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守护:独宠医妃》 第一章 艰难的收留 漫天风沙,尘烟滚滚。 “跑!快跑!……” 一声声仿佛来自旷野中悠远绵长的回响,深深印进心底,却又迷蒙不清。 马上的我在不停的振颤,汗水和泪水模糊了双眼,生与死在一线间奔跑,想弃马而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马上的束缚。模糊中,前面人影幢幢,久违的旗帜在人影里若隐若现。 黑暗如遮天布幕生生地中断了一切,四周仿佛归于亘古的寂静之中。 我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洁白的纱帐,身体被包围在一团柔软之中。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叫我跑的声音之中痛苦莫名。 “咦,她好像醒了。”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慢慢转头往纱帐外望去。这一转,身上剧热的疼痛随着苏醒的意识,如潮水般无情地袭往四肢百骸,摧毁了身上残存的力气。 纱帐外除了站着一位约十七八岁娇小的女子外,还站着两个男人。他们一个中等身材,腰佩长剑,身穿一件紧身玄色劲装。另一个高大魁梧,全身罩在墨绿色大氅中,却站的犹如一颗挺拔的松。 两人本背对着我在说些什么,听那女子此言,相继转身朝我望来。 他们是谁?身上为什么这么痛? “总算醒来了。”劲装男子约二十三四岁左右,长着上一张平易近人的脸。 罩在大氅里的高大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一张俊朗的、棱角分明的脸上犹如凝霜般冷漠,漂亮的眼睛虽然深邃如潭,却异常清冷,虽近在咫尺,却似遥远的高山上的雪。他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我吃力地将手举到眼前摇了摇。 “你在干什么?”那娇小的女子讶异地看着我。 我没理她,将双腿稍微抬高,又轻摇了摇。 “她想起来了。”劲装男子走过来看了看,恍然大悟。 我长吐一口气:”还好还好!手和脚都在,我也还在。” “噗!”劲装男子失笑起来:”你以为我们将你大卸八块了?“ “不过!”他接着笑容一敛,目露凶光:”我是流寇,将你抓来当压赛夫人的。“ 我吃惊地看了看正慌忙后退的女子,又看了看那位冷漠得让人压抑的男子,对劲装男说:”你是山大王?” “不错!”劲装男高傲地将头一仰,满脸得色。 “你要娶我?”意识到危险,我忍着疼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样?当我的压赛夫人满意吧?”他得意地说。 “我要是不满意呢?” “铮”一声脆响,他拨出腰间佩剑,冷森森的剑峰直指我的鼻尖。“那就得问问我的伙记肯不肯放你回去。” 多么熟悉的场景,当初芬王爷也是般威吓我的。 据以往被威吓的经验看来,通常这种嗓门大,看着凶狠的人倒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种跟你笑着,卖了你还让你帮着数钱的人。例如这弩国的芬王爷。 想到那阴险的芬王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劲装男看我颤抖,笑的更加得意:“怕了就乖乖答应吧!” 我不答他,抬手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的冷漠男子:“那是你跟班?” 我暗暗打量那冷漠男,见他身上带一股清贵之气,很有上位者之势。 “厄,不……不是。”劲装男眼神闪烁,高傲之气随之削减不少。 “是你兄弟?” “也不……不是!”劲装男语气低了下去,好像那人是不能触犯的存在。 “哦!原来他是贼王之王?”我想那样的人,岂会居人之下。 “别胡说!”劲装男低吼,脸上露出些尴尬之色。 “若我不当压赛夫人,你要杀了我?” “当然!你若不答应,老子一剑杀了你。”他嚣张地说。 “那你杀吧!看准点啊,别弄花我的脸,花了脸我做鬼回来吓死你。”我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这世道总是喜欢持强凌弱,芬王爷是这样,流寇也是这样。累了,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做那剧烈痛苦的抗争。 与此同时,我还在赌那位看似更有权势的冷漠男出言制止,就在以为自己赌错时。 冷漠男终于出声:“毕伍,退下!” 声音低沉醇磁,很是好听,虽然只淡淡的一句,却犹如千军之重。室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我张开眼睛,只见那叫毕伍的劲装男已收起所有嚣张与傲气,反手回剑,低头恭敬地退往一边。 毕伍站定后,偷偷抬头对我调皮地笑了笑。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方才,我赌得太心跳。 冷漠男森冷如冰的目光瞧得我收敛了心神,这人就一个眼神,却让人不得不有正襟危坐之感。 他走近床前,冷冷地打量着我:“你身子如何?” “还好!”虽然全身疼痛的要命,我还是很谦虚地回答。万想不到这个外表冷漠的人竟然关心我的身子,真乃人不可貌相。 “能走动吗?”这语气虽然冰冷,但这话说的忒暧心。 “勉强可以吧!”我更加谦虚。对这么暧心的话很是感激零涕。 “那么,请离开这里。”他森冷的眼里闪过一道寒芒,语气冷厉。 什么?他赶我走?还以为他有点人情味,不想却是高估了他。只是我这么病弱的身体,起床都有问题,若硬要离开,等待我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病死街头,二是被芬王爷捉回去。 “眼下我手脚无力浑身疼痛,起床走动实在困难,就让我在这里将养个三四天吧!”我急忙哀求,再怎么也得在这里赖几天,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何况我只是一个为了生存的弱女子? “你不是说身子还好可以勉强走动?”冷漠男冷冷地问。 “那是我病的头晕眼花,说的乱七八糟话。现在清醒了,话也正经了。”我连忙澄清。 “我看你说的全是乱七八糟话。 ”他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转身要走。 我急忙伸手一捞,捞到衣袖一角。 “放开!”他低喝,眼里已漫上危险的寒意。 为了能白吃白喝地养身子,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开。更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就三天,三天后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我这里不养闲人。”他语气冷厉,反手抓住衣袖使劲一拉,将衣角拉出我手中,我的身体却往前倾了倾,移动的疼痛让我暗抽了口气。 不行,不能让他赶出去。虽然硬要别人留下有点厚脸皮,但厚脸皮总比危及生命好。 见他的背影已在移动,急忙伸手往前欲再拉住他。 ”扑通”一声响闷响,我整个人自床上滚了下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一下子罩住每一根神经,我不由得大叫一声,冷汗与眼泪涔涔而出。这床怎么这么小? “你怎么样了?”那女子忍不住道,想上来扶我,看了看那冷漠男,止步不前。 毕伍也对我露出不忍之色。 可冷漠男却还是背对着我,冷淡地说:“将你自芬王爷手中救下已开罪于他,昏迷两天亦没将你丢弃,如今你既已醒来,应当离开。” 原来,是他救我的。他说的也很有道理,那芬王爷是弩王亲弟,谁都不想开罪。这冷漠男能出手相救已算仗义,留我在身边无异与芬王爷作对,没理由为我继续开罪他。 “多谢救命之恩,请再容我两个时辰,待缓过这一口气,便自行离开。”我强撑起半个身子,在地上坐了起来,不再勉强他。 毕伍叹了口气:“姑娘怎么得罪了芬皇爷?竟被他们追的那么狼狈?” 我被问得黯然神伤:“我被那芬王爷看中欲娶为妾,不答允便囚于家中软硬兼施,为奴为婢。我自是不屈,那天趁着他们防备松懈逃了出来,若不是遇到你们,也许我无法逃脱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那芬王爷位高权重,竟然如此荒唐!”毕伍生气地紧抓腰间佩剑,又说:“并不是我们怕那芬王爷,只是我们五殿下乃大燕派来,处理曾出使弩国罹难将军之善后使臣。此时,我们不宜与他们过多冲突,望姑娘海涵。” 我心中一振,直直地望着毕伍:“你们那位罹难将军可是三个月前出使弩国的南城将军施皓?” 毕伍惊讶道:“姑娘何以得知?” “因为我就是施皓之女施颜。”我有些兴奋,脸上却故作镇定。 “什么?不是死的一个不剩了吗?”毕伍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我们在回国途中突遇流寇,爹娘与随从拼死护我逃脱。如若不信,可带我至弩王面前,问一问他是否认得曾随爹娘受过接见的我?”说起爹娘,我又再黯然神伤,流下了一行清泪。 毕伍说:“请施姑娘节哀顺便。” “你留下!”冷漠的五殿下终于转身正眼望我 “你不赶我了?”我故作惊讶,心却有些乐了。 “姑娘可留下,直至回到大燕国土。”五殿下淡然道。 “不行啊!你这样会开罪芬王爷的,民女还是走吧!“我故作忧愁道。 “姑娘乃使臣之后,在下有责护你周全。”五殿下冷淡的眉心跳了跳。 “若那芬王爷向你要我,却如何交待?”我皱眉道。 “欺我使臣遗孤,何妨兵刃相见。”五殿下这一字一句里,如誓言般铿锵有力。 这冷漠的五殿下竟也有些可爱,我满意地笑了笑,不再调侃他。 他清冷的脸色滞了滞,再将冷淡的目光移到了那姑娘身上:“叶子!施姑娘带病在身,你小心待候。” 叶子的姑娘恭声应是。 五殿下冷淡地朝我望了望,转身大步与毕伍走了出去。 望着那高大挺拔的身躯消失在帐外,倦意如潮涌来,叶子扶我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仿佛来自旷野里悠远绵长的声音又在回响:“跑!快跑!……” 谁在喊?声音如此飘忽难辩,我用尽力气,也听不清这让我莫名悲伤的声音到底来自何人? 第二章 半路惊魂 五天后,我身子大好,已能在安置于弩京效外的驻营里走动。 与叶子闲聊得知,五殿下名叫慕容翼,是大燕国王排行第五的儿子。 那慕容翼自四天前觐见弩王时,便请命带兵清剿诛杀我父母一行的流寇。临行前来看了我一次,依冷冷淡淡,但这份拳拳之心,令我很是感激。 清早的军帐外,晨风伴着微微的凉意轻拂着大地,浅浅的晨曦融入迷离薄雾中,仿佛给四周披上了一层轻纱。 叶子还在睡觉,我走出账外,在一颗枫树下摆上三杯清洒,三根蜡烛,以祭爹娘以及那些被杀将士们的英魂。 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拉回了我恍惚的神思。眺目远望,驻营外尘烟滚滚中飞扬着大燕的旗帜,黑压压的人群策马奔腾而来。为首的那位穿银铠的人正是慕容翼,只见他一手挥鞭,一手挽缰,在风驰电掣般的马背上潇洒从容,英姿飒爽,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马下。 心雀跃了起来,瞧这高仰的姿态,应当马到功成了吧? 慕容翼首先冲进驻营,明知他看不到,我还是兴奋地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相继涌进的队伍在振天的响声中长龙般往营门左侧而去。 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后,见慕容翼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 我笑道:“我在这边挥了挥手,五殿下竟看到了,当真好眼力。” “没看到。”他在勒住缰绳下马,英俊的脸在初冬的阳光下依然冷峻如冰,深邃的眼睛像一潭看不到底的水。 “那你是过来报喜的?”他这样的人,总不会是过来跟我闲聊的。 “匪类已歼,弩王召见,你随我一同进宫。”他面无表情地说,眼底却掠过一抹亮色。 “匪类已歼! ”我低声重复他的话,泪瞬间涌了上来。 爹!娘!随行将士们,你们听到了吗?请安息吧! 半晌,我忍住泪意哽咽道:“谢五殿下歼寇之恩。” “我军只是援军,到达时流寇之首已被弩军先锋所杀,清寇首功还是弩国。”他平静地摇了摇头,深潭似的眼里闪了闪,流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暖意.。 “清寇本是弩国份内事,还要你来请命才肯出兵,这给的还是五殿下的面子。”我感慨道。 “是给大燕面子。”他淡淡地说,唇角微弯出一抹自豪的弧度。 “所以才谢五殿下,谢我们大燕的国富兵强。”我微笑了起来,又说:“那弩王召见于我,可有宝贝赏赐?” “不知道!”慕容翼答的很干脆。 “不知道没关系,既然弩王召见,定要他赏些宝贝回来。”失却双亲后,才知道钱有多么重要,对身无分文的我来说,一切钱财或能换钱财的东西,都是宝贝。 “若他不赏呢?”他黝黑的眸子闪了闪,声音依旧清淡。 “ 那就要五殿下帮忙了,他既给你面子清寇,同样也会给你面子赏我。”我讨好地看着他,着实企盼他能帮这个忙。 “驻营至弩宫路程不短,你能支撑住吗?”他打量了我一下。 “我身子已大好了,你看!”听他这么关怀的语气,我似乎看到了弩王的宝贝,兴奋地在他前面旋了旋,浅蓝色的裙摆荡出一朵花儿似的弧线:“虽然不能上山打老虎,却已无甚大碍。” 这么旋了两旋,到底身子还虚,晃了几晃,正要跌倒时,眼前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双肩落入一双强壮有力的手中,身体很快被稳住。 这一刻,那张一直淡漠的脸露出一丝柔和之色。 我方才站稳,他已迅速放开双手。 “一个时辰后,营前恭候姑娘。”他清冽的眼底里蕴着一丝光芒,脸上好像带了点红晕。待我好奇地想看清那抹红晕时,他已转身飞跃,策马而去。 可见这慕容翼外表虽然冷漠,心地倒是不错的。也许是经年的严谨教导,又身居高位,未免清冷老成了些。 叶子知道我要进弩宫,拿出一套得体的衣裳帮我穿戴,叹道,“还是素了点,得空禀五殿下拨些银子帮小姐置几套像样的衣裳。” 我摇头拒绝,救命之恩未报,岂能得寸进尺?得他收留,我已经很知足了。 一个时辰后,我随着慕容翼和一百多铁骑浩浩荡荡地往弩宫出发。 弩国虽然流寇盗贼横行,弩京却很繁华。这一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彼有一国之都的热闹。 路上人太多,走路的比骑马的还快。 我与叶子坐在马车里往外看热闹,慕容翼与他的铁骑缓缓而行。 突地,一道黑影如箭一般冲入我们队伍中,直接朝我所坐马车方向窜来,铁骑们立即拨出兵刃迎上,但那黑影完全无视涌上来的铁骑,直冲而入,在刀森剑雨中如履平地,竟无人能近其左右。 我暗暗吸了口气,曾跟常在江湖走动的师傅身边几年,再不济,也能看出这身手敏捷的黑影是个武林高手。 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武林高手?难道他是芬王爷派来的? 空气瞬间凝重得犹如乌云盖顶般透不过气来,马车陟地停下,叶子已全身颤抖得厉害。 我叹了口气,弯腰钻出车厢站在车沿之上,抬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 刚站稳,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大鹰般飞跃在车夫身后,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锐利呈亮的光芒划过眼帘,一把半月弯刀在寒光凛冽中出销,慕容翼矫健的身躯已挡在车门外。 “来者何人?”他低沉的声音异常镇定,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声音却让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这具在高大的身躯下可以安然躲避任何风雨。 瞬间,黑衣人已来到跟前,只见他腰佩一把青铜大剑,身材魁梧相貌粗犷,但是,身上却有一股从容不逼的,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黑衣人看也不看围过来的利刃,也没有亮出腰间的佩剑,突地朝我们双手抱拳,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我愣住,这上演的是出什么戏? 第三章 仇人见面 “三殿下暗卫萧显佑,见过五皇子殿下。”那黑衣人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却不失恭敬。 我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找我的。慕容翼自他出现时已往马车前靠过来,还以为是来捉我的人,真是杯弓蛇影得厉害。 毕伍按耐不住上前一步,以剑指着萧显佑怒道:“既是暗卫,怎么不在队伍前求见?这般贼一样冒犯五殿下,可知我们随时可将你就地软杀? 萧显佑朗声道:“属下自知冒犯,请五殿下治罪。” “嗖”地一声,慕容翼弯刀入销,沉声问:“这般鲁莽冲过来,可是我三哥有事?” 萧显佑抬起头,坚毅的脸上终于显了点异色:“我们与主子已失散四个月,最近才接到他也许在弩国出现的消息。今天突见五殿下,因心焦主子的安危,一时情急奔过来,这才冒犯五殿下。” 慕容翼镇定的脸上微微动容:“也许在弩国? ” 萧显佑点了点头:“从前主子杳无音信,最多不过两个月,可这次一走四个月,我们于他去处毫无头绪,直至最近才传来他也许在弩国的消息,这才焦急地赶了过来。请问五殿下可有我们主子的消息?” 慕容翼摇了摇头 “ 我军进弩国已八天,未曾遇见三皇兄。你们得的是什么消息?” 萧显佑脸色滞了滞,犹豫了一会才说:“主子失踪前曾说想赏一赏弩国鸣谭的素心腊梅。这鸣谭以初冬遍地开花著称,每年游人如织。我们猜测主子也许会到此一游,是以寻来。” 我有点诧异,慕容翼这样严谨的人,竟有一个爱玩闹,只顾自己快乐,不管属下焦头烂额的兄长。 “这倒合他爱玩爱闹的个性。你们于他去处,可还有头绪?”慕容翼却长眉微挑,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有这样的一个兄长。 萧显佑听得眼神一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忍不住道:“虽然我与三皇子殿下素未谋面,也能料想他为玩而走南闯北,定有保全自己的法子,你们还是不要太担心了吧!” 萧显佑听我说完,双目更加黯然,甚至有些沮丧。 慕容翼沉吟道:“我三哥虽然武功不高,贪玩了些,行事却自有分寸。你们继续寻找,我派些人手帮忙,就怕他不在弩国,白费力气。” 萧显佑垂首抱拳道:“凭五殿下安排,属下告退!”说完转身大步而去。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好像他是哪里来的了不起的人物。 “你为什么出来?若来的真是歹徒,可知极其危险!”慕容翼突地满脸严肃,冰冷的语气明显带着责备。 “他这样的高手,不是目标绝不会滥杀无辜。”我叹了口气。 “若目标是你呢?”他双眸微眯,脸沉的更加可怕。 “那其他就人安全了。”其实我没有这么无私,只是厌倦了心惊胆跳的日子。 “下次勿再鲁莽行事,”慕容翼清淡的眸色转深,脸色缓了下来,转头看着萧显佑离开的背影:“当信我能护你。” 慕容翼的实力确实不比萧显佑差,方才只顾一时意气,让他担心了。 我讪讪地望着萧显佑的背影,道:“ 这样的暗卫,你也有吗?” 慕容翼道:“没有!” 他飞身一跃轻松上马,与我所坐的马车同行,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暗卫也是护卫的一种,我的护卫在明处。三皇兄与我不同,他自小有些背经离道,嫌护卫们浩浩荡荡跟着不方便,让他们在暗处护卫,是为暗卫。“ “萧显佑唤他主子而不是三殿下,也是为了掩饰身份以便更好的玩乐?“我恍然,原来那三殿下打小就是个贪玩成性之人。 慕容翼轻轻点了点头,他个性虽然清冷,说起他三哥时的语气却很温和,可见他是个重情之人。 琼楼金殿琉璃瓦,桃李阴阴柳絮飞。 这是我第二次踏进弩国这座华丽的宫廷,当初在父母陪同下处处惊奇,如今物事人非,心里不免有些感伤。 弩王的接待仪式甚是隆重,肥胖的国王身后跟着皇后和王公大臣们,一个个笑容可掬,态度可亲。当中一个人玉面锦衣,风流倜傥,在众人之中笑的异常刺眼。 那笑,一下子撕裂了心头渐渐愈合的伤疤。 早料到这里能与芬王爷相见,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见了他更血气上冲,双眼冒火,双手紧攥成拳。 “国事为重,勿要意气用事。”慕容翼轻轻在我身侧道。 他这是让我忍气吞声? 我低声愤愤地说:“为何不能在弩王面前揭发他的恶行?” “清寇主帅就是他,寇王之首是他斩下来的,弩王为此很是得意,如何能信你的话。”慕容翼的声音细微而清晰,我顿了顿脚步。 他竟是清剿流寇主帅,想到他的恶行,怎么也不能释怀。带兵清寇又如何?不过是受命弩王为自己建功立业而已。 如果不是慕容翼请命,弩国岂会出兵?我将拳头攥的更紧。 冷不防,右手拳头落入一张温暧的大掌中,他朝我静静地看了一眼,深邃的眼里露出一些关怀与安抚,一握之后迅速放开,却使我头脑清醒了不少。 我小声问:“若芬王爷对我的逼迫证据确凿,弩王会护短吗?” 慕容翼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涩涩地垂下头,将涌上心胸的怒意逼了回去。 国事为大,只能忍了这一口气。 行至弩王面前,弩王显得很高兴,一番行礼寒暄安慰的客套话之后,便请我们入席。 席间,他们轮番上来给我敬酒,又说了些客套话,慕容翼皆以我身体抱恙为由拦住。 那可恶的芬王爷也揣着酒杯过来笑嘻嘻地说:“姑娘失了父母实在可怜,这一路孤身过来定受了不少委屈。若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告知本王,本王定当为姑娘尽绵薄之力,以报与将军相识之宜。” 一个人脸皮厚起来,可以如此大言不惭。将我囚在家中软硬兼施时怎么不见他感念与我父亲昔日情宜?真想甩他几巴掌,看看他的脸会不会红? 第四章 琉璃碧 “此等小事,岂敢劳烦皇爷。在下既为大燕使者,自当为施姑娘效犬马之劳。”慕容翼见我不答,举杯对着芬王爷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芬王爷邪魅地笑了笑,也将酒一饮而尽,许是断定我在弩王面前不敢发难,有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退回自己席中。 酒过三巡,弩王送上黄金千两珠宝两箱和三车弩国特产韧丝绢布作为我父母一行殁于弩国的补尝,但送的是大燕国,却没有一样是送我的。 原来弩王今天召见我只是为了向世人表示他的关心,装装样子而已。 慕容翼礼貌地道了声谢,又缓缓地说:“在下代大燕谢皇上赏赐之恩。我大燕一千多人魂归异国他乡,这些赏赐在下定上禀父皇抚恤家属。只是别人还有家属,施姑娘已成遗孤,她历尽九死一生方得以从流寇之手逃脱,受的惊吓与伤害他人难以想像。” “真是难为了施姑娘。”弩王胖胖的脸皱在一起,露出几分伤感之色。 我适时地掩面,优伤道:“小女子爹娘已失,今后将如何自处?”说起爹娘,不由得滴下了两行清泪,本来只是装样样子给弩王看,不想真的流下伤心的眼泪。 又哽咽道:“皇上啊!我一个弱女子,从前在家衣食无忧,又没什么本事,往后可怎么办? ” 弩王听我流泪的指控,张大了那双细小的眼睛,很是豪气地对我说:“施姑娘别伤心,朕不会让你吃亏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对朕说。” 要的就是他这一句,正想怎么说些话套他赏点东西。 慕容翼早已在一边推波助澜:“听闻皇上日前曾得番王进贡一批物品,其中有一小物件名为琉璃碧,据闻这琉璃碧有解百毒与镇惊奇效,最适合施姑娘这样受了极大惊吓之人压惊之用,不知皇上能否割爱?” 我甚是惊讶,琉璃碧的大名曾在师傅留下的杂记中看到过,知道此玉是解百毒与镇惊安神的宝物。许多人费尽一生心血寻而不得,不想却在弩国王宫之中。 弩王胖胖的脸暮地滞了滞,眼里掠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将那肥脸堆满了笑容:“朕曾答允将那璃琉碧赐予清寇有功的王弟芬王爷,君无戏言,施姑娘再要别的吧?” 我抹了把泪水,转头悲悲切切对地着芬王爷那笑得很得意的脸,哽咽道:“方才王爷说要为我尽绵薄之力,以尽与我爹爹相识之宜。” 芬王爷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本王极愿为姑娘效劳,可若是太为难之事,还请姑娘另求它物则个。” 这话说的好圆滑,什么是他不为难之事? 我继续哽咽道:“小女子因受惊吓太大,以致夜夜难寐,伤病难愈,痛苦万分。要是有那琉璃碧安安神儿睡个好觉,身上之伤定当不日痊愈。还请王爷成全。” 芬王爷终于收起那虚登假的笑容,无奈道:“不是本王不让,实在是本王需要这琉璃碧。” “借我治一治身体疾患也好。”我装作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却想着这一借,便再无还期。 “这个……。”芬王爷露出一脸为难之色,眼底掠过一抹阴挚烦躁。 慕容翼没待他将话说完,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那琉璃碧虽是小物件,却有助施姑娘安神弃疾,王爷一向大度,又与将军是故交,还请宝物让贤,我大燕亦感念贵国对我国遗孤怜惜相助之情。” “给你也不是……”芬王爷变得有几分急躁。 我抢着说:“谢王爷,王爷此恩,小女子定铭记于心。” 对他给的心惊胆跳铭记于心。 慕容翼微微一笑,对他施了个礼:“本殿下代大燕谢王爷宝物让贤之恩。” 经慕容翼这么一说,弩王哈哈一笑:“既然如此,王弟呀!这琉璃碧除了能解百毒也没多大用处,既然它有助施姑娘病情,朕就赏赐于她。另赐你深海红珊瑚,你可乐意?” “难得这小物件能助施姑娘安眠,本王乐意之至。”这芬王爷很大度地摆了摆手,笑得很是潇洒灿烂。 我这边分明看到他另一只手偷偷紧攥成拳,笑得甚欢的嘴角抽了抽。 心里自是明白,能得到琉璃碧是弩王给了慕容翼面子。 宫女奉上一个精美的盒子,只见这琉璃碧是一枚鸡蛋大小通体碧绿、又如琉璃般通透晶莹的玉佩,穿在一条做工精致的银链子上,制成的一条精美的项链。 弩王后优雅地将琉璃碧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叮嘱我要贴身穿戴着才有百毒不侵之效。我自然知这些,脸上欢喜地谢恩,心里却没一点快乐。爹娘若在,犹胜万千宝物。 散席辞行时,那位自命风流潇洒的芬王爷满脸堆笑地在送行队伍中,看我的瞳孔却如针般锋利,那笑也就变得非常怪异。又激起我满腔恨意。 身边有慕容翼在,谅他不敢轻举妄动。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他虽强囚我在家中为婢,却没毁我清白,何来这样滔天大恨? 回来的路上,慕容翼低低地在我耳边说:“我悄悄帮你教训他!”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一脸正经,清傲高贵的他,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以两国交好为要” 他已帮我太多,不想他为我妄生事端。 慕容翼深邃的双眼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若它日再见,一定帮你教训他。 回到驻营,已是落日时分,慕容翼派毕伍请我过去吃晚饭。对于冷漠的他竟会请晚饭,我很是稀奇。 因同一驻营,叶子没有跟来,我随毕伍走出帐外。 路上,毕伍跟我说起在清除流寇途中,军中三百多人因水土不服引致肠炎,其中还死了十几人。 我心中一动,当初我们回程途中也多人肠胃中毒,当时虽觉蹊跷,但没来的及明查便遭遇流寇袭击。现在回想,难道是流寇动的手脚? 流寇已歼,大仇得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第五章 赌约 一阵乱哄哄的吵杂声打断了我的追思,一群人抬着一个躺在担架上,哀嚎连连的人朝我这边走来。 那群人边走边叫:“让一让,我们找阎大夫救命。” 阎大夫是一位五十余岁的随军老大夫,帮我诊治过两次。他医术虽高却有些固执,对我一些建议彼不以为然。我师傅曾说医无止境,学无止境,应该当尊敬心怀赤诚的医者。所以,我对这位老大夫很是尊敬。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担架上的人滚到了地下。那人的脸在剧烈地扭曲着,泪水、汗水与呕吐物糊了他一脸一身。众人慌忙上前按住,那人终于耐不住,嘶哑地叫:“兄弟,杀……杀了我!我受不了,杀……杀了我吧!” 有人劝道:“顾重兄弟,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啊!忍忍吧,很快就到医帐之内了。” 有人哽咽道:“大哥忍忍吧!” 毕伍见状低叹:“这水土不服之症已死十五人,难道还要增加吗?” 什么水土不服之症这么严重?我捋起袖子,上前对那群慌乱的人说:“小女子稍懂医术,这就帮他缓缓吧!” “哎呀,小姑娘你别挡着 ,一边去。” “他这是重病,不是你这个稍懂医术能治的。” “这病得找阎大夫,小姑娘你走开。” 此类之话不绝于耳,那个叫顾重的人又在上吐下泄,弄得众人更是手忙脚乱。 就连毕伍也狐疑地看着我。 我不理众人,径直走到担架前蹲下来,翻了翻顾重的眼皮道:“既有死的勇气,怎么不尝试让我医治?还怕我医死你啊?” 顾重迟疑了一下,又一阵号叫过后,终是喘息着说:“好……你医!“ 众人只好停了下来,一起怀疑地看着我。 我取出藏在衣角边的银针,再让几人按住顾重的身子,将银针一根一根刺了进去。 不久,顾重绷紧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了下来,也不再哀嚎,只余一阵阵低低的喘息声随着健壮的心胸起起伏伏。 “好……好了。”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毕伍惊讶地对我竖起了大姆指。 那顾重抹了一把脸上的粘液,双手对我勉强抱拳:“多谢姑娘。” 我摇头道:“银针只能镇你一时之痛,清除体内余毒还得靠药物。”又对其他人说:“拿些纸笔墨来,给他开个药方 。 ” 有人应着小跑离去。 等待中闲聊得知,原来军中许多人因水土不服引致肠炎,阎大夫日夜操劳无奈病症只增不减痊愈者寥寥,致使军中人人闻病色变。 片刻,那人拿来纸笔墨砚铺于地上,我凝神写药方。才写完,听得一声耻笑:“就这药方,也能治水土不服所致之肠炎?真是荒谬。” 那耻笑我的人瘦骨嶙峋,一身朴素的灰袍随着晨风飘飘摇摇,正是那位很受尊敬的老大夫阎友闻。 我站起来正色道:“顾重此病不是水土不服,而是患了痢疾所致。” “哈!哈!”阎友闻大夫怒极反笑,满脸的皱褶在盛怒之下更加深邃:“小姑娘不要不懂装懂。他们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肠炎,来抛凶猛,大意不得。” 本不想与他争辩,只是他既然说人命关天大意不得,我也就直视着他说:“阎大夫请细辩,他是毒素积于体内无法排出所致的痢疾,并不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肠炎。” “胡说!肠炎之症可见腹泄、呕吐、发热。而痢疾之症可见排便不利,血便,这两种症状完全不同。姑娘如此乱断病症,可有敬畏生命?”阎友闻怒道。 我摇了摇头:“阎大夫也许不知,有一隐而急的痢疾,状若肠炎,亦伴有腹泄、呕吐、发热等症,若以肠炎医治,恐怕难于痊愈。我师傅曾治痊此症,断不会错。” “胡说!你这丫头师从哪位庸医?竟敢胡乱断症?庸医妄断病症害人不浅。你回去叫那位庸医师傅不要再行医用药,免得丢人现眼事小,祸害人间事大。”阎友闻气得脖子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对我议论纷纷。 毕伍忍不住喝道:“施姑娘乃五殿下贵客,诸位莫要太放肆。”将议论声压低了许多。 我却热血上涌,骂我可以,怎么能骂我师傅?那句庸医真是难听,我师傅的名头说出来能吓死他。 昂首直视着那双冒火的双眼,我说:“要不,我们赌一赌,看谁治愈的人多为胜。若我输了,为你任劳任怨当一个月药婢。若阎大夫输了,便当众对我下跪向我先师道歉,如何?” “先师?你师傅已故?咳……赌?你虽是贵客,也不能拿军营兄弟的命去赌你的意气用事,就算我肯赌,营里兄弟们肯拿性命陪你赌吗?”阎友闻紧握双拳,一步一步往前逼问,双眼火红如血,像要将我吞而噬之。 我不由得一步步倒退,脚后像是踩到了什么,急忙往一边侧让,身子却失了平衡。眼看要扑倒在地,腰间突地一紧,有人揽了我的腰,避免了一场当众跌倒的狼狈。 呆呆地望着揽我的人,大氅在旋转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束在发冠里的发丝散落了几缕垂在脸侧,平添了几分洒脱与不羁,深潭般的双目在晨光下泛出星点微澜,淡淡的昙香气息扑面而来。 不愧是皇族之人,长的好气质好连气味都能清爽得让人犯迷糊。 我稳住身形后退一步滑出他的手掌,慌忙为方才踩了他一脚道歉:“这……这个身后不长眼睛,还请五殿下恕我心无踩踏之罪。” 一旁的毕伍忍俊不禁:“难道你还想身后长只眼睛不成?” 慕容翼的嘴角牵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无妨。”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四周的气氛却倏地便变得肃穆恭敬,就连正在生气的阎友闻也站得毕恭毕敬。 慕容翼缓缓地对阎友闻说:“既然施姑娘有治愈的信心,不妨一赌。” 阎有闻很是意外,急道:“五殿下,不可拿将士们的性命作赌啊!” 第六章 胡闹 慕容翼冷冽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此症已令十多人殒命,保守治疗显然不通,我们当穷极思变。既然施姑娘之师曾治愈此病,不妨一试。三天后乃归国之期,就以这三天为限,以谁治愈多者为胜。” 他的语气虽然冷凝,却铿锵有力,自有一股浓浓的说一不二之气概,众人不敢再有二话。 我小声说:“既然如此,晚饭之邀我就不去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你。” 我想了想,说出心中疑惑:“我们遇袭前曾有许多人患上这痢疾之症,你们也多人在清剿途中患上此症,难道这当中有什么联系?” 他点了点头:“我也曾有此疑惑,据今天审迅所抓流寇交待,他们于我们必经水源下毒,你们如是。我们于水源处只稍作停留,兼备有饮水,中毒者不多。”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才走两步,又回头对我说:“要按时吃饭睡觉。” 原来他早就怀疑流寇下毒,并已彻查清楚。 对他的恩惠我很是感激,能报的唯有尽力帮他的队伍免受疾患之苦。 可是,宽大的军医帐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愁眉苦脸的人很多,哀号连连的人也不少,就是没人对坐在角落里的我正眼瞧上一瞧。 就连闻迅过来的叶子,也埋怨了一句:“小姐自己还是病人,怎么能治病?还是让阎大夫治吧!”说完陪着我坐在小角落里发呆。 自慕容翼要她侍候我开始,她就拿我当主子。她的性格憨厚可爱,照顾人也很细心,就是有些唠叨。 一个时辰后,叶子愁眉苦脸道:“小姐若是当了药婢,我也要跟着当吧?可我不懂医理,药材也不认得几种,可怎生是好?” “你按时叫我吃饭睡觉就好。” 我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施施然走到躺在众病人中的顾重身边:“你好了点吗?” 顾重冷不防被我这一关心,有点吃惊:“好……好点了。” 我仔细打量他灰白的脸色,微微冒着细汗的额角,叹息道:“银针只能镇你一时之痛,若不用药物清除体内的毒素,你身上这一阵阵疼痛便越来越剧,直至后果不堪设想。” 顾重惊恐地脱口而出:“这么严重?” “吃了药就不再严重了!”阎大夫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位揣着药碗的徒弟。他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若你医术好,自然有患者找你医治,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搅乱患者心思?姑娘虽然是千金之躯,人命却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 竟然说我危言耸听?已经死了人还在固步自封,到底是我在玩别人性命还是他在玩别人性命? 我不理他,再问顾重:“你要不要吃我的方子?” 顾重避过我的眼睛,闪烁道:“阎大夫德高望重,医人无数,治愈疑难杂症无数,我……我还是让吃他的方子。” 他半撑起身子接过阎大夫徒弟递过的药碗,又对我说:“多谢姑娘为在下缓解疼痛,相信姑娘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大夫。只是眼下得的是重症,得找阎大夫医治,它日若得了别的病症,定找姑娘医治。” 我听得啼笑皆非,也许他能找我医的,恐怕是破点皮流点小血之类的皮外伤。 师傅在世时常说:“信吾者治,疑吾者弃。治与不治,唯心而已。” 既然他们都不相信我,也就没我什么事。 夜色如墨,肚子有点打鼓,转身招呼了叶子回自己帐里吃饭。 晚饭早过,我有些倦意,让叶子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随便吃了,便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间被叶子摇醒,说帐外有人嚷着要见我。 披衣出帐,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扑了过来。听他嘶哑着恳求了好一会才明白,原来顾重又开始浑身疼痛,阎大夫对此束手无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他的兄弟们又想到了我。 我和叶子来到医帐时,只见顾重在一众哀号声中特别安静。他口吐白沫,双眼无神,身体细汗密布,不时地抽搐一下,裤子上布满渗血的粘物,已经是陷入了半昏迷状。 深更半夜,阎大夫和那些配药煎药顾看病人的弟子们犹在忙碌,令我起了几分敬意。 阎大夫双目紧皱正在帮一个哀号连连的人把脉。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无奈、疲惫与惯有的冷静,皱头却不耐烦地皱起来。 我帮顾重把了一下脉,让人拿来纸笔墨写药方。这顾重是一个小队长,床前围着三个满脸担忧的小兵。 斟酌药方时,有人很着急地说:“大哥疼的说不出话,姑娘先帮他扎几下,等不疼了再开药吧!” “是啊!帮他扎几下就好了。”那些人恳求道。 我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当他是泥人啊?扎几下捏几下就好了?” 话才落下,啪地一声响,写药方的白纸被一个人的手掌挡去了一半,让我无从下笔。 那人大声说:“只要能治好我大哥,不要说拿他当泥人,就算拿我们这些兄弟当牛作马都行,还请姑娘随便扎几下。 ” 我无奈搁笔,将那人的手轻轻推离白纸:“这个随便扎几下我不会,要不你帮他随便扎几下试试?” 那人急忙双手乱摆:“我不会! ”又不解地问:“今早不是姑娘用针扎了他才不疼的吗?” 我提笔继续写药方:“今早是今早,现在是现在。他身上之毒已深入骨髓,再施针已毫无用处。” 写好药方后,将它递往刚才挡白纸的那个人:“按此药方将药煎了喝下去,半个时辰后再看效果如何。” 那人呆愣地看了看药方,再和其他两人对望了一眼,才迟疑地摆手:“我们都不识字。” 我怔了怔,将药方拿到阎友闻一位正在配药的弟子面前:“麻烦小哥帮忙将药配了煎一煎。” 那位弟子轻蔑地看了看我们,接过药方跑到他师傅面前递给他。 阎友闻瞟了一眼,将药方往地下轻飘飘地一丢,愤愤地说了声:“胡闹!” 第七章 崭露头角 叶子将药方捡起,不高兴地道:“就算胡闹,阎大夫也不能丢了小姐开的药方呀!” 阎友闻看也不看我们, 不屑地说:“药不对症不是胡闹是什么?你们别再过来了,以免影响病患。” “赌约还没结束,别打狂语。”我接过叶子手上的药方,走到旁边的药柜前,无视那些弟子们的眼神,自顾自拿起一个空置的药煲配好药,吩咐叶子看顾炉火。 重回顾重身边坐下,取出银针袋,拿起一根针往他的眉心里戳下去。 刚才挡纸的那人摸着后脑问:“不是说扎针没用吗?” 我凝神轻转着银针,随便地嗯了一声。 那人怔愣地问:“没用怎么还扎针?” 我说:“怕他睡着了,给他找点儿刺激” 顾重的情况很是危险,若药未到人先睡了过去,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银针运转,顾重低低地哼出声来。 却有一个人对我不满意:“小心一点,弄痛我大哥了。阎大夫说你胡闹,你不会真的胡闹吧?” “啪”一声响,刚才那挡纸人举手甩了甩那人的后脑骂道:“你才胡闹!这叫一物治一物懂不? ” “可是,我们大哥一贯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威风凛凛的。现在这样上吐下泻,浑身粘糊形像全无,很没面子啊!” “也是,的确很没面子。” “大哥这几天好像都没什么面子了吧?”, “大哥没面子就是我们没面子。”挡纸人搔了搔头,转而求我道:“还请姑娘帮我们大哥留点面子吧!” 我哭笑不得地抬头看着他们:“你们是要他的面子呢还是要他的性命?”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都要!” 此时顾重扭动了几下,我一看不妙,赶紧避过一边,他形像全无地“哗”一声吐出一堆污物,溅了那三人一身。 顾重吐完后,双目大睁,喘着粗气说:“我……我不要面子。” 三人终于闭嘴,我可以安静地施针了。 一柱香后,叶子揣来汤药,顾重的兄弟们连忙接过喂他喝下。只见他呼哧了几声,身体停止了抽搐,渐渐地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噜声阵阵。 三人惊喜道:“竟然能睡的安稳,姑娘真是神医啊!” 我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我不是神医,只是恰巧治的了他这病。明天早晚再煎一剂药给他喝,不出两天他就能走能跳了。” 在他们道谢声中我唤过叶子准备回去补眠。走了几步,衣角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那人像抓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望着我哀求:“帮我也治治。” 我看了看面无人色的他:“你不怕我胡闹?” 那人壮士断腕般点头:“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请姑娘医治。” 既然他这么有勇气,我便帮他把了脉,见他没有顾重那么严重,取出银针缓缓地戳下去。 银针运转穴位一周后,那人长吐了一口气,满心欢喜道:“不痛了,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啊!”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到药柜前配了药让叶子煎熬。再回去看那人时,却见一群人围上来要我医治,有几个不能围上来的,也招呼我过去。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病患围过,既要把脉,又要施针,还要配药,还好有个任劳任怨的叶子在身边帮忙,否则更是手忙脚乱。 待围在身边的病患散开时,才发觉天已大亮,温暧的阳光自大开的帐帘外射了进来,落在布满斑驳脚印的地上,驱散了帐内阴暗的气息。 我伸了伸懒腰,耳边听得一道清淡的声音:“看来你与阎大夫的赌约未必就输了。” 循声望去,见到慕容翼静静地坐我身后的一个小角落里。那小角落阴暗,却因他的出现而显得特别瞩目。 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说:“眼下不是输赢的事,这病来势凶猛,他们是你的将士,又肯相信我,自当尽力而为。” 账内的病人都在睡觉,阎大夫也歪歪地倒在一边睡觉,身边还倒了几个弟子,有两三个勤快的已起来忙活。想必他这几晚都没睡好觉,除了个性固执守旧外,他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大夫。 此时账外又进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求医。 我指了指阎大夫一个正在忙活的弟子对他说:“你病情轻微,过去找那位小大夫应能药到病除。” 那人惊讶地看着我:“你不帮我治?” 我说:“我要去做一件紧要事,午后再过来。” 那人呆呆地问:“什么紧要事?” 我站起来,施施然走到慕容翼面前,对他嫣然一笑:“请我吃早饭。” 慕容翼清淡的眸色深了几许,恬淡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早饭非常丰盛,八宝粥、叉烧包子、杏仁煎饼、酱香牛肉面、如意枣泥糕等小食摆满了一桌,令我食指大动。可惜叶子太守本份,死活不肯跟来。 我吞了一口面,又迅速喝了口汤,笑道:“味道很不错,皇子的早饭果然不同凡响。” 慕容翼用勺子优雅地吃着八宝粥,淡淡地瞧了我一眼:“这是今早弩王送来的,平时我吃的和你并无两样。”又轻蹙了眉:“你吃慢点。” 我只好尽量慢地大块朵颐。 吃饱喝足后,我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笑道:“早饭吃完了,我还得做另一件紧要事。” “什么紧要事?需要帮忙吗?”他好像越来越关心我。 “不需要。”我拒绝。 见他的脸微微僵了僵,我笑起来:“因为,你不能帮我睡觉。” 我身上伤病还没痊愈,经通宵忙活后,已非常疲累。 慕容翼冷脸陡地展开,眨了眨眼睛,扬了扬眉毛,嘴角慢慢地旋出弧度,渐渐地,弧度增大,露出白净的牙齿,继而笑出声来。 虽然不懂我要睡觉他为什么笑的这样开心,但他这样畅快淋漓的笑,仿佛艳阳破冰,带着温暖与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与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若判两人。 我赞叹道:“五殿下要是能常常这样笑,该有多好!” 慕容翼止住了笑声,深深地望着我,轻声道:“我们父辈渊源极深,他们年轻相交,情如兄弟。抛开身份我们两家乃世交,当互唤名字更自在一些。” 我迟疑道:“只是以你的身份,直唤其名总是我没教养。” 想到他的照顾,又不能冷了他的热情,我说:“这样吧!你大可随时唤我名字。没人时我才唤你的名字。” 他眼睛亮了亮,对我浅浅一笑:“好的,阿颜!” 我颤了颤, “呯”的一声闷响,一脚踢到了桌子腿上。 第八章 愿赌服输 当我吃饱睡足后再次踏进医帐内时,就被满账的人员吓了一跳,更要命的是他们都朝我围了过来,看这情形今晚又得熬夜。 望了望阎大夫那边,却是患者寥寥,他的徒弟们都显得彼为悠闲。 继续低头诊病,突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站住,你的病就要好了,过来再让老夫诊治。” 抬头见阎友闻正喝住一位要往我这边走的人,眼里满是无奈和疲惫之态。 他身边已一个病患都没有了。 我站起来走到阎大夫面前,对他施了个礼:“阎大夫医仁心仁术,小女子很是敬佩。因先师确曾治愈此症,望阎大夫断症之时考虑痢疾,以保众人安康。” 阎友闻咳了一声,张开那双下垂的眼睛瞪了我一眼:“老朽不要你教!” 我讪讪道:“不敢!都是想为患病的将士们尽绵薄之力而已。” 回桌坐下,想了想,哄了一半病患过去阎友闻那边诊治,阎友闻讶然地看了我一眼,低头认真地诊治病患。 不是我不想看这个固执的老头吃瘪,实是这么多人忙不过来,而且我身上伤病还没痊愈,实在吃不消。 那阎大夫虽然古板守旧,却不是个不通人情的,见我让他一些病患,他便派了个徒弟过来帮我配药煎药,让我轻松了不少。 我们从午后一直忙碌到第二天傍晚,饿时在账内随便吃点东西,累了倦在地铺上打个盹,账内的病患已寥寥无几,只留下几个重症已转轻的。 这一天半之中,我们没有计较哪位是谁曾医治过的病人,甚至还凑在一起讨论某一个特殊的病患。 明天就要回国了,我们想让这些人都健健康康的回到自己的家乡。 在给药帐病情已转轻的病患复查了一遍后,阎友闻突地离开桌子,走到我面前施了个礼:“幸得姑娘确诊,才让营中将士之疾得以及时医治,老朽为之前轻视施姑娘与姑娘师傅之心深感抱歉。为曾言姑娘师傅乃庸医之说深感惭愧,老朽输了。” 我还礼道:“医者父母心,输赢不必计较。阎大夫医术精湛,仁心仁术,实为我辈楷模。” 阎友闻惭愧道:“不知姑娘先师是何方高人?竟大胆诊断这表面极像肠炎的症状为痢疾? “先师在世时名不经传,此症当初他只是碰巧,未想却误打误撞对了。”我那师傅脾气古怪之极,虽然名动江湖,却从不允许我们随便提他的名号,就算现已作古,也不敢随便拿他的名号张扬。 怕随随便便说了他的名字,让他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找我算账。 阋友闻道:“老朽愿赌服输。” 他突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本人阎友闻,请施姑娘收下老朽从前曾出言轻侮姑娘之师的歉意。” 我连忙扶起他:“阎大夫快快请起,小女子代先师收下阎大夫的歉意,可别再折煞我了!” 阎友闻直起身子抚着胡子哈哈一笑,我也跟着乐了起来。 走出药账,见到将士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一个个难掩归家的喜悦。 我也很喜悦,就要回去了,要回到三个多月来魂牵梦萦的地方。爹、娘、冤死的将士随从们,你们也要踏上归家的路,你们的骨灰将安葬于自己的故乡,你们泉下有知一定也非常喜悦。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自慕容翼的账中走出,他身材高大魁梧,脸色沉着,虽貌不惊人,身上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大步所到之处人们纷纷注目,并自行让出一条路。 他不就是慕容翼那位三哥的暗卫萧显佑?他又是为了那个到处游玩的三皇子来找慕容翼帮忙的吗?看来他这个暗卫当得并不轻松。 见他行至身边,我对他笑了笑:“萧护卫,你们的三皇子找到了吗?” 萧显佑在我面前站住,双手抱拳施了个礼:“已然找到。” 我此刻心情舒畅,见他找到了自己的主子心情更加舒畅,拍手笑道,“真好,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回国了” 他却对我摇了摇头:”我们不与你们一起走。” 我惊讶道:”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走?” 萧显佑坚毅的脸上突地变得有些怪异,他垂下眼睑,不紧不慢地答:”主子他想再玩几天。” 我暗暗叹惜,跟了一个既贪玩,又喜欢玩失踪的主子,着实受累,他跟的怎么不是慕容翼? 萧显佑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再次双手抱拳施礼:“敢问施姑娘,可认识容欢颜?“ 我愣了愣,不知所指地问:“容欢颜是位女子吗?“ 见到萧显佑点头,我乐了:“她虽然与我都有个颜字,可我真不认识姓容名欢颜的人。” 萧显佑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会以为我认识那位叫容欢颜的女子?” 萧显佑沉静的面容上显出一些失望,又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才低叹了一声:“施姑娘与容欢颜姑娘相貌相近,是以有此一问。” “与我相貌相似啊!那可真巧了,有机会定结识结识。”我更乐,看他的样子与那位女子关系匪浅。 萧显佑礼貌地对我道:“请恕在下唐突,姑娘保重。告辞!”说完大步走开。 这人走路带风,对人有礼之余带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可惜跟了一个很会胡来的主子。 回国之时,弩王亲自送行,两万人马的队伍整齐地排在弯曲的大道上,声势浩浩荡荡。我坐的马车被安排在回程队伍的中间,受到了最大的保护。 因治愈了一些人,将士们对我态度很好,常常有人将树上摘来的野果、临行前买的蜜饯与路上采的小花往我马车里塞,使这一路颠簸的行程添了许多乐趣。 十天后我们踏进了大燕北疆,再行四天方到达燕京。 我虽是燕国人,却是第一次进燕京。雄伟的亭台楼阁,紧密的层楼叠榭,优美的小桥流水,皆比从前见过更多更美。街上行人马车虽攘攘熙熙,却井然有序各行各道,比弩京繁华了何止数倍? 第九章 初进皇宫 慕容翼因要回兵部复命,派了一个小分队领我回他的府邸暂住。 那个领路的小分队就是我曾经治愈的顾重的小队 我在卷起布帘的马车内看了看他的气色,笑道:“顾队长身子好的挺快的。” “多谢施姑娘救命之恩。”顾重微笑了起来,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人却很利索地骑在马上。 他身边的人见慕容翼的大队离开,这才敢走上来说笑:“施姑娘貌好心好医术高,往后我们若有什么病病痛痛,能找你医治吗?” 我笑道:“称不上医术高,给你们治一治平平常常的病痛还是可以的。” 他们兴高采烈的又往我车上塞了几个果子。 说说笑笑间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前,两只巨大的石狮分立左右,旁边站着两位持枪守卫。 叶子引我下车,见自门内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人,叶子称他曾管事。 曾管事领我们进府客套了几句,便让一些人引了顾重的人进去领赏。再亲自引我至暂住的地方, 一路画阁朱楼,假山流水,无处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我被安置在一座很精巧的叫玲珑阁的院落,叶子说这是皇后娘娘偶尔过来休息的院子,五殿下将它让我暂居,可见他对我的重视。 晚饭过后,慕容翼还没回来,见叶子满脸劳顿疲惫,坚持让她早早睡下。 初冬的天色暗的早,傍晚的空气中带着阵阵寒意,我拢了拢衣襟,坐在那一池没有花的荷花池边,望着摇曳的荷叶发呆。想到这一路来的辛酸,爹娘惨遭的横祸,在梦中让我痛哭失声的声音, 胸口顿时如堵了铅般沉重,眼角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怎么了?”一只手指带着微微的热度轻轻地抹去两行吊在脸上的泪水,低醇的男性嗓音自风中轻缓地传来,指腹间带着长年练武而起的硬茧。 我尴尬地站起来与他拉了些距离,吸了吸鼻子:“近乡情怯,想家想爹娘了,可失了爹娘哪里还有家?”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阿颜!你可将我的府邸当作自己的家。”慕容翼英俊清冷的面色揉在暗淡的晚霞中像冰融于水般沉静,那高大的身躯好像也带着霞色的光芒,天地仿佛静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五殿下客气了,我要带爹娘的骨灰回到家乡安葬。”燕京虽好却是个陌生之所,南城才是我的家乡。 “唤名字!“慕容翼沉声说,声音中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地尊从。 当初与他相约没人时唤他名字,只是这些天还没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不想他还记得。 “好吧!翼”我轻轻地说出他的名字。 “京城西郊外的眠碌山是历代王公贵族,候王将相等人安葬之地,也是身份的象征。我父皇将特赐你父母安葬于此。 ”慕容翼清冷的眸光一闪,语气平静得像空山幽谷。 “若我父母安葬于此,每逢凭吊,离之太远。”我有些不满意,身份的象征能当饭吃吗?如果每逢凭吊都要千山万水的来回赶,要那个身份又有什么意义。 他沉吟道:“你大可放心,我朝对忠臣遗孤自有妥当安排,明天你随我进宫吧。!” “皇上召见我?” “父皇明天才巡视回宫,恐来不及召见你,是我母后要见你。”慕容翼边说边解身上的大氅。 “自当前去谢皇后垂怜”知道父亲与皇帝少年相识,情宜甚浓,皇后召我许是感念故交之情,要看望安抚我这位遗孤。 暮地,身子一暧,慕容翼用他刚解下来的墨色大氅包住了我的身子。 “外面冷,早些休息。”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他实在是个热心的好人,为什么总要一脸冷漠呢? 回到房前,我取下大氅,叫住转身要走的他:“还你!”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大氅,淡淡地说:“你用吧!” 这大氅暧和柔软,一看就是很名贵的料子。我得他照顾太多,不好再要他的东西。 “不用啦!进屋就暖和了。”我对他笑了笑,将大氅塞回他手中,走进了屋里。 不久,进入梦乡。 “跑,快跑……”一声声刺痛神经的声音,在迷蒙不清的浓雾里回响。 谁在喊?我猛地睁开双眼。 又是这个梦。这声音曾经存在吗?是爹爹,男卜阿勒,还是拼死护我的随从?声音飘忽不定,听不清楚来自何人,但为什么让我总想流眼泪。 翌日,早饭过后。 叶子拿了一堆东西过来,帮我打扮得很是精神。 清晨的空气带着初冬特有的冷意,一丝丝漫入肌肤里。我搓了搓手,走出外门。 只见慕容翼和他的待卫们已候在大院里。他今天里穿朱红织金蟒官袍,外披一件深蓝大氅,挺立在马前异常夺目。 见到我时,他清冷的双目染上了丝许笑意:“这装束虽素雅了点,却很适合你。” 听他这般称赞,我心情大好,对他微微一笑:“那我们出发吧!” 五皇子府离皇宫不远,我们很快到达了皇宫。 皇宫的富丽堂皇虽然比想象中更加气派,却有严密的守卫与严禁的规矩,守卫和宦官们都是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就算有人过来行礼对我们笑了,也是轻言细语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令我也不好意思随意东张西望。 叶子曾在宫中当过两年差,想找宫中姐妹相聚,我允了。 慕容翼与我并肩往前走,毕伍紧跟其后。 毕伍一向话多,见我第一次进宫,勉为其难当了解说员:“宫中分外朝与内廷两部份,外朝乃文武百官上朝议政之地,未免严肃了些,内廷是宫中人生活休息之所,内廷分前宫后宫两部份,虽然也有规矩,却比外朝轻松一些。” 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院落前,毕伍指着院前悬挂着的“景阳宫”三字匾额说:“这里就是皇后寐宫” 一个宫女出来领着我们进去,院中异香扑鼻,奇花异草遍布,奇特的假山与精巧的亭台穿插其中,两边曲折游廊合抱着一座瑰丽的大殿。 第十章 美人皇后 进得殿内,只见里面整齐地站了两排人,一个女人躺在中央的贵妃椅上,五彩纱缦飘飘荡荡,看不真切面容,想必这就是皇后了。连忙低头敛目地跟在慕容翼后面。 慕容翼撩起袍子跪下,我跟着他跪下,他沉沉地叫了声:“母后!”声音中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这种喜悦很快感染了斜躺在贵妃椅上的人。 “翼儿,你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母后可要派人去弩国押你回来。”这声音一出,犹如细小的珠玉轻轻碰撞发出的音符般舒畅动听。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动听的声音?抬头上望。只见皇后前面的纱帐缓缓卷起,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富态的半老徐娘,可我错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美人,一个只要看上一眼,便让人无法忘记的美人。 这个美人正庸懒地倚在一张贵妃椅上,一双含春的桃目蕴含着一丝似嗔非嗔,勾魂摄魄的光芒。吹弹可破的肌肤里隐现着粉色红晕,无暇的脸蛋配上精致的五官,使她完美得仿佛上天的杰作。 她身穿嫩黄色曳地长裙,裙边以五彩丝线绣着细小的花朵。肘间一条粉色的披帛迤逦地从椅子上披散到地板上,使高贵的她添了几分庸懒与随意。 我看呆了。 “母后,这位就是施颜。”慕容翼轻声说,在皇后面前他的锋芒削减了不少。脸色现出一些柔和之色。 皇后温柔眼波轻转,对我莞尔一笑,施施然地往我走过来,纤纤玉指一把搭上我的双手将我轻轻扶起:“这就是施家小姐啊!快快起来。” 潋滟的双目惊喜地打量着我,身上独特的香气氤氲而来。 我回过神来,惊叹道:“皇后,你不是翼……哦,五殿下的生母吧?” 皇后含笑的眼神转为讶然:“为什么不是?” “皇后这么年轻,怎么会生出五殿下这么大的儿子? ”我很疑惑地道。 “那依你看本宫应当什么年纪?“皇后双目再度盈盈春水,笑意盎然。一侧卷曲的刘海轻轻荡漾,更添了几分难言的妩媚。 我打量着她:“约莫三十岁。” 皇后笑得非常灿烂:“翼儿今年二十岁,我三十岁,这像什么?” 我诚实道:“像姐弟!” 皇后大笑起来。 慕容翼也不禁失笑:“我上面还有位一母所出的三哥,比我大一岁半。” 慕容翼说的三哥就是萧显佑那位贪玩,喜欢失踪,让属下找的焦头烂额的主子。这两人竟然都是眼前这位美丽又显年轻的皇后所出。真会保养啊!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皇后是神仙不老吗?再过几年,恐怕你的两个儿子看起来可以当你哥哥了。” “噗!“皇后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本宫很是喜欢。” 她拉着我左看右看,叹息道:“出落的与小柔同一模子刻出来似的,都一样的清丽标致。” 听她提到母亲的名字,我眼睛发酸。 “好孩子别难过,往后由我们来照顾你。“皇后轻声安慰道。 又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施小姐!在我这里千万别拘谨,想当年皇上还是皇子时与你父亲一起历经生死,乃是过命的交情。我与你母亲当年也情如姐妹。他们异乡遇难,我们自当照顾你,你暂居翼儿府邸,可否习惯?他这孩子不懂照顾女孩子,过两天你搬来景阳宫与本宫同住吧!”边说边亲切地拉我一起到贵妃椅上坐下。 我吓了一跳,虽然皇后美丽温柔,和善亲切。但要我在这么严肃,规矩森严的皇宫里生活,不闷坏也得憋坏。 慌忙摆手道“谢皇后厚爱,暂住五殿下府邸已是打扰,只是皇后小住的院子让施颜占了。” 皇后笑道:“你这孩子说哪里话,既然是住下了,当然得给最你好的院子。” 宫女送上茶来,皇后指着茶杯道:“施小姐尝尝这养生茶,对调理身体彼有益处。” 我揣起茶杯,见橙红的茶水里飘出阵阵香气,喝了一口,清甜可口,齿颊留香。 放下茶杯,我说:“红枣枸杞子配蜂密煮茶虽能滋补肝肾,喝多了也易郁燥,若添3克菊花共煎一柱香,隔天饮一次,更有养肝明目、润肺、养血之功效。” 皇后大为惊奇:“施小姐竟懂养生?” 我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她。 慕容翼在一边说:“阿颜通医理,自然懂养生。” “原来如此。”皇后水汪汪的眼睛闪了闪,有些愕然又有些了然,接着噗地一笑:“都唤阿颜了啊?也是,我的翼儿长大了。那我也唤阿颜套个近乎。” “谢皇后厚爱,施颜却之不恭。”我的脸瞬间膨地烧了起来,有点手足无惜。她是不是有些误会了? 皇后亲切地笑道:“阿颜初来咋到,本宫安排紫红带你浏览一番皇宫后花园,以尽地主之宜。翼儿一去两月,做母亲的彼为想念,要将他留下说说话儿。阿颜不介意吧?” 她们母子俩单独说话,我这个外人能介意什么?也有些感动,一个母亲对外出多月孩的想念之情,在皇后的眼底尽显无遗。 有母亲真好。 紫红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宫女,言谈举止干练。她一边带我游赏,一边滔滔不绝地说一些宫中规矩,要我注意不要去犯,听得我昏昏欲睡。 她在宫中相当有地位,不时走过三三两两宫女宦官,都向她行个礼问好。 正午时分,她将我带到一个屋子里吃点心。 突见一个宫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紫红姐姐救命。” 紫红皱了皱眉轻叱道:“什么事这般大呼小叫?惊吓了皇后的贵客你可担待不起。” 那宫女惊惶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我不小心弄坏了贤妃的锦袍,求姐姐帮忙绣朵花或鸟儿盖过去。” 紫红为难地看着我。 我说:“紫红姐姐去帮忙吧,我在这园中随意走一走,方才姐姐说的规矩我都记着,不去犯就是了。 ” 她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我只能在后花园中游玩,别的地方不要去。 看着严谨守规的她走远,我长舒了一口气。 第十一章 倾城公主 我故意远离那些中规中矩的宫女宦官们,慢慢的闲逛,直至身边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皇宫景色虽好, 哪里是舒服的地方? 倏地,一只彩色的大蝴蝶扑楞着它那美丽的翅膀,悠悠地划过我的视线,轻轻地落在角落里的葡萄架上。我轻轻地走过去想扑到手中,视线却被葡萄架吸引住。 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自架下探出,散发出垂涎欲滴的光泽。青绿的藤蔓下,吊着一张宽大的藤椅。藤椅里有人正躺着,因背对着我,看不真切面容,只看到藤椅里白衣黑发的人、椅边飘荡的白袍与波浪般卷曲的发丝。 谁在这里?禁不住好奇,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当看到躺在里面的人时,我目瞪口呆。 皇后怎么睡在这里?她不是正在景阳宫里与慕容翼闲话家常吗? 很快又发觉不对,这人的脸蛋比皇后更加粉嫩一些,年轻一些。她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内袍,一头卷曲的秀发如海浪般随意散落在椅子上,几缕还飘摇地轻拂在草地上。 皇后额前的刘海也是卷曲的,卷发大多遗传,难道她是皇后的女儿? 我细细打量着这个睡美人。她的脸纯净得仿如通透的美玉,白玉般的肌肤隐现粉色的光泽,浅粉色的薄唇优美地紧闭,长眉斜飞入鬓,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地颤动着,波浪般的卷发落在椅子四周,好像黑色的海浪正守护着她的睡颜。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比皇后还要艳丽几分。好像上天用尽所有的心血精制而成的杰作,就算用世间最美的言语形容也难述其一。 一阵风吹来,美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我的心跳了跳,怕惊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 可是,我的手落入一只温暖的手掌中,糟糕,我还是吵醒了她。慢慢地转过身子,见到一双明亮清澈又泛着潋滟波澜的桃花眼。 见我看的目不转睛,她的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慢慢地笑了,笑的光芒四射,犹如三月桃花齐放在艳阳下。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倾城倾国,什么是人间绝色。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赞叹道:“姐姐,你好美!” 美人愣了愣,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缓缓站起,竟比我高出一个头,虽然女孩子太高挑不是件好事,但她宽肩细腰,比例十分协调。这么随随便便一站,卷曲而不蓬松的头发与银白色的衣袂在风中飘荡,衬着精致绝伦的脸蛋,仿佛仙子临凡,十分赏心悦目。 我喃喃道:“你是……公主吗?”这般贵气的人,只有公主的身份才稍微适合。 美人目光灼灼,笑着默认。我踟蹰了一会说:“施颜贪玩来此,无意打搅公主安睡,这便离去。” 待再次转身,却惊异地发觉公主那纤长洁净的手指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腕,好像我会飞了一般。 “你想……和我一起玩?”我拭探地问。 她笑着点头,美丽的眼睛里流转着七彩光芒。 能和这么美丽的人儿一起玩,我当然乐意。反手拉着她问:“你喜欢玩什么?” 她灵动的眼睛转了几转,到葡萄架下变法戏似的拿出一个小藤球。 还没等我问这小藤球怎么变出来的,她已撩起衣袍,将小藤球高高抛起,伸出修长的腿往上踢,‘呯’地一声,圆球弹起往我飞过来。 要玩踢球啊?我兴致大发,提起裙子,回踢了一脚。 这种儿时的玩意多久没玩过了?真值得怀念。 你来我往,我们在这幽静的花园里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我发现了一件很悲哀的事,也许是天妒红颜,这位美丽的公主竟然不会说话。一个小小的藤球,就可以让她快乐成这样。 在这个捧高踩低的宫廷里,这张如花笑容背后有没有承受身体带来的痛苦?但愿她一直能这样快乐。 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玩的更加起劲,一个大力,球在我脚下直冲花丛外飞了出去。 “唉哟!”一声惊叫,我一惊,好像砸到人了。 公主将她那修长的食指放到嘴边作了个“嘘”的手势,拉着我闪入身侧一人高的花丛中。 “谁砸的球?没长眼睛吗?”那声音充满气愤。 我躲在花丛里大气也不敢出,突觉额头一道微温掠过,仿如柳枝轻拂,有点儿微痒,清新的薄荷味淡淡袭来。抬眼见公主正缩回帮我抹掉额上细汗的手指,春水似的桃花眼盈盈,炫了双目。 远处又传来一道脚步声:“也许是新进宫的小鬼在玩,这会不知跑哪去了,染青姐姐别较真。” 那叫染青的女子很惊惶地说:“唉,我也不是较真,只是太烦了,流年不利啊!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事让你这么焦急?” “今天三殿下刚回宫便要穿这锦袍,方才我拿袍子时不小心弄湿了衣角,小桃妹妹,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染青慌张地说。 “什么?三殿下回来了?不行,我得赶快将木马藏起来。”小桃的声音瞬间变得恐慌。 染青惊讶地问:“什么木马啊?用的着藏起来?” “你有所不知,公主最近费了好大劲才得了几个木马,会动会转会点头哈腰,公主爱不释手。那三殿下一向喜欢新奇事物,知道公主有这好东西岂不抢了去?我们公主一向娇弱不争,母族无势,每次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给他抢了去,自己只能暗自落泪,真是可怜。”小桃怜主心切,声音哽咽。 染青叹了口气:“三殿下也真是的,总是像孩子似的任性贪玩还爱抢东西。还好常在宫外玩,要不有我们好受的。” “你来帮我藏木马,记着别对外人说公主有这新奇玩意。”小桃很小心地叮嘱。 “我要将锦袍给三殿下送去,可衣角还没干,就这么送上去定然受罚,可怎么办呢?”染青又变得非常焦急。 小桃说:“三殿下刚回宫,应不着急穿这外袍,不如放在那凉亭椅子上晾一晾,待干了再拿过去。趁这空档过来帮我吧?” “这……好吧!”染青跟着小桃匆匆而去。 第十二章 雌雄莫辨 我用手肘顶了顶公主:“你这位哥哥真不是个东西,不止自己贪玩害护卫找的焦头烂额,还抢自己妹妹的东西玩。真不配为主子,更不配为兄长。” 公主点了点头,眉头轻皱,风一吹,卷曲的头发在风中荡出几分柔弱的水光。 我的心更加柔软怜惜,拍了拍她的手道:“想不想报复他? ” 公主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点头。 拉着她义愤填膺地走出藏身的花丛,来到亭子里,看着晾在石椅上那件天蓝色的,以五彩丝线绣着彼岸花的锦衣。我冷哼道:“这件就是那三殿下的锦袍?” 公主点了点头,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眼睛。 我低头看着那袍子沉吟道:“这锦袍用料甚好,应该怎么搓弄都不易坏掉。我们踏上去踩上几踩,最好再弄点清水在上面画个大王八……哎,你别这么用力,真踩坏了你哥哥不能穿在身上,那就捉弄不成了。” 我急忙伸手拉住早已将锦袍丢到地下,使劲踩的正欢快的公主。 也许是受那三殿下欺压太久,公主发泄的非常快乐,明媚的笑容像天边最灿烂的云霞。 我让她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轻轻地踏了上去,在上面来回走动,并对她笑道:“这样才不容易破呢!你想想啊,当那位爱抢东西的哥哥穿上这件锦袍时,得多有趣?” 公主无声地大笑,她踢了踢那件衣服,示意我在这里等,乐颠乐颠地走出了亭子。 见她这么快乐,我又来回地在锦袍上踏了几趟。 公主很快回来,兴高采烈的脸上闪着艳阳般的光辉。她左手拿着一块弯弯的瓦片,右手拿着一枝青绿的柳枝,来到我面前,将柳枝递给我。 我看了看那瓦片上盛的一点清水,顿时大乐,将柳枝接到手上。公主并不松手,‘啪’一声响,柳枝在我与她的手上载成两半,我们俩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我说:“还要加点料才有趣。”说完取出随身带的一小瓶自卫用的痒痒粉洒了一些下去:“你那爱抢东西的哥哥将会全身搔痒得手舞足蹈,记得去瞧一瞧。” 公主乐得捧腹大笑。 我对她挤了挤眼:“你画左边,我画右边。” 我俩蹲在地上以衣为纸开开心心地画起了王八。画完后我将柳枝一丢,站起来拍了拍手,公主也学我将柳枝一丢,站起来拍了拍手。 看着那柳枝画就的水迹渐渐变浅,我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要在宫女回来之前赶紧溜,才可事半功倍。 我弯身捡起地上的锦袍,抖了抖,锦袍的料子真不是一般的好,竟又毕直的没落下任何痕迹,只余那两只王八在抖动中若隐若现。 轻手轻脚地将锦袍铺回石椅上,突听到一道醇磁的声音:“阿颜,你在这里。” 我转身看着寻来的慕容翼,笑道:“是啊!我玩的正开心。” 慕容翼清冷的眉眼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含着一丝笑意:“开心就好。” 他目光扫过我身侧,倏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亮白的牙齿。大步往公主走去,冷不防地,一拳打在公主的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慕容翼这样严谨有礼的人怎么也打这个可怜的公主?正想斥责他几句。 只听他朗声一笑:“三哥,你可舍得回来了。” 三哥?我顿时脑袋轰鸣,头皮发麻,一时反应该不过来,他不是公主吗?怎么是那位可恶的三殿下?不是女的吗?怎么是男的? 公主伸出白嫩的手臂,抓住了慕容翼的拳头,笑得阳光明媚:“在外面玩厌了,自然回来了。” 清润的声音如溪水一般潺潺而出,落在最光滑的美玉上,敲击出仿如天籁般的音符。这音符虽然动听,却是正正经经的男子嗓音。 他竟然会说话!我怔住,说不出任何话语,为什么上天对他如此厚爱?不止给了他最好的容貌,还给了他最动听的声音。老天真是太不公平! 慕容翼却不知我心情变化之大,有些欣喜地问:“原来你们认识?” 我立刻僵硬地摇头,同时,三殿下欢快地点头。 慕容翼狐疑地看了看我们,清了清嗓子:“不管如何,我作个介绍!阿颜,这位是我的三哥慕容澈。”再对他三哥道:“这位是南城将军施皓之女施颜。” “见……见过三殿下。”我心中五味杂阵,嘴里发涩。 慕容澈微微一笑,白袍轻挥,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很自然地说:“颜儿,跟我不必客气。” 我双脚一软,勉强笑道:“唤阿颜就好。” 颜儿是我父母至亲叫的小名,他竟然也这般叫着,听得我心里直发毛。他是知道我说了他的坏话,踩了他的锦袍,还在他的锦袍上洒痒痒粉画王八的,难道要报复? “还是颜儿亲切些。”慕容澈笑容未改,看不出有任何捉弄的成份。 谁跟他亲切? 慕容翼看不过去:“三哥还是依阿颜的意思吧!”转头对我道:“阿颜!父皇下朝后过来景阳宫,知道你在,要见你。” 又打量了一下慕容澈:“三哥刚回来应该还没见父皇母后吧?,也一起来。不过得将外袍穿上,头发束起,不要太过随意为好。” 慕容家这两兄弟大不相同。慕容翼如一个受到严格教导下的皇家子弟,一身清贵内敛的气质一看就是上位者之姿,高大伟岸的身躯给人稳重沉实之感。慕容澈则佻脱灵活,眉眼之间全是风情,略显清瘦的身材修长如竹,明明艳光四射,却偏偏飘逸如风。 这两兄弟单从外貌上看,给人一种慕容翼是兄,慕容澈是弟的错觉。 方才被慕容澈容貌迷惑,忽略了他那比慕容翼还要高上些许的身材,环绕于身上的英气。与少年老成的慕容翼相比,慕容澈更像一位养优处尊,粉雕玉琢的纨绔子弟。 “你三哥我今天刚回来,想着要见父皇母后,便将自己全身清冼一遍,待吃饱睡足精神抖擞后方去见他们。不料在睡觉时受到打扰,被误为女子,一直被拖着玩到现在。既然父皇在母后的景阳宫里,我收拾一下再过去。”慕容澈的笑容在听到慕容翼的话时,迅速转为委屈。 受到打扰,误为女子?被拖着玩到现在?说的是我啊?耳根‘澎’地热了起来。同时也有些生气,这要怪就怪慕容澈长了这雌雄莫辩的模样,还穿了一件男女通用的里袍在眼前晃悠。 第十三章 狐狸般的笑 我嘟哝道:“三殿下穿了这么一件男女亦可的里袍,又披头散发的不说话,被误为女子也是正常。我唤你公主,你一直不说话澄清,这明明……明明就是故意骗我。” 慕容澈笑了起来:“我穿这一身里袍有错吗?” “没……没错”我有点心虚地答。这种剪裁简单男女不分的里袍一般人只在自家时才当外袍穿着,但这宫中好像就是他的家。 “我说过是公主吗?”他往我踏近一步。 “没……没有!“我不禁倒退一步,心里更虚。 “那方才是谁打扰了我的美梦?”他再踏近我一步。 “是……是我“我再次倒退,心里开始有点慌乱。 “那么!”他张大眼睛,一副无辜状:“我故意骗你什么?” “你……你”我张口结舌,他说的句句属实,可是为什么我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正懊恼,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在我与慕容澈之间,像一座大山一样将我们分隔开来,令我一颗慌乱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横在中间的慕容翼面不改色地说:“这难怪阿颜!三哥如今的样子难免让人误会。” 慕容澈笑容一敛,有些怪异地扫了扫我们:“五弟,你替她说话?” 慕容翼不闪不避地对上他的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慕容澈皱了皱眉,眼里的怪异更甚。 慕容翼替我说话怎么了?难道是兄弟就一定得帮你吗?帮别人不行吗?这慕容澈真是小气得紧。 气氛倏地停了下来,我们三人都没有说话,突听得扑通一声响,一个细小的声音忐忑地道:“见过三殿下,见过五殿下“听声音是刚才那个叫染青的宫女。 慕容澈仿佛没看到那宫女,一双水样的桃花眼忽明忽暗地看着我们,不知在想些什么。慕容翼也没看她一眼,只挥了挥手让她起来。 染青怯怯地站起,轻轻地走到石椅上将晾在那里的锦袍拿了起来,小心地递到慕容澈面前恭敬地说:“三殿下,这是你要的锦袍!” 我全身僵了僵,想起刚才拿这锦袍蹂躏的情形,不由得望了望慕容澈。 慕容澈潋滟的双眼也正往我扫来,见我看他,弯了弯唇,笑容如桃花漫开,却对那染青说:“我的锦袍怎在这里?” 染青手抖了抖,惊恐地瞧了瞧他:“今早奴婢将三殿下的衣裳拿一些出来清洗晾晒,不巧三殿下回来要穿这件还没晒干的。我拿着它在送去的路上觉得还没完全晾干就给三殿下送去很失尊敬,就将它放在这里晾一晾,待干了再送过去。”这染青虽然惊惶,却很会自圆其说,是个见过宫中风浪的人。 “原来你是为了尊敬我才将它放在这里晒晾?“慕容澈侧头看了看染青,再了看她手上的锦。 “是的!“染青忙不迭地点头。 “你将它放在这里,人却不在,就不怕被别人踩踩踏踏,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在上面画个大王八?”慕容澈笑吟吟地问。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全身又僵了僵。 染青慌乱地摆了摆手:“三殿下请放心,奴婢一直在旁边守候,只在方便时稍离一会,绝对没人在上面踩踩踏踏,乱添东西,画……画大王八。” “哦,是吗?!”慕容澈笑容加深。 染青又忙不迭地点头,额上已渗出微微细汗。 慕容澈沉吟道:“为一件衣裳竟费这样的心思,真是个尽职尽责之人!要你赏什么好呢?” 也许是心太虚,染青颤颤道:“这是奴婢份内事,不敢求赏。” 慕容澈指了指染青手上的锦袍:“这锦袍料子好吧?名贵吧?穿上去够体面吧?” 染青手一颤,差点握不住手上的锦袍,战战兢兢地道:“料子极好,极为名贵,极其体面。”她一连用了三个极,可见这的确是件用料上乘的好袍子。 慕容澈挥了挥衣袖:“既是极好,本殿下将它赏你了。” ‘豁’一声响,锦袍落地,染青急忙捡起,大颗汗珠自额上流下,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奴婢一时手滑,请三殿下恕罪。“ 慕容澈慢悠悠道:“既赏了你,它便不是我的。你要将它丢到地上,被人踩了踏了,涂了画了,也与我无关。” 染青惊惶的脸色瞬间惊喜,逐叩头道:“谢三殿下赏赐。”接着又犹犹豫豫地说:“可是……这锦袍是男袍,我一个女子怎么能穿?” 慕容澈笑得很是亲切:“你穿不了,可拿到家中孝敬长辈,以表孝心呀!” 染青呆了呆,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很感激地再次叩头谢恩,哽咽道:“三殿下真是仁慈宽厚,还能顾及奴婢孝心。奴婢家中老父从没穿过这么体面的衣裳,今得三殿下重赏,奴婢感激涕零。” 慕容澈笑的更加和蔼可亲:“事不宜迟,赶紧将锦袍带至家中孝敬老父。” 我忍不住道:“你洗干净了再让家中老父穿上。” 染青道不以为然道:“锦袍出自皇宫,自然要先穿在身上沾沾皇气再行清洗。” 慕容澈大笑:“你真是个懂事的人,快去吧!” 染青千恩万谢兴高采烈地拿着踩踏过的、涂着痒痒粉的锦袍退了下去。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将一件本要像垃圾一样丢掉的锦袍做了一趟顺水人情,还获得一个属下的感激,获得一个仁慈宽厚的美名。当真狡猾。 慕容翼望了望慕容澈,淡淡道:“寻衣费时,三哥本可将那锦袍穿上。” 慕容澈笑看了我一下:“我放在景阳宫的衣裳不少,换一件耗时不多,你们先行过去向父皇母后请安,莫让他们等急了。” 慕容翼点头转身,与我一起离开。 走着走着,像有什么召唤般,我暮地回首,只见慕容澈静静地站在亭子里看着我们,漆黑的目光里似汹涌的波涛,又似迷蒙不清的深潭,薄唇微微翘起,似一片空茫,又似蕴含着千言万语。 见我回望,他浅浅的笑容加深,对我眨了眨眼睛。我心头莫名颤了颤,这笑,真像只狐狸。 第十四章 我看上你了 有皇帝在的景阳宫比我离开时肃穆了不少,宫女宦官都一副诚惶诚恐之状。 通过宦官的通报,我们踏进殿内。只见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正和美艳大方的皇后并排坐在贵妃椅上慈祥地望着我们。 慕容翼带我跪在两人面前,恭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父皇母后,孩儿已将施颜带到。” 皇帝哈哈一笑,笑声响亮爽朗:“你们一路辛苦了,起来吧!施家丫头!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我抬头上望,只见皇帝的容貌几乎和慕容翼一模一样,连弯着嘴角的笑意都那么相似。虽然形似,但神却相差甚大。慕容翼的眉宇眼间总带着股清冷,而皇帝却是眉眼疏朗,气定神闲,只坐在那里,皇者气概可见一斑。 慕容翼与慕容澈原来一个极像父亲,一个极像母亲。 皇帝见了我,突地变了脸色,长身而起,快步走到我身边,有些颤抖地说:“像……真像……像极了。” 皇帝这般不庄重的做派,着实吓了我一跳。 慕容翼上前一步站在我身边道:“父皇是说阿颜像她父母吗?” 皇帝犹在自己惊讶之中,缓缓地点了点头:“方才听皇后说她像母亲,见了方知不止像,简直与她母亲一模一样。唉!我那可怜的施浩兄弟夫妇!”像是说不下去般,他摇了摇头,听得我眼睛红了红。 皇帝感慨了一会,又上下打量着我,脸上渐渐露出慈爱之色:“施丫头别怕,你虽痛失双亲,却不是无依无靠之人,朕与皇后往后就是你的双亲,但凡你之事,皆有我们作主。” 这一番话真是暧心,皇帝一诺千金,说了为我作主,那便是承诺了一个护身符,连忙跪下谢恩。 皇帝让我平身,又笑眯眯地道:“听说你现居翼儿府邸,可住的习惯?” 我回道:“弩国至燕京,一路风尘仆仆,诸事不便。然三殿下事无巨细将民女照顾妥当,回国后更将民女安置于府邸玲珑阁之内,民女非常感激三殿下照料之恩” “阿颜言重了,护送照顾乃在下之责。”慕容翼清冷的面容上流溢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皇帝抚着胡子一边听一边点头:“翼儿尽心乃职责所在,而你是未嫁之身,这般长久居住终是不妥,这样吧!你搬来宫中,以便我们更好照顾。 慕容翼俊脸微愣:“宫中多规,恐阿颜不适,还是留在我府邸好些。” 我心中一惊,自是不愿意在这个循规蹈矩的宫中生活。可圣口难违,怎么拒绝?偷眼看了看慕容翼,见他脸色暗沉,很有不满之状。但皇帝这话说的在理,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皇后袅袅婷婷地走来,伸出柔软的玉手拉起我的手,笑道:“你就将我这里当家好了,万事有本宫与皇上担着,那些规矩且不管它,闲时就跟本宫说说话儿解解闷。” 这两夫妻大有不将我放在宫里当金丝雀不罢休之势。 我暗暗吸了口气,恭声道:“谢皇上皇后美意,只是施颜自幼粗生野长,放纵惯了,怕在宫中冲撞了各位贵人。施颜如今只想回到南城,安安静静的生活。” 皇后无奈地道:“你孤身一人,我们怎放心你一个人回南城居住?” “不如在宫外安置居所,既可就近照料,颜儿也可免受宫规束缚?”一道欣长的身影悠悠然地从门外走进。整个大殿霎时光亮了许多。 慕容澈还是穿着一袭白袍,与刚才那身简单随意不同的是,这白袍的衣襟、袖口、腰带、曲裾处皆以浅红丝线绣着精美的祥云图案。额前的头发也整齐地用一条锦带束在脑后,与身后散落的卷发工整地贴于颈后,使他看起来神采奕奕。随着步履缓缓,风流之气自然流露,仿如谪仙。 皇帝一见他大喜:“澈儿这主意不错。那么帮施家丫头寻找新居之责交予你来负责吧!” 慕容澈璨然一笑,撩起长袍跪了下去:“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皇后已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慕容澈打断了皇帝将说的话,她美目氤氲,泪光微闪:“你这孩子可舍得回来了?总是一去一年半载的,是要想死你父皇母后吗?” 慕容澈恭敬地对他们叩了几个头:“孩儿不孝,请父皇母后恕罪。” 皇后将慕容澈拉起,继续数落道:“我们再恕罪,你还不是天天往外跑,你若真认罪,就给本宫安安份份地呆在京城。” 这两人站一起时容貌虽然极像,神态也是各自不同。皇后明艳娇弱,慈眉善目。慕容澈飞扬洒脱,任性放纵。皇后极尽女人的柔媚,慕容澈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阳刚之气。我方才瞎了眼才会将他认作女子。 只听慕容澈嘻笑道:“我在宫中会闷死的,母后放过我吧!” 原来他也是一个害怕呆在宫中的人,怪不得老往外跑。 皇后水汪汪的眼睛里蕴了些水气,皱眉道:“你若肯常待左右,就是隔天死了,免本宫提心吊胆,也值。” 皇帝却哈哈一笑,彼为潇洒地挥了挥手:“大丈夫应当走南闯北增长见闻,皇家之子更不应被这诺大的皇宫所困,朕还羡慕你们兄弟能常到外面闯荡。” 慕容澈眉毛一挑,对皇帝眨了眨眼:“要不要找个风平浪静之时,咱父子仨偷偷出宫溜达溜达? 皇帝眼睛一亮:“澈儿此言甚好。“ 慕容翼虽然一直不怎么说话,此时却抿唇一笑:“好!” “颜儿,你也一起来!”冷不防被慕容澈这么一叫,我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不了!” “为什么不?”慕容澈笑吟吟地看着我,态度异常的熟络。 “因为……”我定了定神,说:“月黑风高夜,更深露重时,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妥。” “有三个大男人在你怕什么?”慕容澈笑的很灿烂,:“你也知道月黑风高,更深露重。如果没有人跟着提个灯笼、提几坛小酒再拿几件斗蓬怎么行?” 什么?原来他是让我跟去当使唤的。 在皇帝面前不好发作,我勉强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手脚无力,怎么做得这事?还是另选他人吧!” “选的就是你!”慕容澈还是笑着像春天的花儿似的。 真想一脚将这朵花踩在地下,就像踩他那件锦袍那样蹂躏再蹂躏。 我暗暗咬牙,满脸通红:“为什么一定要选我?” “因为,我看上你了。” 我脚一软,差点跌倒。 第十五章 皇后的指望 慕容翼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三哥别开阿颜玩笑!” 开玩笑?当着皇帝的面开这样的玩笑?将我吓的脚软他很开心吗?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非一般的开心,又暗暗咬了咬牙。 皇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安抚道:“澈儿爱玩闹,阿颜别介意。”接对两个儿子俏脸一沉,轻淬道:“澈儿,你闹就闹罢,怎拉上阿颜跟你父皇?翼儿,你一向稳重,怎也陪着闹?” 皇帝朗声大笑,安慰皇后:“孩子们开开玩笑,无伤大雅。皇后不必当真,施丫头,我这个三儿说话行事有些不像话,让你见笑了。” 我慌忙称不敢。心中却想,你这个三儿让你宠溺的确实不像话。要不是有个皇帝老子,他还能在这里狗仗人势欺负人吗? 皇帝对我道:“朕刚巡视回来,匆忙之下也没预备什么赏赐,你是忠臣之后,这赏赐自然不能随便。朕已着礼部筹备,于两日后大殿封赏。施丫头,后天在大殿之中你可不能怯啊!” 我挺了挺胸:“不怯!” 身为将门之女,哪会娇弱到没事就胆怯的地步?况且进大殿还是受封赏的,我乐还来不及。 皇帝哈哈一笑:“嗯,这才像我兄弟的孩子。”又对那两兄弟说:“朕有话对你们说,跟朕至御书房。施丫头皇后且招待着。” 皇帝在我们的跪送中,一行人浩浩荡荡低首下心地跟着离开,这一刻,我又深深地感受了一番帝王那凌人之上的气势。 正感叹,那道飘逸瞩目的白衣背影突地转过头来,弯起薄唇,对我展眉一笑,我颤了颤,脸上有些发热。 他们走后,皇后拉着我又忆了一番前尘,陪我流了几滴清泪,拿着弩王赐我的琉璃碧把玩了一会,并留我吃晚饭。 皇后的晚饭很精细,数量不算多,但是每一样都是精品。虽说不算多,也有十菜一汤。 皇后笑吟吟地说:“本来只八菜一汤,你来了让厨房加了两道菜,还合口味吗??” 我吃着美味的食物连连点头,皇宫美食,当然好吃。 平皇后叹了口气:“这里平常就本宫一个人用膳,今天有阿颜陪着,本宫打心里高兴。“ 我吃着食物含模糊不清地问:“皇上与两位殿下不来陪你吃饭吗?” 皇后摇了摇头,美丽的双目带了点忧伤:“皇上平常在御膳房里用膳,就算陪家人用膳,也得看他喜欢去哪一边。两个儿子都有自己府邸,澈儿更是难得回京。要是本宫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常伴左右,该有多好!” 我怔了怔,不由得同情起来,后宫佳丽三千,皇帝自是不能每次在她这里用膳,这位美丽的皇后光鲜的背后,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孤单落寞。平常人家儿孙绕膝共同进膳时的欢乐气氛,在这个规矩森严的皇宫中,是一种奢望。 吃完晚饭后,慕容翼走了进来。 我问他:“吃晚饭了吗?“ 他说:“和三哥一起陪父皇在御膳房里吃了。” 皇后关切地问:“你父皇跟你们说了什么?” 慕容翼清冷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缓缓道:“父皇要在我们四位皇子之中选立太子,让我们克己守本,建功立业。要三哥哥不要外出。三哥不大愿意,被父皇留下训话。” “这一天终是来了,翼儿,你三哥那性子本宫指望不上,你可要好好表现。”皇后身形顿了顿,春水似的眼睛滞了滞,似被骤不及防的冷水迎头淋遍,脸上的血色迅速转淡,优美的嘴唇轻轻地抖了抖。 “是!”莫容翼幽深的眸色霎时像铺了一层朦胧不清的雾气。 皇后无奈地说:“本宫知道让你为难,可若是你大哥或二哥当了太子,我这个皇后在皇上有生之年尚可安然,你们兄弟两也有些位置。倘若太子登了基,而我还在,虽是皇太后,那地位也一落千丈。到时候你们兄弟两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清冷的慕容翼,本就是一个清高傲气之人,不喜争抢更不喜权谋。听说皇位之争如进龙潭虎穴凶险无比,哪会容下一个无争之人?他只能争只能斗,为了他母后,为了他三哥,为了他自己。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何止千斤之重? 慕容翼缓缓点头,坚毅冷静的脸上看不出喜乐,但那深邃的眼睛里隐现着疲惫,让我怜惜之心油然而生。 