旧是徒劳。 林俊晨却坐到她旁边,把她抱进怀里,说:“太乱了,我需要缕一缕思路。” 上次被她抱在怀里的感受,可可已经觉得模糊了,现在再被他抱住,可可已经没有了反对的力气。她放松自己,贴在他胸口,说:“其实一点儿也不乱。我们一直以为,前世和今生总是相互融合的。可是却忘了,现实会改变一个人,其实,我们,凛君宸和穆珂。我们是偶尔相交的四条线。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我们互相参与了彼此的生活。但是真正相互关联的,却是林俊晨和顾可可。我们的永生永世,不是任何人许给的,而是,命运的安排。” 顾可可做梦也想不到,林俊晨固执起来会这么过分。她这些日子,费尽口舌,每天都像是表忠心一般的向他承诺,自己爱的人是他不是别人。可是无论她如何热情积极,林俊晨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师姐,你不觉得最近你很过分吗?”何欢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不屑的白了一旁一脸心事的可可。 “有吗?”可可眼睛看着外面慢慢冷清的街道问。 “当然有了。”何欢伸手把账本砸在可可面前,“你看着账本上的钱越来越多,你就不觉得内疚吗?” “为什么要内疚啊?”可可拿起账目,草草瞄了一眼,说,“很好啊。” “这很好的结果,是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而您老人家,就在一旁思考人生。你跟师兄之间的破事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工作!”何欢怒了,可可的状态她一直看在眼里,她如今越来越没有了生气。耽误了赚钱是小事儿,如果她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万一抑郁了,师兄还不杀了她啊。 “嘘,小声点儿,头疼。”可可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一脸苦哈哈的说着。 何欢本来燃烧起游说的热情被可可半死不活的态度瞬间浇灭了。干脆赌气抽回账本低头重新算起账来。 “对了何欢。我前些天跟林俊晨去一个会所,看见了一个人。”可可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何欢。这件事儿她一直想说来着,可是总是有事儿给耽误了。 “陆一帆?”何欢头也没抬,语气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可可问。 “他回来以后给我打电话打听过你的事儿。我就知道了。”何欢说着,抬起头。可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竟然和她的语气一样,没有任何情愫,淡淡的。看着可可不解的表情,何欢释然的笑了笑,说:“很奇怪吗?” 可可用力点了点头。在她心里,何欢当初为了陆一帆突然消失崩溃的样子依然清晰。虽然说时间是治疗情伤的最佳良药,但是,何欢如今若无其事,还是让她惊讶不少。 “其实用不着奇怪啊。”何欢笑着耸耸肩膀,“其实在他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之前,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放不下,可是当我听到他寒暄客套同时拐弯抹角的打听你的事情,我就知道,从开始,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也许我根本早就不介意了,只是他突然消失,我的感情有始无终,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如今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不是说嘛,人有的时候就是想要个说得过去的结局。得到了,接受了,也就结束了。” 坐在林俊晨的车里,可可脑子里依旧回荡着何欢刚才的解释。也许是她太小家子气了,何欢这点儿倒是真的比她大度呢。 “想什么呢?”林俊晨从可可上车那一刻就觉得这家伙今天不对劲儿,不过也没多想。但是到了现在,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却是不能再忽视了。 “没什么。”可可依旧看着车窗外。 红灯,林俊晨停下车子。可可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脸,嘴张了又闭,半天,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一会儿绿灯了。” “厄。”林俊晨没有看她,依旧直视着前方,但是她的心思,却没有逃过他。“我是想问你,如果我当初给你的答案是,我心里确实爱的是凛君宸,你会不会就死心了,不再理我了?” “这是什么问题?”林俊晨身子依旧未动,眼睛依旧没有看向可可,但是嘴角却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放松,说,“你是不是意识到自己给错了答案。” “不是!”可可意识到他误会了自己,忙解释,“何欢今天跟我说,她对陆一帆割舍不下,只是因为他欠她一个她需要的答案。我就在想,也许我也是欠你一个答案。可是我又不明白,如今答案也给你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 “哦?”