虽贵为皇子,也要为生存而战。往后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与慕容翼走出宫门,走近宫员驿站,这里是官员们随从等候与放置代步工具之处。叶子与毕伍他们早已经候在那里。 往马车走时,我望着前面庄严瑰丽的宫门,长吁了一口气道:“这诺大的皇宫建造的虽好,可里面风起云涌,宫规严谨,着实不像个家的样子。” “皇宫乃万民敬仰之地,杀伐决断之所,并不是温馨的家,颜儿可别会错意了。“白袍慢悠悠地从宫墙转角处飘出,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我对这个笑的像只狐狸的人,冷冷一笑:“三殿下说的是,施颜受教了,这皇宫若不能为家?不知在这里住的皇上皇后和众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们的家在何处?” “这个嘛!”慕容澈转头望了望那宫里,低声一叹:“被这牢笼般的皇宫所困,哪里有真正的家?” 这个一直笑眯眯的人竟然也会伤感,真是稀罕了。这一刻,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似绕着一丝迷蒙的优伤,漂亮的桃花眼里云缠雾绕,如梦似幻。这一刹,我的心抽了抽。 但很快地,云开雾散,他又笑的像只狐狸。 我吓了一跳,诋毁皇宫其罪大矣!他竟然敢说。真是胆大包天! 慕容翼听得眉头浅皱:“作为皇子,自十六岁后有了自己的府邸,也算有自己的家了。” 慕容澈那墨玉般的眼睛看了看慕容翼,又瞟了瞟我,道:“五弟的家是摆脱皇宫束缚的府邸,我的家是得一红颜知己常伴左右,足矣!” 第十六章 近点人气 “三殿下找到了红颜知己吗?”我脱口而出,又后悔,他有没有红颜知己关我什么事? 慕容澈深潭似的眼睛闪了闪,黝黑的瞳仁像两个巨大的旋涡,仿佛要将人吞噬其中。我暗暗吓了一跳,待细看时他又恢复了潋滟的明媚风光,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他又笑眯眯地道:“颜儿!不要叫三殿下,太生分了。” 对上他那双明晃晃的眼神,心没来由的有点慌,我强自镇定道:“往后直接唤你名字吧?” 慕容澈皱了皱那双长长的剑眉,不满地道:“不行!” “那叫你什么?”我愕然,头皮开始发麻,他又想闹什么? 慕容澈像看着最爱的美食般目不转精地看着我,笑吟吟道:“颜儿,叫折哥哥吧!” 我颤了颤,这人……这人的脸皮还真厚! 怔愣间,慕容翼站到了我的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中间,淡淡道:“三哥又胡来,颜儿脸皮薄,不要拿她开玩笑。” 慕容澈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慕容翼倏地转身快步往马匹的方向走去:“回府!” 我如获大赦,加快步子紧跟着他。后面的毕伍叶子也紧跟其上。 上马车前,慕容澈有点委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只是亲切一些,怎么开玩笑了?颜儿,我是认真的。” 头皮又一阵发麻,我赶紧钻进了马车。 在卷起布帘的车窗内看到慕容翼接过毕伍递来的马绳,淡然道:“天色不早了,三哥还是早些回府吧!” “我要去找六妹妹,看看她的木马是不是真的有趣,要几个给颜儿玩玩。” 听到他说妹妹与木马,我气不打一处来。在车窗内朝他吼了一句。“我不要,抢来的东西多有趣我都不要。” 猛地将卷起的布帘放下。 那位素未谋面的六公主摊上这样的一个哥哥,得有多可怜。 慕容翼飞身跃上马背,回头对他说:“阿颜还是未嫁之身,三哥的玩笑应当适可而止。” “未嫁……之身!”慕容澈低低轻吟,清润的嗓音就像轻吟着一首最优美动人的诗。 稍倾,听得他道:“一个未嫁之女呆在未娶之男家里实在欠妥,看来得尽快为颜儿寻一安身之所为要。” 慕容澈话还没落,只听马鞭声起,车轮缓缓滚动前行。 我倏地撩起车窗内布帘一角,扭头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静站一角目送我们离去。见我望他。那双漆黑的双目瞬间像落下了万千星辉般璀璨夺目。 回到五皇子府已是日落时分。洗了澡,看了一会药书,疲意袭来,倦在床上睡了过去。 梦中,娘隐于烟雾迷蒙小道上,幽幽地说:“颜儿啊!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迷雾中,娘的身影若隐若现。怎么也靠近不了。 “娘!你别走,颜儿想你。娘!你别走,不要丢下颜儿!“我哭得声唭力竭。所有的艰辛傍惶痛苦伤心,仿佛在娘的身影里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倏地,前方沧茫一片,没有娘的身影,也没有烟雾迷蒙的小道,只余一片亮白的光,一道声音自远空而来,飘飘忽忽,好像远山旷野里传来的一丝回响 “跑!快跑!”听不清声音的来源,却听得马后嘈杂的脚步声,喊叫声,马嘶声越来越近。高大的马匹伏着我飞快地往前冲……我无助地一边寻找声音的出处一边放声大哭。 一个激灵,我睁开双目,四周漆黑如水,已是午夜时分,满脸粘腻的泪水与汗水早已浸透枕巾。 又是这个梦,自佩戴了琉璃碧后已很少做梦,昨夜与今夜却再次梦见娘与那道让我莫名悲伤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近乡情怯? 当天光透过窗棂洒下第一束光在床前时,我翻起身来。没吵醒叶子,洗漱完后,觉得肚子有点空,往厨房走去。 整座府邸还沉浸在夜的拥抱里,有的仆役已经起来忙活,偶尔听到有些屋子传出脚步声。 “早安!施姑娘。”一道清朗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子,对他微笑:“早安,毕伍。” 毕伍展开那张圆圆的娃娃脸笑道:“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我笑道:“你不也一样?” 毕伍手往后面的练武场指了指:“我每天五更起来,要练功。五殿下还要比我早半个时辰,到现在还在里面练。“ “真是个勤奋的殿下:“我感慨道,:“现在的王孙公子,能这么勤奋踏实的不多。” 毕伍点头道:“的确不多,但皇家的儿子除外。皇上尚武,对四位殿下的武学要求很是严格。让他们自小每天五更要起来练武,最少要练半个时辰,这是死规定。不过我们五殿下勤奋,每天四更就起来,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 练武?我脑中倏地窜进一个白色的影子,禁不住道:“那位三殿下,不会是想逃避练武,才天天往外跑吧?” “姑娘猜的精准!”毕伍顿了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圆圆的娃娃脸上有些忍俊不禁,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母指 笑了会,又道:“三殿下是真正纵情山水之人,但不是一无可取,他的琴艺可以说冠绝天下。” “是吗?改天让他弹奏一曲听听。”真想不到那个爱玩爱闹的人还有这技能。 毕伍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三殿下难得人前一曲,还是不要奢望了。” 稍有点才艺就摆谱,不听就不听,谁稀罕。 “你们在说什么?”慕容翼身穿一套玄色劲装,缓步往我们走来。浅浅的晨曦罩在他清冷高大的身形上,有些迷糊不清。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像黑夜里的星星,遥远、寒冷,疏离却又异常明亮。 “五殿下!”毕伍突然变得很是激动:“你注意到我们在闲聊?你终于近点人气了。” 我看了看慕容翼那冷淡如如雪的眸子,说:“你们五殿下从前有多么不近人气?” 慕容翼虽然清傲冷漠,为人却很是实诚,我只是想逗逗他。 第十七章 狐假虎威 毕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清了清嗓子,说:“平常五殿下从不会管别人的私事,就算关心一个人,也只是暗暗关心,从不露于言表。惹得有些不知道的人在背后闲言碎语,说我们五殿下高傲不近人情。其实他们是不懂我们五殿下的心啊!” 我很认同毕伍的话,对慕容翼说:“ 你往后要继续近近人气啊!” 慕容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近在乎之人。” 我怔了怔,他这是在乎我? 慕容翼又说:“大殿封赏大意不得,已令叶子领你至金绣纺购衣,我公务缠身不能作陪,还请见谅。”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你让叶子买的衣裳都很好,挑一件穿就得了。”得他收留后,他让叶子帮我添了一些衣裳,不好再让他为我添衣。 慕容翼深邃的眼眸着着我,黝黑的瞳孔像一湖平静的水映出了我的影像。他淡淡地说:“你进京两天,还没怎么欣赏京城景致,可趁此机会到街上逛逛。”他不待我回答,已大步越过我,越过时头也不回地说:“一起吃早饭!” 他在叫我?正好肚子饿,颠颠地跟了过去。 慕容翼的早饭很像上次在弩国让他请的早饭那般,精细而不奢华,不算多,却都是美味,让我食指大动,大块朵颐了一番。 他人虽然冷漠,还是会对说我:“吃慢一点。” 得他这么在乎,我心情大好。 早饭过后,他去了兵部。 叶子挑了一件浅青裙子让我穿上,帮我梳了一个时下少女流行的发髻,发髻上插了一枝珍珠步摇,步摇上的小珍珠随着走动摇摇晃晃,很是可爱。 又拿了一顶纱帽戴到我头上,满意地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我们出门吧!” 我跟她出了大门,却左看右看不见马车。 叶子笑道:“奴婢想着小姐初到京城,应该很想慢慢地游览京城景致。坐马车到金绣纺虽快,可错失很多途中美景。是以没安排马车,小姐你看如何?” 我眼睛一亮,这主意甚好。 我从小就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虽然平素不是很喜欢热闹,有时候也会让自己投身于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驻足于最熙攘之地,感受着人群里鲜活的气氛,还能发现一些书本与长辈教不来的东西,得益匪浅。 大街上一片繁华,街的两边都是商品琳琅的店铺,卖杂耍的,卖发饰的,卖小吃的,卖绸缎的,卖珠宝的……,应有尽有。叶子一边走,一边对我详细讲解,她这导游当的非常称职。 街道越来越涌挤,街上行人车轿都不得不放慢了步子。京城不愧是京城,在这样的涌挤下还能保持着井然的秩序。 突然,人群大量往我涌来,我与叶子被逼往后退。出了什么事? 只见四个手拿长鞭的骑马大汉,在人群中凌厉地挥着鞭子,边挥边大声叫道:“安定候府马车至此,贱民速速让开。” 鞭子呼啸无情,有人哭有人喊,却还是很快地让出了一条道。 什么安定候这么霸道?竟在捅挤的街头可以直接朝往人群挥鞭子?还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随着人群展开的小道,只见那四匹马的身后,出现了一辆由八匹马一起拉的豪华马车,这车是用上等青铜为架,配以质量上乘的五彩篷布,篷布上绣着艳丽的百鸟归巢,车门的布帘与窗帘皆是柔软丝滑的贡缎,贡缎上上缀五彩丝坠和玉石珠,随着车的摇晃,那些丝坠与玉石珠子也摇摇晃晃,煞是好看。 这辆豪华的马车背后,还跟着两个神情倨傲的青年断后,车的周围三丈之内没人敢站着。 我低声跟叶子说:“这安定候好嚣张,为得一条道竟不顾别人生死。” 叶子像是吓了一跳,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再小心地凑近我耳边:“安定候本人不嚣张,这么嚣张的应是他那个宝贝女儿白雅倩小姐” 原来是狐假虎威,我感叹道:“有个老子当大官果然不简单。” “何止是老子当大官?她还是皇后的亲侄女。这白小姐有倾城之貌,平时极得皇后父亲哥哥的宠爱,许是给宠坏了,性情却,唉……。”叶子摇了摇头。 豪华马车缓缓地由我们面前过去,车子突然一顿,一道凌厉的鞭呼啸着落在一个物体上,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一个人迅速地倒了下去。 挥鞭人粗志喝道:“老匹夫,叫你让道你聋了吗?还不赶快让开?” 我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是一位老者,只见他正艰难地往一侧爬过去,边爬边哀求道:“是……是……老朽这就让。” 也许马上的汉子嫌他爬的太慢,很不耐烦地又是狠狠的一鞭挥了过去。老人又一声惨叫,“哇!”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身体一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那马上汉子打红了眼,狠狠道:“装死是吗?”又再高举长鞭要往老人身上打下去。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眼看这一鞭下去,这个昏过去的老人不死也得重伤。暮地,一个灰影飞也似地跃出来,一把抓住那根将要落在老人身上的长鞭。 马上的汉子好像认识那位抓住他长鞭的灰衣汉子,轻蔑地朝那灰衣汉子道:“此人阻挡小姐去路,死不足惜,耿副将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那位叫耿副将的灰衣人粗眉大皱,手上紧抓长鞭,他没看和他说话的汉子,直朝那豪华的马车走近两步,朝那马车内朗声道:“这位老人家行动不便让道缓慢,却罪不至死,还请白小姐体谅。” 马车很静,四周的人群也变得很安静,大家都在静候着车内的白小姐怎么表态?那位耿少将始终抓着那条鞭子的一头,高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车内,大有不给个说法不罢休之态。 我心里暗暗喝彩,在人人敢怒不敢言的势力面前,这个人能以这种姿态对视,是条汉子。 对峙了好一会,车帘内飘出一道银铃般的声音:“既是耿副将求情,本小姐就卖你一个人情。” “谢白小姐。”耿副将这才将鞭子放开,将那位昏倒在地上的老人面前抱起往侧边挪过去。 第十八章 官分品阶 众人识趣地让出地方,挡在我前面的人因为他这么一挪腾散开了不少,竟挪到我的面前。 那老者约莫六十岁左右,面色苍白灰败,嘴唇与衣服上残留了不少血迹,这样的年纪被打到吐血恐出人命,我急忙说:“快停下,他气血不顺恐血冲脑门,我帮他诊治一二,”说着抓住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却听到有个尖细的妇人声音道:“哎哟,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妇道人家也敢随便对男人东摸西摸,真是不知羞耻。” 何人在此聒噪?我顾不得这声音来源。这老人的血液已经倒流,再不施救恐有性命之危。赶紧取出随身带的银针,往几个重要穴位刺去。 “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就不要乱施为。人命关天,哪能容得你这小女子在这乱摆乱弄?”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施针时容不得半丝打扰,这声音实在太烦,我头也不抬地冷声道:“医者父母心,哪是你想的这般龌龊?如果你们真想为他好,就请闭嘴!” 眼前有人影晃动,我没看有什么人站在面前,也没再去听那些人说了些什么话,只是全神贯注地为那老者施救。突觉头顶一凉,眼前大亮,戴在头上的纱帽已给揭开。在这紧要关头,没空去管什么纱帽。 当一套银针配合着穴位的刺激施行过后,我抹了抹额上的细汗道:“暂且不要动他,一柱香后他自会醒转。” 一抬头,却讶异地看到一个身穿上等丝绸的中年妇人,手里正拿着我的纱帽,气呼呼地瞪着我前面站着的耿副将。 那老妇见我抬头望她,脸上的皱纹立刻活了起来,她鼓动着腮帮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骂:“看不出你样子斯斯文文的,却是个对男人随便乱摸的小贱人,还敢藐视我们小姐,你这小贱人是哪里来的?谁给了这小贱人胆子……?” 我被她左一句小贱人右一句小贱人骂得很茫然,看了看她嚅动的嘴唇,再看了看四周,只见那位白雅倩的马车还没有离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也没散去,叶子红着眼睛瑟瑟发抖,那位耿副将像一座大山一样站在我面前 原来,在我医治老人时,白雅倩并没有走,可能问了我一些什么却得不到回答,于是派了这个妇人前来问罪,但是被那位耿副将挡住,我才得以心无旁骛地替老人医治。 叶子看了看我,抹了抹红红的眼角,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握着拳头走到马车面前 ,扑通一声跪在马车前:“我们小姐是暂住在五殿下府中的客人,今天冒犯白小姐实乃救人心切,并非藐视,还请白小姐看在五殿下面子上,饶了我们小姐无心之罪!” 灰衣人耿副将也上前作了一揖:“白小姐与五殿下乃表兄妹,这位姑娘既是五殿下的客人,也算是白小姐的客人,况且这姑娘此举确为救人,还请白小姐宽恕则个。 我听得哭笑不得,专横的是她,差点打死人的是她,救人的是我。凭什么我做了好事还要她这个做坏事的人来宽恕? “原来是我五表哥的客人啊?那我倒要看看这位客人是何方神圣。”一道银铃似的声音又从马车上响起,这如音乐般动听悦耳的声音仿佛与专横跋扈没有一丝关系 马车里连贯走出四位身穿锦衣的年轻女子,正在我思付着这四位女子哪一位才是那位白小姐时,却见其中一位女子变法戏似地拿出一条布帛,弯下腰在车帘前门槛上至车阶下迅速地抹了起来。一位女子拿着一卷红毯,走下车阶,玉腕使劲一抖,红毯徐徐展开铺在地上。一位女子手拿一把天青色油纸伞恭敬地静立于马车阶前,还有一位却是站门槛前。 她们做完这些动作后,齐声道:“恭迎小姐。” 车帘晃动,一只白玉般柔软的小手从帘中伸出,将手轻轻地搭在门帘前静站的女子手上,慢慢地钻出了帘外 只见这白小姐身穿缕金穿花紫红绸缎裙,外罩五彩银丝褂,头上绾着金丝牡丹髻,插着玉凤朝阳金步摇,颈上戴着富贵长命锁,一双水汪汪的剪水双眸盼顾生辉,薄而上翘的小嘴抿着天生的傲气,白里透红的肌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 她的美貌与富贵之态,引起了四周一阵不小的骚动。 也许因她与皇后慕容澈有着相同的卷发和三分相像的容貌吧!我倒觉得她比皇后和慕容澈,还是逊色了不少。 她由侍女扶着走下马车,候在阶前的侍女立即上前打伞随后。她步履姗姗地踏在地上的红地毯上,款款地往我走来。身上的环佩叮咚作响,甚是动听。但那双漂亮的杏眼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往我射来,好像挑刺一般。 她站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轻蔑地冷哼一声:“你就是我五表哥家中的客人?那个什么守城兵的女儿? “是四品南城将军。”我暗暗握紧双手,尽量控制自己的怒气。我父亲是堂堂四品将军,岂容她随便轻视? “是么?”白雅倩恍然道:“原来是四品将军啊!原来你也知道官分品阶。”紧接着轻哼一声,厉声道:“你既清楚官分品阶,应当知道公候乃一品,你这个四品官员的女儿,见到本小姐怎么不下跪? 四周鸦雀无声,人们看我的眼光有怜悯、有同情、有无奈、还有看好戏的眼神。叶子含着泪对我使眼色要我暂时屈从,耿副将虽有不忍,却对我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在品阶森严的制度下,品阶低了就是低了,低品阶的必须要对高品阶的行礼甚至下跪。违规者可以视藐视国法处置,更有甚者直接打杀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所有人都盯着我,等着我向白雅倩下跪。白雅倩抬着头,那双漂亮的杏眼往上挑起,只余眼角高傲地斜睨着我。 “你还不跪下,是不是想死啊?”中年妇女又尖着嗓子叫道,甚至还推了我一把。 第十九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嬷嬷稍安毋躁,相信这位四品官员的女儿是个能审时度势的人。”白雅倩慢悠悠地说,嘴角的得意尽显无遗。 我看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再看了看这位骄傲蛮横的白雅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官阶品级小女子自是不敢逾越,只是小女子有个疑问,想请问白小姐。” 白雅倩轻蔑地瞟了我一眼:“什么疑问?” 我不紧不慢地道:“请问白小姐可有官阶?” 白雅倩脸色一变,没答话。 我接着道:“可有品阶?” 她的脸色更难看,白嫩的小脸开始涨红,傲慢的眼睛里倏地燃起怒火。 我无视她的怒火,继续道:“可有皇帝亲封的诰命或封号?” 白雅倩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冷笑一声:“既然白小姐这些都没有,那凭什么让我下跪?” 话音刚落,四周引起不小的骚动,有人起哄:“是呀!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让人下跪?” 凌厉的鞭声划过长空,一个骑马的大汉扬了扬手中的长鞭,指着我大喝:“住口,贱人竟敢对我们小姐无礼。” 我扫了一眼那个大汉,再看了看面色由红转白的白雅倩,冷笑道:“白小姐既知我是五殿下府中贵客,连带着也是你的客人,|难道你就放任这些下人对我扬鞭子、恐怕、叫贱人?我倒要到皇上皇后和五殿下面前问一问,这就是你白小姐的待客之道?”对这么仗势欺人的骄蛮之人,我只好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雅倩的脸色很不好看,伸出纤手往我面前一指:“什么?你竟敢告状?皇上是我姑丈,皇后是我姑母,五殿下是我表哥,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况且你虽暂住我五表哥府中,皇上皇后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看着她那张渐渐潮红的脸,缓缓道:“明天我将进大殿封赏,你想我能不能见到皇上皇后呢?我有理有据,这大街上这么多人都看到你怎么对我,你想皇上皇后会不会听我的?”虽然我不喜欢炫耀,但有时候,炫耀却能救人性命。若不抬出皇上皇后和慕容翼,若不说出我大殿封赏之事,恐怕会被她那四个手拿长鞭的大汉打死街头。 “你!”白雅倩跺了跺脚,精致的脸蛋皱成一团,咬牙道:“别以为皇上皇后对你稍好一点就可以为所欲为,别以为让你暂住我五表哥府中就可以想入非非,告诉你,你还不配。”她似是不想再和我说话,气呼呼地踏上了马车,四个婢女也相继进入豪华的马车内侍候 那个陈嬷嬷正要往马车走去,突地发觉手上还拿着我的纱帽,转过身来,冷哼一声将纱帽重重地往我面前一丢,‘哇啦’一声,纱帽在我面前碎裂成好几块,她冷笑着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须臾,豪华的马车又像刚才一样,一边前行一边挥鞭开道,惊叫声与吵杂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我松了一口气,才发觉后背早已湿透, 人潮渐散,只余一些意犹未尽的人在看热闹 叶子拉着我的手大哭:“方才真是危险,小姐救人时他们骂的很难听,要不是耿副将和那位公子帮忙说话,他们还不知怎么蛮来。 她指了指耿副将和一位文质彬彬的背上背着书篓的青年公子。 满脸虬髯的耿副将对我抱了抱拳:“在下耿治廉,见过施小姐。已故南城将军驻守南城,精忠报国之事迹在下敬仰已久。在下为安定候麾下副将,因身份所缚不便过多干涉候爷小姐对施小姐的刁难,还请施小姐见谅。 我叹了口气:“那白小姐确实嚣张,耿副将在安定候麾下,还帮着阻挡骚扰,小女子万分感激。” 此时,躺在地上的老人咕噜了一声,我们齐齐往他看去。已有人蹲下叫他,他缓缓地张开了双眼,瞬间满脸惊惶,沾满鲜血的嘴上嚅动着悲切的低鸣:“不要……不要打,老朽让…” 围观的人对他说:“候爷小姐已经走了,不会再打你了,你且放宽心吧! ”他狐疑地望了望四周,才渐渐确定打他的人已经走了,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我走近他,从别人让出的位置里蹲下来,以指探了探他的额头。 岂料那老人头一歪,眉一皱,脸红脖子粗地说:“哪来的没有教养不知羞耻的小姑娘,怎能随便乱摸老夫额头。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我缩回手指,说:“我没当你是男人,只当你是病人。” 耿治廉沉声道:“老丈请慎言,方才你被打吐血晕倒在地,幸亏这位施小姐施针救你,方得醒转。” 那老人迷惑地,不相信地看着周围的人,在得到众人齐声证实后,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哑着嗓子说:“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我说:“小女子略懂些医术,顺道相救,老伯不必言谢。不过老伯身体极弱,还有些隐疾,我这就开个方子,你每天煎服一贴,连服两月可安然无恙。” 我没有说的是,他的身体本有顽疾,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导致顽疾恶化,如若不治不出三月必亡。 我对众人道:“请问各位,可有谁带着纸笔墨砚?” 刚才叶子说帮过我说话的青年公子走上来,他把身后的书篓往地下一放:“小生这里有纸笔墨砚,一会姑娘只管写方子,磨墨由小生来。”边说边将竹筐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老人咳了几咳,一边费力地坐起来一边摇头道:“两位为老朽费心,老朽万分感激,只是老朽一直在西北巷言大夫那里诊治,方子就不必写了。” 叶子不满地弯下腰对着他说:“老伯你的性命是我家小姐救的,怎么就不相信她的医术。” 两位好心的围观者上来扶那老人坐好。老人再咳了咳,脸庞微红,断断续续地说:“不是……不是我看不起你家小姐,只是……只是老朽这身体一直都是城西言大夫调理,他对我的身极为了解。所以……所以还是让他诊治为好。” 第二十章 迂腐书生 那青年已拿出纸铺在地上,回头温和地对老人说:“你且用施姑娘的方子,如觉不好再去找言大夫不迟。” 耿治廉也说:“这位小哥说的对,老伯还是且用施姑娘的方子试试。” 那老人还是摇头:“不必麻烦,唉!我说不必麻烦。” 也许他觉得我施针救他只是凑巧,是随便一个大夫就可做到的事。就算他拿了我写的方子,不是转身丢弃,就是置之高阁。他方才气血横冲直撞,稍有差池便当场毙命,他体内的伤病与顽疾若不治,三月之内必殁。若我说出来,恐怕他以为我在危言耸听。 师傅在世时常说:“信吾者治,疑吾者弃。治与不治,唯心而已。 “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拍了拍手,拉着叶子往前走。 叶子认为我救了那老人而他却不信我的医术,很是生气。 生死有命,勉强不得。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繁华城市,这么亮丽的景致,有什么可生气的。 走了好一会,我对眼前的繁华已有点心不在焉,街上虽然繁华热闹井然有序,毕竟拥挤了点。 叶子说:“小姐若是嫌这里拥挤,我们拐个弯往河边走,路虽远一点,但时辰还早,也可顺带赏一赏河边优美的风景。” 往河边走时,突听后面有人叫道:“姑娘稍等。” 转身只见刚才那位文质彬彬的青年人气喘吁吁地往我们跑过来。 “公子在唤我?”我讶异地看着面前喘着气的他。 许是跑的厉害了些,他白皙斯文的脸庞上染了些红晕,见我问他,使劲点头,眼角眉梢尽是喜气。 “何事唤我?”我更加讶异。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生林如风。” 我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声:“嗯!“又道:”我记下了。“转身欲走。 他急叫:“小生有事请教。” “什么事?”我莫名其妙地转回来 他的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施姑娘芳名为何?” 我迟疑地答:“小女子单名颜字。” 他顿时脸上放光,眼里露出喜悦的光芒:“敢问施颜姑娘芳龄几许?” 我说:“十七。” 他裂嘴而笑,白净的脸上比刚才更加红了几分:“可有许配人家?” 我听得有点明白了,还是很老实的答:“未曾。” 他更加兴高采烈,语气都有了些颤抖:“你等一等。”说着放下背后的纸篓,在里面使劲翻了起来。 叶子忍不住说:“你翻什么呢?我们还有事,要走了。” 他从书篓里抬起头兴奋地说:“等一等,再等一等。”低头又翻了起来,我和叶子好奇地在他下蹲的背后往他的书篓里张望。 不久,只见他像拿宝贝一样拿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卷画卷,颤颤地递到我面前,乐颤颤地说:“送你。” 我狐疑地展开画卷,只见上面画了一个同心结,同心结上题了几句诗: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低头看着那画:“这谁画的?怎么不配些花花草草更好看一些?” 他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愣愣地说:“你不觉得这画很风雅?” “一个红彤彤的结,有什么风雅?”我轻轻的嗤笑了一声。 “你不觉得这红彤彤的同心结很有情趣?” “情趣是什么?能吃吗?” “你不觉得红色的同心结配青墨提的诗很是浪漫?”他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失望。 “浪漫又是什么?能喝吗?还不如一些花花草草来的好看。”我将画卷起,塞回他的手中。 他脸色瞬间苍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卷,随手丢到书篓中,扶着书篓喃喃道:“原本以为,姑娘如此姿容,如此气质,如此胆识,应是一个识风雅、有情趣、懂浪漫之人 。” 又摇着头,叹着气,一边背起书篓,一边捶胸顿足:“岂知……岂知姑娘竟是一个不识风雅,没有情趣,不懂浪漫,只知吃吃喝喝之人,唉!寻常妇孺啊!”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书篓,道:“请节哀!现实总是比想像残酷的。” 他摇头叹惜:“唉!这世上难道真没有佳人与吾相配?” 我安慰道:“公子满腹诗书,要配就得配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 他愣了愣,扭捏道:“姑娘太抬举小生,虽然小生也思慕九天仙女的超凡脱俗,就如七仙女配董永那般,可这世上仙女难寻,只能寻一位脱俗一点的女子为偶。” 我想了想,说:“书中自有黄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既然九天仙女难求,公子何不退而求次,求个颜如玉吧!” “施姑娘真乃小生知己啊!小生也正想求个颜如玉为妻。”他双眼一亮,深以为然。 “公子继续寻你的颜如玉,小女子要继续赶路,先走一步了。”我悠悠然地拉着叶子,跨过那位迂腐的林如风,往金绣纺方向走去。 待我与叶子回头看不到林如风的身影时,这才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叶子笑了好一会,道:“林如风那种脑袋,竟也想娶小姐,还想娶九天仙女,真是痴心妄想。还好小姐故意装懵,才逃了他的纠缠。” 我正色道:“那林如风虽然是个迂腐的书呆子,但看在他方才肯出言相助,是个仗义正气之人。我不直接拒绝,也是想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叶子凑近来,低笑道:“看那五殿下对小姐有些意思,还有那三殿下对小姐也不错。小姐心里怎么想啊?” 我轻敲了敲了她的头:“就你多事!“又好奇地问:“五殿下今年二十岁,三殿下也快二十二岁了吧!为何至今还没婚配?” 叶子叹了口气:“当今皇上有四子,大殿下与二殿下早已婚配,妻妾成群,只余皇后所出的两子却至今还没婚配。三殿下自十二岁起就总往外面跑,一年也没见几次人影。十六岁那年皇上本指了丞相之女曲飞烟为妻,可三殿下却说自己的妻子要自己选,否则永不回宫。皇上皇后慌了,也只好由着他。” 第二十一章 人命如草芥 感叹了一会,叶子又道:“五殿下也是十六岁那年指了凉洲雷家小姐为妻,可那雷小姐虽是有名的美人,身子骨却弱,总是病恹恹地将婚事一拖再拖,但那美人红颜薄命,终是拖不下去了,殁于去年年中。” 我听得心里格噔一响,有些心虚:“那位凉洲凤娘是出过一候一帅两相五将,传说富可敌国的凉洲世家小姐雷凤娘吗?” 叶子惊奇道:“小姐也知道那雷家小姐?” 我讶然地点了点头:“凤姐姐之父与我生父交好,每年总会到我家中住上几天,故相交彼深。 叶子好奇地问:“那位雷小姐是否如传闻中的美若天仙?是否体弱多病?” 我缓慢地点了点头 从小体弱多病的应该是我好吧?凤姐姐虽然美得娇滴滴,身子却好的很。 我们边说边走,慢慢的远离喧嚣的街道,竟又是另一番景致。只见满地的落叶和吊着几片枯叶的树木,却因靠近天青色弯弯的的河岸而显得异常生动。河水虽然浑浊,却开阔得似一幅漫不到边的素练。许多颜色各异的大小不一的舫艇或搁浅在河岸边,或缓慢地驶入河中。远远地,轻柔的歌声飘来,有人在画舫仓外迎风而舞,有人吹弹拉唱,有人喝酒论诗,一派风雅之气,好不愜意。 这就是最著名的恒河,京城最风雅之地。 叶子带着我往一个小山拗边走:“拐过这小山拗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只是!”她红着脸说:“我想解手,劳烦小姐在此等待一会。” 她往海滩上的石堆里走去,远远地,看到她蹲在两块大石中间,大石的另一边,靠着一艘停在浅滩上的豪华画舫,这丫头,难道不怕画舫的人看到吗 等了又等,怎么这么久?这丫头难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拉肚子了?想了想,还是踏上浅滩,往石堆走去 见到叶子蹲在两块大石中间,我轻拍了拍她背对着我的肩膀:“拉肚子啦? 叶子一把将我拉下来与她一起蹲着,并用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正莫名其妙时,却见她聚精会神地往面前的那块巨石缝里瞧 石头的另一边不就是那艘豪华画舫吗?有什么好玩意瞧?我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往缝隙里瞧。 只见那画舫远离其它画舫轻舟,半隐蔽地停在靠近巨石旁边的浅滩上。 画舫里觥筹交错,首先入眼的是一个白衣人,他斜倚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卷曲的发丝只用一条灰白色的布帛随便地绑于身后,半眯的眼睛有些庸懒,也有些放浪。更要命的是他左手拿着一杯酒,右手却抱着一个衣衫半褪的美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前面那群对他点头哈腰的人举杯。 这个人,就算喝着花酒,抱着娇滴滴的美人,身处最庸俗之所,身上的光芒还是很自然地散发出来。 好像不管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慕容澈都能轻而易举地鹤立鸡群之中。 早就知道慕容澈是个爱玩爱闹的人,岂知竟还如此奢靡好色,真配不上那副妖孽般的好容貌,谪仙似的气质啊! 但是,气氛怎么有点不对?怎么那些一个个对他点头哈腰与他频频举杯敬酒的人眼露惊惧之色? 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腾地离座而起,额角的汗珠蜿蜒而下,他伸手擦了擦汗,战战兢兢地说:“那矿山是小民一家赖以生存之所,三皇子若是喜欢,小民愿让出一半。” 慕容澈笑眯眯地左手举杯喝了一口酒,右手摸了摸那美人的头发,那美人嘤地一声,钻进了他的怀里,他笑得更加畅快。好一会才懒洋洋地看了那中年人一眼,笑着说:“一半?” 那中年人浑身一抖,仿佛见了鬼一般,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上滴到地上,他断断续续地说:“八……八成。” 慕容澈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只是含着笑低低地在美人的耳朵里说话,惹得美人娇笑连连。 中年人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最后像是实在忍受不住心里的折磨,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他吃力地道:“九……九成……小的……小的将九成送给三殿下,差不多全……全部家产了,还请三……三殿下留口饭给……给小的一家子吃啊!”他艰难说着,将自己完全伏趴于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以求这一成赖以生存的财产。 每个喝酒的人都定定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为这中年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再喝一滴酒,有的人揣酒的手在发抖,有的人额头上已冒出细小的汗珠。四周的空气瞬间像乌云盖顶般压抑。只有一个人,还是满不在乎地抱着美人,将杯中酒慢慢地喂入她娇小的嘴里。 中年人还在不停地叩头,话越说越含糊不清,额头上被叩得裂开了好大一口子,鲜血蜓着眼睛鼻子嘴唇直到下巴处滴在地板上,他却浑然不觉,身子越抖越是厉害,求饶声嘶哑又充满绝望 慕容澈将怀中酒喂完了美人,唇间的笑意更加灿烂,潋滟的眼中春意朦胧,好像很是享受着眼前的一切。他低头轻轻对美人说:“本殿下想要的东西,有人却想留下一成,怎么办呢?” 那美人嘤地靠在他身上,将头粘在他的胸膛中,娇滴滴地说:“三殿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嘛!”声音娇媚中带着柔软的温顺,让人一听就酥入了骨子里。 慕容澈眉头轻皱,嘴角犹带着笑意:“还真不喜欢这种败坏本殿下酒兴之人。”随手将空了的酒杯往前面的桌子上轻轻抛过去,那酒杯极薄,刚落到桌面上便“啪”地一声散了开来。 随着那酒杯的散开,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飘到一直趴在地上求饶的中年人身边,与此同时,那中年人软软地倒在甲板上没了声音。待看清是怎么回事时,只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剑,在中年人的衣服上试擦了两下,中年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同,已然成了他剑下之鬼。 第二十二章 嗜杀 极快的人,极快的剑,甚至来不及反应,眨眼之间就轻易地杀掉了一个人。我虽不是江湖中人,我师傅与师兄师姐都是江湖中人,家父也与一些江湖中人有结交,因此,我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剑术造诣已达顶尖高手之列。 慕容澈看也不看地上死去的中年人,只是瞟了一眼拿剑的黑衣人,微微皱了皱眉,有点不满地说:“如果剑在流血之前拔出来,就不用染上这些污垢,你的剑还是不够快。” “属下知罪!”那戴面具的黑衣人恭身应了一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大麻袋,眨眼间将那尸体裹了起来,顺便在船板上来回拖了拖地板上的血迹,再迅速像提垃圾一样提起尸体退了出去。舫仓内又恢复如常,木板上一滴鲜血也没留下,好像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冷气由脚底往上冒,瞬间穿透全身,那位昨天还拉着我言笑晏晏的人,今天在言笑晏晏间夺人性命。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若他昨天一个不高兴,也让人这么给我来一剑,我今天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更心让我心惊的是,他身边有那样的高手在,焉能没察觉我与叶子在偷看? 中年人的死将整个舫仓的压抑转变成死亡的气息,下首陪酒的四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有的人不由自主地颤抖,有的人汗流浃背,有的人满脸汗珠却又不敢伸手擦掉。 慕容澈又轻松地笑了笑,扫了一眼作陪的四人,拿起酒杯向大家热情的招呼道:“大家怎么停了,来!来!我们喝酒。” 那四个绷紧了神经,紧张亏亏的人,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又再点头哈腰,举杯敬酒。但那些人的手却在抖,身也在抖,有一个甚至抖得犹如风中的落叶。 慕容澈仿佛没看到这些人的紧张,他将杯中酒灌下喉咙后,再意犹未尽地接过婢女递来的一杯酒,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说:“这酒是好酒,你们呢?都是忠心之人吧?没什么隐瞒了吧?” 话才落,听得“啪“一声脆响,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手中的酒杯碎在了地上。大家齐齐地向他看去,只见他呆呆地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片,额上汗如雨下,好一会,像是如梦初醒般,他呆滞的眼睛转向慕容澈,颤抖了一会嘴唇才说:”三……三殿下,老……老朽失礼,望殿下恕……恕罪。 慕容澈将手中的酒杯往那美人白嫩的小手一放,慢慢地道:“可有事隐瞒? “没……没有,老朽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表,并无二心,绝无…无隐瞒之事。“那老者身子抖如筛糠,想站起来,一个不稳稳踉跄地伏在桌子上,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裳 慕容澈看也没看老者一眼,他一寸一寸地抚摸着美人如丝般嫩滑的手臂,似是很随意地道:“说你忠心,却为什么会怕得连一个小酒杯都拿不稳?你有什么亏心事,我不想知道,更不想猜你忠不忠心,可我着实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话声方落,眼中一花,一道黑影伴着寒光迅速闪动,待看清楚时,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站在老者身侧,而那位老者已在软软地倒在座位上气绝身亡,这又是一个身手极高的黑衣人。 在大家惊怔的神色中,那黑衣人也像刚才的黑衣人那样清理尸体,清理地板,迅速离开。这一次慕容澈倒没说这位黑衣人的剑法,只侧头望着仓外轻轻晃动的湖水,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美人的纤腰,惹得那美人不时轻吟一两声,好不香艳。 剩下的三人如临大敌般,一个个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好像随意呼出一口气,死神就会立刻降临到他们身上。 半晌,三人才如梦初醒般,一个个争着表自己的忠心,指天誓日地保证自己绝不包藏二心。 慕容澈突地敛了笑容,狭长的桃花眼沉了沉,不紧不慢地道:“方四,听说你抄奉天府尹社照之家赚了不少啊? 一个精瘦的锦袍青年走出座位,站在慕容澈座前恭敬地拱手道:“禀三殿下,下官奉命抄奉天府尹杜照之家,克守本份,绝无徇私枉法之事 。 “是吗?“慕容澈黝黑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淡淡道:”既然绝无徇私,为何杜照一直珍藏的家传之宝黑夜温泉并没登记在册?听说黑夜温泉乃一猫眼宝石戒指,在与人的皮肤接触后立即温如暧玉,最适合身体畏寒之人佩戴。却怎么不见了? 方四的脸色暮地变得苍白,腰却挺得很直,眼中却有一股凛然气。他“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朗声道:“此事下官着实不知,若三殿下要定下官徇私之罪,下官死也不服!” 慕容悠悠然地点了点头:“还宁死不服,很有气节呢!“他突地笑了笑:”不知你安置于郊外的小妾身子可好? 方四振了振,惶恐之色迅速驱散了眼睛里的凛然的正气,他定了定神说:“吾妻身子尚可,谢三殿下关心。 慕容澈又笑了笑:“你那小妾最近身子大好,听说乃手上戴着一只像猫眼一样的戒指之故。 方四霎时面如死灰,嘴唇啰嗦了一下:“下官妻子一直体弱多病,已到只靠药石勉强支撑之时,别无它法之下才生了些贪念,望三殿下看在下官爱妻心切,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下官这一回吧!“他说的恳切,将头叩得咚咚作响。 慕容澈低下头吹了吹怀中美人的耳朵,笑道:“朝廷官员贪赃枉汉,该不该杀?” 美人咯咯娇笑:“该杀!” “如果你是他之妻,对他以妾为妻之举,应当如何?“慕容澈低头笑看她。 在等级森严的礼教制度之下,以妾为妻不但为人所不耻,还是很严重的罪行,除非妻死,扶妾为妻。 方四颤了颤,冷汗顿时涔涔而出。 第二十三章 尔虞我诈 美人小嘴一呶,粉脸薄怒道:“如若我是他妻子,定当狠打那不安份的小妾一顿,再罚那当夫君的跪三天三夜搓衣板不可。” 慕容澈却笑容一敛“棒打妾室何用?始作俑者还是当丈夫的。”抬头对方四道:“方四!你以妾当妻我不喜欢,贪赃枉法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我更加不喜欢。” 方四急道:“下官知错,下官这就将黑夜温泉送给三…… 话没说完,脸色突地变得狰狞,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迅速朝朝慕容澈扑了过去。 一句不喜欢就杀死一个人,面对这么狠绝的人,在生死面前,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一个人?别无他法下方四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方四的身子只踏出了一步就像被凝胶粘着般凝滞不动,脸上青筋跳动,眼睛外凸,大张的嘴巴里发出嘎嘎的声音。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他身边已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鬼魅般的黑衣人。 慕容澈只顾低头与那位美人轻吟浅笑。待那黑衣人清理好尸体与痕迹后,舫仓内又恢复如常,陪酒的已剩两人。 我看得全身发冷,身边的叶子也颤抖得厉害,我伸出手将她的小手紧握在手心里,心里很清楚,慕容澈身边那么多高手,恐怕我们要安然离开并不容易。 万没想到他竟是一个随心所欲地杀人的人。错的杀,对的也杀,不忠心的杀,忠心的也杀,只为一时兴起,只为他高不高兴。 连杀三人的他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一贯的笑容,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总是有意无意地含着一丝笑意,很容易让人产生平易近人的错觉。这样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谁料却是一个冷心冷肺的恶魔?想至此,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涩涩的滋味。 他慢慢地,直直地站了起来,好像忘记了身上还吊着一位美人,那美人随着他的起立,“咚!”地一声掉到地上。他好像没看到美人跌倒似的,大步跨过那位刚才还吊在他身上温存软语千娇百媚的美人。 美人骤不及防地被丢到地板上,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脸,惊恐又讶然地望着他颀长的身影,颤声问:“为什么……!”话声才落,一口鲜血自她嘴角喷了出来。 慕容澈顿住身形,看着前面的河水,慢慢地道:“你极香,香得让人忍不住想一嗅再嗅。 美人趴在沾了她血迹的地板上吃力地,凄伤无比地说:“奴家身上涂了香粉,难道也有错?三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慕容澈转身对她淡然一笑:“涂香粉当然没错,用香粉企图遮盖身上的媚儿刺也没错,错就错在你将它用在我身上。害我一个不小心,将鸠毒放在喂你喝的那杯美酒之中。” 别人或许不知,我是知道媚儿刺的厉害,那是一种意乱情迷的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将心中最隐秘的秘密说出来,过后却不自知。它是探子们刺探时最有力的武器,却因其名贵与难得,使用者不多。 而慕容澈更狠,将致命的鸠毒在你侬我侬、轻言软语中投下,当真料想不到。 那美人脸上痛苦抽搐得瞧不出一点美态,颤抖地想要爬到他脚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她抬起一双惊恐万状的双目,哀求道:“救我……” “要想在我身上探得消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出错的代价就是死亡,你不知道吗?”慕容澈脸上依然淡的好像在说天气那么简单的事。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只可惜了这如花姿容,若只单纯色诱求得荣华富贵亦非难事,何必当个探子。” 那美人绝望地哀叫一声,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已再无气息。又有黑衣人迅速闪了出来清理现场。 慕容澈不紧不慢的脚步踏在木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对剩下的两位战战兢兢的人道:“望两位忠诚不渝,不欺不瞒。”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 他轻漫一笑:“刚才那些人是怎回事?” “他们自相残杀而亡。” “他们遇刺身亡。” “我们来到时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慕容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且喝酒,我到仓外透透气。”转身慢悠悠地踏出了舫仓。 白衣飘飘的他站在甲板上,风扬起了衣襟与脑后的卷发随意地荡出优美的弧度,添了几分出尘的味道。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个如画般飘逸的人就在刚才残忍无情地杀害了四个人? 他站的位置与我们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他走出甲板上真的只是想透透气吗? 只见他抬头看着风景,狭长的眼睛扫过天际,扫过山丘,扫过浅滩……唯独却没有扫过我们藏身之处。 他发现了我们?还是没有发现?打算放过我们?还是要将我们像刚才那些人一样打杀了事 叶子全身颤抖得厉害,她猛地转身想走。我反手紧紧地拉住她。现在绝不能走,走了只能死的更快。我们相握的手掌寒凉似冰,而比手掌更凉的是叶子绝望的眼神,我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澈还在悠哉游哉地看风景,就在我以为他毫无所觉时,他却突地粲然一笑:“戏已完毕,呆在石头后面的人应该出来了吧?” 像被巨石砸中,头脑一片空白,听得叶子尖叫一声,转身想逃。我紧紧地,吃力地拉住她。 咬了咬嘴唇让痛感使自己冷静一些。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有存活的希望。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迅速往我们藏身的巨石窜来,是来杀我们的暗卫吗? 我长吸了口气,决定不再躲藏,站起拖着半瘫软的叶子走出巨石,高声道:“三殿下,可记得施颜吗?” 慕容折一直淡然无波的脸上倏地变了变:“颜儿!” 他长袖轻挥,那戴面具的黑衣人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嗖“地一声消失在我们面前,仿佛黑衣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二十四章 什么都没看到 威胁消失后,只见慕容澈正沿着舫侧的阶梯往我们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我勉强地笑了笑,“三殿下,别来无恙。” 他薄薄的嘴角弯起微笑的弧度,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戏虐:“躲在这里和我捉迷藏啊?你怎么这样调皮?” 捉迷藏?我吃饱了撑着才跟他捉迷藏。 他走过来想干什么?以他这种嗜血的性格,不可能放过偷看的人。心里一阵慌乱,应当怎么逃脱? 摇了摇发胀的脑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说:“三殿下说笑了,实在是明日要进皇宫大殿接受封赏,穿着不能太过随意,五殿下让叶子带我置些衣裳。途经此处,不想竟与三殿下在此巧遇。” 这话里有话,指明皇上明天大殿要见到我,外出也是慕容翼授意,若我出了什么事他们必定追究,慕容澈对此应当有所顾忌。 “哦!那你们是怎么途经到石头缝里,然后与我巧遇的?”他笑吟吟地走近,波浪般的卷发伴着白袍随风轻漾,几缕散发顺着前额落到胸前,更衬得他风姿如玉,飞扬洒脱,优雅得如同画中走出来似的。 但在我们眼里的却不是画,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 叶子腿软了一软,我使劲拖住不让她倒下,着着前面的慕容澈,我慢慢地说:“这边的风景不错,我们过来欣赏了一会,岂料石头的另一边竟是三殿下。” “你欣赏到了什么?”他站到我们面前,看了看我们身后的石头,深潭似的眼睛里蕴藏着一丝狡黠 “什么也没欣赏到,正想继续赶路呢!”看到已经站在我面前白袍翩翩的他,心底不由的慌了慌。 他浅浅地笑着,像是不经意地说:“你们没欣赏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吗? 我按下内心的慌乱,很识趣地说,“三殿下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们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颜儿真聪明。”他温和的笑容深了几分,好像很是满意我的回答。 刚才四个活生生的生命就是消失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我们会不会是接下来的人? 他倏地向我伸出一只手,虽然这手白皙修长形状甚好,却仿如地狱里伸出的魔掌。 终于变脸了吗?要对我动手了吗?我“豁”地紧闭双目,等待残酷的来临。 柔润的触感轻轻滑过额角,引得我一阵战栗,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与血腥。缓缓地张开双眼,迎面的是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睛,似惊喜、似意外,似怜惜,似伤感,却没有凶光。 我愣住,他干什么用手指给我擦汗? 他看着抹过汗珠的指尖,有点不满地说:“怎么脸色白成这样?还冒了这么多汗?给吓的吗?” 这话说的忒熟稔,犹如长辈教训小辈般。 我咳了咳说:“本是来这里看风景,却看到三殿下在此,有点给吓到了。”既然他早知我们藏在这里,没必要再隐瞒。 “这倒是我的错,为了补偿,在下陪两位到金绣坊走一趟!”他这歉道的情真意切,好像没半点责怪我们偷看的意思。 叶子没有那么紧张了,有些奇怪道:“三殿下怎知我们要去金绣坊?” 他一本正经道:“方才掐指一算算到的。” 叶子恍然大悟:“三殿下什么时候学算命了?” 他说:“打娘胎里学来的。” 叶子感叹道:“原来算命也得讲天分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此路是去金绣坊最好的捷径,自然一猜便知。” “不敢劳烦三殿下,金绣坊离此不远,我与叶子两人去便可。”我恭身对他行了个礼,既然他没有杀我们的意思,当然走为上着。 不待他回话,拖着叶子的手转着小跑着离开。没听到他再说什么,身后却似有一道火,灼灼地贴着我的背影燃烧。 快步过了小山坡,看到山坡下那一条条繁华的街道,我们才长吐了一口气。 叶子拍着心口道:“听说每个皇子身边的侍卫都是武林高手,这三殿下虽然功夫不大好,身边那些侍卫们的本事却是真的可怕。” 我笑道:“难道他是位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众所周知,三殿下不喜欢练武只喜欢游玩与弹琴。万没想到,他的性子却如此狠辣,方才我以为小命就交待在那里了。”叶子又拍了拍心口,犹在震惊之中。 毕伍也曾说过三殿下为了逃避学武而跑到外面游山玩水,琴技绝佳的事。 就算琴技佳,拳脚上还是个绣花枕头。那么任性的人,还好有个纵容他的皇帝老子。他在外面胡乱杀人,想那皇帝老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久来到了一个装横大气的大店面前,店前停留着许多马车与轿子,进出着许多衣着华丽的人。 迎面便有店小二笑容可掬地招呼进去。店里很大,隔琳琅满目地悬挂着许多衣裳,只要想到的色彩,想到的款式,想到的面料,这里都有,许多想也想不到的,这里也有。 叶子应不是第一次进来,我们才进去,便有人过来将我们带进里面一间屋子。这里屋的服饰更加光鲜,用料件件绝佳。叶子轻声对我说只有皇族公候世家才有资格进这屋子选衣裳。 沾了慕容翼的光,我才能被请进来。 眼花缭乱地一件件看过去。欣赏美丽的东西本就是件美好的事,但它的价格却不是那么美好。自小我家境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丰衣足食,贵重美丽的衣裳也有那么几件,以前用的是父母的钱,天经地义。现在用的是慕容翼的钱,就不是那么随意了。 好一会才看中一件天蓝色襦裙,裙边上缀满蝴蝶碎花图案,很是清新娇气。进试衣室将它穿在身上,轻轻一转,宽宽的裙摆下蝴蝶绣花随风舞动,煞是好看。 叶子看了也很满意,唤来小二要了这裙子。 正要走进试衣室将裙子换下,突听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说:“这裙子本小姐要了。” 谁要我身上的裙子?转身一看,只见一群人拥着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女,那美女正指着我身上的裙子,面露不肖地看着我。 第二十五章 佣金 真是冤家路窄,买件衣裳也能遇到这位高傲刁蛮的白雅倩。 叶子壮了壮胆子,吸了口气道:“白小姐,这裙子是我们小姐先看到的。” 白雅倩身边的那位陈嬷嬷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让我家小姐让出喜爱的衣裳?” 我奇道:“这衣裳还在我身上穿着呢,怎么成了你家小姐的?” 白雅倩斜睨我一眼:“这长裙你买了吗?既然没买,那本小姐买了,不是本小姐的衣裳是谁的?” 怎么可以这么霸道?正想回她几句,掌柜小跑过来,陪着笑脸将我拉到一边道:“白小姐乃恒安候之女,也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身份极为尊贵,小店不敢得罪,还请小姐将长裙让与她,小的在此谢过。” 对这么趋炎附势的掌柜,我有点生气地回道:“做生意要讲个先来后到吧?长裙是我先看到并试穿在身上,还跟小二说要了的,虽然钱还没付但买卖已成,这时却要转让给她,没这个道理。” 掌柜连连作揖:“小店得罪不起白家小姐,还请体谅小店为难之处,小姐在本店另选的衣裳,必打八折。” 既然掌柜这么说,又许诺了其它的衣裳打八折,也不好再为难他,谁让人家有权有势呢? 我勉强地对白雅倩说:“待我另选一件衣裳,将长裙换下来给你罢。” 走到一件浅白色挑花长裙前,伸手取下便要到试衣室换下。 “这件我也喜欢。”白雅倩又指着我手里的衣服,嘴角眉梢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明摆着就不让我买衣裳的架势。 心里恼怒,却又知道现在发作没任何作用,一边的掌柜低下头不敢看我。 “快将长裙交过来,别拿脏了。”那些婢女们发出一阵嗤笑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清润的嗓音自门外响起,抬头只见一道白影踏着金色的阳光,仿佛谪仙临凡般翩然而来。 慕容澈怎么来了?难道真的来陪我买衣裳?我与他又不熟,他不会这样无聊吧? 白雅倩看到他眼睛大亮,嘴角边的高傲与讥笑瞬间转变为鲜花般甜美可爱的笑容。她娇声道:“三表哥,你怎么来了?是知道我来此购衣才找来的吧?” 原来人家是来找表妹的。他在滩边说要陪我来金绣坊只是一句客套话,当不得真。 我看这白雅倩看慕容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古往今来有不少表兄妹成就佳偶的佳话,也许不久的将来又要成就一段佳话。 慕容澈笑眯眯地说:“看你这样开心,想必今天收获不错。” “我也才来,正在看衣裳呢!”白雅倩甜甜地笑着。 “有看中的吗?”慕容澈笑问道。 “有,就是她身上穿的和手上拿着的。”白雅倩伸了只纤纤玉手直指着我鼻子说。 慕容澈这才瞧了瞧我,又对白雅倩道:“她得罪你了?” “她很可恶,竟敢在街上冒犯本小姐。”白雅倩扭头对我冷哼一声。 她放下指着我的手指,走近慕容澈身边娇笑道:“不要说她了,三表哥,你这次离京半年,雅倩想念得紧,正想购了衣裳到你府邸找你玩呢,不想你却来找来了,也是想念我了吧?” 慕容澈没回答她,只笑吟吟的站着,那双笑意盎然的桃花眼暮然转向我:“颜儿怎么冒犯我了表妹?” 原来是帮自己表妹兴师问罪来了。 正要答话,却听白雅倩不满地嚷:“三表哥叫她什么?你昨天才回京城,什么时候和她熟悉得可以直叫名字?”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慕容澈还是笑吟吟道:“一直很熟。” 我什么时候与熟了?他笑得这么晃眼干什么?难道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在看到他杀人不眨眼的本事后,已不再相信他的笑容像表面这般纯粹。他就像一只狐狸,正在戏弄着即将上勾的猎物。 “几面之缘,不敢高攀三殿下。”我还真不想与他有这几面之缘。 白雅倩翘起小嘴,很是不满道:“她是南城那边的野丫头,三表哥不要理她。” 白雅倩见慕容澈的面色似沉了沉,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道:“三表哥过来帮我看看衣裳。” “出门在外要自重,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拉衣袖?”慕容澈似是有些无奈,话语中带了些宠溺。 “人家才十八岁,还小嘛。” “……” 在这对表兄妹面前我显然是多余的。 我走到小角落里,对掌柜勾了勾手指,待他讪讪地走过来后,我说:“非要我将长裙让给她吗?” 掌柜自知理亏,赔着笑点头:“请施小姐让一让。” 我皱眉道:“ 做生意应以顾客为上,你们不能趋炎附势啊!” 掌柜的为难地低声道:“恒安候家是除了天家之外最有势力的,小的得罪不起,还望施小姐见谅。” 抬头看见白雅倩那边的人对我投来轻蔑的目光, 我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要我让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掌柜连忙道:“小姐请说。” 我轻声说:“你们卖的衣裳虽说极好,除去成本赚的也不少吧?我今天想帮你们赚多一些,待会诱得白家小姐多买几件,一件算三成佣金怎样?” “什么?”掌柜惊讶地瞪着我,好像看到了什么荒谬的事:“这不成,小店没有这先例,若为姑娘开了先例,恐怕日后所有带人来买衣裳的都要佣金,还请施小姐体谅。” 我优伤道:“看白小姐这个样子,我今天是买不到衣裳了。” 掌柜说:“施小姐缓缓气,这就请进待客厅中喝杯茶吃些点心,那佣金却是万万不行的。” 我叹了口气说:“来此买衣裳是为明天进皇宫金銮殿所穿,我买不到衣裳心情会很糟糕,这心情一糟糕也许会打扮的乱七八糟。若皇上问起怎么不穿件像样的衣裳就进了金銮殿,我会很诚实的说你们不卖我衣裳。” 掌柜吓了一跳,迟疑地打量着我:“你明日要进金銮殿?” 第二十六章 被识破了 “明日封赏乃皇上亲口所说,我是将军之后,暂住于五殿下府中,若不是皇上重视之人,那有这般待遇?若是不信,可问一问那边的三殿下,昨天皇上亲口所说之话,三殿下也是听到的。”为了哄他支付佣金,我也学白雅倩狐假虎威。 眼角余光看到,正被白雅倩缠着的慕容澈似是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沉,这么小的声音,他应该没听到吧? 掌柜的脸色变得有些震惊,定了定神说:“姑娘这是威胁在下?” 我谦逊道:“不敢,只是实话实说。” 掌柜犹豫了好一会,伸手捋了捋唇下的山羊胡子:“也罢,让施小姐一再相让本是在下不对,白小姐今日所购衣裳每件就算一成佣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成交!”我心中大喜,这店里的衣裳金贵,就是一成也能赚不少,这白雅倩的钱不赚白不赚,虽然我现在好吃好喝,总不能老在慕容翼那里当米虫。 心里虽然欢喜,面上却一副委屈状,垂头丧气地来到白雅倩的面前,将手上的衣裳递到正在对慕容澈喜笑颜开的白雅倩面前:“这件也让给你了,我再看别的。” 白雅倩斜睨了我一眼,抿起高傲的小嘴,面带得色道:“掌柜让你知道了我白家的厉害了吧?” 我点了点头,这一卑微,她身边的婢女仆妇们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与轻蔑。 慕容澈却笑得意味深长,看得我心里有些打鼓。 我走到一件价格很可观的刺绣花裙前,对叶子说:“这件不错,我们买下来吧!” 白雅兰走过来一把将那裙子抓到手中,对慕容澈说:“三表哥你看这裙子如何?” 慕容澈笑着点头:“颜儿眼光不错。” 白雅兰有点不满意:“怎么是她的眼光不错?” 慕容澈又道:“嗯!表妹眼光更好。” 白雅兰这才欢喜地买下。 我更加委屈悲伤,再转到另一件锦袄前,赞它的质量款式怎么好,怎么中我意,结果白雅倩问了问慕容澈的意见,又买下了。 她与一群婢女仆妇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肖,有人甚至嗤笑出声。 慕容澈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余光不经意地划过我时,分明带着戏虐,这也是一个不想让我买到衣裳的人。 叶子在一旁急红了眼,哀求道:“我家小姐就只买一件衣裳,白小姐让一件吧?” 白雅倩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家小姐看中的本小姐都喜欢,要不,你们到别家买吧!” 叶子想反驳她的话,在看到她冷飕飕的眼神又无奈地低下头对我说:“小姐,我们去别家买吧!” 我说:“你不是说京城中这家卖的衣裳最好吗?去了别家能买到这么好的?” 话才落,听得嘲笑声更响,白雅倩得意地踏近我身边:“金绣坊的确卖最好的衣裳,不过真是不好意思,你选的本小姐都喜欢。”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白雅倩一眼:“那……我选别的。” 畏畏缩缩地再让白雅倩买了六件,心想再装下去万一她头脑清醒了知道是我哄她买下的,这生意便做不成了,便很识趣地见好就收。 故意长叹一声:“看来白小姐是诚心不让我在此购衣,我还是去别家罢。” 白雅倩冷笑道:“你这笨脑袋终是转过来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顶撞本小姐?” 她使了个眼色,身边便有一妇人唤小二结算所选的衣裳钱。 见到小二收到那些沉甸甸的银两时,我笑得很是开心。 白雅倩瞪了我一眼:“你不是要去别家吗?怎么还忤在这里傻笑?” “难得我选的衣裳白小姐都喜欢,心里高兴着呢!”她买多些我更加高兴。 白雅倩哈哈大笑:“现在知道哄本小姐开心了吧?若你在街上也这么识时务,本小姐也许会让你一两件衣裳。要知道京城不是你以前的那个南城小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得罪的。” 慕容澈也微微一笑,调侃道:“颜儿记着了,京城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得事事小心一些。” 本来白雅倩身边只有他看我没有那么傲慢,不想他却帮着教训我,心里有点气闷,转身到外面透透气。 身后听得白雅倩脆生生地叫:“那位施什么,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身上这衣裳是本小姐看中的,还请脱了交过来吧!” 我一怔,这才想起刚来时试穿的裙子还穿在身上,心里其实还是最喜欢这件开始就一眼相中的裙子。 怀着一丝希望看向慕容澈,但见他目光凉凉地看着我,慢悠悠地说:“还请将衣裳换下来。” 果然是一家人一个鼻孔出气,虽然白雅倩多得一件衣裳我能多得一点银子,心里终究不怎么高兴。 往试衣室里走时,听得慕容澈对白雅倩说:“颜儿身上的蓝裙与表妹气质不符,不要也罢!这一件嫩粉色的锦绣长裙才合你的身份。” 白雅倩欣喜道:“这锦绣长裙很合我心意,还是三表哥有眼光,不像那粗鄙的乡下丫头。” 我换下裙子走出来时,白雅倩已经和那一大群人去了另一间试衣室。 我将裙子交给店小二,对恭敬地站在一旁的掌柜说:“掌柜可记得答允之事?” 掌柜怯怯地看了一眼静候一旁的慕容澈,说:“施小姐稍等。”退了下去。 叶子莫名其妙:“掌柜答允了小姐什么事?我怎么没听到?” 我但笑不语。 突听慕容澈戏虐地笑道:“颜儿等会收了银子要去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等收银子?”我吓了一跳,他知道了?那为什么不阻止白雅倩买衣裳? “一开始就知道,怎么?不谢我推波助澜?”他笑得很是欢快。 我愣了愣,他在推波助澜? “表哥,我穿这裙子好不好看?”此时白雅倩换好了裙子与那群婢女仆妇走了出来。 看到我们在说话时她脸色一变,三两步走上前来,倏地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指,指着我冷哼一声:“你靠我三表哥这么近干什么?滚远一点。” 我心里恼怒,她以为她三表哥是哪根葱?人人都爱靠近吗? 第二十七章 火上加油 但她既然这么说了,我怎么也得靠一靠。 我往慕容澈走近一步,对他嫣然一笑:“三殿下说要陪我来金绣坊,本以为是句客气话,不想三殿下竟找来了,真是让人欢喜啊!不知三殿下会不会若我这般?” 慕容澈还没回答,白雅倩已嚷了起来:“别以为我三表哥对你假以辞色就可以攀上,见到他欢喜激动的女子一大堆,他才不会理会你这个肤浅的女人。” 我学着方才白雅倩那样伸手拉了拉慕容澈的衣袖,亲昵地说:“三殿下见到我欢不欢喜?” 慕容澈一双花眼水光澈潋滟,笑得更加春光明媚:“见到颜儿,自然十分欢喜。” 白雅倩顿时涨红了脖子:“她也拉你的衣袖,怎么不说她?” “她才十七岁,还小。”慕容澈笑吟吟道。 “……,你不可以对她欢喜?”白雅倩气结地顿了顿,提高了急躁的声音。 想到方才她才撒娇地说自己十八岁还小的话, 我心里更乐了。 “为何?难道非得讨厌她不可?”慕容澈止住笑容,眼神沉了沉。 白雅倩怔了怔,后退了一步,好像在犹豫要说些什么。 此时店小二走了过来,恭敬地将油纸包着的长裙递到慕容澈面前:“这是三殿下要的衣裳,承惠二十一两银子。” 慕容澈伸手在衣袖袋里摸出一张银票递到小二手里,接过了油纸包。 我试穿的那件长裙他帮白雅倩买下了,这两人还真是哥有情妹有意,挺般配。也许他觉得这么对我不太好意思,故帮我说了几句话。 小二看着手里的银票,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哈腰。 “这是二十五两银票,请找四两过来。”慕容澈淡淡地对要告退小二道。 小二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他气定神闲地等着找银子,脸色霎时垂了下去,丧气地转身退下。 一般来这种大店买衣裳的都是非富则贵,付钱时多出来的银子都会打赏给这些跑腿的小二,那小二也许没想到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吝啬那几两银子,必定在心里腹诽一通。 花钱如流水的白雅倩看不过去:“听说三表哥这几年在外面赚了不少钱,宫里还有月例可领,那四两银子就赏给小二罢。” “赏?”慕容澈一本正经道:“那不是几个铜板、几吊钱或几分碎银,那是四两银子,是一般四口之家一个月的吃穿用度,是穷人家三个月甚至半年的花销。这钱虽然是俗物,花也要花得其所,断不可为了面子而胡乱花销。” 他虽然在外面赚的钱不太干净,说的话倒也在理,难得看到他这么正经地说话,话语之中竟带着几分凛然之气。 白雅倩被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半句话来。 此时掌柜走了过来,将一锭银子递到我面前,赔笑道:“这是二十七两银子,请姑娘收下。” 掌柜将银子交到我手里后,怯怯地看了看白雅倩,赶紧走开。 我拿着银子抛了抛,对白雅倩莞尔一笑:“谢谢白小姐。” 白雅倩听得莫名其妙:“掌柜给你银子,怎么向我道谢?” “噗!”慕容澈轻笑出声。 “小姐,掌柜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银子?”叶子也莫名其妙。 我笑着对叶子说:“刚才我和掌柜做了一笔生意,这才赚了这些银子。” 白雅倩总算猜到了一些,脸色骤变:“你说的什么生意?与我何关?” 我笑的非常快乐:“我的生意就是,以你白小姐在我手中购买的衣裳收取一成佣金。只是我做这事儿不熟,只能让白小姐买这么几件,得的银子也不多,只赚了点零花钱,白小姐一向财大气粗,不会介意吧?” 白雅倩脸色迅速涨的通红,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指着我怒道:“你们竟然串通一气哄我买衣裳!” 我伸出食指对她摇了摇:“别忘了,是你自己要买我看中的衣裳,我可没逼你。” “你这粗野丫头竟敢骗我们小姐。”白雅倩身边的人纷纷指着我大喝。 “住口!颜儿是将军之女,哪里轮到你们呵斥?”慕容澈沉声道,那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带了点凌厉,他凌厉起来,竟也有几分严肃冷凝之气。 那些人瞬间不敢说话,就连白雅倩也怔住。 我也莫名其妙,他与白雅倩不是哥有情妹有意吗?怎么帮我说起话了? 此时脸色有点灰的小二找了银两过来,慕容澈看了他一眼,打赏了半分碎银子,小二这才欢喜地谢恩离去。 我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银子到手,走为上策,拉了叶子转身而去。 正要踏出门外,听到那清润的声音叫道:“等一等!” 转身看到慕容澈又是一脸笑意盎然,我奇道:“你叫我?” “嗯!” “什么事?” “你忘了拿衣裳。” “我没买衣裳啊?” “买了,在这里,拿去!”他将刚才买来的衣裳递到我面前,就是我试穿的那件。 “你……买给我的?”他不是帮白雅倩买的吗?怎么递给我了?心里一阵慌乱,连忙伸手推辞:“这衣裳白小姐喜欢,你还是送她吧!” 想到他杀人所得的财富,他送的东西还真不敢要。 “这段时间你吃穿用度都是翼的,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惭愧,便送你一件衣裳聊表心意。”慕容折淡笑着。好像这段时间照顾我吃穿用度不是他就很不好意思似的。 白雅倩气得跳了起来:“三表哥,你怎么可以给她买衣裳?”又指着我道:“你不许要这衣裳,你不配要我三表哥的东西。” 我本想再推辞,见白雅倩气成这个样子,便想再让它火上加点油。 慢慢地伸手接过油纸包递给身边的叶子,嘴上甜甜的笑道:“谢三殿下美意,施颜却之不恭。”说我不配要我就要配给她看,要慕容澈一件裙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他用宫中月例买的。 “此番出来已久,施颜先行告退。”既然赚到了钱还有裙子,得赶紧开溜。 才走出门外几步,突听到白雅倩带着凄凉而愤怒的声音:“不要跟她走。” 第二十八章 金銮殿封赏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正想八卦地回望一下,冷不防看到慕容澈正笑眯眯地跟在身边。 “三殿下这是要去哪里?”我奇道。 他说:“送你。” “不必客气,我与叶子一同回去。”我婉拒。 “既然是陪你来买衣裳,你要回去,理应送你。”他一本正经道。 我很惊讶,他真的是来陪我买衣裳的?不是来找他表妹的?那白雅倩见了岂不气疯? 须臾,白雅倩果然气急败坏地挡在我们面前,跺着脚道:“三表哥不要跟这没规矩的乡下女人在一起,以免失了身份。” “颜儿乃南城将军之女,将军虽故却为国之忠臣,与她一起怎么失了身份。”慕容澈脸色一变,沉下了那总是笑眯眯的脸,眼神瞬间变得清冷,一下子换了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这么严肃冷漠起来,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白雅倩又跺了跺脚,想说什么又一时间却找不到什么词儿辩博。 慕容澈淡淡地看着白雅倩:“表妹乃大家闺秀,个中道理岂会不知,此话不要再说,免失了身份。”说完对我作了个请的手势,与我一起从吹胡子瞪眼睛的白雅倩身边扬长而去,再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原来是哥无情妹有意,白雅倩单相思而已,我的心情更加畅快。 “你们一路走来想必已累,已备了马车,上去吧!”他将我领到马车旁,我们的确累了,他想的真周全。 “府邸已寻,待明日圣旨下达便归你所有, 要过去瞧瞧吗?” 他又换了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全然没有刚才教训白雅倩的冷肃,仿佛方才只是我的一时错觉。 恍然想起皇帝要他帮忙找府邸之事,我惊讶道:“这么快就寻到了?买现成的吧?” 慕容澈道:“此府邸前主为一文职小官,因年事已高告老还乡,留下的府邸虽不大却甚是清雅,因空置了大半年,需粉刷修缉一番方可让你居住。” 就快有自己的屋子了,我相当开心。想起他杀人夺财不眨眼的事,实在无法与眼前这位让人如沫春风般的人联系在一起。如果这屋子是他不择手段得到,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住的。 “不知花了你多少钱买下?别人卖的甘心吗?”我旁敲侧击地道。 慕容澈摇头一笑:“府邸是父皇所赐,购买时花的是国库里的钱,我只是奉命寻找适合你的居所,找的都是空置待卖的,给的价钱也很可观,哪会不甘心?” 我放下心来,笑道:“既然还在修缮,还是待完工后再过去罢。” 回程途中,慕容澈骑上一匹黄棕大马,悠悠然地跟在马车一侧,随意地跟我说起京城的奇闻异事,听得我津津有味。 就连叶子也赞道:“三殿下不常在京城,知道的竟比叶子还多。” 到达慕容翼府邸时,还有意犹未尽之感。 大门内闪出慕容翼高大伟岸的身影,他清冷的目光望着我们,淡淡地道:“多谢三哥送阿颜回来。” “谢什么?颜儿乃忠臣之后,照顾她本是应该。”慕容澈笑道。 “我饿了,要吃饭啦!”出门已久,我肚子已饿得厉害,钻出马车就想到了香喷喷的饭菜。 “好!” “好!” 这两人异口同声。 慕容澈就这样被留下来吃饭,我只是顺口一句话,真的没邀请他。 席间慕容翼如往常一般沉默,慕容澈却高谈阔论,相当有话题。据他说虽然在朝中没有官职,但有旁听的席位,皇帝限令他一年之中旁听不得少于七次,为了凑数,他明天也会前去金銮殿顺便帮我壮胆。我何须他壮胆? 第二天,我身穿慕容澈买的长裙,头插珠珍银发簪,颈戴晶莹璃琉碧,步履款款地踏进雄伟的皇宫金銮殿内,殿内两旁站满文武百官,四周重兵把守,很是壮观。 在这这高官厚禄济济一堂的金銮殿内,除了慕容澈和慕容翼外,还见到两位有职位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城南将军施皓奉命出使弩国,为两国安邦尽心尽力,不幸途中罹难,我国痛失栋梁。于此,特追封施皓为镇国将军,其夫人容小柔为诰命一品夫人,葬于眠碌山中。其独女施颜无依,赐府邸一座,黄金百两,锦缎三车,珍珠两斛,仆役十人,钦此!”听完一个宦官高声宣读圣旨后,我叩头谢恩。 皇帝下令慕容澈负责我的封赏交接事宜。过后不久,宦官前来领我下殿,带我到侧殿休息,说皇帝下朝后要过来看望我,得此隆恩我自是欢喜。候在外面的叶子迎了上来,与我一起走进侧殿里等候皇帝下朝。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只听得门外宦官一声通传:“皇后驾到!” 皇后款步姗姗,仪态万千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中规中矩的宫女紫红。 我与叶子连忙跪下迎接,皇后快步走近,伸出戴着玉板指的双手,轻轻地将我扶了起来。 “听说今天你在大殿受封赏,本宫过来看看。”皇后温和的声音轻柔如风,含笑的桃花眼犹如一池落英缤纷的春水。 看到这双桃花眼,不由得想起另一双眼睛,皇后的这双温和恬淡,柔和如水。慕容澈的那双灵动多变,戏谑狡黠,相似的形,不同的神。 定了定神,连忙恭身称谢。 皇后轻拉着我,慈爱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巡游,像是看着一个迟迟归家的孩子。 “阿颜!可对封赏满意?”皇后笑魇如花,艳光四射。 “非常满意。”得了这么多赏赐,哪有不满意的? “你这孩子乖巧,本宫打心里喜欢,也有东西赏你。”皇后拍着我的手笑道。 紫红拿着一个锦盒恭敬地递到我面前,我迟疑地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枝纯金玫瑰步摇,黄灿灿的特别耀眼。 待要跪下谢恩,皇后拉住了我,嗔怪道:“阿颜别客气,这小玩意本宫初见你时就想给你,只是皇上封赏未下,本宫不好赏赐在前,这才延至今天。” 第二十九章 绝不为妾 她伸出一只玉手,轻轻拿起玫瑰步摇,玫瑰花心垂下着颗圆圆的小金珠,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她认真地将步摇插到我另一边没有饰物的发髻上。 对我细心地左看右看后,她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阿颜本就水灵标致,不应总穿的这样素,就该多打扮一些,才不负好年华。” 我很是感动,这一刻,在这位温和慈祥的皇后身上,找到了恍如母亲似的感觉。 又说了一会话,听得宦官一声通报“皇上驾到”。紧接着皇帝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踏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位皇子,独不见慕容澈。 一番礼节过后,皇帝上首坐下,皇后坐于下首。三个儿子分站左右。 大殿下慕容廷轩,中等身材,目光沉稳,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二殿下慕容裕林脸色白净,斯斯文文,很有些文人雅士的气质。 慕容翼站在二位兄长身边,高大魁梧的身躯与清清冷冷的目光犹如一只孤傲的雁,特别耀目。 坐在上首的皇帝温和地对我笑道:“施丫头,除却那些封赏外,可还有需求?” 我恭敬地答:“再无它求。” 皇帝笑道:“本要你进宫居住以便就近照顾,但你不愿意,朕也只好这样。你孤身在外居住,诸事不便,若有什么需要可要进宫跟朕或皇后说,朕的这些儿子也会将你当亲妹妹般照顾。” 这皇帝对我还真是上心,感激地又跪下谢恩, “施丫头不必顾虑,你失了父母,往后朕与皇后就是你的父母。方才在金銮殿内,你也见过朕的孩子们,现在朕带了他们过来与你套套近乎,翼儿你是熟悉的,朕的其他儿子你应该还不熟,往后你们要多往来,如亲兄弟姐妹般相处。” 一个宦官拿着一个盒子走到我面前递给我,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铜牌。正疑惑,只听皇帝道:“拿着这令牌可随时进宫。” 我再次跪下谢恩。 “往后,阿颜可得多进宫中看望本宫啊!”皇后离了椅子将我拉了起来。 她四周望了一会,问道:“澈儿怎么没来?” 皇帝说:“朕将施丫头赏赐善后之事由澈儿交接,下朝后他前去清点赏赐之物,一会过来。” 大殿下慕容廷轩下笑道:“三弟那脾气,竟也接下交接这种琐碎事,倒也奇了。不如让儿臣交接,儿臣当如亲妹妹一般对待施姑娘。” 二殿下慕容裕林瞧了瞧慕容廷轩,说:“我们只有两位妹子,如今又得了一位,真心欢喜。往后施姑娘有什么需要,大可来找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皇后温柔地看了看我,叹了叹:“我们怎么照顾,都不如为她找个好人家,那才是真正的照顾。” 我吓了一跳,皇后这是为我找婆家?心里慌乱起来。 皇帝却大为赞同皇后的话,捋了捋胡子道:“施丫头已十七岁,也是时候找个婆家,朕要为她找个绝好夫胥,才对的起朕的施皓兄弟夫妇。” 皇后点了点头,有点忧愁道:“不知哪位人家,才配得上我们阿颜,得小心挑选。” 皇帝敛眉沉吟道:“施丫头非配王公贵族不可,现下这些人当中,未婚配的几人?” 突听得扑通一声,慕容廷轩下跪了下去:“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请将阿颜许配给儿臣吧!儿臣定当她如珠如宝,一生富贵无忧。” 又听得一声响,慕容裕林也跪了下去:“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请将阿颜配与儿臣,儿臣会将她捧在手里,千呵万护,令她平安喜乐。” 我吓了一跳,敢情我成了这两位殿下讨好皇帝的香脖饽饽。抬头正好看到两位求赐婚的殿下互相对望了一眼,异常的锋利,毫不相让,虽然很快都别过头去,但那十足的火药味,让我又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我又是他们两人互相争锋的一个契机。 求救地看了看慕容翼,只见他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好像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皇帝听完两个儿子的要求,眉头紧皱在一起:“轩儿你不是有一妻四妾了?还要娶施丫头为妾?”又对二殿下说:“林儿你也有一妻一妾,也要娶施丫头?你们喜欢她什么?” 我吓了一跳,原来他们都有妻妾还要求亲,他们当我是什么? 慕容廷轩说:“阿颜清丽可人,儿臣心生爱慕。” 慕容裕林说:“儿臣一见阿颜便惊为天人,望父皇成全。” 我惊呆,今天才见到这两人,之前话也没说过一次,竟一个心生爱慕,一个惊为天人,这两人为了讨好皇帝和打压对方,竟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我让你们拿她当妹妹,真心照顾于她,不是让你们拿她哄我开心的。”皇帝总算并不糊涂,低声喝斥这两个儿子。那两人对望了一眼,眼神都带着凌厉的锋芒,一起低道下头又是极温顺的模样。 “儿臣真心求娶阿颜,望父皇成全。”慕容廷轩挺直了胸凛然地说。 “儿臣对阿颜是真心的,望父皇看在儿臣痴心一片的份上,允了儿臣吧!”慕容裕林叩起了头,一片痴情种的样子。 我听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别争了,我不嫁你们。” 今天跪的次数还真多,我的膝盖已在隐隐作疼。 “为什么?难道看不起我堂堂大皇子?”慕容廷轩道。 “阿颜,世上钟情于本皇子的女子许多,可我独钟情于你,你可不要让本皇子失望啊!”慕容裕林痴痴地道。 我听得肉麻地打了个寒战,对皇帝叩了个头:“皇上恩泽施颜感激万分,只是父母在世时曾说,我乃将门之女当为人正妻,绝不为妾,施颜不济,心中对父母的教诲一直记着。此生只求一真心人为正妻,就是平常百姓也甘之如饴。” 皇帝沉默起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我,深邃的眼神像是放飞在遥远的记忆之中,半晌,才长叹了一声:“真像啊,不止容貌像,性格也像。”顿了顿,又道:“既然如此,朕依你,绝不让你为妾。” 第三十章 互不相让 我大喜:“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为定啊!” 皇帝失笑道:“朕一诺千金,施丫头不必担心。” 转而对他两个儿子说:“你们听清楚了吧,施丫头不为人妾,你们别胡闹了,要将她当妹子般正经相待。” 两个儿子跪在地下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豁地一声响,只见慕容翼撩起衣袍,高大的身影迅速跪了下去,抱拳朗声道:“儿臣不胡闹,请父皇为儿臣与阿颜赐婚”他面沉如水眼神镇定,话说得极为郑重其事。 万没想到他也会凑热闹,我心里一阵慌乱。 皇帝却又捋着胡子沉思道:“翼儿尚未成亲,与施丫头倒是挺相配的。” 我的脸倏地热了起来。他是认真求亲吗?若求得赐婚我当如何?慕容翼人虽清冷,一颗心其实很炽热,若嫁得他为妻实属幸运,但他是皇后的希望,是将来要争太子,争天子之人,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贤内助,而我什么也没有,以何助他?现实比什么都残酷,我配不上他。 一旁的皇后却在眉开眼笑道:“的确般配,没想到我这木头翼儿也会求婚,真是难得啊!若得阿颜为媳,本宫极为欢喜。” 皇帝哈哈大笑:“皇后说的是,那就……”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全都跪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惹父皇恼了?”慕容澈迤迤然走了进来,讶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 “他们都在为阿颜向你父皇求赐婚,因你大哥二哥早有妻房,你父皇这便要给翼儿与阿颜拉红线呢!”皇后喜笑颜开地将喜迅诉他。 慕容澈漆黑的眼睛眨了眨,由讶然渐渐变得狡黠,嘴角弯出一道戏谑的笑容:“原来是求亲啊,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 他长袍一撩,兴致勃勃地跪了下去:“求父皇将颜儿许配儿臣为妻。” 我吓了一跳,他想玩什么把戏? 慕容翼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慕容澈,沉静的脸上现出几分异色,沉声道:“三哥,我是正经的求赐婚,不是在玩。” “我也是正经的求赐婚,不是在玩。” “我心仪阿颜已久,希望三哥不要阻拦。” “颜儿在我心中已久,不能成全你们。” “我与阿颜一路从弩国回来,感情彼深。” “我倾慕阿颜已久,半年前就想娶她了。” “什么?” “什么?” 我和慕容翼同时叫了出来。慕容翼镇定的脸不再镇定,我更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半年前,我还在南城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哪里认识慕容澈?早知他爱开玩笑,想不到他竟然在皇上面前都能睁眼说瞎话。 慕容翼道:“既然如此,怎么不早求父皇赐婚。” “本是有此打算,只是回宫时父皇外出巡查水患。你也知道,我一向在京城呆不久,当初向母后提过此事,想求父皇将南城将军之女施颜赐婚于我。”慕容澈一本正经地说。 其他人都疑惑的将目光转到皇后身上。 “竟有此事?”皇后彼为讶异,她凝神想了想,沉吟道:“好像有那么一回澈儿说要娶什么人,当初他笑嘻嘻地和本宫提起,没个正经的,本宫以为他随便说说也没往心里去,更记不起他要求娶的是哪家小姐,想不到竟是阿颜。” 我吓了一跳,慕容澈还真向皇后提到过赐婚的事。 “那时我与三殿下素未谋面,怎么想到娶我?”我忒惊讶,忒不可思议。 “怎么素未谋面,我见过你的。”慕容澈说得有些委屈。 “我们哪里见过?”我很奇怪,他这样姿容出色之人,不可能过目便忘。 “你也许没见到我,但我见到你了。”他更加委屈,说的好像我没见到他是我的错一样。 “什么时候?在哪里?”我更是奇怪。 “半年之前,镜澄湖边,应邀赏荷宴。”慕容澈目光拉远,似是在回忆。 “镜澄湖乃私人之所,你也能去?”我满是惊讶。 “自然是拿着公子怀壁递的请柬,大摇大摆地去。”慕容澈很是得意地道。 镜澄湖在公子怀壁的一个小山庄之内,湖中夏荷开的特别美,公子怀壁每年设荷花宴,请来的不是武林高手,便是有名望的高人。慕容澈这个只有一些绣花枕头功夫的人,竟也能让名动天下的公子怀壁投下请柬,真是怪事。 “澄湖的哪里见过我?”我很奇怪,怎么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与怀壁夫人同坐画坊之内,我一见你,便思慕至今。”他笑嘻嘻道。 “是吗?我怎么没见到你?” “当初远远见到了你的一个侧面,你却没往我这边看,真是伤心哪!” “……” 凭远远的一个侧面便思慕至今,鬼才相信。 突地又想到了一件事,他竟然知道公子怀壁的妻子,那么知道怀壁的妻子就是慕容翼那个应该死去的未婚妻雷凤娘吗?知道是我造假药让凤姐姐假死的吗?会对怀壁和凤姐姐棒打鸳鸯吗?公子怀壁虽然江湖势力强大,但要和皇家相比,还是差了些。 正头痛,听得慕容翼斩钉截铁地道:“不管如何,阿颜我娶定了。请父皇成全,请三哥别阻拦。” 他一定要娶我?我做假药让他痛失未婚妻,他就要来娶我,真是报应啊!这么一想,头更痛。 “五弟,你也有执着失态的时候。”慕容澈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慢悠悠地看了慕容翼一眼,轻笑道:“颜儿我也娶定了,怎么办呢?” 座上的皇后听得有些焦急:“你们兄弟俩一向好好的,怎么能为娶妻相争?快别这样,你们哪个让一让吧!” 我的婚姻大事竟是能互相谦让的物品?头皮一阵发麻,又不能跳起来走掉,只好呆呆地跪着。 皇帝沉吟道:“你们两个孩子一直不乐意成家,今见你们想娶妻成家了朕很是欣慰,只是施丫头只有一个,如何能让你们遂愿?” 他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就让施丫头自己选择,不管结果如何,娶不到的那人就要断了念想。” 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到我身上。这么多人盯得我很不自在,稳了稳心绪,我对皇帝叩了个头:“谢皇上恩赐,只是施颜父母尸骨未寒,暂且不想婚姻大事。” 我自知配不上慕容翼,如果他只是一位没被寄予厚望,一生只当个安乐皇子的人, 或许就答允了。 慕容澈虽然没被寄予厚望,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狠毒和只顾自己玩乐的人更不能嫁。 第三十一章 请客吃饭 没办法,我只能抬出已逝的父母来当挡箭牌。 皇帝很是赞赏:“施丫头有孝心,但婚姻大事朕也得为你操心,方能告慰我施皓兄弟夫妇。这样吧,此事待他们安葬后再议,你若不喜欢朕的两个儿子,另选喜欢的人朕也为你作主。” 看来皇帝是不为我找个好婆家决不罢休的。 皇帝又对慕容澈说:“你既接了交接之事,可定了镇国将军夫妇何时下葬?” 慕容澈说:“方才与礼部商榷,两日后利于下葬。所赐府邸也于当日修缮完工,可于三日后入府居住。” “你这事办的倒快,就这么办吧!”皇帝满意地摸着粗短的胡子。 “入府居住不必急于一时。”慕容翼的声音少了平时的冷淡。 “三天!你这个近水楼台,能得的都可得了。”慕容澈在一边凉悠悠道,似是意有所指。 有点恼他这般懒懒散散的语气,一点真诚的态度也没有。娘亲在世时曾说“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这帝王之家真是进不得的。 胡思乱想中,听得皇帝温和地对我说:“施丫头,你且与皇后下去玩着,朕在此训训这些孩子们。” 皇帝好像很喜欢对他的儿子们训话,上次见他也是以训儿子结束。 皇后笑着站起来将我拉了出去,一路上,她拉着我的手就像拉着个稀世珍宝般不肯放。 她边走边眉开眼笑道:“本宫这两个孩子都是难得的好孩子,翼儿文武双全,掌管皇城护卫队游刃有余,澈儿虽然爱玩爱闹,但博学多才,琴技无双,他们都是大有作为之人,不像那些不学无术的,阿颜可要认真思量。” 在一个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皇后也不例外。看她大有将我当作准儿媳看待之状,若有像她这样美丽温柔又慈祥的婆婆,倒是做儿媳的福气。 我们在景阳宫吃了些茶点,皇后又笑眯眯地说了些两个儿子的趣事,直到紫红来提醒她要处理要六宫事务时,她才慢悠悠地站起,对我埋怨道:“皇后之名听上去好听,每天要处理许多宫中内务的烦恼可有谁知啊!” 说着领我走出景阳宫,不久来到往另一大殿前,难道要我学着处理宫中事务? 里面一群珠翠环绕的女子看到我们到来,本来喧哗的大殿立即安静了下来,看来皇后在后宫中还是有点威望的。 皇后坐于上首,两边恭敬地坐着皇帝的妃嫔们,那些妃嫔见到我,都来赞叹问候客套了几句。 从客套话中得知,皇后下首有四把特别宽大豪华的紫檀木椅。左下坐的是大殿下慕容廷轩的生母贤妃,右下首是二殿下慕容裕林和四公主慕容静姗的生母德妃,贤妃之下坐着六公主慕容巧芝生母敏嫔,德妃之下坐着陈昭仪,却没有所出。其它的良人夫人才人等,坐的都是比较简单的红木椅。 我被安排坐在最下首旁听,听着听着,渐渐地佩服起皇后,她虽然温和慈善,处理宫中事务却很干练利落,还面面俱到地照顾了各妃嫔们,看的出来大家都很服皇后管治,也看的出皇后在此所用的心力,心里赞叹之余,也感叹做皇后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我不喜欢听这些繁琐的东西,不久便昏昏欲睡,直到叶子在身后摇了摇我,才察觉事务已毕,妃嫔们已开始散去。 待散去的七七八八,皇后走到了我面前,揉了揉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叹道:“每天都这么多事,若有人肯帮本宫分轻一点多好。” 不会想着让我分轻吧?还是别了,我不适合这种烦琐的生活。 回到景阳宫,慕容翼已等候在那里与我一起出宫。 毕伍有公务,早就出宫回兵部了,叶子想去找宫中小姐妹,我让她去了,出宫路上只有两位铁骑和一位车夫跟着。 一路上,沉默的慕容翼比以往更加沉默,眼神中带着几分萧索之态。 莫不是我刚才婉拒皇帝赐婚让他这般沉默萧索?他这样的人应是许多贵家女子争相下嫁的对像,可是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怎么配他?皇后对他的寄望甚重,我不能给他倚仗,还是不要拖累于他。 虽然不想拖累他,但是他一直对我很好,还是要投桃报李的。我对他笑道:“今天得皇上赏了许多东西,昨天又赚了些银钱,我请你吃饭吧!” 慕容翼眼神眼一亮,一扫萧索之色,我点了点头。 “阿颜想去哪里吃?” “随便!” “我初来京城,对环境还不太熟悉,就请五殿下带我到那个叫随便的店里吃饭吧!”我对慕容翼调皮地笑了笑。 “好,跟我来。”慕容翼冷肃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颜儿请客,怎么能随便呢?我带你们到一好去处。”慕容澈不知何时已来到跟前。 “我们吃饭,与你何干?”我白了他一眼。 “我也要去呀!”慕容澈面不改色地道。 “又没请你。”我有些气结。 “别这么小气嘛!封赏交接我费了不少脑筋,你身上穿的裙子也是我买的,让你请一顿饭应当吧?放心,我会为你省钱的。”他戏谑地笑道。 “那……一起去吧!”封赏交接要费脑吗?不过谁让我身上的裙子是他买的,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三哥有何好去处?”慕容翼淡淡地问。 “这外出吃饭嘛,要干净便宜好味道,那才是真正的好去处。你们跟我来吧!”慕容澈笑吟吟道。 我们跟着慕容澈在街上左窜右窜,窜到一小巷道,到后面马车进不去了,只能陪他弃马步行。 慕容翼让两位铁骑自行回去,只留车夫在巷口看守马车与马匹。 走了不久,见一大门店,牌匾上写着“四方居”三个字,慕容澈带我们走了进去。 这四方居虽处小巷,人却不少,只见人头涌涌,已没了位置。慕容澈领着我们施施然踏上侧边的楼梯,原来这店还有上层。 第三十二章 听八卦 上层的人也不少,倒是有两三桌空着,我们走到最显眼的那张桌子坐下。 “客官,这桌子已留订,请到坐这边来吧!”小二走上来,赔着笑脸指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 慕容翼脸色沉了沉,正想说话,却听慕容澈嘻嘻一笑:“不知订这桌的是哪位达官贵人?” 这两位天之骄子恐怕很少被让位的,心里都有些不高兴了。 小二连忙说:“订的不是官家,也不是贵族,而是江湖中人,这些武功高强之人,比达官贵人还不能惹。” “若我们不让呢?”慕容冷冷地道。 “公子呀,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和气生财,还请公子体谅。”小二也许是见到他们兄弟两仪表不凡,连连作揖。 “这边临窗透气,比那桌更好。”我也怕打打闹闹,连忙一手拉着一人的衣袖走到角落的桌子坐下。 落坐后我对小二说:“应当留个预订的牌子,方免于误会。” 小二点头哈腰称是。 “你们想吃些什么?”我问两兄弟。 慕容澈立刻当仁不让地说:“ 让我来给你们点些好吃的。” 他对着小二点了好几样小吃。 “这四方居,做的就是各地最有特色的小吃,不必游历四方,就可吃到各地的美味。”慕容澈眉飞色舞地说,配着他那四射的容光,让人听着就想吃。 先上桌的是锅包肉,慕容澈夹了一块要往我碗里放,慕容翼也同时夹了一块往我碗里放。我慌忙都接过来,这两兄弟真是太热情,太客气。 我说:“你们不必客气的夹来夹去,随意吃才能尽兴。” 两兄弟对望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这四方居的锅包肉煮出了北边最大的特色,虽然半肥半瘦,吃起来却一点都不腻。”慕容澈慢不紧不慢地说。 又陆续上了几样菜,慕容澈开始滔滔不绝:“这是西海的杂面片,用最嫩的牛杂片作而成。这东湖豆腐,是用东湖中最清澈湖水,过滤了五遍,配以精挑细选的大豆制成,极其爽滑,你们尝尝。这是南方瓦锅铒丝,吃一口齿夹留,回味无穷。这是凉洲五果汤,味道浓郁。这是青州的什锦烧,味道非常特别。”慕容澈头头是道地陈说每一道菜,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吃喝玩乐全精通。 我们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听一阵吵杂声响,楼梯上咚咚地上来一行人。本来这店人多,上来一行人没什么大不了,可他们一上来就弄得楼梯震震有声,特别惹人注目。他们一共四人,前两位大汉高视宽步,穿着简单,后面两位青年男女唯唯诺诺地跟着,都佩着刀剑等武器,草莽之味极浓,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他们一上来就坐在那桌小二说留订了的桌子上,小二见到他们便马上勤快地上去招呼。 他们将腰间佩剑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声音大的又让人注目了一回。 “小二,上好酒好菜,全要招牌的。”其中一个大汉高声叫道。 因紧邻他们一桌,我们将他的叫嚷听得特别的清晰。 那对青年男女互相对望一眼,并不说话,眼神中都露出一些不安。 其中有一个大汉说:“你们有没有听说,我们逆风楼主莫真娶妻了。” “许老三,我们只是逆风楼下一个小分营里的打杂,并不是真正的逆风楼人。”另一大汉提醒他。 “谭任啊!你脑子得转一转,集汛营怎么也算是逆风楼的一个小分营,我们既在那里打杂,勉勉强强也算是他们的人。”许老三教训着谭任。 据我所知,逆风楼为江湖中第一大势力,纪律严明,楼主虽为莫真,但掌管楼中事务的却是已逝的前任楼主之子公子怀壁。 据传这莫真虽然是公子怀壁的师叔,两人却不对头,但莫真只懂练武不懂经营,只得依靠公子怀壁管理,若不是怀壁的老子来不及交待后事就死去,被当时还在世却老糊涂了的逆风楼创始人沈逆风将楼主之位传给莫真,现在的楼主之位定然是公子怀壁的。 那谭任搔了搔后脑:“也是,不过那莫真楼主不是个武痴吗?竟也成亲了?” “莫真楼主也已近中年,此时不成家更待何时?只不知成家后会不会通些事世,与公子怀壁一争长短?” 我听得心中一跳,这两人的暗潮汹涌是公开的秘密,若是他们摆到明面上争夺,那江湖中岂不翻起滔天大浪?那就当真好看了。 “怎么不吃了?”慕容翼夹了一块豆腐放进我的碗里,拉回了我的神思。 “她忙着听八卦。”慕容澈彼了解似的瞅了我一眼。 “嘘!”我伸手在面前作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你们吃, 我继续听八卦。” 江湖中的风起云涌与我无关,但是与公子怀壁有关的八卦我就要关心一二,谁让他是我凤姐姐的夫婿? 那位谭老弟犹在兴致勃勃地说“从前逆风楼主沈逆风武功天下第一,听说这莫真得了他全部真传,就不知他的武功是不是也天下第一。” 许大哥道:“怎么不是?你没听说吗?七年前他一个人就挑了整个长剑门,六年前打败名动江湖的五大剑客。五年前独挑拓落山庄,三年前武林大会,打败了新选的武林盟主,却说只是想找个人试试剑而已,这两年无敌了,天天闭门练武,他这人除了武学之处,什么都不关心,这样的人竟然会成亲,真奇哉怪也。” “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那一直沉默的女子突然道:“不知那武痴莫真娶的是谁?” “娶的是名姓容的女子,名字小的就不清楚了,据说不是江湖中人,美的像个仙女似的人物。” 我想继续听八卦,可那些人不说八卦了,却说了正事:“这展德飞营主什么时候到?” “展营主一会就到。” 那青年和女子听到此话猛地互相紧握着手,脸上相继露出了一些不安的情绪,显然是一对夫妻或情侣。 “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展坛主不会怪罪吧?”青年问道。 第三十三章 只能活一个 许老三瞧了他一眼,迟疑地说:“你们当初要了我们集汛营的银子,与我们达成了协议,协议白纸黑字写着,没完成任务任凭处置。你们既然没完成任务,展营主必定处罚,但如何罚,我就不知道了。” “还请许大哥谭大哥帮忙说说情。”青年忙抱拳道。 那个许老三叹了一声:“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展营主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你们集汛堂在逆风楼里地位如何?”青年问。 “集汛堂是逆风楼的一个小分坛辖下的小分堂的一个分支小营。我们展营主,应该在分堂里能说的上几句话。”许老三顿了顿,有点尴尬。 “听说逆风楼纪律甚严,应不至于胡乱刑罚吧?”女子满怀希望道。 “那就不好说了,逆风楼的第一大生意,就是卖信息。陈玉东,阿秀,你们将杜永通跟丢了,也没有找到黑夜温泉。你们想展营主会如何?” 那陈玉东和阿秀抖了抖身子,脸上带着惊恐,像互相安慰般,两人的手又再紧握在一起。 黑夜温泉?我听到过,昨天被慕容澈所杀的方四私吞了抄家的那个财物就是黑夜温泉,方四将它送给了自己的小妾。那现在这黑夜温泉在慕容澈手里? 望了望慕容澈,只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难道不在他手里? 一直听说逆风楼的纪律甚严,但也不至于让人害怕成这样吧?至少我认识的公子怀壁就很随和。 陈玉东倒了一杯酒:“许大哥、谭大哥,恳请到时候帮我们说几句话,若不成, 我陈玉东一人担了罪责,万望不要责罚阿秀。” “玉东哥!”阿秀哽咽地叫了一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那许谭两人对望一眼,将酒杯拿起:“我们尽力而为吧!” “谢两位。”阿玉成大喜,举杯正要将酒喝下。 一道尖细锐利的声响突兀地破空而来,来不及听清那是什么,只听陈玉东惨叫一声,酒杯落地开花,而他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已被一把飞镖穿透,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整只手掌,阿秀大惊失色地扑过去查看。 我倒吸一口气,这是谁射的飞镖?怎么一上来就废了人家的一只手掌?慕容翼却像没看到前面的一幕,继续优雅地吃饭,慕容澈看是看了,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坐山观虎斗之状。 楼上其他吃饭的人就没有他们这么淡定,见出事了,很多人慌乱地站起来往楼梯走,很快地,除我们这桌之外,只有角落里两桌大胆点的和陈玉东那一桌在,连店小二都不知跑哪去了,本来拥挤楼上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那些涌往楼梯口的人却顿在了楼梯前,一个个脸色有异地望着楼梯,好像将要走上来的是个怪物般。 “你们收了我们银子却不为了们办事,还企图请求情免责,别做梦!”沉重的脚步声自木梯下传来,走上五个男子,其中一男子三十岁左右,身穿青色书生袍,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一脸倨傲地从四位五大三粗的男子们让出来的道中,笔直地走到陈玉东的桌前。 那些涌到楼梯前的这才慌忙快步往下散去。 许老三和谭任两人一见那男子,赶紧站起让座,:“展营主请坐。” 受伤的陈玉东与阿秀也站起身子对那展营主战战兢兢地施了个礼。 那展营主点了点头,在上首坐下,缓缓地对他们说:“大家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吧!” 大家重新归坐后,展营主对两大汉道:“这个月你们表现甚好,本想推荐你们进逆风楼,可你们却要私下助没完成任务之人免受责罚,让本营主深感失望。” “请展宫主格外开恩。”两大汉惊恐地连连求饶。 逆风楼有什么好的?怎么江湖中人人都想进去? 展营主不理会两人,一双傲慢的眼睛瞟了东玉东他们一眼:“你们虽然不是我集讯坛之人,却是与我们签了协议的,完不成任务就是取了你们性命也无二话。如今任务失败,我们得不到黑夜温泉,你说应当如何处罚?” 陈玉东惊惶地站起来急道:“此次事件突变,才使消息失误,还请展营主给我们一次机会将功补过。” “啪”一声响,展香主重重地放下酒杯,洒了些许酒水在桌面,“我们逆风楼是你们能糊弄的?楼中一向赏罚分明,对没完成任务之人是一定要罚的。” “怎么罚?”阿秀面如土色,站起来又与陈玉东紧紧地十指相扣。 “瞧你们这对情投意合的苦命鸳鸯,本营主也心生侧隐,给你们一个机会罢。”展营主突地缓了语气道。 两人大喜,齐声道:“谢展营主开恩。” 展营主对其中一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连忙倒了两杯酒,展香主指了指那两杯酒道:“你们喝了这杯酒便可与我们毫无瓜葛。” 我正想着这展营主其实也不是表面那么严厉,却听得 “啊!”一声惊叫,陈玉东和阿秀正喜笑颜开地伸往酒怀的手,被展营主用扇子各点了一下,听他们啰嗦的声音,应该痛楚不轻。 展营主脸色沉了下去,嘴角露出诡异的笑:“这其中一杯要加一点东西。 他身边一个随从立刻拿出一个小瓶子,滴了几滴液体在其中一杯酒中。 “这杯酒中滴下的是穿肠毒药奎汁,给你们一柱香时间选择,若过时不选,两杯都会滴下毒药。”展营主看戏般地莞尔一笑。 我看的胆战惊,这意思是两人只能活一人,他们竟敢在天子脚下杀人?回望慕容家两兄弟,只见慕容澈早就在一边和我一起听八卦,慕容也停下了筷子不说话。 连慕容翼都这样,我不禁好奇地低声道:“你们也在听八卦?” 慕容澈挨近我,笑嘻嘻地低声道:“有意思了就不是八卦,我们现在看热闹。” “的确热闹。”慕容翼也说。 我看的是八卦,他们觉得有意思的才是热闹?白了慕容兄弟一眼,与他们一起看热闹。 第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陈玉东与阿秀惊愣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杯酒,再呆呆地看着对方,双方眼里都带着痛苦、凄伤、留恋、挣扎之色。他们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渐渐地松开,像是这一松,就是天人永隔。 我看的心“砰”跳起来,世间最残忍的事就是让一对情深义重的情侣自主选择生死,这比直接杀了两人更狠毒万分。这展营主当真狠辣,或许在他眼里这是个游戏,但在这对情侣眼里无异于世上最残忍的酷刑,不论谁独活,留在那人心底里凄惨的阴影,一辈子都不可能抹去。 空气仿佛凝固的水,楼上的每一双眼晴都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对情侣,时光的沙漏却无情地渐渐流失。 一直看着陈玉东的阿秀,突地凄伤一笑:“玉东哥,阿秀虽然自小订了亲家,可心里早已认你为将来的夫婿,如果不是为还我的聘礼,你也不会铤而走险,和集汛营签下这生死协议。” 陈玉东苍白的脸色转为灰败,他垂下头避开阿秀的注视:“是我无能,我对不起你。” 阿秀摇了摇头,轻声说:“玉东哥你先选吧,不论你选哪一杯酒,我都不会怪你的。” 陈玉东身子振了振,猛地起抬头,眼圈已然赤红,好一会,他伸出那只没有被飞镖打中的手,缓缓地往桌面伸过去,那双手颤抖得厉害,每伸一寸,便停一停。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选择,当那双手伸到两杯酒之间时,他突地苦笑一声,红红的双眼望着阿秀哑声道:“对不起,我还年轻,还有抱负,我虽是一孤儿,却还想凭着自己的一身功夫闯出名堂。” “砰”的一声,阿秀倒退半步撞到了椅子边上,似没丝毫痛楚般,苍白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苦笑,眼角缓缓沁出两滴晶莹的泪珠:“你选吧,阿秀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汗,从陈玉东额角慢慢滴下,一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不禁感叹,原来所谓的山盟海誓在死亡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什么你侬我侬,什么生死相依,什么赴汤蹈火,在生死面前都只是一句空话。 两人只能活一个,出现这样无可奈何的事,贪生怕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吧! “时辰快过,还不选吗?是不是要两人一起喝毒酒呢?”展营主很煞风景地来了这么一句狠话。 陈玉东全身振了振,扭头对他颤声道:“展营主,在下……在下手抖,请殿营主将没毒的那杯酒给下在拿过来,也……也算没有直接选择。” “这也算没直接选择?是想心里好过一点吧?”展营主这个看好戏的人哈哈大笑。 陈玉东咬了咬灰白的嘴唇,啰嗦地点了点头。 可恶,真可恶,竟拿别人的感情与生死来玩,我虽然气陈玉东贪生怕死,却恨展营主这个始作佣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喝了这杯酒后,可进集汛堂当个跑腿的,若干的好,要闯进出名堂亦非难事。”展营主笑毕,眼里犹带着讽刺的讥笑,将没毒的那杯酒送到陈玉东面前。 “谢展营主”陈玉东颤抖地接过酒怀。 就在他挨近展营主接过酒杯时,“啪”一声脆响,酒杯落地,与此同时,一声闷响发自展营主的喉咙,只见他的脖颈上横着一把染血的飞镖,飞镖上滴滴嗒嗒,落下的是陈玉东的血。 陈玉东不知何时已拨了手上的飞镖,对准了展营主的喉咙。 惊呼四起,桌前的人都站了起,一起喝令他放了展营主。 “玉东哥……”阿秀被这骤不及防的变故吓呆。 陈玉东对阿秀喝道:“你快走。今天若我安然逃脱,它日陪你浪迹江湖,若死在此地,阿秀你要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展营主冷笑道:“你们得罪了我逆风楼,还妄想逃脱吗?” 许老三谭任两位在一边劝道:“放下飞镖,有话好好说。” 陈玉东冷笑一声,对展营主道:“别以为我不知,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处罚,我们不论选哪一杯,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有将你拿下,才有逃脱一个的希望。” 真是峰回路转,看来这个陈玉东并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而是个有情有义有头脑的人。我望了望慕家两兄弟,只见慕容翼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慕容澈眨了眨眼,示意我继续看好戏。 阿秀早已泪如雨下:“玉东哥,阿秀不走,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如此凄凄惨惨的悲切之声,听得我不禁鼻子发酸。 陈玉东却没有那么柔肠百结,只见他双目暴睁,喝道:“逃得一个是一个,不要枉了我的苦心,快走!” 阿秀泪流满面,脸上倏地一肃,指着那些人咬牙切齿地说:“如果玉东哥有什么三长两短,只要我阿秀还有命在,必报此仇!”她抹了抹眼泪,毅然转身往楼梯走下去。 第三十五章 多管闲事 她踏了几步,只听一声闷哼,我眼睛一花,只见一个物体如抛物线似地“咚!”地一声掉到我身侧,振得我们桌上的酒菜抖了几抖。待看清怎么回事时,只见陈玉东卷曲着身子躺在我身边的地板上,好像没了声息。 “不自量力。”展营主冷笑道。 “玉东哥!”阿秀惊叫一声,待要跑过来查看,展营主身边的两个手下抽出大刀对她砍了过去,她急忙侧身闪避拨剑相迎。看来她也是有些功夫的,一时间,叮叮咚地两方打得热闹。 “嗯!”我身侧的陈玉东轻轻哼了一声,像是极痛苦,卷曲的身子缩作了一团,竟缩到我的脚边,满是鲜血的手胡乱抓扰了一会竟一把抓住了我的一边裙脚。 这是我的新裙子啊!才穿半天就被染血了。 “哎,你放手。”我挣了两下没挣脱,无奈道:“最多我帮你止止血吧!” 我蹲下替他把了把脉,见他气血两亏的厉害,手掌与嘴角还在汩汩流着鲜血,忙自衣角取出银针帮他镇住血脉。 “多管闲事”展营主冷哼一声,伸手往我这边扬了扬,一道闪光飞也似地朝我而来。 “叮”一声脆响,一把锋利的飞镖滚落地下,慕容翼已拔出拿弯刀将我面前的飞镖扫落。 我倒吸一口气,这才知道那展营主正想用飞镖射杀我。 “多管闲事又如何?”慕容翼冰冷的声音仿佛要将人冻结一般。 展营主听得怔了怔,发觉自己失态后大怒:“好小子,竟敢阻扰本营主好事。”挥了挥扇子,和手下的人直往慕容翼扑去。 慕容翼淡淡地对我道:“你继续。”说完挥刀将展营主的扇子拨弯,将他几个手下的刀剑扫了开去。 见他能应付这帮人,我便低头帮陈玉东止住。血止住后,抬头看到阿秀和那两个人缠斗的游刃有余,慕容翼挥着他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与展坛主和他的另外两个手下,还有许老三谭任五人打得正火热。 而慕容澈却很悠闲地在一边继续看热闹。 我对他怒道:“他们打你五弟,怎么不帮忙?” 他见我怒了,有点委屈地道:“五弟要不是心地善良不想取人性命,又兼顾着我们安危,早就轻松取胜,何用我帮忙?不过,我已暗中通知了附近的暗卫,你不必担心。” 我白了他一眼:“遇到麻烦事你难道就只会叫暗卫?” 他气定神闲地说:“哪有?我许多事都亲力亲为的。”他顿了顿,又道:“打架除外。” “你能亲力亲为什么?” “吃、喝、玩、乐!” “……” 正无语,突听“叮!叮!叮!”几声脆响传来,我们一起望过去,只见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兵刃都被一样东西阻了阻,就连慕容翼也因碰上这东西而讶异地停了下来,这样东西不是锋利的兵刃,也不是暗器,甚至不能说它是一件武器,因为它只是一朵朵娇艳的鲜花。以花为武器,可见使用之人内功修为不小。 第三十六章 觊觎男色 伴着一道馨香飘来,仿佛隆冬融入了百花齐放的春天。须臾,只见楼梯处聘聘婷婷地走上来两位美女,她们纤手上各拿一蓝鲜花瓣,正缓缓地将花瓣儿洒向四周,原本肃杀的楼层被这些鲜花瓣妆出了几分鲜亮的色彩。 这两位美女之后,又再上来四位身穿锦衣的女子,这四位女子面容姣好,虽然腰佩长剑,却没半点江湖味,那佩剑倒有点像是她们的装饰品。 “仙女临凡吗?这么大的气派。”我暗暗嘀咕。 “你再看看。!”慕容澈小声说。 只见那展营主一脸惊喜地叫道:“竟是许堂主驾临,真是让人激动啊!” 他大步迎了上去,弯身恭声道:“恭迎许堂主。” “噔,噔,噔”楼梯处走上四个抬着一顶锦轿椅的大汉,轿椅四周以透明纱帐围绕,里面坐着一位蒙着面纱,身穿玫瑰色纱衣的女子。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纱缦环绕,那身影却婀娜多姿,朦朦胧胧,影影绰绰,让人遐想连篇。 “展德飞,你们在打架吗?”这声音又软又糯,极是动听。 “我们正在处理一对收了银子却没完成任务的人,不料却被这些人坏事,许堂主来的正好,帮小的给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逆风楼不是好惹的。”那展德飞营主对那许堂主媚笑着,转而又指着我们怒喝。 “这几个人都搞不定,你真是没用。我明风堂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营主?”那叫许堂主的女人轻嗤一声,又不屑地对我们道:“你们是谁?竟敢阻挡我们逆风楼办事?” 慕容澈笑道:“你们的人要打架,没办法,我们也不好挨打,只能还手了。” “哟,好俊的哥儿,嗯,那边的那位虽然冷了点,模样儿也不错。”这许堂主缓步走出轿椅,竟觊觎起慕容家两兄弟的姿色来了。 公然觊觎女人美色的大有人在,公然觊觎男色的极少,极大地提起了我的兴趣。 趁大家不注意,阿秀一个箭步走跑到陈玉东身前,有她照看陈玉东,我自是乐得清闲,继续看感兴趣之事。 “谢谢赞赏,在下惭愧。”慕容澈笑眯眯道。 “你们猜本堂主姿容如何?”许堂主伸出纤纤玉手,抚上了面纱。 “堂主声音仿如天籁,应是个颠众生的美人。”慕容澈笑道。 “你这小哥真会说话,我许美珍说的不算,你们告诉他们本堂主是何姿容。”她对身边的人说,好像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人正在打架,竟津津有味地说起自己的容貌。 “许堂主乃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颠倒众生一绝色佳人。”展德飞媚笑着一口气说完。 许美珍身边的人也纷纷赞美:“许堂主是世上最美的人。” “我们许堂主之美是要流芳千古的。” “许堂主之美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想像得到的。” “为了与你们这些俗人拉近距离,她才蒙上了面纱,真是难为了我们许堂主这位颠倒众生的美人啊!” 第三十七章 这么能说 听他们这么说,我不禁好奇,蒙着一张面纱就是颠倒众生么?比之眼前的慕容澈怎么样?比之皇后又怎样? “两位小哥儿,可成家否?”许美珍娇滴滴地问。 慕容翼冷漠地摇头:“未曾。” 慕容澈却叹气:“在下家中妻妾成群,每天为宿于何处而烦恼非常。”他眼也不眨地说着大话。 许美珍娇笑道:“这么麻烦的妻妾弃了也罢,与小女子成就姻缘吧!此后遇上 什么麻烦事儿,自有本堂主替你担当。” 慕容澈惊喜道:“好是好,只是……”又皱着眉头痛苦万分道:“小的惭愧,许堂主你这颠倒众生的绝色,当嫁一位为你专心致至之人,方稍微配的上。小的妻妾成群,个个情深义重不忍弃之,若再娶堂主,却不得不分心照顾,细思之下,当真配不上堂主你啊!” 许美珍失望地点了点头,叹气道:“既然公子已经有心爱的众妻妾,本堂主在姻缘这方面一向大度,也不好横插一足。” 她又转向容翼道:“看你面如冠玉俊眉朗目,又没妻房,稍合本堂主心意,我就勉为其与你结为秦晋之好吧!” 慕容翼这回不理她,冷得如一座冰山一样。 “哟,很有个性嘛,本堂主喜欢。”许美珍银铃般地笑了起来。 慕容翼更加冰冷,好像看她一眼都嫌费力。 “你得揭开面纱让我们这位小哥看清楚,要不他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个颠倒众生的模样?”我实在好奇这么不谦虚的许美珍到底有多美,便以慕容翼为说辞让她露脸,惹得慕容翼冷嗖嗖地将我扫了一回, “想看本堂主的容貌吗?本堂主就让你娶的心甘情愿,你们且睁大了眼看好了,看了自惭形秽可不怪我。”许美珍纤纤玉手缓缓地取下蒙在脸上的面纱。 我将眼睛睁到最大,看她到底如何颠倒众生。 面纱徐徐落下,这……这是哪里跑来的丑八怪?一双粗大的眉毛下是一双凸起的大眼睛,很像死鱼眼,大鼻子上长着两个朝天鼻孔,最让人惊叹的是她那两片涂得红红嘟嘟的嘴唇,厚得像挂了两条香肠,脸上厚厚的粉像刷在墙上的灰,白的渗人。这是美女?这明明是钟无盐好吧?不对,钟无盐应比她更美一些,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你这毛都没长全女娃娃,张那么大的嘴要流口水吗?没见过美女啊?”许美珍得意地斜睨了我一眼。 “我毛都没长全?那你芳龄几许?”我有点生气,瞧她这成熟的样子没三十岁也差不多了,和她比年纪我的确是差了不少。 “本堂主正值二八年华,风华正茂,花容月貌举世无双,任你这女娃娃再妒忌,也是远远及不上本堂主哟。”她得意洋洋地笑道,两道厚厚的红唇裂到了耳朵边,当真触目惊心。 “不知许堂主的二八年华是多少岁?也好让我们这位小哥对一下时辰八字呀!”我对她的二八年华更加好奇,难道她早衰?才显得这么老? “时辰八字是得对一对,小哥你听好啦,本人许美珍今年二十八岁,正值妙龄之际,生于丙寅年辰时。小哥你的呢?”许美珍眉开眼笑,她也许笑的太使劲,脸上厚厚的粉都堆在了一起,现出几道深深的褶痕,弄得粉尘扑扑而下,只怕她再这么笑下去,脸上的粉都掉光了。 原来她的二八年华不是常人理解的十六、十七岁,而是二十八岁,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解。 慕容澈在一边大笑:“好一个艳丽无双的妙龄姑娘。” 许美珍听得他赞美,跐牙裂嘴地笑得更加触目惊心,转而对慕容翼道:“他们都是好眼力的,你怎么样?可对我满意?” 慕容翼冷冷地望着了我,又望了望他一直看热闹的三哥,顿了顿,脸色暮地一转,一脸正色对许美珍道:“姑娘颠倒众生之貌,实乃旷古绝今,令人见之忘俗,犹如日月之辉,耀眼不容逼视,而区区在下烛火之光,岂敢与日月同辉?还望姑娘莫要委屈了自己。” “翼……你……你竟也这么能说。”我很吃惊这样的话竟从一向冷漠清高的慕容翼嘴里说出来,原来他平时不太说话并不是嘴拙,而是太高冷不愿意说。 “不愧是我弟弟,青出于蓝啊!”慕容澈感叹道。 “呵呵,本堂主自知美艳不可方物,但你也不错,不可太谦虚嘛!我们勉强还是能结为秦晋之好的。”许美珍笑得前俯后仰。脸上的粉扑扑地又掉了不少。 “终身大事岂可勉强?姑娘之姿,当配天下第一伟男子,在下区区蝼蚁,岂敢高攀姑娘?若勉强结亲,在下定然因配不上姑娘而日渐惭愧寝食难安。”慕容翼垂下的眼帘,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 “唉!本堂主有心与你结亲,却又不想勉强别人,免得你跟了本堂主终日自惭形秽,如何忍心?”许美珍叹了口气,脸上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展德飞急道:“许堂主,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是想拖延时间逃跑!” “哪有这么容易被他们逃了?既然不肯与本堂主结秦晋之好,那么便按本明风堂的规矩对付。”许美珍脸色一沉,开始翻脸。 “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关他们的事。”地上的陈玉东在阿秀的搀扶下坐在地上,一字一句道。 许美珍不知何时已手拿了一朵鲜红的月季花,鲜红的大嘴裂开,大笑道:“呵!有种啊!那我就拿你喂喂我的鲜花吧!” 月季花离手,往陈玉东迅疾而去,阿秀惊叫一声,想将陈玉成扑倒在地,陈玉成却猛地将她推倒,自己直面着冲胸而来的月季花。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半晌,没听到惨叫声,也没听到打斗声,只觉四周的气氛更加静默。缓缓张开双眼,只见陈玉成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手拿长剑、脸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许美珍的月季花被那黑衣人挑在剑尖上,因突如其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第三十八章 厉害暗卫 慕容澈的暗卫来了,通体全黑,青铜面具,这些特征和我上次见到慕容澈在画舫指使杀人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你是何人?竟敢阻挠本堂主办事?”许美珍满脸通红地朝黑衣人叫道。 那黑衣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剑尖上的月季花像甩灰尘一样甩到地上,鲜红的花瓣四散,缓缓落在地板上。他收剑直立,对慕容澈弯腰抱拳作揖。 “属下来迟。”黑衣人的话简单而有力。 “信号发出已久,就你一人来吗?”慕容澈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有的不当值。”黑衣人低下头顿了顿,又迟疑道:“有的也和主子一样,这个时候正在吃饭……也许没看到信号。” “也对,吃饭乃人生大事,看不到信号无可厚非。”慕容澈懒洋洋地说,黑衣人低着头没有回话。 慕容澈显得很随意,对属下没有及时赶来也并不生气。懒散的主子出懒散的随从,我想当他的随从应是个非常舒服的差事。 许美珍应是看清楚了状况,伸手指着慕容澈冷笑了起来:“原来是他是你叫来的人,你也想和我作对?” “就许你杀我们,不许我叫人来帮忙?”慕容澈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哼!敢和逆风楼作对的人,都得死。”许美珍大怒,一只手使劲挥出,她身边的那四男六女突地摆动起来,看那错落有致的站位,很像摆弄着一个阵形。 “逆风楼又如何?想害我们主子的人都得死。”一道浑厚的声音自楼梯下传来,接着走上来一位身材槐梧的大汉。 这大汉径直走到慕容澈身边,垂首恭声道:“主子,属下来迟。” 他虽然身穿黑衣黑裤,却没戴面具,只见他一脸坚毅,气度不凡,正是从前见过的萧显佑。 慕容澈见了他眼睛一亮:“阿佑你回来了,来的正好,这里交给你们了。”又对慕容道:“五弟且坐下,不用忙了。” “是”萧显佑恭敬地应了一声,回身对我和慕容翼抱拳行了个礼,他还记得我。 “萧护卫好。”我对他还了个礼,又禁不住好奇道:“你怎么不戴面具?” “我是护卫队长偶尔明处跟着,是以不戴面具。”萧显佑恭敬地说。 我恍然,原来他明里暗里都要护卫的,看来他这个队长比其他戴面具的暗卫要繁忙许多。 “哟,又来人了,都急着来送死吗?好!本堂主成全你们。”许美珍大笑道,两片厚厚的香红红的肠嘴里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好像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她话才落,她身边的群摆阵的人开始移动了起来,包围圈在我们中间越缩越小。 我知道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差,有些惊慌,只见除了陈玉东、阿秀和我一样的神色外,其他的人神色都很淡定。慕容翼重新落坐,慕容澈继续喝茶,萧显佑和面具人很悠闲地一左一右站在慕容澈身边。他们好像都没看到许美珍那些人对我们的阵形包抄。 包围圈越缩越小,将要靠近最边的陈玉成和阿秀时,听得惨叫声起,而惨叫的人却是许美珍的手下们,他们有的踉跄后退,有的倒在地下挣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萧显佑和面具人不知何时已离开慕容澈身侧,刷刷几声凌厉的剑芒扫退众人后,长剑冷指、神色沉凝地对着那些人。 “滚!”萧显佑沉声道。 有些人怯了想跑又怕许美珍责怪,缩在一边。有的人却怒目与他对视,一副不怕死之状。 许美珍大怒,一双手不知何时已满手形态各异的鲜花,她手一挥,仙女散花似的箭一般往我们射来。 面具人剑光飞闪,那些鲜花似是长眼似地被剑光带着走,许美珍怒极,飞身上前与面具人交战。 人影与剑光在空中交缠,舞出冷厉的寒芒,一粉一黑如两道飘忽的飞烟,在漫天花瓣中来回碰撞又迅速分离,煞是好看。 与许美珍交上手的是面具人,而萧显佑则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悄声问正好在站在我身侧的萧显佑:“你怎么不出手?” 萧显佑说:“如此货色,岂用我出手。” “那你们方才怎么一起出手?” “方才人多,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他话才落,只听许美珍惨叫一声,连接后退好几步。她头发已然散乱,目光惊惧,地板上布满各色鲜花瓣,而她手上已经没有一朵鲜花,鲜血正从她的手上、身上,脸上汩汩而下,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你竟敢打伤我美丽的小脸?”许美珍并没管身上的伤,只捂着受伤的脸,声音气愤又痛苦。 “你这丑八怪!再不滚,莫怪剑下无情。”面具人冷冷地说。 “你……你,竟敢叫本堂主为丑八怪。”许美珍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展德飞道:“展营主,你们上去帮我废了他。” 展德飞呐呐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慕容澈身上:“你是他们的主子,功夫应当不差,来,我们单打独斗。” 大家一起看着慕容澈,我也想见见他的身手是不是传闻中的花拳秀腿。 只见慕容澈悠悠然道:“ 我这样的身份,哪能跟你干这般粗俗之事?” “单打独斗都不敢,算什么英雄好汉。”展德飞嗤笑道。 “我当然不是英雄好汉,我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慕容澈慢悠悠道。 “什么佳公子,我看你就是个连打架都不敢的孬种。” “我这么欺文有身份,打架这事当然是手下人干的活。” “你不是个东西。” “我是人当然不是东西,你才是个东西吧?” “哼!看你这年纪轻轻的,只怕是个有权有势的老子照应着的二世祖。”展德飞越说越怒。 “你猜的太对了,谁让我有个有权有势的老子,能使唤一些高手出来帮忙打架,怎么?你羡慕?”慕容澈笑嘻嘻道。 “你……”展德飞气结,顿了顿又道:“你这小子在江湖中可有名号?” “本公子嘛,江湖中人称澈公子。”慕容澈得意洋洋道。 第三十九章 嗜杀之人 我虽然从师傅那里听过一些江湖中的人物和秩事,却没听过澈公子这号人物。 见那些人都向他摇头, 展德飞冷笑道:“你若是江湖人物,应当知道得罪我逆风楼的下场,如果不想惹事的就马上滚开。” 紧接着他脸色倏地一变,就在他变脸的同时,“叮”地一声脆响,一把尖利的飞镖滚落到地上。原来他趁着说话的当儿,竟卑鄙地对慕容澈投出一把飞镖,被就近的萧显佑用剑扫到了地上。 “他射杀公子,要处置吗?”萧显佑沉声问。 慕容澈举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轻轻地将茶杯放下,垂下眼帘,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轻声道:“处置吧!” 这一声处置淡得就像在说着最平常的一句话,却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他要在这里杀人?我这才记起,他本来就是个嗜杀之人。 眼前突地一暗,两只大掌往我眼前盖了过来,却又迅速度缩了回去。待看清楚时,却见慕容澈与慕翼各缩回一只手掌。他们应是怕我被血腥的场面吓到,都伸出手想遮住我的眼睛,见到自己兄弟也伸手过来,又一起缩了回去,对我的关心显而易见。 不由得耳朵一热,我呐呐地说:“我胆子不小,可以看的……”可下一刻,我后悔了。 只见面具人挥剑直往展德飞而去,展德飞惊叫一声跃起躲避,他四个手下急忙冲上来帮忙,面具人视这些人如切菜一般,来人就是一剑,很快地,那四个人已成他剑下之鬼。 展德飞惊恐万分,面无人色地惊叫道:“不……不要杀……”那个我字还没说出,面具人的剑已经在他的颈上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他痛苦地捂住流血的脖颈,瞪着大眼睛,不相信不甘心地看着慕容澈:“你等着,逆风楼会替我报仇的。” 许美珍突地小声说:“我记起来了,我们公子怀壁曾与一人琴箫合奏,据闻那曲惊世骇俗,世所难闻。听说那人虽然武功一般也没甚名气,琴技却绝佳,甚得公子赏识,而那人好像就叫澈公子。” “什么?你怎么不早记起……”展德飞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缓缓倒在鲜花瓣铺就的地板上,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没了声息。 许老三和谭任两人早已吓的脚软,那许老三啰啰嗦嗦道:“别……杀我……我只是个跑脚的。” 谭任也忙不迭道:“我……我是个规矩的好人啊。”又转向陈玉东的阿秀两人道:“玉东老弟,阿秀妹子,我们可从没想过要杀你们,你们也看到我方才还想着帮你们说好话结果得罪了展坛主,让我进不了一心向往的逆风楼,请你们做做好心,帮帮忙让公子别杀我吧!” 方才那么嚣张,这回老弟妹子都叫了出来。 陈玉东捂着伤口喘气,并没理他们,阿秀终是不忍地对慕容澈道:“他们并不是恶人,请公子放过他们吧!” 慕容澈宽大的白袍随意地挥了挥,两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 第四十章 丑八怪 面具人手拿大剑,如刑台上的刽子手般走向许美珍她们。 许美珍这时已全身软了下去:“我有眼不识泰山,求公子饶了小女子吧!” “许堂主太倾从众生,我这下属又比较喜欢美女,正要领教领教呢!”慕容澈看着她轻漫地笑道。 “不,我许美珍是个丑八怪,倾倒众生的是……是你们这两位公子,还有公子们身边的这位姑娘。”许美珍讨好地指着我们说,将那两条香肠嘴裂到最大,又指着阿秀道:“这位姑娘也比我美太多,在场的所有人都比我许美珍好看,还望公子可怜可怜我这位丑八怪,放过我吧!” 这么露骨的谄媚听得我颤了颤,慕容翼眉头皱了皱,阿秀和陈玉东忍俊不禁,萧显佑全身振了振,就连提剑要杀人的面具人也轻咳了一声。慕容澈却还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笑吟吟地一边听一边点头,像是很满意似的。 这两人的面皮都是比泰山还厚的,彼此彼此,见怪不怪了吧! “刚才好像有人说你是绝色美女。”慕容澈戏谑道。 “哪有?”许美珍向她的手下问道:“你们听说过我是美女吗?” “没有听说过。”许美珍的手下齐声道。 “那么我是什么?”许美珍又问。 “堂主是个丑八怪。”许美珍的手下又齐声道。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他人也忍俊不禁,看这许美珍实在别扭得可怜,更不想再添人命,便对慕容澈道:“她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也没有伤害到我们,还是算了吧?” 慕容澈看着我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既然颜儿求情,本公子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许美珍大喜过望,赔笑道:“谢澈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谢小姐求情。” “这里的事你不必报分坛,只管使人直报公子怀壁,说澈公子帮他清理了几个楼中杂碎,不妨将本公子说的可恶一些。若是想私下报仇,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慕容澈的威胁说得好像闲话家常一样,面上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 “不敢不敢,公子这么大度地放过我们,怎么会可恶呢?这私下报仇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做的。”许美珍赔着笑脸点头哈腰:“我就不再打搅你们享用美食,就此别过。”她说完带着手下飞也似地跑下楼梯。 我站起来走到陈玉东面前,取出藏在腰带里的小竹筒药粉递给他:“每日早晚各服三克、取半茶匙涂于伤口处,不日可愈。” 陈玉东和阿秀欢喜地接过来向我们一再道谢。 出了这样的事,地上还躺着几个尸体,慕容澈竟还游哉悠哉地问我要不要继续吃饭,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便吩咐面具人和萧显佑留下善后,像没事人似地和我们走下楼梯。 走到楼下,发觉楼下除掌柜和小二外,已没一个客人。想是楼上声响太大,将这四方居的客人全吓跑了,我愧疚地拿出银子结账,掌柜的赔着笑脸硬是不肯收钱,这态度显然希望我们赶快离开,弄得我更是愧疚万分。 第四十一章 祭奠 爹娘落葬时,天空阴沉压抑得像似要下雨。我站在眠禄山上,手捧爹娘的骨灰盒,身穿素白孝衣,亲手将他们落葬在皇帝亲自选好的墓地中。 慕容澈负责整个祭祀事宜,他今天穿一身没有任何点缀的白衣站在我身边,和我的孝衣有点相像。 慕容翼也过来了, 他虽然公务繁多,还是请了假过来陪我祭祀。 除了这两兄弟外,还有七八位我不认识的大臣跟着一位身份显赫之人过来,说是我爹爹旧识要过来拜祭 。 而这位有身份的人竟是恒安候,皇后的兄长,白雅倩的爹。他虽然年纪不小,人却是相貌堂堂,举止不凡,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一位真正的美男子,他虽然位高权重,很有气势,但人很和气,一上来就对我嘘寒问暖, 与那任性刁蛮的白雅倩真的是天差地别的个性。 “施小姐请节哀。”恒安候身边闪出一个人,竟是那天在街上从白雅倩手上救下老人,还帮我说过话的耿治廉。 “谢耿副将。” 我向他施了个礼。 “你们认识?”恒安候讶然地问。 “曾有一面之缘。”我说。 恒安候笑着点了点头:“施姑娘失了父母,往后有事可找我们这些人帮忙,要记住你并不孤单。” 这么暧心的一句话使我瞬间身心温暧,连连称谢,这恒安候和他的妹妹皇后一样都是随和可亲的人。 祭祀仪式开始时 ,道士们嘴里转转念念什么我听不清楚,只怔怔地看着爹娘合葬的墓碑上写着:“镇国公施皓与爱妻容小柔之墓” 不禁鼻子酸酸地落了几行泪水。 左边的慕容翼往我这里靠近了一些,轻声安慰:“阿颜别伤心。” 右边的慕容澈看了他一眼,微微抿了抿唇,站在我身边什么也没有说,也许今天他是负责人,比往常要沉默许多,难得正经了一回。 仪式过后, 恒安候首先过来洒酒拜祭奠,其他大臣和耿治廉紧跟其后。 众人正在洒着酒,听得一声大喧:“皇上驾到!” 只见一队人马从通往山下的道路处拐了出来。众人慌忙停了祭奠,纷纷跪了下去。 皇上皇后都来了,皇上见到这么多位大臣到来,叹了一句:“众爱卿,你们有心了。”这一句说得那些大臣都诚惶诚恐地称不敢。 我当真想不到皇上皇后会过来祭奠,他们还真是有心。 忙上去倒了两怀酒恭敬的递给皇上皇后,他们接过来一起郑重地将酒洒在墓前祭奠。 祭拜过后,皇上慢慢上前,轻抚着墓碑上的字,像是恋恋不舍般来回游移:“皓兄弟,小柔,朕将你们安葬于京城最高的山中让你们每日看着这万里河山,你们好好安息吧!你们的孩子朕会仔细照顾。” 书上都说皇帝身边臣子多,真朋友却不多,皇帝这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可见是当真拿我父亲当兄弟的。 皇帝慢慢抚着墓碑,也许是太过悲伤,抚到我母亲名字时竟有些颤抖起来。 良久,他才转过身去,皇帝毕竟是皇帝,这么一转身脸上又复庄重之色,只有眼圈里还微微发红。 第四十二章 夜半迷路 皇帝走到我身边,温和道:“施丫头,往后你就是朕的孩子,有什么事要对朕说,不要让别人欺负了。” 我感激地要跪下谢恩,皇后一个箭步将我拖住:“傻孩子谢什么?这本该是我们应当做的,往后你若有什么委屈,尽可跟我们说,谁若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慕容澈走上前来轻声道:“颜儿就在京城,父皇母后不必过于操心,赐予的府邸今日已修缮完毕,明日便可过府居住。 慕容翼皱了皱眉:“阿颜在我府中尚好,过府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慕容澈淡淡然:“总不能让她一直住在五弟府中,毕竟男女有别,还是避忌些好。” 这两兄弟,平时挺相亲相爱,一到我的事上,总是分岔。 皇后拉着我手的手叹道:“ 澈儿说的也对,毕竟孤男寡女总住在一起会惹一些闲话,你往后孤身在外,要事事小心啊!” 我道:“ 不是还有赐予的仆役十人吗?我还不算孤身在外。” 皇后摇了摇头:“傻丫头,仆役不是亲人,哪能真心待你?” 她说的很对,仆役只是赐予的仆人,很多仆役只为钱办事,没钱管你是不是主子呢。 慕容澈道:“她只是就近居住,父皇母后若要见她照顾她随时召唤便是。” 皇上对我点了点头:“朕给你的入宫令牌拿好了,有事没事都可进宫来。” 皇后依依不舍道:“ 阿颜可得常进宫来陪陪本宫啊!” 连忙恭身谢恩,我施颜何德何能?竟得皇上皇后如此厚待? 回到慕容翼府邸后天色已晚,因白天的仪式太累人又引得追思父母之念太深,神情总是恹恹。慕容翼好像有些欲言又止,可能看我心情不太好,最后沉默地和我一起吃晚饭,我没什么吃的心情,只匆匆几口便回房睡觉。 因晚饭没怎么吃,半夜醒来肚子有些饿,不想吵醒叶子,便披衣起床,摸黑到厨房找吃的。 冬天的半夜特别的黑,也特别安静,更特别的冷,连半弯的月亮都特别朦胧。 走着走着,竟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这府邸虽然不如皇宫大,却也不小,就着月光,我好像迷路了。 我睁大眼睛细细辨认着一条小道,这小道很小,两边都是半人高的花丛,不细看当真看不清楚。 感觉着方向,往这小道走了过去。渐渐的,觉眼前境色开朗,又走了不久,发觉竟到了花园之中。 突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呢喃,又好像有杯碗相碰的细响,鼻子间飘来一道酒香。我吓了一跳,难道这里有人? 极目张望,不久看到一侧的梁亭中,有人坐在当中不知在干什么,壮着胆子走近,就着月色,张大眼睛于朦朦胧胧中才看清楚凉亭里的人竟是慕容翼。 他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虽听说他晚睡早起是个很勤奋的人,但这也太早了吧?正奇怪,只听他轻轻的叹息飘来,在这静谧的花园里显得尤其突兀。 第四十三章 借酒表白 什么事让这个清冷淡漠的男子叹息?加快了脚步,终见到他桌面摆着一杯一壶,正在独酌。 我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也许没料到我深夜打扰,他有些怔愣地望了望我。 “怎么喝酒也不叫上我?”我对他笑道。 “夜深了,你怎么不休息?”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浊音,好像喝了不少的酒。 “我是闻着酒香寻过来的。”我冲他做了个鬼脸,见桌上只放着他喝的一个酒怀,便拿起酒壶,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咽下,笑道:“这酒是好酒,可独酌不香。” “陪我一起喝吧!只是你一向不胜酒力,只能浅尝即止。”有几分醉意的他很关心人,竟还记得我不胜酒力的事。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又仰头喝了一口,对着寒凉的夜风,轻声说:“ 我不大习惯京城,想要回南城居住,不知皇上皇后会不会同意?” “啪”他突地重重放下喝干的酒怀,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不许回去。” 我吓了一跳,又没问他,为什么语气这么霸道?就着月色看着他好像有些潮红的脸和闻到的酒气,难道他喝醉了? “ 不知父皇母后会不会同意,首先我就不同意。”他加重了语气,眼睛更加灼热地盯着我。 “为……为什么?”我有些结巴。 他对我一直不错,还开口向皇帝求赐婚,难道是爱上了我?心里颤了颤,甩了甩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就算爱上我又怎样?他是天之骄子,我配不上他。 心烦意乱中,伸手拿起酒壶想再喝一口,手却举不起来,慕容翼将一只大掌盖到我拿着酒壶的手上。 “为什么不嫁给我?”他没回答我的为什么,倒问起我为什么,语气甚是咄咄逼人。 “我……我还不想嫁人。”我吓了一跳,他在为前天没在皇帝面前答应嫁他而不高兴? “你始终都要嫁人的,为什么不选我?”他紧紧盯着我,霸道又直接地问,平时的冷淡荡然无存。 “我……想自由一些日子,暂时还不想这些。”我迟疑地说。 “留下来,不许走,你是我的。”他浑厚的声音霸道地宣告着我的归属。 “你醉了。”听他这样霸道直接的声音,我心中开始慌乱。 “我没醉。你嫁给我!”他加重了语气,幽暗的眼神在迷蒙的月色里如火一般炽热。 这算求婚?我沉默了,知道他虽醉了却还犹带着几分清醒的话出自真心。他平常虽然清冷,但为人磊落,是一个可托附终身的良人,可他同时又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将要争夺太子、甚至争夺天子之位,而我只是一个无家族势力、无钱、无靠山的孤女,以什么助他?贵族之间的婚姻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交易,更呈论一个将夺天下之人? 如果他只当一个普通皇子,仗着皇上皇后的宠爱,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现在的我拿什么答应他? 从来没有这样深切地认识到,我在他面前这样缈小。 我不奢望荣华富贵,只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多么希望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像我父母那样相亲相爱过一生,而在位高权重的皇族之人眼里,儿女情长在功利权势面前就是个笑话。 “答应我。”慕容翼见我低头不语,又将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看不清我的样子,他的俊颜慢慢地往我凑近。 “夜已深,早点休息吧!”我慌乱地站起来转身要走,心跳得很厉害,这一刻特别想逃。 才转身,手就被紧紧拉住,回头便见慕容翼腾地站了起来,一只大手紧拉着我的手,身子也靠了过来。 他的下巴差不多顶着我的额头,呼吸出的热气吹着我额前的发丝,看我的目也灼热如火:“明天要离开了吗?你如果就这么离开了,我会后悔一生的,世上倾慕我的女子不少,可在我心里的唯你一人而已。能否答应我,从今往后一直留在我身边,不是作为一个客人留下,而是作为妻子留下来。” 我的心突突地乱跳,他说的如此诚恳真挚,甚至有些深情似水,可他这么尊贵的身份,我如何能配? “我只是到皇上赐予的府邸居住,不是回南城,你可随时过来探望。”说完此话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对他说可随时探望?既然无望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他不太满地皱了皱眉,手轻轻地扶上了我的双肩,深深地看着我道:“你不要答应三哥,他是我最亲的哥哥,我不想与他争夺……” 我又不是争夺的物品,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你过虑了,我不会嫁五殿下的。” 慕容澈那种狠辣懒散的浪荡子,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是吗?”慕容翼眼睛闪亮,突地高兴起来,头越来越低,离我越来越近,粗重的呼吸与男性特有的体味一阵阵往我袭来,甚至可以在月色中清晰地看到他古铜色的肌肤,我越来越慌乱,眼睛却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唇将要盖在我的唇上时,我才惊醒过来,猛地推开一把将他推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他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伸手抚拍了拍额,像是缓和了一下情绪般,半晌道:“你为什么不肯接受?难道我有什么不好?” 听他这样问,我心里有点不好受,尽量缓慢地说:“不是我不肯接受你,而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尊贵的身份注定了你的婚姻不是喜欢就可以,你的婚姻必须是你的助力,是将来双方利益的纽带。我给不了你任何帮助,实在配不上你。” “原来你顾虑这些。”他摇了摇头,似是要甩掉全身的酒精味,语气渐趋稳定:“那样的未婚妻我曾经有过,她家世显赫,可对我助益彼多,虽然见过一次,可我对她没有一点感觉。从前一直以为我的婚姻就是利益的纽带,一年前她病逝我也不觉得悲伤。我从前不知情为何物,直到遇到你才知道什么是爱慕之情,才知道娶一个女子回家不能琴瑟和鸣,不能心灵相通,不能两情相悦,那有什么意思?就算踏上至尊之位,也终有遗憾。” 他说的未婚妻不就是我帮忙假死逃婚的凤姐姐吗?原来他并不喜欢她,我总算放下了帮凤姐姐假死的内疚感,但看着他这道坚定的灼热的目光,全身渐渐无力,心里那道防线渐渐崩溃。 第四十四章 被认知己 “容我再想想。”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敷衍的话。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月光将他健壮高大的影子拉长,他幽黑的双眸凝视着我,虽然看不清神色,却清晰地感到他兴奋的目光像要将我燃烧。 太子之位不好夺,他需要庞大的助力,才可帮他在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血路,而我能帮他做什么呢? 心越来越沉重,竟似背负了千斤重压。 步履沉重地回到房里,张眼到天明,耳边回旋着娘在世时常说的那句话“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娘亲是过来人,她的期望只是我能嫁得一殷实人家,安安乐乐地生活。 天一亮,白衣飘飘的慕容澈骑着大马,带着一辆马车和一个六人小队伍过来接我。起初还以为他会很张扬将我接过去,想不到竟是如此低调的做派,倒合我心意。 慕容翼昨夜虽然醉了,但是今天起的挺早的,他来告诉我慕容澈来接我的时候,见到我的眼神变得幽深绵长,终点似是蕴着一股热火般,脸上的表情还是平常那副清冷淡漠,全然没有半夜醉酒时的热情和灼灼逼人。 他靠近我时,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想清楚了吗?你昨夜的话我一直记着。” “还……还没。”我慌乱地摇了摇头,昨晚他不是醉了吗?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如果没醉,昨晚那个热情如火,霸道得不讲理的人是谁?也许他半醉半醒,才会借着酒意说那一番话来。 正胡思乱想,只见他转身让毕伍到兵部再帮他请假一天,执意要送我到新居,对他这样的热情我没有理由拒绝。 叶子本是他的奴婢,却因为这段时间侍候我,他便让叶子继续跟着我,正式当了我的侍女。 在他府中住了这么几天,曾帮过府中一些人看治过一些小病小痛,临行前,府中仆人竟甚是热情地排着队在门口送行,领头的曾管事反复地叮嘱叶子:“你要照顾好施姑娘,不要让怠慢了她。”转而和蔼地对我说:“施姑娘要常过来看我们啊!大家都舍不得你的。” “是啊!我们这些人的病病痛痛还等着姑娘来治呢?” “就算不治病,过来闲聊热闹热闹也好。” “这小食是我们凑钱到四方居买的,都是施姑娘爱吃的,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曾管事拿过一个仆人递来的食盒塞到叶子手中。 那食盒分了好几层,应是放了好几样小食,他们真是太热情,还记得我说过喜欢吃四方居的小食,前天在那里发生的事令我吃的不甚尽兴,今天他们就给我买来了,感动得连连称谢。 曾管事昨天对我说这几天府里热闹了一些,比平时有生气了一些,主子在家的时候也多了一些,这皆因有我在之故。而我自认并不是个太爱说爱笑之人,像慕容澈信手拈来就是笑话那般是做不到的,也许是慕容翼太过严肃,府中气氛低沉了些,因我来了才找了个缘由活泼起来。 御赐的府邸座落在比较清静的小巷内,我刚下马车,就见到四周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应该是一些爱热闹的邻居。 “小女子初来乍到,还请各位邻居们多多照应。”我笑着对周围人群微微腰弯行了个礼,惹得众人眉开眼笑,也许是碍于两位皇子在,他们不敢太放肆。 “这屋子虽然不甚大,但清静雅致,希望颜儿喜欢。”慕容澈笑吟吟道。 “我很喜欢,谢三殿下。”我对他展颜一笑。 “我们都这么熟了,不必言谢了吧!”慕容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熟……也要谢的。”我什么时候和他很熟了? “进去吧!”慕容翼淡淡地说。 我们更有要踏进去时,突听一道声音朗声大叫:“知己啊知己,真的是你?” 我们一起回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衫的书生钻出人群,兴奋地朝我挥手。 “林公子。”我看到他有点惊讶,他就是那天在街上我顶撞白雅倩时为我说过话,后来追上来将一卷画卷交给我,还说他的理想是娶颜如玉的林如风。只是我是什么时候当了他的知己? “在此复见知己,当真令小生心生喜欢。”林如风跑到我面前,微喘着气,欢笑道。 慕容翼皱了皱眉,将身子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我与林如风中间。 “你们已经熟悉得互为知己啦?”慕容澈在一边笑嘻嘻地问。 我慌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知己。” “怎么不是啊,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但那次施姑娘的影像已深深地刻在小生脑中,再也挥不去。”林如风继续喜笑颜开。 “你不是说我是个不懂风雅,不懂情趣,不懂浪漫之人,怎么将我当作知己?”我这才恍然记曾安慰这个书呆子,让他寻找书中的颜如玉为妻,被他唤了一句知己,想不到这呆瓜竟真将我当知己看待。 “虽然姑娘不懂那些,但懂得小和生娶妻的标准啊,这世上芸芸众生虽多,却只姑娘一人懂我心思,这不是知己是什么?” “不知颜儿怎么个不懂风雅,不懂情趣,不懂浪漫?”慕容澈对亲切地笑道。 “唉,当初给她看一幅我殚精竭力地画的同心结,她竟说看花花草草比看这幅画好看,一点风雅情趣浪漫之意都没有,本还想娶她为妻的,如此只能为知己了。”林如风长叹道。 听得周围有人笑了出来,就连在我面前冷冰冰的慕容翼也振了振身子, “你是读书人?”慕容澈依旧笑眯眯道。 “是啊!正经的读书人。”林如风点头。 “那你应知男女有别,不可随意将女子唤为知己吧?”慕容澈笑道。 “呀!你说的也对。”他搔了搔头又道:“我与施姑娘发乎情止乎礼,都规规矩矩的并未逾越礼法,作为知己应当……。”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慕容翼冷哼一声:“你们哪来的情?”他脸色冷肃,眼神冰冷,全身弥漫着一股寒气。 第四十五章 变脸母亲 林如风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愣愣地站着,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见吓着了这个呆子,我连忙对慕容翼摇头道:“五殿下别误会,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之情。”又对林如风说:“是不是啊?” “我……我……好像不……”林如风呐呐了几声,见慕容翼那冰冷的脸色,没敢再往下说。 “不知你的娶妻标准是什么?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为你觅到佳人,也帮你做个媒什么的?”慕容澈笑得越来越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如风是他家亲戚。 “啊!这个……,书中自有颜如玉,此颜如玉乃小生的理想伴侣也,以往就算说出来别人只会取笑于我,可当初我还没言语,施姑娘竟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啊,这世上除了她还没人如此真实地猜对过我心头之念,实乃小生毕生知己也。”林如风见慕容澈随和,对他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 “原来如此,恰巧我认识一位绝世大美女,都说比那颜如玉还要美上几分,正没婚配,与你当是绝配。”慕容澈笑意加深,很是热诚地当起了媒人。 我很好奇他竟然会帮别人做媒,更好奇他说的这个绝世大美女是何方神圣,不过,他这个一向正经事不做,只喜欢玩玩闹闹狠起来还杀人的人,恐怕这媒也做得不安好心吧? “真有这样的美女吗?”林如风眼睛大亮。 “当然。很多人都说她是绝世大美女。”慕容澈点头道。 “不知她芳龄几许?仙乡何处?身份如何?姓甚名谁?”林如风喜欢得连珠炮地发问。 慕容澈不厌其烦地道:“此女二八年华,凉洲人土,在江湖中有点声望,姓许名美珍。” “噗”我听到许美珍这名字,不禁笑出声来。我当那绝世大美女是谁,原来是逆风楼的明风堂主许美珍,那位只会虚张声势的丑八怪。 “可否介绍在小生认识?”林如风一脸的向往。 “我虽见过她,但与她不大熟悉,你可在江湖中名堂挺响的逆风楼寻找她的踪迹。这要得美女嘛,当然要费些力气的。”慕容澈道。 林如风很正经地点头:“当然得费些力气,谢谢……” 他话还没说完,突听到一道尖细的叫声:“你这孩子,不好好呆在家里读书,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人群一阵涌动,只见当中挤出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径直走到林如风面前,指着他很生气地说:“你不要考取功名了吗?不想殿堂面试了吗?总是老往外跑,你想要何年何月才出人头地?” 林如风一见那妇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哀声道:“娘,我每天都很用功读书了,可怎么也得出来透透气的,何况今天隔壁搬来的是我知己施姑娘,这才走过来说了几句话。” “知己?她吗?”那妇人指头我,锋利的眼光像是要穿透我的肌肤看透我骨子里的东西似的。 我慌忙摇头:“只是他单方面这样以为。” “哼,我儿子这么优秀有才,能让我儿子看作知己的人应当三生有幸。你还嫌什么什么?”她冷哼道。 什么啊?好像我很稀罕当他儿子的知己似的,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林如风这么自大又这么呆了,原来有一个更自大的母亲。 “我就算三生有幸也真的没当他是知己。”我又再摇头。 “颜儿有我们这两位样貌才华皆出众的兄弟为知己,自然不能再拿你儿子为知己。”慕容澈亲切又热烈地看着我,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们是谁?”那妇人打量着他们兄弟俩,嘴角微微翘起:“看你们是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吧?我们虽然比不上你们富贵,但我风儿的才华你们也不可比拟的,不信可和他比一比四书五经?”那妇人一脸的高傲地说。 慕容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连话也不屑和她说,慕容澈还是笑吟吟地听着。 叶子忍不住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娘,你儿子纵有才华,怎么可以和皇家儿子相比?” 林如风的母亲脸色骤变,全身啰嗦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了望我们又望向周围的人群。 周围有人道:“林大娘,人家是皇上的儿子,是你家儿子能比的吗?” 那林大娘脸色霎时变得灰白,怔愣地站着,也许是怕得罪皇家,额上已有汗意。 “林大娘啊,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就乱说大话,也不想想你那儿子再有才华,也是给人家殿下们提鞋都不配的。那位让你儿子叫知己的小姐,是皇上特封的镇国将军家的小姐,你儿子能叫人家知己,才是三生有幸呢!”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取笑道。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林大娘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民妇有眼不识泰山,望殿下们恕罪。” “起来!”慕容翼冷冰冰地说。 我想他应该是不屑与她纠缠,才令她起来。 “谢殿下,民妇这儿子的确是很有才华的,还望殿下们能对小儿提携提携。”林大娘站起来满脸堆笑道,那低声下气的模样与方才骄傲的模样大相径庭。 慕容翼这回却懒得和她说话,正眼也没往她瞧一下。 慕容澈正色道:“你们方才这般横冲直撞,已然很不礼貌,念在是颜儿邻居我们且不责罚,还想提携吗?” 在阶级森严的制度下,普通百姓或品阶低的人冲撞了品阶高的人是可以就地责罚的。林大娘更加面如土色。 “我不要别人提携,将来若得功名,当用真本事。”林如风对他母亲很认真地说,这自大的书呆子终于露出点骨气来。 “还算是个男儿。”慕容翼终于看了林如风一眼。 “民妇这就带儿子回家好好教育,不再出来惹殿下们不开心。”林大娘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拉着儿子回头就走。 “且慢!”慕容澈叫住他们:非予自荒兹德,惟汝含备,不惕予一人。予若观火,予亦炪谋,作乃逸。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 他念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对林如风一笑:“不知林公子可知出自何处?” 第四十六章 唤别的 林如风凝神想了一会,说:”出自《尚书》吧?” “《尚书》中的哪一本?”慕容澈继续问。 林如风这回想了好一会,才迟疑道:“此篇比较古奥难懂,也许是《周书》中的《多士》?在下也不确定。” “林公子此言差矣,此话出自《商书》中的《盘瘐》一书。返家将书籍再细读一遍吧!” 林如风满脸惊异,倏地挣脱自己母亲的手,对慕容澈诚恳地作了个长揖:“在下自诩饱读诗书,竟不知此句出自《盘瘐》一书,实在是钻研不深之故,谢殿下赐教,在下惭愧万分,这就回家寒窗苦读,以期它日高中之时。” “期待它日朝堂之中与你相见。”慕容澈抚掌笑道。 我实在不相信这个平时闲散纨绔还爱杀人的慕容澈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也许他是恰巧看到这一段艰涩难懂的四书之言,才拿出来炫耀的。 林大娘看到自己儿子竟也有对四书五经不知道的时候,有点尴尬地对慕容澈道:“是我家儿子学识浅薄,让殿下见笑了。” “还不快回家好好读书。”她一把拉过儿子的手,再对我们点头哈腰了一回便转身没入人群之中离去。 林如风边走边回过头来对我说:“我家就在你家隔壁,空闲时可要过来喝杯茶啊!” 面对他的盛情,我有点僵硬地点了点头。 “在下常来探望颜儿,也过去你家喝杯茶啊?”慕容澈朝他朗声大笑。 “无任欢迎。”林如风朝欢快的身影很快被他母亲拉的消失了踪影。 踏进府邸内,入眼便是幽香扑鼻的庭院,两颗开的旺盛的红梅树耸立院子两旁。边角处,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十三间大大小小的房子错落有致地穿插于红花绿叶之中,的确如慕容澈所说,虽不甚大,却清幽雅致,极合我心意。 “他们都是赐予的仆役,尽可差使。”慕容澈领着我们来到一群整齐地排着五男五女的队伍面前。 队伍中快步走出一名三十岁左右,相貌普通却显得很干练的女子,她端端正正地对我们施了个礼,道:“府中管事钟琴,带九名仆役见过两位殿下,见过小姐。” “你是府中管事?”这么年轻又是女子的管事还真少见,我有些好奇地问。 “是的,往后小姐尽可使唤钟琴。”钟琴微笑道。 “这么年轻便当了管事,当有过人之处吧?”见她这么好说话,我打趣了起来。 “哪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从前一直任宫中洗衣房管事,皇后见我年纪渐长盼望宫外的生活,便将我编入御赐之人当中,分出宫外侍候小姐。钟琴得此恩赐,定为小姐尽心尽力,希望小姐不嫌弃钟琴的笨手笨脚才好。”钟琴兴奋地笑着,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谁呆在那沉闷的皇宫里久了,都想跑出来透气的,更何况是一个要克守本、天天干活的宫女? 原来皇后知道我不会管家,竟亲自指派了一个熟练的管事过来,她的细心体贴我真的无以为报啊! 慕容澈瞧了她一眼笑道:“竟不知你是母后亲自指派来的,既然来了,便要抛弃宫中规矩,适应颜儿的规矩,望你不要嘴上说说,应尽心侍候于她。” “如若欺主,我必定追究。”慕容翼冷冷地对钟琴他们说,好像生怕我受欺负了。 “小姐是我们的主子,尽心侍候是我们本份,谁若偷懒,我钟琴第一个不放过他。”钟琴慌忙说。 慕容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领我们踏进另一间宽大的房子,只见洁白的墙上挂着一幅高山流水意境深远的画,棕黄色的衣柜、台椅和一张大床摆放得恰到好处,大床上面是叠整齐的天蓝色的绣花锦被,洁白的纱账服帖地卷向两边挂在小银勾上,明亮的窗前垂着两幅天蓝色长帘,最显眼的是角落里摆着一个大书柜,书柜里装满了书籍,使得整间房子整洁秀雅而又带着浓郁的书卷气。 “这是阿颜的房间吧?”慕容翼问道。 “五弟猜对了,颜儿可满意这房间?”慕容澈笑道。 “我的房间?太满意了。”我开心地拍了拍手,走到书架前翻了翻,只见里面装的大多是医书,还有一些杂记史书、小说之类,都是我爱看的药书和休闲书籍。 “《神农本草》《皇帝内经》这些常用书籍都有,很齐全啊!”我拿起一本书看了看,惊喜道:“竟有一向传闻不外传的《寒山伤病集》,”又拿起另一本看了看,更是惊喜:“传闻早已遗失的《内伤杂论》也有,真是太好了。这些书籍是皇宫里帮忙买的吗?” “是暗卫们搜集的,你喜欢就好。”慕容澈站在一边微笑,潭水似的眼眼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 他挥了挥手,便有几个下人捧上几箱子东西,他彼有些热情地对我说:“这是赏赐的房契、百两黄金、和两斛珍珠,还有三车锦段在库房里,你清点一下。” “不用清点了,我信的过三殿下。”我看着那黄金和珍珠,很是开心。 他再挥了挥手,仆从离去后,房间里只剩我们三人。 “谢三殿下为我操心找来这些书籍。”我将手中的书放到书架上,对慕容澈诚恳道谢。 “颜儿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地唤三殿下,唤别的吧!”慕容澈笑道。 这语气这眼神,很有些宠溺,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而慕容翼虽然清冷,却一直站在我身边作陪,想到昨夜他的醉话,又有些赫然。这慕容家两兄弟,干嘛一直对我这么上心? “唤……唤你什么?”我有些发怵,他上次也让我改称呼,这回又要我唤什么? “澈哥哥!”他眉开眼笑道。 “不太好吧?”我僵硬地说,上次也要我这么唤他,可这么亲密的称呼我是无论如何也对他唤不出来的。 “这称呼怎么不好?”他那明亮的桃花眼里似有火在燃烧。 “会让人误会的。”我呐呐地说。 “怕什么误会?唤亲密点的称呼我喜。”慕容澈半笑半强硬地道。 “阿颜脸皮薄,三哥何必够勉强她?”慕容翼语气有点不善。 慕容澈明晃晃的眼睛沉了沉,很快又明朗地笑道:“好吧!不勉强你,不过我们平常相处时,唤一个听起来顺耳点的称呼吧!” “唤什么好呢?”他这明艳又飘逸的绝世姿容要是女子多好,我可唤一声美人姐姐,看着他那满头漂亮的卷发垂在脑后随风轻荡的样子,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卷毛?” 四十七章 书生爬墙 听得一声轻咳,看到慕容翼眼里闪过一道笑意,他端了端姿势道:“这个不太好,换别的称呼吧!” 虽然我感觉这称呼彼亲切,但对慕容澈这种皇家的人来说,也许的确太失尊重。 正想说别的,却见慕容澈好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望着我,那本明亮的桃花眼里已然翻滚成波涛滚滚。 心不由得“咚”地一跳,我愣愣地说:“你不喜欢就换别的。” 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这种眼神看我吧? “不是不喜欢,只是曾经有人这么唤我,聚一听来彼觉意外。”慕容澈像是回了魂一般,慢慢地说。 “那个也唤你卷毛的人是谁?”我好奇心起。 “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不提也罢。”他状似随意地道。 这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要不也不会这个表情,但是他不想提起,我便很识趣地不再提起。 “那么就像唤翼一样,平时唤你澈怎样?”我笑道,心里却想那是相见好时,若是惹我不开心,就叫他卷毛。 “你喜欢就好。”他的脸上又恢复了灿烂。 慕容家兄弟和我一同吃了曾管事他们送的四方居小吃后,一起离去。 我带着叶子喜滋滋地四处打转,等兴奋的心情平复,已是落日时分。我们就着金黄色的余辉,坐在梅花树下的石凳子上,在看着铺在前面石桌上的府邸布置图。 “将这座小房子改为药房吧!也不占地方。”叶子指着图中一人不房子处道。 “这房子外面太窄小,难以晾晒药材。”我摇头道,用手点了点另一个地方:“这个还马马虎虎。” “这个是厨房啊?若将厨房改造为药房,不说改造的房子麻烦,另建厨房也麻烦,可知厨房乃最难建造之所,不止要看风水,还得看所处的位置……”叶子滔滔不绝地说。 我听得头大,赶忙说“我另选房子便是。” 正选的热乎,冷不防被一道声音打断:“小姐忙了一整天,喝碗莲子羹吧!” 我们从桌上抬起头,见钟琴手上正拿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一碗一勺。 钟琴嘴角的笑意浓了起来,将托盘递到我面前,热情地道:“这是我亲手煮的莲子羹,请小姐尝尝。” “琴姐姐有心了。”叶子笑道。 “才吃完晚饭不久,又要吃?”我摸了摸饱饱的肚子,有些迟疑,面对她这样的盛情不好拒绝,可曾管事他们送的小食实在太多太好吃,就算慕容家兄弟一起帮吃还是吃撑了。 “这个是饭后甜品,没关系的,小姐多少吃点。”钟琴笑眯眯道。 “好……好吧!”不忍拒绝,我将桌上的图纸推开了一点,让她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对她道:“你去拿两个碗和两个勺子过来。” “要这些干什么?”钟琴疑惑道。 “你们两人都吃一点。”我不好说不想吃,只能让她们帮着分吃。 “这是我特意为小姐煮的,怎么可以让我们这些小的分吃?“钟琴惊讶道。 “今天我心里特高兴,有好东西就想跟你们分享,你们可别扰了我的兴致啊?”我笑吟吟地向叶子道:“叶子你说说我是不是经常跟你分享吃的?” “对啊,我经常和小姐一起吃东西呢!”叶子也兴致勃勃地说。 “原来如此,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钟琴恍然,也许见到我这个新主子亲切,开心地便要离开。 “吧啦!吧啦!为知哪里传来几声响动,什么声音?我们惊异地对望了一下,寻找响声出处,就连要离开的钟琴也停住了脚步。 “难道有老鼠?”叶子说。 “不可能,这屋子刚修缮完毕,这几天我们都在这帮忙打扫得很干净,没见过一只老鼠。”钟琴皱眉道。 我望了望四周,这如果不是老鼠那就可能是人的响动。 便提高了声音道:“谁啊?”其实我也不肯定这声音是不是人发出来的。 “谁?出来。”钟琴大叫一声,叶子却慌张地四处张望。 一道细细的声音像是远空传来:“别嚷嚷,我来找知己的。” 听声音语气好像林如风。我们望了好一会,才见到左则墙上软绵绵地趴着一个人。 “你是谁?这里谁是你的知己?可知爬墙张望是盗贼行为?”钟琴应该没听到白天林如风在门前的说话,指着他大喝,也许将他的爬墙行为看作登徒子。 我和叶子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哎呀!这位姐姐,你别叫这么大声,我爬自家的墙,怎么是盗贼?”林如风急忙道。 “你虽然爬自家的墙,可看的是我家的人,这偷觑行为不是盗贼所为是什么?”钟琴皱眉道。 “此言差矣,我爬墙乃为寻找知己,与那盗贼不是一般行径。”林如风摇头晃脑道。 我止住笑道:“林公子,不知你找我何事?” :“原来他的知己是小姐?那是我唐突了这位公子。” 钟琴听我这们的问话满脸惊讶。 “早就跟你说我不是盗贼了,我是来看知己的,懂吗?”林如风道貌岸然地道。 这正经的模样让我又想笑:“你是想爬着看看,还是想跳过来坐坐?” “也没想什么,就是在家里读书久了,出来透透气,想着知己就在隔壁,这便爬了墙想看看你,你可知道,自那天一别,我日思夜想的便是再见你一面,想不到你竟住到我家隔壁,当真欢喜啊!”林如风很是兴奋,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异常的通红。 “是吗?那过来坐一坐,喝碗莲子羹吧!”见他吊在墙上实在辛苦,便邀他过来休一休。 “不了,我是偷偷爬上来跟你说话的,若是让我娘见到,肯定又得骂人。” 林如风话才说完,就听得一声尖细的妇人声:“孩子啊!你咋不好好读书爬在那么高的墙上干什么?” “咚!”地一声响,林如风终于消失在墙头,听声音像是掉了下去,隔着墙听得模糊的一声闷叫“哎哟!痛死我了。” 这个自大的书呆子妈宝男,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四十八章 无意偷听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适应新环境,被叶子和钟琴拉着到处添置家里的物什,本来慕容澈将府邸交给我时已基本添置好了,但是叶子钟琴她们总觉得女孩子家应更加精致些,不是缺这样就是换那样要不就是将东西换个位置,让一向对此粗枝大叶的我跟着焦头灿烂额,四天后,才总算弄得差不多。 慕容澈和慕容翼每天都会来看我,慕容澈总是笑吟吟地在一边看一会就走了。 慕容翼却是眼神深沉似海,怕他又来问我想清楚了没有,就没和他单独相处过。 林如风没有再爬墙,见我没到他家里喝茶,他倒过来喝了一杯茶。 四天过的很快,却有一件事让我很忧愁,皇帝赐予的一百两黄金虽然不少,这几天布置新居用去了十两,剩下的这九十两看着虽不少,可我一个没有进账的人,怎么支撑这么大的一家子?何况每个月还要给包括叶子在内的十一个人发月例,这九十两黄金恐怕不到三年就花光了。 坐吃山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将这些黄金生点财,可怎么生财我实在不通此道,那么坐诊治病吧?可要我日复一日地坐诊看病、早出晚归的我又不愿意,我最喜欢做的的是研究药理和奇经八脉、做些药丸自得其乐,闲时看看书什么的。 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主意,因为我懂药材,那就开药铺卖药材吧!顺带卖一些自制的药丸,偶尔还可到铺子里坐坐诊什么的,这就轻松多了。 兴致勃勃地和叶子去找慕容翼,让他帮忙找一位置好一点价钱又便宜的铺面。 到了慕容翼府中,曾管事欢喜地迎上来:“施姑娘好!今天什么风啊?皇后来了,三殿下来了,施姑娘也来了,呵呵,好热闹啊!” 我惊喜道:“皇后也来了?” “是啊!皇后待我们这些下人们极好,还带了一些梨子过来分给我们,有这样慈善温和的皇后,真是国家之福啊。”曾管事赞叹道。 “我也去见见皇后。”得知待我如亲生女儿的皇后也在,我满心欢喜。 曾管事却摇头道:“皇后和三殿下都在五殿下院子里,说了不让别人打扰的,施姑娘且坐一会,吃一些皇后带来的梨子等一等吧!” 他们在享天伦之乐,我也不好去打扰,和叶子各吃了两个梨子,喝了两杯茶还吃了一蝶点心,还是不见慕容兄弟和皇后出来,他们这亲情聚得还真久。 我伸了伸懒腰,对叶子道:“久坐伤身,到外面走走动动筋骨也好。” 叶子说:“天气太冷,还是屋里暖和。” 我只好一个人到外面透气,今天这天气还真的冷,灰蒙蒙的天空中似有下雪之象。我一向怕冷,却不喜欢久等,到外面走走总比无聊久等好过一些。 走在慕容翼的府邸内,看到熟悉的一切倍感亲切,特别是那些看到我就老远打招呼的仆人们,更觉亲切。 凭着记忆,我终于找到了那天夜里走过的隐在花丛中的那条小道。我慢慢的踏了进去,白天和晚上的心境果然不同,那晚我走这小道时心里是忐忑的,现在带着欣赏的心情走进小道中,浏览着两旁一人高的花丛,有种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美感。 小道尽头便是花园,心里正在可惜这小道怎么在白天显得这样短小,突见眼前人影晃动,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道:“你们大哥二哥已经各有筹谋,已暗中开始行动了,你们也要万事小心。” 这是皇后的声音,他们不是在慕容翼的院子里吗?想了想又恍然,这花园连着慕容翼的后院,我一时不曾记起,竟往这边来了。 见他们好像往我这边走近,我有些慌神,若他们看到我在,会不会责怪我来的突兀?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事情,我现在到来会不会被误以为偷听? 要退回去吗?可是我已经都在花园中了,退回去定然就被他们察觉,情急之下,闪进一边的假山背后紧紧缩作一团,祈求着他们没有看到我在。 “母后请放心,我对他们早有防备。”听得慕容翼低沉的声音传来。 “有我和母后在,他们必定不会伤害到你的。”这是慕容澈慢悠悠的声音,我似乎看到他现在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们说话间,脚步迤迤然往我这边踏了过来,慌的我心脏“呯呯”地跳个不停。 “澈儿别总是这么懒散,要知你们的两位哥哥都不是好惹的,不能掉以轻心。”皇后边走边叹气,透过假山的缝隙,竟看到他们在我躲的假山面前站住。 透过报缝隙看到他们晃动的背影,千万不要看到我躲在这里啊!不要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啊!突又想到,为什么方才不大大方方地迎上去呢?为什么要躲着呢?我懊恼,若现在走出去,就算无意偷听,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水洗不清了。没办法,只能紧张地偷听下去。 “母后别杞人忧天,我们兄弟联手,总比他们单枪匹马来的强一些。”听得慕容澈笑道。 怎么还没走啊?快点走吧!我心里非常焦急,额上冒出了细汗。 “你这孩子,到现在了还这个样子,要知争夺太子之位是你们生死悠关之事,大意不得。”听得皇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孩儿谨记母后教诲。”慕容澈的语气中还是带着点懒散。 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慕容澈整个人遮住了假山一侧,一边清瘦却宽阔的肩膀竟露在假山外,这姿势只要稍往我这边一转,就可看到我躲在这里。 我头脑一阵空白,是不是被发觉了?定睛看去,只见他不着痕迹地将左脚往后迅速地踢了踢,将我露在外面的一载裙角踢了进来。我的脸腾地一热,真的被他发了,不过他还算义气并没揭穿,还帮着我隐瞒。 “你要上心一些,这段时间不要再想着往外跑,要好好地扶助翼儿登太子之位,知道吗?”皇后并没注意他的位置变动,继续加重了语气责备着。 第四十九章 路遇登徒子 “孩子儿知道,母后别生气,在五弟没得到太子之位前,我一定不离开京城好了吧?”慕容澈无奈地应着。 “三哥他答应了便会助我,母后请放心。”慕容翼也来打圆场。 “唉!你这个孩子呀,人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就是整天玩闹,不做正事呢?”皇后很是无奈地又再叹气。 “我现在不就在做正事嘛!”慕容澈笑嘻嘻道。 “你给我正经一些,应对事态的严重认识清楚一些,可别让你大哥二哥他们将太子之位抢了去。”皇后道。 “是!是!是!一定不让大哥二哥将太子之位抢了去。”慕容澈连声应道。 “翼儿对你大哥二哥他们,可有什么防备措施?”皇后转而问慕容翼。 “他们那边各有我们的人在盯着,我这边也在暗中清查身边之人,以防被他们的人混了进来。最近得了一张大哥秘密建造的地下兵器库图,只要毁了他的兵器库,就是砍断了大哥图谋的一只手,我要将它毁去,不为自己,也为国家社稷安宁。”慕容不紧不慢地道。 “是吗?”皇后惊喜道,片刻又听她冷静地说:“毁兵器库这事一定要秘密进行,需布置妥当方可,要小心为上,这张图纸在哪里?给本宫看看。” “在孩儿房中,母后随我来。”慕容翼的声音倒是波澜不惊。 听得脚步声走动了几下,又停了下来,只听皇后道:“澈儿怎么不跟着去?” “孩儿早看过那图纸,不必再看了。”慕容澈笑嘻嘻道。 “跟来再看一次我们再仔细谋划一下也好,你啊!就是个不上心的孩子。”皇后的声音很是无奈。 “我在很认真地帮着三弟,哪有不上心?”慕容澈委屈地回驳。 只听皇后叹息着,脚步声远去,应该是和慕容翼去看地下兵器库图了。 半晌,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听得慕容澈戏谑地道:“里面好玩吗?颜儿怎么还不出来?” 我讪讪地站了出来向他辩解:“我碰巧路过此处,听你们在聊天就躲了进去,并不是特意偷听的。” “嗯!我知道了。”他说着伸手往我裙子上拍了拍,将沾在上面的灰尘拍下来,又将头发上的一根杂草似的东西取下来丢到地上。 