绿灯,林俊晨放松了脸上的肌肉,发动车子。眉毛微挑。 “难道不是吗?”可可在座位上坐好,突然丧气了。他又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样子。这些日子,他可知道,他这种表情,让可可越来越没有了信心。 “明天幼儿园开家长会。我有事,你去吧。”林俊晨无视可可的纠结,稳稳的开着车,转移话题。 “我?”可可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侧脸。 “是,你。”林俊晨简单的抛出肯定答案。 第154章完事踢下床 “可是,可是我没开过。www.Pinwenba.com”而且我要以什么身份去给你儿子开家长会呢?后半句话,可可默默地咽回肚子里。这么明显的讨要名分,她真的说不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林俊晨说着,单手扶着方向盘,然后从一旁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可可,“这是顺顺幼儿园老师的名片,幼儿园地址也在上面,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九点半开始,八点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别迟到。” 可可木讷的接过名片,点点头。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家伙已经决定了。 回到家,可可不等林俊晨停车,自顾自的跑回房间,拉开衣柜,看着一柜子衣服发愁。那家幼儿园她是听所过的,胖妹家的小胖妹也是在那里。当时听胖妹说,之所以选择那间,是因为在那里的不是豪门就是子弟,软件硬件都是各种极品。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她们两口子可是煞费苦心的。 想到这些,可可脑子都晕。社会上的攀比风传到了幼儿园,她是听说过的。奶茶店里的儿童室里,很多虚荣家长就处处暗流汹涌了,何况这么顶尖儿的幼儿园呢。可是看看自己衣柜里可以用简朴来概括的衣服,她心里沉沉的。寥寥几件算得上拿得上台面的衣服,也是林俊晨为了让她陪着自己去舞会而给她买的礼服,可是哪一件能开家长会穿呢? “干嘛呢?”林俊晨去顺顺房间看过儿子,又听完阿姨给他汇报完顺顺一天的情况,想要会自己的卧室的时候,路过可可房间门口,却看见她一脸郁结的坐在床上对着大开的衣柜发呆。 “选衣服。”可可弱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气无力的说。 “不过一个家长会,不用这么紧张。”想到可可刚才从接到任务就一直闷不做声的样子,林俊晨走进来,坐在她旁边。 “怎么能不紧张。要是穿的不得体,我丢人无所谓,小孩子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而且,我听所很多幼儿园的阿姨是看人下菜碟儿的,要是影响了顺顺,我可就罪该万死了。”可可白了林俊晨一眼,男人就是这样,粗心大意。 “不会的,你想多了。顺顺是林氏未来的主人,没人不知道。不得体,也只是丢你自己的人而已。”林俊晨认真的看着可可的衣柜,然后认真的“安慰”她。 可可被他认真的态度气结了,他到底是安慰她还是打击她啊!任务是他硬塞给她的,结果,还这么说她。心里别扭到了极点,可可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推着林俊晨的肩膀说:“你给我出去!我已经很烦了,你就别打击我了!突然丢给我一个任务,连准备时间都没有。我就是现去准备,八点哎,你让我去哪里买衣服!” 林俊晨见可可真的生气了,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被可可推着往外走。走到门口,他还没站稳,可可已经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什么人啊!男人真是不能得罪的!”可可走回床边,眼睛不去看衣柜,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 “起来试试这件合不合身。”突然,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林俊晨的声音,可可吓了一跳。猛然起身,林俊晨已经站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两个袋子。 “你怎么进来的?”可可明明记得自己刚才有把门锁上啊,可是此时,他竟然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身边了。 “这是我家,我自然有办法进来。”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上,林俊晨好整以暇的坐下。 可可无力的爬起来,压住心里不满,伸手拿过被他随意放在一旁的衣服袋子。打开是一件粉蓝色雪纺衫和一条七分裤。可可拿出衣服,习惯的看价码,不觉到吸一口凉气。“这么贵?”看着上面的数字,可可惊讶的看着林俊晨。他是不是上当了啊?不过两件衣服,上万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俊晨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不以为意的看着她,然后推了推她,说,“去换一下,我看看。