我想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霎时脸热了起来:“让三殿下见笑了。” “来找五弟吗?”慕容澈非笑似笑地看着我。 我心虚地点了点头:“我眼下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想着让翼帮忙买个铺面开个药铺什么的,总比坐吃山空好。” “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助?”慕容澈慢慢敛了笑意,眼中掠过一丝责备。 “我在府中暂住过一段时日,来这里熟悉一点。”我还没去过他府中,就算去过也不会想到要他这样的人帮忙的。 “你还有多少黄金?”他问。 “还有九十两黄金,不知够不够买一间能看一点的铺面?”我迟疑地说。 “九十两黄金可以了,这事交给我来办吧!别为此事麻烦五弟。”慕容澈道。 也是,慕容翼现在为争太子之位焦头烂额,当然顾不上帮我买铺面的事,此事交给慕容澈这个闲人来办正好。 回到大厅内见叶子和一些役人在闲聊,我也加入到闲聊当中。时间过的很快,直到慕容翼兄弟和皇后进来了,那些人方才散去。 行礼过后,皇后上来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笑道:“几天不见,好像又清减了点。” “清减点苗条点好看呀!”我朝她笑道,她身上的感觉好温暧,就像母亲似的。 “什么好看呀,你别只顾好看学人家减肥,要记住一定要吃好点,穿好点,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现在是镇国将军府里的小姐,是有皇上皇后照着的人,不能吃用的太差,如果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啊!”皇后叮嘱道。 “谢皇后体恤,我现在不缺什么。”我低声道谢,我现在最缺钱呀!可又不好意思向她提钱的事。 “阿颜来府,可是有事?”慕容翼语气虽然还是那么淡,但看我的眼神却很专注。 “没什么事!只是闲了过来看看大家。”我低头避开他的眼神,既然买店铺的事慕容澈接了过去,就不用再麻烦慕容翼了,他的烦心事太多。 慕容翼点了点头,慕容澈却在一边朝我笑了笑,好像很满意我的回答。 婉拒了皇后和慕容翼的吃饭之邀,我和叶子步行回家。 路上叶子很是感叹:“皇后娘娘对小姐那是真的好,若嫁过去一定不会吃亏,小姐想清楚了要选哪位皇子为胥吗?”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皇家看着虽好,哪是好呆的地方?”我虽然摇着头,提起这些其实心里有些乱,还是不提为好。 将进小巷时,不知哪里跳出来一群人,只见领头一人身穿锦缎,举止高傲,一副贵家公子的派头。正要从这些人中拐过去,却见那贵公子挡住了我的去路,绕了两次都被挡住,这些人是找我的? “干么挡住我去路?”我抬头问道,心慌了一下,难道遇到了登徒子? “本公子见小姐模样标致,特意垂青于你,让你陪本公子玩几天。”贵公子笑嘻嘻道。 真的遇到登徒子了,本想天子脚下没人敢造次,不想一再遇到一些胆大包天的人,上次是白雅倩在街上胡乱打人,这次是登徒子调戏。 “大胆!我们小姐乃镇国将军小姐,岂是你能胡乱调戏的?”叶子紧拉住我的手,像是壮了胆子般,声音说的却并不大。 “镇国将军小姐?”那贵公子转头问手下的人:“哪位镇国将军?本公子怎么没听说过?” 众人对望了一会,半晌有人上前道:“公子有所不知,曾有位出使的小将军殁在使国,皇上感念其忠义,日前将他封为镇国将军。” 贵公子恍然大悟,不屑地邪笑一声:“我道是哪位将军,原来是追封的啊!” “追封的也是皇上亲封的一级品阶,还望公子别再为难,请将道让开。”叶子握着我的手开始有点颤抖。 第五十章 怎配给他答复 “本公子要是不让呢?”贵公子嗤笑一声,他手下的人跟着哄堂大笑。 “你这小女子不识好歹,可知得我们蒋士家族之谪子垂青,是你无上的尊荣。” “听到了吧?知道蒋士家族是四大家族之一吗?这么显赫的家世,多少美人想投我们蒋超公子的怀抱而不得,你却能入他贵眼,当真是你福气来临。” “还不快快多谢我们 公子垂青,哄得我们公子开心,将来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众人纷纷得意洋洋地对我说道,在得意之中又带着一副不肯就范就不放过我的凶相,那位叫蒋超的贵公子犹在洋洋得意地笑着。我听得头大如斗,正沉思脱身之法,突看到远处飘过一青衫。 连忙向那青衫挥手大叫:“林公子” 那青衫人就是书呆子林如风,他见到我叫他,远远惊喜地叫道:“知己在叫我吗?” 我朝他点头,他快步走了过来,欢喜地笑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救场。” “什么?”林如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叫我知己嘛?那我就是你的红颜知己啊!你懂红颜知己的意思嘛?”我对他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懂……懂呀!”他有些呆愣地看着我。 我靠近林如风身边,对那蒋超道:“蒋公子你也看到了,我早已是这位林公子的红颜知己,蒋公子你的身份虽然尊贵,但小女子也不是见利忘义之人,还请蒋公子另觅佳人,别勉强小女子了吧?” 蒋超脸沉了下一来,眉毛一挑,指头林如风道:“你喜欢她?” “啊!喜欢?那个……也算是吧!”林如风愣愣道。 “你喜欢她什么?”蒋超生气地问。 “她是最懂我心意的知己。”林如风这回应的很流利。 “你呢?喜欢这书呆子什么?本公子比他富贵比他风流比他倜傥,比他全身上下好了不止千万倍,本公子再给你一个机会选择,是选他还是选我?”蒋超指着林如风冷笑地对我说,一副高高在上之姿。 “蒋公子确实比他富贵比他风流……唔还比他倜傥,这个好一千万倍嘛,就见仁见智了,可知林公子极其有才,令小女子倾慕心仪,还望蒋公子不要拆散我们。”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些大话虽然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为了脱身豁出去了。 “呀!知己你倾慕于我?心仪于我?”林如风微张着嘴又再呆愣。 我咳了几咳,没理林如风,对蒋超道:“蒋公子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当不会做那强抢民女的勾当吧?” 蒋超愣了愣:“本公子当然不会强抢。” “谢蒋公子。”我说完,慌忙拉着叶子绕过蒋超身侧快步而去,很怕他再追上来,但他好像没再追上来。 提着的心正要放下来,突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回头看到林如风也在身侧急走,便放慢了脚步对他道:“方才遭那蒋公子拦路,这才借林公子跟他打了些逛语,请林公子不要见怪。” “不怪,当然不怪。”林如风满面春风,看起来特别开心。 “方才我说的话不算数的,你可别放在心上。”我怕这呆子误会,对方才的话再次澄清。 “知道,我当然知道。”他笑得更加开心。 翌日,天还迷迷蒙蒙时,我就被叶子唤醒,说是慕容翼来了,我很奇怪,平常他都是傍晚忙完公务后才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匆匆地穿戴洗漱完毕后,来到大院里,只见慕容翼披着一袭深蓝色狐裘大氅,站在火红的梅花树下,相映成一幅悦目的图画。 他静静地看着我走近,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翼你好早啊!”见他心情不错,我的心情也特别开朗。 “我将离京运送物资,为时五天。”他淡淡地说道,看我的眼神却很专注明亮。 “祝你一路顺风!”我笑道,原来他这么早过来是辞行的。 “五天,我不能来见你了。”他语气还是很淡。 “五天很快就过去的,到时候你又可来见我了。”我安抚道,知道他虽然说的很淡然其中却有浓浓的不舍之意。 “你保重自己,有事可找曾管事。”他叮嘱道,眼神里的不舍加浓,好像这么一去不是五天而是五年。 “嗯!你放心去吧。”我心底掠过一道暧意,有人记挂着的感觉真好。 “阿颜!”他加重了语气:“希望我回来时你能给我答复。”他说完不等我反应便转身大步离开。 我这样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女,能给他什么答复?怎配给他答复?我有点呆愣地望着他的背影自卑,隐约的又感到心底里的不像是自卑,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慕容翼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我回去补眠,迷迷糊糊间,只听一阵喧哗,翻了翻身,那喧哗声不断,吵得我彻底清醒过来。 披衣而起,叫了声叶子,却不见叶子进来。听得外面一阵阵传来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说话和走动。穿戴梳洗完后走了出房间,听得房外那吱吱喳喳的声音更加响亮。 “这几盘玫瑰花月季花摆这里太俗,得换成盘景才显得出主人的修养 ,还有这边,种什么树呢?应该推倒摆个石桌子,闲时在这里看书喝茶,多雅气。”一道尖细的声音唠叨道,什么人在对我家里的东西挑三拣四? “林大娘,我看摆这里挺好看的呀!”叶子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里冷了点儿,你们要不要进里屋坐下来喝杯茶吃些点心?”这声音是钟琴的。 听她们的声音,好像还对这挑三拣四之人很是客气,奇怪了,她们是谁? 我快走了过去,只见叶子和钟琴一脸懵地对着三位妇人,当中一位妇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旁边的一些摆设,气焰高涨地正要说话。此时却看到了正走过去的我。 “哟!施小姐你可起来啦!”那妇人一见我马上冷笑起来。 这妇人不正是林如风的母亲林大娘吗?她身边的两位陌生的妇人又是谁?她们在我家中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 你家就是我家 “林大娘?”我很惊奇,她也是过来喝茶的吗?可这姿态怎么好像在挑刺? “嗯!你怎么这样懒?这日上三竿了才起来。”林大娘不满地白了我一眼,眼中的鄙夷分外明显。 “林大娘是来我家做客的?”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神态怎么好像我睡懒觉就是欠了她似的。 林大娘不答我的话,鼻子却重重地哼了一声,连带着她身边的那两位妇人也露出不屑之色。 我更加弄不清状况,不明所以地问:“林大娘过来是要管我睡懒觉的?还是要管我家里摆设的?” “听你这语气是不欢迎我来啰?”林大娘的语气有点冲。 “不敢,不敢。”我慌忙说,毕竟邻居过来作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应当客气些好。 “我们来你家瞧瞧?你却不起来迎客,实在太失待客之道。虽然你是小姐,但也不能太懒,女人要勤奋守妇道方得人称道,懂吗?”林大娘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着我,语重心长地教训起来。 我点了点头,邻居来我家做客,我却在睡懒觉的确是有些不对。 “你要记着,往后要勤快点,不能再睡懒觉了知道吗?“林大娘继续教训我。 我又点了点头,这回听得有些懵,这语气怎么比我去世的娘亲还要语重心长,但她毕竟是长辈,怎么也得尊敬一点。 “你们这里的摆设都是乱来的,很不合我心意。”林大娘手指点着院子里的所有摆设提高了声调。 我又再点了点头,心里奇怪这院子的摆设为什么要合她的心意,又关她什么事? “小姐,她们一早就跑过来指手划脚,我们挡也挡不住。”叶子靠近我小声道。 “见是隔壁的老人家我才放了进来,却不想……”钟琴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林大娘她们没有再往下说。 她们都好像对林大娘她们有所顾忌。 “主人在说话何时轮到你们插嘴?你们这些下人真是没有规矩,以后得好好调教调教。”一个高瘦的中年妇人对钟琴和叶子冷哼道。 “请问你是哪位?”我看着她困惑地问。 “我是林大娘的小婶子,过来帮眼的。”她嘴角微翘,很是得意地说。 我听得莫名其妙,帮什么眼? 转而再问另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你又是哪位?” “哟!小姐怎么不认识我啊?你真是孤陋寡闻。我就是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媒婆齐媒婆,小姐没见过我总也听过我的大名吧?凡是经我手做的媒没有不成事的,小姐你就等着好事近吧。”这个叫齐媒婆的大媒婆走上前来,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 不懂为什么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媒婆会找上门来,却总算知道她们过来的目的是做媒的。 “你们过来是帮我做媒的?只是……”我恍然大悟,正想说几句话婉拒这么好心的几位邻居,突被林大娘高声打断了我的话。 “你知道就好,你先看清楚,这,这,这,统统都要换了。”林大娘使劲地指着院子的鲜花、假山,木偶和桌椅,说话的语气怎么听都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些我看着挺好的,不用换了吧!”我愣愣地说,头脑还是有点懵。 “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一点文化修养也没有,这些不止要换,还有那屋子太阻地方,也要拆了。”林大娘又指着一间屋子继续说的热火朝天。 “那屋子建在靠近墙边的角落里,怎么说也不阻地方吧?”这个林大娘干嘛在我这里这么嚣张?我又没跟她吵架,干嘛说的这么大声? “不拆了这房子和那道墙,怎么打通我家使我家里变大?你可知道,我家变大了,还搭上你家这镇国将军的虚名,这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到时候那些不怎么来往的亲戚朋友都跑过来巴结,那些富贵人家恐怕都要前来结交,想想那个时候,得有多风光啊?”林大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我家的房子与你家有什么关系?”我总算有些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有些哭笑不得。 “你说的什么话?你是要嫁到我家里的人,这个家往后就是我的家,我就是一家之主,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明白了吗?”林大娘瞪着一双凶猛的大眼睛,又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脑袋很气愤地说。 “哎,你的手指别再往前,要点着我家小姐了。”叶子生气道。 “大娘有话好好说。”钟琴也来打圆场,她也许真的怕我嫁入这林大娘家里,是以不敢得罪。 “你们小姐也算大户人家出身,怎么说话这么不懂规矩呢?”那个小婶子双手抱胸嗤笑道。 “哎,人家小姐还未嫁过去,你们别吓坏她了。”这齐媒婆是个会看眼色的,连忙在一旁劝道。 我看着林大娘她们目中无人的眼神、叶子气得顿足的神情、钟琴不清楚情况不敢发作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我还真笑了出来,这一笑就停不下,捂着肚子直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待勉强止住笑后,才看到我面前的人一个个像看怪物似地盯着我看,惹得我又“噗”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在教你规矩呢,还不好好学着点。”林大娘又再伸出一只手气呼呼地指着我道。 “今天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鹊巢鸠占。”我继续笑道。 “什么鹊巢鸠占?你嫁了我儿子,这便是名正言顺的事。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说句话都乱用词语?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增加点文化知识才配的上我风儿知道吗?”林大娘越说越生气,竟将手戳到了我的脑门上。 冷不防被她那力道有点大的手指戳的有点疼,我连忙后退几步避开,本以为她只是虚着指指点点,想不到她竟然对我动起了手。 叶子和钟琴一起惊呼了起来,钟琴急忙上前扶住了我:“小姐你没事吧?” 我揉着有点疼痛的额头摇了摇头:“我没事。” 叶子气愤地朝林大娘喝道:“不要碰我家小姐。” 第五十二章 被轻薄 我也生气了,倏地收了笑容,对叶子和钟琴说。“今天什么风啊?怎么家里进疯狗啦!叶子,钟琴,赶快叫人来将这几只疯狗给本小姐赶出去。” 当我好欺负是吧?一来我家里就乱指乱点是吧?骂我懒说要教我规矩是吧?戳我脑袋是吧?我就让她们知道这是我的家,不是她们的家。 “什么?你竟叫我们疯狗?还敢叫人来赶我们走?哼!你这个不识抬举的丫头,我不让你嫁我家风儿了,打死也不让。”林大娘脸色变得低沉可怕,又伸手指着我冷哼道。 “谁要嫁你家风儿了?你要不是在我家里乱吠还尊你一声林大娘,但你倚老卖老的在我家里撒泼,这是懂规守矩之人做的事?这叫不知廉耻懂吗?”我冷冷地看着她们,这回轮到我教训她了。 小婶子和齐媒婆愕然地看着林大娘,林大娘脸色越来越难看。 “以为我稀罕你当儿媳呀?要不是昨天风儿要我向你提亲,我才懒得理你这个只有虚名没实权的将军遗孤。”林大娘脸上现出鄙夷的冷笑。 “我还真不稀罕当你家儿媳,我就是一个只有虚名没有实权的将军遗孤,你们也高攀不上,慢走不送!”听她这么说,我更来气,不想再跟她们纠缠,伸手往大门口作了个请的姿势。 大门口此时却走进一位青衣人,来人正是林如风。 “你怎么不答应我娘的提亲?是不是害羞了啊?我知道你不是势利的人,说我们高攀不上只是句气话,别气了啊!我娘她也是为我们好。”林如风有些苦恼地看着我。 他见我呆愣地盯着他看,又缓缓地道:“昨天你说倾心于我,我回家想了很久,世上颜如玉难得,恐怕没那个福气了。那天殿下说的那位绝世大美女许美珍是江湖中人,而我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要寻找她的芳踪有些困难,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寻到了,我与她也没有共同话题,我还是退而求次,娶个知心人来的实际一些。正好知己尚未成亲,与我可成佳侣,我们往后……” “住口!”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林家两母子在自大方面真是如出一辙,都是要气死人不偿命的。 “你给我听好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嫁给你林如风。好了,请你们走吧!”我给林如风面子不用赶的,用请的好了吧!不想再跟他们说什么,转身往卧房走去。 “不想嫁就不嫁,知已你别生气啊!”林如风焦急地道。 我气恼地停住脚步转身对他道:“请别叫我知己,我一个姑娘家,总让你这位大男子叫知己成何体统?你不是熟读四书五经吗?难道这点道理也不懂?” “原来你们不做知己了,而且小姐也不想嫁给书生了?” 一道声音自门外传进来,只见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锦袍的贵家公子,和一个身穿着体面褐色衣裳的中年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彪形大汉,他们这一来,让本来就站了不少人的院子显得相当拥挤。 那贵公子竟是昨天将我拦在路中的蒋超。今天他身边跟了更多凶神恶煞的人,有的人手上还提着东西,他们来干什么?来拜访我?不可能呀,我一个孤女有什么好拜访的? 正疑惑,只见蒋超下令那些人将物品放到我面前,堆起来竟有小山那么高。 “你不嫁他,那就嫁给我当我的十七姨娘吧!自昨天见过后,我对小姐茶饭不思呀!回家想了一想,小姐与你的知己男未婚女未嫁,我也是可以前来提亲的。”蒋超洋洋得意地说着,再指着我面前的物品道:“你看看!这些都是给你的聘礼,样样金贵,可比我娶别的小妾们的聘礼好太多了。” 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来的人都想将我娶回去?而且还是自信满满,毫不问我意见的,我哭笑不得,这些人都是神经病吗? 钟琴也许见他突如其来,有点生气地说:“要不要嫁给你,我们小姐说了才算。” 蒋超却不理她,对我得意地指着身边的褐袍人中年人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他是谁与我何关? “这位便是京城的西门巡查史官蒋士仁,我的亲叔叔也。他负责包括你这巷道在内的西部地区的治安管理,也就是负责管理你们的官吏,他本事大,没什么事是摆平不了的,往后你们的平安还得多倚仗他。我今天请他来帮忙给我们做媒,是给足你面子了。”蒋超洋洋得意地介绍着他那位官吏叔叔蒋士仁。 “侄儿啊!你叔叔我虽为朝庭命官,出门在外却要谦虚,别老将职务这些小事放在嘴上,这才是和善亲民嘛!”蒋士仁半眯着一双小眼睛,对蒋超的吹棒没一点谦虚,倒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蒋超唯唯诺诺地应是,蒋士仁扫了一眼林大娘那边的人,肃了肃面容道:“你们也是来向这姑娘提亲?” 林如风点头道:“是的。” “不是的,大人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提亲,我们只是住在隔壁的邻居过来作客的,这便走了,大人你们请便。”林大娘对蒋超赔着笑道,说完一把扯过林如风,与那小婶子和齐媒婆往门口走去。 林如风满脸通红地挣扎道:“我们就是来提亲的,你们别以为是官就可以勉强我知己,她若不愿意你们就是天皇老子她都不会嫁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和那小婶子半扯半拖地拉出了门外。 这林如风虽然自大和天然呆,倒说出了我的心底话。他本质上还是个有骨气的人,只是被这样的母亲教导得太过自我,若离了母亲在生活中磨练一段时日,未必不是一条铮铮好汉。 “我不嫁你,请将东西拿走。”我对蒋超他们冷冷地道。 “东西已经放下了,没有拿走的道理。”蒋超冷笑一声,一副笃定的样子。 怎么有这么蛮横的人?正沉思,突地脸上被什么抹了一下,抬头见是蒋超伸过手来往我脸上摸了一下。 第五十三章 不熟 “你要干什么?”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轻薄吓得尖叫,急忙后退几步,使劲擦了擦脸上被他那脏手摸过的地方。 “识趣的就乖乖地跟我回去,与我做一对快活夫妻,要不可别怪我来狠的。”那蒋超沉下脸,阴狠地说。 “你虽然是大家谪子,也不能强迫我嫁给你,这天子脚下还是有王法的。”我很气愤,他怎能轻薄后竟还这样大言不馋? “你怎么能轻薄我家小姐?”叶子大怒道。 “我们小姐说了不嫁你,还不快走。“钟琴生气地说完,转身大叫一声:“在家里的人统统都给我出来,有人欺负我们小姐。”她这样是想叫人与他们拼命? 下人们纷纷走了出来,不久齐集院中。只见我们这边包括我在内有五男七女,能打架的只有四位男子,因为其中的刘叔是一位六十岁的看门人,哪能打架呢?我们这边不止人数上比不上他们,气势上更比不上蒋超他们,这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怎么干的过? “你们是想强抢民女吗?我甚得皇上皇后待见,若知道你们强抢我为妾,他们定然追究。”我努力稳了稳心神,尽量冷静地说,希望抬出皇上皇后让他们有所顾忌。 怎么尽遇到这种强抢的坏蛋?在弩国时遇到个想强抢我为妾的芬皇爷,在燕京又遇到个想强抢我为妾的大家族谪子,我怎么这么倒霉? “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凭什么让皇上皇后待见?哼!不要以为曾被接见就用他们吓唬我们,这样的慌话我听过不少”蒋超轻蔑地冷笑道。 “小姐不要误会,下官乃是地方父母官,得知小姐父母双亡无人作主,在下既管理小姐所在之地,当为小姐作主婚配,此为官配,是有律例可循的,并不是强抢。皇上皇后若得知我为孤女觅得佳胥,定然喜闻乐见。”蒋士仁一本正经道。 “听到了吧!这不是强抢,你是官家明正言顺许配我为妾的。”蒋超抬高了头,极其傲慢地说。 他们竟不信皇上皇后会待见于我,这官方为无主之人作主婚配我听到过,没想到竟用到了我身上。这两叔侄强横又无理取闹的举动,让我有些心里惶恐,但一时之间又不能搬来皇帝皇后和慕容家兄弟前来相救,若真被蒋超强捉去洞房花烛,毁了这一生,就算事后皇上问责,也于事无补了。 难道真要打架?可真打架也打不过人家啊?正慌乱,突见门外悠悠然闪进一道白影,犹如临空突降的仙人般,令我眼前一亮。 “来的正好,快过来。”我欣喜地叫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觉得他是这么的可亲可爱。 “颜儿为何这么高兴?”慕容澈白袍飘动,卷发飞扬,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见到你来了我当然高兴。”我喜笑颜开地道。 他来到我跟前站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众人道:“今天你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蒋超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上前指着慕容澈嗤笑道:“你也是来多管闲事的?” “我是来看热闹的。”慕容澈笑容不改,眼神却沉了沉, “这里没什么热闹好看,不想多管闲事的就赶快离开。”蒋超朝慕容澈厌烦地挥了挥手。 “热闹还没看怎么能离开?”慕容澈笑道。 “三……三殿下。”蒋士仁低下头,颤颤地过来行了个礼。 “你是三殿下?”蒋超脸色变了变,见慕容澈对他微微一笑,方缓了口气抱拳行礼道:“方才不知是三殿下驾到,说话粗了些,望三殿下不要见怪。” 慕容澈慢悠悠地点了点头问:“你们在此何事?” 蒋超指着我说:“我来是下聘礼的,想要娶她为我十七姨娘,不想她不识抬举,竟想反抗。哼!这是我叔叔为她配的官媒,由不得她不答应。” “是吗?”慕容澈倒是没有再笑,脸上淡淡的神色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三殿下和她熟吗?”蒋超好像才想起问慕容澈这个问题。 “不熟。”莫容澈缓缓地摇头,脸上还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我惊怔地呆在原地,平时虽然在他说一些逗趣亲近的话时,总想着与他不是太熟,但是到了这紧要关头,实在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和我不熟的话。这几天他总会来我这里呆一下,虽然只是顺路的一下,也算熟悉一点了吧?这个人,我以为他会救我,却不想我被强抢时他就只想在一旁看热闹。 心像被巨石击中般,痛得无法言语。 只见他将手指一弹,一道青烟突地从他指尖上轻轻地往上冒起,无声无息。 “三殿下这是干什么?”蒋士仁奇怪地见他指尖冒烟。 “没什么,我发个信号将附近的暗卫叫来而已。”慕容澈对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蒋仕仁十分欢喜欢:“这里让我们处置绰绰有余,殿下不必叫暗卫过来的。” “壮胆。”慕容澈顿了顿,面不改色地道:“我一向胆小,叫个暗卫过来心里踏实一些。” 胆小?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胆小?这个恶魔又想干什么?我听的心里直冒火。 蒋超哈哈大笑道:“三殿下就在一旁站着看热闹好了。不必暗卫壮胆。” 他紧接着脸色一沉,转身对其他人挥了挥手,冷笑道:“给我将小姐请回府中,若有人阻止,往死里打。” 那些彪形大流齐齐应了一声,“嗖!嗖!”地抽出身上的刀剑,凶神恶煞地往我们这里走来。 “不要打!”我闭着眼睛使尽全力大叫一声,周围果然安静了,我的吼功如此了得?竟将这些人都镇住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见一高大的黑衣人将一把银光闪闪的青铜大剑,横在蒋超脖子上,锋利的剑锋似稍一用力就要将他脖子割下来似的,而那脸色沉着的黑衣人竟是慕容澈的暗卫萧显佑。 众人被黑衣人的举动吓到,一下子不敢再有动静。慕容澈不是跟我不熟吗?他的暗卫怎么会来帮我? 第五十四章 三殿下的人 “你……你是谁?”蒋超好像吓得现在才能说话。 “暗卫。”萧显佑冷冷地说。 “难道你是三殿下的暗卫?”蒋超显然松了一口气:“你的剑放错地方了,三殿只是来看热闹的。” 萧显佑不理他,也并没有将剑放下,眼睛看着慕容澈等他号令。 “我的确是个看热闹的人,只是没叫我的暗卫也跟着看热闹呀!他在做该做的事而已。”慕容澈脸上又绽出一抹春风一样的笑容。 “三殿下有话好说,别开这样的玩笑。”蒋超顿时吓白了脸。 “我侄儿有何地方得罪了三殿下,还请三殿下明示。”蒋士仁慌忙赔礼道。 “你闯入我颜儿家里,不顾她意愿想要强娶于她,还要将她的仆役们往死里打,你却说没得罪我?”慕容澈再次敛起笑容,淡淡地道。 耳根一热,我怎么变成了他的颜儿?只是听下面的话,一直堵塞着的心瞬间明朗了不少,他应该是怕打不过,先和他们周旋,待暗卫来了才出手相救,并不是真的在一旁看热闹,虽然他这么做很没骨气,但总算肯帮忙了。 “你不是说跟她不熟吗?怎么又帮她了?”蒋超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你就不懂了,我跟她不是熟悉可比,而是用亲密来说比较妥当。”慕容澈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何时与他亲密过? 蒋士仁听到他这么说,急得连忙作揖道:“我们不知将军小姐与三殿下有这些渊源,还请三殿下恕罪,放过小人侄儿吧?” 此时愤怒的叶子走上前来指着蒋超道:“三殿下要帮小姐教训此人,方才他的脏手还摸过小姐的脸,实在可恶。” 这个叶子呀!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是慕容澈随时会将你说的教训变为杀人,虽然蒋超叔侄该死,但也不能真的就这么将人杀死啊! 果见慕容澈脸色一凝,冷冷地问蒋超:“是吗?” 绝美的容颜配着冰霜似的表情,竟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他若真正冰冷起来,比他弟弟慕容翼还要寒凉几分。 “方才不知她是三殿下的人,轻……轻地扫了一下她的脸,也……也没什么大不了。”蒋超也许见他变了脸,眼里露出几分惊恐。 我又呆了呆,我什么时候是三殿下的人了? 蒋士仁慌忙弯腰赔礼道歉:“是小人侄儿鲁莽,小人回去定好好教导他便是,请三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用哪一只手摸的?”慕容澈毫无表情地问,语气冰冷得吓人。 “请三殿下息怒,饶恕小人侄儿吧?”蒋士仁不断地低声下气地道歉。 呆在一边的蒋超脸上虽然有些点不以为意,却还是看了一眼曾经摸过我的左手。 慕容澈仿佛没看到似的,转而对我的仆人们淡淡地说:“你们有什么做什么,别再看热闹了。” 他要行凶吗?遣散仆人们,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他行凶吧?这府里的仆人们也许每天都见他笑嘻嘻的,以为他一直就是个温和的人,这次面对他这么冷漠的样子,竟都像慌得不敢言语,乖乖地迅速离开,片刻后只留下叶子和钟琴在我身边。 第五十五章 解围 众人离去后,慕容澈对萧显佑道:“除了这两叔侄外,他们的人全给我丢门外去。” “为……为什么要留下我们……。”蒋士仁顿时惊恐万状,也许慕容澈恶名在外,他在朝中为官听过不少。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显佑回收青铜剑,在众人还没来的及反应时,只见黑影飞快地在日光下穿梭,刹那间,蒋超那十几个手下便全消失在我的院子中,甚至还没看清他是怎样出手,那十几个彪形大汉的痛呼声便响在了我的大门外。 这么快的身手,放在江湖中就是万人景仰的顶尖高手,何须在一位皇子身边当待卫?慕容澈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样的高手。 蒋士仕惊得额上冷汗涔涔,而站在一边有些不以为意的蒋超也被这样的高手振得露出惊慌之色。 “你要做什么?天子脚下殿下不能行凶试法。”蒋超高声嚷道。 慕容澈冷冷地垂下眼帘,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往自己边的左手臂上,迅速虚空划了一下。 眼前青光闪动,只见萧显佑手起剑落,已一剑将蒋超的手臂砍了下来。 在手臂飞起来的时候,我闭起了眼睛,与此同时蒋超凄厉的惨叫传来,还伴着旁边叶子和钟琴的惊叫声。 缓缓地张开眼睛,只见蒋超捂着断臂痛得满地打滚,鲜血落在院子中的青石板上,很快便红得触目惊心。叶子和钟琴浑身颤抖地靠近我身边。 “行凶试法又怎样?”慕容澈看也没看地下打滚的蒋超,幽黑难测的眸子注视着前方,语气冰冷如地狱来者。 蒋士仁惊得大汗淋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抖个不停:“三……三殿下恕罪,小……小人错了,饶……饶过小人和……和小人侄儿吧! “你们强抢民女,胡乱官配实在可恶。皇上亲口许诺过颜儿绝不为妾,更许她自己挑选夫胥。她虽然失了父母却有皇上作主,何时轮到你给她婚配?你藐视皇上权威私自作主,可知罪大恶极。”慕容澈冷淡地道。 蒋仕仁听得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不停叩头道:“下官知罪,望三殿下饶了小人和侄儿。” 地上的蒋超此时停住了打滚,也许是太痛,他发青的脸上冷汗不停地从额上滴到地上,他还在挣扎地咬着牙切齿道:“你已断了我一条手臂,还想如何?” “本殿下跟你叔叔说话,轮不到你发言。”慕容澈的语气冰冷得吓人。 我看来他是真怒了,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他从前杀人时也是不动声色甚至还是笑嘻嘻的,怎知他真正发起怒来竟是这么可怕,难道杀心已起? 蒋超竟不敢再有言语,蒋仕仁更是不停叩头,破皮的额头上鲜血蜿蜒而下,样子极其凄惨。 他怎么不将这两人弄到别的地方再动用私刑? 我的院子又不是刑场。 “颜儿过来。”冷不防听他轻轻的叫唤声,惊醒了正在心里嘀咕着的我。只见他走到到萧显佑面前,伸手拿过萧显佑手中的青铜剑。 “怎么?”我走近了他。 “拿着。”他将青铜大剑递到我面前。 “不……不要,”我吓了一跳,要我亲自杀人吗?以为我像他一样嗜杀吗?心里有些恼了。 “拿着。”他命令道。 “不拿。”我瞪了他一眼,语气加重了几分:“我不杀人。”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突地一笑,他人本绝美,这一笑犹如艳阳破冰,将他身上的冰冷之气驱散的七零八落,仿佛春回大地。 “没叫你杀人,只是让你将剑拿着。”他微笑道。 “那好吧!”原来我误会他了,我松了一口气,呐呐地将那把青铜大剑拿了过来,还真沉啊! “去将他的耳朵割下来,让他长点记性。”慕容澈指了指地上的蒋仕仁面不改色地道。 我吓了一跳,将手中的剑往地下一丢,恼道:“我不割。” 人影闪动,将要落地的青铜大剑剑被萧显佑收到手中,他并不在乎我丢他的爱剑,还安慰了我一句:“小姐别气。” 蒋仕仁却听得大惊,将头叩得更响,将鲜血流得更猛,哀求道:“不……不要啊!三殿下饶过下官吧?” “若不是我来的及时,颜儿也许就让你们强抢去毁了清白,你们方才可想饶过她?”慕容澈脸色又有些冷。 “下官知错。饶恕我们吧!”蒋仕仁惊得额上的汗水与鲜血交融在一起。 “他们既已知错,而且他侄儿也断了一臂,我想这个教训也够大了,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吧!”我既不想他们脏了我的院子,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慕容澈与整个蒋氏大族结怨,如果真杀了这两人,虽然皇家势大,但大家族的底蕴丰厚,也不好完全得罪。 慕容澈半眯着眼睛想了想,嘴角露出邪气的非笑似笑的神态。他踏了两人步,对蒋士仁叔侄道:“既然颜儿求情,本殿下且饶过你们,不要让我知道再有下一次。你们走吧!” 蒋仕仁慌忙爬了起来,嘴里不停地道谢,将倒在地上的蒋超扶起来往门外走。 “站住!”慕容澈淡淡地叫住了他们。 “三……三殿下何事?”蒋仕仁脸色更加惊慌。 “将那断臂拿走,别丢在颜儿的院子里渗人。”慕容澈道。 蒋仕仁慌忙一手拾起断臂,一手扶起他的侄儿往门口中走。 蒋超突地回头对我说:“我对小姐实在是情真意切,虽然我妻妾众多,可心里记挂的唯小姐一人。” 看着他那深沉又有点不甘的眼神,我打了个寒颤,他不会还不死心吧? “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慕容澈突地提高了声音。 蒋超叔侄慌忙快步走出门外,院里总算清静了。 被这么一通胡搅之后,我实在有点疲累,便对慕容澈行了个礼道:“今天多谢三殿下解围,眼下我累了想回房睡觉,三殿下请便。” 也许是他这随便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辣,也许是他这玩世不恭的态度,也许是他这看着我灼热的目光,令我心里有些莫名的烦燥。 “刚帮你赶走恶人,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这话说的好像过河拆桥似的?”慕容澈说得有点委屈。 今天还真的多亏了他,我想了想说:“今天实在太累,要不你明天过来,我再好好款待你?”说完逃也似的,转身往房间方向走。 第五十六章 鸡蛋面 “你现在还不能睡觉。”他叫住了我。 “为什么我还不能睡觉?”他还管睡觉?我转身对着他没好气地道:“卷毛!我很感激你帮忙赶走恶人,但也不能因此而不让我睡觉吧?” 不知不觉竟脱口叫他卷毛。 “你误会了,我是替父皇给你送请柬来的。”慕容澈摇头头,却也并不计较我对他的称呼。 “什么请柬?”我奇怪道。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到我面前,我疑惑地接过来看了看 “皇上邀请我参加城郊狩猎?”我更加奇怪。 “不错,七天后就是狩猎之期。”慕容澈笑道。 “狩猎不是男人们参加的吗?怎么邀我去?我虽会一点骑马,却不会狩猎啊?”皇上的这活动真让我很为难,我又没学过武艺,真的不会狩猎啊! “狩猎虽然是男人们的事,但有些武技不错的贵族的女子也会参加。不过在被邀请的众女子之中,十有八九不会打猎,我母后也会去,这守猎只是皇家出游的一个说辞而已”慕容澈对我侃侃而谈。 “很多人去吗?我要准备些什么吗?”听到皇后也会去,我勉为其难去吧!可我对这种人多的皇家活动没有经验,恐怕准备不足到时候惹人笑话。 “被邀两百余人之中,女子有二十余人,到时候你不会寂寞的。你只需准备多几件防寒的衣裳,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慕容澈笑着看我,明亮的眼睛变得流光溢彩:“到时候我来接你。” “再看吧!”我伸了伸懒腰,想着回房补眠。 突听他很有兴致地道:“颜儿为我煮个面吧?” 我听得一个激凌清醒了不少:“为什么要我煮面?” “因为我想吃面。”他很自然地说。 “你叫厨娘煮,或者到街上店铺中吃。”我懒得理他。 “他们煮的我不吃,就想吃你煮的面。”他有点固执地说,好像我天生就是为他煮面似的。 “为什么一定要吃我煮的面?我告诉你,我煮的面特别难吃。”我放下狠话。 “因为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特别想吃面,我不嫌你煮的面难吃,你就当送我这个寿星一点礼物,下厨房煮一碗面吧!”他笑地嘻嘻道。 我只好给他煮面,谁让他是今天的寿星?只是好久没下过厨房了,有点手忙脚乱。厨娘帮我点着灶火之后,就被慕容澈以只吃我亲手煮的寿面为由赶了出去,使我更加手忙脚乱,可气的是他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贼笑,不是说面要揉多一点、水加多一点,就是说不要放太多盐,又提醒我记得放葱花,却一点忙都不忙。 好不容易煮好了面,他又要求我煎两只鸡蛋做成鸡蛋面。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面要我煮这么多,鸡蛋也要煎两只,你吃的完?” “我当然吃不完,你还要吃的嘛!”慕容澈道。 还好他还能想到让我也跟着吃,郁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一个人吃寿面太没意思,得有个人陪着吃才有滋有味。”他又笑嘻嘻道。 原来是为了吃得有滋味才让我跟着一起吃的,方才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再郁闷。 鸡蛋面煮好后,我们俩坐在桌子上吃面,我肚子有点饿吃得很香,慕容澈吃得比我更香,好像我煮的这碗简单的鸡蛋面是哪位大厨师做出来的极品。 我们俩默默吃了一会,慕容澈开始话多起来:“帮你寻了一位置不错的铺面,这一碗面除了为我贺寿外也正好当谢礼,不亏吧?” “这么快寻到店面啦?谈的多少钱?”我眼睛一亮,他办事速度挺快嘛,昨天让他帮的忙,今天就已经寻到店面了,若那店面真好,就是让我天天帮他煮面都愿意。 “京城店面金贵,位置好一点的更贵,此店主出价一百两黄金,我帮你压了压价,以八十五两黄金谈妥了价钱,你的九十两黄金还剩下五两。”他边吃边道。 “吃完面带我去看看那店面。”我停下筷子,很是兴奋向往。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店主外出处理事务,要后天才能回来,不过你不必心急,我帮你给了他十两黄金订金,如果他毁约,十倍黄金偿还,不怕此事不成。” “我一会进房取了黄金交给你吧?”就要有自己的店铺了,可以生钱了,我非常的快乐。 “不必,后天你带着八十五两黄金与我前去看店面,合眼了便跟店主签约,你的订金钱到时候一并扣除。”慕容澈慢悠悠地说。 我却在想一件事,寻思好一会才说:“不知五两黄金能进货开店吗?这新店面还需装点一下门面才能开张吧?” 慕容澈看了我一眼,斯条慢理地将面条吃完,再心满意足地用手帕抹了抹嘴,这才慢悠悠地说:“五两黄金折合纹银五十两,要开药店的确有些紧,你可先进一些不那么贵重却实用的药材。我当初帮你精挑细选的那两斛御赐的南海珍珠,你磨粉了吧?装点门面这事可大可小,你还有御赐的三车锦缎,卖了得些银两亦可。”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将珍珠磨粉了?怪不得那些珍珠成色极好,竟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南海珍珠,怎么不早说啊?” 他慢悠悠地瞄了我一眼:“早说你就不将珍珠磨粉了?你一向沉迷医术,能入药的东西你恐怕都用了。” 我愣了愣,珍珠在我眼里最大的价值就是磨成粉以备制药之用,至于它的价值如何,真没怎么去深究过。但他还真了解我,知道我有这么个沉迷医术的性子。 “如果我早知现在这么需要钱,就不磨粉了,这些珍珠很值钱吗?”我讪讪地道,心里开始后悔拿到珍珠的第二天就将它变成了粉末。 “在我眼里都是等闲之物。”他不置可否地道。 “不知皇上御赐的三车锦缎能卖多少钱?”我迫不及待地问。 “那三车锦缎当初选的也是其名贵的料子,此事交给我处理吧!”他对我非常和煦地一笑,直如春风拂露,沁人心脾。 我感激地点头,如果他不是那么嗜杀残暴,懒散随性,该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第五十七章 黄金不见了 第二天,我心乱如麻,自昨天慕容澈说了明天要带我看店面,满意后签约给钱那店面就归我后,便想着要怎么做生意,药材的进货渠道我还没找好,还有店面怎么装修?昨天慕容澈吃完鸡蛋面离开时,顺便将那三车御赐的绵缎带走了,不知能卖多少钱? 这些思绪自昨天起就堵得我满脑子都是,有点兴奋,又有点疲累。 心里惦念之余,走到柜子前,拿钥匙打开装着那九十两黄金的抽柜。真恨不得这些黄金能多出几两,让我的预算充足一些。 抽柜缓缓打开,我的心骤然下沉,如坠冰窖,眼睛呆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抽柜。 我的黄金呢?家里进小偷了吗?不要啊!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小偷了? 手脚瞬间冰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怎么办?落在哪里了吗?记得昨天慕容澈走后,我曾打开过这抽柜数了一下金子,当时还算计着资金太少,优愁了好一会。难道当时将它们拿出来放到别处了?贵重的东西我一向都只放一个地方的,不可能放别处啊! 走到床头柜前,打开里面的抽柜,见里面放着的四两碎银子还在,房内的东西都没有被翻找的痕迹,如果是小偷,怎么会放过这些银子?怎么不翻找其它贵重的东西? 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小偷做的事,或许真的是我落在哪里也说不定,开始动手在房内翻找了起来。 叶子和钟琴进来看到我的模样,很好奇地问明情况后,也着急地帮忙翻找了起来。 我们在房内找了个天翻地覆,还是没有找到黄金,良久失望地停了下来。 叶子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小姐有没有记错放的地方啊?” 我摇了摇头:“那些黄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房子。” 钟琴也急道:“怕真是被小偷拿了去。” 我叹了口气,沮丧道:“这小偷好本事,竟不翻找房内也不偷别的银两,就知道直往放黄金的抽柜而去。” 钟琴惊讶道:“小姐难道猜的家里出了内贼?” 我思索了一会,说:“有此可能,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先自己调查清楚吧!你们留意一下家中各仆役的情况,不过我希望这只是胡乱的猜测。”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又对她们说:“你们再找找,明天要交金子了,我到五殿下府中找曾管事,让他帮个忙。” 慕容翼临走前对我说过有事找曾管事,我去找他帮忙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些黄金或许可以向他借一点,又或许不买店面了,大不了我不用仆役。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不用他们我也能生活的很好。 来到慕容翼府中,却听说曾管事因老家有急事,昨晚回了老家。其实我也没特别指望能得到曾管事什么大的帮助,来找他除了让他帮忙出个主意或能不能借点钱外,还想借此独个儿走走,透一透气,平静一下起伏不定的情绪。 转身又慢慢地走回家,这么一来一回已去一个中午,下午方才到家。 才进家门就感觉不太对劲,似有压抑的气氛,大门紧闭着,开门的刘叔看到我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惹到什么的样子。 正疑虑,突听一阵尖声大叫:“不许进去,你们怎么能怀疑我?” 这声音是叶子的,她在叫嚷什么?急忙快步走了过去,远远只见她站在自己的房前,张开双手,挡着两个手拿棍棒的大汉,而那两个大汉却是我府中的男仆,钟琴站在叶子面前,正与叶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们身边不远站着府中其它的仆役,那些仆役们都是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你们这是干什么?窝里斗吗?”他们齐聚这里要对叶子干什么?我急忙快步走到叶子身边。 叶子看到我来,收起大张的双手,小嘴儿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姐,他们要搜我房间。” “我们不是窝里斗,只是丢失黄金这么大的事,我这管事要负很大责任,现在带人每个房间搜查一遍,绝不遗漏,希望能帮小姐找出被偷的黄金。”钟琴在一边道。 叶子哭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头,要偷那些黄金早就偷了,还等到现在吗?我对小姐一片忠心,你们这么做,是质疑我的忠心。” 我轻拍了拍叶子的肩膀:“好啦,不搜你的房间便是,快别哭鼻子啦!多难看啊!” 叶子抽泣着点头,钟琴却皱着眉头道:“小姐啊!你要知道,我们都是仆役,身份都相同,如果不搜她的房间,怎么向其他被搜的人交代?她要是清白的,让我们搜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你搜就搜吧?可你带人搜了这么久,弄得整个府中鸡飞狗跳的,将人家桌上的,床上的,柜子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更甚至丢到地下,有你这样搜查的吗?”叶子停住了抽泣,生气地指控道。 旁边站着的其他仆役也纷纷地说话 “是呀,这搜得也太过份了。” “我新做的衣裳竟也被丢到地下,还踩了几脚,怎么能这么过份?” “我私存下来的银子,也要曝光在众人面前,真是太不尊重别人的隐私了。” “不这样怎么叫搜查?如果样样都遮遮掩掩的摆放整齐,怎么能搜出黄金来?你们是没看到过皇宫丢失东西时的搜查,那才是真正的不尊重隐私。”钟琴怒目扫视着众仆役,吓得众仆役又不敢吭声。 “我没偷就是没偷,反正不让你们搜我房间,除非杀了我。”叶子气得咬牙切齿,脸色沉得可怕。 “我是府中管事,做事必须公公正正,不可能搜了别人的房间不搜你的。”钟琴毫不妥协。 我听得头大如斗,这两人在我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得针锋相对了? 我这府里一共五间仆役房,钟琴和叶子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看门的刘大叔和厨娘刘大婶因是夫妻配了一间,其它的四位男仆共用一间,三位婢女共用一间。这黄金会藏在其中的一间里吗? 第五十八章 包庇到底 你们还有哪一间房子没搜?”我问道。 “就叶子这一间了。如果真搜不到我就要对他们逐个仔细地查问,看能否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小姐要是你再拦着,我这管事很难做的。”钟琴不满地回道。 “也是!”我点头,我方才的做法的确让她一个当管事的为难了。 “我一直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偷小姐的黄金?小姐你怎么不相信我?”叶子也很不满地对我说。 “我当然相信你。”我忙对叫子道,她跟了我这么久,心里早当她是我的一个好姐妹,怎么不相信她呢? “你别仗着有小姐撑腰就可以得意。”钟琴指着叶子怒道。 “你别仗着是个管事就可以为所欲为。”叶子也指着钟琴冷笑。 听着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我又再头大如斗,这两人的关系要怎么调解啊?好像帮哪一边都会得罪另一边,真是左右为难呀! 突看到钟琴的手指转向一个男仆:“你给我将她拉到草房里锁起来,任她怎么叫都别放出来。” 她又转而指着另一个男仆道:“你进她房间里搜查,搜仔细一点,一个角落都不可放过。” 这语气霸道气势又蛮横,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只听叶子尖叫一声,跳起来躲到我身后来,眼泪汪汪地道:“小姐救我。” 真来蛮的啊?我横了一眼那正要伸手过来捉叶子的男仆,朝另一个将要踏进屋里搜查的男仆大喝一声:“住手,全部给我住手。” 两人停了下来,怔愣地看着我。 “不许搜这房间。”我对叶子感情最深,看到钟琴蛮横地要锁她要搜她房间顿时觉得头上有火往上冲。 “小姐,你是一家之主,要以身作则,不能包庇她啊?”钟琴急道。 “我不以身作则又怎样?我既是一家之主,为什么不能包庇她?”我看了眼满脸泪水可怜兮兮的叶子,决定包庇她到底。 钟琴愣了愣,半晌垂下脸道:“小姐不以身作则,要包庇她当然可以,可小姐这这种做法,让奴婢们心凉,往后若小姐有什么事,我们也不敢放手去做了。” “这么说来,如果我不让你搜查叶子的房间,你就不再为我找黄金了是吗?也不再为我做事了是吗?”我听了她的话很是不爽,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让她忘记了尊卑之分? “不敢!我一小管事,哪敢不为小姐查找?”钟琴艰涩地低头,语气中明显的不忿。 “我知道你管事尽心尽责,这样吧,你不是想要逐个问一问情况吗?那你开始问吧,希望能问出个头绪来。”我放缓了声音,毕竟我明目张胆的包庇叶子,的确让她这个管事为难,只有轻柔地转换话题,让她从别处寻找,希望她不再怪我包庇叶子这事。 钟琴的脸色这才稍霁,开始逐个问了起来,因昨天晌午我打开过一次抽柜,所以从明天晌午起,所有进过我房间的人都问了一遍,其中叶子和钟琴进我房间次数最多,她们也细细道了进房时的详细情况,却没有什么收获。+ 第五十九章 分清楚好 看来寻获黄金无望,我的心情越来越低沉,望着还在询问众人的钟琴叹气,心想再问下去也是一无所获。 门外响起敲门声,刘大叔上前开门,钟琴因为要调查,将大门紧锁,声称在调查完毕前,不许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走出门外,她是一个好管事,做事也相当的小心。 刘大叔迎进门内的那人白衣卷发,风度翩翩,身上似带着一道柔和的暧风,轻拂着院子中混浊的空气。 我一见他急忙迎了上去,哽咽地道:“卷毛,我不买店面了,我的黄金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在他面前我好像找到了发汇的渠道,好想将自己的伤心与烦乱全部讲给他听。 “黄金不见了?你别急,慢慢说。”慕容澈怔了怔,随即脸上的神色变得轻柔和煦,看着我的眼神似是在包容着我的一切。 在这样的表情下,我放下所有防备,慢慢地跟他说起不见了黄金的始末。 他认真地听着,轻轻地点头,听到我讲到焦急处,还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这些温柔的举动,使我恍惚地以为自己正被他宠溺着,举手抹了抹眼眶的泪水,心里变得柔软起来。 他听完我说的话后,薄唇微微弯起,轻轻地笑了笑:“只是丢失了九十两黄金,没什么大不了,别再为此神伤,不值得。” 语气随意得好像这九十两黄金不是金子,而是九十个铜板。他一个皇子当然不会为钱神伤,可我要养活一家子的人靠的就是这些黄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回过神来,突然察觉我方才怎么会对他有那样的举动?见了他好像见了个能替我遮风挡雨的人,他这么一个爱玩爱闹又嗜杀残忍的人,怎么会为我遮风挡雨? 我叹了口气:“要害你损失了帮我下的店面订金钱,这些钱我以后再还你吧!” 他望了我好一会,狭长的桃花眼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抿了抿嘴唇,轻笑道:“订金钱不用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十两黄金一定要还你的。”我很不好意思,他帮我购店面帮我下订金,我却害他损失了十两黄金。 “店面一定会买,所以订金不用还了。”他笑吟吟道。 “可我的钱不见了!没钱买了?”我沮丧道。 “你没钱我有啊!你想要多少说一句便是。”他很自然地说,一点都不像客气话。 我吓了一跳:“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们不要分的这么清楚吧?”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怪异。 “分清楚好点。”我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笑道:“那我先借给你,待你有钱了再还。” “那……好吧。”我勉强答应下来。心想以后为了还债,大不了像师兄那样,坐诊高价收费得了。 “三殿下对我们小姐真好,请三殿下进大厅内用茶吧!”正在审问仆役们的钟琴停了下来,走过来笑着说。 对我好吗?他好像是对我还不错,不由得耳根热了起来。 第六十章 贼喊捉贼 “待小姐好的不止三殿下,还有皇上皇后五殿下都对小姐很好,都是小姐的靠山,你们不要以为侍候的是一个无依无靠之人。”叶子大声对那些仆役们说,我知道她是怕我没依靠被这些人看低而不尽心。 慕容澈对钟琴说:“既然你搜也搜了,问也问了,也没查到什么问题,那么你们小姐昨天看到黄金后的这一段时间,可有谁曾离开府邸?” 钟琴沉吟道:“这倒没问,方才只顾问他们有没有到过小姐房中,何时离开。可就这样问还是毫无头绪。”她想了一会指着一旁的仆役们说:“你们都说说昨天晌午到现在谁曾出过府?” “我就今天早上出去买菜。”厨娘刘大嫂说。 “昨天上午我出去买了一些做衣裳用的丝线,回来时已是晌午,在路上遇到了柱子,还一起结伴回到府中”婢女阿英说。 “我是晌午时回来的,但是一大早上就外出了,路上遇到阿英,回府时还遇到钟管事拿着垃圾桶在倒垃圾呢?”柱子说。 其他的仆役都摇头说没外出过,好像都没什么问题,我的眉头皱的更紧。 “府中的房间除了叶子的,还有谁的没搜过?”慕容澈却很沉静地问。 “没有了。”钟琴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叹气道:“叶子就算是清白的,小姐这么包庇着,也变得有嫌疑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让你搜就是小偷吗?”叶子不服气地指着钟琴。 这两人好不容易平和一点的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我无奈地拍了拍额头。 “你的房间搜了吗?”慕容慕澈问钟琴。 钟琴愣了愣:“没……没有,但是我怎么可能偷小姐黄金?我是管事,怎能监守自盗?” “还说小姐不以身作则,原来有人更不会以身作则。”叶子冷哼道。 钟琴眉目含怒,倏地转头看着叶子,一副将要大吵一架的样子。 “既然要公平,要以身作则,那么便让我来搜你的房子吧!搜完再搜叶子的?”慕容澈突地长袍一挥,打断了钟琴将要出口的话,也不待回话,便转过身子悠悠然而去。 钟琴愣了愣,急忙快步跟了上去,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跟了上去,其他人见我们跟了上去,也都紧跟其后。 钟琴作为一个管事,分的是一间独立的房子,这房子外还种着四盆带刺的腊梅花,这个月份,粉色的腊梅花正迎风怒放,煞是好看。 慕容澈看了一会那几盆腊梅花,笑道:“这几盆花开的这么好,一定用了不少心思吧?” 钟琴上前打开房门,回头笑道:“闲时种着玩玩,让殿下见笑了。”她恭身弯腰往门内伸出一只手:“房门已开,三殿下、小姐请进。” 我正要踏进房中,只见慕容澈对那几盆花很感兴趣地左看右看,真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一个爱花之人,便停住脚步对他建议道:“看你这么喜欢,要不要让钟琴送一盆放到你房前,也这么摆着天天看上几眼?” “好主意!”他开心地击了击掌,乐滋滋地对钟琴道:“不知钟管事可舍得割爱送我一盆?” “难得三殿看中奴婢所种之花,奴婢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舍得?”钟琴怔了怔,也许是想不到他竟会对那几盆花感兴趣,连忙走过去将当中一盆鲜花用力抱起,放到慕容澈面前:“这一盆开的最好,请三殿下笑纳 。” “这盆不好,我要那一盆。“慕容澈指着最侧的一盆笑得很开心。 他什么眼光啊?我怎么看都是钟琴给他的这一盆腊梅最旺盛,而他手指着要的那一盆反倒是四盆花中最差的。 “那盆养的最差,三殿下还是要这一盆吧! “钟琴迟疑地说,也许是想不到他的眼光会这么差,脸上有些愕然。 “我看中的就是那一盆,别的不要。”慕容澈看着那盆开得最差的花,笑得比鲜花还要灿烂动人。 “三殿下,那盆花真的不好。”钟琴劝道。 “钟琴送你的那一盆是最好的,你想要的那一盆的确长得不好。”我忍不住劝道。 “不好我也要。”慕容澈显得有些任性。 “那……好吧,我一会让人送去三殿下府中。”钟琴无奈地低下头道。 “不用了,我亲自拿。”慕容澈捋起长袖,走到那盆腊梅花前,竟真的要亲手拿起。 “三殿下,这盆花很沉也很脏的。”钟琴有些急。 “我不怕。”慕容澈星眸微转,笑容潋滟,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盆花捧起。仿佛那一盆腊梅花是他情人一般。 “三……三殿下,你的手都脏了。”钟琴愕然地提醒道。 “呀!手真的弄脏了。”他好像是现在才发现捧着花盆会脏手一样,嫌弃地将整盆花往前面一+丢“哇啦!”一声响,整盆花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刚刚说了不怕脏,怎么现在又嫌脏了?你的性子转的怎么这么快?”我生气地责备着砸了人家花还笑得春风满面的慕容澈。 “啊!小姐你看看那是什么?”叶子惊讶地指着地上的一包东西叫道,四周的仆役也发出一阵低低的呼声。 我低下头,惊讶地看到在那一盆碎裂的花泥之中,现出一个大布包。这布包里的是什么?泥土如此之少,明显就是为了藏这布包。 看到钟琴脸色苍白,额上已有汗往下滴。我的心霎时往下沉,难道……? 抱着一丝希望,我问钟琴:“这布包里的是什么?怎会藏在花泥之下?” 钟琴振惊地颤了颤嘴唇,良久才挤出一不整齐的话:“不……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叶子蹲下去,将布包打开,只见黄灿灿的金锭子露在泥土与花枝中闪闪发光。 “十两一锭,正好是九锭黄金,原来你是贼喊捉贼,黄金是你偷的。”叶子数了数黄金数目,指着钟琴大声喝道。 众仆役一下子像炸开了锅般纷纷议论起来,看钟琴的眼神已变得鄙夷。 第六十一章 留不得 “人赃俱获,你竟还说不知道?”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平时待钟琴如姐妹般,哪知竟会做出盗窃之事?还是在我急需要钱的时候? 钟琴脸色霎时变得灰白,她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对着我哀求道:“小姐请息怒,我弟弟欠了别人赌债,再不还钱会被打死的,我是迫不得已才偷的黄金,还望小姐看在我一直尽心心力侍候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迫不得已就偷我的黄金?你若没钱可向我借,我就算没钱借你也会帮你想办法的,可你用偷盗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叫我怎么饶恕?”我气得浑身发抖,不止为这黄金,还为我一直对她视如姐妹的感情。 “颜儿别气。”一道清润的声音和头顶一阵轻柔的触感传来,令我焦躁的心安定了些许,抬头只见慕容澈那双温和的桃花眼水汪汪地注视着我,一只手正在我头顶上安抚般轻轻地拍了拍。 “黄金已然找到,应当高兴一些。”慕容澈笑吟吟道,收回了轻拍在我头顶上的手,潋滟的眼里像要滴出水般温柔。 “你怎么知道是她偷的黄金,又怎么知道藏在这花盆里?”我这才想起他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澈慢悠悠道:“这很好猜,她一个府中管事,何须亲自出府倒垃圾?定是在倒垃圾的桶里装了黄金想带出去,却在门外遇到两位结伴回府的仆役,便佯作倒垃圾时巧遇,怕事情败露不敢直接离开,又将黄金带回了府中,藏于这花盆之中,藏好后又用一些干透的泥土以图掩盖真相,只是这些干土混起来正面反面也混淆,要是细心的看,不难发现那些背靠地上的土比正面的土潮温,明显就是人为放上去的。” 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来搜查钟琴房间、又一定要这盆花的原因。这么看来他还是有点头脑,并不是虚有其表的人。 我看着地上还在叩头的钟琴道:“黄金虽已找到,但是她……,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帮你处置吧?”慕容澈的声音轻柔得犹如在哄小孩。 “不要!”我吓了一跳,我是知道他的手段,他要处置的人,不死也余半条命,钟琴虽然偷盗,却还罪不至死。 “你想好再处置,记着!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他轻轻地朝我笑了一笑。 无论如何都会帮我吗?这句话实在忒暧心,心底瞬间温暧如春。 “钟琴偷盗这么多的黄金,罪大恶极,小姐不能轻饶了她。”叶子怒道,她还在记恨钟琴方才要搜她房子的事。 “你起来吧!”我对还在叩头求饶的钟琴说。 “谢小姐。”钟琴抬起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额上已然叩得红肿,脸上和额上混渗着泥土和湿润的泪水,使她看起来异常的凄惨。 我叹了口气道:“我饶了你,但也留你不得,你走吧!” 才站起来的钟琴急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收住的泪水又如泉涌出来:“我自幼家贫被卖入宫中为侍女,现在家徒四壁,只有一赌徒弟弟,现在回去定然难以安身,况且我现在一定要有份差事,以帮助亲弟,还望小姐念在这些日子我尽心侍候的份上,容我留在府里吧!”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你偷了这么多黄金,小姐不责罚你是小姐仁慈,你还想留在府中?”叶子生气地道。 “钟琴只犯这一次错,难道就不可原谅一次吗?”钟琴声音嘶哑眼神异常凄楚。 留还是不留?我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对她说:“ 虽然不至于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但你偷盗的是我全部的家当,如果找不到这些黄金,你想过我往后的日子吗?你顾及你弟弟的赌债之余有没有顾及到我的处境?”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或许在外面你能找到更好的差事。”如果此事出在别的府中,也许她会被送官处置,到时等候她的将是更凄惨的下场,我想这样做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 钟琴双眼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模糊了整张脸孔:“我偷盗之事已经让这么多人知道,定会传扬出去的,以后没人会请我了,我的生活难以为继啊,请小姐留下我吧!” 听她的哭声,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样的人我怎么留在身边呢?只能狠了狠心,对她道:“你还是走吧!” 钟琴见我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倏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红红的眼睛盯着我,咬牙切齿地对我说:“你既不顾我死活将我往外推,我们主仆情份已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她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往大门走去。 我有些不忍心地叫住她:“你收拾了东西再走吧。” “既已将我赶走,何须你假好心?”顿了顿,她又说:“我的东西我自会收拾,怎样也不让你吞了去。”她目光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回房收拾去了。 我会吞她的东西?我很无语,偷了黄金被发现气焰居然还这么高涨?我以前怎么没发觉她是这样的人?还好现在看清楚了她,要不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 回到大厅后,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大厅里剩下和我慕容澈。 我对他笑道:“我能重得黄金,真的多谢你。” 他坐在椅子上对我晒然一笑:“颜儿不必如此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的事怎会是他的事?我的心跳了跳,方才那种温馨柔软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特别的美好。 “客气的是你啊。”我笑得很开心,这心情好了笑得特别快乐。 “你开心就好。”他的眼神温和得如春风轻拂,令我又有种被宠溺着的感觉。 不行不行,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怎么可能宠溺我?我使劲甩了甩头,想要甩去这种想入非非的念头。 “这些黄金你帮我收好吧!免得又让人偷了去。”我将已换过袋子的黄金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第六十二章 不如以身相许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锭黄金推到我面前:“店面只需八十五两,你还剩下五两黄金,先拿去用。” “这一锭是十两黄金,我找不开啊!五两黄金折合五十两银子,你身上有这么多银子吗?或银票之类的?”我实在找不开那五两黄金,只能问他。 “谁会没事带五十两这么沉的银子在身上?不过五十两银票倒有,你还是不要了吧?”他缓缓地说。 “为什么不要?我总不能让你帮我出力又出钱呀!”我急忙道。 他柔柔地笑了起来:“你现下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就当我借你五两黄金给备用吧!以后赚钱了再还我。” “好啊!那我就先向你借这五两黄金,赚钱了再还你。”最近实在缺钱,我喜出望外地拍了拍手。 我望了望门外,凑近他小声地问:“养这一家子压力山大,不知皇上御赐的仆役们可以遣散吗?” “可以的,你就是卖了他们也可以。”慕容澈气定神闲地笑道。 “嘘!你别这么大声行不?”我慌张地望了望门外,若被其仆役们听到误会我要卖了他们就不好了。 “他们是皇上御赐给你的,也是你财富的一种,你要是卖了他们也是正常不过。”慕容澈一本正经道。 “我只想用一些银两遣散他们,用卖的太残忍了。”我尽量放低声音道。 “我的颜儿就是善良。”他狭长的桃花眼含笑地注视着我,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不是你的颜儿。”我将身子往椅子后缩了缩,白了他一眼。 他还是微笑地看着我没说话,黝黑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犹如一汪烈日下荡漾的春水。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慌乱地喝了口桌上的茶,喃喃道:“你最近帮我很多,对我极好,我是记着的,这份恩情当真无以为报。” “你能报答的。”他眨了眨那双春水似的桃花眼,笑得非常灿烂。 “怎么报答?”我愕然地望着他这么妖孽般的笑容,不明所指。 “很简单,你不如以身相许吧”他笑得更加妖孽。 “啊!你别开玩笑。”我急得腾地离了椅子,站起来双手乱摇,耳根也开始发热。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要不我今天就去请父皇赐婚。”他说得兴致勃勃,好像就要站起到皇宫要求赐婚似的。 “我不……不以身相许。”我霎时满脸通红,慌得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心跳之下倏地坐下来又喝了一口茶。 “你不想以身相许也行。”他笑吟地看着我,竟然接受我了的拒绝。 “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听他这么说,我一颗乱跳的心落了下来,长吐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茶。 “你既然害羞,那么就让我来对你以身相许吧!” 他慢悠悠地说道,眼里的桃花烂漫,将我惊得又再跳离了椅子。 “不……我们还没到成亲的那一步。”我又摇着手说。 “你方才将我喝了一半的茶都喝光了,如此亲密之举可是夫妻或者亲密的情人方可做的事,怎么没到成亲的那一步?”他正色道,好像在指责我的话说得很不恰当。 我看着那杯已被我喝光的茶杯,恍然记起方才让叶子给他倒了一杯茶,却根本没让她给我倒过茶。 那么我喝的是他喝了一半的茶水,也就是喝了他的口水,太丢人了,脸瞬间热得如火灼一般。 我顿了顿足,慌乱道:“反正我们没到成亲的那一步,你这臭卷毛,可别到皇上面前乱说话,这些黄金你收着,欠的五两黄金我以后必定会还。” 他戏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朗声大笑:“你的脸皮还是这么薄啊!” 他拿起桌面上的装金子的袋子掂了掂,道:“真沉哪!明天我来接你,你就等着当老板吧!” 说完他转身而去,笑声不绝于耳。 他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有本事让我心绪不宁,也许是他太大胆的做派,弄得人心慌意乱吧?我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这个人,却还是心绪不宁地到了晚上,直深夜方才睡了过去。 昱日,慕容澈过来接我过去看店面。 店面处于热闹街市一侧,里面还算宽敞,除了外面大堂,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后还有两个小单间,可作药物晾晒,煮药,和仓库之用,甚至还能设个休息的小房子,我极其满意。更满意的是这店本来就是开药铺的,我可以省去不少的装点门面的钱。 店老板见我满意,忙拿出契约让我签,并说要不是急着用钱不会将这店卖了,那神情说得万分不舍。 我见他这店有现成的药材,便问道:“你这店里的药材折合要多少银两?开个价看看我能不能盘下来。” 店老板说:“整个店里的药材统共要三十两黄金,这其中有人参、海马、麝香之类的贵重药材。澈公子曾要我算一下五两黄金能盘下多少实用又常用的药材,我将那些药材打了包放在大堂的抽柜里,小姐若是想要就半卖半送,十两黄金的药材只需五两。” 原来慕容澈早就让老板帮我预备了五两黄金的药材,这老板还半卖半送的卖给我,那真是再好不过,省去我进货的麻烦。 没想到他有时候还真是细心周到,不禁望了他一眼,见他正在一边很悠闲地看着我笑。想起昨天他那大胆的话,不禁耳根热了一热。 他对我是真的好,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谁会愿意嫁给一个本性残暴的人? 到进大堂抽柜看了看那些药材,都是些质量不错的货,我心里更加满意。 我拿起笔签下契约,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慕容澈将除去订金后的八十两黄金交给店老板,店老板走出店面时,眼圈红红的露出充分不舍之情,我不由得安慰了几句。 老板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对我说:“这店里本来有一个掌柜,两个伙记和一个学徒,都是熟手,如果小姐觉得可用,我可让他们回来继续做这行当。” 第六十三章 挡道乞丐 能有一些对药材和店铺熟悉之人看管,我自然开心,一可省去了招人的麻烦,二可省去对新手的教导。当下便对老板说:“明天可让他们来镇国将军府中找我,如果可用,自当留下。” 老板眼圈又是一红,对我感慨道:“他们的生计总算有着落了,在下先替他们谢过姑娘。” 从店面出来后,慕容澈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想拿着昨天向他借的五两黄金到银号里换成五十两银子。还想和叶子顺便逛一逛街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购买的。 慕容澈回头叮嘱了一下赶马车的柱子,又让叶子小心跟紧我,那神态就像生怕弄丢了一个三岁小孩似的,然后骑着他的红棕大马缓缓远去。 我们包括逛街回来的路上,叶子在马车里笑道:“三殿下和五殿下对小姐是真的好,小姐还是不要拒绝了,早些想想哪一位适合当夫胥吧!” 我被她说得耳朵又热了起来:“想嫁他们的还有一大堆名门望族之女,何时轮到我?” “怎么轮不到?我看他们就是喜欢小姐,不喜欢那些名门望族之女呢!”叶子调皮地朝我眨了眨眼。 “你别总是乱猜!”我白了她一眼,心却又有些乱了起来。 他们两兄弟,一个宏图大志我配不上,一个生性残暴不是良人,而我要的只是安安稳稳地生活。 突然马车顿住,马长长地嘶叫了一声,赶车的柱子回头对我说:“小姐,前面有个乞丐睡在地上挡道。” 我探了探头,看到一个人缩在路中睡觉,正好挡住了马车的道,便摸出十个铜板交给叶子:“下去请他让个道。” 叶子接了铜板下去,马车上见到两人正低低地不知说什么,不久叶子回来对我说:“那乞丐睡在路中,似是有病,腾挪得很慢,我说我们小姐会治病,他要求小姐帮他诊一下。” 我治病一向随缘,既然有缘遇到,帮他治一下未尝不可,我走下马车,缓缓往那乞丐走去。 只那乞丐蜷缩作一团躺在路中,一身衣裳早已经被泥土混得看不清颜色,他披头散发,看不清样子更看不清年龄,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从头发间隙中往我看来。 “小姐仁慈,帮……帮我看看病吧!疼……疼死了,我……我实在是没钱看病啊!”他低声的哀求道,艰难地蠕动着身体,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喘息,看来病的不轻。 我不禁同情心起,虽说现在太平盛世,但没钱看病没钱吃饭的人还是不少。 “你且移到路旁,先别挡了道,后面还有马车行人的,你这样躺在这里很危险。”我担心他这么躺在这里,如遇到像白雅倩那样蛮横的人,恐怕就让马车直辗了过去。 “好……好。”他慢慢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脏手,往旁边爬,爬一会,喘一喘,我真怕他这么爬着爬着,就翻翻白眼断气了。 忍不住捋起袖子,伸出一只手对他道:“不要管什么男女授授不亲,我现在只是个要替你治病的大夫,来,我扶你过去。” “谢……谢。”他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一只脏手往我伸了过来。 正在我们的手将要握着的刹那,那乞丐突地惨叫一声,浑浊的双眼陡地痛苦地暴睁着,紧伸往我的那双手迅速垂到地上,整个人滚在地上呻吟起来。 我吓了一跳,怎么病得这么重了?正想弯腰看个清楚,却被地上冒出鲜红的血迹惊呆,血迹正随着他的滚动越来越多,定睛一看,震惊地发现这乞丐的背后被一把飞镖刺穿,鲜血正迅速湿透了他的衣裳,随着他的打滚染到了地上。 谁要杀这个生病的乞丐?我想得的头皮发麻,叶子看得怜悯心起,走上前去扶了扶那乞丐,问道:“是谁杀你的?” 那乞丐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眼睛一翻,整个人趴着不动了。 叶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对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已经身亡。” 我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变故,心里有点惊慌,又有点奇怪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得罪了什么人?竟招来杀身之祸? 不禁往四周望了望,静悄悄的,只有两旁的树在随风摆动。正沮丧,突见远处大树的背后,露出一小载黑色的衣袖。 霎时手脚冰凉,一个念头窜上脑中。我提高了声音朝那大树方向叫道:“是慕容澈的暗卫吗?出来!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树后缓缓地走出一黑衣人,脸戴青铜面具,腰佩长剑,正是慕容澈的暗卫。 我本来只是猜测,这下证实了,慕容澈竟派人暗中跟踪我,我的火气腾地升了起来,指着死去的乞丐对那暗卫怒道:“这乞丐是你杀的?” 那暗卫点了点头,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招你惹你了,你竟然杀了他?”我火气直往上冒。 “主子吩咐过,对你图谋不轨之人都要杀。”暗卫语气不紧不慢,好像这不是杀人,而是在闲聊。 “他只是想让我帮忙治病,这也是图谋?”我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主子残忍连身边的暗卫也这么残忍?更气的是慕容澈竟会跟踪我,那我岂不是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了? “大凡对小姐有所图谋之人,都得杀,这是我护卫之责。”暗卫直直地看着我朗声道,毫无半点杀了人的愧色。 “他只是一个患病的乞丐,你怎能对他下的了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对我图谋不轨?”我很生气地问。 暗卫看着地上死去的乞丐摇了摇头,没有半点愧疚地说:“虽没证据,只要察觉他的不妥,便杀了以防后患。” 什么?没证据之便要随杀人?慕容澈派来跟踪我的是什么人啊?我气得指着他喝道:“马上给我联系你的主子,我要他立刻过来。” “是!”那黑衣人立即应道,我眼中一花,定睛看时,那黑衣人已经不知消失在哪个方向。 第六十四章 碍眼 还好我们为求快抄的是小道,平常走这小道的人不多。有过往行人看到此情此景,马上就慌慌张张地绕了过去。有的人过来问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还有人总算关心一点,对我们说了一句,“报官吧!”转身也走了。 乞丐就是这样无人理睬的存在, 就算死了,也没有人可怜,就算是报官,那也只是处理尸体的事,谁敢为一个乞丐治皇帝儿子的罪?我叹息了一声,让柱子到马车上拿了一块盖马车的布过来,盖到乞丐身上,等慕容澈过来给个交代。 但他那个人能给我什么交待?以他的个性,我本不应该抱什么希望,不过心里却隐隐约约的又企盼着。 不久,一道白衣身影骑在马上悠悠然地过来了,看来暗卫应当将此事告知了他,他却还是一副像看风景一样的神态,令我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怒意。 “你为什么派暗卫跟踪我?他为什么随随便地将人杀了?都出人命了为什么你还这副样子?”我走上前去,在刚下马的他面前连声接质问。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啊?我要先答你哪一句好呢?”他的嘴角扬起一贯散漫的笑容。 “一一回答。”我怒瞪着他。 他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我派暗卫保护你,他见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才射杀了,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胡乱杀人还没有什么不对的?”我振惊之余怒意更加高涨。 他却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是的。” “我没让你派人保护我,更没让你的人胡乱杀人,而你的暗卫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将人杀了,人命关天,你不处置,却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气极,只觉得冲天的怒火在燃烧,这个人,怎么可以在属下杀人之后还面不改色? “证据?”他走到尸体前弯下腰,将盖在乞丐身上的布揭开,看了看,又盖了回去,淡淡地道:“的确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怎能胡乱杀人?”我冲他怒道。 “因为……”他慢悠悠地看着我,慢悠悠地说:“他碍眼。” 什么?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任性的一句碍眼,可以将一个人的生命完全消失,就只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没人敢治他的罪。 “以后不许再派暗卫跟踪我,更不许他们在我身边胡乱杀人,听到了没有?”我气极,说出来的声音有点颤抖。 “听到了。”他无所谓地说,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怎么可以这样残暴?这样不尊重生命?心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怒意一点点降在心底,而心头涌上来的更多是失望,深深的失望感,瞬间令我全身陷进了极度的疲惫,甚至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累 “颜儿!”耳边听到他轻轻的呼唤。 “我要回家,我不想见到你了。”我无力地阖起了双目。 “你别这样。”他的声音更轻。 “你……碍眼。”我不想再理他,转身踏上了马车。 在马车将要起行时,却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还站在原地的他。 只见他望抬头着远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开始了吗?好吧!随便怎么玩,我奉陪到底。” 我猛地放下布帘,将他的身影隔在视线之外。玩!玩!玩!他的脑子里难道只剩下玩吗?难道在他眼里,什么都可以拿来玩的吗?包括人命都是他随便玩乐的东西吗?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那个时候,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第六十五章 只要喜欢就是配的上 回到府里,我将众仆役都叫到面前,先让叶子站出来,再将刘叔刘嫂两夫妇叫了出来,又让柱子也走了出来,他们都莫名又惊疑地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对没有走出来的六个人道:“小女子不才,不懂营生毫无收入,要养活一大家子实在困难,今天虽买了一个店面,但怎么经营也没什么经验,也许做的还是亏本的生意。你们跟着我实在没什么好处,这便给你们三个月的月例,将卖身契交还,你们另寻生计去吧!” “但我还得需要一些人看家,所以将他们留了下来。”我指了指叶子他们这些走出来的人,我计算过,这府里只需要一个看门人,一个厨子,一个丫环,一个赶马车的就完足够了。 众这才知道我原来是在遣散他们,见我给了银子又给了卖身契,得了自由之身,都很是高兴。 唯有婢女阿英愁眉苦脸地,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呀!我自小被卖,辗转到如今也不知父母是谁,我若离开这里,不知要往何处安身呀。” 柱子也来劝说:“小姐就可怜可怜阿英,将她留下来吧!” 我沉思了一下:“要不,你到我那新开的店中当个打杂的。这几天你先住府中,待修缮门面时将店后的房子隔几间小间出来,你就住其中一小间吧!” 阿英感激地对我千恩万谢。我将卖身契分给遣散的人,还给了他们每人六两银子的三个月的月例钱。他们拿得欢天喜地,对我谢了又谢。 家里的人一下子减少了一半,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第二天,店老板以前的掌柜伙计和学徒都找了上门来,我带着他们来到店中,跟他们讨论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地缩减开支重新装点一下门面。虽然店中样样不缺,但是新开张的店面怎么也得装饰一番的。 回到家中听到刘叔说慕容澈刚走,我对他的火气还没消,但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刚走后心里竟有点儿失落。 又过一日,我正在吃午饭,脑子还在想着店里怎么修缮的事,突听叶子在外面惊喜地道:“五殿下,毕伍,你们回来了。” 听得毕伍哈哈大笑:“是啊,我们回来了,叶子可有什么好招待?” 叶子笑道:“我一个丫头有什么好招待的?最多让小姐请一顿饭便是。” “饭是要吃,不过你得先请我喝茶,来来,我们现在就走。”听他好像拉着叶子远去的声音。 我不由得高兴起来,慕容翼回来了。才这么想,门外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墨绿的大氅随着他的大步走动飘飘扬扬,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放下筷子问:“吃过饭了吗?”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普通的三菜一汤,说:“没有。” “那么一起吃吧!”叶子已被毕伍拉去喝茶了,我便站起来到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摆在桌子上。 这三菜一汤是:鸡蛋汤、炒土豆、炆萝卜,清蒸牛肉片,这么普通的菜式慕容翼这个皇子却毫不介意,坐下来和我一起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一会,他抬头问:“听说你让三哥帮忙买了一间店面?” “是啊!坐吃山崩,我得为以后生计着想。”我说。 他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吃饭,好一会又说:“你遣散了一半仆役,往后若是人手不够了,要跟我说。” 我含着饭应了一句,总觉得不能让他为我这么费心,但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 吃完饭后,厨娘刘嫂过来收拾了碗筷,并倒了两杯茶,平时这些都是叶子做的,今天她和毕伍喝茶喝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想这两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也许会有什么好事也说不定。 “阿颜在想些什么?”慕容翼打断了我的冥想。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 他放下喝茶的杯子,暮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阿颜,你想清楚了吗?” “啊!”骤不及防地,又被他重提旧事,他怎么这么执著,一定要我想清楚嫁不嫁他的事?想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身子不禁抖了抖。 他突然整个人缓缓地俯了下来,双手放在我的椅子扶手上,他的气势与气息整个包围着我,使我的心“呯呯”地跳了起来,不禁往椅子后紧缩作一团。 他的呼吸加重,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五天了,你可想清楚要嫁给我了吗? “你……你让我站起来好吗?”我脑中一阵慌乱,尽量让头脑冷静过来。 他放开扶手上的双手,直起腰闪过一边,脸上带着一点红光,一向冷淡的眼神也波光涌动。 我站了起来,离开他几步,顺了顺气,才缓缓道:“翼是个很好的男儿,相信也将会是个很好的丈夫。” 慕容翼眼睛一亮,瞬间变得神彩熠熠。 我长吸了一口气说“但是我们不适合。” 慕容翼脸色一变:“怎么不适合?” “我与你是不同的阶层,当真配不上你的。”我要让他认清现实,我与他真的不适合。 “只要喜欢,就是配的上。”慕容翼说得很缓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我……我……我不能帮助你的啊!”我急道,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你嫁给我,让我安心做事,免我心神恍惚,就是帮助我了。”他还是很执拗而霸道地说。 这要怎么说呢?心里清楚跟他是不可能的,他会对我心神恍惚,不能安心做事吗?也许是我的不对,不能再让他误会下去了。 深深要吸了一口气,我尽量稳住心绪,看着他认真道:“也许是我让你误会了,也许这不是配与不配的事,翼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你的妻子,我们以后可作好友,你也可以来看我,但我不可能嫁给你,我也想过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我不够爱你吧!” 也许就是不够爱他,差了那么一点心动的感觉,而他太出色太优秀了,才让我觉得配不上他的吧? 第六十六章 矫健马姿 我这话拒绝的够明白了吧?他应该以后不会再问我想清楚了吧?虽然我真的不想失去一个关心我的朋友,不过,如果让他有不必要的误会让他痛苦,就算不舍,失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渐渐地垂下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抬头对我微微一笑:“你不够爱我没关系,我够爱你就行了。” 我颤了颤,呆呆地说:“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他强硬地说,然后又朝我笑了笑:“听说你接到皇上狩猎的请柬,到时候我来接你。” 他不待我回答便转身大步而去,我呆愣地看着他墨绿色的大氅在我眼前消失,心里变得异常的沉重。 两天后的狩猎之期,天气晴好,虽为隆冬季节,但太阳温暧和熙,照得人浑身暧融融地舒服。 慕容翼很早便过来接我,我看了看门外,记得慕容澈也说过要来接我,不过他那个懒散的人应该没这么早过来,想着如果他来了就一起过去,可是直到我们要出发了,他还是没有过来。 慕容澈本来每天都会来看我一次,也许是前天他的暗卫杀人,怕我还在生气,昨天他也没有来,今天又没来接我,虽然我还在生气,对他也没什么期望,可心里还是有些小失落。 “皇上怎么选这么个天气狩猎?”我上马车之前忍不住说出心里的疑问,按道理冬天动物大多冬眠,野外应当没什么好的猎物。 “因为我父皇一年就只能腾出这么几天空闲,故安排了狩猎。”慕容翼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柔和之色。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借狩猎为由外出散心的,不由得同情起皇帝来。 慕容翼今天里穿一套棕色劲装,脚踏棕色过膝长靴,外披一件黑色大氅,显得精神焕发,朝气蓬勃。 我今天穿着最好的浅蓝色绣花齐襦,披着一件银白色小披风,跟着慕容翼坐上了马车。 皇上狩猎队伍很浩大,除了请来的皇亲贵族和高官之外,还有一些女眷。虽然有请柬的只有两百余人,但带的随从就有一千多人,另外还有慕容翼的三千铁骑在周围保护,使这队伍变得很长。 我和慕容翼过去见皇上皇。皇上皇后坐在正前面的一辆豪华马车上,见到我言笑晏晏地问我这些天过得好不好,我自然答好。 退下后,慕容翼带我往被安排的女眷队伍之中,叮嘱我不要落了队,有事叫他,然后转身去监督自己的护卫队。这么大的队伍,还怕落了我吗?他也真是太小心了。 女眷的队伍被安排在大队的中间,受到最大的保护,趁着车队还未起行,我与叶子走下马车透气。 突听一道清脆却尖刻的声音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南城那种小地方来的丫头,竟也在被邀之列,可真是想不到哪!” 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粉色绣花襦裙,披着一件大红狐裘的女子,站在一群珠翠环绕的女子当中,特别的瞩目。 那女子正是那个刁蛮任性的白雅倩,她身边的女子看来都是贵族之女,听她此言都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没有理她,对那些向我望来的女子们客气地笑了笑。她们当中有人高傲地瞄了我一眼,有人对我嗤笑了一声,不过也还有几个看来有修养的小姐对我微笑回礼。看来这里的女子也不是人人都像白雅倩那样,狗眼看人低的。 “哼!她只是小地方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女,想必说了些好话哄得皇上和我姑母皇后的开心,这才请了她过来,你们别被她骗了。”白雅倩一双漂亮而高傲的眼睛斜瞄了我一下,冷笑了起来。随着她的冷笑声起,有几个女子也跟着发出鄙夷的笑声。 看着白雅倩垂在脑后的卷发,我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也常将卷发垂在脑后的人,他在队伍中吗?怎么没有见到他?还是他根本没来? 正想着,只听一穿黄色丝衣的女子指着远处道:“你们快来看啊!真矫健的马姿。” “当中那位紫衣人是谁啊?这马姿真是太有气势了。” 众女子纷纷往前涌过来,都站到了我身边,往前看去。 我转过身子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三匹大马自远处奔驰而来。 当中一人,深紫色的大氅和高束在脑后的头发飞扬在风中,一双手稳健而有力地控制着马匹有节奏地前行,虽然还看不清楚面容,但他姿势潇洒至极,浑身透着一股刚劲而霸气的力道,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睥睨众生的主宰。 虽然还看的清楚面容,但我一眼认出那个异常瞩目的身影就是慕容澈。平时见他骑马缓步时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想不到他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在策马飞奔时竟是的这般雄壮有力、稳健如山。 三匹马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将他认了出来:“那不就是三殿下吗?” “是三殿下吗?啊!真的是他吗?我看过他一次,这又要看到他了,真是不虚此行啊!” 女子群中开始纷纷喧哗起来,都抢着要看三殿下。竟将我和叶子挤到一个小角落里,还有两人挤在我前面,害得我要透过两人的缝隙才能看清楚外面的情景,只听得众女子都在惊喜地说着这三殿下。 “听说三殿下异常俊美,还未成亲,我这次来竟能看到他,真是太幸运了呢!” “我往年也来参加过皇家狩猎,怎么没见到他?难道他只是今年才来参加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常年在外,自12岁后就没来参加过皇家狩猎,正好今年在京,这才来了。” “三殿下我倒是见过一次,的确是俊美惊人,只是听说他心高气傲,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美人能打动他的心,所以他至今还没成亲。” “没成亲好啊!今天他来了,我们都有希望啦!” 众女子越说越兴奋,喧哗之声更大了起来。 “你们别吵了,谁也别想打我三表哥的主意,他也是不会理你们的。”白雅倩对着那些女子翘着嘴角冷哼道。 第六十七章 受欢迎的人 我望着那三匹自远而近的大马,耳边听着那些女子对慕容澈的议论,想不到他在女子群中如此受欢迎。 慕容澈他们很快来到了队伍前,下马后他到皇上皇后面前行礼,我这才看清楚,跟在他身后的是萧显佑和另一个我认识的人,这个人竟是半月之前在四方居吃饭时,我们在许美珍手下救下来的陈玉东。 陈玉东竟被慕容澈收到麾下,那他那位情人阿秀呢?难道也被他收了去?这两人都是江湖中人,武功虽然马马虎虎,比一般只懂皮毛的护卫好很多,不过,慕容澈的暗卫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怎么会看的上陈玉东? 正想着,耳边听得那些女子尖声大叫,原来她们看在到了慕容澈的容貌后,正在尖叫。我翻了翻白眼,真是大惊小怪,没见过美人啊? 听得这些女子尖叫声越来越大,我透过缝隙看到慕容澈往我们这边看了看,薄唇微弯,像是对我笑了笑。 “哇!看到了吗?他对我笑了。” “他是对我笑的,你别自作多情。” “啊!他往我们这边走过来啦!真的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是来见我的吗?” “真是往我们这边走呢,不过他可不是来见你的,是见我的。” “你们别做梦了,他是来见我这个表妹的,也是对我笑的。”白雅倩气得双手叉腰,大声叫嚷。 原来我会错意了,他对着自己表妹笑呢,我被她们挤在这里面,恐怕他也看不清楚我在人缝里吧! 众女子见慕容澈往我们这边走过来,挤得更加厉害。 “喂,你们别挤,我们小姐都没地方站啦!”叶子急忙叫道,可众女子哪里管她叫嚷,硬是又将我们挤到更小的一个落里。我只能侧着头,很艰难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小小的缝隙中,见到慕容澈紫裳卷发,款步而来,画中人一般。人还没完全走近,白雅倩便迎了上去,一手挽着慕容澈笑靥如花:“三表哥来看我吗?你好多天没来看雅倩了,想我了吧?” 她挽着慕容澈的手肘,高傲地朝众人瞟了一眼,好像在宣告着她的主权。 “表妹这些日子可好?”慕容澈微笑地看着她。 “我很好啊,只是这些天你都不来看我,我去你府中,你却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是不见人影,就是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都不陪我玩。”白雅倩扁着小嘴委屈道。 “我有自己的事做,表妹你也得多学些东西充实自己,免得太闲了胡思乱想。”慕容澈对她笑眯眯地道,显然并没有过多责怪。 “我见你是正事啊!就算我胡思乱想,也是想三表哥嘛!”白雅倩娇笑道,白嫩的脸上红红粉粉,水汪汪的杏眼含着洋洋春意。 我望了望身边的几位女子,见她们看白雅倩的眼神都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其他我看不到神色的女子恐怕也是差不多。 慕容澈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挣脱她挽着的手肘,悠悠然地向众人施礼:“见过各位小姐。” 众女子连忙回礼,纷纷兴奋了起来,都围着他作自我介绍。 慕容澈微笑地听了一会,态度很客气而又有些疏离。突见他的眼睛透过缝隙瞟到我身上,我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身形微动,好像要往我这边走来。 “不知三殿下可记得曲飞烟?”一阵轻柔的女声缓缓传来,听上去柔软如棉,犹如莺啼般,悦耳动听之极。 我歪着头左右望了好一会,才见到从另一侧慢慢地走出一位娇柔而娴静的女子,记得这女子方才还对我微笑过,她不止容貌美丽,气质极好,身上还带着一股清雅的书卷气。 我暗暗惊叹着这女子的好容貌与好气质,耳边听到慕容澈对她轻柔一笑:“怎可忘记曾共奏一曲的曲小姐?”原来他们早已认识。 曲飞烟向她缓缓施了个礼:“难得三殿下还记得共奏一曲的往事,不知还记得曾经与小女子即将订亲的事吗?” 慕容澈面不改色地笑道:“怎不记得?只是我一心往外跑,未想成家。往事如烟,还望小曲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小事一桩,没往心里去。”曲如烟微微而笑,那声音柔软得像要融化的棉花糖。 慕容澈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原来这两人还有差点订婚的往事。这两人看起来男才女貌是对绝配,慕容澈在嫌人家什么? 他边说边往我这边走近,对站在我前面的两位女子说:“麻烦两位小姐让一让。” 那两人愣了愣,齐道:“让什么?” 他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作了个分开两边的手势,和蔼道:“请两位往两旁让个位置好吗?” 两女子连忙往两边走,让出一个两人的站位,将我露了出来。 他看了我好一会,微微弯唇温柔一笑道:“见翼要去接你,这才出门办了点事,不会怪我没去接你吧?” 我摇了摇头:“谁接我都一样的。” 他今天手拿黑长马鞭,里穿一身浅紫长襦长裤,腰佩黑色龙纹腰带,脚踏黑色皮长靴,外披深紫大氅,卷发高束,卷曲的发尾在脑后随风飞扬,竟是十分清爽利落。 “你怎么不穿白衣?”我忍不住问,平常见他都是一袭白衣如雪,要不就是在白衣的边襟上添一些有颜色的图案,都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今天见他换了另一种装束,还换了颜色,竟也是如此的夺目。 他看了看身上的装束,对我展颜一笑:“我虽喜白衣,却也穿别的颜色,若衣裳总是穿一种颜色,那多无聊呀!” 我又翻了翻白眼,他这些日子都穿白衣,那是很无聊了? 想起缺钱装点铺面的事,便问道:“我那三车锦缎,不知你处理了吗?” “已经卖得一百两银子,本想待狩猎完后送至你府中,你现在要?”他问道。 “卖了这么多钱啊?那我可以还你那五十两了,明天你要来我府中顺带那五十两过来吧!”真是想不到那三车锦缎竟能卖了一百两,不愁没银子装点铺面了,我很开心地拍了拍手。 第六十八章 皇后请喝茶 “你眼下缺钱,那五十两银子以后再还吧!”他笑眯眯地道。 “不缺了,有了这五十两银子,我手上宽松得很。”我喜滋滋道。 “三表哥,我找你时都说在忙,原来是忙着帮她卖锦缎的,你怎么总是帮着她?”白雅倩听得瞪大了双眼,生气地跺了跺脚。 “不是啊!我还忙其它的事。”慕容澈一本正经地对她摇了摇头。 “原来是我误会了,你只是顺带帮她的,那你还忙些什么事呀?”白雅倩白嫩的小脸由阴转晴。 “就是忙着帮她找店面,忙着帮她找进货渠道,忙着帮她打点上下。”慕容澈笑眯眯地道。 他竟帮我找好了进货渠道,那不用我愁啦!我更乐。不过这一句话出来,白雅倩的脸却更白了。 “三表哥,你怎么可以对她这么上心?”白雅倩跺了跺脚,气得声调提高了许多。 “我怎么不可以对她上心?”慕容澈奇怪地问道。 “你……你,哼,反正不许你对上心。”白雅倩霸道地说。 “表妹啊,你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慕容澈语重心长地说。 “我已经十八岁了,才不是小孩子。”白雅倩不服气地道。 慕容澈看了她一眼:“车队就快起行,表妹还是赶快回车里坐稳了。” “三表哥送我到马上”白雅倩娇蛮地说。 慕容澈对她道:“马车就在前面,你既然不是小孩,当自己上去。” 他转而对我说:“我就在前面,颜儿如若有事,可随时叫我。”说完对众人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白雅倩在慕容澈背后大叫道:“这次狩猎,三表哥你要争取获头奖,今年皇上奖的是北极狐裘,是进贡之物,异常的珍贵呢!三表哥你听到了没有。” 慕容澈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越走越远。 慕容翼也叫我有事叫他,我若真有什么事,要叫谁好? 见曲飞烟和几个女子也已往马车走去,但白雅和一些还没有走的女子看我的眼神却异常的灼热,慕容澈只是过来说了几句话,又没怎么样,何至于这样看我嘛?真是的。 这些目光看得我很不自在,便对这些灼灼的目光笑道:“你们要目送我上马车吗?这么热情的呀!实在令我愧不敢当啊!” 白雅倩对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其他女子这才纷纷上了马车。 车队起行,我坐在马车上,与叶子说说笑笑,还睡了一觉,三个时辰后才到达了皇家狩猎场,这狩猎场建在效外风景秀丽的小山庄内,庄内风景如画,彼适合休闲。 明天才是狩猎之期,我被安置的小房子虽然不大,但却样样俱全,摆设也很显档次。 彼时已是下午,因舟车劳顿之故,我放下行李,吃了点庄内预备饭菜,倒头便睡。我从小身体不好,平时睡的比常人多了些,又因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睡的就更多一些。 这就是我不喜欢坐堂开诊的最大原因:不想被病人骂我是个懒大夫。 睡醒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听叶子说慕容澈和慕翼都来过一次,皇后也派人来问过一次。皇后对我是真的关怀备至,我还拿着令牌进过两次皇宫看她,她每次都拉我着问寒问暧,还送一堆小吃衣裳什么的,生怕我受了委曲。本想去向她请安,但见天色已晚,也就不去打扰了。拿了本书靠着窗关看到眼眼朦胧。 昱日,天气大好,和熙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隆冬的季节之中,照得人身心都暧洋洋的。 狩猎已经开始,各位王公贵族早已经带着手下外出狩猎,庄内只剩下不狩猎的女子和一些看守的护卫仆役们。我吃了些叶子送来的早点,无聊地又靠窗看了一会昨天还没看完的杂记,到处面晒了一下太阳,许是昨天劳顿,又觉倦了,便又躺床上呼呼大睡。 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叶子说皇后派人请我到院子里喝茶,只是见我还在睡觉没有打扰。 我连忙穿衣洗漱,并对叶子微嗔道:“皇后相邀,怎么不叫醒我?”莫说皇后待我如亲生女儿,就是只为一国之母相邀,无论如何也得去的。 匆匆来到庄内的大院子,大院子里旁边,是几大的个长方形的亭子,而皇后和众贵妇、其他女子就在其中的一个亭子里喝茶谈笑。亭子摆放着许多细长的梨木茶几,茶几摆满了茶点和时令水果。 只见皇后与白雅倩同坐一几,皇后身边的几个人我认得,左边的茶几坐的是贤妃和德妃,右边是敏嫔和一个十六七岁年轻女子,见两人那亲密的态度,不难猜出这女子就我曾将慕容澈误会为她的六公主。再下面的,就是一些贵妇人,还有一些虽然不认得,却有点熟悉的贵家年轻女子,因为这些年轻女子大多在队伍起行前为见慕容澈挤过我。 因睡懒觉迟到,我脸上有点发热,走近去,呐呐地对皇后和各妃嫔行了个礼:“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贤妃德妃敏嫔娘娘,施颜来迟,望诸位娘娘恕罪。” “皇后请客也能迟到,你的大架子真大啊!”白雅倩斜睨我一眼,一脸的鄙夷。 有些贵妇和年轻女子已捂口而笑,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轻谩。 “我没有摆什么架子,我是不知道皇后请喝茶啊!”皇后请客都能迟到,而且在坐的还有这么多妃嫔与贵妇人,我算什么呢?我的脸更加热了起来。 “男人们都打猎去了,我只是闲着无事,将你们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事,阿颜你不必为此内心不安。我们都放轻松点儿,不必再顾及那些无用的礼数。”皇后的笑靥如明媚的牡丹,轻柔的声音如珠玉相碰柔柔软软的沁入心底,令人非常受用。 在座的众女子虽然艳丽有之,清雅有之,纯美有之,脱俗有之,最美的却还是皇后。我不禁心里感叹,一个生了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的人,怎么还可以美成这样? 第六十九章 花签作诗 我叩谢站起,看了看众妇女,一时间不知要往哪一张几坐下去。只见一张茶几最多坐三人,皇后妃嫔们的茶几虽然只有两人,却是不能坐上去的,而有的茶几虽然也只坐了两人,但我不知这坐位有没有尊卑排位,这么胡乱坐上去会不会被笑话? 皇后见我左看右看,对我温和地笑开:“阿颜是不是在找位置?这里的位置你随便坐便是,若是都觉得不适合,来与本宫一起坐吧!”她拍了拍右边没人坐的座位,温柔地看着我,这眼神犹如看着一位亲生女儿般。 我很感激她的真心以待,但我再不懂事,也知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随便坐在母仪天下的皇后身边,除非自己有一定的权势撑腰,或是血缘至亲之人,就像白雅倩一样。 “谢皇后关怀,我还是坐这里好一点。”我连忙走到一张茶几前坐下。 刚坐下,就有一只白嫩的手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紧接着一道轻柔的声音道:“施小姐请。”这声音比皇后的声音毫不逊色,皇后的柔和软糯,而这声音轻柔中带着一股清洌之气。 这女子却是那位差点就做了慕容澈未婚妻的曲飞烟,听她们今天的对话,还曾经合奏过一曲。 “谢曲小姐。”接着我又问旁边另一位相貌清秀端庄的女子:“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清秀端庄的女子颔首道:“小女子为尚书之女,姓周名丽荷。”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还请两位小姐多多指教。”我客气道。 她们连称不敢,也对我相当客气。曲飞烟不愧为书香门弟,举手投足都显得娴雅大方,加之她容貌极美,令我不由得生出亲近之感。 周丽荷就显得逊色不少,虽然她的话也不少,但是言语之中,与曲飞烟相比就显得俗了一些,我想自己和这周丽荷也是一样,在曲飞烟面前,俗气万分。 不过俗气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本就是个俗人。 我们偶尔在下面小声地说些话,皇后与众娘娘贵妇人在上面说话,大家偶尔插上两句,都是其乐融融之状。 其中白雅倩向皇后讨好卖乖,惹得皇后和大家欢声大笑。德妃的女儿四公主已出嫁,这次因身体不适没有来,六公主未婚,这次跟着来了。 “不知此次狩猎谁会获得头奖,听说头奖的奖品是一北极银狐裘,不管多冷的天穿上着,里面就是只穿一件单衣,也是异常的暖和,犹如抱了个暖炉一般,是北典国进贡我国的最难得的贡品。”德妃缓缓地说道。 “是的,德妃所言非虚,这北极银狐做成的狐裘的确非常暖和。就不知谁有幸获得如此极品狐裘。”皇后轻轻点头道。 “我看三表哥今天骑马的样子,武技肯定提升了不少,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武功极高的暗卫,肯定能赢。”白雅倩一脸骄傲地道。 “三哥他武技再提升,也及不上五哥,我看好五哥。”六公主反驳道。 “你不是跟你三哥最要好吗?怎么不看好他而看好你五哥?”白雅倩轻嗤一声。 “我是实话实说,三哥在武技上怎么能和五哥比?如果是在琴技上,我一定支持三哥的,我这人认理不认亲。” “芝儿你怎么这样说话?是你的哥哥你都应该支持。”敏嫔看了看皇后,一脸尴尬教训着自己的女儿。 “芝儿说的是实话,这狩猎不止靠武技还靠捕捉的技巧,澈儿这两样都没有,确实难获头奖。翼儿虽然两样都还可,但他头上还有轩儿和林儿两位哥哥,都是旗鼓相当的,除了他们,其他王公大臣也有一些不容小觑,头奖花落谁家还是难说。”皇后笑吟吟道。 我想,要是力气活都让暗卫做的慕容澈能获头奖的话,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 六公主击了击掌道:“既然离他们回来时还有些时候,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行茶令玩怎样?” “好啊!芝儿提的好建议。”皇后欣然应允。 “要行什么令?”敏嫔问道。 “行个雅令或对个对子玩儿”六公主兴致彼高。 “那就请皇后作个令官,先出个令题吧!”贤妃笑道。 皇后沉思了一会道:“要不以花为题,以抽出的花签作一句诗,要工整对题方为过关,不过关者罚香茶一杯。如何?”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皇后便让宫女捧上签筒。 皇后先抽了一支签,摊开看了看签上的字,笑道:我这支是牡丹,”低头思索了一会,道:“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好诗句。”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贤妃接抽了一签,是杏花,想了想道:“我也想了一句,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又家称赞了一番。 六公主抽了一支梅花签,她想了好一会,听到白雅倩的一声嘲笑,才慢慢道:“不受尘埃半侵,竹篱茅舍自甘心。”此句一出,大家又是拍手叫好。 六公主得意地朝白雅倩挑了挑眉:“你呢?怎么不抽签?” 白雅倩脸色一沉:“做诗我不太熟悉,我不玩。” 六公主讥讽道:“大家都在玩,怎么缺了你的?难道你不敢玩?” 这两人看起来平常就很不对头。 皇后含笑看着白雅倩:“今天大家高兴,倩儿就陪着大家玩玩吧!” 白雅倩瞪了一眼六公主:“玩就玩,谁怕谁。”说完挥手让宫女将签筒拿过去。 她抽的是并蒂莲,白雅倩想了半晌,嘀咕道:“我又没成亲,怎么知并蒂莲的奇妙之处?待我想想,嗯,有了,池塘一枝傲霜雪,花开花落并蒂莲。”她得意地拍了拍手。 六公主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诗不过关,哪种花不是花开花落的?” “难道并蒂莲就不能花开花落了?怎么就不算?我看就很不错。”白雅倩不服气地道。 “好啦,算你勉勉强强过关。往下轮过去。”皇后息事宁人地笑道。 第七十章 狩猎归来 这么一路轮下去,轮到了我们这桌,周丽荷抽到的是桃花,她想了好一会,才道: “寻得桃源得逍遥,桃红又见一年春。” 这诗也过关了。 曲飞烟抽到的是芙蓉花,只见她不假思索地轻呤道:“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空自嗟。” 轻呤声才落,满座鼓掌声起,皇后赞道:“好一句莫怨东风空自嗟,曲小姐不愧有才女之称啊!” “小女子才疏学浅,胡乱吟的一句,让皇后与各位见笑了。”曲飞烟站起,缓缓地对称赞的众人行了个礼,众人又是一片称赞之声。 皇后回头对白雅倩道:“倩儿啊,人家曲小姐与你同年,却是这么的知书达礼,你应多向人家学学才好。” “知道了,其实我也很知书达礼的嘛。”白雅倩嘟哝了一句,惹来六公主对她丢了一个嘲讽的白眼。 抽签继续进行,我抽到的是水仙。只是我平时常看的是药书,对吟诗作对一向不甚精通,也就只在欣赏的水平,便正襟危坐着,低头冥想了一会,缓缓道:“凌波仙子下凡尘,水上盈盈仙骨飞。” “这是什么诗?有仙骨飞就是仙人了吗?不过关。”白雅倩冷笑一声。 “怎么不过关?我看她作的比你作的好。”六公主戏谑地朝她笑道。 “虽然不甚工整,却也说出了水仙的形态。”曲飞烟缓缓地道。 见六公主和曲飞烟帮我说话,我感激地对她们报以一笑。 “阿颜答的也算可以,过关。”皇后笑道。 白雅倩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却总算闭嘴了。看她生气的样子太过可爱,我对她扬了扬眉,她更加生气地别过了脸。 大家玩的兴起,暮地听到一阵轰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接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叫道:“皇上回庄。” 皇后笑着对我们道:“他们狩猎回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往庄前望去。 大家纷纷站起,跟着往庄前望了过去。 随便着马蹄声近,庄前出现了一大排人马,当中一人身穿明黄色紧身袍,外披一件深黄色的龙腾披风,正是老当益壮长眉朗目的皇帝。 皇帝下马后,将马鞭递给随从,只见又一队人马回庄,当中一人身穿蓝色锦袍,仪态非凡。皇帝朝那队人马哈哈大笑:“恒安候竟也这么早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 穿蓝锦袍的恒安候摆了摆手,笑道:“下官也只是跟着年轻力壮的小辈们玩玩,射几只小动物,哪有什么收获?” 皇帝抚着胡子笑道:“朕也是此意,只打了两只兔子,毕竟不年轻了,一年之中难得一次狩猎,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两人边说边笑往我们这边走近。其他随从待卫紧随其后。 “恭迎皇上。”皇后带着大家齐齐跪了下去迎接圣驾。 “大家平身。”皇帝呵呵大笑地摆了摆手,让我们起来。 “我们狩猎游玩,让你们久等了。”皇帝笑着对我们道。 “你们在狩猎,我们在做诗玩,也不闷。”六公主对她的皇帝老子粲然一笑。 “是吗?那今天谁做的诗最佳?”皇帝饶有兴趣地问。 “曲家小姐做的诗最佳。”六公主指着曲飞烟道笑道。 “以芙蓉花签为题,曲家小姐一句‘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为诗,当真不愧有才女之称。”皇后笑着称赞曲飞烟。 皇帝边听边点头:“的确是佳句,丞相家有如此才女,当真难得。” “谢皇上夸奖,飞烟愧不敢当。”曲飞烟盈盈拜下。 皇帝温和地让曲飞烟站起,再和恒安候一起走到对面的长亭里,在中央矮几上坐下。 皇帝坐下后抬首对大家挥手笑道:“大家都落座吧!” 众人这才落座,恒安候坐于皇帝右下首。 白雅倩在我们这边朝朝恒安候叫道:“爹爹,今天猎了些什么?怎么看不到你的猎物?” 恒安候朝外面看了看,皱了皱眉道:“这耿副将和蒋巡史负责运送猎物,怎么还不回来?” “恒安候的猎物很多吗?”皇帝问道。 “三只兔子,三只野鸡,一只野猪。这次我带了五人,按规则算来平均每人一只猎物,并不算多。”恒安候气定神闲,长眉朗目,虽坐在皇帝下首,气势却并不比皇帝少。 “白爱卿已比朕好太多,朕此次不为猎物,带了五十多随从,一路看看山山水水,却只猎得两只兔子,当真惭愧。”皇帝虽然嘴上说着惭愧,脸上却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看来他这一趟就只为游玩,意并不在狩猎,这性格和他儿子慕容澈还真像。 “皇上意在散心,志不在猎物而已。”恒安候笑道。 看来皇帝带的随从是最多的,猎得的猎物却是最少的,我想就是这两只兔子也未必是他自己打的。突地想起上一次在皇宫见他时,慕容澈开玩笑说要带他外出游玩,他竟也欣然同意,想来当这皇帝虽然高高在上,想自自在在地游玩却是难得的事。不由得感叹,皇帝不好当啊! 外面又有人回来,这人我认得,竟是恒安候麾下的耿治廉。只见他下了马,拜见了皇帝和众嫔妃后,又对恒安候行礼。 “怎么只你一个人回来?蒋巡史呢?”恒安候问。 “他定要自己一人拿着猎物,我要帮忙却不让,是以落在后面。”耿治廉无奈地道。 “他……真是。”恒安候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又有几批人回来,有的带回的猎物多,有的少。有一队还是曲飞烟的丞相父亲和弟弟的。 此时,一匹马慢慢地走了回来,因为马上驮了很多东西,所以这匹马走的特别慢。到了庄内,那马上的人看到皇帝和这么多人在,急着想下马,却一个不稳,整个滚到了地上。 皇帝看到后哈哈大笑:“你怎么还来了个五体投地?不用这么客气的。” 那人抬起了头往皇帝那边和我们这边望了望,竟是曾经要为我官配,想将我许配给蒋超的蒋士仁。 第七十一章 奴颜巡史 “城西巡查史蒋士仁,叩见皇上皇后与众位娘娘,下官今日得见皇上与众位娘娘,甚感幸,现五体投地,以示下官敬畏之情。”那蒋士仁本来还想爬起来,听到皇帝这么说,脸色暮地变得非常的欢欣,急忙放下正想爬着撑起身体的手,干脆全身贴到了地上,在地上“咚,咚”地叩头。 “你起来吧!别贴在地上成泥人了。”皇帝乐得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蒋士仁抬起沾满泥尘的脸,露出一副亮白的牙齿笑道“谢皇上,皇上对下官的关怀,令下官倍感皇恩之浩荡,下官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必定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么没节操的马屁话,听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听得皇帝与众人大乐。 六公主站起来笑道:“你这样蛇一样爬在地上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众人又再乐得大笑,白雅倩看着朝蒋士仕道:“六公主什么眼光啊?他一点都不像蛇。” “那你说他像什么?”六公主问道。 白雅倩笑道:“他这四肢健全地摊在地上,明明就像一只乌龟嘛!”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阵大笑。我看着这蒋士仁双手双脚摊在地上蠕动的样子,还真像一只爬在地上的乌龟,这次白雅倩总算说了一句很形象的话。 皇上乐不可支地着朝他挥了挥手:“得了,你赶快起来吧!” 蒋土仁这才巅巅地爬起来,一个不稳,眼看又要跌一跤,一只大手将他稳稳地扶往,此人正是耿治廉。 耿治廉打量着他道:“蒋巡史,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看我很好嘛!”蒋士仁摊了摊手,显得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候爷让我们的马驮猎物回来,你却硬要自己的马全驮着,看吧!你这马驮得太重,走的也太慢。”耿治廉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 “我这马可以的,这不回来了嘛?能为候爷效劳我心里高兴。”蒋仕仁对耿治廉笑道。 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正在抱着恒安候的大腿,在见到皇帝后,更是尽显卑弓屈膝之态。 想到他当初和蒋超到我府中要将我官配时的趾高气扬,与现在的奴颜,简直若判两人。 书上曾说官场如战场,适者生存,我想这蒋士仁为适应这变幻莫测的官场,恐怕也相当的辛苦。 庄外又响起马蹄声,二皇子慕容裕林也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带回来的猎物堆起竟如小山般高。在这个大多动物都冬眠的季节里,他竟还能打到这么多猎物,实在让人惊讶。 众人纷纷赞道:“二皇子好本事。” 慕容裕林得意地笑了笑,走到长亭里安排的坐位坐了下来。 此时,长亭外又摆了许多小茶几和椅子。身份显赫的安排进长亭与皇帝同坐,身份稍低的安排在亭外,各人的随从都井然有序地围着大院四周站着,大院中间的位置却空了一大片。各人的猎物就堆在这空出的位置里。一些官员正在忙着登记他们的猎物。 陆续有队伍回来,大院的人便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大皇子慕容廷轩不久也回来了,他的随从有十几人,猎物没有二皇子慕容裕林多,但珍稀难得一些,竟有两只野狼,还有一只花斑豹子,都是极难捕获的猎物。 众人惊叹声中,慕容廷轩露出得意的笑容,轻蔑地看了一眼慕容裕林,走到长亭里安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才坐下,庄外又响起马蹄声,慕容翼带着他的铁骑回也来了。 我听到身边有女子霎时欢欣起来,有人欢呼道:“看啊!五皇子骑马的姿势多矫健俊朗。” “他不骑马的样子也很俊呢!”又有女娇笑道,众女纷纷露出倾慕之色,都伸长了脖子往外望。 想不慕容翼在女子之中也这么受欢迎,再想想这些女子看到慕容澈时的样子,我恍然,也许成年未成家的皇家子弟,都是很受欢迎的吧! 抬头望去,只见他只带了毕伍和另外四位铁骑,当铁骑将猎物丢到大院中时,大家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他猎的猎物虽然不如慕容裕林那般多,但都是难得的猎物,除了十几只寻常的山鸡兔子外,还有三只豹子,三只灰野狼,两只猫头鹰,最稀罕的竟还有一只大老虎。 皇帝笑道:“虽然林儿的猎物在数量上多,但是林儿带的随从也多,按规则平分后,其实比翼儿还少了些,而且按划分的猎物等级来看,翼儿有望领先。” “翼儿过去歇一歇吧!”皇后欣喜地笑道,看慕容翼的目光中不自禁的露出柔和慈爱之色。 慕容翼恭应了一声,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边不易察觉地微微笑了笑,走到亭子里安排好的位置坐了下去。 皇后望了望庄外,转而对登记的官员说:“狩猎的人恐怕回来的差不多了,你们登记妥当后便计算一下,看看这次头奖花落谁家。” “姑母,三表哥还没回来呢!”白雅倩不满地叫道。 “我那澈儿的性子,怎是个安安心心狩猎的人?这个时候都不回来,恐怕不知跑到哪玩儿去了。”皇后叹了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皇后说的对,以慕容澈的个性,玩乐是他最大的乐趣,怎么会认认真真辛苦地狩猎? 皇帝也笑了笑,对登记官道:“你们算完后报一下数吧!” 为首的登记官连忙应道:“下官已算好了,除三殿下未归之外,其他人的猎物已登记在册。按照规则,每队的人数与所获猎物数量平均计算,其中以五殿下所获猎物为优,按猎物等级算下来,一只虎为三只豹,一只豹为三只狼,而一只狼为十只野猪,这么算下来,五殿下大获全胜。” “那么请皇上颁发奖品吧!”皇后喜不自禁,脸上隐现着一个母亲的骄傲。 慕容翼一直都很优秀,不管武技,学识,公务,带队,都是拔尖的,他的确是一个值得让亲人骄傲的人。众不自禁地将赞叹的目光投向慕容翼。 第七十二章 狩猎头奖 “距原定的狩猎结束还剩一刻,我们还是等一等澈儿吧!或许他就回来了。”皇帝却不同意皇后的话,坚持要等慕容澈回来。 也许就是因为皇帝的宠爱,才让那残暴成性的慕容澈更加有持无恐。 既然皇帝开了口,没人敢反对,众人便识趣地和皇帝说说笑笑起来,我们这些女子大多只是听的份,偶尔跟着笑几声。我渐渐感到无聊,眼看时辰就要过去,慕容澈看来是赶不回来了。 正在我觉得无聊时,突听远处马蹄踏踏,抬头望去,只见三匹马慢悠悠地自远而近,虽看的不甚清楚,但这一眼我便知道慕容澈终于回来了。 不久,白雅倩认出了他:“好像是三表哥回来了?” 她此言一出,众女子喧哗了起来,都急着要看三殿下带了什么猎物回来。 三匹马踏进庄后,慕容澈一脸悠闲走在前面,萧显佑和阵玉东紧跟其后。 三人下马后,慕容澈将马鞭递给陈玉东,迤迤然地朝皇帝与皇后这边拜了拜。 “你回来啦,过来坐吧!”皇帝见他回来立刻眉开眼笑。 “你这孩子,是咬着时辰回来的吗?可知再迟一点就过了狩猎之时。”皇后嗔怪道。 “孩儿见时辰未到,这山色风光又般旖旎,故游玩了一番。”慕容澈笑眯眯地道。 “你就知道玩,正经事也不知道做一件。”皇后斥责。 “回来就好,你的猎物呢?赶紧让官员登记一下。”皇帝却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慕容澈朝身后的陈玉东做了个手抛,只见陈玉东走到马后解开绳子,原来这马后还用绳子牵着一个木筏,木筏上面放着三个麻袋。 白雅倩见到陈玉东将三个大麻袋丢到地上,好奇地问:“这三个麻袋这么大,每个都装了好多猎物吗?” “每个麻袋只装了一只猎物。”慕容澈摇头道。 “啊!只……只三只呀,那么你们平均每人只打一只猎物吗?”白雅倩迟疑地问道。 一些女子在这边也小声地嘀咕着三殿下怎么才打这么少的猎物,大有失望之态。 “正确地说,这三只猎物都是我这新收的护院打的,我们只在旁边看着。”慕容澈走到陈玉东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怪不得慕容澈会带阵玉东来,原来陈玉东打猎的技能不错,这陈玉东当的是护院而不是护卫,应当是武功还不能进入暗卫之列。 “三表哥喜文不喜武,这无可厚非,只要队伍中有人打到猎物,也算你的一份。不过,这头奖看来是五表哥的啦!”白雅倩的神情有点失落。 “表妹错了,我一向喜文亦喜武,你看我对身边之人的武学要求甚严。至于头奖嘛!我的确想要,但若让五弟得了亦无防”慕容澈笑着道。 他边说边走到亭子里被安排的坐位上坐了下去。他身边坐着的慕容廷轩对他揶揄道:“三弟,你今天恐怕没拿过弓吧?” 慕容澈想了想,笑道:“大哥错了,我曾试了试新护院的弓,挺沉的!” 慕容廷轩哈哈大笑:“看来三弟选的护院相当会打猎啊!可以让三弟当个闲人了。”他的话里明是赞美,暗里却讽刺慕容澈是个什么也不做的闲人。 “大哥说的是,我选人的眼光一向不错,乐得当个闲人。”慕容澈好像听不出慕容廷轩话中的讽刺之意,洋洋得意起来。 慕容廷轩看着慕容澈那得意的样子,却笑得有点意兴阑珊。 “三弟一向随意,这狩猎于他是玩儿,这次的头奖还是要落到五弟手里了。”慕容裕林也笑道。 慕容翼抱拳淡淡应道:“志在参与,各位承让。” “皇上,要开始颁奖了吧!”皇后微笑着对皇帝道。 皇帝点了点头,对为首的登记官说:“开始宣布奖项吧!” 登记官走了出来,拿起册子正要准备宣读。 “且慢。”慕容澈突然道。 “三弟还要说什么?难道得不到头奖心有不甘?”慕容廷轩对慕容澈说话,眼睛看的却是慕容翼,分明就是想让这一对同父同母的兄弟心生芥蒂。 “大哥真懂我心意也,父皇竟在登记官没查看我的猎物便要宣布奖项,我真是心有不甘。”慕容澈有点委屈地道。 “想不到三弟竟会对奖项这么在意?”慕容裕林在另一边看好戏般笑道。 “我想要银狐裘,你们难道不想要?”慕容澈大大咧咧地反问道,对想要之物一点也不遮掩,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听他此话,讪讪地笑着没回答。 “我若是真得了那头奖,便将银狐裘送与三哥”慕容翼此话虽然说的很淡,但语气之中的诚挚却是从这淡淡的话中显露出来。 “无论如何,先谢过五弟。”慕容澈难得正经地对慕容翼道了一句谢。 两口兄弟相视一笑,浓浓的兄弟之情在两人之间自然流淌。 “看看澈儿带回了三件什么猎物再宣布奖项吧!”皇帝很满意地看着这两兄弟,眼神中满是包容与慈爱。 登记人员上前打开三只大麻袋,须臾,只听他们一阵惊呼。 “竟是狮子,还是一只雄狮。” “这一只竟然是吃人的鳄鱼,是在山中深潭里捕获的吗?” “这一只不是雄狮,却也差不离,竟是极为凶猛的棕熊。” 在座的人全沸腾了起来,纷纷发出惊叹之语。谁都知道冬季之中,这些凶猛的野兽大多冬眠,要猎取它们必须要找到它们的窝,这就增更了狩猎的困难度,更不必说惊醒它们后,猎取这三只凶残的野兽时所费的力气。 白雅倩得意地对着六公主扬眉叫道:“六公主,你看吧,我三表哥最厉害,我就知道他会赢,” 六公主对她撇了撇嘴:“我三哥赢了我心里一样高兴。” 登记官登记完后,转身恭敬地对皇帝道:“下官已经登记完毕,据照规则按所猎之物之等级换算下来,当是三殿下获胜。” 本来获胜的慕容翼此时脸上却带着微笑,伸出双手首先鼓掌。众人见状,也跟着鼓起了掌,我这边的女子自然全都跟着鼓掌,而当中最高兴的就是白雅倩。 第七十三章 比试箭术 慕容澈当仁不让地在席中站起,向四周抱拳笑得春风得意:“承让!承让!” 皇帝抚着粗短的胡子对登记官道:“颁奖吧! ” 登记官员展开卷册子高声宣读:“这次狩猎按规则划算下来,三等奖获得者为侍中白志天,奖天蚕鞭一条。” 亭子里站起一位面容俊郎的青年男子,他走到皇帝的茶几面前,弯身微笑地朝皇帝拜谢道:“谢皇上赏赐。” 白雅倩喜笑颜开地拍了拍手道:“哥哥好样的。”原来这位叫白志天的青年是白雅倩的哥哥。不过她这哥哥没有父亲和妹妹的卷发,看来这卷发也不是每个亲人都继承下去的。 “二等奖获得者为五殿下,奖玄铁弓一把。”登记官接着宣读。 慕容翼站了起来,朗声道:“谢父皇赏赐。”接过宦官递过来的玄铁弓看了看,又道:“此弓甚合我意。” “头奖获得者为三殿下,奖雪银狐裘一件。”登记官继续宣读。 慕容澈悠悠然地站起来,接过银狐裘,脸上笑得异常妖孽:“谢父皇赏赐。”他朝我这边瞟了一眼,转而又对慕容翼道:“我需要这雪银狐裘,才争这头奖,望五弟见谅。” 慕容翼将手上的玄铁弓掂了掂,对慕容澈浅浅一笑:“我的猎物没三哥好,自当甘拜下风,而且我不需要银狐裘,倒甚喜欢这把弓。” 慕容澈哈哈一笑:“这么一来,我们兄弟各得其所。” 接下来,就是众人连声对这三人的道贺之声。 天气晴好,和熙的阳光温和地照着每一个人,皇上今天显得特别高兴,他招了招手将皇后叫过去与他同坐。 皇后站起仪态万方地走过去与皇帝同坐时,我注意到同来的嫔妃们看着皇后的背影,都是火辣地各种羡慕嫉妒恨。 大家都说着或恭敬或吹捧的话或笑话,逗得皇帝皇后哈哈大笑。应是大家都知道皇帝来此散心的目的,都尽量挑开心的说。 在此场合,是轮不到我说话的,就算让我说,我也不知此时要说些什么好,只有低头专心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水果。 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听身边一个声音低声问道:“施小姐与三殿下很熟吗?” 我看了看右边曲飞烟,见她正优雅地含着笑,听着大家的说笑,这才发觉发声的是左边不怎么说话的周丽荷。 “我跟三殿下五殿下都熟。”我低声道,奇怪这么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女子怎么也会八卦? “他们都对你很好吗?”周丽荷继续好奇地问。 听她这有点羡慕的语气,我只能尽量避重就轻地回答:“是啊!皇上皇后让他们照顾我。” “为什么让他们照顾你?”周丽荷很是疑惑地问。 “听说颜妹妹父母殉国,如今孤身一人?”这话柔软如风,却是右边的曲飞烟问的。 周丽荷听闻恍然道:“原来这就是他们照顾你的原因。” “嗯!”我点了点头,不想过多地说伤心往事。 “颜妹妹往后如果闷了,欢迎到丞相府找我玩。”曲飞烟樱桃小嘴弯弯,对我展出一道优雅的微笑,幽深的丹凤眼中泛着诚挚的光泽。 面对这样真挚的邀请,我一下子坐正身子,回了她一个微笑:“好的。” 似心有灵犀般,我俩同时相视一笑。一道柔暧的感觉从我心中升起。 此时已近傍晚,大家还是很有兴致地在谈笑着,这些人怎么这么多话?怎么不觉得无聊啊? 我看了看慕容翼,只见他沉静如水地静坐着,想来也没将众人的闲聊听进多少。慕容澈的话虽不算多,但若有人问他什么,他都侃侃而谈,好像什么话题,他都可以信手拈来般。 大家谈笑风生了好一会,皇帝突然道:“今天大家极为尽兴,朕亦极为高兴,朕一向尚武,于此,朕想考考四位不肖儿,也让他们给诸位增点乐子。” 皇后在一旁笑道:“皇上想怎么考这四位孩子?” 皇帝想了想,说:“就让他们比箭术吧!每人四箭,以谁射中靶心的箭多为赢,也没什么奖品,但最后输的那一位,要为大家展露一门才艺。” “好!就这么办。”皇后欢喜地笑道,众人跟着拍手应和。 早已清理得很干净的院中摆上了一个九环靶子,靶心为一小红点。 慕容廷轩第一个走了上去,只见他直立院中凝神拉弓,众人都屏了气息看着他,“嗖”地一声,箭射中了靶子的第五环,众人鼓起了掌,他又连接“嗖!嗖!嗖!”地将剩下的三箭射了出去,一箭落在七环,一箭落在二环,最后一箭却是射在了靶心上。 众人的掌声如鼓,慕容廷轩得意地笑了笑,回到坐位上。 慕容裕林脱下披风,露出一身短衣短裤与长马靴。他踏进院中,一手拿起大弓,一手拿着箭矢,手一放,箭飞也似地箭了出去,一下子中了靶心,众人欢呼雷动。他又放了第二箭,这一箭射中第二环,在众人的掌声中,他有点不满地摇了摇头。再放第三箭,这一箭迅疾如飞,犹如破竹般势不可挡,直中靶心。众人大声喝彩声中,他又拿起第四箭,这一次却又只中第三环,为成绩最差的一环。 “失手了。”慕容裕林自嘲地笑了笑,走回了坐位上。 接下来要到慕容澈了,只见他闲闲地走到院子中,慢悠悠地看了看宦官递过来的弓箭,嘻嘻一笑:“这弓我不甚满意,” 慕容翼拿起刚获奖得来的玄铁弓对他道:“三哥用我的弓。” 慕容澈向他摇了摇头,懒洋洋地说:“我这随便射几箭,用什么弓都一样。” 他接过宦官递给来的弓箭,凝神敛笑,将箭搭在弓弦上,以两指夹住箭尾后拉,此时的他长身玉立,紫色地大氅在微风下飘飘摇摇,姿态极为赏心悦目。 我这边开始有女子低声尖叫了起来,又发起了花痴梦。 慕容澈两指一轻,箭矢飞疾而去,人们开始屏心静气地看着那箭矢的方向,就连尖叫的女子也停住了声音。大家都想看这位摆出这么潇洒之姿的人箭射的怎么样。 第七十四章 献艺 只见那箭矢飞快地到了靶子前,在快要接触靶子的时候,却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射不中,大家还没适应这么大的反差,正愣住,只听慕容澈笑嘻嘻道:“一时失手,力气稍小了点,下次我一定箭中靶子。” “三表哥接下来一定会射得更好的。”白雅倩在一边叫道。 “三哥不要气馁,再接再励。”六公主也叫道。 “谢谢表妹和六妹。”慕容澈对她们微微一笑。 他接着又摆开姿势,“嗖”地一声,箭又飞快地往箭靶而去,大家又再紧张地看着那枝箭,只见那箭这次倒没再轻飘飘地落在靶子前,不过却落在了靶子边上。 “又失手了。”慕容澈还是笑嘻嘻的,一点也没将皇上对他们兄弟的考验放在眼里。 他再接过宦官递来的箭矢,这一次他将弦拉得虎虎生风,箭发如飞电般往靶子而去,众人又再屏了气息紧张地望着。这一次他拉的倒是很用力,只是将箭远远地落在靶子后面,用力过度了。 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有点不以为然,也许大家已心知肚明,他就是一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只是因他是皇子,都不都不敢发出嘘声。 “这个,我手有些软,下一次一定中靶。”慕容澈依然满面笑容,毫不在乎。 “澈儿如果不想射了就下去休息吧!”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孩子下去吧!让你五弟来。”皇后温言软语地劝道。 “还有一箭未射,怎么可中途离去?”慕容澈坚持着要射最后一箭。 “你加油!”我见这次大家不再技持他,竟脱口而出。 “谢颜儿。”他双目潋滟粼粼,又开始笑了起来,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笑的出来。 他再拿起弓箭,对在场的人淡淡一笑:“我骑箭一向不大好,大家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他说完直立搭弓,很随意地将箭射了出去,而这一箭却很意外地“叮”一声箭射穿了靶子的第五环,这回总算有一箭射在靶子上了。 “哈!哈!我就说这次一定中靶。”慕容澈得意地举了举手中的弓,那自得的样子,就像取得了最好的成绩,可他却是目前成绩最差的一个。 接下来的是慕容翼出场。只见他沉稳地拿着奖赏得来的弓,将箭尾卡在弓弦上,往后用力一拉,弓变成半圆形,这射箭的姿势虽然不如慕容澈潇洒,但气势如虹,极其瞩目。 只见他半眯着眼睛瞄准,然后后一松,箭飞也似地射了出去,“呯”一声射在靶心的红点上。大家掌声如雷般响起,大声叫好。 慕容翼这一次却是手拿三枝利箭在手,将三枝箭全放在了弓弦上,瞄准后,箭连续射出,竟是奇快无比。大家细看时,只见四枝箭齐齐刺穿了箭靶红心。 这一次大家掌声雷动,经久不绝,我也跟着鼓了很久的掌,如此高超的箭术,实为世间少见。 掌声落下后,皇帝笑道:“朕此次只为考验孩子们的箭术,翼儿的箭术朕甚感欣慰,轩儿和林儿的还要倍加努力,至于澈儿,你射的最差,得要为我们献点才艺。” 皇帝这话中并没有显出多少对慕容澈的失望,只是让他献点才艺,这是很明显的宠爱。 皇帝这么宠慕容澈,他的那两位哥哥却不怎么妒忌,也好像不怎么防他。我起初也很疑惑,不过据两次进宫看望皇后时的道听途说,正因为慕容澈任性难管,皇帝早已放弃了对他继承大统的期望,所以平时对别的皇子管教甚严,对他倒是异常的纵容。 这时有人叫道:“听闻三殿下琴技冠绝一时,三殿下让我等冼耳一听吧?” 此言一出,获得众多附和之声,都要听三殿下的琴技。 慕容澈大氅一挥,对众人笑道:“我本想狩猎豪放,恐琴太雅伤了兴致,故没带来。” 众人见他如此说,都有些意兴澜珊。 “小女了随身带了琴,三殿下如不嫌弃,请将就使用!”这声音轻缓如风,柔和清洌,不是银铃,胜似银铃,发声的正是我身边的曲飞烟。 众人见有人献琴,都喝起了彩,催着慕容澈弹奏。 慕容澈却怔了怔,随即对她粲然一笑:“如此多谢曲姑娘。” 曲飞烟拿着丫头递过来的古琴,轻移莲步地走到院子中央送到慕容澈面前。我虽然不大懂琴,但也看的出这琴成色极好,应当价值不菲。 慕容澈将琴接过,低头看了看,笑道:“此琴尚可一奏,可惜我的琴没有带来。”说着他将琴放到了大院当中,话语中却明显有着挑剔,听得曲飞烟脸色一白。 席间暮地站起了一个人,此人相貌堂堂,气势不凡,正是恒安候,只听他缓缓道:“四前年曾听三殿下与丞相之女曲飞烟小姐合奏一曲,此曲余音绕梁,不绝如缕,令下官想念至今。今日济济一堂,何不再合奏一曲,让下官再闻一遍两位合奏之仙曲?” 皇后也在一边含笑点头道:“四年前澈儿与曲小姐于宴会之上合奏之曲的确高绝,当初曲小姐年方十四,却是才华横溢,皇上本要拉红线赐婚,本宫也甚是喜欢,但是澈儿说自己是匹野马,还不想成亲。这时隔四年,曲小姐已经长大成人,比当初更胜一筹,本宫也想听他们两人再次合奏。” 皇后此言一出,众人便大声催着两人要听合奏仙曲。 慕容澈说:“曲小姐之琴已在我这里,哪能合奏?” “如不嫌弃,我这还有一琴,乃御赐的进贡古琴,就借与曲小姐一用罢。我也想再闻三殿下与曲小姐合奏之仙曲。”贤妃高声笑道,让人将古琴拿了出来。 曲飞烟见到四周的人都在催着他们两人合奏,白嫩的脸颊有点微红,她朝众人盈盈一福,赧然一笑:“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她轻移着莲步,袅袅婷婷地来到院子中央,在贤妃的人摆上的琴前坐下,位置正与慕容澈相对,她抬头望了望慕容澈,眼睛闪的仿如天边最亮的星,望了一下又赶紧低下了头,那羞赧的模样就像一个初见夫君的小媳妇。 第七十五章 合奏 这曲飞烟很明显的在喜欢着慕容澈,不过他们看着倒是挺般配的,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冼耳恭听着大家所说的合奏仙曲。 “请曲小姐出曲目。”慕容澈看着对面的曲飞烟微笑。 “就……就奏一曲《阳春白雪》吧!”曲飞烟说的有点结巴,脸上现出微微的红晕,双目异常清亮地望着慕容澈。 “便请曲小姐开奏,在下跟随之。”慕容澈淡笑着,一双纤长的手轻轻放在琴弦之上,抬眼柔和地看着曲飞烟。 由这两人的眼神看来,慕容澈对曲飞烟的感觉也蛮好的嘛!也许这两人就这一曲成就从前没满的姻缘呢?我想的有点兴奋,拭目以待着。 曲飞烟微一颔首,一手抚琴,一手指轻挑琴弦,琴声轻轻的自她手中流泻出来,琴音轻轻,恍如和风淡荡,万物知春。 须臾,慕容澈跟着轻抚琴弦,轻柔和奏,犹如空山幽谷,雪竹琳琅,比曲飞烟更胜一筹。 两人琴声突转,亦扬亦挫,婉转而不失激昂,不久,琴音弥漫似雨水激流,又似狂风怒吼,仿佛狂风暴雨,扫掠万物。稍倾,琴音再转低昻,悠悠扬扬,犹如清澈明净的流水,令人荡气回肠,好像最静好的时光,都在四周缓缓流淌。 曲毕,大家犹沉浸于乐曲之中,一时间没人言语,四周静默。 半晌,才响起如雷的掌声,喝彩声。真想不到,这两人竟能奏出如此美妙之曲,这慕容澈琴技冠绝一时的传闻,并不是浪得虚名,曲飞烟能跟上他的节奏,亦是琴技高超。 慕容澈站起将琴交还曲飞烟,笑道:“谢曲小姐借琴一奏。” “此琴能得三殿下垂幸一奏,亦不枉为琴。”曲飞烟顿了顿又说:“飞烟生平所愿乃是再与三殿下合奏一曲,今日能得偿所愿,飞烟心满意足。”她白净的小脸上泛起了一道红光,漂亮的睡凤眼深深地直视着慕容澈,眼里的爱慕之意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曲小姐客气了。”慕容澈淡淡一笑,却好像没看到曲飞烟眼中流露的爱慕,转身迤迤然回到长亭的位子上坐下。 曲飞烟有点尴尬地站了一会,落寞地转身回到我身边坐下。 白雅倩对她嗤笑一声,以我们这边才听到的声音说:“能合奏未必就能获得青睐,曲小姐还是省省吧!” 身边的周丽荷轻叹道:“听闻三殿下虽好说话,却难为美色所动,想不到却是真的。” 周丽荷说的不无道理,以曲飞烟的美貌和才情,慕容澈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真不知他是什么眼光,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他眼内? 我同情地倒了一杯茶放到曲飞烟前面:“曲姐姐请喝茶。” 曲飞烟却对我们的话都似乎恍若未闻般,粉颈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心里在难过吧? 这慕容澈还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平常对我也是这样,总爱开一些让人心跳的玩笑,不过,他好像对别的女人不怎么开那样的玩笑,难道是看我好欺负? 坐在我们这边的敏嫔对皇上娇笑道:“皇上难得如此闲情逸致,何不看看芝儿带来的逗趣木马?之前芝儿一直想让她的木马给皇上添些乐子,皇上却一直忙着,这次她带来了,便让大家都看一看这木马有何逗趣之处如何?” 皇帝恍然地哈哈大笑:“朕最近的确太忙,将要去芝儿那看木马之事给忘记了,今天就让芝儿的木马给大家表演添乐吧!。” 六公主慕容巧芝欢喜地道:“父皇你终于要看我的木马了。” 她朝侍候她的宫女们做了个手势,便兴高彩烈地走到院子中,对皇帝道:父皇,这些木马虽是小玩意,但是很有趣,消遣玩正好。” 皇帝放下正在喝的酒杯,笑道:“朕来此就是消遣玩的,芝儿你可要好好地让大家乐一乐。” 此时宫女们抬出了四个一人高的木马,这些木马放在院中之后,每个木马身边都各大站着一名宫女。 六公主笑道:“起” 那些宫女便在各自最近的木马身边摆弄了一下,然后一起放手,那些木马竟像活了般,齐齐双腿站起,形态逗趣。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六公主又伸手一指:“转圈。” 宫女们又摆弄了一下,木马又齐齐围着转圈,形态更加逗趣可爱。 这些木马在六公主指挥下,走、跑、跳、转圈、点头哈腰、憨态可掬,逗得大家不时发出一阵大笑,着实乐翻。 记得初见慕容澈时,有宫女怕他将木马抢了去,要藏起来,应该就是这几匹木马吧?慕容澈还说向她六妹要几匹给我玩儿,我当时想着他抢自己妹妹的东西,还生气地拒绝了。 想不到,这六公主并不如我想像的那么可怜,白雅倩刚才还说了六公主和她三哥的感情最好,现在想来,慕容澈应该不会硬抢他六妹的木马。 大家正乐着,突听皇后惊呼一声:“皇上怎么了?又犯头痛了吗?” 只见皇帝脸色发白地捂着额头,眉头紧皱,像是异常疼痛的样子。 大家的笑声倏地停了下来,一个个紧张又关心地望着皇帝。 “父皇,还痛吗?”慕容廷轩急忙问。 “太医,太医快过去为我父皇诊治。”慕容裕林朝众人吼道。立刻有一人匆匆走了出来,应是随行太医。 “父皇,你怎样了啊?”六公主急道。其余的妃子大臣也跟着焦急询问,场面一时有点乱。 慕容翼却是静静地看着皇帝,双目流露着关切之意。慕容澈也没说话,只朝我这边望了望,然后对我点了点头。弄得我莫名其妙。 “不要紧,朕只是犯老毛病了,用不着大惊小怪的。”皇帝抚着脑袋对大家说,又对要上来诊治的太医摆了摆手。 “皇上贵体为重,还是让太医诊治一下吧!”皇后皱着眉头,伸手帮皇帝揉额。 皇帝正想说什么,好像又一阵疼痛袭来,他啰嗦了一阵,脸色更加苍白,终是无奈地道:“好吧!” 第七十六章 旧疾复发 太医是一位四十多岁,满面红光的中年人,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帮皇帝诊了诊脉,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低头恭敬地奉上:“皇上是偏头痛旧疾发作,吃些药丸可缓解,平时多注意休息便可。” 皇帝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朕患这偏头痛经年,药也吃不少,症状却有增无减,近两年发作间隔越来越频,如今药物在只能缓解疼痛,恐怕这些药物对朕是渐渐失效了。” 太医惶恐地说:“下官定会竭尽全力为皇上找出根治之法。” 皇帝再次叹道:“朕自知这些年劳心国事,没过多休息,可国事太繁忙,实在没几天可休息的,傅太医妙手回春,却医不好一个不听话的病人。此为朕之过,不怪你。” 皇后愁眉不展地看着皇帝,眼里流露着关怀与责备:“皇上何须如此劳心?孩子们都长大了,皇上何不放手将多些国事让他们分担磨练,亦可趁此休息不好?”皇后说着伸手将傅太医的药丸拿过来放到皇帝面前。 “好!待立了太子,封了王,朕就可好好休息了。”皇帝柔声对皇后笑着,伸手要将面前的药丸拿过去吞服。 “且慢!”慕容澈突地站起来对皇帝道:“父皇患此症已久,太医之药既然不能根治,不如令寻宫外之人医治,也许有望根治。” 皇帝摇头道:“太医为国之名医,他们治不了之病,别人如何能治?” “宫外奇人众多,父皇不可小觊。”慕容澈正色道。 “朕也知道宫外有奇人,可不说奇人难觅,就是寻着了,如何能来的及治朕此时之痛。”皇帝说完又要伸手去拿那药丸。 “父皇且慢。”慕容澈又阻止皇帝将要吞下药丸的手:“此处便有一人,医术相当高明,可让她帮父皇诊治一二。” 我听的心“咚”地一跳,怪不得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那般莫测高深,原来是想让我帮皇帝治病。 果不其然,只听慕容澈道:“颜儿自幼学医,不如让她帮父皇诊治一下,或许能有什么惊喜呢?” 皇帝揉着额头将目光移向了我,脸上一片讶然:“施丫头懂医?” 我连忙站起来恭敬地回道:“略懂!” 话声才落眼角望到白雅倩朝我嘴角一撇,讥笑道:“只是略懂医术,怎能治皇上之病?你以为皇上治病是儿戏吗?” 傅太医转头朝我这边望了望,也许想不到我竟是一个黄毛丫头,怔了怔,犹豫地对皇帝道:“下官并没轻视小辈之意,但这姑娘如此年轻,恐怕断症不多,经验不足,难以医治皇上之症。” 慕容翼此时倏地站起来道:“阿颜医术精湛,曾在弩国为我军医治愈过疾痢之症,父皇当可放心让她一治。” “施丫头竟如此厉害?那朕倒要让她诊治一番。施丫头过来吧!”皇帝脸露喜色,温和地对我招了招手。 皇帝此言一出,我身上便是众目灼灼,灼得我有点不好好意思,便朝慕容澈望了过去,只见他狭长的桃花眼笑意盈盈,似雨润物,转而又望慕容翼,见他笃定地朝我点了点头,身边的曲飞烟也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臂示鼓励。 我定了定神,站起快步走向皇帝,途中什么样的目光都有,管他什么目光呢,能医且医,不能医就罢了。 皇帝见我到了面前,便伸出一只手放到小几上,对我轻笑道:“施丫头不要想太多,你放心地诊治吧!朕此病经年日久,能治最好,不能治也正常。” 皇帝是怕我有太多心里负担,在强忍着疼痛安抚着我呢! 我伸手出帮他诊了诊脉,又看了看他的舌头,问了问他过往的病史,发病时的情况,心里慢慢地有了分寸。 我见皇帝的头好像越来越痛的样子,便对他说:“我将施针以缓解皇上疼痛,这药丸还是暂时不要吃了。” 一旁的傅太医忍不住道:“怎么不让皇上吃药丸缓解疼痛?这偏头疼虽不大,却也大意不得,你可知道,随意施针也许会让病情加重。” “此症应当不是……,咳……,是药三分毒,我施针只是为皇上缓解疼痛,不止缓解,坚持下去还有根治病情之效。”我有点困难地说。 我能说一直以来太医都诊错症了吗?皇帝多年来已让许多医术高超的太医诊治过,却无一例外地将颅内出血只当作简单又顽固的偏头痛医治,虽然颅内出血是导致这偏头痛的原因,但若只治偏头痛不治颅内瘀血,那便是治标不治本,怎么能治好?那瘀血越积越大,若再过三几年,恐怕性命堪忧。 可此时若说实话他们定然说我大言不馋,胡说八道。就如当初在慕容翼军中阎大夫开始时对我那般。 但傅太医听闻,还是很不以为然。而皇帝却大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我对他施针。 我让皇帝全身靠着椅背,取出衣角边藏着的银针套,取出一枝银针,朝皇帝的百会穴刺了下去。 第七十七章 给皇帝治病的活不是好活儿 突听贤妃一声大喝:“且慢,这银针这么长,怎么可以随便往皇上贵体刺下去呢?” 她的话让我缩回了拿着银针的手。 “皇上既许了阿颜医治,便当放心让她医治,但阿颜要看着点,千万小心皇上龙体啊!”皇后虽然很不放心,但还是坚持支持着我。 我当然得小心,这皇上不只是皇上,还是一个对我极好的长辈,而且我每次对病人施针都是相当小心的。 再次提起银针,又要往皇帝百会穴刺下去。 “且慢,你这银针此前给别的病人用过吗?可别让脏的银针碰我父皇的龙体。”说此话的是慕容廷轩。 我不由得又缩回了手,回道:“我就这一套银针,自是为别的病人针炙过,不过每次用了都刷洗后再以火烫了放在针套里,如新的一样。” “父皇龙体金贵,怎么能用别人用过的银针?”慕容廷轩冷笑道。 “那简单,让阿颜换一套新的银针不就可以了?”慕容裕林不以为然地笑道。 “不知傅太医备有新的银针或金针吗?”我转头而问傅太医。 傅太医却对我摊手摇了摇头,令我一时之间不知要不要下手施针。 “为治父皇之病,只能将就了,阿颜动手吧!”慕容翼简单而明了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又再伸出拿着银针的手。 “且慢!不知姑娘可有十足把握根治皇上此症?”太医小心翼翼地问。 我再次缩了手,想了想说:“大凡医者面对病症,不管大小,都难说十足把握,只因其间不可控之因素太多。” 太医点了点头:“姑娘此言甚是。” “你没十足把握怎可轻易为皇上针炙?别是三脚猫的医术,要来这里摆显的。”白雅倩轻蔑地朝我丢了个白眼。 “她既然能为父皇针炙,当是胸有成竹。”慕容澈缓缓地说完,又对我轻柔而肯定地说:“颜儿动手吧!” 我点了点头,又再举起了拿银针的右手。 “且慢!”此话声音陌生,却不知出自哪一位,也没看他是哪一位,因为我烦了。 我直接地对皇帝道:“皇上到底还要不要我针炙,还望皇上给我个准儿。” 皇帝抬起深邃的目光看了看我,又往人群里扫了一下,突地哈哈一笑:“朕知众爱卿提心朕的身体,还担心施丫头医术不精,但朕既然能让她医治,自当放心让她针炙。” 有皇帝此言,我放心了,抬头对众人道:“皇上说了,他信我医治,你们若有什么且慢的,待我帮皇帝针炙完了再说。” 既然皇帝金口玉言在前,我也不再顾忌,也不再理会别人说什么。便提起拿着银针的右手,全神贯注地缓缓往皇帝的百会穴刺了下去,再取一针,往皇帝的太阳穴刺了下去,再转手往风池穴刺下……。如此一套穴位刺下去后,我抹了抹额上冒出的细汗。 但见皇帝紧闭双目,不言不语的神情有点像睡觉,但怎么可能在此情况之下睡觉?也不知道他还痛不痛,心里有点紧张, 皇后忍不住轻唤道:“皇上还好吗?” 皇上眼皮轻跳,缓缓地睁开双眼,长长地吐了口气,再慢慢地展出一个笑容:“舒服,真舒服啊!施丫头,想不到你还有此技能。” 此言一出,众人便是一片惊叹赞美之词,看我的眼光都变了个样。 我终可放下心来,暗暗地缓了口气,道:“回皇上,我自幼身子寒弱,爹娘为怕我养不大,便让我学了几年医术,目的是让我自已调理身体。” 皇帝点了点头,双目微眯,沉吟半晌,迟疑地道:“你这寒弱的休质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是的。”我恭敬地回道。 “你爹娘自生下你后便没再要孩子,难道是你娘之故?”皇帝脸色有点凝重,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是啊!当初我娘身体太弱,在勉强生下我后,曾大出血差点殒命,休养了三年方有起色,本来我娘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但我爹不肯,说不想让她再受生产之痛,更不想承受将要失去她的痛苦。”我陷进了记忆之中,当初的爹娘,真的是恩爱有加,情深义重,我能成为他们的女儿,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皇帝全身振了振,深邃的眼神滞了滞,良久长叹了一口气:“你爹对你娘是真的好,能得如此一心一意的郎君,你娘终可得尝所愿了。” 他叹了一会,又对我道:“既然施丫头自小学医,如今治朕的偏头痛不用吃药只须针炙便见好,朕要让你帮朕将这旧疾根治,施丫头意下如何?” 我连忙回道:“能为皇上根治旧疾,是小女子之荣。只是此疾要根治,不止要针炙,还是须要吃药的。不过既然皇上让我医治,便得吃我开的药,不能再吃太医所开之药了。” 皇帝点头道:“这个自然,朕既让你医治,自是吃你开之药,待回京后,你每天午时进宫帮朕诊治吧!” 我恭声应是,接过了帮皇帝治病的活儿,但心里清楚,这活并不是好活儿,我得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一边的皇后惴惴不安地道:“阿颜帮皇上治病时,可得万分小心啊!” 皇帝哈哈大笑:“皇后别给施丫头压力,让她随便医罢,若是一个月后不见好转,停了便是。我虽然不年轻啦,却能经的起折腾。” 皇后白了皇帝一眼:“你就是这么随意,才患上这病症,本宫也不是给施丫头施压,只是着实担心。”她又转而对我道:“阿颜别怪本宫一时情急的话,本宫实在是担心皇上啊!” 我当然不会怪她。想着他们伉俪情深,丝毫不逊于我爹娘,如果皇帝皇后只是普通百姓,他们绝对是一对一心一意的痴情人,也会是让人赞叹羡慕的郎才女貌、恩爱夫妻,只是这世上当皇帝的,不多娶几个女人放在后宫里,哪算个皇帝? 正想着,几道狂风疾驰之声冷冰冰地破空而来,我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时,眼前花了花,只见萧显佑正挥着青铜大剑,在我面前划了几划,四周突地一阵喧哗吵杂。 我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我身边的桌子上已钉上了几枝锐利的箭矢,地上还掉了几枝被萧显佑扫落的利箭,原来我们遇到了刺客。 只见众人大惊失色,场面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深情的五殿下 一道清润的声音稳稳地传来:“阿佑追刺客。” 萧显佑“呼”地一声,迅速在我身边消失。 紧接着他迅速地道:“大哥保护父皇母后这边的人员辙进庄内,二哥带护卫与场外铁骑巡视山庄四周,五弟带场内铁骑保护其他在场人员,玉东随我增援阿佑。” 说话的是慕容澈,这个平时说话总喜欢懒洋洋的人,此时说出的话却很干脆、果断,迅速,带着一种毋庸置疑之气势。 他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眼内隐藏着担忧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只是还没待我看清楚时,他便转身与陈玉东跑出庄外。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慕容澈却在瞬息之间将场面安排妥当,真看不出他竟有这份临危不乱的冷静和能耐。 离皇帝皇后最近的慕容廷轩立刻跑上来,保护皇帝皇后与那边的大臣们往后辙退,慕容裕林带护卫跑出庄查探刺客所在,慕容翼吩咐在场的铁骑队保护庄内之人,并吩咐所有人往一处挡风的角落里聚集。 慕容家的兄弟们都自然而然地按着慕容澈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阿颜,过来。”慕容翼的叫唤惊醒了还在发呆的我,四周的人都朝他那边跑了过去,许多铁骑护在众人四周严阵以待着。 我马上往他那边跑了过去,在将要接近时,我看到白雅倩煞白的脸,曲飞烟惊慌失措的神色,六公主慌神地张大的嘴巴,连一向镇定的恒安候都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还有众人大惊失色的脸色,遇到刺客谁都不想,这么惊慌应是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一贯冷静的慕容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他对我伸出了一双手,飞快地往我这边跑来,我都要跑到了,他为什么还要往我这边跑来?为什么对我伸双手? 没来的及细想,只见他的身影“嗖”地到了我身边,那伸出的双手不是拉着我,而是将我使劲一扯,我被力道反转了一个圈差点儿跌倒。 听得毕伍惨厉地叫了一声:“五殿下。”许多人跟着惊叫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四周似乎变得很静,只看到慕容翼英俊的眉眼在面前晃动,我定定地看着面前站着的慕容翼,呆呆地问:“你怎么了?”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心暮地沉了下去。 慕容翼双目温柔地望着我说:“阿颜过去站好,别被流箭射到。”他的声音变得非常轻柔和低沉。 “你怎么了?”我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铺天盖地的恐惧一下子罩了过来,身体霎时变得绵软无力。 我伸出一双颤抖的手,一把扶着慕容翼的双臂,只见他慢慢地垂下双眼,高大的身子慢慢地压了下来,嘴角缓缓流出的那一抹猩红,似是刺穿我心头的血泪。 当他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肩膀上时,我的眼睛瞬间模糊,只见一枝箭矢,正触目惊心地插在他的背后。 心痛得不能呼吸,要不是他挡了这一枝流箭,中箭的就是我。 “五殿下。”毕伍已跑了过来,声音也是抖的厉害,与我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慕容翼。 慕容想说话,却血气上冲,喷出了一口鲜血,洒在地上斑驳骇目。我们慌忙扶着他退到人群之中,马上有铁骑围上来保护。 我无视围上来惊呼着的众人,尽量忍着悲痛,对毕伍说:“将五殿背朝上放在地上,你去弄些布条和金创药过来,尽量不要让人打扰我。” 毕伍点头,脱下身上的大斗篷铺到地下,与我将慕容翼背朝上轻放在地上,然后离开。我不再管其它的事,正要撕碎慕容翼身后的衣服,查看伤口时,手却被一只大掌握住。 然而这只平时坚实有力的大掌,此时却如此的绵软无力。 “你先放手,我要为你施救。”我轻轻地对握住我右手的慕容翼说。 只见慕容翼吃力地地摇了摇头,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如果……如果我还有生机,阿颜可否……可否嫁给我。” 我心中一跳,这呆子怎么这个时候又旧事重提?他不知道自己仍在流血,止血施救乃头等大事? 我皱着眉头飞快地说:“要我嫁,你得先有命在,还不赶快放手,救你要紧。” 慕容翼却像一个顽固的孩子似的毫不松手:“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愿不愿意嫁……嫁给我,现在就……就给我答复,就算死了,也……也要知道个清楚。” 我心中既急又酸,他怎么就这么执拗,这要我怎么说呢?今天他为救我也许就此命归黄泉了,我有什么好啊?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你快答应啊!我五表哥命都快没了,你还在犹豫什么?”耳边听到白雅倩在叫道。 “答应吧!世上难得有情郎啊!”这好像是恒安候的话。 “五殿下可是用性命在救你,可见他对你是有真感情的,赶快答应了吧!” “施姑娘赶快答应吧!” 众人纷纷扬扬之话不绝于耳,我早已经泪流满面。要答应吗?也许应该答应的,慕容翼虽然清冷,却对我一直真心真意,关怀备至,这一次更是为了救我性命都不要了,这样的有情郎我还嫌弃什么呢?身份地位有什么关系呢?没有那种所谓的心动的感觉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种实实在在的关怀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阿颜别哭,你要不想,我……我不会勉强你。”慕容翼轻轻地对我笑了笑,深邃的眼神异常温和,他放开了握住我的手,脸色越为越苍白,应该是鲜血流失太多之故。 我的脑中轰地一响,心中好像有一道防线骤然坍塌,一个能用生命来爱我的人,我为什么还不答应呢?我还等什么呢? “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嫁给你。”我认真地看着他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四周掌声雷动。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一道白影飘进我脑海里,一往心底里沉下去,再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皇帝赐婚 甩了甩脑袋,我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让一个铁骑用剑将慕容翼后面的衣服划开,露出坚实的小麦色的肌肤与被插着利箭的伤口,手有点抖,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时候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对他施救。 我闭了闭眼睛,尽量摒弃杂念,张眼凝神静气地拿出银针封住流血的穴道,再将箭小心地拔了出来。 慕容翼当真忍得痛,虽然有银针封穴,但银针毕竟不是麻药,这般生生地将箭拨出那疼痛可想而知,他却哼也不哼一声,只是紧了紧身体。 “阿颜别担心。”慕容翼轻轻地说。 “你先别说话。”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还有泪水。 幸好离要害偏了一点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暗暗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后怕。 “金创药。”我对早已回来的毕伍伸出一只手。我身上的金创药上次在四方居给了陈玉东,还没来的及再做别的。 只见面前倏地递来两只小木瓶,我抬头只见一只瓶子是毕伍的,还有一只木瓶子是耿治廉的。 耿治廉道:“这金创药是鬼医圣手在世时研制的独门圣药,医治外伤疗效甚佳,在下因缘际遇之下有缘得此一瓶,姑娘可放心一用。” 毕伍眼睛一亮:“可是曾名动江湖,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的鬼医圣手。” 耿治点头:“正是。” 毕伍收回了手上递来的金创药:“那么用你这药。” 我心中一动,拿起耿治廉递来的药瓶拨了盖子闻了闻,果真是我师傅在世时做的金创药,与我当初给阵玉东时的药是一样的,心中大喜,赶紧将药倒在伤口上,再用毕伍递过来的白布绑好,再拿出一颗药丸让他吞服了, 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突听一道凄然的声音叫道:“翼儿?我的翼儿,你怎么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皇帝皇后一群人已经走了回来,也许是见刺客不再行凶,他们在慕容廷轩的保护下走了出来。 皇后不管不顾地跑在最前面,一下子冲到了我们这边,扑到了慕容翼身上。 “都是母后的错,丢下你自己躲了去,让你受伤了,是母后不好。”伤在儿身,痛在父母心,皇后是个慈母,见到慕容翼的样子早已泪水涟涟。 “翼儿,你现在怎么样了,可否伤及要害?”皇帝虽然没有皇后的失态,但脸上的焦急还是露了出来。 “五弟你还好吗?”慕容廷轩虽然一向与慕容翼关系不大好,但此时还是流露出几分关切之情。 “我没事,父皇、大哥不用担心。母后不要哭,孩儿没事。”慕容翼因失血过多,脸色异常苍白,回的话也很轻。 “翼儿背后中箭,施姑娘已经处理好伤口,现在翼儿需要的是休息。”恒安候上前安抚他们。 “中箭?那岂不是很痛?翼儿……母后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皇后伸出一双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慕容翼,手指掠过苍白的脸直到已被包扎好的伤口上。泪水一滴一滴地从她绝美的脸上落下,犹如雨打梨花,使人忍不住跟着黯然神伤。 “母后不用自责,此事与母后无关,孩儿有阿颜医治,也不痛了。”慕容轻声地安慰着。 这么重的伤,我又不是神仙,哪会这么快让他不再疼痛?此话不过是安慰皇后的。 皇帝沉默地站了一会,强忍着悲伤问我:“施丫头,朕的翼儿伤势如何?” “五殿下为救我中箭受伤,幸好没伤及要害,我已为他处理了伤口喂了药,以五殿下的体质,需将养半月方可痊愈。”我含着泪回道。 “翼儿为你挡了一箭?”皇帝惊疑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是的!” “父皇是没看到方才的惊险,五哥可是用自己的命救了她,为此,五哥还当众向她求亲了呢!可见五哥是真的喜欢她。”六公主说。她与我坐在一边的亭子里,没有来的及跟那边的皇帝他们往庄内辙。 “那你答应了吗?”皇帝温和地问。 我脸上一热,再次点了点头。 白雅倩笑道:“我五表哥用性命救她,她能不答应吗?” 她的话说得我脸更加发热。 “父皇。阿颜已经答应嫁我,”慕容翼突地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请父皇将阿颜赐婚于我。” 我低下了头,脸上烧得厉害。 只听皇帝郑重地道:“你们可想好了?” “孩儿早想好了,还请父皇为我们作主。”慕容翼一字一句地道。半晌,又听得他叫我:“阿颜,说话!” 我不由得抬起头看他:“啊!要说什么?” “跟父皇说你方才对我的承诺”慕容翼虽然现在躺在地上不太好看,但侧着脸看我的眼神却焕发着熠熠神彩。 “慢……慢点说行不行,我还没准备好。”脸烧得厉害,心跳得也厉害,我真还没准备好。 “一句话,现在就说。”慕容翼声音柔和却异常坚持。 这情况看来我不得不说了,真是的,赐婚就赐婚,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呢?将目光移到皇帝身上,我呐呐地说:“那个……我要……要嫁给五殿下。” 皇帝失笑出声:“施丫头怎么说话结巴了?难道害羞了?” 我愣了愣,道:“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结巴?不应该害羞?” 皇帝朗声大笑:“应该,都应该。” 许多人跟着笑了起来,害得我脸烧心跳得更加厉害。 皇帝渐渐收了笑容,举手压下周围的笑声,朗声道:“来人,传朕口谕,朕之五皇子慕容翼,文武并重,行孝有嘉,已及双十之年。今有镇国将军施皓之女施颜,温婉大方,品貌出众,年方十七,两人情设意合,为天造地设的一对,故朕下旨将施颜许配五皇子为王妃,于开春后择良辰吉日大婚。” 此言一出,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谢父皇!”慕容翼满脸喜色,半晌又对我小声道:“阿颜快跪下谢恩!” 我猛地醒悟过来,正要跪下谢恩,突听一道清洌而急切的声音破空而来: “不可以。” 第八十章 我不允许 转头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庄门前,仿佛临空而降的图画,为这平凡的冬天点缀出亮丽的色彩,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紫色的身影缓步而来,灼热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不小心落在凡尘的物品。 “你不可以嫁给五弟。”他飘然来到我身边站定。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心跳得似乎要离体而出,他的目光太厉害,灼灼地烤着我,让人有点刺痛,有点窒息。 他见我没回答,慢慢地将目光自我身上移到了皇帝身上,语气异常坚定地说:“颜儿不能嫁给五弟,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双目微眯,看了他好一会,才沉声道:“翼与施丫头情投决意合,澈儿何必阻扰?朕圣旨已下,你心里纵有念想都得收回,以免伤及兄弟之情。” 慕容翼俯卧着抬起了头:“颜儿已亲口答应嫁我为妻,望三哥不要阻拦。” 慕容澈略带苍白的脸滞了滞,黝黑的桃花眼犹如一泓看不到底的深潭,半晌,他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地说:“你们不能成亲。” “三哥何必如此?我们兄弟,不必为此争执。”慕容翼对慕容澈过激的反应有点愕然。 “方才五表哥用性命救下阿颜,他们郎有情妾有意,三表哥为什么不成全他们祝福他们呢?”白雅倩不满地道。 不止他们,四周的人对慕容澈的反应都感到惊讶,也许大家都知道他们平时兄弟感情不错,没想到竟在娶妻之事上生了分歧。 我更没想到慕容澈会这么固执,自看到他出现的一刻起,不知为什么,心里似有东西堵着似的,听他如此斩钉截铁的话,眼睛不由得泛起水雾,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为我起争执。 皇帝此时眉头微蹙,叹息道:“澈儿应当祝福他们。” 慕容澈垂下双眸,一缕散落的卷发在额前轻轻飘飘荡荡,似是在想着什么,须臾他抬头张开清亮的双目,提高了声音道:“翼绝对不能娶颜儿。” “我钟情颜儿,为什么不能娶她?”慕容翼的语气有些不满。 “你……真的不能娶颜儿,她是……是……”慕容澈忽明忽暗的眼睛望着慕容翼,脸色变得有点悲怆,一向怜牙悧齿的他此刻竟变得有点结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平缓了一下情绪,然后缓慢却执著地说:“我再说一遍,你不能娶她。”他顿了顿,又说:“因为我不允许。” 我倒抽一口气,我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要他允许?就算我不嫁慕容翼,也不会选择嫁给残暴蛮横的他。 “我就要嫁给翼。”我有点生气地冲口而出。 “颜儿!”他好像想往下说,却又没说,只用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我。瞬间,我又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少顷,只听皇帝龙颜大怒道:“胡闹!”抬头只见他长袖一拂,决然道:“朕旨意已下,便再无更改,澈儿休要再胡闹。” “翼儿将娶阿颜势在必行,澈儿你再心有不甘,也应另选他人为妻,何况此刻翼儿身受重伤,澈儿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让一让,不要再与翼儿相争了。”一直扶着慕容翼的皇后双泪眼盈盈地望着慕容澈,声泪俱下地劝着这个不甘心的儿子。 慕容澈白净的脸上更显苍白,薄唇紧紧抿着,双目再次低垂,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却没再说话, 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的心堵得更加厉害。 听到皇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澈儿身后这人是刺客?” 皇帝到底宠他,正在巧妙地转换话题。我这才看清楚,在慕容澈身后的人除了萧显佑和陈玉东外,竟还有一个身穿黑衣,嘴上塞了一条布条,全身被绑成粽子似的人。 慕容澈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说:“是的。” 话才落,只听庄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只听一个讥讽的声音道:“三弟最早追的刺客,怎么只捉了一个回来啊?” 此声音是方才巡查庄外的慕容裕林所发,他也和护卫们回来了。只见他一脸得意神彩飞扬的神情。 不过这得意在看到身受重伤的慕容翼后,也变得惊异与关心:“五弟怎么伤成这样了?是刺客干的?” “五哥为保护阿颜才伤成这样,要不就凭那种刺客怎么伤得了他?不过五哥和阿颜为此也获了父皇的赐婚,这叫有得必有失,天赐的姻缘啊!”六公主拍了拍手说。 慕容裕林笑道:“原来是英救美啊?那么恭喜五弟与阿颜啦!” 在场的人中,就只有慕容澈这位同父同母的三哥,没有道贺之声反倒用语言挑衅,也许这是我的错。 慕容裕林又是一脸得意地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已抓获了四名刺客。” 说完他大手一挥,护卫们便在院子里丢下四个黑衣人,只见这四个黑衣人软绵绵地倒在院子里,也许是昏迷了。 皇帝大喜,笑道道:“唔,林儿立了大功,朕定当论功行赏。” 慕容裕林恭敬道:“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不敢要赏。” 他慢悠悠地走到萧显佑和陈玉东身边的刺客面前,道:“这刺客怎么塞了布条?怎么不让他在父皇面前说出谁为指使者?” 他陟地伸手将刺客嘴里的布条拔了出来。 “二殿下不可。”萧显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的主子慕容澈,此时才回过神来。 “不将布条拔出来,怎么能问出谁是指使者?”慕容裕林讥讽地看了萧显佑一眼,再高声问那刺客:“你要是说出谁是指使者,可免受皮肉之苦,如若不然,可别怪本殿手下无情。” 那刺客轻蔑地看了慕容裕林一眼,脸上现出一个古怪的神色,嘴角慢慢地滴下一道鲜血,身体渐渐地软了下去,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慕容裕林大吃一惊,弯腰伸手探了探那刺客的鼻子,道:“死了?”他直起身子,对萧显佑怒道:“你们早知道他嘴里藏药要自杀,为什么不提示本殿下防范?” 第八十一章 善后事宜 陈玉东慌忙摇了摇手道:“小人不知道他嘴中藏药,更不知道他会自杀啊!” 慕容裕林锋利的目光转向萧显佑:“萧护卫,你也不知道?” 萧显佑面无表情地道:“二殿下没问我。” “你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小小护卫,竟敢对本殿下如此说话?”慕容裕林大怒,转头对他的众护卫道:“来人,将此不敬之人拉下去仗打三十,让他知道什么是尊,什么是卑。” 他的护卫们开始对萧显佑围了过来,而萧显佑却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对那些摩拳擦掌围上来的人视如无物般。 “我的护卫我自会教训,何必劳二哥之手?况且此处纷杂事多,二哥何必为小事在父皇面前大动干戈?”慕容澈平缓淡然地说着一番很堂皇的话,却明显在维护着自己的护卫。 “三弟你不懂教导属下知尊卑,明礼节,我好心帮你教导,你却还来责怪我了?”慕容裕林怒目圆睁,非常生气。 “二哥你要教导我的属下却不先知会我这个主人一声,就很明礼节了?”慕容澈淡然道。 “你!”慕容裕林已经脸红脖子粗,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们都给朕安静。”皇帝朗声喝道,此话一出,慕容裕林终于将愤恨的目光低了下去。 慕容澈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见他微微弯了弯唇,缓缓地说:“儿臣将刺客捉住后本应仔细检查,但太过担心父皇母后安危,才在他嘴里塞了布条里匆匆赶回,二哥却还没待我们说清楚,便先将布条取下,让他有机会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身亡。” 慕容裕林又抬头对他怒目而视:“你这是怪我了?” 慕容澈还是淡淡地道:“吾岂敢怪二哥?二哥带回来的四名刺客,是尸体吧?” “你……你怎么知道?”慕容裕林气愤的目光倏地变得惊讶。 “这你得问我的护卫,他最清楚。”慕容澈弯唇一笑,不再看他,双目远眺,桃花眼迷离如梦,似是在想着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想。 “这四人都是我杀死的,二殿于巡视时将他们的尸体带了回来。”萧显佑不紧不慢地说。 “你怎么杀了他们?不知留下活口的重要?”慕容裕林又再暴跳如雷。 “当时主人还没赶来,我一人追着赶刺客,不杀他们难道要我带着活口追别的刺客不成?”萧显佑说。 “萧大哥留了活口的,只是被二殿下将塞嘴的布条拔下,变成尸体了。”陈玉东忍不住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慕容裕林生气地说。 “哈哈!二弟啊!这回可是你急燥的错。”慕容廷轩大乐。 “闲话休说,五弟躺成地上已久,先将他抬回房中养伤吧!此处善后之事,还请父皇定夺。” 众人这才又将注意力转到慕容翼身上,毕伍慌忙招呼了几个铁骑,将慕容翼抬进庄内的房中,皇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并没马上跟上去。 皇帝忧虑地看着被抬进去的慕容翼后,转头对大家说:“今天这一惊一咋的让朕身心疲惫不堪,方才澈儿的布置很是妥当,眼下善后事宜,还是让澈儿来安排吧!” “这……,方才一时情急,那些安排乃才脱口而出,并不十分妥当。既然父皇累了,我一向懒,现在也安排不出什么事儿,还请让其他人员安排善后之事!”慕容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皇帝,推掉了皇帝这善后之事。 “既然刺客抓到了还全死了,此处也没什么大事,你的哥哥们亦可安排得很好,可你既然安排了方才的攻防,此等小事就随便地再安排一下吧!”皇帝眨了眨眼,眼内藏着一抹精光,又说:“朕累了,孩子们要听澈儿的话为你们父皇分忧啊!”说完他也带着自己的随从宦官们走进庄内的房中 。 “毕伍你带铁队继续巡视山庄四周,大哥继续保护父皇与庄内众人,二哥带你的护卫们巡视庄内。”慕容澈无奈地,缓缓地布置着。 “那三弟你呢?”慕容裕林满脸不甘心听慕容澈布置,不服气地朝他嚷。慕容廷轩与毕伍已带人按布置行动。 “我带的人少,就在四周查探刺客来源之线索。虽然查到的希望很缈茫。”慕容澈微微一笑,这一笑是他追刺客回庄后第一次自在地笑。 我暗暗松了口气,他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回复了平常的样子。 心里却有一道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绪升起,似失落,似惆怅,又似迷茫 第八十二章 这算情话吗? 我转身走到慕容翼的住的房子里,只见房子里站着很多人,慕容翼俯卧在柔软的床铺里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皇后坐在床前垂泪,而皇后身后站着好几个宫女和侍候慕容翼起居饮食的两位十三四的童子。 皇后一见我进来,便如抓到了救星般看着我:“阿颜快来看看,翼儿这么一声不吭地冒冷汗,是不是有什么内伤啊?” 我过去翻了翻慕容翼的眼皮,只见他转了转眼珠子,对我弯唇一笑。 “皇后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现象。翼这个伤势,要休养十天才可下床,半月才可痊愈,不能过急。”我对着慕容翼笑了笑,将他身上的被子往脖上拉了拉。 不忍心告诉皇后,慕容一声不吭地冒冷汗是因为他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 皇后一把抓住我:“你一定得治好翼儿啊!” 我道:“我既是翼的未婚妻子,自当尽全力治好他。皇后看来已经疲累,还是进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我没事,母后……去……去休息,”慕容断断续续地说。 皇后终是一步三回头地带着贴身宫女们走了出去。 我走到床前坐下:“终于将皇后哄去休息了,你也不用在再装不痛了,就算你叫出来,我也不会取笑你的。” “我还可以忍。”