虽然丢人的是你,可是我也不想老师以为我们林家对后进门儿的媳妇这么苛刻。”说着,他不等可可反应过来“媳妇”两个字,便推着她进了一旁的更衣室。 可可果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在小家子气的纠结着衣服的价钱。在路边小店里她见过差不多的衣服,明明只有一百多嘛。 见她还是愣愣的不试衣服,林俊晨脸一冷,说:“如果你不介意在我面前换衣服,或者我替你换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可可用实际行动解释了这一词语。林俊晨看着被紧紧关上的门,嘴角含着肆无忌惮的笑意。 可可坐在更衣室里,看着手里的衣服,呆呆的抽出来,呆呆的脱下身上的衣服,呆呆换上手里的衣服。果然,一份价格一分货,这衣服,可可虽然不懂什么品牌,什么时尚,但是,穿着看着效果也知道,林俊晨没错。 迟疑的走出更衣室,可可把头发随意的完成一个发髻,抬头,对上林俊晨欣赏的眼神,竟然快三十的人了,突然心里小鹿乱撞起来。 “你看够了吗?”可可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明明很正经很正经的一身衣服,怎么就能让他看在眼里生出一些奇怪的情愫呢? “看不够。”林俊晨微笑着走进可可,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虽然她已经在他这里住了段日子,但是,他一直无法越过心里的那道坎儿,对她总是保持着距离。虽然有几次走过她门口,他总有些把持不住,但是,偏偏别扭着。 “你干嘛啊?衣服皱了!”可可在他怀里抗议。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功夫越来越像凛君宸了,这点认知,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那就脱了呗。”林俊晨说着,伸手要帮她。 “不要!”可可趁着此时,林俊晨的手放松,忙推开他,义正言辞的说,“我刚穿上!” 林俊晨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然后不悦的看着她,危险的信号从眸子里一点一点渗出来。 “你是说,不?”林俊晨声音很沉的问。 “是。”可可点头,然后一副誓死捍卫主权的意思。 “是吗?”林俊晨危险的靠近她,然后大手一伸,把她固定在墙和自己中间。 可可看着他越来越黑暗的眸子,有些心慌的咽了咽口水,想要点头,可是却动不了了。林俊晨恨恨的低头锁住她的唇,占有欲作祟,狠狠的蹂躏着。 可可没出息的依恋着他的气息,本身抗拒的手,竟然不自觉的圈住他的腰。 “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一阵少儿不宜的画面过后,可可依偎在林俊晨的臂弯,为自己刚才的失守懊恼。 “你觉得呢?”林俊晨一副满足的样子,坯坯的笑着看着怀里因为刚才的激情而浑身绯红女人,反问。 “你!”可可心里懊恼更甚,听这家伙说一句人话怎么就这么难?想着,可可推开他,起身,一边裹着床单,一边下床。可是脚还没有沾到地,就被人一把给拉了回来。重新跌进温暖的怀里,可可除了愤怒,只剩下愤怒。不安分的扭动身体。 “你老实会儿,听我说。”林俊晨难耐的圈紧可可,动了动腰,警告她。 可可怎么会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忙安静了下来。林俊晨满意的看着可可,然后深深呼吸,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一下。感觉心中的火慢慢被压了下去,他才迟迟开口,说:“我让你去给儿子开家长会,你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可可心里似乎有点儿反应过来滋味儿了,可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强压住欣喜,故作无知的问。 “你,你想气死我吗?”果然,对着可可的白痴状,林俊晨有些抓狂了,他手上用力在可可腰上掐了一下,眉头拧在一起,说:“当然是让你做顺顺的妈妈了。” “哦?可是我有同意做你儿子的妈妈吗?”可可别扭着。 “你不同意?”可可沉下去的脸让林俊晨感觉不舒服,他皱着眉,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为什么总是你让我怎样我就要怎样呢?林俊晨你够了。”可可从他怀里奋力起身,然后心口压抑已久的情绪爆炸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爱过其他男人,你可以不要我。说清楚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果你已经不介意了,也不用总拿你儿子做挡箭牌。我不介意做顺顺的妈妈,但是我介意的是,做一个不敢坦白自己内心的男人的女人!”说着,她竟然一脚用力,把正因为她一番义正言辞发愣的男人踢下了床。 不看他的狼狈,可可裹着单被倒头就睡。 林俊晨坐在地板上,半天没有动,可是笑容,却从嘴角蔓延开来,充满眼底。 很多年以后,每当林俊晨想起那一幕,竟然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尴尬,尽管再谁看来,那都是非常狼狈的。狼狈又怎样呢,认清楚自己的心,然后得到不应失去的,才是真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