他苍白的脸上又对我展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眼神中的光芒柔和似水。 “你不用忍。”我轻轻地拉起他的后背,露出包扎的伤口,又说:“我帮你扎几针,可缓解一下疼痛,但是要辙底不痛,要待明天之后,不过要是换药什么的牵到了伤口,还是会痛的。” “嗯!”他轻轻地低哼了一声。 我翻出银针,凝神静气地对着他伤口四周与止痛的穴位扎了下去。 一套针法运完后,慕容翼看起来舒服了很多,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出得慕容翼房门,才走了几步,只见迎面走来傅太医,傅太医到我身边突地站住,对我长长一揖:“方才我跟众人进去帮五殿下诊了诊脉,见他伤的这么深,却脉像渐趋平缓,已是脱离了危险之兆。如此伤势若要在下医治,不说成活只有一半机会,若能活也定要一月方可下床,四月到半年方可痊愈,而姑娘小小年纪,却能在十天可让五殿下下床,半月可痊愈,此等高明医术,在下将甘拜下风,请受在下一拜。” 原来他方才跟着众人送慕容翼回房,又不放心地诊治了一下,发觉我医治得比他好,故来拜会我的。 师傅教我,医术一途不能太自傲,我连忙谦虚地回礼道:“让傅太医见笑了,不过学过一些雕虫小技,哪敢在太医面前班门弄斧?” 傅太医直起腰身呵呵一笑:“不知姑娘师从哪位前辈高人?” 我师傅最不喜欢我们到处提他老人家的名字,想了想便说:“先师乃无名小卒,也不喜欢徒弟们提他名字,还是不提也罢。” “往后姑娘进宫帮皇上治病,得空时可否容在下向姑娘请教一二?”这傅太医虽然是不惑之年,为人却是谦虚。 “傅太医太谦,医海无涯,我们互相切磋共勉吧!”我说。 “好!好!”傅太医呵呵大笑。 与傅太医分别后,我回到房内静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到成为慕容翼的未婚妻一事有点像做梦,好像很不真实一样。 第二天是回程之期,为了更好的照顾慕容翼,我与慕容翼同在一辆马车里,皇帝配的这辆马车相当宽豪华,坐上去也不那么颠簸。 车临行前,很多人都过来看慕容翼,都纷纷送来问候,皇后很不放心的要和我们同坐一辆车,被皇帝硬拉了过去。皇帝这是担心皇后的过份担心而影响我对翼的医治。 慕容澈和六公主一起过来问候了一声,六公主吱吱喳喳的像只鸟儿。慕容澈话不多,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懒洋洋的微笑,看慕容翼时的目光却是异常的关切,临走前才非笑似笑地扫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不敢接他的目光。 为慕容翼换过药后,我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但是我要照顾身边的伤员,是不能睡觉的。这辆豪华马车虽好,坐上来却是有条件的,我不由得想念起自己的那辆其貌不扬的马车来。 “小姐若累了就睡一会吧!五殿下有我照着,不会出什么事儿。”叶子看我累成这样,轻声让我睡觉。 “不了,我能撑到回京。”我张了张疲惫的眼睛,这马车只有慕容翼一张床铺,我就算要睡,也没地方睡啊。 慕容翼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叶子道:“我的床铺下有帎席被褥,你拿出来铺好让阿颜睡上去。” “我不累,真的。”我急忙道,但叶子毕竟是从前跟过他的人,更加服从他的话,此时她已经拿出了帎席被褥开始铺了起来。 “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自然要好好地待你,更不必说累了要睡觉此等小事。”慕容翼轻声说,脸上的神色柔似春风。他本来是个平淡冷静的人,但每每看我,都是这样的神色。 他只是对我才这么温和,令我感觉良好,更让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是他了,我的良人,我的终身伴侣,就是他了。别的一切无关的人与事,都是过眼云烟,不能再想了。 因为太累,我倦在席铺上小睡了会,只敢小睡一会,张开眼睛,却见慕容翼柔柔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知看了多久。 我尴尬地对他一笑:“我睡觉时很丑,让你见笑了。” 慕容翼摇了摇头:“不丑,你睡觉时很可爱。” 我脸一红,道:“那像什么?” “像个小娃娃。”他深邃的眸色似有星光落下,唇边深深地弯出一个笑容:“我喜欢。” 我的脸更红,他这算是情话吗?叶子还在呢?怎么就说出这么大胆的话,这不像他平时的性格。 “别看了,叶子不在。”慕容翼说。 原来叶子早被他不知派到哪辆马车上了,现在这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人,怪不得他说话会这么放肆。 回到京城后,先送慕容回府,给慕容翼喂过药后,我再坐着自己的马车回去。 眼看就要回到自己的府里了,马突地长嘶了一声停步不前。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们的马车前行。 第八十三章 要钱之人 听得柱子叫了一声“小姐。”声音充满了不知所措。 我拨开车帘往前一看,只见一位身穿深蓝衣裳,面色有点苍白的瘦弱女子站正伸开双手,拦在马车前。而这位女子我们都认识,她正是因偷盗金子被我赶出府的钟琴,我们与她不是毫无瓜葛了吗?她拦我们的马车干什么?她离府没几天,怎么瘦了这么多?好像一阵风就会吹走似的。 钟琴一见我,收住了伸出的双手,三两步走近我马车旁,苍白的脸上对我展出了一丝笑容:“小姐最近可好?” “我很好,有劳记挂。”我答道,心想她并不止来问好这么简单。 “你拦马车干什么?”叶子单刀直入地问。 钟琴的脸上继续笑着:“我已经找了小姐三天,这回可见到了。” “你找我有事吗?”我疑惑地问。她来找我三天?难道真有什么困难要我帮忙? “小姐忘记了给我银子,我急着用钱,这才来找小姐要这笔钱,何况,这笔钱本来就是我的啊!”钟琴的目光转为哀求。 “我们小姐哪有欠你钱子?”叶子怒道。 我想了想,对她说:“你离开时我的确没算你工钱,这样吧,你跟我进去,我算一下你从进被赐到我府中时到离府这段时间的工钱。” “小姐,对偷盗赶出去之人,根本不用算工钱的。”叶子气呼呼道,她还在记恨钟琴那时硬要搜她的房子之仇。 “也许她真有困难,给她点工钱也无妨。”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见她现在这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小姐算错了,我要的不是那些工钱。”钟琴说。 “你想要哪些钱?”我讶然地问。 “小姐不是遣了府中一批人出去,每人分了三个月的月例钱六两银子和交还卖身契吗?我是管事,每月是有三两银子的,那么小姐就要给我九两银子和卖身契,不过小姐既然要算我那些天的工钱,那自然最好不过了。”钟琴笑咪咪地道。 我听得心里一沉,本来她一个偷盗被赶之人来要钱已是过份,却还想与别的仆役一样要那份遣送费,这就是没脸没皮了。 叶了已忍不住嚷:“你被赶出去了还想要遣送费,真不要脸的?” 钟琴不紧不慢地道:“我只是要属于我自己的那份钱,又没多要,怎么就不要脸了?” 叶子冷笑着说:“那遣送费是赶了你之后遣送给别人的,而你这个偷金子的不将你送官已是小姐大量,还敢来要遣送费?” 钟琴脸色一变,轻哼一声道:“你不过一个小丫环,还没资格代主子说话。”她将目光移向我:“还请小姐将钱和卖身契给我,钟琴实在是需要这笔钱。” 我听她说这话有点不爽,对她说:“如果我不给呢?” 钟琴的脸色霎时沉得可怕,她转过头走到马车前,又张开双手将马车拦着,悲伤地说:“小姐若不给我应得的钱,那么你也别想回府,除非你让马车从我身上轮过去。” 她这声音不止悲伤,还大得引来了不少邻居,钟琴也许是见人多了,开始哭了起来:“还请小姐将我应得的钱给我吧,这些钱对小姐是小钱,对我却是救命钱啊!” 邻居们已经在指指点点,钟琴声泪俱下地望着我,一副被受欺凌的模样。 “虽在小姐府中呆不久,但也出过力,做过事,小姐就当可怜可怜我,将应得的钱给我吧!”钟琴见指点的人越来越多,哭声越来越悲切。 邻居们纷纷说开了:“我认得她,她不就是将军府里的钟管事吗?怎么落成了这模样?” “听说几日前这府里遣送了一批人,她也给遣送了吗?” “毕竟是主仆一场,这小姐怎么就这么狠,钱也不派一些就将人遣出来啦?” “这当小姐的只顾自己好,哪里理会被遣送的仆役们的生死?” 众人说着说着,竟将矛头都指向了我。这钟琴不止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还拉着邻居们对我施加压力,本来看着她还有些可怜的我瞬间感到她的极其可厌。 我慢慢地走下马车,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来到钟琴面前,钟琴双手抹泪,更加楚楚可怜地望着我,这泪光中,我分明看到了那抹有持无恐的笑意。 我不再看她,转而望着邻居们道现出一个苦笑:“众位芳邻们,我没主意了啊!今天请大家帮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拿个主意。” “还拿什么主意,她应得多少钱,你就给她多少钱呗。” “是啊,这瞧着怪可怜的,你就赶快将钱给人家。” “快给钱吧!” 钟琴见大家都帮着她说话,哭着给大家道谢,样子好不凄惨。 我向大家福了一福,缓缓道:“大家先安静地听我说几句,听完后这钱给是不给,还让大家定夺。”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地。 但钟琴哭得更加大声:“小姐别为了免付我应得的钱,就来胡说八道啊!” 我不理钟琴,高声地对大家说:“民女有幸,得皇上赏赐了此府邸与大家为邻,更赏了一千黄金以度残生,可那日这一千黄金却被她偷了去。” 我伸手一指钟琴,众人惊呼四起。钟琴可能并没想到我会当众揭发此事,脸色白得可怕,眼泪流得更凶,好像我冤枉了她一样。本为了她的颜面,我叮嘱过众人不将她的丑事外扬,但今天她这样做,我不得不将此事说了出来。 我紧接着又道:“被发现后我将她赶出府中,此事当时在我府中的人都看到了。那时三殿下刚好过来,是三殿下对她来了个人赃并获,可见此事并非我故意冤枉于她。当初为她日后的生计,我没将她送官更没将此事外扬。早几天我自认无法长期养活一大家子人,将皇上赏赐的一大半人分了些遣送费,并将卖身契交还他们,送他们离府。今天这偷金被赶之人也过来跟我要这遣送费,请问各位芳邻们,这笔钱我给还是不给她呢?”钟琴既然想通过邻居们的压力让我给钱,我就将问题丢给邻居们,让他们拿主意好了。 “原来是偷金被赶之人,当然不能给钱。” “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给钱了。” “小姐应该早将这样的人送官处理,就没了今天的麻烦。” 众人纷纷调转矛头指责着钟琴。钟琴脸色变得越来越灰白。 我说:“毕竟主仆一场,太绝了于她日后生计不好,这钱大家说不给那就不给她了,卖身契我也收着,让她还能记起我是她的主子,不要再来放肆了。” 大家纷纷说:“小姐善良啊!” “要是我早就将她这样的人打死了,还能让她这么放肆?” 钟琴收了泪意,狠狠地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这当仆人的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还来拦什么车?知道羞耻吗?”这时有三位妇人上前来一把抓住钟琴,将她硬从我的马车前拖到一边。 “你们的马车赶快过去。”一位妇人一边抓住扭动不已的钟琴,一边扭头冲我叫道。 我急忙三两步上了马车,柱子急忙挥起马鞭,马车往我府中大门方面而去。 临行前,我忍不住朝钟琴看了一眼,只见她虽被三位妇人抓住,但已经不再扭动,只是一双朝我看过来看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回过头来不再看她。 第八十四章 你是我这一生要守护的女人 回到府里的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梦中仿佛又听到娘忧伤地说:“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翻身醒来已是夜半时分,我轻轻地对着纱帐顶喃喃:“娘,请放心,翼是个好人,皇上皇后也对我很好,我相信翼一定会给我幸福的,请爹娘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早上醒来,洗漱完后计划着先到慕容翼府里照看他的伤势,待中午再到皇宫帮皇上治病。 正寻思着踏出房门,却见叶子走过来道:“三殿在大厅候了小姐许久。” 奇怪了,他还来看我?以前他总来看我还没什么,可我已经是将嫁给翼的人,也就是将成为他的弟媳,他还总过来看我就不是那么好了吧? 踏进大厅,只见慕容澈正背对着我在一幅“宁静致远”的卷轴前负手而立。 洁白的长袍,挺立的身姿,工整地垂在脑后的卷发,更衬得他如清风流影般飘逸出尘。 胸中本有千百种狠话,让他往后对我敬而远之,但此刻,竟无一说出,双目呆呆地望着这背影,出了一会儿神。 就在我恍神的这会儿,他悠悠然地转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仿佛万千红梅,盛开在最温暧的阳光底下。 我振了振,连忙收敛了一下神色,走近了他,指着一旁已上了茶的桌子道:“三殿下请坐。” “你也坐。”他伸手指着桌子的另一旁。 “请喝茶。”我在一边的桌子坐了下来,将桌子上的茶杯推到他面前,见他坐在了对面,又呐呐道:“三殿下是过来看我的吗?” “难道你不喜欢我来看你?”慕容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低头拿过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小口。 “这……”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他说清楚一些:“不是不喜欢你来看我,可如今我已是翼的未婚妻子,是你将来的弟媳,毕竟男女有别,我们往后还是忌讳些好。” “你要我往后少来你府上?”慕容澈拿茶杯的手顿了顿,很直接地问。 我怔了怔,没料到他问的这么直接,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放下茶杯,深潭似的眼睛跳了跳,似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半晌,却只是轻叹了一声,突地将桌子另一边放着的一个纸盒子,轻轻地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纸盒子,只听他缓缓地道:“送你,这东西本来就是为你要的。” 什么东西为我要的?我慢慢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样银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狩猎时皇上赏给他的北国奇珍银狐裘。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盒子放到桌上,摇手道:“此银狐裘异常珍贵,为皇上头奖的赏赐之物,我不能要。” “你自小体质寒弱,每逢冬季便手脚冰冷,昏昏欲睡,若有这么一件披上便浑身火热的银狐裘,可令你少受一些冰寒之苦,而我自小体质很好,不需要这银狐裘锦上添花。”慕容澈缓缓道。 我心中一跳,他怎么知道我每逢冬季便手脚冰冷,人也没什么精神?惊讶地问:“你怎么这么清楚我的事?你这次参加狩猎,就是要为我得头奖要银狐裘的?”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要清楚你的事,稍微留意一下便可。” “这银狐裘太贵重,三殿下还是将此物送与心仪的姑娘吧!而我是万万不能收下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收的。 他没好气地瞧了我一眼,站了起来,很紧持地说:“此狐裘既是为你而要,也送到你面前了,你若不喜欢,丢了便是!” 我吓了一跳,想不到他竟这么任性,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他绕过桌子到我身边,一双幽深的桃花眼中映着我的影子,似乎要将我整个融进去。 “你听好了,你和翼不可能成亲的。”慕容澈一字一句地道。 “你要阻止我们成亲?”我又吓了一跳,他这是威胁?如果他任性起来,也许真会阻止我与翼的好事。 “我与翼好好的,你不要从中作梗。何况皇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任你胡作非为。”见他面沉如水地看着我,我倒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不能从中作梗?”他微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似有什么欲言又止,终于有点压抑地挤出一句话:“你知道吗?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你别乱说。”我激动地嚷了起来。他怎么总是这样霸道,什么我是他的,我明明不是谁的,我还没嫁呢!现在我只是自己的。 他站在我面前,伸出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我被他扶得动也不敢动。 他一张明艳的脸变得非常复杂,双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最终又是叹了口气:“你啊!怎么还是这么单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很果断地说:“不管如何,这银狐裘你留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许我往后不能事事跟在你背后,但如果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一定要告诉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事事跟在我背后?你可以对我不管不顾的?”我还是有些生气,但见他说的如此诚恳,语气也缓了一些。 “我怎么可能对你不管不顾?你是我……”他像是无奈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猛地张开双眼,缓缓地道:“你是我这一生要守护的女人啊!” 第八十五章 合伙人 我吓了一跳,为什么要说我是他一生要守护的女人?他的两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给我造成了很大的无形的压力。 我嚅嚅地说:“请……请放手,我只是一普通小女子,三殿下不必如此,更……更不必守护。” 他似有深意地瞄了我一眼,倏地放开我的肩膀,轻声道:“放手?不必守护?”他自嘲地一笑,目光离开了我的脸,放在那幅字画上,似在自言自语:“谈何容易!” 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更不懂他为何对我如此执著,这世上美丽又钟情于他的女人那么多,有优雅闲淑女的曲飞烟,还有白雅倩都对他情有独钟,何必只缠着我呢? 但他一直帮我许多,又不能直接拒他于门外,我轻咳了一声道:“三殿下对我帮助之恩,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必报此恩,可我已是翼的未婚妻子,三殿下往后还是不要与我来往过密,以免惹人口舌。” 慕容澈灼热的目光又落到我身上,对我露了个春光明媚的笑:“我要与你合伙做生意,怎能不来往?” 我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要与你合伙做生意了?” “这个念头吗?早几天就有了,只是还来不及通知你,现在通知你也一样的。”他毫不在意地说。 “什么?你想与我合伙做生意,竟不先和我打个招呼?你怎么能这样?我不和你合伙。”我有点生气道。他以为他是谁啊?想和谁合伙谁就得合伙啊?还来不及通知我,这么没诚意的人,怎么也不能作为合伙人吧? “我的条件很优厚的,你想想,你会做生意吗?你懂里面的条条道道吗?你店里那点便宜的药材,能落入客人的眼里吗?一间药材店,没一点好的药材,生意会红火吗?”他连接二三地问道。 我被问住了,愣愣地朝他摇了摇头。 他又侃侃而谈:“如果你与我合伙,就有钱进一些名贵药材,店面我让专人管理,有什么事我先担着,你什么也不用管,当个甩手掌柜,只在月末结算时收钱,那是多么惬意舒服的事?” 他说的也对啊,我想了想便说:“不知你要入股多少?我们怎么分成?” 他说:“你这店铺买时八十五两黄金,还有五两黄金普通药材钱,我入股一百两黄金,与你五五分账如何?” “如果日后生意做不下去了,这店面还是我的吗?”我眼睛一亮,他投进的钱比我还要多,但只和我五五分账,这的确是个非常优厚的合伙条件。 “店面的契约在你那里,当然是你的了。这药铺是你出铺面我出钱,我们要做就做大一点,你还想什么呢?我这么好的合伙人要到哪里找?赶快答应了吧!”他得意地笑道。 “你不会坑我吧?”我狐疑地问,对这天掉下来的好运气,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什么时候坑过你?”他没好气地道。 “你有钱大可自己开药铺,为何一定要和我合伙?”他的确没坑过我,但我还是问出了心中疑虑。 “我虽然有钱可自己开药铺,但是对药材不是很懂,进货时还是需要你查看一二,以免别人以次充好。”慕容澈笑道。 “这……好……好吧!”他给出的条件这么好,我什么都不用管,只出了一间铺子,和进货时查看一下,就可以坐收盈利,这么好的合伙人谁都不容错过,虽然对他信心不是很大,但是我们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也不怕他不信守承诺。 当下我们就唤叶子进来,摆上纸笔墨,写下了一个合伙的契约,我们两人各存一份。 慕容澈就这样成了我的合伙人。他要我放心将店铺开张之事交给他,我便顺手将这麻烦事全盘交给他处理了,看着他拿着契约离去后,我也跟着离府,直奔慕容翼的府邸而去。 慕容翼府里的人都是熟人了,看到我和叶子笑得特别的亲切,曾管事更是拉着我的手长吁短叹:“我们五殿下虽然不喜言辞,但对施小姐却是一心一意的,施小姐往后可要好好地待五殿下呀!”弄得我的脸热了起来。 来到慕容翼房中,见他还是俯卧床上,本来闭着的一双眼睛,在我来时缓缓张开,紧锁的剑眉也跟着展开,落在我身上的眼波柔和如水,那喜悦的神色化为他嘴里极淡的一句:“阿颜来了。” “来帮你换药。”我点了点头,挽起袖子,以动作掩饰微微发热的脸庞,心里喜悦之余还有着一种异常的安定感。 在叶子的帮助下,我帮他换了药,喂了药丸,又写了一张药方,每日加减服一贴,以熬制的汤药配合治疗,又让毕伍吩咐下人们炒热了生盐包裹着,每天烫敷两次。在这样精心的照料下,我有信心让他半月便可痊愈。 “阿颜你休息一会吧!”慕容翼看着我忙前忙后,忍不住劝道。 我笑着道:“我不累呀!一会还要进皇宫帮皇上诊治头痛之症,你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在家养病,我每天都会过来的。” “若是太累了,就不要过来了吧?”慕容翼皱了皱那双英挺的剑眉道。 我打趣道:“难道你不想每天看到我过来?” 我是要每天过来的,不说别人帮他换药我不放心,就是他每天的汤药,我都要加减药材,每天都会按他的身体状况而改动。 “你来我府里我当然开心,但怕你在我府里和皇宫两边跑,累着了。”慕容翼突然双颊也现了一丝红晕。 叶子见状,“噗”地一笑,望了望窗外道:“这离进皇宫还有些时候,你们再聊一会,我到外面看看药歼熬得怎样了。”说完一溜烟走出了房外。 慕容翼见叶子走后,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床前。 我坐了过去,他伸出一只手,将我的一只手抓在手中,双目烔烔地望着我 “阿颜!” “嗯!” “阿颜!“ “嗯!你要说什么呢?” “没有,就只是想叫叫你。”他双目晶亮地看着我。 想不到他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我伸出没被抓住的一只食指,轻轻地描摹着他英俊的脸庞,笔直的剑眉,挺直的鼻子,心如灌了蜜一般,这个为我差点连命都丢了的男人,将是我的夫,是我天,我此生唯一的依靠。 第八十六章 这两个男人交给你啦! 和慕容翼约好待诊治完皇帝再过来看他,这才与他依依地与告别。 与叶坐着柱子赶的马车来到皇宫,走下了马车,柱子赶着车到皇宫里安排的临时驿馆,我和叶子跟着一宦官到一厅里候着,听说此时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和大臣们议政,宦官一再叮嘱我,我只有一柱香的时辰为皇帝诊治,莫误了皇帝的午膳。 我恐怕来的早了点,正想着明天要迟一点过来,那宦却官斜瞄我一眼,彼为不满地说:“为皇上诊治不是儿戏,明儿施小姐要早些过来候着,不要再踩着点儿过来了。” 想想也对,这世上只有别人等皇帝的,没有皇帝等别人的,我本以为自己来早了,没想到在这些宦官眼中却是迟了,我唯唯诺诺地点头,喝了一杯茶后,又有宦官过来宣我过去,还将叶子拦住,只让我一个人跟过去,这才是正式的帮皇帝诊治。 我被带到一间大宽大的房子里,里面纱账重叠,绕了不知几道弯,我才看到躺在一张龙形长椅上的皇帝。 只见皇帝眯着眼睛躺在长椅上,一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扶手上的红木雕就的龙头上。 带我来的宦官朝皇帝身边的催公公看了一眼,催公公小声地走近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缓缓地张开双眼,虽然躺着显得很是慵懒随意,但这一双张开的眼睛,却是精光四溢。 皇帝这双精光四溢的眼睛一瞧见我,又转变为一种慈祥的笑意,嘴角也露出一个朗笑:“施丫头来了啊?” 他异常亲切的对我招了招手:“过来为朕诊治吧!别想太多,现下朕可是你的病人呢!” 这么随意与亲切,令我一切戒心全消,我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伸手搭上皇上的脉搏全神贯注地诊了一下,又让皇上伸出舌头察看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便说:“皇上头痛之症日久,若要根治,必须隔天针灸一次,每天还要喝一剂我开的药,如此三月方可除疾。” “朕既让你治,便当按你的法子,如现在要针炙,那便开始吧?”皇帝呵呵而笑,一点也没架子也没有。 我开始凝神帮皇上针炙,一套针法下来,我才抹了抹汗,侍候皇帝的催公公便上前道:“启奏皇上,现下是午膳时分了。” “施丫头针法如神,这一套针法下来,朕觉得头脑轻松清明了许多,待朕再呆一会再过去用膳吧!”皇帝在我针炙过后,人显得更加精神。 我这才知道,原来分配给我的一柱香时辰已过,皇帝政务繁多,我不好占他太多时辰,便道:“民女针灸已完,皇上日理万机,还请皇上用膳吧!” 皇帝哈哈一笑:“施丫头跟朕一起吃吧!” 我吓了一跳,虽然皇帝盛情,但跟皇帝吃饭哪能吃的自在?忙摆着手道:“谢皇上厚爱,只是我一会还得过去翼府里,饭也会在他那边吃。” “翼的伤势如何?”皇帝关心地问道。 “皇上不必担心,翼的伤势控制得很好。”我回答道。 皇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听得一道娇柔的声音道:“阿颜,他们两父子的病症,你都有信心治好吗?” 我们一起回头,只见皇后已经轻移莲步,款款地走了进来。 皇帝坐正了身体,对皇后笑道:“你来的正好,一起跟朕用午膳吧!” 皇后朝皇帝福了福身子点了点头,一双柔和的美目却满是焦虑:“本宫知道阿颜今天过来帮皇上诊治,本宫心忧皇上的顽疾与翼儿之伤势,是以才匆匆赶了过来。” 她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迫不及待地问:“阿颜,他们父子俩怎么样了?” 我笑道:“皇上虽然是旧疾,却并不难治。五殿下现已并无大碍,半月后便又是活蹦乱跳的了,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这才脸色缓了下来,上前一把拉着我的手笑道:“阿颜啊!还好你医术精湛,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往后就交给你啦!你可得好好治治他们,免得落了什么后遗症。” “我……我尽力。”她这一语双关的话,令我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回到慕容翼府里,喂了慕容翼一颗药丸,又帮他用生盐烫敷了一下伤口,见他这么俯卧着着实难受,便让毕伍拿一张软被褥过来,要在床上再垫一层,试着让他翻过身来。 正忙活,突听房门外走进一行人,只见人还没到,声音却已经急急地叫了起来:“哎呀!你们在干什么?可得小心我翼儿啊!” 这一边说一边走进来的正是皇后一行人,她应是和皇帝吃了午膳,心里放心不下慕容翼,也过来了。而跟在她身边的却是笑得懒洋洋的慕容澈。 我对皇后他们福了福,道:“我看翼这两天俯卧着太难受,便再铺一张软垫子,让他平躺着,人也会舒服一些。” 皇后眼睛一亮,惊喜道:“翼儿这便可平躺了啊?那赶快让他平躺着,别再俯卧着太受罪了。” 可是要在慕容这么高大的人身下再铺一张软垫子,还要将他翻转过来而不拉着他身上的伤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与叶子毕伍正手忙脚乱之时,突听慕容澈清润的声音传来 “让我来吧!” 回头只见慕容澈正捋起长袖,一本正经地走到床前,对着慕容翼展颜一笑:“五弟啊!我们虽是亲兄弟,却没怎么抱过你,这次机会难得,三哥可得好好地抱一下你了。” 慕容翼一愣:“三哥别太客气,你只须轻轻地托起我的身子一会便可。” “那怎么可以?要抱就得抱个实实在在的。”慕容澈笑得异常亲切,弯身不管不顾地将慕容翼抱了起来。 看着虽然高挺却清瘦的慕容澈,将高大魁梧的慕容翼整个抱起,也亏慕容澈有那个力气,抱起了人还转了个圈,面对着我们得意地笑起来,可那样子怎么有点像大石压着瘦竹杆儿,怎么看怎么别扭,我“哧”地一声笑了起来,大家也跟笑了起来,就连皇后也有些忍俊不禁。 第八十七章 乐也融融 慕容澈却白了我们一眼:“还不赶快铺床。” 叶子毕伍赶紧低下头将垫子铺到床上,我也在一边帮忙,很快将床铺好了。 铺完床后,慕容澈却很轻地,很小心翼翼地将慕容翼放到床上,那模样就像生怕弄痛了慕容翼似的,不止动作轻盈,眼中的关切与爱护之情充盈于眼内,毕竟血浓于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兄弟之情。 这一刻,我是感动的,皇后也是很满意地瞧着两个儿子。 慕容澈将慕容翼安放在床上后,回头对我道:“我给我们的店铺起名叫“回春堂”再有五天,店铺便可开张,你看如何?” 早上才和他签了合作协议,这下午他就已选了开张的日旗,这速度的让我很惊讶:“回春堂,这店名不错,只是时是这么紧,店铺可来的及修缮?货物可来的及添置?还有开张事宜可来的及打点?” “既然我说了出五日后开张,这些你便不用担心,自然都来的及。”他笑得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你们合作做生意?”慕容翼讶然地看着我们问。 我点了点头:“我们要一起合作开药材铺,其实我不懂做生意,全靠三殿下在打点,这店铺才能这么快开张。” 慕容翼恍然地笑道:“预祝你们生意红火。” “谢谢!”我笑朝他甜笑道。 “谢五弟。”慕容澈也笑着道谢。 皇后却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道:“阿颜懂药材,要开药材铺无可厚非,可澈儿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慕容澈嘻嘻一笑:“我没做过药材这门生意,这回帮颜儿开店,也来顺便凑个热闹玩一玩。” “你这孩子总是喜欢玩,正经事也不见你做一做。”皇后埋怨道。 “帮颜儿开药店也是正经事啊!”慕容澈笑道。 皇后不理他,对我说:“澈儿做事总爱玩闹,你们合伙后若他让你受委屈了,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三哥你可不能欺负阿颜。”慕容翼也在一边帮着说话。 慕容澈看了两人一眼,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捂住肚子,装作委屈地皱眉道:“我见颜儿不懂做生意才和她合作嘛!我不辞辛劳地帮她,你们却总怕我欺负她,也不说几句好话听听,就连亲娘亲弟都只会放话威胁我,你们太过份了。” 皇后笑道:“做生意归根结底要的是盈利,你一向爱玩,我不怕你怎样,就怕你玩着玩着,不管不顾阿颜的利益了。” “有母后在,孩儿岂敢不管不顾颜儿啊!”慕容澈眨着睛,调皮地说。 他的调皮让我们都笑了起来,我心里恍惚地想,若岁月静都如此好,我们往后都能像此刻这样乐也融融,相亲相爱下去多好! 晚上,月色如水,弯月如勾,叶子睡觉了,我却在花园中想着慕容翼与皇帝的病情,斟酌着明天的药方,却听一道异响传来。 顺着响声抬头望去,只见墙头上露出一颗黑溜溜的人头,和一双在月色下炯炯发亮的眼睛。原来是林如风,他又爬墙了。 我朝他道:“林公子,你怎么还没睡啊?” 他朝我笑道:“听说知己与五殿下订了亲事,我今晚特来道喜的。” “原来你喜欢深更半夜吊在墙头向人道喜的?”我讶然地道。我们相邻而居,他要道喜怎么不在白天,正正经经地拜访道喜呢? 林如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知己啊,自知你为皇上赐婚于五殿下,我这心是既悲且喜呀!” “我为皇上赐婚,你为什么既悲且喜的呢?”我莫名其妙。 “哎!你是有所不知呀!我心中对知己的挂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一本正经地道。 我听得很无奈喝道:“说重点。” “哦!好我说重点。”他双手挽着墙头,摇头晃脑道:“自知你被皇上赐婚,有了好的归宿,我是替你高兴之宜,又感此后再见不易,是以既悲且喜。” “这就是你半夜爬上墙头跟我道喜的原因?”我愕然,他就在这么一个既悲且喜之下就半夜爬墙跟我道喜来了? “当然不是。”他否定了我的话。 “那你是一时心血来潮爬上来玩儿的?” “也不是。” “那你是……”我被他否定得更加莫名其妙。 “哎!是这样的,白天我娘管着我读书,严得紧,只能晚上爬上来为知己道一句贺。”林如风笑道,月色之下,他挤眉弄眼的笑得不甚清楚,但这份心意,却让我感到一阵温暧。 “谢谢你,天色已晚,你还是回去早点睡觉吧!”我对温声对他道。 “这么晚了,我娘应当睡着了,我还能和你说几句话儿的。”林如风却聊出了兴致。 见他这么一个整天被迫着读书的书呆子,难得偷闲一会,我自不忍让他失望,便说:“好吧!” 他看起来很高兴:“那天见两位殿下送你过来,我便猜测着你会不会嫁给其中一位,不想却真要嫁了。” 我竖起大拇指说:“你猜测的准啊!” “只是我不曾想到你嫁的是不苟言笑的五殿下,我却怎么看着你与那三殿下才极为般配?”他喃喃道。 “难道我与五殿下不般配?”我白了他一眼。 “那也不是,只是与三殿下更般配一些。”他说。 “也许你对三殿下感觉良好,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我没想到林如风也这么八卦,竟说起我与谁更般配。 “也有可能,那天三殿下一番话,令我受匪浅,是以我才更觉得他好一些,很有些先入为主是不?”他道。 “当然是你先入为主了。”我点头道。 “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林如风真诚地道。 “谢谢你。”我也真诚地道谢。 正说着,突听林如风脸色一紧,轻声道:“好像……我娘起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溜。”我知道他怕娘怕的厉害。 “真是知己啊!知道我此刻必须溜了。我们就此话别,回头有空再聊。”他将声音放得更轻。 那边听得一声咳嗽。林如风吓得话都不说,朝我挥了挥手,蹑手蹑脚地滑下了墙头。 第八十八章 新店开张 第二天一早,刚想出门到慕容翼府中替他换药,却迎来了一位客人,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人,我见到她相当的高兴,怎么也没想到优雅娴静的丞相之女曲飞烟会过来作客。 她带着自己的侍女绿水步履款款地来到我面,还带了一篮橘子给我,让我很是惊喜。 “曲姐姐过来看我,怎么还这么客气?”我笑眯眯地拿过那篮橘子,挽起曲飞烟的手走进了客厅,吩咐叶子倒茶。 “我第一次来看施妹妹,带点手信儿让妹妹高兴。”曲飞烟笑道。 “你能来看我,便是很高兴的事,下次别这么客气了。”我笑着将橘子篮放到桌子上,拿起一个剥了起来。 “听说你与三殿下合伙做生意,我特来道贺。”曲飞烟笑道。 “曲姐姐消息很灵通啊!”我笑道。 难道她想通过我这个合伙人,以期多接触她朝思暮想的慕容澈? “此事昨天就有不少人在传了,用不着我消息多灵通的。”典飞烟抿嘴笑道。 “怎么传得这么快?”我将剥好的橘子掰开一半递到她面前,她怔了怔,很快微笑着伸出纤纤玉手接了过来,眼波轻柔,使人如沫春风。 “很甜!”我对她扬了扬手中还没吃完的橘子,笑着对她道。 “就是甜才送你一篮尝尝的,你喜欢吃我下次来时再带一些过来。”她贝齿轻启,优雅地吃着我递给她的一半橘子,又笑道:“这京城里,皇家的鸡毛蒜皮事都传得挺快的。” “四天后是我与三殿下合伙的回春堂开张之期,曲姐姐要是没什么事儿,便过来凑凑热闹吧!”我吃着人家的手软,便开口邀请曲飞烟共贺新店开张之喜。 曲飞烟眼睛一亮,笑靥笑如花地道:“既然施妹妹邀请,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去凑这个热闹了。” “那说好了,曲姐姐一定要来啊!”见她答允,我满心欢喜欢,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能有一个新结识的姐妹来到贺,心里自是很高兴。 我自然也知道,她笑的这么开心恐怕是将要看到慕容澈之故!但这是她与慕容澈的事,各人有各人的际遇,我也只能祝她好运了。 开张这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许多认识的人来了,如曲飞烟、恒安候、耿治廉、还有在慕容翼麾下的顾重和他的弟兄们、就连皇后和白雅兰也结伴而来。但更多不认识的人也来了,这些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当朝权贵,一过来就互相打着招呼,显得很熟络,而这些人是冲着慕容澈而来的。 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翼,脸笑得有点僵,心里有点不耐烦,但脸上却不得不笑,特别是皇上派了催公公送来水果和贺词时,我就要更加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一点也大意不得。本来新店开张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却有些意兴阑珊,怎么也想不到开张是件这么累人的事。 “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吧!”慕容翼握了握我放在他椅子扶手上的手,淡淡地说。 在他目光深邃的注视下,我明白他虽说的是我们,他却看出了我的不耐烦,让我进里面的休息室休息。一道暧意在心中升起,我对着他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有一位这么关心我的未来夫君,我怎能不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眼角的余光中,却感觉有一道清冷的目光,如针刺般地扫到我身上。 回头,碰见慕容澈正收回他那道异常清冷的目光,又与宾客们谈笑风生,好像刚才那道目光是我的错觉。 曲飞烟却在一边和皇后白雅兰说说笑笑,一边不时地偷看慕容澈,可慕容澈除了开始时客客气气地对她点头问好外,并没有特别对她照顾,尽管如此,曲飞烟还是常常痴痴地望着他。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曲飞烟若要得到慕容澈的青睐,还需要下一番功夫不可。 我推着慕容翼进休息室时,正好经过慕澈身边。 “你不招呼客人了吗?”慕容澈非笑似地问道。 这一问令我很不好意思,这店我们两人都有份,可我现在却丢下他一人在这里待客,这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我进去休息一会就出来了。”我脸一红,挺不好意思地对他笑道。 “阿颜已累,让她进去休息一会吧!何况这外面的应酬她本来就不适应,还请三哥多担待一些。”慕容翼缓缓地为我说话。 “三殿下看起来很会做生意啊!你看应酬的得心应手,还有这店名也起得这么好,我可放心将店铺全交给你打理了。”为了让他日后多管理店中事务,我便顺水推舟,拍了拍他的马屁。 慕容澈微微一笑:“会做生意的不是我,而是我府中的方管事,方才我已让钱掌柜有事找府中方管事,别看他只是我府中的管事,他算账管事做生意样样精通,也管理着我的一些别的生意,我其实也是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用管。至于店名嘛?那也不是我起的。” “不是你起的那是谁起的?”我惊讶起来,起这个彼合我心意的店名竟然另有其人,那人是谁? “你起的啊!”慕容澈不紧不慢地道。 “你记错了吧?我何曾起过这店名?”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起这个店名的人竟是我? “我没记错,是你忘记了。”慕容澈怪异地,深深地瞧了我一眼,又立刻恢复了笑容,好像真的是我忘记了一般。 “我忘记了?我……我有这么健忘?”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你啊!忘的事多着呢!”他嘴角带笑地长叹一声,像在叹息我的健忘。 我在心里忐忑地回想了一下,可这名字真不是我起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此时正好恒安候过来找他说话,一下子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我推着慕容翼到休息室时,突然想通了他为什么说店名是我起的了,原来健忘的不是我而是他。也许最近他事太多,竟记错了店名是我所起,瞧他这脑子乱的,我还是少惹他为妙。 看来得帮他开一剂安神补脑的药补补脑子了。 第八十九章 下聘 这三天之中,我都是先到慕容翼府里帮他换药,再到皇宫帮皇帝诊治,然后在回程时到药店里穿梭一回,这时间安排得很是充实。 偶尔会见到慕容澈在药店里,我给他一张安神补脑的药方,他拿着药方哭笑不得地说:“我脑子很好,不需要喝药。” 再过几天,慕容翼能下地了,也快痊愈了,虽说痊愈,还是需要安心静养的,但他这个人一向勤奋,这才能下地一两天就穿戴整齐地去上朝了,弄得我到他家里扑了个空,还好在皇宫帮皇帝治好病后,他过来送我去店里,他现在还不能骑马,与我同坐着一辆马车,一路上不是沉默就是对我的抱怨微笑以对,令我也不好多说他什么。 又过了两天,我正在皇待客厅等候皇帝时,听到催公公向我说了一个消息。 原来皇帝今天早朝时对各位王子宣布封王,慕容廷轩封为东升王,封地为东海以东一带。慕容裕林封为西就王,封地西凉至祈洲一带。慕容澈封为南平王,封地为雷洲、芦台、南城一带,我的家乡南城也在他的封地之内。慕容翼封为太子,封地虽为最荒凉的北荒一带,但那只是顺带着的封地,他坐主东宫,协助皇帝处理朝中大小事务,择吉日而迁。 慕容终于不负皇后所望,终得太子之位,只是我听得有点发愣。 正愣着,催公公向我道了声喜:“五殿下得太子之位,往后施姑娘就是太子妃了,可喜可贺呀!” 我回过神来,这才想到慕容翼既当了太子,我就是准太子妃,日后可能还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的位置上,想到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涌起的竟不是欢欣而是隐隐的不安,我这么一个没权没势的女子,凭何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这心思直到帮皇帝诊治完后,皇帝见我有些神色恹恹,便抚着粗短的胡子道:“今天朕封了翼为太子,朕下令礼部择好吉日,于三天内为你正式下聘,施丫头可高兴?” 我愁眉苦脸地说:“能成为翼的妻子我自是高兴,可是若成为太子妃,我恐怕担当不起。” 皇帝哈哈一笑:“朕赐的婚事,怎么会担当不起?” 他再抚了抚胡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目光越发的慈爱:“施丫头是担心自己没靠山,扛不起这太子妃的重责?” 我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如果翼只是皇上亲封的一位普通皇爷多好。” 皇帝又哈哈一笑:“别人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往高处走,而你却希望他往低处流?” 我说:“高处虽好,却是责之重大,我恐怕担当不起。”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很认真地对我说:“施丫头,你别以为你只是个孤女,背后没有任何靠山,朕今天再对你说一声,你不止有靠山,这靠山还不小,那就是朕,不管往后遇到什么风雨,自有朕一力为你担当。今天早朝,我着令礼部为你下聘之时,曾有官员提出你为太子妃不妥,说太子妃乃为国之颜面,要德智体兼容之女,他们说到底就是嫌你没有靠山,不能担当太子妃之位。朕就跟他们说,朕视你如亲生女儿,若有人嫌弃你,就如嫌弃朕的亲生女儿一般,他们这才没有二话。” 我听得异常的激动,皇帝一向对我亲切有加,更是将我将我当成了女儿般对待,还为我在朝中力排众议。心里感激之下诚心地向他跪拜道谢。 皇帝伸手将我托了起来,亲切地看着我道:“施丫头,你要谨记,朕就是你的大树,会为你遮风挡雨,若有谁欺负了你,就算是朕的孩子们妃嫔们,你都尽可来对朕说,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任谁都不能欺负于你。” 他的话说的凛然,我听得更加的激动。皇上对我是真的好。 “朕绝不让你受委屈,你是他们的孩子啊!”皇帝看着的我目光开始变得有点迷离,仿佛透过我的脸望着早已远去的时光。 帮皇帝诊治完后,才出御书房不久,看到毕伍跑过来跟我说今天他来送我到药铺,因为慕容翼刚封为太子,被众官员们硬拉着去吃饭道贺了,还说这位升一级的应酬是必不可少的。想他一个那么清冷的人要应付这些,我都有点替他难受。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便听到屋子很热闹的声音,叶子过来说是催公公和礼部尚书过来给我下聘礼来了,连忙穿戴整齐,往大厅走。 经过院子时,只见门外站了许多人看热闹的人,进得大厅,只见厅里也非常热闹,几排人整齐地排在催公公和礼部尚书的身侧,厅里早已经堆满了礼品。而有一个人却大大咧咧地坐着桌前,正优哉游哉地看着我们,这个人竟是慕容澈。 我惊讶地看着那些礼品,叹道:“这也太多了吧?” 催公公笑眯眯地道:“不算多,外面还有三辆马车载着礼品,没抬进来呢。” 我吓了一跳,这么多啊!催公公又笑着递过一本小册子,恭身笑道:“这是聘清单,请姑娘过目。” 我呆呆地接过小册子,顿了顿才笑道:“这个待我得空时慢慢看!你们都累了,坐下喝杯茶吧!” 催公公和尚书大人这才坐了下来,我吩咐叶子和厨娘拿多些椅子过来,让抬送礼品之人也坐了下来喝茶,拿了些碎银子,让叶子分给他们。 “这么喜庆的时候,好歹我也跟过来了,怎么没有银子?”慕容澈非笑似笑地看着我。 “三殿下也负责这次的下聘之事?”想着他一个那么有钱的皇子,我压根就没想到给他赏金。 “我没负责这些事务。”慕容澈摇了摇头。 “你是受命看顾下聘流程而来的?”我问道。 “也不是。”他又再摇头。 “那你今天过来是?”我很疑惑地问。 “我只是来看看热闹。”他笑得兴致勃勃,一副意趣盎然的样子。 “……”我无语了一会,须臾,面无表情地对他道:“既然如此,请恕我不能给三殿下赏金。” “我怎么也是与他们一起过来的,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他皱起了眉头,眼中却犹带着笑意。 这分明就是拿我开玩笑,我转过头不再理他。 第九十章 两个铜板 催公公笑道:“三殿下已封为南平王爷,姑娘往后要叫南平王或王爷。” “也对。”我对慕容澈粲然一笑:“小女子将要成亲,不知南平王可有什么道贺之物相送呢?” “你的礼物?待你成亲之日再送吧!但现在这喜庆之时,人人都有赏钱,怎么就我没有?还不说我们这么熟了,就是不熟也该给一点吧?”慕容澈笑嘻嘻道。 一个当王爷的人了还在死皮赖脸地向我要赏钱?但他已这么说出来了,不给总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从钱袋里摸出一个铜板递了过去:“你要赏钱是吧?拿去。” “一个铜板?”慕容澈不满地叫道:“你给他们是一分银子,给我是一个铜板,这差别太明显了吧?” “你是威风凛凛的王爷,他们哪能和你比?”我转头对催公公礼部尚书他们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我们怎么也不能和王爷相比啊!”他们忙不迭地道点头道。 “按理说我这个威风凛凛的王爷不是能要到更多的赏钱吗?”慕容澈看着那个铜板皱眉头。 “就是看你是威风凛凛的南平王爷,才不能计较这小钱嘛!这一个铜板只是意思一下的。”我笑嘻嘻地将手上的那一个铜板塞到他手上。 他拿起那铜板,对着日光照了照,道:“也不知这一个铜板在京城的地摊里能不能买到一碗热粥。” 我再摸出一个铜板塞到他手上:“加上这一个肯定能在地摊上买到一碗热腾腾的白粥了。” 暮地,脑海里浮出一个画面,一个破了小口的粗碗盛着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 慕容澈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两个铜板,陡地站了起来,拿起手上的铜板往空中抛了抛,笑道:“一个铜板买粥,一个铜板买一个破碗盛粥,正好。”他没向大家道别,只顾大笑着往门外走去。 我怔了怔,他竟然说出了我脑海中的画面,也许是无意说中的吧?但为什么我好像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与叹息? 呆呆地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骤然收紧,像是有什么紧紧地抓住了心胸,窒息得不能呼吸,竟让我有想哭的冲动。 好像有什么扯着我的衣袖,回过这神来,只见叶子满脸焦急地扯着我的衣袖使眼色。 顺着她的眼色看过去,只见礼部尚书正笑容满面,拿着一个小册子递到我面前。 礼部尚书见我看他,更是笑得有牙没眼:“施姑娘请过目,此为礼部选定的黄道吉日,成亲之日定为过年后的元月二十。” 我有点恍惚地接过册子,数了数日子,开春后的元月二十,就是过年之后不久,离现在也只有一个多月了,是不是太快了点? “婚礼事宜姑娘不必忧心,全交由尚书办理便可,若有什么不满意之处,还请姑娘提出。”催公公笑道。 “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将太子与施姑娘的婚事办好。”礼部尚书恭敬地道。 我忙向他们道谢。又说了会话,他们告辞出门。 送别他们后,我坐上马车到皇宫为里皇帝诊治,皇帝见了我乐呵呵地问今天下聘的情况,我如实说了。 皇帝抚着他那粗短的胡子笑道:“早知澈儿会凑这热闹,朕便让他负责这次的下聘事宜了。” 我说:“你不怕他搞破坏?” 皇帝哈哈一笑:“朕虽知道他对你有些心思,但他与翼兄弟之间感情最好,做事应当知道分寸。” 这皇帝偏袒得太厉害了吧?慕容澈那人要是知道分寸,天下太平了。 细想一下,慕容澈好像除了对我偶尔说说胡话外,到现在还是挺有分寸的,如果他不是那么爱胡乱打人杀人,他应该是一位非常可爱的人。 帮皇帝诊治过后,毕伍又过来送我到药店,说今天慕容翼又让官员们缠着不放,并笑为下聘之事笑嘻嘻地向我道 贺。 慕容翼他既然知道今天是下聘之日,到现在还不来见我,看来他这个太子还真不好当啊!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吃过饭后,我斜倚窗边,拿了一卷药书就着落日和微凉的风看着,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感到身边有人。 我头也不抬地说:“帮我倒杯水过来吧 !” 水很快递了过来,我拿过来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到这手上时,才看到递杯子过来的手很大很结实,绝对不是叶子的手。 转头只见慕容翼站在身后,余辉照在他方正英气的脸上,特别的耐看,他的双眸晶亮闪烁,正柔和地将我望着。 我对他笑了笑,将书合起,站起来说:“天色已晚,你身子还没大好,怎么过来了?” “我身体已完好,这两天没见你,过来看看。”他低醇的嗓音响在耳边,异常的动听。 “怎么完好了?你还需要静养的。”我嘴里虽嗔怪着,心里却如密般的甜。 “我如今能跑能跳真没什么事了,见阿颜要紧。”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将手上的杯子放到后面的桌子上。 “今天皇宫派人来下聘了?”他过来轻轻地拉起我的手,将我小小的手掌包在他宽大的掌中。 “是啊,成亲之日订在过年后的元月二十。”我有些脸红地低下头,掌心传来一阵阵他的热度,我在心里再一遍对自己说,我就要嫁给前面这个男人了,希望此生都能被这只宽大的手掌拉着,直至垂垂老去。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慕容翼紧抓着我的手轻轻地喃喃,深邃的双眸倒映着我的影子。 想不到他也会说这样的情话,我有些发呆地望着他,一阵风吹来,将我吹清醒了一些。 “你现在是太子了,也是将要继承大统的人,往后你要执手的女人还有很多呢!”我想到以他这样的身份,还是皇帝的接班人,以后身边的女人会很多,不禁心里有些发酸,在我心里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可是这又分明不可能的。 “在我心里唯有你,才是我想一生想执手偕老的女人。如果可以,真想终生身边只你一位女子,便心满意足。”慕容翼深深地专注地看着我说。 第九十一章 带你去喝酒 虽然知道凭他的身份只我一个女人这不太可能,但我还是被感动了,心里有隐隐的遗憾,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不受太多规矩约束,那该有多好啊! “皇宫的婚事是大事,我要做些什么吗?”我心里实在忐忑。 “我们的婚事有礼部负责跟进,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候当新娘便可。”慕容翼笑道。 “皇宫办事真快啊,从下聘到成亲也只有一个半月了。”我感叹道。 “快吗?我怎么感觉很慢,真想今天就将你娶过门来。”他手一紧,将我轻轻地拉进怀中,醇磁的嗓音吹在我的耳边,有些痒。 听得他轻声道:“我想每天都见到你,想与你一起进驻东宫,想与你一起分享我的喜怒哀乐。” 他轻柔大胆的情话,让我的脸又热了起来:“这……这不只有一个半月嘛,你别太急。” 不忍扫他的兴,我没对他说,我最不想的就是住到皇宫里,那里面的框框条条我真的受不了。 “我就是急了。”他粗重的呼吸吹在我的耳边,勾动着我内心的波涛,管它什么框框条条,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嫁了这个男人,他去哪我便去哪。 他见我低头不说话,轻笑一声,走到屏风前,将搭在那里的一件藏青色的小披风拿了起来,披在我身上。 “跟我来。”他双目清亮,拉着我转身往房门走去。 “去哪里?”我被他拉得有些莫名,他掌心的温度令我不由要想着,就这样被他拉着,去哪里都是好的。 “带你去喝酒。”他回过头来对我笑露齿一笑,清冷如他,此时的身影在余辉掩映下显得特别的高大,也特别的柔和。 我呆了呆,也笑了起来:“好吧,但先跟说好啊,你不能喝太多酒。” 我一直知道他喜欢喝酒,受伤的这段时间,被我管着一滴酒也没沾过,但看他现在的身体,喝几小杯还是可以的。 “好!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他笑道,将我拉出了房门外。 走过院子时迎面碰到叶子,她讶然地走过来问道:“太子、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我带你们小姐去个好地方,你不用跟过来了。”慕容翼对叶子说话时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淡,但眼中的喜悦还是露了出来。 见他身边也没跟着随从毕伍,他是想我们两个人去喝酒吗? 临近门前,见一匹大黑马已栓在柱子上,我认得正是他的马,他走上去解下缠马的绳子。 看着他解绳子,我忍不住道:“这么快便骑马恐怕对伤口恢复不利,我们还是坐马车去吧!” 他摇了摇头一边继续解绳子,一边对我说:“在你的精心照料之下,我的伤口已然痊愈,方才也是骑马过来,伤口也没什么事儿。” 绳子解开后,他飞身一跃上马,再将手递给我:“上来吧!要对你未来的相公有信心。” 未来的相公?我听得脸又是一热,虽然知道他的伤口已无大碍,我这么说也只是想他再将养几天,待恢复稳妥了再骑马,但见他这么坚持,也不好扫他的兴,便将手递给他。 他坚实的手掌稍一用力,将我拉上马背,坐于他的身前。 第一次与他同坐一匹马走在街上,看着这些往我们投来的目光,我有些脸红心跳,结巴地叮嘱道:“我们……我们慢慢前行,不要……不要太快了。”心里是真的怕马行走太快,将他本已愈合的伤口撕裂。 “听你的。”他在我耳边的话非常响亮,显得很是快乐。他转而低声地说:“放轻松点,别因太拘谨而错过我们此时相处的美好时光。” 我怔了怔,他这人虽然平时不太说话,但真要想说,确实太会说情话了。被动他的话牵动,我的心随着马的前行慢慢放开。 我们同骑一匹马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管旁人的目光,尽情的欣赏着四周美景与行人百态。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候也没说话,但心里都是喜悦的。 在人群之中慕容翼会让马行走慢一点,但离人群远时,他会加快步伐,不过他还记着我的话,没有像从前那样策马奔驰。他这人看着清冷,却是十分的细心。 就这样走了一柱香后,我们前面越来越空旷,好像离人群聚居地越来越远。天色已暗了下来,我没问他要去哪里喝酒,反正他要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突见面前一大片低矮的小屋子现于眼前,慕容翼往前一指,兴致勃勃地道:“这便是我的军营,也是我们今晚要喝酒的地方。” 他竟带我来到他的军营之中,当初我跟着他的军队从弩国回到大燕,对他的铁骑军队彼为熟悉,但回到大燕后我没来过他的军营,也很少再看到他军队里的人,但那位曾经犯了重疾,被我治好的顾重和他的一些弟兄们,偶尔会找上门来,和我讲讲营中近况,或找我治些小病小痛。 慕容翼兴奋地一拍挥马鞭,马便直直地往营内冲。随着这道冲力,本来微小的凉风骤然变大,将我们的披风吹得鼓起,凉嗖嗖的冷风披面而来,我们在风中疾驰,彼有豪放之感。 但这种豪放很快消失,因为马很快停了下来。 “拿酒来。”慕容翼跃下马大喝了一声,并将我半扶半抱着移下黑马。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亲密的举动,令我又脸红了一下。 本以为他只带着我喝酒,没想到他会带我到他营中与他的将士们一起喝酒,他真是变得越来越接地气了。 远远地见到毕伍拿了两坛酒走过来,笑道:“酒来了,太子是进里面喝还是在外面喝?” “升篝火,我们外面喝酒。”慕容翼拉着我很有兴致地大声道。 “好啊!”毕伍豪气地朝大家嚷:“兄弟们都过来,将篝火升起来,我们太子赏酒喝了。” 毕伍的话刚落,营中的从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很多人钻出屋子,热闹地忙着升篝火搬酒坛,放置下酒的瓜果。 第九十二章 篝火下的誓言 军营中的人就是可爱,他们一边哼着歌曲,一边升起篝火,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快乐。 所有人都席地而坐,就连阎大夫这般年纪的,过来了也是席地而坐,但我却被特殊对待着,有一张竹制的小椅子可坐。 所有人对我的特殊都看为理所当然,对我的态度也很是热情。这显然不止是因为从前帮他们治过病才有特殊待遇,还因我是准太子妃之故。 听毕伍说,他们军营虽然有两万多人,但晚上留在营中的只有两千多人,其他人已回到家中,要第二天才回来训练听候调动,不然这里有更多的人喝酒,更加的热闹。 “我们首先预祝太子和准太子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阎大夫微笑着将酒高高举起,大家见状,都热情高涨地举起了酒杯,对我们来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祝贺。 我们和毕伍阎大夫顾重还有几位参将副将围在一堆篝火旁,其他人则一堆堆地围在别的大大小小的篝火旁,地上摆满了酒坛和一些下酒的核桃、蚕豆,还有一些时令的橘子,梨子之类的果蔬。虽然摆放在地上显得有些粗糙,但大家都吃喝得很开心,所有人的脸都让篝火映红,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竟让我觉得在这简陋的篝火之下喝酒,比之在豪华之宴上喝酒有过而无不及。 “还要预祝他们早点生下一个肥肥胖胖的娃娃。”顾重朝我们举杯大笑道,众人又再笑着纷纷举杯。 毕伍将酒喝下后,伸腿踢了顾重一脚,不满地道:“你说错了,这娃娃不止要生一个,还要生十个八个,男女各一半才好。” “对!对!我们再祝太子和准太子妃生八个,不!生十个胖娃娃,男女各一半,添丁又发财。”顾重又举起酒杯声大如雷地嚷道。 这次我不等众人将酒杯举起,很快地瞪了顾重一眼,喝道:“停!停!生什么十个胖娃娃,你当我是猪啊?” “太子家需要添丁嘛!施姑娘就免为其难,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生满十个胖娃娃吧!就算施姑娘你真的像猪也没关系,那也是十分尊贵的猪。”顾重大笑道。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我气得伸手拍了拍顾重的后脑勺。 “你还别说,我也想成为有人养的猪啊,可是成不了啊!只能苦逼的自己养自己啦!”顾重抱着头,边笑边闪躲边求饶,惹得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毕伍与慕容翼平时最是亲近,说话也有些无毫顾忌,只见他给慕容翼手中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酒后,笑着道:“不知太子想要太子妃日后生几个孩子呢?” 此话一出,大家将目光齐刷刷地对着慕容翼,都在候着他的回答。 “阿颜喜欢生多少就生多少,她生的孩子,就算只有一个,不管男女,我都如珠如宝。”慕容翼抿嘴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放到地上,转而深深地望着我,黄红色的篝火映着他不再清冷的脸与柔和的眼,令我的脸瞬间又热了起来。 我低下头,心中满是温暧。众人见此都鼓起了掌,喝起了彩,更有人喝起了歌,随着歌声,有几个人跟着跳起了雄壮的舞蹈,这种充满男子力道的舞蹈,让我想起了父亲在世时,曾在他军中看到的类似的舞蹈。 这些随意起舞的男人们,一点也不比那些豪门宴会之上的舞娘们舞的差。将士们的青春与激情都在这舞蹈中拼发,毫无顾忌的表现着男人的粗犷与放纵,令观者忍不住喝彩。 顾重喝了一杯酒后,抹着嘴说:“好烈的女儿红,好酒!。” 慕容翼望着篝火说:“最好的酒还是城东戚老头酿的女儿红,那当真是醇香四溢,齿颊留香。” 毕伍笑着站起来道:“这么多年了,太子还是最爱喝戚老头酿的酒,这许多天没去找他买酒了,营里早没了存货,我这就骑马过去买几坛过来。” 慕容翼摇头道:“你不要去了,我虽爱戚老头的女儿红,但答允了阿颜,只小酌几杯,他的酒以后再喝。” 我说:“他还是个病人呢,当然不能喝太多。” 毕伍大笑起来:“还没成亲呢,就这么听话了?看来太子往后非成妻管严不可。” 大家大笑起来,慕容翼听了这样的取笑却不以为意,他真是越来越接人气了。 “听说施姑娘正在为皇上诊治头痛之症,疗效甚好,在下听闻相当佩服。老朽在此想再次请教,不知姑娘之师姓甚名谁?竟让姑娘小小年纪便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阎大夫在一边问道。 我看着他满脸的皱纹,心想他医术虽好,却总喜欢固步自封,又不怎么求取突破,若跟他说什么医无止境之类的话,又显得我这小辈不尊重老一辈。他应是见我医术还不错,便想我定是跟了一个高人,是以想着打听我师傅是何方神圣,就算已故也要打听清楚。 我对他的偏执只能报以一笑:“我先师虽是世外高人,在世时却从不喜欢徒弟们以他的名字到处炫耀,是以不敢提他大名,还请阎大夫见谅。” 阎大夫点着头,深地为然地捋着胡子叹道:“怪不得姑娘医术高超,原来姑娘先师乃世外高人,只可惜不能知其姓名,让老朽神交一番。” 我笑道:“我们身为医者的,还是低调一些好。” 我师傅医术虽好,但已故去,可我是活生生的人呀!怎么只想着与我先师神交,不与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一起探讨?也许他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歌舞完毕后,阎大夫突地对慕容翼道:“施姑娘是个好姑娘,她如今父母双亡,往后所能依靠的只有太子,还请太子千万要对她好,有什么事多担待一些,别让她受委屈了。” 想不到阎大夫竟会对慕容翼说出此番话来,这份关怀之情,让我心中感动。 慕容翼放下酒杯,倏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被篝火拉长,魁梧的身躯在夜色与火光交杂中异常夺目。 他缓缓地对我伸出一只手,将我轻轻地拉了起来,他的双目注视了我好一会,转而将目光移向大家,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道:“苍天在上,众人为证,吾此生只钟情阿颜一人,往后不管贫贱富贵,疾病健康,永远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想不到他竟在众人面前对我起这样郑重又深情的誓言,我惊呆了,呆愣之余,只觉得无尽的甜密涌上心胸,幸福感瞬间将我包围。 弯月如勾,篝火映梢头,这一刻的我,泪湿眼眶。 第九十三章 量身订做嫁衣 第二天,帮皇帝诊治完头痛症后,正从御书房走出来,迎面便碰到紫红过来,将我请到皇后的景阳宫。 刚踏进景阳宫,皇后便上来拉着我的手,一边将我拉着往大厅走,一边柔声笑道:“阿颜过来量一下尺寸,本宫今天叫了师傅,为你量身订做嫁衣。” 我吓了一跳,虽然习惯了皇后的宠爱,但对嫁衣这两字还没什么概念,咋听之下,有点胆战心惊:“不用这么快就做嫁衣吧?” “不快了,我们还要准备好多东西,翼是太子你是太子妃,你们的婚事一定要隆重热闹,凤冠霞披现在也得准备了。还要修缮婚房,还要准备许多其它的东西,忙的很啊!”皇后喜滋滋地道。 踏进大厅,只见里面除了皇后的待女之外,还站了许多女子,有老有少。她们不是拿着绳尺,就是拿一些布料丝线,毕恭毕敬地站着。 皇后叫这些女子上来帮我量尺寸,我乖乖地站着让那些人摆弄,以为量完就算了,想不到后面还有人来量里衣,量完里衣的尺寸,又有人上来量额头的尺寸,说要做凤冠,量完额头,又有人上来量做小兜的,量完小兜又上来做袜子,这还算了,若稍有哪里地方不如意,又上来重量,态度极为热情。 只是,我被这些人转来转去,转得头昏眼花。便悉眉苦脸地向皇后求饶道:“皇后娘娘娘发,我可不可以休一会啊?或者明天再量吧!” “婚嫁乃人生大事,阿颜你要忍忍,别看嫁衣简单,可那手工,那绣花,那重重叠叠的里衣外袍,还是需要好多工夫的,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二十个手工精巧的女子,帮你做最漂亮的嫁衣,希望大婚那天,阿颜将是世上最漂亮的新婚。”皇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皇后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还真不想做世上最漂亮的新娘。我只想平平淡淡的与翼成亲,在成亲当日围上几个亲朋好友,给予最真诚的祝贺便已足够。 忍了一会,我还是站累了,苦着脸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我能坐一会吗?” 皇后又再拍着我肩膀哄着道:“你忍一忍,再过一下就好了,这一坐下来就慢了啊!” 我又忍了好一会,见她们还继续摆弄着我,又说:“我渴了,能喝杯茶吗?” “你再忍一忍吧,这一喝茶就要停下来,停下就快不了啊,还是再忍一忍吧!”皇后又好声好气地哄我。 “我的手举得好累啊!能放下来吗?”我继续苦着脸道,想不到量个身订做件嫁衣也会这么累人的。 “你们快一点儿,阿颜的手举累。”皇后对着那些量身的人说了一句,又回头对我笑道:“做嫁衣是比较累人的,但女人就嫁这么一次,你就将手再举一会,很快就好了啊!” 我忍着口渴与累意,看着身边转来转去人,很无奈地道:“我都要变成任人摆布的木偶了,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快点让我解脱吧?” “你们在干什么?阿颜需要解脱什么?”慕容翼低沉的声音自大厅外传来,那魁梧高大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大厅里。 第九十四章 媳妇要护,娘也不忘 我如见救星般地朝慕容翼投去哀怜的目光:“他们在帮我量尺寸做嫁衣,我站累了,举乏了,口渴了,我不想再像木偶般任人摆布了,我想休息了。” 慕容翼脸色一沉,锐利的双目扫了大厅一眼,走上来对我伸出大手,一把将我从那些人当中拉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那些人说:“阿颜累了,你们让她休息。” 许是见慕容翼神色不善,那些人为难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皇后,都不敢出声。 皇后坐在贵妃椅上嗔怪道:“她们这是帮她量身做嫁衣呢,你以为是做什么?还只有一个半月了,这嫁衣得赶紧做啊!做了还要压边,还要绣上精美的绣花,还要镶上珍珠,还要试衣修改什么的,如若现在不开始量身订做,恐怕来不及了。” 慕容翼看他的母后,眼里的冷意消了几分,他淡淡地道:“那也得让阿颜休息好了。” “我这不是急着要帮阿颜做嫁衣嘛,怎么?你们俩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护着她啦?”皇后看着我们捂嘴而笑,让我的脸红了红。 “阿颜是我日后的太子妃,我怎能不护着她?”慕容翼正色道。 皇后笑着摇头:“这难道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媳妇要护,娘也不忘。”慕容将这句话本来很有感情色彩的话,说得异常正气凛然,像是誓词一般。 我听得“哧”地笑了出来,皇后笑得更加开心,美丽的笑颜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你要记着今天说的才好。”皇后双目闪亮,娇美的脸因这绝美的笑容而更加动人。 她突然打量着慕容翼,好像想起了什么:“翼儿你也要做新郎的礼服,也得来量量尺寸。” 慕容翼眼角一跳,沉默了一会,对他母后说:“孩儿一会要送阿颜回店里,还要到兵部处理公务,这量身就免了,那礼服就随便做一件罢了。” 皇后却不依不饶:“太子成亲乃国家大事,怎能随便做一件啊?正好阿颜累了便让她坐着休息一会,趁这空档给你量尺寸。” 慕容翼怔了怔,像是不好拂皇后的意,他将我拉到前面的椅子坐下,抬头有点无奈地对皇后说道:“好吧,不过我只给一盏茶时间,过时不候。”转而对那些量衣的女人们冷冷地道:“过来量吧!” 那些人都被慕容翼的冰冷吓住,赶紧跑过去为他量尺寸,一个个都有些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与方才帮我量尺寸时的热情高涨完全不同。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喝着紫红递过来的茶,看着正在量尺寸的慕容很是感叹,这些人帮慕容量身的时候,速度比帮我量身之时不知快了多少倍? 慕容的礼服尺寸在不到一盏茶时便量好了。接下来又要轮到我了,我倏地站起来,对那些女人们道:“方才你们已帮我量的差不多了,现在我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你们得赶快。” 这些女人们却说开了:“女人有凤冠霞披不像男人,工序繁多复杂,要量仔细。” “是啊!我们奉皇后旨意,要给太子妃做出最漂帝的嫁衣。” 听着她们这些为难的话,我无奈地苦起了脸。还要让她们摆弄? 第九十五章,收徒 “废话少说,快点。”慕容翼沉声道。 这些女人们听了他的话后,一下子噤若寒蝉,过来帮我量衣的速度比方才快了很多。 皇后在一边安慰我道:“她们也是想帮你做一身合适漂亮的衣裳,女人出嫁的这一天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候,这嫁衣嘛!也是一生只穿一次的,在做工方面自是要比男子的礼服讲究许多,你要耐心点啊。” “多谢皇后娘娘为我操心,但我一会要到店里照看,不能长时间留在此处让大家仔细地量尺寸,还请大家见谅。”我知道皇后的善意,但是被这样摆弄我的确受不了,只能说些推托之词。 众人都客气地说已经量好尺寸,我想去哪便去哪,我却知道他们是怕慕容翼生气,才将速度提高了这么多。 “东宫现在也在修缮,准备做为婚房之用,让你们大婚之日同时进驻东宫,喜上加喜。”皇后喜道。 “依我看,大婚之时在我府里进行,婚后再过个十天半月再搬进东宫。”慕容对皇后道。 “大婚当天进驻东宫,双喜临门不好吗?”皇后道。 “不好,我怕阿颜才当新娘,还不适应宫里的生活,还是待婚期过后再进驻东宫吧!”慕容翼道。 “还请皇后娘娘体恤。”我心里暗暗高兴,这宫中生活能推则推,连忙跟着恳请。 慕容翼他竟然想到我婚后不适应,推了在那日进驻东宫的时期,他真是心细如尘,人生得此夫君,足矣! 皇后笑着看我们:“你是想与阿颜在宫外过几天小夫妻的日子吧?” “是的。”慕容翼直言不讳地说。 “好吧!本宫就为你们安排,婚事在你宫外的府中举办,成亲半个月后才入驻东宫。”皇后笑道。 皇后真是真的体恤我们,有这样的婆婆,也是我之幸。 出了皇宫,慕容如往常一样与我同坐在马车上送我到药店里,毕伍骑着马,手里拉着慕容翼的大黑马紧跟其后。 自他受伤后再回去上任,都是坐着自己的马车送我,今天他却坐我的马车,原来是想骑马回去。他是个喜欢骑马而不喜欢坐马车的人,这身子才好一点,便忍不住弃车骑马。 到了药店门前,慕容扶我下马,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我说:“我回兵部了。”又对叶子说:“照顾好你家小姐。” 叶子点头应是,我也对他回以微笑。 他转身大步往毕伍走去,接过马缰,飞身一跃上马,姿态潇洒之极,他的确是最适合骑马的。 他在马上再回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头策马而去。 我们踏进得店里,见店中生意彼好,人来人往如流水一般,钱掌柜和伙记都在忙碌着,我带着叶子巡视了一圈店面后,像往日一样,往后院走去,要到休息室里休息一会,喝一杯茶后再回家。 院子后面本来有两间屋子,我将它分隔成了三间小屋,一间为休息室供平常休憩待客之用,一间安放药材,一间让本要遣送回家却无处安身的阿英居住。 院子之中,阿英正在晒药物,我走过去看了看,对她道:“你知道怎么辩认这些药材的好坏吗?” 阿英茫然地看着我摇头:“我连许多药材的名字都不清楚,哪能辩认药材的好坏?” 我朝她一笑,逗她道:“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仔细辩认?” 我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想不到阿英却很认真,只听扑通一声响,她跪已在我面前。 “小姐医术高超,若能收我为徒,我感激不尽。”阿英恳切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托起她的双臂道:“你快起来,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比我还要大呢!你既为我店里的人,教你辩认药材是我应当做的。” 她却不肯起来,仍固执地跪着:“能者为师。我一直敬佩小姐的医术,心里总奢望着能得小姐指点一二,我此生无憾。今天小姐说要收我为徒,我很是惊喜,如果小姐不嫌弃,还望小姐收我为徒。” 我这人懒,收徒是我一直不敢想的事,但见这阿英诚心诚意要当我徒弟,又觉得收上一两个徒弟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沉吟道:“我是个懒师傅,教徒弟不一定尽心,但当我徒弟一定得对医术之途抱有热情,要勤奋好学,不能懈怠。” “我一定不懈怠,一定会勤奋,也一定当个好徒弟,请小姐收下我吧!”阿英满脸企盼,一双眼睛热切地望着我。 “小姐既然这么说,就是肯收你为徒啦,还在发什么呆呢?你还不赶快拜师,改口叫师傅,”叶子在一边笑着提醒阿英。 阿英这才如梦方醒般,欣喜地向我“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激动地说:“谢师傅。” 她这一声师傅叫得我有些呆愣,竟这样就收了一个徒弟,我也要当师傅了。 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我能当好一个师傅吗?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正色对阿英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徒弟了,我每天会来店里教你一个时辰药理知识,你也得看些药理之类的书籍,回府后我找些入门的书给你送来,你一定要看啊!我会考你的。你起来吧,跪在地上凉。” “我一定会努力学的。”阿英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 “你要记着,医无止境,学无止境,医术一途万不可 妄自尊大。若遇疑虑之人,你太师傅教下,信吾者治,疑吾者弃,治与不治,唯心而已。”我将师傅教我的道理对阿英说了出来。 “我记下。”阿英恭声道。 正说着,突听外面一阵吵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嚷什么,我们互相望了一下,一起走到店面。 只见店面里除了一些顾客外,还有好几个人围在钱掌柜身边,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人的身边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病人。 “施姑娘,快过来帮忙治治他的病。”人群之中有人叫了起来。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说话的人竟是恒安候的副将耿治廉。 第九十六章 寻医问诊 “耿副将,怎么将人抬到我店里来了?”我疑惑地问他。 “严老病重,他儿子找了姑娘许久,却怎么也找不到,今天却找到了我,我便带他来姑娘店里,望姑娘给他诊治。”耿治廉叹了口气道。 “病重怎么不找大夫啊?眼下我只开店不开诊。”我虽然为皇帝治病,但没开门坐诊,怎么平民百姓也知道我为皇帝治病之事?慕名找上门来了? 耿治廉道:“姑娘还记得从前在街上救过一位老人吗?就是那天从恒安候府里白小姐手中救下来的那位,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因为救那老人,差点被白雅倩的手下鞭打,是耿治廉将鞭子紧紧拉住,才免了一顿暴打。 耿治廉指着担架上的人道:“姑娘请看,这位便是当初那位被姑娘救下的老人,当初他没让小姐医治,现在病情严重了,已找了小姐好几天,今天我在店中喝酒,无意中听到他儿子说起此事,这才带他们来找姑娘,还望姑娘不记前嫌,帮他诊治一番吧!” 这耿治廉真是个好心人,听到别人在找我治病就带人家来了,也没想想这病人是病成了什么样子。 “我与他有什么前嫌吗?”我喃喃道,翻着记忆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前嫌。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满脸的忧愁和焦急:“在下严桩,特来请姑娘为家父诊治,以往家父得罪过姑娘,在下为此向姑娘赔罪,还请姑娘宽宏大量,先帮家父诊治病情。” “你不必如此,你家父从来没得罪过我,快起来吧!”我走到担架的人前,只见里面的老人瘦骨如柴,脸色苍白如纸,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一双眼睛半张半眯着。 这就是上次在街上救过的老人吗?当初虽然气色不好,却比现在好太多了。 那叫严桩的中年人站起走到我面前,带着哭腔说:“家父现在病情严重,请姑娘帮忙诊治一二吧?” 我看着那位老人沉吟道:“看他现在的气色,已然病入膏肓,当初如按我开的药方,还可吊几年命,现看来很难回天了。” 那严桩又“扑通”一声跪下,哭道:“还请姑娘为家父诊治,家父委后悔不让姑娘开药方,现在寻得姑娘,就算已无望回天,还请姑娘帮忙诊治一次以了家父心愿。” 见他绝望哀痛的的看着我,就像看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我为他这样的孝心动容了。 我挽起衣袖对他道:“你是位孝心人,不要跪着了,我帮他诊一下以尽人事,你们别寄予太大希望。” 严桩脸上终于露了点亮色,脸上尽管甚是担忧,嘴里却还是对我连连道谢。 我弯下腰将手放到老人的手上诊了诊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探了探他的心胸,叹息道:“之前的大夫说他能活多久?” 严桩垂泪道:“昨天大夫已放下话,说活不过十天。” 我思量着道:“此处人来人往不好医治,你们将他抬到里面的休息室里,我为他施行针炙。” 一群人赶紧上来将老人抬了进去,我边走边翻开衣角,取出银针套。 进了休息室后,我准备帮老人进行针炙。 耿治廉突然问道:“不知姑娘针炙过后,是否可医治好严老?” 我看了他一眼,将银针套放到阿英手中,走出屋外,对严桩勾了勾手指。 待他来到我们面前后,我正色对他道:“在老人家面前我不放话,在此跟你们实话说吧!因病情拖延的太久,老人家的病我也治不好。” 严桩听闻“哇!”一声哭了出来,这位老人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却真福气。 耿治廉看着孝子叹息了一声,回头问我:“不知姑娘能让老人家活多久?” “如果让我医治,他还有少则一年多则三年的时间,但也只能尽量拖延他的病情,却不能根治。最后还是……”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严桩却是眼睛一亮:“姑娘若能为家父廷得这一年或三年的病情,在下感恩不尽。” 我转头往休息室里踏进去,边走边说:“你们帮老人家脱掉上衣,我要施针了,施针之时都别来打扰我,若有什么事帮我先挡着。” 他们点头应是,我从阿英手上拿过银针套,开始全神贯注,将银针一根一根地自针套中取出,往老人身体上的穴位刺了进去。 一套针法施完,老人轻叫了一声,脸色由白转黄,却是呼呼睡去。 我额上已冒小汗珠,正想伸手抹去,却见眼前递来一张洁白的小手帕,原来是新收的徒弟阿英递过来的,我接过来对她满意地一笑,有个徒弟还是有好处的。 严桩见到到喜道:“姑娘真是神医,以往家父总是半眯半醒的睡不着觉,现在终可睡一个安稳睡了。” 我边用手帕抹着脸上的汗珠,边对他道:“我开个药方,你回去熬给老人家喝,明天下午再将他抬来这里,我再帮他施针。” “往后每天要将家父抬来让姑娘施针诊治?”严桩问。 我摇头道:“以他的病情,施针活血连续只需五天,往后隔几天一次,每天过来抓药熬药便可。” “谢姑娘。”严桩感激地道。 我让叶子拿来笔墨,阿英上来帮着磨墨,我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严桩,叮嘱着三碗水以文火熬一碗水再给病人喝下。 严桩千恩万谢地让人抬着老人走了出去。 耿治廉紧跟其后,回头对我道:“姑娘真乃仁心仁术,实令在下敬佩。听闻姑娘已选了婚期,要成为太子之妃,在此恭喜姑娘,望姑娘与太子白首偕老。” 我与他边往外走边笑道:“谢耿副将。” 突听一道清润的声音道:“成亲还有一个半月,耿副将此话言之过早。” 只见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挺立在院子中非笑似笑地望着我们。 我朝他瞪了一眼:“南平王爷真爱说笑话,我与翼已经订亲下聘,择了吉日,怎会言之过早?” 我与翼既成事实,他怎么还是不肯给一句祝福?[96] 第九十七章 被强吻了 慕容澈却只冲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不答我的话。 “见过南平王爷。”耿治廉在恭敬地向慕容澈抱拳施礼。 慕容澈淡淡看了耿治廉一眼:“耿副将不必多礼,我只是个虚衔王爷,没什么实职,不必特意奉承于我。”这话说得很直接,这态度显然对耿治廉并不是很友好。 耿治廉怔了怔,垂首恭敬地道:“下官不是奉承之话,王爷身份尊贵,在下岂敢不恭?” 慕容澈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得了,你要走便走,我有话要对颜儿说。” 他转而对我笑道:“颜儿你跟我进来,我要单独跟你说几句话。”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便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看他这狐狸般的笑容,令我心里有点忐忑,他会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了。 虽然我有些怕和他独处,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进得室内,见他白衣飘飘,如临凡仙人般站着,他宽肩细腰,卷发如潮,清瘦如竹,但没有单薄之感,妖孽的面容隐带着一股阳刚之气,却没了方才的笑意。 “你要对我说什么?”我很奇怪地问,他难得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 他沉默地看着我不说话,黝黑的眸子里似深潭般藏着许多我不明白的东西。 “你倒是说话啊!”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颜儿,你往后不能随便在店里为病人诊治。”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为什么?”我听得有些心塞,虽然我没坐诊看病,但他凭什么不让我为病人诊治? “这店里只卖药就好,你在宫里帮我父皇诊治,若再来店里诊治病患,怕你太累了。”慕容澈微微一笑,如清风拂晓,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我不怕累。”我看着他那笑嘻嘻的样子有些恼了,什么怕我太累,他就是不想让我帮人治病而已。 “不要将自己弄得这么累,悠闲地当个老板岂不更好?”他笑着哄我。 “我就要在店里帮人治病呢?”我盯着他生气地道。 “这是何必呢?清闲一点不是很好吗?”他继续哄着。 “我不喜欢清闲,就喜欢在店里帮人冶病。”我恼他管我的事,故说将话说的很硬。 “我不允许,这店里只卖药不治病。”他收起笑容,语气也有点强硬。 我听很生气:“我也是这店里的半个老板,你凭什么不让我帮人治病?” “就凭……就凭我是这店里的主事人。”他沉下了一张俊脸,刚才还笑嘻嘻的!转眼就阴云密布,他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 “你……”我气结,当初为什么答应让他当这店里的主事?我是疯了吗?现在想在自己店里帮人冶病都不行,我咬了咬牙,气道:“我不要你管!”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将两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颜儿别任性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挣了挣,却挣不脱他的两只按在我肩膀上的手。 “你知道吗?”他垂下脸,将头直垂到我的耳侧,轻声道:“人心不古,世道维艰,这大燕天朝看着虽然繁华太平,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居心叵测之人不少,想要将你踩在脚底,想要你永不翻身的也大有人在。你若是随便为人诊治,很容易让他们以此为暗害你的利器,将你伤的体无完肤。” “我来京不久,也没有什么仇家,怎么会有人缘无故来伤我?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吧?”我瞪了他一眼,推了推他的手,他的手臂却如刚铁般坚硬,怎么也推不开。 “就当我是杞人忧天,你安定一段时间好吗?”他有些无奈地道。 “我一直都很安定。” “你与别人不同,行事当顾忌一些。” “怎么不同了?虽然我将为太子之妃,但我现在还是普通人一个啊!再说了,你既知我将为太子妃,怎么还不放手?”我越说越气。 “放手?也许到死的那天我才会放手。”他又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古怪,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 这样的眼神令我心中一跳,咬了咬唇猛吸一口气,提高声音道:“我将是翼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若不管你,怎么守护你呢?”他缓缓地,轻轻地道。 “我不要你守护,你走开。”我忍着内心那股莫名的情绪,使劲要将他推开,但他铁一般的双臂怎么也推不开。 突然他双臂一紧,我被一股大力拖到他宽阔的怀中,被紧紧地束缚在他的怀中。 这一刻,我叫不出声来,一道将要窒息之感令我说不出任何言语,他高出我一个头,使我整个人都被那铁一般的双手缚在了他的怀里,只是这坚实的怀抱却没来由的让人感到一阵踏实。 耳边听他在低声叹息:“你别再任性了好吗?别的我不想管,只想守护你,唯愿你一生平安快乐。但往后的路不知要走多久,我会累的,真的会累的。真想抛开一切,与你一走了之。” 我呆住,他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呆愣之下,突觉他的呼吸扑面而来,还没看清楚时,便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唇间被什么轻啄了一下,待我清醒过来发觉那竟是他的唇时,已被他含住了嘴唇,湿软的舌尖轻钻进我的嘴里,灵活地搅动翻滚。 我又再呆愣,脑中一片空白,想不了任何东西,耳边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之声。 当他离开我时,我才猛地清醒过来,使劲推了推他,这一次轻易地将他推开了。 “你欺负我。”我脸上似火烧一般,用手抹着嘴巴,想抹去他的气息,眼角已泛起泪水。 他竟然强吻了我,这是我的初吻啊,怎么让他得去了? 他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我,这样的目光令我又气又急,心乱如麻,他怎么能这样大胆,我是翼的未婚妻啊! 惶恐、愤怒、羞涩、懊恼、一起涌上心头,百般慈味缠绕其中。 “你怎么能这样?”我哭了出来。 他脸色霎时白了白,倒退了一步,迷离的桃花眼里蕴藏着无奈和沮丧。 半响,他轻轻地朝我笑了笑:“请原谅我,情不自禁” 说完他有点踉跄地走出门外,步履匆匆,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处,心不断地收缩,竟隐隐作痛。 第九十八章 陪你守岁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在帮严桩老父稳住病情后,我让他隔几天用马车带着老父来店里针炙,但还要每天店中取药回去煎喝。 我没有再在店中接诊别的病患,就算有人来找我诊治,都被店里的人以我正在准备婚事为由婉拒了,我知道,这是慕容澈授意的。 我对此没异议,不怕别的,就怕慕容澈又来说些莫名其妙,又令我心绪激动的话。不过,这几天他倒是安份,和他在店里碰见过几次,都是说一些店里之事,我们没再单独相处过,我也不敢再和他单独相处。 阿英很是勤奋好学,几天就将店里的药材认全,对药理知识也学得非常刻苦,虽然天赋不高,但好在用功,为人又憨厚诚实,我对这个徒弟很满意。 皇帝在我帮他诊治之时,经常会对我问长问短,总怕我受委屈,皇后也经常会请我到景阳宫里,不是聊家常,就是和我说一些成亲之事,对我百般关怀,千般呵护,都说婆媳最难相处,我有这样的公婆,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慕容翼每天送我来药店,傍晚之时还总要来府里看看我才走,令我越来越感到他的在乎与关心。 因为心情开朗,这几天走路都是带风的。 日子充实而平淡地过去,不知不觉已到过年之时,除夕的这一晚,万家灯火,鞭炮声声,老刘夫妻没儿没女,但乡下还有亲戚,向我请假回家乡过年了。柱子本是个孤儿,但也不知跑哪玩去了。我见他平时家里只剩下我和叶子,这叶子又是个习惯早睡的,不久就呵欠连连,睡觉去了。 对着孤灯守岁,倍感孤独,想起往年此时,与家中父母一起守岁的情景,心里不禁黯然。 “咚!咚!咚!”听得门声响起,是柱子回来了吗?我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前开门。 边开边说:“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你以为是谁要回来?”醇厚的声音带着门外的冷风这窜了进门内。 我一怕惊喜莫名:“翼,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守岁。”慕容翼清淡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暖意。 “你不是在宫中和皇上皇后一起守岁吗?”我一把挽过他的手,带着他往门内走。 “我方从宫中过来,为了不让父皇母后太累,我们在他们身边守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慕容翼一手与我相挽,一手拉着他的大黑马,边走边说。 进入门内,我将门关上,慕容将他的马栓到栓马棚的柱子上,又上来拉着我的手往大厅走。 有他在身边,孤独感瞬间消失,心里堆满了喜悦。 “如果每年你都能陪我守岁多好。”我一边走一边笑道。 “再过二十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每年不陪你守岁陪谁守岁?”慕容翼侧着头,微笑着看我,眼中是满满的喜悦与宠溺。 进得大厅,我带他坐到桌前,桌子已摆满了一些过年的水果坚果和蜜饯。记起他喜欢喝酒,我又到厨房里拿了一坛酒过来。 倒酒的时候,我心想这就是夫妻之间一起守岁的光景吧?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我们做一对简简单单,恩恩爱爱的夫妻。 “阿颜在想些什么?酒快满了。”慕容翼伸手将我快要倒满酒怀的酒店坛扶正。 “我在想,我们往后每年都能这样,膝下还跟着两三个孩子,一起嘻嘻哈哈的守岁,那该有多幸福啊!”我将酒坛子放到桌子上,对他微笑着描绘着我理想的生活。 慕容翼伸出一只手,拉起了我的另一只手,深邃的双目深深地注视着我,郑重地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明天,往后每年,我都会与你一起渡过,到时候我们身边自然有孩儿绕膝,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实现。” “那么为了我们幸福的明天,干怀。”我举起酒杯,朝他眨了眨眼。 他笑了起来,举起酒怀,轻轻地与我的酒怀碰了一下,仰头一喝而尽。 我也举怀喝酒,喝到一半时竟被他挡了下来:“你酒量不好,喝一点意思一下就行了。” “我今天高兴,多喝一点没关系。”我笑道。 “女子还要少喝一点。”慕容翼对我喝酒之事一向坚持少喝。 “好啦,我喝一点就是。”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满是温暖喜悦,知道他是真的在关心我。 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杯,我叹道:“早知你要来,我就买一些你喜欢的戚老头的女儿红让你喝个够。” 慕容翼顿了顿,笑道:“你还记得我喜欢喝戚老头的女儿红?” “你的喜好我当然要记得,往后若你不小心发脾气时,我可以用来哄你开心。”我朝他调皮地笑道。 慕容翼将一只手盖到我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上,看着我正色地道:“我不会向你发脾气的,若是真想发脾气了,我会离你远远的,待脾气发完再回到你身边。” “那你每次发完脾气是多久啊?我可不需耐烦等太久的。”我故意朝他翘起了嘴角。 “我怎么舍得让你等太久。”他深深的望着我,醇磁的声音中带着让人信任的声调。 在那这样炯炯的注视下,我不由得脸上发热,低下了头。 他将盖着我的那只手抓紧,改为轻轻地拉着,绕过桌子角走到我的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我的面前,而坐椅子上的我在灯火之下显得特别的娇小。 “阿颜,我爱你。”他俯下身子,让气息吹在我的耳边,他小心翼翼地,好像生怕吓坏我似的,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我的脸热得发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轻地回道:“我知道。” 突觉额头一阵湿热,他的吻已落在我的额头之上,看着他深沉的眼眸,这一吻也烙在了我的心炊里。 他俯下身子,用坚实的臂膀将我整个圈在怀中,我的脸碰到他坚实宽大的胸膛,脑中却莫名地浮现另一个同样坚实宽大的怀抱,还有那个强要去的初吻。 “好想永远这么抱着你。”轻轻的,低沉的嗓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甩了甩头,将那影像甩去。 眼下拥抱着我的胸膛才是值得我留恋的,其它不是我的东西,让它随风散去。 第九十九章 给你压岁钱 我们相对着守岁到天亮,慕容翼是位正人君子,对我很规矩,除了抱一抱,吻了一下额头之外,再没有其它过度之举。 天刚蒙蒙亮,叶子过来看到慕容在大厅里,笑道:“太子殿下,新年好。” 慕容翼摸出一个红袋子递给她,微笑道:“新年好,赏你红包。” 叶子欢喜地接过来:“谢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新年如意。” 慕容翼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奴婢下去买菜,就不再打扰你们了。”叶子调皮地朝我们眨了眨眼,很快退了下去。 厨娘刘嫂丈夫刘叔两夫妻告假回家乡过年了,这几天买菜做饭之责就落在了叶子身上。 慕容离开前,要我回房睡觉,当我也要他回府睡觉时,他说“我还要去一趟军营,营中不少人远离家乡,不能回家过年,我去给他们拜个年,赏他们一个红包,” 我笑道:“你人前总是木着脸,但心却比谁都要细。你的将士跟着你,是他们的福气。” 他笑了笑,温柔地望了我一眼,转身上马而去。 回到大厅里,却见一个人已坐在厅中,他白衣如雪,衣襟边织就红丝浮云图案,衬着一张妖孽的脸,犹如红梅映雪,光彩夺目。 他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正在喝着我和慕容喝剩的那小半坛酒。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很奇怪,刚才并没看到他进来,怎么就坐在我厅中喝酒了? “昨晚就来。”慕容澈头也不抬地说。 “你昨晚就来啦?我怎么不知道?”我很惊讶,怎么没看到他? “我没与你打招呼,你当然不知道。”他慢悠悠地道。 “为什么不与我打招呼?”我更惊讶。 “见你与翼在卿卿我我,没打扰你们,我是不是很傻?”他看着刚喝完的酒杯,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以轻功跳进来的?”我听他笑得心里发堵,赶紧转换话题。 “很会猜嘛!”他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难道你一整晚都在我府里?”我嚅嚅地坐在他对面。 “不然呢?”他看着杯中酒,像是自言自语。 “你在哪里睡觉呢?有些房子许久没打扫了。”我边问边想,这长夜漫漫,他不会睡在从前一些仆役的房间里吧? “没在房里。”他摇了摇头。 “那是在院子里?”我惊讶地问。 他又摇了摇头,双目微眯,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恹恹。 “难不成你在树上?”见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我故意道。 他再次摇头。 “在马棚?”我问道。 他还是摇头。 “不会在屋顶上吧?”我禁不住好奇了起来。他到底一整晚在我府中的哪一个角落。 他抬头白了我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真在屋顶上?”我低呼起来,春寒料峭,夜凉如水,这一整晚呆在屋顶上岂不冷坏? 见他还是不说话,我又忍不住道:“有屋不进,你呆屋顶干什么?不冷啊?” “身冷不如心冷。”他终于说话了,却说出这么一句酸话。 “你既知道我与翼一起,为什么要做这无聊之事?”我突觉胸口郁闷,也有些恼火,倏地站了起来,不想再理他了。 “我来给你压岁钱的。”他不紧不慢地说。 “……给我压岁钱?你怎么想到要给我压岁钱?”我吃惊地停住将离开的脚步,他来我府里只是想给我压岁钱?他吃了一晚的西北风只是为了这个?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懒洋洋地说。“没怎么,男人过年给女人压岁钱不是很正常吗?” 我懵了:“可……压岁钱不是长辈给小辈,或已成亲的小辈孝敬长辈的吗?” “京都这一带,还有一个习俗,年逢过年当丈夫的要给妻子压岁钱。”他缓缓地说。 “那也是丈夫给妻子的呀!你给我不适合吧?”我讶然地说。 “我要给,就是适合。”他霸道地说,站起来与我对视,一双微醺的桃目犹如燃着熊熊烈火,似要将我燃成灰烬。 我吓了一跳,原来他喝醉了,在说胡话。 “你……先回家睡个觉吧!”我嚅嚅道,见他神色凝重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见他这样,怕他又有过份之举,心跳了起来,有些慌乱地说:“要不你在柱子的房子将就睡一觉?” “我不累。”他的语气很重,神色阳晴难定。 他慢慢地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个小红布袋。一把拉过我的右手,将那红包硬塞到我手中:“这是压岁钱。” 我愣愣地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压岁钱,想要婉拒。 “拿着!”他沉下了脸,语气霸道得不容反驳,将我握着红包的五指紧握在他的大掌之内。 “你不放手我怎么将红包收好?”我无奈地说,他沉下脸来相当的可怕,看来这压岁钱还不能不要,要不还不知他会发什么飙。 他这才松开我的手,我将那压岁钱放进了腰间的绣包里。 “颜儿,新年快乐。”他见我收了他的红包,变得快乐了起来,双目晶亮,嘴角含笑,欣喜地向我拜年。 “王爷,新年快乐。”我见这他转脸转的比天气还快,有点适应不过来。不过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总算让我松了一口气。 “过了年,你又虚长一岁,时间虽然过的很慢,但愿你能平安如意,无忧无虑。”他炽热地注视着我,诚心诚意地说。 他这话说得我心里特别柔软,于这柔软之中又升起一道奇异的感觉。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明知道我是即将成为他弟媳的人,还在我这里对我说这些话,还来这里喝着西北风陪我守岁到天明,还来给我压岁钱。 这样下去不好,真的不好,心里的警戒升起,我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往后不能与他再有过多的接触,至少要做到不再与他单独相处。这是我最起码要做到的吧! 慕容澈笑容可掬地道:“你也累了,回房睡觉吧,记得关紧门窗,别让人溜进来了。” 我瞪了他一眼:“我关紧了门窗,你还不是溜了进来?” 他哈哈一笑,转身往门外而去。一双桃花眼却隐晦难明,犹如蒙上了一层纱。 门外炮竹声声,锣鼓喧阵阵,隐约听闻欢声笑语,过年的气氛浓郁,我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帘之外。 第一百章 拜年 打开慕容给的红包,心里振了一振,一般这样的压岁钱少则几个铜板多则几两银子,他却给了我十两金子,换成银子足有一百两之多。 捧着平生最多的压岁钱,我呆站了许久。 大年初二时,曲飞烟带了一篮子水果和几包密饯过来拜年。 我大喜,难得有个姐妹过来拜年,拉着她坐在院子中,边喝茶边聊天。 “明天皇宫夜宴,施妹妹也接到请柬吗?”曲飞烟笑着问。 “明天皇宫有夜宴?我没接到请柬。”我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我这外人也收到了,你是准太子妃,算是皇家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接到?”曲飞的笑容霎时转变成烟疑惑。 我对她摆了摆手:“那种人多的宴会我不爱去,还是在家里看看书,弄弄药材好些。” “你身为准太子妃,怎么着也应当有请柬的,也许还没送过来吧!,施妹妹再等一等。”曲飞烟又微笑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浅青里裙,外穿银白色齐胸襦裙,首饰不多,只在耳朵上和脖子上戴了白色的珍珠耳环和白色的珍珠项链。令她于清雅中透着大家闺秀的温文大气,犹如一朵娇嫩又清新的玉兰花。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不送来最好,那种宴会最闷。” “妹妹应当去的,每年初二皇宫都会举行夜宴,受邀的除了一些皇亲国戚外,还有一些王公大臣以及其家人,我亦在受邀之列。宴会也不闷,各种精彩绝伦的技艺轮番而上,有歌舞、杂耍、魔术等可观看。”曲飞烟耐心地对我解说着。 “有这么多东西可看啊?”我听得有些向往,这样的热闹去凑一凑无防。 曲飞烟笑道:“是啊!最炫目的还是最后的重头戏,璀璨夺目的烟花盛会,到时候千朵万朵的烟花由皇宫中冉冉升起,照亮了半个京城,当真用‘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烟花盛会,如果想看,就来参加大年初二的皇宫夜宴。那一晚,许多百姓都会从四面八方往宫外聚集,都等着观看这一年一次的烟花盛会。官方要派出许多禁卫军和铁骑队,以维持秩序。 “那真得去看看了。”我听得更加神往,如她说的,夜宴可不去,这一年一度的烟花盛会可不容错过,我抬头托腮道:“这请柬怎么还不送来?若我不在邀请之列,我挤也要挤到宫外看一看。” 曲飞烟掩嘴而笑:“你方才不是说不去的吗?” “方才不知道有烟花可看嘛!”我说着说着,一拍桌子:“他们怎么不给我送请柬,不行,我得进宫问一问。” 曲飞烟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背,笑道:“你急什么呢?皇宫夜宴,是皇亲国戚都在邀请之列,能少得了你这位准太了妃?” 我想了想说:“我有进宫令牌,若他们不请我,我便脸皮厚一点,准备不请而去,反正皇上皇后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于我。” 曲飞烟“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是在炫耀与皇上皇极为亲密吗?” 我白了她一眼:“皇上皇后是我亲近的长辈,不须要炫耀的。” 她放开按着我的手,笑道:“好啦,知道他们与最你亲近。”笑了一会又道:“今天有庙会,我们一起去凑凑热闹,顺便为自己求支好签如何?” 她这主意甚至好,我拍手笑道:“妙极,大过年的我正想到哪里逛逛,便请曲姐姐带路。” 我们拉着手准备出门之前,叶子拿了一件大衣让我穿在身上。 曲飞烟娇美的笑容暮地变得僵硬,慢慢地从她嘴角边消失,她对我上下打量着,清亮的眼神慢慢转为黯淡,这样的眼神看得我莫名其妙。 半晌,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他竟将这头奖赏赐的银狐裘送给你了。” 原来她看到我穿着慕澈当初硬塞给我银狐裘,妒忌了? 见她这么幽怨的样子,我连忙道:“南平王爷见我平常畏冷,而他身体很好用不上这狐裘,我们又是生意上的伙伴,便送给我穿了。” 我每逢冬天便手脚如冰,慕容澈送的银狐裘非常暖和,这种狐裘虽然名贵,款式却非常简单,很像披风,男女可穿。自穿上这银狐裘后手脚也暧和了,便常常穿着,想不到却让曲飞烟看到哀幽了一番。 半晌,曲飞烟对我笑了笑,笑容中却隐着几分凄楚:“他对妹妹你真好,而对我总是视如不见。” “我们真只是生意上的伙伴而已。”我心里慌了慌,忙不迭地解释,希望她别误会。 “他这人虽看着温和,其实心如铁石,对所有女子都是有礼而疏离。我本以为他本性如此,自见到他对你的态度后,我知道自己错了。”曲飞烟苦笑一声。 我正寻思着怎么安慰她,她却过来又拉着我的手,漂亮的凤目已复清亮之色,她诚挚地看着我道:“如今妹妹将与太子殿下成亲,我说这些很不应当,可我想跟你说,我虽然羡慕南平王对你这么好,却不会妒忌于你,不管你最终选谁,我都会给予诚心诚意的祝福。” “谢谢曲姐姐。”我听得心情澎湃,反手拉紧了她的手,想不到她虽然喜欢慕容澈,对我羡慕却不妒忌,性情这般的磊落与高洁,我没交错朋友。 我带着叶子,曲飞烟带着她的婢女绿水,一起坐着马车赶庙会,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极为快乐。 想不到庙会竟有这么多人,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座落于半山腰的寺庙外里,处处都排着长长的人龙,我们排了很久,直站得腰酸背痛才轮到我们拜了菩萨,抽了签。 曲飞烟抽的是上签,我抽的是中签,绿水也抽了中签,叶子却抽到下签。 曲飞烟又要带我去解签,我见解签那边那么长的长龙,朝她吐了吐舌头:“还要排队啊?我腰酸了,背也痛了啊,姐姐你就饶了我吧,这签拿回家去找个懂签的人解也是一样的” 第一百零一章 并蒂姐妹花 曲飞烟对我笑道:“好吧!我也怕排这么长的长队伍。” 绿水上来对我们道:“我与叶子拿签排队,小姐们在一边憩着便可,待轮到我们了,再来看解签人怎么说吧!” 这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 叶子因抽到下签,有些闷闷地道:“我也想快点解了这签,看看这下签怎么个下法。” 我望了望她手上的签,安慰她:“抽签只是抽个意头,何况这签在签筒里都是随便乱抽的,哪能当真?这解与不解与你的人生关系不大。” 叶子狐疑又充满希望地看着我:“真的关系不大吗?” “难不成你想往后的日子要被一支签牵着鼻子走?要相信自己不要相信签意。”我笑道。 “小姐说的对,我不解签了。”叶子释然地笑道。 曲飞烟也笑着点头:“妹妹说的好,要相信自己不要相信签意,令做姐姐的受教了。” 绿水迟疑地看着她家小姐说:“那我还需要排队解签吗?” 曲飞烟抿嘴而笑:“瞧你这榆木脑袋,当然不排了,这签既是小玩意,找个适合的时候解了便是,不用特意作为。” 我再无没其它事了,拍了拍手笑道:“过年街上热闹喜庆,我们去逛街吧!” 她们显然都喜欢我的建议,一起开心地向我点头。 过年的京城,街上鼓乐齐鸣热闹非凡,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我们一会看看街边杂耍的,一会看看舞龙或舞狮,一会走到摊档面前看看别人卖什么东西,我们嘻嘻哈哈,尽情地享受着这过年热闹喜庆的气氛。 我与曲飞烟挽着手,随意地闲逛着,叶子和绿水手上已拿了不少我们买来的东西。 我又在一摊档前停下脚步,眼睛被两个做工精巧的荷包吸引住,只见那两个荷包上都绣着的莲花做工极好。那功能莲花似是迎风飘摆动,颜色鲜艳,活灵活现。 我一手拿起一个荷包,问曲飞烟:“曲姐姐你说这两个哪一个好?” 曲飞烟接过我手上的一个荷包看了看,赞叹道:“这两个做工都很精巧,无论选哪一个都挺好的。” 她这回答了等于没回答,但见她瞧着这两荷包的眼神也是爱不释手。 档主笑呵呵的对我们说:“两位小姐真有眼光,这两个荷包是我们街上最手巧的女子所绣,你们将两个荷包边缘紧挨着,便可看出这两个荷包绣的是一对并蒂莲。” 我们将两个荷包的图案边放在一起看,真的看到一对并蒂莲正在迎风怒放,摇曳生姿,一朵荷花稍往右偏,另一朵稍往左偏。 我惊讶地叹道:“真的是一对并蒂莲,怎么不将这一对绣在一起而要分别绣在两个荷包之中?” 老板一脸神秘地说:“你们不娘猜一猜,若猜对了我予以半价售出。” 怎么卖人家东西还要人家猜谜的,不过大过年的猜猜谜倒也有趣。何况这荷包我真的想买,若能一半价格买下,便省钱了。 曲飞烟笑了笑,贝齿轻启:“绣这荷包之人必定是想着,买下这两个荷包的最好是一对有情人,两人各持一个,以取并蒂之意。” “小姐猜的对。”绿水对曲飞烟竖起大母指,连叶子也点头附和。 我也觉得她说得对,但是我怎么也得说个答案,以防万一。 想了想,我说:“绣这荷包之人这么做,只是想吸引顾客注意,以期能快一点将两个荷包卖出去。” “小姐,你怎么说的没有一点想像力。”叶子皱眉道。 “不止没有想像力,还不浪漫。”绿水也笑道。 呃!这很没有想像力吗?很不浪漫吗?”我张大眼睛看着大家。 “妹妹不妨再猜一猜。”曲飞烟掩嘴轻笑。 “这生活啊!有时候就是简单粗暴,毫不浪漫的。”我长叹一声,故作老成。其实我心里也知道猜得很不像话。 “啪!啪!啪。”冷不防听到老板鼓掌之声。 我们一起愕然地看向老板。 老板对我们笑得很欢,将手往我面前一指:“这位小姐猜对了,小姐可以半价买下这两个荷包。” 这回大家转而一脸愕然地看着我。 我也一脸愕然地望着老板:“我猜对啦?我这样没有想像力,还不浪漫的猜测竟对啦?” 老板点头大笑:“生活往往就是简单粗暴,毫不浪漫。这荷包就是为了要吸引人的注意力,以期快速高价卖出,答案就这么简单。” 我乐了起来,这么一乐,便将两个荷包都买了下来。 这老板终于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目的总算达到了。 我回身将一个荷包塞到曲飞烟手上:“这个送给你,我们虽然不是情侣,但姐妹也可以并蒂花代替。我们一人一个,喻为无可代替的并蒂姐妹花” 曲飞烟讶然地看着手中的荷包,白净的脸上暮地泛起红光,柔和的凤眼渐渐浸了些水光。 她激动地紧握我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要做一对并蒂姐妹花。” 我们心情畅快,悠闲地逛了许久,这才各自回家,离别时都依依不舍。在我们心中,这一段姐妹之情是极为美好的。 打开大门进家后,我们正要往里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令我们都停了脚步。 大门紧锁,慕容翼他也学慕容澈以轻功跳进来的吗?这两兄弟怎么都喜欢往我家里跳? “小姐,我去栓好马车。”柱子说着,牵了马车低头溜了。 “小姐,我进厨房给你们倒茶拿点心。”叶子说着也开溜了。 春风轻拂,红梅如火,他站于梅花树下,偶有几瓣如飞絮飘落,他沉静地注视着我,似一只傲视天下的鹰。 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对他微微一笑:“你跳墙进来的吧?下次可别这样了,我可会将你当贼抓起来的。” 他静如千年古井的双眸泛起微澜,嘴角轻轻一弯,对我展出一个浅浅的笑意,眼底蕴藏着满满的温柔。“跳进来等你比较不那么无聊,你若是想抓我,愿为你所抓。” 第一百零二章 派发红包 “在外面等久了怎么不回去?如果我今天不回家,你难道也一直等下去?”我嗔怪地看他一眼,心里却为他的柔情而感动。 “那你若不回家,我就不等了。”他淡淡地说。 “嗯,那样才好。”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小失望。 “我将去找你,你若不归,我会担心。”他深邃的眼睛灼灼地看着我,声音却很轻。 “是……是吗?”我低下头,为自己方才心中的小失望而抱歉。 倏地,眼前出现一张小贴子,红彤彤的贴子上写着请柬两字。 “是皇宫夜宴的请柬吗?”我地高兴起来,一把接了过来,这请柬总算送到了,还是慕容翼亲自送来的,我觉得特别开心。 “是的,反正我要来你府里,便将要给你的请柬要了过来,给你送来了”他醇厚的嗓音自我头顶传来,眼睛深情而专注。 “请柬啊,可将你盼来了。”我拿着这请柬眉开眼笑。 “你一直盼着这请柬?你不是一直不大喜欢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吗?”慕容翼那双专注的大眼,渗了些疑惑。 “宴会那么闷我盼它干什么?我盼的是烟花盛会啊!”我的神往地说。 “每年的烟花盛会璀璨夺目,难得一见,你是应该看看。”慕容翼恍然地微笑了起来:“明天傍晚,你在家里等等我接你过去。” “好啊!”我歪着头,朝他笑道。 “记住别往外面乱跑。”他叮嘱道。 “为了烟花盛会,我一定不乱跑。”我点头向他保证。在心里审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怎么乱跑啊! 他双目闪亮,笑意在嘴角晕开,上来轻轻地拉过我的手,往大厅而去:“春寒料峭,你身子单薄,进屋说话。” 慕容翼在我府里吃完晚饭才离开。虽然过年,但他公务还是很繁忙,本来可以休息的日子,他因记挂着营中没回家过年的将士,没有休息,本来可以年后做的工作,他也做了。我跟他说要劳逸结合,免得将自己累坏了,他却总是对点头应是,回头又重蹈覆辙。 年初三,我在炮竹声中醒转,店里开始开门做生意了,想着下午跟翼参加皇宫夜宴,便想早早到店里看看,给伙记们发发红包,再早点回家等等慕容来接我。昨天听翼说过,虽然说是皇宫夜宴,但要提早过去等候,大家互相拜年,互相祝贺。 到得店中时,店里客人不多,因为人们在大过年的时候,除非得已,不会到药店里买药。 钱掌柜和店小二过来向我拜年:“姑娘新年好。 “祝贺姑娘今年和太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愿姑娘万事胜意。” 我听着祝词,也回着祝词。因为我是老板之一,要向他们派发红包。 我心里暗暗感概,往年像这样年纪比我大的人,都是向我派红包的,如今却是我给别人派红包。 今年我只收到慕容澈给的一个红包,虽然这红包比我这么多年以来加起来的还要大,但是过年红包,重在数目而不是重量,讨的是喜庆惊喜,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禁有点怀念往年父母在时过年的时候。 不见阿英,钱掌柜说她在药室之中,我和叶子便往药室走去。 才到院子中,便听到阿英说:“你不用每次过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吃的完?” “这不顺便的嘛!你没父没母,又没亲人,这大年过的,我想让你开心开心。”一个期期艾艾的男子声说。而这声音竟是柱子的。 我们不由得停下脚步。和叶子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尴尬,我们是不是打搅他们了? 阿英在大年初一那天来向拜了年外,这两天都没见到她,本想请她过来和我一起过年的,可她却说要找一些朋友一起过年,原来是和柱子一起过年,怪不得柱子总是不见人影的。 “你陪着我过年,我已经很开心了。”听得阿英娇羞的声音道。 “开心就好,嘻嘻,开心就好啦!”柱子语无伦次地说。 我本想退回去,叶子轻咳了一声,药室的两人顿时停下了声音。 见他们知道了我们在,这么偷听也不好,我便想走进室内,却看到柱子走了出来。 “小姐,是你们要进来。”柱子想不到是我们,一下子有点愣住。 “师傅来啦?”阿英一阵风似地走了出来,见到我们时脸颊犹带着红晕:“师傅请里面坐。” 我看着她笑道:“我过来看看你,不知过年的这两天你过的如何?有什么需要吗?” “我这个年过的很自在很开心,比从前在皇宫里过的年不知好了多少倍。”阿英兴奋地道。 我从昨天刚买的莲花荷包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赏你红包。” 阿英怔了怔,摆了摆双手道:“年初一已得了师的红包,不能再要了。” “今天发的是开年红包,不是拜年红包,店里人人有份,你既是店里的学徒,当然有份。”我笑道。 “小姐心慈,阿英你就收下来吧!”柱子在一旁笑道。 “是啊,你快收下。”叶子也笑道。 阿英慢慢地接过红包,眼圈儿渐渐有点儿红,她吸了吸鼻子,双膝一弯,对我跪了下来:“师傅收留于我,还收我为徒,对我息心教导,如此恩情我无以为报,往后加倍努力,以报师傅之恩。”说完她对我“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 我朝他摆了摆手:“大过年的,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也别动不动就叩头,这里又不是皇宫,我又不是菩萨,我们轻松点,自在一点,岂不更好? 我是真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朝我叩头,阿英笑着站起来,眼眶晃动着泪花。 哎!她怎么就这么感性? 这柱子和阿英看来极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得找个适当的时候为他们做媒人,将他们拉在一起。 回府后,柱子又说不回来吃晚饭,便出门了。我知道他是找阿英去了,想来这两人也将好事近了。 慕容翼来接我时,已是傍晚。 第一百零三章 不防矫情下去 慕容翼诚恳地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因公滞留迟了,还来的及参加夜宴,我们这便过去,阿颜不要见怪。” “既然来的及,我还怪什么?就算来不及,有你在我身边去哪里都可以的。”我笑道。 他的双眼顿时流光溢彩,似黑暗里闪亮的流萤。嘴角微微一弯,上来紧紧地拉着我的双手,好像拉着的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我们达到皇宫时,只见皇宫里处处张灯结彩,过往的人们都是步履匆匆。 听说光禄殿是皇宫每逢有盛大宫宴,或接待来朝使者,番王时的宫殿, 虽然皇宫我常来,踏进光禄殿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光禄宴殿竟是如此之大,看这人头涌涌,人声鼎沸的样子,这参加宴席之人应有三四千人之多。 进殿后,便有礼官将我们分开,慕容翼安排到男席之中,我便安排在女席之中。 跟着礼官到女席当中,便听得婉转柔扬的一道声音:“施妹妹来了,快过来我这边坐下。” 我朝发音处望去,笑道:“曲姐姐你既在这一席,那我便在这一席罢。”又转而问被官:“我可以到曲姐姐那一席坐下吗?” 听说这皇宫的席位编排彼为严格,还是问清楚点好。 礼官恭敬地回道:“虽然施小姐的席位不在那一席当中,但施小姐想要过去亦无妨。”+ 我向他道了声谢,兴高彩烈地走向曲飞烟那一桌。 “施妹妹怎么这样迟啊?”曲飞烟看着落坐的我道。 “翼处理公务再来接我,是以来迟了。”我边说边打量着这一桌的人,有好几个都眼熟,是上次去狩猎时见过的人,当中还有上次与我和曲飞烟坐在一起的周丽荷。她这次倒没坐在我们旁边,与我们隔了几个座位。 不管熟与不熟,在皇宫之中这礼可不能少,我对这一桌子的人弯身点头微笑以示礼。 她们都对我露出亲切的笑容,就连上次狩之时有些看不起我的那几位女子,也对我笑容满面。 我自然知道这是因为我将要成为太子妃。要不她们才不会对我这般好脸色。我再次深深地体会到,身份地位对一个人的冷酷。 “你们都是将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粘着?太子处理公务迟子,施小姐可早点来此与我们一起聊天啊!大家热闹热闹多好。”周丽荷取笑着我,一桌子人跟着掩嘴而笑。 “太子殿下这般待妹妹,妹妹真有福气。”曲飞烟笑着为我解围。 “我第一次参加夜宴,心中惶恐,太子接我过来,是为我壮胆啊!”我笑着回答,心里却清楚,我这个准太子妃之位,有许多人想着梦着妒忌着,说话行事还是低调点好。 曲飞烟坐在我左边,右边空着,在我们说话的当儿,倏地坐下一名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华服女子,这女子我不认得,礼貌地向她点头示礼。其他女子见了她也点头示了礼,但有点奇怪的是,其中几人她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轻蔑。 “准太子妃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就算是成了亲,是太子妃了,也不见得日后的皇后之位能坐的上去。”娇滴滴的声音恍如银铃般动听,却尖锐刻薄得渗人。 我转头一看,见到白雅倩正坐在邻桌,歪着头侧过来向我斜瞄着,她与我是背对背的位置,极为相近。 “太子妃的确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这样的场合,我不想与她起争执,笑着回道,又对桌子前的人道:“我脸皮薄,大家还是不要聊我了,聊别的吧!” 听得背后一声轻嗤,白雅倩在背后冷嘲热讽:“哈哈,一个整天跟在我皇后姑母屁股后面跑的人,竟还能说自己脸皮薄,真是好笑了。” “皇后是我长辈,我作为晚辈的,常到她那里问安本是应当”我慢慢地说道,又问大家:“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见我此问,一起点头。 白雅倩冷笑一声:“矫情。” 我听得心里恼火,又不好在此与她起争执,便对她道:“多谢白小姐夸奖,如果亲近长辈是小辈子的矫情,那我不防再矫情下去。” 白雅倩冷哼一声,转头端坐不再看我。 远处慢悠悠走近一群人,这群人正是皇帝的家眷,我现在常进皇宫,与她们虽然不熟悉,倒也见过。 这些都是皇子们的妻子,只见慕容裕林的妻子手里牵着一位五六岁的小男孩,虽然微笑着神情却有些据傲,而慕容庭轩的妻子牵着一男一女,脸上笑容可菊。她们背后跟着一群女子,有仆妇婢女,也有一些穿着华丽的贵妇,应是一些妾室。 她们一边对我们点头示意,一边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近我们这桌时,慕容裕林的妻子也就是东成王妃突地停住脚步,对慕容廷轩的妻子说:“西就王妃,我们要去的那一桌不能与妾室同坐,你让她们在这边找些位置坐下” 西就王妃愣了愣,又笑道:“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自是不敢与我们同坐,她们自会按礼官配备的桌子落坐。东成王妃不用担心。” 慕容裕林的妻子也就是东成王妃傲气的脸上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我是怕你太好说话,乱了礼节就不好了,我这边早就让妾室各自找坐位,最好离我们远一些。” 她话声才落,手上的小男孩突地一使劲,挣脱她的手,直直地往我们这桌而来:“娘亲……” 小男孩直扑到我左边那位华服妇人怀中。只见那妇人一把抱那小男孩,颤声道:“添儿听话,快到大娘那边去。” 东成王妃脸色倏地一变,沉下一张俏脸道:“添儿怎么这般没规矩?过来大娘这边。” “不嘛,我就要和娘一起坐,不与大娘一起坐”小男孩摇着头,一双墨黑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她亲娘。 东成王妃眉头皱得更紧,脸带薄怒地道:“添儿你是主子,你生活母是小妾,你怎可与这般低贱的人同坐? 你快过来,免得别人说我们东成王府没家教。” 第一百零四章 皇宫夜宴 小男孩往他亲娘怀中缩了缩,吸了吸鼻子,怯怯地看着东成王妃,哽咽道:“大娘,我真的想和娘待在一起。” “她这低贱的身份,不配与你一起。”东成皇妃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又对那抱着孩子的女子说:“林秀华你还不将孩子送过来。” 东成王的小妾林秀华双目间泪花闪动,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小人儿,轻声道:“添儿乖,你是东成王世子,不能没规没矩的,过去跟大娘一起吧。” “不嘛!”孩子哭叫道。 林秀华蹲下,含泪对添儿道:“添儿再不乖,娘不喜欢你了。” 孩子终于收住了哭叫,抬头恳求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娘不要不喜欢添儿,添儿乖乖听话。” “这才是娘的好孩子,过去大娘那边吧!”林秀华颤抖的手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眼眶红湿,她倏地站了起来,将添儿拉到东成王妃面前,说:“添儿还小,还请夫人担待些。” 东成王妃一把拉过添儿,对林秀华鄙夷地冷哼一声:“你为添儿生母,平常是怎么教导他的?在这种大场合下这么任性妄为,下次若再这样,我得让他离你身旁,亲自教导于他。” “我一定会费心教他知礼懂规,添儿还小,这礼节还不甚懂得,还请夫人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教导好他吧!他才六岁自然会粘我一点,待再大一点就好了。”林秀华像是听到惊雷般,霎时大惊失色,低声地恳求着。 “哼!我们是皇族,不是一般家庭,他大一点自然有老师教导,到时候也轮不到你了,你也别这个好像我欺负了你的模样,你当明白,添儿是主,而你充其量只是比家中奴仆高一点点的妾,这是非和规矩是一定得清清楚楚。” “我明白。”林秀华艰涩地低下头,低声下气地道。 东成王妃扯着孩子往自己那桌走了过去,孩子却突然往林秀华伸出一只小手,凄厉地叫着:“娘……娘。” 林秀华眼中蕴藏已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颤声道:“添儿要乖啊,快跟大娘去吧,别闹了。”说完转过头来,不再看孩子。 东成王妃在孩子的哭叫声中,将孩子强行拉走,林秀华直挺挺地站着,我看到两滴泪从她凄苦的眼眶里缓缓流下。 现在这世道,当人小妾还真是艰难,既要受大娘欺负,生了孩子自己也不能随便教导,随便抱着。 一桌子的女人都默默地看着林秀华,目光之中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看好戏的,有无动于衷的。 我忍不住对她道:“林姨娘,宴席就要开始了,你坐下来吧!” 林秀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不久,皇帝与皇后也进来了,皇帝与恒安候等公候们同坐,皇后与高等级的妃嫔们同坐在女席之中最靠前的席位上。 接下来皇帝说了一番寄望国泰民安的祝词,又说了许多鼓励众臣的话,宴席这才真正开始。 我们这一桌人这才又活跃了起来,大家说说笑笑,林秀华却默默无语地听说吃着。 我其实和林秀华差不多,除了和曲飞烟说几句话之外,其它时候就是吃满桌的美食和听着这些女人们闲聊,不过我是满脸堆着笑听着,有时候还凑凑热闹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无聊透顶。 “不是有歌舞杂耍魔术等观看吗?还有烟花盛会呢?怎么也没瞧见?”我忍不住低声问引诱我踏进这宴会的曲飞烟。 曲飞烟歪着头贴近我,掩嘴笑道:“妹妹等不及啦?” “当然,不为看那些,我来此何用?”我说。 “待晚宴结束之后,我们移步御花园看到歌舞杂耍魔术等等,过后才开始烟花盛会,妹妹要耐心。”曲飞烟道。 我只好继续吃东西,吃着吃着,皇帝站起来向大家敬酒,接着就到王爷候爷等人轮着站起向大家敬酒。 慕容家兄弟们也轮流着对大家敬了一杯酒,慕容家几兄弟同为一桌,却各怀心思。慕容澈一直嘴角带笑,像是很春风得意似的。 暮地,慕容澈他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瞧了一眼,那眼神里的笑意如跳舞的火焰,异常的妖异。 我的心莫名一跳,他怎么在我正巧看向他的时候回望过来?世事怎么这么巧,最不想被他看到,偏被他看到了。赶紧缩回了目光,专心对付着桌上的美食。 突听得一声朗声大笑:“太子殿下于月中成亲,下官祝大子殿下与施姑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认出说此话的是恒安候。众人见状纷纷举杯,慕容翼站了起来,高大魁梧的身形在一众坐下的人前显得特别耀目。 “谢诸位。”慕容翼对众人高高起了酒杯。 我愣愣地看着慕容翼高举的杯子,直到衣袖被扯了扯。 “施妹妹快站起来道谢啊!”曲飞烟笑着低声道。 我这才如梦方醒般,拿起酒杯站起来对众人道:“谢谢。” 将酒一喝而尽坐下,听到林秀华轻声说:“太子殿下是个好人,施姑娘当珍惜之。” 她这是自开宴后的第一次说话,说的竟是这么的一句关心话。 我感激地朝她点头道:“我会珍惜翼的。” 我本以为众人对将成亲的我们祝贺一次就好了,想不到接下来,竟不断有人向我们敬酒,几杯下肚之后,感觉再这样喝下去不行了,得想个办法溜,待到烟花开放之时再溜回来。 慕容喝下了一祝酒后,站起来对众人道:“阿颜酒量浅,饮酒到此为止,诸位若再举杯祝贺,我帮她喝下。” 接下来,他就帮我挡酒了,但祝贺之人实在太多,我越看越担心。 “这样下去,再好酒量也会醉的。”我愁眉苦脸地喃喃。 “可面这样的场合,怎能拒绝祝贺?今晚太子是定要醉了。”曲飞烟叹道。 “每年夜宴醉倒的人不少,今晚不止太子殿下要醉,许多人都是要醉的。”林秀华也叹息道。 “那么,今晚的醉倒是正常的?”我讶然地问。 她们一起朝我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欺负小孩 “酒多伤身,翼这样的喝下去,正常才有鬼,就算酒神也要被灌醉。”我想了想,叫了起来:“不行,我得叫翼不要再喝下去了。 “是啊,你就站起来叫他不要再喝酒了,看看别人会不会笑话你。”冷不防的,听到背后白雅倩嘲笑道。 这话虽然是嘲笑,但也说的在理,我怎么叫他不再喝酒?他男席那边,人数众多,我一个女子走过去更加笑话。 “妹妹还是让他醉一晚吧,何况皇上皇后那么疼爱太子,定然不会让他醉的太厉害。”曲飞烟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很担心,早知道翼会这样被灌着,我就配些解酒药带过来了,皇宫虽然也有解酒药,但那些药解酒效果甚微。 酒一杯一杯地喝下,慕容翼高大的身形已经不再那么挺直,拿酒杯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说话怎么样他不提高声音我这边还真听不清楚。他身边的慕容澈按两次他拿酒杯的手,好像在试着说服他不再喝酒,却没有成功。 怎么才能让他不再喝酒?我想了想,目光落在了我们这边女席上首席上的皇后身上。 却见皇后虽然与众嫔妃说说笑笑,脸上笑意盈盈,目光频频却落到慕容翼身上,到底是亲生的,担忧关心明显自她的一双妙目中流露出来。 我正想站起走到皇后身边推波助澜,这母亲让儿子不喝酒,就不会被笑话了。 身子方一动,却听得皇后提高声音叫道:“翼儿过来母后这边,母后有话对你说。” 我见她这么说,想必不用我推波助澜,皇后已经先行动了,便停了动作。但是翼容翼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对向他举杯的人来者不拒。 “翼儿,你听到了没?”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翼儿醉了,来人,将太子扶进就近的客房中休息。” 慕容翼和慕容澈本来在皇后的景阳宫中都有休息的房间,那房间本来也是他们兄弟从小长住着的,自十六岁被赐了府邸后,景阳宫的房间便成了暂时的休息房。只是景阳宫离这光禄殿比较远,是以皇后暂时将慕容翼就近安排休息。我不由感叹,有个好母亲真是幸福啊! 慕容翼被扶了下去,我站起来要跟过去照顾,皇后见了笑道:“翼儿有宫人们侍候着,他一向好酒,也不是第一次醉了,阿颜不必过于担心。晚宴就快完毕,过后我们要到花园里观看表演与烟花盛会,阿颜你这是第一次参加,还是留下来看看热闹吧!“ 我听了复坐下,好不容易待到晚宴完毕,许多礼官上来请我们到花园之中。因人多往前走,我也只好跟着大家往着走。 我拉着曲飞烟的手往前走,低头一看曲飞烟腰间挂在着我送的莲花荷包,喜道:“这荷包姐姐用上了?” 曲飞烟笑道:“施妹妹送的东西,我当然得时时带在身上,才不枉施妹妹的一番心意。” 我喜滋滋地朝她一笑,将另一边腰间戴着的莲花荷包提上来让她看:“我也戴着呢,我们是一对并蒂姐妹花。” “是的,我们是并蒂姐妹花。”曲飞烟与我相视一笑。 友谊的温暧,热了两颗年轻的心。 花园中的席位与晚宴中不同,坐位排成了长列,坐位之前都摆放着小长几,小长几上摆放着一些糕点水果和茶水之类,没有酒。这些坐位的最前面,是一个大舞台,弄得有点像进了戏馆看戏一般,不过和那些戏馆子不同的是,这里空旷宽大,花香树影,灯火通明,比之戏馆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人们落坐之后,表演开始,果然如曲飞烟所说的,有歌舞有杂耍有魔术,非常的精彩。但我看得无精打彩,心里着实记挂着醉酒的慕容翼。 看了几个节目后,我站起身来故作小解,溜了出来。 出得花园,才发觉并不知道慕容翼被扶到哪里休息,问了好几个宫人,都对我摇头以示。 皇后说就近客房休息,那么翼离此定不会太远,我问了一个宫女就近的客房之处,便往那方面找了过去。 暮地一道稚嫩却凶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贱妾生的孩子,就只配爬在地下被我们骑。还不趴下!” “嘻嘻,听到了没,你赶快爬下来,让我妹妹骑着玩。”又一道比较稚嫩的声音叫道,听声音,这是一个男孩的。 “呜……,你们欺负我,我不爬。”另一道更加稚嫩却有些熟悉的声音哭道。 我走了过去,见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一左一右的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而他们面前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显然这面前的小男孩是另外两个小男孩的头目。 很明显的,这四个小孩正在欺负一个小孩。 “你们在干什么?”我边叫边往他们走近,见到那被按着的小男孩正是林秀华的儿子,东成王现在的世子。 那些孩子见到我,却一点不为欺负了别人而惊恐,而是都朝我瞪着一双大眼睛,目露不屑。 那个头目男孩更是扯高气扬地向我仰起了头,问:“你是谁,别来多管闲事?” “我是过路人,这会心情好,喜欢管点儿闲事。”我笑咪咪地道。 “他是身份低贱的贱妾生的,而他竟说他的母亲不低贱,他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这般没家教的人,我们就要给他点颜瞧瞧,你说是不是?”那个扯高气扬的孩子指着添儿冷哼道。 我记起这位担高气扬的孩子和他身边的女孩子,正是方才正被慕容裕林的妻子拉在手上的,他们是西就王的孩子。 “没家教的孩子是应该给点教训。”我点着头,对他们笑的更加亲切。 西就王的儿子听我这么说更加神气,他又是一仰头,说:“那你说我们让他爬在地上让我妹妹骑应不应当?” “应当,太应当了。”我拍起手笑道。 “他不肯学狗爬,你是大人,过去帮我将他按到地上,看他还敢不敢学狗爬。”西就王的儿子指了指,对我颐指气使地道。 我顺从地点着头,开始挽袖子。 第一百零六章 出手教训 “慕容天正,慕容娇娇,你们人多欺人少不要脸,还要拉个大的来欺负我,更不要脸,呜……我要告诉王爷爷去。”添儿白嫩的肥脸上流下了两道泪水,脸上却带着一丝倔强。 西就王的女儿慕容娇娇朝添儿做了个鬼脸,讥笑道:“谁叫你慕容添是妾室生的?就是要被我们这些正室生的欺负,你要告诉皇爷爷,我们也向皇爷爷撒娇,看他到时候是信你这妾室生的话还是信我们这些正室生的话?” 这个和慕容添差不多大的女孩伶牙俐齿,粉嫩的小脸上明显的带着骄傲与不屑。 我叹了口气道:“是啊,妾室生的孩子总是被正室生的欺负。” “这位姐姐说得对。”慕容裕林的儿子慕容天正没见过我,直称我为姐姐。 “姐姐,你别以大欺小啊!这说出去你很丢脸的哇!” 慕容添看着我已经挽好的衣袖,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恐惧。 “你还能说出去?”我威胁地朝他轻轻摩擦了一下手掌。 “我一定会说出去让你丢脸。”慕容一吸鼻子,脸色又变得很是倔强。 “姐姐别听他废话,等他爬了几圈,就不会到处乱说了。”这个只有七八岁大的慕容天正哈哈大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忍不了啦,我要出手教训了啦。” “快出手教训他啊,做得好本世子重重有赏。”西就王儿子得意道。 我一伸手,将慕容天正的衣领抓住,然后使劲往地下一甩,丢到地上,身子也跟着蹲下,紧紧地让他趴伏在地上。 众小孩子被这骤然而来的变化吓着,都怔愣地看着我。 “你按错人了”西就王的儿子被我按着,使劲挣扎着要站起来。 “按的就是你。”我一脚踩了下去,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慕容裕林双手双脚乱提供舞,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你不是帮我的吗?怎么将我按到地上?”慕容天正大怒。 “你以大欺小,欺负自家兄弟,我不将你按到地上,将谁按到地上?”我冷哼道,又威胁他:“你再乱动我踩断你的腰。” 没想到我竟然会威胁小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但这慕容天正两兄妹实在可恶,让我忍不住出手教训。 “你们还不上来帮我将她推下去。”慕容裕林朝其他的孩子吼道。 三个孩子如梦初醒般,抓住慕容添的两个倏地放开了慕容添,和慕容娇娇一起伸出小小的手掌,往我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站住,再不站住真地踩断他的腰。”我指着那些要上来的孩子们说。 心里其实很怕这些孩子们上来推我缠我,总不能真和孩子们打架。 那些孩子真被我唬住,都停了脚步愤怒地盯着我看。 “姐姐是帮我的。”慕容添喜出望外,赶紧跑到我身边,以求保护。 “放开我哥哥。”慕容娇娇怯怯地叫道。 我对慕容添点了点头,又故意一脸严肃地对这些孩子们道:“妾室生的孩子怎么了?不是人了吗?你们家里没教礼义廉耻的吗?妾室生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兄弟,怎可随便欺负?” “哼,贱妾生的兄弟也是低人一等的兄弟。怎么可与我们平起平坐?你再不放开我,我要爹爹将你抓起来,打断你的腰。”我脚底下的慕容廷轩闷闷地放狠话。 “你要打断我的腰是吧?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你要到你爹面前告状是吧?我可是皇帝面前的御医,天天与你皇帝爷爷见面,我到你皇爷爷面前告状,说你欺负兄弟,让他学狗爬,看他是帮我呢还是帮你?”我毫不退让地说。 “不要到皇爷爷那告状,你要怎样才肯放开我?”慕容天正可能很怕他皇爷爷,一听我要到皇帝面前告他状,连忙恳求起来。 我用没有踩住他的左脚轻踢了踢慕容天正的屁股,故意冷冷的说:“你向慕容添道歉,说自己做错了,不顾兄弟之情,以后要与他相亲相爱,不再欺负于他。” “我不要我向这个小妾生的人道歉?”慕容天正身子一僵,低叫起来。 “你不道歉是吧?那你永远也不要起来了。”我又踢了踢他的屁股,当然踢得很轻,怕伤了这皇孙,我真担当不起。 “别踢别踢,我道歉就是。”虽然我踢得轻如呵痒,但慕容天正却是杀猪般地叫了起来,有这么厉害吗? “赶快。”我对脚下的他番了番白眼。 “慕容添兄弟弟,哥哥我错了,不应该欺负你,以后不再让你学狗爬,一定与你相亲相爱。”他也许说得很不甘心,说完全身颤了颤,又带着哭腔问我:“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你们记着往后不可再欺负慕容添。”我放开踩慕容天正的脚:“你们走吧。” 三个小孩马上跑了近来,将地下的慕容天正扶起。 慕容天正拍了拍着身上的泥土,抬头恨恨地盯着我,我冷冷地回他一眼,也许怕我又将他踩在地上,他又怯怯地缩回了目光。 “我们走。”慕容天正朝那些三个小孩一挥手,很快溜得不见踪影。 慕容添脸上却是一副愁眉苦脸地对我道:“慕容天正不是真的想道歉,以后一定还会欺负我。” 我摸了摸他圆圆的头顶,道:“往后你少与他单独一起便可,你要记住,你是东成王世子,是不能让人随便欺负的。” “如果像今晚这样,单独时撞见他们,再欺我怎么办?”添儿黑油油的眼睛哀伤地望着我。 这眼神望得我心痒痒的有些发酸,我想了想说:“那你就抬出你皇爷爷,但你不能哭,一定要坚强,你不能说说就算,要真的找你皇爷爷告状,你看我方才也是抬出你皇爷爷他们才跑了。”我知道皇帝人好,对孙子一定也会很慈祥,一定不会坐视孙儿们打架。 慕容添破涕为笑,拍了拍手叫道:“谢谢姐姐,姐姐真侠义,就像侠客一样。” “那你要不要当我这个侠客的小跟班呀?”我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 第一百零七章 烟花盛会 “姐姐如果肯收,我愿意当你的小跟班。”慕容朝我讨好地笑着。 我蹲下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头,笑道:“你是皇族世子,岂可随便当人跟班的?” 慕容裕林一向风流,家中妻妾成群,却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如无例外,往后袭东成王爷之位就是他了。 “是吗?”慕容添搔了搔头,漆黑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说:“姐姐我喜欢你。”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充满了温柔,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小额头,笑道:“我也喜欢你。” “我要回去找大娘了,姐姐再见。”慕容添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朝他挥手,笑着叮嘱道:“小心一点儿,别再让慕容天正的人看到你落单啦。” “我会小心的。”慕容添迈开小腿朝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他的小小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我心里升起淡淡的悲哀。 就算身为皇家世子,生母为小妾还是让人看不起,身份这一道槛在人们心中还是不可逾越的存在。小妾虽说也算个主子,在别人眼中却只是比奴仆地位高一点儿的人,如果可以,谁都不想当人妾吧!可女人的命运又往往不能自己所左右,那些当小妾的女子除了特别的讨夫君宠爱的之外,大多活得很憋屈。 “你在发什么呆呢?”一道清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朝发声处望过去,只见他站于树荫之下,看不清神色,白色的衣襟在灯柱上安放的灯笼映照之下,略略发黄,额前几缕卷发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讶然地问,他不会特意来找我吧? “方才去看了翼,回来时路过此处。”慕容澈缓缓道,他走出树荫,将脸露在灯笼的照耀之下,衣襟飘飞,卷发微扬,丰神俊朗,恍如玉树临风。 “翼在哪个房间?我想去看看。”我惊喜地问,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个知道翼在哪里的。 “翼已睡下,先不要打扰他。”慕容澈缓缓地道。 “你是什么时候路过此处的?看到了什么?”我又再问道,心想他不会看到我在欺负小孩吧? “也没看到多少。”他朝我粲然一笑,双目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我来时,你已经将正儿踩在地下。” “……你那侄儿实在可恶,我教训了一下。”我讪讪道,他竟将我的凶恶全看到了。 “正儿实在欠教训,你教训一下也是好的。”他不置可否地笑道。 我很惊讶,他竟然赞同我教训他的侄儿? “你不觉得我在以大欺小?那样踩踏着你侄儿很不应该?”我张大眼睛问他,就算那慕容正欠教训,可一个当叔叔的正常情况之下不是先上去解围吗?他却在一边默不出声地看着。 “没有什么不应该,你高兴就好。”他非笑似笑地望着我,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柔和之色。 我心里振了振,将眼睛移开,嚅嚅道:“我回花园看戏,王爷请便。” 说完正想离开,突听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响辙天际。我吓了一跳,转身望了过去,只见一朵绚丽的金黄色花朵,自天空中硕然绽放。花朵缓缓落下,消失在夜幕之上,紧接着又一声响,另一朵夺目的青色花朵又再在空中爆响,再缓缓缓落下。 正看着,突感手臂一紧,听得慕容澈在耳边轻笑道:“烟花盛会已然开始,宫中婢仆都往花园附近涌过去,以求看的更加清晰,你现在回去必定要拥挤一段路程,就算你回到座位上了,那边人声鼎沸,吵闹得很,倒不如在此和我安静地在此观看,何况在此地观看与在花园之中毫差别。” 我最怕拥挤,也想安静地观看,想着站在此地仰着头看看就算了,冷不防被他拉到树阴底下,坐在草地上一起观看这场烟花盛会。 灿烂夺目的烟花一朵接一朵腾空而起,将空中燃成一张璀璨之幕,它们像一个个炫目的精灵般,盘旋在空中向人们展开自己最漂亮的笑容,然后缓缓缓落下,迅速枯萎、消失。 “烟花虽美,消失的也太快了。”我叹了口气,望着空中的起起落落的烟花喃喃道。 “烟花在绽放的这一瞬间,就已经释放了自已全部的光华,虽然短暂,却已值了。”慕容澈一边道。 我本来离了他几尺坐着,却不知何时已经与他并肩而坐。 “只燃烧一刻,烟花会认为自己值得吗?”我不禁怀疑地问。 “烟花的价值,现于燃烧绽放的一刻,若不被燃烧,不爆发它的光芒,它就毫无价值。”慕容澈缓慢而清晰地道。 我赞同地点头,一起欣赏着天空中绚丽的烟花释放着各色各样的花朵,这一刻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这会儿,与他一起看着天上的烟花,心中竟出奇的平和安静,也没想其它别的东西,只一心一意地仰头观望。 突听慕容澈清亮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呢喃:“曾经我答应过一个人,要陪她在大年初三的京城里,观看天子脚下最绚丽的烟花盛会。” “那你做到了吗?”我轻声问,他要陪谁观看这场烟花盛会? “嗯!”他只回了我一声,也不知算不算回答。 “那人是位女子吗?”我眼望着天上起落的烟花,心里禁不住有些好奇。 “嗯!”他又只回了我一声低沉的嗓音。 “你今年怎么不陪她一起观看?”我问道,这女子是谁?不会是他心上人吧?可我怎么没听到过他与什么女子有过纠葛的八卦? “有些事,随缘吧!”他轻叹一声,须臾又低低地笑了起来,“颜儿你吃醋啦?” 吃醋?我吃他个大头鬼,伸出屈起的一只脚朝他踢了踢,狠狠道:“臭卷毛,谁吃你的醋了?你再说胡话,我回花园了。” 他缩着被踢的脚,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太认真了。” 我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只见他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也朝我看过来,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抬头观看烟花。 第一百零八章 红包收到手软 “卷毛,往后不要再胡乱打人杀人了好吗?”我看着天上起落的烟花轻声道。 “你怕看到我打人杀人吗?”他收住了笑声,也轻声问道。 “怕啊!你打杀人的时候很可怕,而且随便乱打杀人本就是不对的。”我大着胆子说,希望他能听我一劝。 “你觉得我很凶是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听不出喜乐。 “是的,看到你行凶,我心里很不好受。”我坦白地说。 “往后不在你面前凶就是了。”他的低低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不在我面前行凶那就是要在我背后行凶了?这人真是本性难改,但想一想,他能对我这么说,表示对我还是不错的。 “我只想你,每当想行凶时,先让头脑冷静下来,能不打杀人的,最好不要打杀。你想每个人都有父亲母亲,你这么随便地杀了他们,他们的父母得有多难过?我是医者,医者父母心,每个人的生命并无贵贱之分,都是珍贵无比。”我见他今晚好说话,尽量地劝着,与翼成亲后,也许没什么立场再去劝他了。 “我每次都很冷静,要打杀之人,也是他们实在该打该死,怨不得我。”他说得有点委屈,顿了顿又说:“颜儿善良并无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我本想劝他从善,他却来教训我了,看来我还是劝不了他的,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出一个劝得了他的人才好,一阵风吹来,鼻中闻到他身上那股竹子般的味道,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绚丽的烟花盛会持续燃了一柱香,落于在最后一朵极为耀眼的烟花落下之后落下了帷幕。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对慕容澈道:“烟花盛会结束,我得回去向皇上皇后他们告辞,翼如果还在睡觉,就让他在宫里安睡好了。” “一起走吧!”慕容澈也站起来对我笑道。 我们一起回到御花园中,只见大家都不在坐位上,他们不是正在向皇帝辞行就是三三两两站着说话。 而皇帝皇后在守卫的护卫之下,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向一些告辞的官员和家眷们话别,她们身后站着一些嫔妃们。 我们走了上去,我对皇上皇后弯身行了个礼:“皇上皇后娘娘各位娘娘新春如意。” “施丫头新年快乐啊!”皇帝呵呵而笑。 “阿颜快过来。”皇后亲切地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过去,皇后笑咪咪地递给我一个红包:“这红包赏你,望你心想事成。” “谢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永远青春美丽”我喜滋滋地接了过来。 “阿颜嘴真甜。”皇后笑道。 “施丫头,朕也赏你红包,望着你身体安康,快乐如意。”皇帝也递给我一个红包。 “谢皇上。祝皇上身体健康。”我又喜滋滋地接了过来。 接下来皇上皇后身后的那些嫔妃们也过来给我递了红包,我惊喜成分地接过 本想也辞行的,但被皇后拉着,让我待会一起看看醉酒的翼再走,因被皇后这么紧拉着,那些走过来辞行的官员们也纷纷给我递红包。 这么一来,我收红包收到手软。因此次宴请之人众多,所带之仆婢宫中都令作安排,并没有跟着主子一起参宴,是以叶子不在身边,这些红包不止塞满了我的莲花荷包,还塞满了我的双手。 我见慕容澈正在不远处和恒安候说着话,走过去将手上的红包塞到他的中,讪笑道:“帮忙拿一会。” 慕容澈冷不防被我这一塞,愣愣地将那些红包接过来,苦笑道:“颜儿,你这是将我当成你的荷包了?” “当然不会将你当荷包了,最多是当个拿杂物的仆役。”我朝他眨了眨眼,低笑道:“你就免为其难的当一会儿嘛。” 慕容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好吧!谁叫我是你的合伙人呢!” 恒安候在一边哈哈大笑,也摸出一个红包递了过来:“施姑娘,新年快乐。” “恒安候,恭喜发财。”我嘻笑着接了过来,又将那红包塞到慕容澈手里,转身回到皇后身边继续收红包。 一个绿色的身影蹬蹬蹬地走了过来,正是六公主慕容巧芝,她看到我手中的红包张大了一双杏眼叫道:“阿颜竟收了这么多红包,早知我不去找四姐聊天,与你们站在这里收红包了。” 皇帝哈哈一笑:“你就是不站在这里,收的红包还少了?” 慕容巧芝嘻嘻一笑,一双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父皇金精火眼,我在那边收红包,竟也被发现了。” 此时官员们也相继走的七七八八,皇后转身对皇帝道:“不知翼儿酒醒了没有,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又回头对我道:“你是翼儿送过来的,如若他还睡着,我便另安排人送你回府。” “多谢皇后娘娘。”我恭身道谢,心里却有点急着想看看醉酒的翼,不在他还在安睡吗? “我也要去看醉酒的五哥哥。看他还敢炫耀自己酒量大不?”六公主笑道。 “你最好叫他以后不要再喝酒。”皇帝抚着粗短的胡子笑道。 “我可没这本事。”六公主调皮地朝他父皇吐了吐舌头。 一群人跟着皇帝身边走过去看醉酒的慕容翼,我发觉慕容澈也跟在后面,便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不是去看过翼了吗?怎么还要过去?” 他边走边笑咪咪地侧头看了我一眼:“人多,我跟着热闹热闹。” 我竟忘了,他就是贪玩喜欢热闹的人,无语中,我将手中的红包又塞到他手上。 “怎么又塞给我,我的荷包放不下了。”他看着手中的红包直皱眉头。 我才不管他的荷包放不放的下,他身上能塞得下我的红包就行。将手中荷包塞满他手掌后,就将手背在身后,笑嘻嘻道:“你荷包放不下可放在袖袋中,要不缠在腰里吧,再不行就这样用手拿着。谁叫我们是合伙人呢?我是女子力气小,你就免为其难的帮个忙吧!” 好像有点欺负他,哼!我就是明摆着欺负他,谁叫他总是明里暗里欺负我。 第一百零九章 突生变故 慕容澈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红包放进了长袖袋中。本来轻飘飘的长袖,被这么多红包一塞,沉甸甸的坠了下来。 跟着大家绕了几绕,走进九曲回廊,再走出回廊,往一边的房子走过去。 突听一道尖锐的叫声,仿佛冲破黑暗的雷鸣,凄厉地响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不……” 我们都吓了一跳,这凄厉的女声源自何处? 正想着,听得皇后捂着心口颤声道:“谁在叫?” “快寻找发声之处。”皇帝镇定地对身边的待卫道。那些待卫立刻散开寻找声源。 “呜呜……这不是真的。”那凄厉的女声此刻转为低低的咽呜之声,这声音竟有些熟悉。 皇后突地匆匆地小跑在前面,竟连皇帝的叫唤也充耳不闻,我们只得跟在她后面。 她很快跑到一间屋子前,使劲将屋门一推。 “翼儿你……”皇后的声音如梗在刺,生生地中断了话语,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皇帝快步上前踏进了屋子,脚步却暮地顿住,也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你们出去,都出去……”那女子声音又凄厉万分地哭叫起来。 前面的人都相继踏进了屋子后,都怔住了,有的人踏进去啊地叫了一声,也没了言语。 我心中一紧,也踏进了屋子之中。我没注意屋子里有什么,首先入眼的是一张大床,大床上面坐着一个皱着眉头上身赤祼的男子,这男子下身盖着一张棉被,上身结实的肌肉完全露了出来,他一手抚额,一手在被单上紧握成拳,而他身侧躺着一个蒙着被单,正在瑟瑟发抖的人,不用想,那个瑟瑟发抖的人正是发出凄厉叫声的女子。 而最让我惊心的是,这个上身赤裸下身盖着棉被的男人,正是醉酒的被扶去休息的慕容翼。 “你们都出去。”那女子哀哀的声音凄楚而怨愤:“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认出了这声音是谁的,整个呆住。 白雅倩怎么会和慕容翼躺在一张床上? 怎么会?我脑中只能来回飘荡着这几个字,想不了别的东西。 映入眼眶的是慕容翼倏地放下抚额的那只手,抬头望不知所措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懊恼、痛苦和哀求。 “出去,都给朕出去。”耳边听得皇帝一声怒喝,好像有人从身边走了过去。 又听得皇帝的声音大喝道:“你们两个马上穿好衣服,给朕到御书房来。” 怎么会这样?心骤然紧缩,我脑中迷迷糊糊,只紧紧地盯着慕容翼,好像一离开他就会永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可为什么视线越来越模糊? 冷不防被人扯着往外走,回过神来才看到皇后拉着我的手正往外走着。 “走吧!”只见皇后的脸上布满悲戚与无奈。 “阿颜……”背后听得慕容翼悲伤而压抑的叫声,我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又会忍不住盯着他看,直到他的影像完全模糊消失。我 呆呆地跟着皇后走出房门,双目微微一闪,两滴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别哭,总有办法解决的。”皇后叹息着安慰我。 我点了点头,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哭出声来。 就算我想破头,也猜不到慕容翼和白雅倩除了表兄妹之外还能有什么关系,白雅倩喜欢的是慕容澈,慕容翼对我一往深情,这两个人就算是同在一个场合,除了客套问好外,话也不会多说一句,怎么会躺在一起? 这应当不是他们两人的意愿,也许是被别人设计了,可是谁会设这样的计策?这么做对谁最有利?我不由得将目光投往众人,一转头看到慕容澈,只见他走在我后面,脸色低沉得如罩寒霜般冰冷。 大家进得御书房之内,皇帝坐于上首,皇后坐于下首,我们坐在两边,皇帝沉下了脸,皇后无奈而哀伤,其他人见此都噤若寒蝉。 御书房虽说是书房,也是皇帝处理公务的地方,空间极大,桌椅也极多,还有偏厅睡房会客厅,我中午时一般御书房处的偏厅帮皇帝诊治头痛之症,对此很是熟悉。 皇帝让人请来恒安候和侍中白志天。这两人进来与众人见过礼后,静坐一边沉默不语。 很快地,慕容翼和白雅倩已穿戴整齐,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书房,跪了下来。 两人都面色苍白,唇间血色全无,慕容翼面无表情,眼底藏着懊恼与绝望。白雅倩满脸泪水,一张脸布满哀怨与凄楚之色,使她原本娇美的脸上,充斥着一股楚楚可怜。 “你们干的好事。”皇帝一见他们,顿时暴怒,伸手一拍前面的桌子,“啪”一声巨响,桌子在他的大力拍打之下振了振。 慕容翼紧抿着一张毫无血色的唇,沉默着。 白雅倩却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悲声哀啼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五表哥睡在一起,一张眼我们俩就躺在床上了,呜……这不是真的……” “不知道?你们俩人平白无故的就躺在床上了,还说不知道?侍候你们的人呢?来人,带侍候他们的人进来。”皇帝怒喝道。 “皇上请息怒,此次夜宴邀请之人众多,参加宴会的仆役宫中另作安排,并没有与主子在一起。”贤妃在一边小声提醒道。 “翼儿喝醉了,扶他下去休息的人呢?给朕带上来。”皇帝脸庞涨的通红,十分生气。 很快地走进两名宦官,那两名宦官连连叩头,其中一名道:“下官将太子扶进客房后,见太子睡的正香,不忍打扰,就离开了一会。” “你是离开看烟花了吧?”六公主道。 两名宦官瑟缩了一下,又急忙叩头。 皇帝大怒:“让你们照顾太子,你们却玩忽职守,致太子生此祸端,来人,将他们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两人哀求着被拖了下去。一室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白雅倩低低哀泣之声,听得人尤其揪心。 白雅倩凄楚哀求的往她的父兄望过去,恒安候和白志天对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都低下了头。 第一百一十章 放弃 “倩儿,你为什么去客房那边?”皇帝平复了一下心情,略显平静地问。 白雅倩抽泣着道:“也许是宴席之上喝了些酒,看戏时感到身上很热,头很晕,便想找床睡觉,走着走着,见到有房子有床就躺上去了,谁曾想到床上还躺着五表哥啊!” 原来她是酒劲上来了,随便找了一间有床的房间倒头便睡,醒来后那一声惊叫又将大家引了过去,将自己的清白完全给毁了。 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如今清白没了,会怎么样?我的心在抽紧,低沉地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你没不会看床上有没有人吗?”慕容翼朝她爆发出一声怒吼,如巨浪席卷排山倒海似地滚滚而来。 白雅倩惊恐地抬着一双泪眼望着他,呐呐地道:“看……看不到。” 慕容翼双目通红,无力地,紧紧地抿住了苍白的唇。 “倩儿呀,你怎么这么糊涂,晏会之中虽然不允许奴仆进去,但周围有许多宫女宦官在侍候着,你酒劲上来了,怎么不找他们帮忙?”皇后哀叹道。 “姑母,我当时只想快点找个地方睡觉,不想……”白雅倩泣不成声。 皇帝的慢绪慢慢稳定下来,对恒安候道:“候爷,这是你女儿,你看怎么办?” 恒安候慌忙站起来道:“下官家门不幸,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边摇头边叹息:“虽说此事是倩儿糊涂,但毁她清白的是翼儿,朕也只好让他们成亲以成其好事,只是施丫头……” 皇帝望了我一眼,没有说下去。 “不”慕容翼和白雅倩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我全身瞬间冰凉,心似被利箭穿透,痛,很痛。 “那你们想要朕如何做?”皇帝皱着眉头道:“你们做出此伤风败俗之事,成亲是无奈之举,也是万全之策。” 白雅倩流着泪的脸上变得惊慌:“我喜欢三表哥,我不要和五表哥成亲,我要和三表哥成亲。” 她转向慕容澈哀求道:“三表哥,你求求皇上,让我与你成亲吧!我不要和五表哥成亲啊!” 慕容澈无奈地看着她:“表妹,你与五弟都这样了,请恕我无能为力。” 白雅倩转而又看着她父亲:“爹,你帮女儿求求皇上,我不嫁五表哥。” “倩儿啊,你如今清白已毁,只能嫁给太子殿下了啊!”恒安候沮丧着脸道对白雅倩摇头叹气。 “哥哥!”白雅倩又将希望的目光落到了侍中白志天身上。 “妹妹,你面对现实吧,何况五表弟现已是太子之尊,你嫁他不亏。”白志天安慰着他的妹妹。 “姑母。”白雅倩又望向皇后。 皇后含泪道:“倩儿,你如今只能嫁你五表哥了啊!” “我要嫁三表哥,不嫁五表哥,我要嫁三表哥,不嫁五表哥……”白雅倩语无伦次起来。 恒安候朗眉一敛,对白志天道:“志天,你妹妹现情绪激动,你将她先带下去。”又对皇上道:“下官怕小女影响我们议事,请皇上允许下官先将她带下去。” 皇帝看着状如疯癫的白雅倩,无奈地点了点头。白志天立刻上前将白雅倩半拖半哄地带走了。 白雅倩兄妹走后,皇后用手绢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轻声说:“翼儿与倩儿婚事将如何举办!” “我不娶表妹,我要娶阿颜。”慕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我全身一颤,呆呆地望着他那张煞白的脸,像是有什么在这一刻落地碎裂,再也拾不起来,眼眶又开始迷蒙,他的影子在眼中越来越远,远到怎么也看不清楚。 皇后抹着眼睛哽咽道:“翼儿,你一向稳重谨慎,怎么也说这样的话?本宫知道你喜欢阿颜,可如今你跟倩儿这样了,不娶你表妹不行啊!” 慕容翼脸色更加灰白,没再说话,跪在那里,悲绝得像一颗万年枯木。 “若翼儿娶了倩儿,施丫头怎么办?”皇帝皱眉道。 终于有人替我担心了,这个担心我的人还是皇帝,我鼻子一酸,流下了一行蕴在眼眶里滚动已久的泪水。 “是啊,眼看他们就要成亲了,这可下可怎么办呢?”皇后也没了主意。 “这好办呀!让五哥哥将她们两人都娶了,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六公主在一边说。 “我不为反对太子同娶两人,可谁为妻,谁为妾?这大小一定得分清楚。”恒安候道。 皇后点了点头,犹豫道:“倩儿为公候谪女,是绝不能为妾的,但是让阿颜为妾,也是为难,她本是要为妻的啊!” 我的脑中轰一声响,身子顿时冷得发抖,他们要让我为妾?不! 我连忙站了起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皇上可否记得,你曾说过,绝不让我为妾此话。” 皇上一双深邃的双目看着我,眼里带着怜悯与叹息,他缓缓点头道:“对,朕的确说过,绝不让你为妾之话。” “我娶阿颜为妻。”慕容斩钉截铁地说。 恒安候倏地站起身:“我倩儿虽然不懂事,到底是你毁了她清白,她一个公候谪女,如何能当人妾?我恒安候府若出一个谪女小妾,让我们举家的脸面往哪搁?” 皇帝无奈地道:“恒安候稍安勿躁,我们在此是商量解决之法,不要意气用事。施丫头你先起来。” 我颤颤地站了起来。 皇帝抚着粗短的胡子想了想,犹豫道:“此事罪在翼儿与倩儿,与施丫头无关,但公候谪女不能为妾,这样吧,朕给施丫头两个选择,一为太子侧妃,身份虽略低于太子妃,但朕答应你,你这侧妃的吃穿用度与太子妃无异。二是皇家退婚,朕另为你择一佳胥。”他又长叹一声:“施丫头,是我们皇家对不起你。” 我如听雷鸣,怔怔地不知要怎么回复。 “此事与阿颜无关,为何让她当侧妃?何况这侧妃与妾并无二致。”慕容翼张大了血红的眼睛,不甘地问道。 “太子侧妃登记在册,有朝廷月例可领,哪是小妾可比的?”皇帝凛然地说道。 “那又如何,侧妃总不是正妻。”慕容翼冷淡地说。 “放肆!事到如今,你还想不负责任吗?”皇帝又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我见皇帝这么恼火,怕他责罚慕容翼,连忙又跪了下去:“皇上请息怒,我不嫁了。” 忍不住地,眼角缓缓落下了两行清泪。 尽管心痛,我还是放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节谁是布局人? 为什么我好好的要当翼的太子妃,却偏偏转而让我当侧妃?我一个将军孤女,怎么也争不过一个公候之女,尽管错的是她。在身份对一个人极其重要的京城,我真的无力与他们抗争,我不得不放弃。 皇上皇后不是说过要为我做主吗?不是我的靠山吗?可在利害面前,也只能让我放弃或当一个侧妃。我知道他们很无奈,也不责怪他们,但心里还是很痛。 并不是我特别在意妻子的名份,在我心中,其实最想要的,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曾经我以为和翼会白首不分离,我们之间挤不进别人,可现在一个白雅倩,就生生将我们分得支离破碎。 若我不顾一切当了翼的侧妃,白雅倩就是我的主母,依白雅倩的性子和我的性子,我会过得很惨,也许怎么死也没人知道。 我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阿颜!”身后响起慕容翼痛彻心扉的叫声。 我不敢回头看他,怕一回头就陷下去不能自拔,怕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一步步地踏出了御书房,身后好像有人在叫,我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叫什在说什么,心里只想快一点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夜空如墨,夜风伴着阵阵凉意,从衣领的缝隙沁进了肌肤,就着路边的灯笼,我漫无目的地走着,风似乎越来越大,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冷,可再冷怎么也比不过心底的冷意。 一阵凉风吹来,我拢了拢衣袖,听得远处传来铛铛铛的打更声,猛地反应过来,三更了吗?我怎么走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到家? “你还要走多久?”清润中又略带着微微磁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转头只见慕容澈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非笑似笑地望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怕你让狼叼去了。”他脸上现出戏谑般的笑。 “为什么是你跟着我而不是翼?”我任性地问,这种情况下,不该是翼跟过来,要向我解释什么吗? “你走出来后翼本也要跟过来,父皇看他情绪太过激动怕他出事,让人将他看紧了。”慕容澈将身上雪白的外袍解下,走上来要披到我身上。 我倒退一步,避过他要披在我身上的衣服,说:“我要回家,用脚走着回家,不想坐马车,你不要再跟着我。” 我只是想边走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好像效果甚微。 他无奈地将大衣拿在手上,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你走了一个时辰,只是想走回家?” “我走了一个时辰吗?怎么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家的?”我有些讶然。 “你走了一个时辰,却一直在宫中打转,你不知道吗?”他好像想笑,却又没笑出来,眼中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 “我不知道。”我对他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刚才漫无目的,虽想回家,却不知道路,没想到竟没走出这诺大的皇宫之中。 突然记起了叶子,我喃喃道:“不知叶子有没有在等我,得去找找她。” “不用找了,我派马车接了她在宫门驿站处等你,也许她已经睡在马车上了。”慕容澈轻笑道。 我放下了心来,一屁役往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你不是要回家吗?怎么走到坐下来了?”慕容澈惊讶地问。 “你过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朝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他讶异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一双眼睛狐疑地望着我 这时身边的他就像今晚看烟花盛会时坐在我身边一样,当时我是那么快乐,这才多久呢?现在我的心境已变得晦暗苦涩。 我缓缓地道:“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走了一个时辰,但脑中还是想了一些事,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却已起了些疑惑。” “你想了一些什么事?”他轻声问道,声音柔软温和。 我慢慢地说:“晚宴之后,白雅倩和我们一起到花园观看了一段时候表演,观看时皇宫提供大家饮用的是茶而不是酒,这段时间之内就是晚宴的酒劲上来了,也不至于让她失了清醒,也就是说她喝的酒并不是太多,要不早就倒下了。那她为什么会浑身发热头晕脑涨的乱找房间?还恰恰找到了翼所在的房间,并一起躺在床上?我想这也许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这布局人不是翼更不会是白雅倩,他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也互不对眼,根本不可能用自己的幸福去布局,那么布这个局的另有其人。” “你想这布局之人是谁?”慕容澈问。 我慢慢地侧着头看着他那张妖孽般的脸,说出两个字:“是你。” 他定定地看着我,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半晌,他抿了抿唇,凝重而缓慢地道:“我只说一次,不是我。” 为什么只说一次?心里有鬼吗?既然不是他,不会再解释一下吗?难道我真的猜对了? 我跳了起来,僵硬地问:“我又没什么仇家,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抬头望着我,眼神慢慢变冷。 我在他这冰冷的眼神中颤抖起来,有点失控地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怒道:“你一直不想我与翼成亲,我一直不以为然,对你也没有防备,想不到你竟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我们分离,你好狠!”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神如冰窟一般泛起寒意。冷冷地道:“我是想拆散你和翼,让你们成不了亲的办法很简单,将你绑了藏起来便可,何必为此大费周章。” “……狡辩!”我气愤地瞪大眼睛,他竟然早就想好了要在我成亲之前将我绑起藏着?这居心也甚是可恶。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因背对着路边的灯笼,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脱下的大衣穿上,再抬头看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既然你将我想的这么不堪,随便你怎么想。” 他转身佛袖而去,看样子很愤怒,难道真是我冤枉他了吗?他为什么不解释清楚?若不是他,那么谁是布局人?还是,这只是他在故弄玄虚?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们逃吧! 一个人走在皇宫的小角落里,心里空落落,我虽然进过几次皇宫,但都有人领着,如今一人走在这诺大的皇宫里,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一阵夜风吹来,异常寒冷凄清。 冷不防手臂被什么抓住,我吓得正想大叫,突听一道清润却冰冷的声音说:“不要叫。” 原来是慕容澈,他不是一怒而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呐呐地问,难道我真冤枉了他? “跟我来。”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将手上的外袍披在我身上,我不想披上他的外袍。却听他强硬地说:“若想我带你出宫,就披上我的衣服,我不想看到你缩为一团的样子。” 我只好披着他的外袍被他拉着往前走,谁让我迷路了。 他沉默地拉着我走了好一会,又开始说话了,声音淡而轻:“你走的这段路靠近冷宫,是皇宫里最僻静之处,很容易让人迷路。” 我点了点头,一路沉默着与他走到宫门附近的驿站之处。 上马车的时候,叶子就醒了,她也许是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并没怪我来得这么迟,反而温柔地对我笑道:“小姐,我们回家吧!” 听到这么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我顿时泪如泉涌,一把将叶子抱住,哽咽地点头:“好,我们回家。” 慕容澈要骑马送我,我拒绝了,有他的马车,他的车夫相送,已然足够。 他默默地将身上的红包交给叶子,目送我们离去。 接连三天,我都是昏昏欲睡,总是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没去药店巡视,没教阿英药理,更没心思为皇帝诊治,只送了一张贴子到皇宫里,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几天,谁让他取消了我与翼的亲事,请假几天不为过吧! 我谢绝访客,听叶子说曲飞烟来看望过我一次,皇后派紫红过来请我到皇宫之中散心,阿英也来看望过,我让叶子回说我身体不适,让她们回去了,因为我实在不想让她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慕容澈每天都会过来,我没理他,随便他来几次,反正不想理他。 但慕容翼却没有来过,我不禁担心,慕容澈说过慕容翼被皇帝看管了起来,这都两天了,怎么还不放人吗?还是放了,他觉得没脸来见我而不敢来? 不会的,慕容翼对我那么好,不会不来见我的,他一定是还被困着。 直到现在,我不怪他,我们两人之间,一直是他在对我好他在付出,而我一直在享受着他的宠爱,如今他被迫娶白雅倩,这实非他所愿,其实最痛苦的就是他了。 “翼,你还好吗?”我对着漆黑的夜空,低声喃喃。 “我还好。”耳边突兀地听到一声低沉沙哑又熟悉的桑音。 我吓了一跳,环视了一圈房间,除了我外,只有窗外寂静的夜风刮着树枝的沙沙响声。 这声音好像慕容翼的,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要收回目光合起双眼重回昏沉沉的日子,突又张大了眼睛,只见窗外好像有影子晃动,正想叫出声来,那晃动的影子一下子自窗外跳进了我的房内。 我怔怔地望着这位跳窗而入的人。 他依然高大,依然挺拔,只是头发凌乱,上唇下巴都长了一些粗短的胡渣子,他静静的站在窗前与我对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似蕴藏着千言万语,又似在痛苦挣扎着什么。 “这几天你还好吗?” “这几天你还好吗?” 我们同时发问,又同时点头。 这一刻,我鼻子发酸,眼眶开始闪着水光。 “怎么不走正门,却要跳窗进来?”我从床上坐起,哽咽地问,心里有好多话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只能问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父皇母后不让我过来,所到之处皆有人跟着,但我实在想念你,故跳窗而进。”慕容翼定定地注视着我,慢慢地说。 原来他到现在还是被看管着,可想念我又能怎样?来看我又能改变什么?相见不如不见,道理我们都明白,但情不自禁啊,我也想他。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廷着脸庞滴到被面之上。 泪眼迷离之中,见他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越来越清晰地落在我的眼眶内。 他伸出一双微微颤抖的手,将我的脸整个托了起来,用常年练剑的手指,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滴。 “别哭。”他低沉的而温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叹息,又带着心痛与怅然。 我哭的更凶,哭的身体都抽搐了起来。 他猛地一抱将我抱在怀里在,让我的眼泪流在他的胸衣上,微颤着说:“阿颜,我们逃吧!隐姓埋名逃得远远的,逃到父皇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我陟地收住了哭声,抬起泪眼看着他,见他双目赤红,泪花闪动,脸上竟有水迹滑过的痕迹。 我是脆弱爱哭的,想不到坚强如他,也流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的伤心比我只多不少。 “天下之天,莫非皇土。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就算逃到皇上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难道我们要躺躺藏藏地生活一辈子?子子孙孙都要跟着我们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吗?”我摇了摇头,挣开他的怀抱,掀开盖在大腿以下的被子,下了床。 刚站到地上,身体又是一紧,被他从背后抱在了怀中。这坚实宽阔的怀抱多么令人留恋,可是这怀抱已经不属于我了。 他抱着我,在背后低低地说:“我与表妹是被设计了,我们彼此不喜欢,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们现在逃离,待生儿育女子之后,也许表妹也找到了意中人,到时候,我们便可回到京城,恳请父皇原谅。”他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被我查到是谁设计了我们,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原来他也早猜到是被设计了,见他神情激动,我没敢对他说我猜疑慕容澈,怕他跑过去和他最爱的亲兄弟动刀动枪,而且那也只是猜疑,万一不是慕容澈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咫尺天涯 “若我们逃了,你的前途便毁于一旦,你是太子,是皇位的继承人,你不可以这么任性。”我抹了抹眼泪,轻声劝道。 他是日后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随便跟我私奔?别人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他幸运地得到了,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任性,将他的前途全毁了,我不能做个罪人。 “任性一次又怎样?我不要前途,太子之位谁爱坐谁坐,我不稀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慕容翼沉声说。 他一直以来严于律己,行事从不任性,这一次却要为我任性妄为,我很感动。 但感动归动,现实还是很骨感。 我轻轻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体面望着他那疲惫而无奈的脸,他这几天应该也没睡个好觉。 我心里一酸,又差点流下泪来。 “不可以的,就算你不稀罕,你也要为你身后的人与事担起责任,你不能一走了之。”我看着他渐渐惨白的脸,心越来越痛,直至窒息般地轻喘着。 我和他,纵有缘,却无份。他终究要成为别人的丈夫,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拥抱别的女人。 “我……”他悲绝地望着我,闭了闭眼睛,又猛地张大,再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爱你,阿颜,我爱你,永不变心。” “我知道啊,我一直知道你爱我啊!可我们又能如呢?”心在滴血,我低声喃喃:“你说带我隐姓埋名一走了之,可能吗?你也清楚,凭你的身份这是绝不可能的,我们的缘份到此为止。” 强忍着心头的巨痛,我走过去打开房门,轻声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慕容翼唇间的血色迅速消失,赤红的眼眸里带着暗淡的绝望,他慢慢地走到房门口,无力地望着我:“阿颜,我舍不得你。” 我紧紧抿着嘴唇,突地用力将他推出房间,迅速关紧房门,再跑到窗前关紧了窗户。 才关好窗户,听得他在敲房门。 “阿颜,我好不容易才能来找你,让我和你再呆一会吧!”房门外传来他沙哑的叫声。 我走到房门前,强忍着悲痛对他道:“再看一会也是分离,你还是回去吧!” “开门……”他声音沙哑地叫着,还是不肯回去,一声声重重的敲门声,像一个个重击,打在我的心上。 我倚着房门,慢慢地滑下了身子,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房内好像还萦绕着他的气息,倚着房门的身体在他的不断敲击中颤抖,听着他不断叫喊的开门声,从中感受着与他一门之隔的温度。我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哭泣,一哭泣他就会破门而进。我紧紧地咬着嘴唇,泪湿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不再响起,他应该回去了吧?从此他再也不会来看我了,这样的念头一涌现,滴血的心像被利箭穿透,痛得快要窒息。 突觉眼前一黑,有个声音像来遥远的空中,又像旷野里的回响,萦绕耳边。 “跑……快跑……。”又是这个悠远绵长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怎么我总是只听到声音而看不到人?为什么他总叫我跑? 突地,声音消散,眼前一片白雾,浓雾中,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惊喜欲狂地往那身影跑过去:“娘,是你吗?” “颜儿啊!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不嫁帝王之家,是你的幸运啊!”娘的声音在浓雾之中叹息。 “可是我的心好痛好痛啊!”在娘这么温柔的叹息声中,我泪流满面,尽管明知道是梦,却还是想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 “痛会过去的,过去了就会好起来,孩子别哭。”娘温柔地说,但身影渐渐变小。 “娘,不要丢下颜儿。”我见到娘的身影越来越朦胧,拼命地想跑过去,却怎么也跑不到她身边,眼前的身影越来小,直到我完全看不清楚。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呢?每次都是迷蒙不清楚,靠近不得,让我靠近一次亲娘行不行呢?我气愤地一跺脚。 豁地张开眼睛,耳边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之声,我这才发觉自己坐在地上,身子倚在房门上一觉睡到天亮。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才走一步便发觉手脚发软,应是长久坐地倚门之故。 正想推开房门,突听到一阵吵杂之声自门外传来。 “太子,你怎么睡这里了?哎呀,快醒醒啊!” “太子快醒一醒。你这身子倚在房门之上,坐在地下这么睡着多不舒服啊,太子还是回宫再睡吧!” 在好几个声音呼叫之下,我这才知道慕容翼一个晚上都睡在我的房门之外。跟我一样坐在地上,倚在房门之上睡了过去。 一门之隔,咫尺天涯。 心开始紧缩,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 “你们给我走开。”门外响起慕容翼的暴怒声。 “是……是……但我们奉皇上之命跟着太子,不能走开呀!”有个声音战战兢兢地说,其它声音都毕恭毕敬地附和着。 “离我远一点。”慕容翼的声音开始变得冷若冰霜。 “是……我们走开一点点。”那些人唯唯诺诺地道。 “请太子殿下跟我们回宫,以免皇上皇后担心。”一个声音低声下气地道。 听得慕容翼像是冷静了下来,长叹了一声,低喃道:“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又过半晌,只听他对那些人道:“回宫。” 听得脚步声起,我走到窗前开了一条小缝望过去。 他高大魁梧的背影渐行渐远,院中红梅似火,映着他墨蓝色的衣袍异常耀目,他在乱红纷飞中回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见他定定地朝我的房间方向望了一眼,转头快步没入大门之外,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猛地将窗门大开,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知坐了多久,好像叶子过来叫我,刘叔刘嫂也来叫过我,还有慕容澈也好像在窗前叫过我。 我没理他们,直到缓了一些心头的疼痛,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了望天空,见日头偏斜,已是晌午时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寻找卖酒店人 我打开房门,走出外面。突地一群人围了上来,我吓了一跳,看着这群人问:“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等小姐出来啊。”叶子首先上来道。 “是啊,我们都担心小姐呢。”刘叔说。大家一起点头。 “南平王爷刚走,也在担心着小姐呢,小姐嫁不了太子殿下,嫁南平王爷也不错,希望小姐不要太伤心了。”刘嫂一向快人快语。 “你少说几句。”刘叔对刘嫂呵斥了一声。 “虽然刘嫂这么说不妥,但也说的中肯。”柱子道。 我说:“我饿了,你们能给我弄点吃的来吗?” 这几天我实在是没吃什么,这会着实饿的厉害,他们听我这么一说,赶紧给我张罗吃的。 吃了饭后,我叫上叶子,让柱子将我们送到城东。 “小姐要去城东干什么?”叶子奇地问。 “找城东戚老头买女儿红。”我说。 柱子对我伸出大拇指,赞道:“小姐真有眼光,城东戚老头是京城里最出名酿酒师。” 叶子眉头一皱,道:“虽说他的酒出名,但听说他的酒不止奇贵,而且购买还要排期,就是预订才有,不知小姐这样去能不能买到。” 柱子摸了摸头,说:“也是,不知小姐预订了吗?” 我摇了摇头,他们不说,我还真不知这戚老头的酒要预订的。 “那买不了啊,小姐还要去吗?”柱子犹豫道。 我说:“去,怎么不去,我求一下他,多给些银子,兴许他就卖了。” “小姐一向不好酒,怎么这回对酒这么讲究了?”叶子莫名其妙地问。 “我现在讲究了。”我说着对柱子说:“走吧!” 慕容翼最喜欢喝的就是城东戚老头的女儿红,他与白雅倩成亲,我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两坛他最爱的酒罢。 柱子也不知道戚老头在哪里,我们到了城东,一路问过去,但是也许我们问的那路人听错了,找到的老头是姓戚,却是个卖菜的。 还好卖菜的戚老头知道卖酒的戚老头在哪里,他便给我们指路,经过九曲十三弯的一条巷道后,我们又愣了,此道马车不能通行。 无奈只能下马步行,柱子留在原地看顾马车,我与叶子往前行。 一路上又问了几个人,又绕了几绕,前面豁然开朗,巷道突地变大,竟来到一条大马路上,原来那卖菜的戚老头指给我们的是一条弯曲的小道,是给走路的人行走的近道,若有马车,走大道更快。 我们哭笑不得地按着路人指的方向走过去,终于找到了戚老头的酒铺,我们却傻了眼,只见此店大门紧闭,大门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东主有喜,休息一月。” 我呆呆地问叶子:“翼与白小姐婚期还是订在当初我们订的那个日子里吗?” 叶子摇了摇头,眼里含着同情与怜悯。 “你知道婚期在什么时候吗?”我心想不知可否等到戚老头回来再买? “大年二十五,他们这次订的急,婚期只比当初与小姐订的推迟了五日。”叶子可能怕我伤心,说的有些迟疑。 当初我与慕容翼从下聘到成亲是一个半月,现在白雅倩与慕容翼却不到二十天,有这么迫不急待吗? 看来我还是来不及买酒送礼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叶子轻声说。 我想了想,走到隔壁一间打铁的铺子,问里面一个正铛铛铛地打着铁的大叔。 “大叔,你知道隔壁的戚老头去哪里了吗?”我大声问道。 “我正在打铁啊!”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高声回答道。 “我是问你知道戚老头去哪里了吗?”我又再高声问,这响亮的打铁声,他听不清很正常。 “哦!小姐你想买刀剑还是买剪子?我这里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打铁大叔恍然地我们道。 “他大概听打铁听耳背了,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小姐,买个酒这么麻烦,我们还是不买了。”叶子劝道。 “这酒我一定得买。”我说着走到一边拿起一把大剪刀,放到打铁大叔面前。 打铁大叔这才停下来,喜笑颜开地对我说:“这剪子二十纹钱一把。” 我从荷包上拿出二十纹钱交给他:“不知你们隔壁店的戚老头现在去哪里了?” 打铁大叔说:“戚老头的侄子成亲,他回乡下喝喜酒去了。” “他乡下很远吗?怎么要去一个月?”我问。 “他乡下在眠洲呢!一来一回都得半个月,戚老头很久没回家乡了,他说要留在乡下半个月与亲朋好友聚聚旧。”打铁大叔说。 “小姐,我们还是等他回来了再来买酒吧!”叶子道。 “可能时候翼已经成亲,我就不能以戚老头的女儿红为礼送给他了。”我轻声而固执地说。 “原来小姐买酒是为了送成亲礼物的?”叶子讶然地问,眼中又掠过一抹怜悯。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最爱喝戚老头的女儿红,我本想在他成亲时送上一两坛,没想到这戚老头回乡下一个月,看来我们是白跑了。” 打铁大叔一拍大腿道:“你们要买戚老头的女儿红吗?早说嘛!” “你知道哪里还有戚老头的女儿红卖?”我与叶子异口同声问。 “当然知道了。”打铁大叔一脸骄傲地说。 “快说,说了再帮你买一把剪刀。”我引诱着他。 打铁大叔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前段时间有位富商为儿子成亲订了一批女儿红,婚期订在大年初十,今天年初七这还有三天呢,你找他让几坛酒,兴许还可以让出来。” “不知那位富商是谁?现在哪里?”见不用等戚老头回来便有酒可买,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就在城东,你往左走百尺,再往右走,再左走捌个弯,进一条小巷,出了小巷往右走,经过一小桥,过了小桥,往右直走,捌个弯,再走五百尺左右,你会看到一间富贵钱庄,到里面找钱庄老板许大贵就行了。”打铁大叔如倒豆子般一连串地说着,直到最后一句才说出了重点。 “你就说一句找城东钱庄老板许大贵就行了。”叶子拍了拍额头,显然开始也和我一样听得晕头转向。 我又买了一把剪刀,与叶子回去找柱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抬价压价 我将剪刀递给叶子和柱子:“送你们,一人一把正好。” 柱子莫名其妙地接过那把剪刀,愣愣地说:“我不缺剪刀用啊。” “不缺你就先放着。现我们去找富贵钱庄老板许大贵。”我朝柱子笑了笑。 “小姐,你总算笑了,这几天以来你这还是第一次笑。”叶子感慨万千地道。 “是啊!小姐人好看就应当多笑一点。”柱子笑道。 “你们话真多,走啦。”我催着柱子。 谁不想多笑一点呢?只是世事如棋,变幻莫测,人生不是想笑就能笑的。 富贵钱庄的生意看起来不错,跟我药店虽然差了一些,也是人来人往的。 我和叶子踏进钱庄,柱子在外面看管马车。 我问上来招呼的钱庄伙记:“请问你们许大贵老板在吗?” 钱庄伙记笑咪咪地说:“我们老板在里面忙着,小姐若是要见他,请等上一等。” 我们在一边着站等了好一会,又问方才那伙记:“请问你们老板有空了吗?” 伙记笑咪咪的对我笑得非常亲切:“我这里还忙着,一会帮你进去传话。” 我们又站了好一会,站的有些腿脚发酸。 叶子暮地凑近我耳朵边说:“我们等了这么久,这伙记还是没空,也许是我们没给赏钱,才不帮我们传话。” 我看那伙记很是亲切,应当不像一个见钱眼开之人,可又觉得叶子此话没错,便对那伙记招了招手。 伙记来的很快,一张脸笑得非常可爱。 “麻烦你帮我传个话给许老板吧!”我从荷包处取出一钱银子放到伙记手上。 伙记乐呵呵地看了看手上的那一钱银子,笑得更加可爱,迅速地将银子放到腰间缠上,再对我点头哈腰地道:“还请小姐再等上一等,小的一有空便马上帮小姐传话。” 他不帮我传话干么要收我银子?我想了想,再摸出两钱银子对他道:“还请小哥帮个忙吧。”+ 伙记很快地将银子接过,脸上的笑脸咪得都快看不到眼睛,他这回倒不点头哈脸腰了,将腰轩一挺,对我笑道:“小的马上去,请姑娘稍候。” 原来这伙记方才嫌我没给钱,才让我们等了许久,要不是叶子提醒,我便会在他那和蔼可亲的笑脸下,一直等下去,也等到天黑关门了也见不到老板。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伙记带我们到一间豪华的会客厅后,便离开了。店老板许大贵是个五短身材的胖子,一张脸笑起来时,双眼完全咪起,比伙记更加亲切可爱,像个弥勒佛。 “不知这位施小姐找我何事?”店老板乐呵呵地问我们。 我见这许大贵很好说话,便对他直言:“听说老板日前进了一批城东戚老头的女儿红,小女子正急需此酒,而戚老头回乡一月,小女子等不及,想请老板相让一两坛。” 店老板原来乐呵呵的脸上愣了愣,然后对我摇了摇头:“施小姐来迟了,小可本在戚老头那里订了十坛女儿红以备小儿成亲之用,不想小儿为了前程,在过年时宴请上司与好友,将酒打开喝了。” 我刚刚升起希望的心,被许大贵一番话说得,犹如当头泼了一桶冷水。 “那么,打扰了。”我向许大贵福了福,转身与叶子正要走。 “施小姐请留步。”许大贵突地叫住了我。 我们疑惑地停住脚步。 许大贵脸上又展出了那个亲切可爱的笑容:“小可家里还剩一坛女儿红,施姑娘若急着要,小可勉为其难,让与你罢。” 我一听大喜:“谢谢许老板。” 许大贵呵呵地笑着向我摆了摆手,道:“施姑娘别客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只是我是做生意的,买来的东西让出去,便要抬一点点价,以讨个进财的意头,不知施姑娘可否接受?” 这转让东西,要价比购买时多一点,也是很正常,何况他就是再贵,我也要买,便说:“请许老板开个价。” 许大贵一脸的肥肉堆起,笑得更加的亲切可爱:“这戚老头酿的酒有竹叶青、金茎露、屠苏、女儿红,这其中女儿红名声最响,虽然一坛只有三斤,价格却是最贵的,小姐若要这一坛女儿红,小可便一百两银子相让与你。” 我大吃一惊,这酒怎么这么贵?比我买的店铺还贵。 叶子上前一步薄怒道:“许老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戚老头的女儿红虽贵,一坛却只是十两银子,到你这里却升了十倍。” “许老板,你抢钱啊!”我不禁脱口而出,一坛三斤的酒十两银子本已是贵的离谱,他竟然抬了十倍卖给我,这奸商真会赚钱,心真黑。 “我是见施小姐想要才勉为其难相让,你们若不领情,大可请便。”许大贵收了笑容,绷紧了一张胖胖的脸。 我没好气地望着他那张阴沉下来的脸,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也许这就是生意人的嘴脸。 我迎着他嫌恶的目光:“许老板,这做生意呢,讲究的是实诚,这女儿红你要让便让,不让小女子也不勉强,可若是以人急用为由乱抬价格,这传扬出去,怕会影响你店铺的声誉。” 许大贵一拍桌子,瞪着一双怒目,气势汹汹地说:“我做正经生意,谁敢影响我店铺声誉?” 他这是想吓唬我? “许老板,我也是开药铺的,虽然管理不是我,但也勉强算得上半个生意人,许老板这样确实有胡乱抬价的嫌疑,不如将价格降一降,我们皆大欢喜?”我慢慢地对他说。 “你是开药铺的?”许老板狐疑地盯着我。 我点了点头:“都是生意人,场面话就不说了,还请许老板将价格再降一降。” 许老板沉思了一会,说:“七十两。” “二十两” “六十两” “二十五两” “五十两,不能再少了,再少就不卖了。”许大贵肥肥的脸上抽了抽,瞪着一双翻白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三十两,你若不卖,我天天在药店里跟客人说你抬价十倍卖酒,影响你声誉。”我正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对付奸商,我虽然不会比他更奸,但会比他更无赖。 第一百一十六章 碎裂之痛 “你敢?”许大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桌子彭彭彭地振天响着。 我见他脸色不善,心想这么硬碰不行,便故意苦着一张脸,哭丧着脸道:“我不敢啊!只是你抬这么高的价,我不得不压一压价啊,而且我确实需要这酒,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如此。” 许大贵怒目暴瞪着我,脸上的肥肉一抽一抽,我苦着脸却毫不退缩地看他,对望了好一会。 我又叹了口气说:“许老板,你嫌了二十两银子,够了啊,这做生意虽然要赚利,但赚的太狠真的对声誉不好,还望许老板你看在我实在需要这酒的份上,将女儿红给我吧!” 毕竟是在人家屋檐下,还是不要恶语相向,这么低声下气好说话一些。 许大贵脸色一缓,暴怒的眼睛里渐渐平和了下来,他移动着臃肿的身体重新坐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要不是见你这丫头实在需要,哪里怕你到处影响小可声誉?三十两就三十两吧!” “成交。”我笑道,他就是怕我影响他的声誉却又嘴硬不肯承认,我心里暗暗好笑。也在心里暗骂这个大奸商,扣除成本,他还赚了我二十两,却说得好像是赔本卖给我一样。 许大贵唤来伙记到他家里取酒,让我在这里等着,说他家就在附近。回头又与我谈笑风生,那神情,分明就是个赚了钱正春风得意的商人,我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只给他二十两银子得了。 他家离钱庄还真的近,一会伙记就将酒捧了进来交给我,我捧着这一坛女儿红,就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回去的时候,叶子在和柱子说着那许老板的可恶,我在一边听着,时不时插上一句话,总觉得叶子说的比实际发生的更精彩,她不当说书人可惜了。 经过一个捌角时,突听马啼长嘶,马车一阵严重地倾斜,我们大吃一惊。我首先想着的就是护酒,但是身子还没动,便又抖了几抖,我头脑晕乎乎的,转了几转。 那坛女儿红没事吧?我挣扎地爬着到了放酒坛的地方,见那酒坛子东倒西歪地滚在角落里,吃力地伸长了手,勾了几勾这才将酒坛抱在怀里,揪紧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马车停止了振动,我朝柱子生气地大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柱子,你怎么赶车的啊?伤我还可,伤了小姐可怎么办?”叶子也高声埋怨道。 柱子回过头来苦着脸道:“小姐,叶子你们还好吧?” “我很好,小姐你怎么样了?”叶子爬起来后赶忙过来将我扶起。 我抱着酒坛子道:“我没事,马车方才为什么这么抖,好似要倾翻一般?” 柱子哭丧着脸说:“方才正转到捌角处,突然跑出一小孩子,为免踩踏了那孩子,我强硬地让马车调转方向,不想因马车的冲力,车竟撞向了那一边的墙上,现在我已经稳住了车,还好你们都没事,方才太惊险了。” “下次赶车小心一点。还好小姐没事。”叶子怒瞪他一眼。 “还好这酒没事。”我拍了拍怀中的酒坛道。 “怎么好像有股酒味?”叶子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是……是啊!”听她这么说,我也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小……小姐你的衣服怎么湿了,是不是那酒坛裂了?”柱子转过头看了过来,脸色变得惊恐。 我低头一看,只见我胸前一片湿润,我大惊失色地将酒坛高举,看到那将着三斤酒的酒坛一侧出现一条蛇一般的裂缝,蜿蜒直到坛底。 “啊,裂了,怎么办?我慌忙将酒坛倒举,裂缝上面源源不绝地冒出一道细细的酒水来,不断地滴到车霜的梦木板上。 “车里没有碗杯之类的东西装这些冒出的酒水,怎么办呢?这么贵的酒,就这样让它流掉吗?”叶子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怎么办?”柱子愣愣地搔着头。 “都怪你,不小心驾车害的。”叶子高声埋怨道。 “不是我不小心,是那孩子突然串出来,我没办法啊。”柱子急忙争辩着。 我见见酒水越流越多,倒举着一坛酒发愣,希望这三斤的酒回到家时还能剩下一两斤。 叶子焦急地伸出一双手往那裂缝上捂上去,但听得啪一声脆响,那裂缝竟然脆弱地整块掉落在叶子手中,在叶子惊愣地当儿,那酒猛地倾泄而出,一下子将我的衣服全然打湿,然后很快地流到车霜的木板之上,整个车霜顿时充满了浓烈的酒味。 “我只是想让它流的不那么快,没想到它会整块掉了下来。”叶子怔怔地望着我,眼里含着泪花。 我惊愣地看着手上裂了一个大窟窿的酒坛,酒坛很快变轻,酒也很快没再往下流,因为酒坛里的酒已经流完了。 变故只在一瞬间,我的头皮发麻,心在抽紧,手里却紧紧地握着破酒坛,手微微地颤动起来,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冷很冷,身体又冷又痛,我不禁坐了下来,抱着破酒坛将身体包着它与它蜷缩为一团。 “为什么?我只想要一坛酒送给他而已,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我蜷缩着低低咽呜。 突觉手中一空,好像什么珍贵的东西被抢走了,我急忙往前扑去,扑通一声响,我趴在了车霜的冰冷的木板之上,冰硬的木板咯得我疼痛万分,不禁紧皱了眉头。 “小姐……小姐……”耳边听到叶子在叫我,抬头望过去,为什么她的眼睛会这么焦灼而伤心? “你怎么了?”我轻声地问她。 “我没怎么,只是小姐你听我劝一句,不要太执著了。”叶子举着从我手中抢过去的破酒坛,悲伤地道:“这酒没了就没了,送别的东西便是,何必执著于这一坛女儿红?”叶子回头将酒坛使劲地丢了出去。 破酒坛落远远地落到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悦耳的响声,犹如一道悲伤的哀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鬼才跟你熟 我长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或许我真的疯了,但是我的确想送他一坛女儿红。” 叶子没回应我的话,回应我的只有马蹄的得得之声。 回家后洗了个澡,叶子硬地要我喝了一碗稀粥,又让我躺在床上睡觉。 我真的睡了一个无梦的觉,当我醒了过来时,只见窗外如黑,漆黑的星空上,偶尔闪烁着几点星光,深夜的寒风特别放肆,刮得院子里的红梅树沙沙作响。 我再也睡不着觉,走到院里吹冷风,虽然我一直怕冷,但我盼着这冷风能吹醒我迷糊怅惘的头脑! “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清润而带着微微磁沙似的声音在院里回响,不用看,我便知道慕容澈来了。 “你又跳墙进来的?”我望着黑暗中闪出来人影。 “不然呢?”他轻笑着,漆黑的夜色中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听得他笑得随意而从容,衣袂飘飘荡荡,仿佛刚从夜空下走出来的仙人。 “你真无聊。”我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理他。 “无聊吗?也许。”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着,顿了顿,又道:“谁叫我担心你。” “我不用你担心,你请回吧!”我冷冷地说。 娘说的对,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翼虽然对我有情,人也极好,但拆散我们的也是帝王之家,我实在不想与这些帝王之家的人再起纠葛。 “听说你今天找戚老头的女儿红找的很辛苦?”他缓声步近,很快站在我面前。黑暗之中,只见他双目灼灼,蕴藉光华。 “是的”我点头承认,虽然那酒买的狼狈,最后还是两手空空。 “你为了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你真爱上他了?”他低叹一声,语气有些怪异。 “爱上他吗?”我低头想了想,慢慢地道:“翼对我很好,令我感到很温暧很眷恋,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他在付出,做什么都是他在顾看着我,可我呢,总是只想着自己,很少顾及到他,他让我的感觉总是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我细心地经营这段感情,我只需在他的羽翼之下受他的保护便可。现在我知道了,他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我以前怎么不多给一点温柔予他呢?要说爱吗?或许我还没有真正懂得爱吧!但我已经准备好了,往后要好好待他,与他一起好好地过日子,爱会在我们细水长流的生活当中慢慢成长,然后变成参天大树。然而!想不到现实如此残酷,要我们分离我们便得分离,不管是皇族还是平民。这,就是命运吧!” “不要听天由命,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慕容澈凝重地说。 “可是我掌握不了。”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叫了起来。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到京城附近的沛县。”慕容澈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微微闪动,当中意味不明,不辩喜悲。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沛县?”我莫名其妙。 “因为怀壁公子到了沛县。”慕容澈道。 “怀壁在沛县?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了,本应与他见上一面,可是眼下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往后有缘再与他相见吧。”我听到怀壁在附近的沛县,怔了怔,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他见到我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你知道别人为什么叫他公子怀壁而不是叫怀壁公子吗?”慕容澈问道。 “好像听我师兄说过回这事,他之所以叫怀壁公子是因为他家族好像与什么公候有关。好吧!其实我也不清楚,也从没问过他这些问题。”我坦白地说。 “他之所以叫公子怀壁,只因他母亲是眠洲候独女,而他母亲只生他一个孩子,他便是眠洲候的继承者,也就是眠洲世子,所以叫公子怀壁。”慕容澈侃侃而谈。 “就算他是个公候,与我去见他有什么关系?”我不以为然地道。 “戚老头老家乡便是眠洲,他的家人也大多在眠洲,眠洲候知道他在京城卖酒名声甚广,便令他每年进贡一百坛五年以上佳酿,以减其家人一年赋税。怀壁早两天传书于我,约和明日沛县相见,到时候定带佳酿而来,你去不去?”慕容澈缓缓地说着。 “去,怎么不去?我要女儿红。”只要有能买到女儿红的希望,我便得去试一试。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不过这沛县虽说在京城附近,一早出发坐马车过去最快也要响午方至,这一来一回,得住上一宿。你要多带几件衣裳。”他清润的声音中带着温柔的关怀。 “好,我等你。”虽然不想与他有纠葛,但为了女儿红,只能跟他去。 “我的马车脚程快一点,明天坐我的马车去。叶子你不要带。”他说。 “为什么不让我带着叶子一起去?”我讶然地问。 “因车程太长,我不骑马与你同坐一辆马车,而我一坐马车就喜欢睡觉,我不习惯让别人看到我睡觉的模样。”他非笑似笑地道。 “既然你与我同乘一辆马车,我也能看到你睡觉时的模样啊!”我对他的解释有点哭笑不得,虽然我不想与他乘一辆马车,但为了女儿红,豁出去了。 “你又不是别人,看看没问题,我们都这么熟了。”他笑嘻嘻道。 “鬼才跟你熟。”我白了他一眼,又问道:“你确定怀壁带了戚老头的女儿红到沛县?” 他摇了摇头“不确定,不过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与我同游沛县,看看别处的风景散散心,也总比在屋里闷着好。” 我点头:“你先回去吧,我也回房收拾一下再睡上一觉,明天清早跟你去。”也许换个地方散心,心情会好起来。若是没有女儿红,便让慕容澈帮忙找一找,反正他总是清闲得无聊。 “你先回房睡觉,东西明天再收拾。”他站在那里不动,一双桃花眼还是定定地注视着我。 我问还是静静站着的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要看着你先回房。”他慢慢地说,清润的嗓音渗了些感性的沙哑,双目闪烁着夺魄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坐一辆马车 翌日,天还在蒙蒙亮时,慕容澈就到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洁白的外袍,墨黑的卷发随便用一根绳子绑了额前一小半,与脑后的卷发一起披在背后,洒脱又飘逸,宛如美玉天成,清华高贵。 我拿过一个小小的包袱,往他那辆比较朴实却宽大的马车走去。 叶子忍不住上前拉住我:“小姐去沛县那么远,还是让叶子跟过去侍候着吧?” 我还没回答,慕容澈已抢着说:“沛县离京城只需三个时辰的路程,远吗?” 叶子说:“远啊!这一来一回的,恐怕深更半夜才能回来。这一路巅峰,累坏小姐了。我得在旁边侍候着。” “谁说要深更半夜回来,我们要在那里玩上两三天,你只需看管好府里一切事宜便可。”慕容澈道。 叶子张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你们要去两三天?不行,我非去不可,小姐没我侍候不行的。” “怎么不行?你家小姐又不是三岁小孩,时时让人侍候着。”慕容澈脸上闪过一道不耐。 我怕叶子再这么说下去,会惹毛这个魔头,连忙拍着叶子的手道:“只是为买女儿红而去,你别但心我,况且我是跟一个王爷一起去的,他自然不会委屈我。” 叶子上前一步问慕容澈:“敢问王爷带了多少人侍候?” 慕容澈对她摇了摇头:“除了车夫,一个没带。” 叶子一听焦急了:“不行,小姐不能没人侍候,我不放心。” 我又拍了拍着叶子的手安慰她:“你还是不要跟去了。” 叶子一愣:“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有人不想让你看到他像猪似的样子。” 叶子呐呐道:“这个像猪的人是谁?” 慕容澈白了我一眼,转身往马车走去。 我哈哈大笑,跟在他背后上往马车方向走。 慕容澈的车夫是一个叫阿军的中年人,沉默寡言得厉害,这一路上,除了应过慕容澈几声是字之外,没听他说过一句超过两个字的话。看着这么沉闷的他,我不由得想念想起我那愣头愣脑的车夫柱子。 马车大有大的好处,坐起来就是稳当,而且这马车虽然外面看起来不太起眼,但用料扎实,从做工到材料都是极好的,人坐在里面,都可以看书了,真后悔没带几本书来消磨时间。 车霜内放置着一张小床,一张小矮几,矮几上放置着一个水囊和一个木制的小盘子,小盘子上放置着四个小木杯。矮几前放着四张椅子,床前有一个放置东西的小柜子,车霜壁上挂着一幅云雾缭绕的山水画,这么东西摆放在一起并不显拥挤,整个车霜舒适得就像一间小房间一样。 马车才离开我府门不久,坐在我对面的慕容澈问我:“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上一会?” 我摇了摇头,他开始脱衣服。 我大吃一惊,颤抖地问:“你脱衣服干什么?” 他笑咪咪地说:“睡觉!” 我听得心里一沉,心里开始发毛,他不会在马车上霸王硬上弓吧?看来不坚持带叶子是我失策了,孤男寡女的一起同坐一辆马车上,我对他真是太信任了点。 “不……不要睡觉。”我惊得结结巴巴,如果他真想霸王硬上弓,我便跳车,这还在京城之内呢,想来他不会跑上来硬拉我上车吧? 正想着,只见他拿着脱下来的外袍,站了起来,往我这边踏近了一步。我的心瞬间冰冷,他不会真的来硬的? 正惊得手脚冰冷时,他却绕过我,再走一步,将洁白的外袍放到一边的衣架子上 他回过身对我皱着一双剑眉:“昨晚在你府吃了一晚的西北风,回去后又要收拾,也没怎么睡,你就做做好心,让我睡一觉吧!” 原来是他累了想睡觉,是我想歪了,脸腾地热了起来。 “呵呵!那你自便,自便。”我讪讪笑道。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病了?”他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 我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才病了,你不是累吗?快去睡觉。” 他转身走到床前,又顿住,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藤条小箱子,再慢慢地打开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我不禁好奇地问。 “奇谭日志。”他边找边说。 “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杂记小说一样?”我问道。 “就是杂记小说。”他说。 “你不是要睡觉吗?找小说干什么?”我很好奇,他不会喜欢看睡前小说吧? 他站了起来转身对着我,手上已拿着一本小册子,缓缓地走到我面前,突地举起小册子往我额上轻敲了敲,笑道:“给你解闷的。” 他竟想到他睡觉后我一个人无聊,翻找了小说给我解闷,他想的还真周到。他这人看来还不错的,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虽然看他作过恶,也偶尔会在言语上欺负我,但实际上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我笑着接过小说,对他挥了挥手道:“我看小说了,你安心地睡觉吧!” 慕容澈这一睡,睡到中午才醒过来,他醒过来后便到矮几上取了水襄倒了一杯水,拨开车帘走到车沿边上漱口,又取了一条手帕,以清水打湿了抹了把脸。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他笑道。 一般人在马车上睡一觉都不会漱口洗脸,而他却格外的爱洁静,这一点我很欣赏,不愧是皇家出来的人。 待他再回到矮几前坐下,我已经帮他倒了一杯水,笑道:“喝水。” 他拿起仰头一喝而尽。 我说:“这里离沛县还有多远?” “一个时辰吧。这书好看吗?”他拿过水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点了点头,摸了措肚子道:“我肚饿了,我们是不是下去吃点东西再赶路?” 他对我粲然一笑:“我起来就是要带你去吃东西的。” “是你自己也饿了吧!”我白了他一眼,自己想吃东西就想吃吧,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不置可否一笑,吩附车夫阿军停车吃饭。 马车很快停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位大汉 这饭馆虽小,想不到在这里吃饭的人还真多,我们进去时,大桌小桌都坐满了人,只有角落里一张大桌子空着,我们三人只好在这张可容十人坐的大桌坐了下去。 慕容澈问我吃什么,我让他随便点些东西,他点了红烧羊肉,清蒸鱼,水灼白菜,和一盆清炖老鸡汤。三菜一汤,都是一些家常菜。 看他对吃的侃侃而谈,我以为很讲究,却不想他也喜欢吃这些平民百姓吃的家常菜,而且点的份量足够三人吃又不浪费,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竟不像一般富贵家的公子一样,让自己的车夫站在一边侍候或另坐一桌,而是与自己同台而坐共同吃饭。 我不禁有些对他另眼相看。在等上菜的时候,门外走进三名大汉,那三名大汉见没了空位,便一屁股坐在我们这一桌上, 车夫阿军不悦地皱起眉头,:“走开。” 三名大汉互相看了看,对我们说:“我们赶路饿了,这里又没多余的桌子,我们坐下来吃一顿饭就走。” “走开”阿军冷硬地说,看也没看他们。 “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们坐下吧!”慕容澈对阿军摇了摇头,嘴上笑吟吟的,一副谦谦公子的派头。 “谢公子。” “还是公子有见识有风度。”那些人连连称赞着慕容澈。 我心里不禁惊叹,这是我认识的那位凶残暴戾的慕容澈吗? 三人坐下来,叫了小二点菜后,就说了起来。 “刚才那几个千辛万苦赶去沛县的人,却连公子怀壁的面都没见上便回去了,不知我们这一去,会不会也被拒之门外?”其中一名胖大汉忧愁地道。 “会不会被拒见,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兴许看我们诚心,他就见了我们呢?”另一个络腮胡大汉道。 “是啊,我们先别杞人忧天?去了再说。”瘦高大汉道。 我见他也是和我们一样要到沛县见公子怀壁的,不禁好奇地问:“你们见公子怀壁所为何事?” 络腮胡大汉看了我一眼,凛然地道:“小姑娘你知道吗?公子怀壁乃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逆风楼主事人,这逆风楼不止富可敌国,在江湖中举足轻重,这公子怀壁是近年来江湖中首屈一指年轻一辈,在江湖中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啊,我们听到他巡查沛县附近逆风楼名下产业,京城附近各坛各堂都要到沛县向他汇报一年的成绩。我们这不前去拜见拜见,沾沾他的名气,若是能得他另眼相看,交上朋友,那就当真幸运。” 我又好奇地问:“与他交上朋友很幸运吗?” 瘦高大汉倏地挺起胸膛,很有气势地说:“那是当然,这到外面一说是公子怀壁的朋友,谁不给个几分薄面?” 胖大汉哈哈大笑:“你们可别说,上次我在群英会中,那公子怀壁还对我笑了一笑,哈哈,我到现在还想着他那温暖和煦的笑容哪!” “他是怎么对你笑得温暧和煦的?”我问。 “我为了接近他,给了点银子倒茶单童子,当我将茶放到他的桌面时,他对我笑了那么一笑,那笑容当真是笑得我通体舒服啊!哈哈,我聪明吧!”那羘大汉得意洋洋地说。 “高啊!”其他两名大汉一起对他竖起大母指。 我认识怀壁到现在已有三四年了吧,当初还是个小小丫头时与凤姐姐一起遇到那位飘逸潇洒的年轻公子,凤姐姐年方十六,正值青春年华,与他一见钟情,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当初因为凤姐姐有皇室婚约,不可太张扬,就总让我这个只有十四岁的丫头片当他们的传信人。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与公子怀壁交上朋友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这时我们的菜陆续上来,慕容澈帮我盛了碗汤,就在我低头喝汤时他们又说话了。 “就不知道他们见不见我们。”络腮大汉又在忧愁着。 “如果这一次见不到公子怀壁,我们要不要去拜见逆风楼主莫真?兴许也能沾沾逆风楼的光。”廋高大汉迟疑地说。 胖大汉一掌往说话的大汉的后脑勺拍了过去:“你想出名想傻了啊?竟敢招惹那个武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武痴是个只知练武不懂人情世故的疯子。听说他总找人试剑,我们接近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就是,何况莫真虽说是逆风楼主,但逆风楼的事务几乎是公子怀壁在管理着,那莫真只是个担了虚名的楼主。”络腮大汉道。 “莫真这么可怕啊?”我不由得放下汤碗讶然道。 “对。”三位大汉一起对我点头。 菜陆续上来,大汉们的菜也开始上了。我们你低头吃了一会,那三位大汉又说开了。 “听说除了近身之人,见过莫真的人没几个活的。因为都让他试剑去了。”络腮大汉说。 “他这么恐怖?难道没人管他吗?比如江湖中有名望的正派人士?”我惊讶万分,武林虽然不比官场,但随便胡乱杀人也会有正义之士群起而讨伐。 “哎,谁敢惹逆风楼?这武林之中,下个战贴将人杀了,便是谁也管不着的事,何况这莫真武功之高已达疯癫之境,谁敢去惹一个这样的疯子?”瘦大汉长叹一声,很无奈地道。 “你们没见过莫真,不要人云亦云。”慕容澈很不以为然,为我夹了一块红烧羊肉。 “公子有所不知,莫真为武术疯癫若狂,是整个武林都知道的事,可不是我们胡诌”络腮大汉道。 “是啊,他可不会像公子这样与我们好好坐在这里说话,听说他做事全凭喜好,本来好好的跟人说着话,转身便对着这人一剑刺去,就只为试一试新的招式。但目前江湖中还没有几人能躲过莫真的无形剑。”胖大汉说。 “他这么胡来,名声却没有狼藉不堪,这除了逆风楼的名声和高强的武功之外,恐怕也是武林人士言过其实了吧?否则江湖正派人士早就群起而攻之。”慕容澈慢慢地吃着饭菜,又给我夹了一块清蒸鱼。 第一百二十章 澈公子夫妇 “公子是斯文人,哪能想到这江湖中的波云诡谲啊?在江湖之中,胜者为王,强者为道,不是平常道理两个字可以说的清楚。”廋高对慕容澈讲起了江湖中的道理。 这慕容澈自十二岁起便跑进江湖,虽然没闯出什么名堂,但江湖中的道理他应该不用别人教了吧? 但见慕容却是笑容满面地放下筷子,对那三位大汉道:“多谢指教。” 三大汉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其中廋高大汉笑道:“公子真相貌俊俏识大体,对你家娘子又这般温柔体贴,得公子如此郎君,你家娘子可真是有福气啊!” “过奖,过奖。”慕容澈笑容很是灿烂,很开心地朝那三位大汉行了个抱拳礼。 我咬着鱼肉,愣愣地想他哪来的娘子,冷不防一个激零,脸烧了起来,他面前只坐着我一个女子,这三位大汉不会将我认为他的娘子了吧?这慕容却当仁不让地向对方道谢,也不解释一下。 我说:“诸位莫要误会,我不是他娘子。” 三位大汉一愣,一脸的不相信,其中络腮胡大汉说:“别骗我们,你不是他娘子怎么与他这般亲密?” “我与他怎么亲密了?”我放下筷子,这个很 有必要说清楚一些。 “你们坐在一起,公子还频频帮你夹菜,对你温言软语的,这不说是夫妻还真不相信。”瘦高大汉道。 “是啊!公子方才也默认了你是他的娘子,以公子这样的人品相貌,不会丢你的脸,你还是承认了吧!”胖大汉苦口婆心地道。 看慕容澈在一边捂着嘴眉开眼笑, 我气愤地指着慕容澈道:“你快跟他们解释。” “解释什么啊?”慕容澈一脸无辜。 装懵是吧?我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那些大汉正色道:“我确实不是他的娘子。” 三位大汉讶然地望着我们。 “你看我们哪里像夫妻?”我指了指慕容澈和我,让他们看清楚真正夫妻与我们的区别。 “你们哪里都像夫妻。”三位大汉异口同声道。 “……”我很无奈。 “内子在闹别扭, 让诸位见笑了。”慕容澈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三位大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怕影响我们,很合作地低头吃饭没再吭声。 我顿时又气又急,这慕容澈炎上浇油,我更有口说不清,再说下去,我就是一个爱闹脾气的别扭女人,只好闷闷地低头吃饭。 慕容澈再给我夹了菜,我都丢回他碗里去。 我们这一桌终于安静了下来,因为专心吃饭,很快便吃完了,又因与三位大汉同路,我们便一起上路。 出饭馆门前,胖大汉又对我苦口婆地劝道:“这世上能觅得如公子这般的郎君不易,小娘子应该珍惜啊!这别扭还是不要闹太久了。”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胖大汉:“我真不是他娘子。” 胖大汉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劝解失败状,与其他两位大汉走出了饭馆。 我们也很快付账走了出去,因同路,与三位大汉的马车一起出发。 上马车后,慕容澈不睡觉了,见我不理他,他便又翻出箱子取了一本史记看了起来。 倒是我有点昏昏欲睡,却不想睡他睡过的床,撑了一会,趴在小几上睡了过去。 我是被慕容澈叫醒过来的。 “到沛县啦!”他叫道。 我揉了揉眼睛,掀开身上的被子说:“这么快便到了?” “你睡了一个时辰。”慕容澈笑道。 “哦!”我应了一句下床,又惊讶地抬头问:“我好像是睡在小几上的,怎么睡在床上了?” “那当然是我抱上床的,难不成是你梦游躺上去的?”慕容澈闪烁着一双灿烂的桃花眼,笑得非常妖孽。 什么?他抱我上床?我本不想与他有任何的关系,为何好像与他的关系总是牵扯不断,我气得咬牙,真想打烂他那张妖孽般的笑脸。 “以后不许再碰我。”我警告着他。 “我只是想你睡安稳一些,你别总是将好心当驴肝肺了。”慕容澈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他这是好心吗?明明就是欺负我。我朝他冷哼一声,决定买了女儿红后,不再理他,不管他怎么倒腾,反正就是不理他。 下了马车后,只见眼前开阔,我们已在一座豪门大院之前,这座豪门之前有一片很空旷的空地,但人却不少。我们缓步走近,只见门前排起了一队长长的队伍。 我们刚想走上去,便听得有人叫嚷道:“排队,排到后面去,不要插队。” “你们排队是见工还是拜访?”我讶然地问。 “当然是拜访。”那些人道。 我迟疑地对那些人道:“我们是有贴子的,不用排队了吧?” “我们都有贴子,都得排队,你们赶快排到后面去,不要想着插队。”那些人继续叫道。 我看了看慕容澈,只见他正懒洋洋地站着,嘴角露出非笑似笑的神情。 “澈公子夫妇,过来这边,我们让你们排在前面。”有人高声在叫我们。 我朝队伍后看去,看到三位大汉不知何时已经排在了队伍最后面,正在朝我们很热情地招手。 澈公子夫妇?这三位大汉怎么就是认定了我们是一对夫妇,但对着他们,我知道越解释就越是解释不清楚,何况这里这么多人在。 “我们……排队吧!”我无奈地对他说,想不到要见个朋友还得排队,这怀壁的阵仗当真堪比帝五之尊重。 “排什么队,我们走进去便是。”慕容澈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这里这么多人瞪着我们呢?能走进去吗? 正犹豫,慕容澈却自顾自地走了上去,我只好无奈地跟上前去。 “站住!”门内走出一位看起来像护院头儿的汉子,凶神恶煞地对我们指了指队伍后:“要想拜见我们公子,便要先排队。” “我们排队后便可见到你们公子了?”我疑惑地问,心想怀壁如一天要接见这么多人,别的事还有时间做吗?这人一旦出名了,还真是可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热闹看 那护院虎目圆睁:“当然不是,你们排队先登记,我们一个个盘查,如我们觉得身份无疑的,便给让你们进去,进去后还要接受我们另一批人的盘查,盘查之后觉得可以放行的再放行,你们的名单这才落在我们公子的管事手中,管事再细细过问你们的情况,拜访所为何事,是不是公子需要接见的范畴之内,这才将名单放到公子面前,公子看了,他想要接见的,便于会接见,不想见的,便请回去。” 我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怎么见你们公子还要费这么多周折。” 那护院不耐烦地道:“要见他的人这么多,公子事忙,岂会人人接见?” “你说完了吗?”慕容澈在一边笑得很和蔼。 那护院怔了怔,骄傲地哼了一声:“说完了,哦!还有你们得排队,如想着插队你们的名字永远到不了我们公子的面前。” “我们不插队,我们直接进去。”慕容澈将我的手一拉,往门内踏了进去。 护院怒吼一声:“拦住他们。” 我们前脚才踏进大门,迎面便见好几个手提长剑的人冲到我们面前,将我们围了起来,将一把把锋利的长剑对准了我们。 “我们还是排队吧!”我见此阵仗,有些心慌,毕竟人家是武林人士,而我不懂武功,慕容澈的武功又水,我们不可能打的过人家。 慕容澈却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这种场面之下他还能笑的出来,我真服了他。 护院大怒,伸手指着我们:“你笑什么笑?你们胡乱闯府,排队资格取消,将他们赶出去。” 暮地,凶恶的护院脸色大变,张大了嘴巴,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这……这是……” “这不是贴子,是不受任何盘查便可见你们公子的玉牌,你们看清楚了。”慕容澈将不知何时手高举的玉牌丢给那名护院。 那护院伸手接过,低头看了看,脸上陟地转变成了卑恭之色,他挥退那些拿剑围着我们的人,对我们哈了哈腰道:“两位这便请到大厅之中先喝杯茶,小的这便回禀公子。” 说完前面带着,一路恭敬地带着我们走到一摆设豪华的大厅之内。 我白了慕容澈一眼:“你有玉牌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慕容澈深脸委屈地道:“我一直听你们说的热闹,都快要忘记了将它取出来了。” 这也能忘记?我们都吵起来了他还只当热闹看?真对这种人无语。 心里又不禁感叹,想当年那翩翩浊世佳公子,今天要见上一面也这么难。 也许是玉牌的魁力,我本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这茶只喝了一口,便有位小婢女来带我们到怀壁所在之处。 府中极大,环境也甚是优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地分布府中,豪华之中又没有平常大户人家的俗气。 小婢女带着我们正往前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这个人我们都认识,竟是从前在四方居见过的许美珍。 “哟!是你们啊!好久不见了。”许美珍蒙着一张面纱,软糯的声音迷离梦幻般美好,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形态万千,如果我没见过她面纱下那张丑陋的脸,会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个绝色美女。 “许堂主,好久不见。”慕容澈对她笑道。 我也对她点头以示礼,加快了脚步,毕竟我们有过节,这种人还是不要招惹为上。 许美珍却身形一闪,却挡在了我们面前:“走这么快干什么啊?来来,我们聚聚旧啊!”她温和的软语说得好像我们是她最好的朋友一般。 “我们有事,要找你们公子。”我说着抬出怀壁,让她将路让开。 “我刚在公子那边过来,他让我们带你们进去,你要见我们公子,便请跟我来。”许美珍笑道。又对那婢女说:“你先忙去,他们我来带。” 婢女弯身朝许美珍道了句谢丢下我们走了。 “两位请。”许美珍笑道。 “让许堂主亲自相迎,在下愧不敢当啊。”慕容澈对她粲然一笑。 许美珍一边引着我们往前走,一边笑道:“澈公子说笑了,你们我们公子的贵客,我身为属下自当恭迎之。” “有劳。”我客气地对她说,心里还是对她怀有戒心。 “会客厅竟然要走这么久?”慕容澈走着走着,疑惑地问。 “这府第后面有一个湖,府中引湖进入做成了一个人工湖,并在上面种了一些荷花,养了一些鲤鱼,很是赏心悦目,我与你们既是旧识,这便带你们顺路绕一绕,观赏那荷塘鲤鱼。”许美珍笑道。 怀壁他一向爱荷,我是知道的,要不他也不会每年开赏荷宴邀请武林中名流。 我心中又是一动,心想许美珍不可能这么好心,让我们欣赏这大好风景的,她想干什么? 正想着,眼前倏地开阔, 只见一大片荷花,正在府邸一弯湖之中迎风而舞,朵朵姿态各异,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完全盛开,伞一样的荷叶围绕其中,映得荷花更秀美多姿。阵风吹来,送来缕缕清香。 “真美啊!”我不由得走近了点。 “湖中还有锦鲤呢。”许美珍笑道是。 “是吗?我看看。”我好奇地走近几步,低头下看:“啊!好大好美的锦鲤。” “是啊!你看那边那一条更好看,就在那边。”许美珍很亲热很好心地指给我看。 我伸长了脖子往她指的方向看,暮地感到道重力往我身上压来,我身上失了重心,往湖中倒去。 我大惊失色,这一瞬,我后悔为了眼前的美景放低了对许美珍的戒心。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眼看我的身体直直地往湖中倒去,突感一道轻风扫过,将我整个卷着带到一边。 我晃了几下,才站稳了,这才看到方才是慕容澈眼明手快将我带到一边,否则我就掉到水里面了。 “你想推我下湖。”我朝许美珍怒道,本知道她想使坏,不想她却让要推我下湖,可我不熟水性,会死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翩翩公子 “不错,不止要推你下水,这位澈公子也要跟着下湖洗个澡。”蒙着面纱的许美珍瞪着一双三白眼,语气霎时由热衷变得凶恶。 她心服狭窄,一直记得我们在四方居时对她的羞辱,竟想行凶杀人。 “在你们公子所在的府邸行凶,不怕他怪罪于你?”慕容澈沉下了脸,一双总是蕴满笑意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 “我好心带你们到公子那里,你们却硬要过来观看风景,一不小心落水了怪谁?就是被水淹死了,也是你们不听我劝所致,公子怎会怪我?”许美珍大笑。 “你想巅倒黑白?”我又惊又怒。 “哈哈,这是你们自作自受。”许美珍说完,眼里又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这里偏僻,你们一个是不懂武功的娇小姐,一个是武功差劲的贵公子,还想在我这武林高手面前反抗吗?”她说着慢慢地靠近我们。 我心里大惊,她是想在此杀了我们,以报上次在四方居羞辱之仇。 她武功比慕容澈高,慕容澈来这里又没带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这里除了我们外,没有人在,我们怎么办? 我不由得往慕容澈身后缩,慕容澈毕直地站着,洁白的衣袂在湖边飘飘荡荡,面沉如水,眼中冷得犹如千年寒冰。 “蠢!”慕容澈冷冷地开口。 “这个蠢字你还是跟阎罗王说吧!”许美珍被他一声蠢字叫得惊疑不定,迅速地望了望四周,见四处无人,便又朝我们踏近一步。 “你一定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慕容澈一动不动,依然冷漠地直视着她。 眼看许美珍越来越近,我的心不由得呯跳起来。 “怀壁一来就能看出是你动的手脚,你确定不后悔?”慕容澈仰首挺胸,毫不退缩地看着许美珍。 “我们公子又不在这里,哪能看出来是我动的手脚?”许美珍冷笑道,只是眼中又露出迟疑之色,没有再进一步。 “我们急着去见公子怀壁,怎会只顾欣赏荷花锦鲤绕路而行?你本想造成一人足另一人相救却双双身亡的假像,别忘了,方才的婢女是见到你带我们进来的,我们掉水之时,你在哪里?就算你假说找人相救是以来迟,可你不要忘了,要在短时之内弄死我们,便得动用武力,当我们的尸体捞上来后,身上的伤痕便可看出是被谋杀,而我们没落湖之前,只有你在我们身边,你在此时下杀手,破绽实在数不胜数,很容易便知凶手是你。” 许美珍听得一呆,一双三白眼变得浑浊而暗晦,她倒退一步,还在顽强却有点结巴地说:“这……这也没证据是我杀的,我一个死不承认便可。” “天真!你动手了,自会显露许多证据。你知道自己还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吗?”慕容澈冷沉地看着许美珍,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压迫之力。 “什么错误?”许美珍又小退了一步,声音中有了些起伏不定。 “怀壁知我水性不差,不可能轻易溺水而亡。他稍微一盘查,便知是凶手何人。”慕容澈阴沉地注视着她。 “水性不差?”许美珍大惊,蹬蹬蹬地倒退几步。 “你不调查清楚,严密布置,便要行谋杀之事,实在可笑!”慕容澈冰冷的语气带着讥讽。 许美珍又是一呆,半晌,她一双三白眼滴溜溜地转动着,朝我笑道:“我跟你们开玩笑呢,不要太认真了!” 她这么一转变,我有点适应不过来,这分明就是不想我们告她谋害未遂。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我气愤地道。 “你们山长水远的过来,不开点刺激的玩笑,哪能活跃气氛啊?”许美珍讨好地笑道。 “废话少说,带我们去见你们公子。”慕容澈脸色稍霁,冷如寒山的眼神渐渐升温,须臾冒出一句:“逆风楼竟有你这般蠢的堂主。” “是,是,我是蠢,澈公子,姑娘,你们别生气,这便带你们去找公子,不过你们可千万别对公子说我们之间的玩笑啊?”许美珍对我们点头哈腰道。 慕容澈语气凝重地说:“我生气是因为你对颜儿下手,往后你若再敢伤她一根毫毛,我绝不饶你。” 我振了振,他这么生气是因为许美珍要推我下水。 “是,我绝不伤这位颜姑娘一根毫毛。”许美珍弯着腰,笑得很卑微。 “带路,”慕容澈仿佛不想和她说话一般。 许美珍连忙前面带路。才走得几步,突听一阵朗声大笑,伴着微凉的春风而来,仿佛破空而来的道乐曲。 “你们怎么走这么慢?害我等了这许久不见人影响,不得不跑出来找你们。” 拱门处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浅清色的身影,只见他优美的薄唇扬着笑意,一双乌黑的眸子仿佛天下最纯静的湖,一双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鼻若悬胆,两额墨色的长发以一白玉簪子束于发顶,脑后的墨发垂在背后,与一身浅青色的外袍迎风起舞,使他显得高贵清雅之极。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壁。 一年不见,公子怀壁一点都没变,他还是优雅如画,风度翩翩。 慕容澈却站住了脚步,瞧着他非笑似笑地道:“怨我们走的慢?你怎不出来迎接?” 怀壁笑着走到我们面前,轻拍了拍慕容澈肩膀:“事务缠身,有失远迎。” 他嘴上虽然说有失远迎,脸上却一点没有愧色,对慕容澈的态度显得非常稔熟。 慕容澈回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看来你日理万机啊!” “没办法,谁叫诺大的逆风楼都是我在忙前忙后,没个分担的人呢?”怀壁感慨了一声。 “你这是找我诉苦来了?”慕容澈大笑道。 “我每天累死累活,有苦说不出,不找你诉苦,找谁诉去?”怀壁长发眉一皱,嘴角一弯,说得很是夸张。 想不到他们的关系这么好,怪不得方才进府时他那么有持无恐,这恐怕除带着玉牌外,还因为两人的关系极好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带你们去玩 我前面的这个两人,都是宽袍大袖,长发微荡,飘逸潇洒,光彩夺目。要说他俩有什么不同,就是公子怀壁淡定从容,慕容澈邪魅狷狂;公子怀壁二十五岁有二十五岁的稳重,慕容澈二十二岁却看起来像一个十八九岁,未经世事沧桑的小子。 这两人都是赏心悦目的,如果在平时,我会欣赏多一会,但这时候我没这个心思欣赏他们。 我上前一步急急地问:“怀壁大哥,你这里有女儿红吗?” 怀壁愣了愣,一双凤目讶异地朝我望来:“许久未见,阿颜怎么一来就问我要酒了?” 我有点心急,也没管他的问话,冲他道:”哎呀,你这里到底有没有啊?” 怀壁眼中的讶异更浓,他打量了我一下,戏谑地说:“有是有,只是你一向不好酒,要来做什么?难道这一年来你酒量升了数倍?” “不是我要喝,我要来送礼的。”我说。 “是谁令你这么急到我这里要酒来了?”怀壁失笑起来。 我心里一紧,不想提起这事儿,便说:“这你别管,先说你这里的酒是不是京城戚老头酿的女儿红?” “我这里的酒就是他酿的女儿红。”怀壁笑着说。 “好极了,早知你这里有,我就不找得那么辛苦了。”我心中大喜,总算找到了。 “但日前已开封饮了不少。”怀壁又说。 我一怔,不会喝没了吧?急忙问:“还有剩下的吗?” 怀壁打量了我一下,狐疑地说:“你那是什么朋友?要你这么费力的找酒?我这里还剩下两坛,你要是不嫌少就拿去吧!” 我心中再次转为欢喜,朝怀壁道:“那我就不客气啦!”说着低头翻腰间的荷包:“这酒值十两银子一坛吧?那么我该给你二十两。你可不要坐地起价,你要是坐地起价,我让凤姐姐教训你。” 暮地听到慕容澈清脆的笑声,抬头看到他正乐不可支地捂着肚子笑。 公子怀壁倒是地一本正经慢悠悠地开口:“你要算钱呢,就是一千两一坛,不要想着找你凤姐姐告状,她现正在忙着会周公,我与澈在她未醒之前将酒喝掉,她能奈我何?” “怀壁大哥,你不能这样坐地起价啊!”我愁眉苦脸地说,一年未见,这怀壁怎么比那钱庄老板许大贵更狠啊! 突觉额头被敲了敲,只见慕容澈在我头顶笑道:“笨,你可以不给钱便拿的。” 我摸着微痛的额头,说:“这酒我要送礼用的,不给钱好像失了心意啊!” 慕容澈笑着说:“怀壁送你酒,你转送别人,这是物尽其用,在任何场合都是很正常的。心意心意,心中之意到了便行。” “是吗?”我喃喃地说。 怀壁大笑着对我们招了招手:“你们跟我过来。” 我不知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怀壁大哥,你要带我们到大厅喝茶?”我边走边问。 “带你们去玩。”怀壁笑吟吟地道。 我吓了一跳,门外不是有很多等着他接见的人吗?怎么有空带我们玩? “你不是很忙吗?怎有空带我们玩?”我疑惑地说。 “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既来了,我便放自己半天假,带你们流山玩水去?”怀壁哈哈大笑,阵风鼓起他的衣襟,飘荡出一股洒脱之气概。 我想起排队的那些可怜人,说:“门外还那么多人等着要见你呢?而且见你的手续那么麻烦,你却当真一走了之?” “那些人见我大多没什么正事儿,都只是和我聊天的,我平时事多,就是没事也不大想应付他们,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好让下面的人挑挑选选,见上几个,以免人家说我不近人情。”怀壁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典型的人怕出名猪怕肥,我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来。 “我们去玩,怎么不叫上凤姐姐?我很久没见她了。心里着实想着她的。”我问道。 “我已着人在她醒来便往府后湖边与我们会合,我们一起泛舟湖上,吹弹拉唱,随便意闲谈,以尽游兴。”怀壁说得很是兴起。 他又转头问慕容澈:“带琴来了吗?” 慕容澈理所当然地点头笑道:“要来见你,怎可不带琴来与你合奏一番?” “好,世上知音难求,着实想念与你合奏之乐。”怀壁击掌大笑。 慕容澈也是大笑与他并肩而行,突地伸出手指,指尖冒出一道青烟,青烟袅袅上升,很快消失不见。 “你在叫暗卫拿琴过来吗?”走在怀壁另一边的我看到这青烟,想起了他在四方居时招唤暗卫时也是放了这么一道烟。 慕容澈摇头道:“暗卫?我没带他们。” “那你这青烟是放给谁看的?”我不禁好奇地问。 “让阿军取琴过来。”慕容澈说。 原来放这青烟是让车夫阿军取琴过来的。想到他上次说曲飞烟的古琴只是将就用着,不知他的琴是怎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珍品。 我们跟着怀壁来到转出府门外,只见前面是一碧绿的大湖,湖中碧水青青,风皱微澜,靠岸处,停着一艘顶上盖逢蓬的轻舟。 春日如此晴好,轻舟随着轻风在水中微微荡漾,一派诗情画意。 我们上了小舟,虽说是一艘小舟,里面却着实宽敞,不止有台有桌,桌上还放着一个茶盆,茶盆上放着茶壶与几个茶杯。 我的坐位被安排在慕容澈身侧,怀壁坐在对面,旁边有一小童帮我们泡了一壶茶,我们在边喝边闲聊。 怀壁问到我的近况,我择不重要的说了,他感叹了两句我父母的事,又安慰了几句,便和慕容澈天南地北,这其中车夫阿军将琴拿了过来。 我看着那把古朴的琴,黑沉沉的虽然很厚实,却不如曲飞烟的琴好看,虽然慕容澈说这琴用的是上等紫檀木与冰龙炫丝制成,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小失望。 “颜妹妹,你来啦?”一声娇百灵鸟似的声音自远而近,跟着看到一个身里穿桃红襦裙,外穿米色绣花褙子的女子在一婢女的搀扶下正要踏上小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箫琴合奏 “曲姐姐。”我跳了起来,喜出望外地冲到小舟边上人处,越过正在往她伸手的怀壁,对她伸出了手。 凤姐姐的精神很好,人也比一年前胖了一点,整张漂亮的鹅蛋脸儿饱满而有弹性,一双水圆圆的杏眼神采奕奕,比一年前那为公子怀壁憔悴的模样好太多了。她人本极美,如今这么胖了一圈,更显华贵雍容,仪态万千。 她温柔欣喜地朝我笑着,无视她老公的手,往我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 “凤姐姐,我想你。”我将她拉了上了小舟,一把抱住了这位发小,又哭又笑。 凤姐姐轻拍着我的背,轻笑道:“我也想你呢!知道你回了燕国,本要到京城去见你,但怀壁一直忙碌,这次本想待忙完沛县事务便去看你,不想你却寻来了。” “凤姐姐本想到京城见我?”我离开了她的怀抱,抹了抹眼中的泪花。 凤姐姐毕意是我的凤姐姐,总是最关心我的。 “是啊!我们知道了叔叔婶婶的事,也很是伤心。”凤姐姐拍了拍我的手臂,叹息了一声。 我她提起父母,心中黯然。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阿颜节哀。”怀壁在一边劝说道。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我如今很好,你们放心。” 拉着凤姐姐往桌子边走去,到了桌边,我对慕容澈抬了抬头,示意他转到到怀壁那边一坐下:“你过去怀壁那一边,我要和凤姐姐坐在一起。” 慕容澈苦着脸道:“已经坐热的位置,却要被赶走,我当真可怜。”说完站起来将位子让了出来。 他故意这么委曲的话惹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谁让她是你的红颜知己,你就只有被她欺负的份。”怀壁哈哈大笑道。 “谁是他的红颜知己?你别乱说。”我朝怀壁瞪了一眼,将自己早被风吹凉的位子让给了凤姐姐,自己坐在慕容澈让出来的位子上。 “你们闹别扭啦?”怀壁却有点讶然地看着我们。 “没有啊,我哪敢和她闹别扭?”慕容澈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与他没有闹什么别扭,只是我们除了认识之外,别无其他,怀壁大哥可别乱猜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慌忙辩解道,不想他们误会我和慕容澈的关系。 怀壁与凤姐姐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又一起朝我们看了过来。 慕容澈沮丧地朝他们摇了摇头,舟上静默了下来。我没好气地坐着,凤姐姐他们看我的眼神怎么这样古怪? 静默了不久,慕容突地换了个兴致勃勃的神色道:“开行,我们暂抛一切,泛舟湖上” 大家听到此话,便又开始有说有笑,很识趣地转换话题。 小舟缓缓驶入湖中,慕容澈和怀壁从江湖中的奇闻秩事聊到官场,从官场聊到贩夫走卒。 他们说得有趣,我和凤姐姐听得津津有味。 一直说到夕阳西下,金色的辉将小舟包裹其中,这两人才停了下来。 慕容澈突地向怀壁眨了眨眼睛,怀壁好像听懂他说什么似的,哈哈一笑,对旁边的童子勾了勾手指,童子送上两个物件:怀壁的玉箫和慕容澈的琴。 两人站起,慕容澈将琴放于小舟前半载上,面对我们盘腿而坐,怀壁也拿着长箫在他身边也盘腿而坐。 两人长袍飘飘,一人端坐琴前,一人箫放唇边,夕阳的金光将这他们掩映其中,使他们恍如落世仙人一般。 慕容澈突地朝我微微一笑,他人本极俊,这一笑更是摄人心魄,这摄人心魄的笑容里又似包含着无限温柔与宠溺,令我不由得心中一跳。 正呆愣,他却又低下了头,轻拨了一下琴弦。琴声清脆悦耳,毫无振颤之,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说曲飞烟的琴只是还可以。 顿了顿,他们才开式弹奏,合奏之曲轻松欢快,有如溪流畅响,奔流不息。好像一对初见的男女,互相喜悦,渐起情素。曲声轻转,曲音一低,便似细雨滋滋,柔美恬静,润人心田,好像这对情侣情到浓时,正在享受着爱情的甜蜜。曲声再渐渐高起,直到曲调高亢,犹如万马奔腾般激昂咆哮,震撼人心。好像这对情侣被受阻难,面临重重危险,正在奋起抗争。曲声渐渐放缓,悠悠扬扬,柔和抒情如缓缓流水,好似这对情侣已经过千难万险,终在一起过着细水长流的生活。 曲停后,我脑海里还在曲声的故事里意犹未尽。 真是难得一闻的好曲,比当初慕容澈与曲飞烟的那所谓的合奏仙音好了不知多少倍。 听到凤姐姐的掌声,我才记起鼓掌。 “天籁之声也,你们两人合奏真是神音啊,那曲子竟让人好像看到了故事似的,这是什么曲子?”我惊叹道。 “这乐曲名叫《浴火凤凰》”怀壁笑道。 “这么好的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曲名,难道它名不经传?”我叹道,有些名曲,就算没听到,也会听别人说起。 凤姐姐笑道:“这曲子挑弹奏者,如果不是琴技高超者,或琴技高超却领悟不到其中精髓者,都弹不出里面的故事。” “原来如此,这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事?”我饶有兴趣地问。 “你要听,便听我慢慢道来”慕容澈站了起来。 “不弹了?”怀壁讶然问。 “我要给颜儿讲故事。”慕容澈对着怀壁粲然一笑。 “讲……故事?”怀壁愕然。 “是的!”慕容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是不是叫作,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怀壁嘲笑道。 “我要为她解惑嘛!要不你来讲?”慕容澈脸上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怀壁慌忙摇手,凤姐姐一旁看着捂嘴而笑,两夫妻包括慕容澈都是一副乐不可支状。 只有我的脸在发烧,朝他们低嚷道:“都说了,我不是他的女人。我不听故事了,你们合奏几曲吧!” 慕容澈摇了摇头:“不奏了,天籁之音一曲便可。”他说完已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童子上来为他倒了杯茶,慕容澈拿起仰头喝下,怀壁无奈地笑着站起,走回位子上坐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浴火凤凰 慕容澈将茶杯放到桌上,缓缓地道:“此浴火凤凰为一官家小姐所创,小姐父亲乃当朝将军,母亲早逝,十八岁那年,她与一男子相遇相爱,男子发誓要金榜题名后再来娶她,男子后来果真高中,但小姐的父亲已为国捐躯,男子将小姐娶到回府中,小姐也为男子生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只是好景不长,男子受皇帝赐婚,要娶正在守寡的公主。依皇朝律例,本来公主之夫,有妻者不休就杀,但因小姐的父亲功勋极大,皇帝不敢下此旨意,权衡之下让小姐当了平妻。” 我忍不住插话:“硬让自己女儿插进别人的夫妻之间,这皇帝也太没道理了吧?还有那不休就杀的律例,也太凶残了吧?” 凤姐姐叹了口气说:“这律例其实现在还存在,帝王的话就是道理,只是公主嫁给有夫之妇之事甚少,故平民百姓也不甚清楚了。” 我张大了眼睛,还真有这律例?只见慕容澈和怀壁都朝我点头,我心惊了一会,对慕容澈说:“往下说。” 慕容澈再缓缓地往下说:公主嫁过去后,虽然是平妻,但因公主是帝家之女,小姐见到便要行下跪之礼,男子之母让小姐交出主家之位,让公主管家,搬到最偏最破败的房子之中,男子再也没去小姐房中。小姐日日以泪洗脸,寂寞之下感念往事,作了一曲浴火凤凰,常常弹奏。 一日,小姐想要回故居看看,却在途中遇山贼,小姐被跟随的车夫所救,这才知道那伙山贼是公主派来的杀手,小姐在车夫安排之下隐姓埋名,居于一乡村之中。一年后,小姐正在院子里弹奏着浴火凤凰,突闻箫声相伴,曲毕远望,只见男子一手拿着长箫一手牵了他们的儿子缓步而来。原来男子抛下了一切功名利禄,与小姐生活在一起。小姐后来再续了后面的一段平和安静的曲子。” 我听得入神,叹了口气:“他们总算团圆了。” “很感人的故事。”凤姐姐也叹息一声,接着又笑道:“与澈在一起总是不会闷,什么东西都像是有故事一般,还有什么感人的故事,再说几个来听听?” 怀壁宠溺温柔地望着自己的妻子笑道:“天色已晚,大家都还没吃晚饭,再听下去就要饿肚了。” 凤姐姐朝他调皮一笑,吩咐童子让船夫返程。 返程时,我想起那个故事,觉得奇怪,便问慕容澈:“那男子既然爱着小姐,为什么不拒绝皇上赐婚?” 慕容澈说:“皇命一出,不能拒绝。” 我吓了一跳:“这么可怕?这皇帝还管人终身大事了?真是闲得霸道又无聊。” “的确。”慕容澈很赞同我的话。 “那男子既然爱着自己的妻子,为何不去妻子房间,而去了公主的房间呢?难道是怕公主生气,害了他的妻子?”我又问。 “这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的堂兄与谋反之官员接近被抓,这便是全族抄斩之罪,所以男子当初轻易地答允了娶公主为妻,知道公主要谋害妻子,便让一武功高强之人装成车夫,救下妻子,将她藏于乡村之中。他自己待一切稳固后,带儿子出游,假装失足落水,死无全尸,这才得以与妻子团聚。” 我再次惊叹:“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波折,我听的时候还有点怪那男子,以为小姐最痛苦最可怜,想不到最可怜最痛苦的是这男子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凤姐姐也认同我的话。 “这世上许多事不要只看表面,表面往往许多假像。”怀壁很感慨地道。 离了小舟上岸,我们进了后门,怀壁和慕容澈并肩走在前面,我与凤姐姐走在后面,我们开始各谈各的话。 说着说着,凤姐姐指着一房子道:“那便是饭厅,我们进去吧!吃完饭后我安排你们住下来,你们要玩多久便多久。” 我望了望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说:“你们先进去,我到大门外看看。” “你到大门外看什么?”凤姐姐讶然地问。 慕容澈突然转头看我:“怀壁既然不再见客,他们应当回去住宿了,你若放心不下,待他们明天来时,我让怀壁接见一下。” 这慕容澈是我肚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想看那三位大汉还在不在? 怀壁惊讶地问:“你让我接见谁?” “三位你的仰慕者。一会我说说他们的大概特征,你明天接见一下。”慕容澈最后那句话怎么说得像下达命令?不过他好在说得很随便,让人听着也不会生气。 但毕竟这是人家怀壁的事,要不要见是他自己的选择,慕容澈这么说总是失了妥当。 可怀壁却很自然地点头道:“好吧!既是你开的口,我怎能不见?” 怀壁对慕容澈是真的好啊!就如凤姐姐一样,我要开口让她做什么,她也总会答应的。 桌子的饭菜很丰盛,我们边吃边聊,其中慕容澈又说了几个小笑话,弄得大家都开心的笑个不停,凤姐姐说的没错,有慕容澈在的地方就不会闷。 我甚至有一阵晃神,往后我们若能常常这么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该有多好。 但,这是不可能的,慕容澈虽然表面看着无害,但他一旦生起气来,那修罗一般的冷肃和那凶残的手段,还是敬而远之吧!我回过神来,又一次在心里严重地警告自己。 饭罢,已是夜风寒凉、弯月挂梢头的时候,我们坐在大厅里喝茶聊天,凤姐姐去吩咐下人为我们准备睡觉的房间。 我坐在一边听着两个男人天南地北,很奇怪这两人在一起怎么这么多话题,更奇怪我为什么听两个男人聊天也会听得这般入神。 凤姐姐不久回来,对我们笑道:“房子已准备好了,两位如果累了便可进去休息。” 慕容澈朝她挤眉弄眼:“好不容易见你们一次,我还想着与你们秉烛夜谈,你却这么早要我睡觉?太残忍了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沛县夜话 凤姐姐笑道:“你要是不累自是可以与怀壁秉炽夜谈,只是我与颜妹妹没你们那么多话,这坐一会都要去睡的。” 慕容澈点头道:“对!你们女人要睡足觉,第二天才有精神。” 看了看这和谐的气氛,我心里高兴,想起从前凤姐姐未嫁时每当来南城时,便是和我同躺一张床上的,就算我跟师傅学医了,她来了也是睡在我床上,我要是回来她还在,便是和她形影不离。那时的凤姐姐,因为大了我两岁,什么事都让着我。 我抬头朝怀壁道:“怀壁大哥,今晚将凤姐姐借我一晚,我要跟她躺在床上说些悄悄话,行不?” 怀壁正要答,凤姐姐却抢着说:“我要与你同宿,怎要他答应?我答应便可以了。” “那你的意思呢?”我朝她眨了眨眼。 “当然答应了。”凤姐姐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拉着我的手笑的如春花怒放,浓香扑鼻。 怀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家,她说了算。” 我朝他叹道:“看不出你公子怀壁大名鼎鼎,也成妻管严了。” 慕容澈和凤姐姐“噗”一声笑了出来。 怀壁愣了愣,也笑了出来:“这不叫妻管严,这叫爱到极致甘受管束,知道吗?” 我点着头笑道:“那也是妻管严啊!” 我们又一起笑了起来,怀壁边笑边摇头:“你这丫头,就会胡说。” 跟他们说笑了一会,我便和凤姐姐,一起回到了她安排的房中,我们一起像小时候一样,躺在床上聊天。 放姐姐看着纱帐顶说:“这人生一世,要珍惜我们身边的人,珍惜在眼前的人。 我侧着身子看着凤姐姐笑道:“是呀!所以我现在要珍惜你呀。” 凤姐姐也将身子转了过来,笑着伸出手去,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当然要珍惜我了,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接着,语气一变,很感慨地说:“这时间过得真快呀,真是想念,小的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听她这么感慨,我也跟着感慨了。是啊!那时我们还是小小的人儿,转眼就已经这么大了,时间飞快,我们的心却已不再是小人儿那般纯粹。 面对面感慨了好一会,我说:“凤姐姐,我感慨正常,你遇到了怀壁这样的好丈夫,怎么还感慨?” 凤姐姐叹了口气:“怀壁是对我很好,我此生能遇到这么待我的男人,已经无憾了,只是……”她顿了顿,眼睛一红:“我想爹娘,想弟弟啊,太想的时候做梦都会叫着他们名字醒来。” 当初凤姐姐为了逃避皇家的婚事,吃了我的药假死,她是不能再回家族里了,因为她在家族之中,已经是死人一个。雷家是名门望族,假死逃婚违抗皇命,就这一条罪,恐怕会让整个家庭一撅不振,他们不可能担此风险,就算知道凤姐姐还活着,恐怕也不能将这个已死的女人认回去。 世事本没有两全的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我抱了抱凤姐姐,说:“实在想的时候,可以远远地望上一眼的。” 凤姐姐沙着声音说:“这一年来,怀壁已经带我望了三次,只是远看不能亲近,这种感觉实在辛苦。” 我听她说得凄楚,心里也不禁悲悲凉凉起来。 凤姐姐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叔叔婶婶遇害,我爹爹他一定很伤心,他们可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啊!” 我叹了口气,低低的说:“是啊!” 心里不由得掠过了爹娘的影子。 “如果我遇害了,你会不会为我哭?”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若真的死了,不知为我哭的能有几个。 “呸!别乱说话。你和我都要好好的活到老,当我们年老时还要相互扶持着像今晚这样聊天呢!”凤姐姐本已翻正的身体又侧头对我嗔怪道。 “到时候我们牙也没了,说话漏风得听不懂了,便让我们的孙儿推着一起晒太阳。”我笑看着纱帐顶幻想起来。 我翻了个身,对着凤姐姐摸了摸她的肚子:“你与怀壁成亲一年,怎么还没怀孕啊?” 一个念头从我脑中掠过,眼睛一亮:“你若有了孩子,找个适当时机,不要声张,带着孩子,悄悄地和你爹娘与弟弟见面,伯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许就原谅你了。而且伯伯虽然看上去严肃,人却是非常好的。你总是她女儿,他不可能责怪你一辈子。” 凤姐姐无奈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想怀孩子便能怀上的啊?” 我说:“明天好好的为你们诊一下脉,开个药方让你们调理,希望能让姐姐快一点怀上孩子。“ 凤姐姐愕然道:“你们?怀壁也要诊?” “当然了,夫妻之间能不能怀上孩子,要看两夫妻的身体状况而行。”我认真地说。 “好吧。希望能快一点怀上。”凤姐姐满怀希望地说。 我们闭着眼睛睡觉,睡了好一会,凤姐又说话了。 “澈对你很好的,你要珍惜她,不要让他失望,不在让他伤心。”凤姐姐的语气之中有种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有些人虽然很好,但不属于我的人,我不能要。” 我自然知道慕容澈的心思,也知道他一直以来对我很不错,但想到他凶狠起来的暴戾,我怎能与他一起?凤姐姐应当没看到他凶狠的一面才这么说,我实在不想对凤姐姐说他的坏话。 凤姐姐又叹了口气说:“你不要这么固执,要珍惜眼前人啊!” 我摇了摇头,我与慕容澈甚至算不上朋友吧!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总与他牵连在一起,就像这次与他一起来找怀壁,也许就这样让凤姐姐以为我们是一起的,再解释只会越说越显心虚,只能不说了。 凤姐姐见我没说话,长叹了一口气,道:“颜妹妹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伤他的心,你若伤了他的心,一定会后悔的。” 我后悔什么?离他远远的,尽量少和他牵扯,就不会后悔了。 慕容澈你为什么总让我有种心惊胆跳的感觉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抢着吃 翌日,虽然还是春寒料峭时,屋外却艳阳普照,黄金色的阳光映得每个人的笑脸都泛了些暧意。 我与凤姐姐拉着手走进饭厅,见怀壁与慕容澈早已坐在那里说说笑笑,我们互相问候了句早安后,凤姐姐便唤婢女上早饭。 坐下来后,凤姐姐瞧着眼面前的两位男人,问道:“你们也是刚起来?”/ 怀壁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地摇头道:“起了半个时辰,在等你们吃早饭。” 凤姐姐皱头微皱,嗔怪道:“你们怎么不先吃了?你每天事务繁多,昨天玩了一下午,应又落下了不少,今天是要一起补上的吧?我与颜妹妹说不定什么时候起来,你不用等我们的。” 怀壁对她露出一个和煦又宠溺的笑:“没事,难得他们来了,我就趁此机会休一休,与澈畅快地聊聊天。况且,你们若不来,我们两个大男人,心里记挂着你们饿不饿肚子,也是吃不下去。” 这两个男人从昨天起就一直在聊天,一直聊到我们进房了还在聊,今早又聊了一个时辰,这聊劲真让我佩服。更让我佩服的是,他们的话题包罗万象,林林种种,令旁边听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听下去,而且听得津津有味,跟着话题喜笑怒骂,毫不厌倦。 我不由得感叹道:“你们话真多。” “是啊!这两人一旦聚在一起,就是两个话唠,各自分开了,又没有这么多话了。”凤姐姐笑道。 “话不多,怎叫知己?我也只有和澈一起才话多了一点,与他聊天就是休息。”怀壁笑道。 “颜儿昨晚可有睡好?”慕容澈笑吟吟地问我。 “虽与凤姐姐聊晚了,但也睡足了,今早起来精神挺好的。”我点着头说。 慕容澈双目掠过满意之色,将一杯茶递给我:“先坐下来喝杯茶。” 我坐了下来,接过茶喝了一口。 凤姐姐坐在我身边笑道:“澈做什么都是先想着他的颜儿,这茶倒茶也只给她一人倒。” 被她这么一说,我的脸霎时热了起来,抬头白了凤姐姐一眼,这倒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说得好像我与他有什么暧昧似的。 怀壁将自己面前的茶递给她:“你别妒忌,喝我的。” 凤姐姐将茶接在手中,快人快语地说:“不是我妒忌,我只是想给某个迷糊的傻瓜提个醒。” 她嘴里的傻瓜分明就是我,我没理她,又白了她一眼,继续喝茶。 凤姐姐也喝了一口茶,朝怀壁面前看了看,叫了起来:“呀!你给我喝你喝过的茶。” 怀壁一本正经地道:“我这不见你口渴了,急着让你解渴吗?而且我们同体,同喝一杯茶,不是很正常吗?”他又转低了声音道:“何况,我们常私底下不都这样?” 凤姐姐急忙道:“可现是在人前不是私底下,你就不要再行这种正常之事了吧!” 慕容澈在一边哈哈大笑:“此言差矣,正常之事能在人前而为。” 凤姐姐双目一转,娇笑道。“是吗?那一会上早饭的时候,你们先让我与颜妹妹挑好吃的,你们再吃剩下的,这丈夫将好吃的让给妻子吃,也很正常。” 慕容澈大笑:“正常,很正常。” 怀壁朝着凤姐姐宠溺一笑,特别感性地说:“你想吃的东西,我什么时候不让了?” 早饭上来,很是丰盛,有如意糕、梅花香饼、珍珠玫瑰汤圆、翡翠香饺、还有小米粥,和四样配粥小菜,腌青瓜,八宝菜、水晶腊肉,白切牛肉。 我见了这么多好吃的,眼睛亮了起来,拿起筷子夹起着梅花香饼,先吃了起来, 凤姐姐在一边笑着说:“颜妹妹喜欢吃哪一样,都搬到自己面前先吃了,我们让这两个男人吃剩下的。” 慕容澈怪叫了起来:“你们还真让我们吃剩下的啊?” “你不是说很正常吗?”我咬着香饼,瞪了他一眼。 “这是客气话啊!你们又吃不了这么多,还是一起吃的好,免得凉了。”慕容澈笑嘻嘻道。 “是啊,大家一起吃热闹。”怀壁说完也不等凤姐姐说话,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个翡翠香饺我最爱吃,给我留点儿。”凤姐姐朝怀壁叫道。 “这一蝶四个,为夫吃上一个,当不为过吧?”怀壁吃的很快,嘴上却慢悠悠地说。 我见他们这样,觉得那香饺应是很好吃的,便伸筷子抢了起来,免得一个都吃不到,想不到我伸筷子的同时,慕容澈也将筷子伸了过来。 凤姐姐大叫起来:“哎!你们都吃别的去。” 我们都不管她,一人一个吃了起来。 “你别跟我抢如意糕,吃别的去。”我朝正在伸筷子的慕容澈叫道。 “为免你吃撑了,我帮你吃。”慕容澈大言不馋地说着,伸出筷子毫不犹豫地将如意糕抢了过去。 说好的男人们吃剩下的呢?怎么跟我们抢起来了,这两个男人真是说话不算话。 一蝶小小的如意糕一共六块,我先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他们也都吃了一块,凤姐姐也觉得好,再夹了一块,剩下的一块我正想夹,被慕容澈抢去了。 我见他将如意糕放到面前的碗里,伸手拿过杯子正在喝茶,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伸筷子将他碗里的如意糕夹了起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怀壁与凤姐姐见状,停下筷子大笑起来。 慕容澈无奈地说:“这到口的东西都能被抢,看来下次得先放到嘴里咬一口才行。” 我得意地向他挤了挤眼,慢慢地吃起来。 从来不曾想到,这东西抢着吃竟是这般的快乐。 早饭完后,怀壁要处理公务,让慕容澈带我在沛县玩,我拉上凤姐姐一起。 凤姐姐望了我们一眼,摇头道:“我要留下来照顾怀壁,你们去吧!” 怀壁需要她照顾?是她正被怀壁照顾着吧? 她凑近了我,对我挤眉弄眼:“你们可得好好相处啊!” 原来她想让我们单独相处,但她不知道,我们单独相处过不少,也常在一起说话,只是慕容澈这个人,总是让我心惊肉跳,想远远逃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旅游胜地 这凤姐姐是想将我赶出家与慕容澈一起逛,既然我来了沛县,总得到处看看吧,逛就逛!趁此机会看看风景散散心也好。 我怀疑地问慕容澈:“跟着你不会迷路吧?” 慕容澈愕然地看了我一会,哑然失笑:“走吧!沛县我来过几次,总不会丢了你。” 沛县虽不比京城大,但也很繁华热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慕容澈说带我去看几块独特的石头,反正没事做,也就跟他去了。 来到三块大奇特的石头边,只见人来人往,游人如鲫,人声鼎沸,比街上更加热闹。 三块大石头药有三十丈之高,形态各异,一块直指向天,一块弯曲倾斜,还有一块竟像一只小鸟,好像飞累了正休憩于在两块巨石旁边。 石头下是一个空旷开宽的平地,平地上摆满了小贩,和卖杂技的人,边上一颗大榕树作成的许愿树,挂了满满一树红彤彤的许愿带,飘飘扬扬的煞是好看。 本来三块大石头的形态很惹人眼球,但被这么多的热闹一映,也就不那么惹眼了。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问慕容澈:“这就是你带我来看的奇石?” 慕容澈一脸讶然,抬头地看着四周苦笑道:“我三年前来此,不是这般模样,这里因远离民居,本没什么人来,那时这三块巨石耸立于山脚之下,前对民居,后靠青山,一片清幽恬静,偶有飞鸟掠过,心旷神怡,不想这次带你来,却变成这样。” 我指了指前面的热闹:“清幽恬静?你好像描述的是另一个地方啊?” “我也怀疑来错了地方。”慕容澈苦笑道。 他直直地往一个坐在树边上,卖许愿带的老人走去:“请问老伯,这里何时变得这么热闹了?在下三年前来此,行人罕见啊?” 卖许愿带的老伯站起来对我们笑道:“公子不知道了吧?要想知道,你们先帮老朽买两条许愿带吧!公子和身边的小姐应是情侣,你们拿着这许愿带,写一个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愿望。再绑到许愿树上,这许愿树很灵,会帮达成你们的愿望的。” 我连忙摇手说:“我与他不是情侣。” 慕容澈哈哈大笑:“当初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颗榕树,这三年没见却摇身一变,成了许愿树,当真身价百倍了。” 他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买下了两条许愿带,并将其中一条塞在我手上。 老伯见我们买了他的许愿带,笑着说:“这里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三年前有位诗人来此写了一首诗,不久这里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官方眼光独到,将此地列为旅游胜地,人便越来越多,经过两年的发展,就是你眼前所见的光景啊!” 慕容澈赞叹道:“那真是名厉害的诗人。” 我也点头赞叹,不由得不佩服,一个诗人的诗,竟能起这样大的作用,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正想着,眼前出现了一枝毛笔,抬头见到慕容澈正将笑递给我:“将你的愿望写在许愿带上。” 我摇了摇头:“这种哄人的东西,你也信?” 慕容澈笑道:“写吧!不过情趣罢了。” “无聊!”我低哼一声。 “既然来了,找点无聊事玩,总比扫兴而归好一些。”慕容澈说。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反正只是玩玩而已,伸手将许愿带接了过来。 将许愿带放在写字的桌子上,正想写,见慕容澈站在身边,便朝他叫道:“我写字,你不许偷看。” “我也写啊,哪里有空偷看你的?”慕容澈很无辜地说。 我低头在许愿带上写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最大的愿望是与一人执手平平淡淡到老,皇城的生活不适合我,也许我要回到南城,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过最普普通通的生活。 见到慕容澈早已将许愿带写好,正在等着我一起挂到许愿树上。 “来,我们挂上去。”慕容澈兴高彩烈地说着,首先走向许愿树。 看他将许愿带绑了,我也正要往树上挂上去, “过来这边挂着。”慕容澈指着他刚才挂许愿带的地方。 “这边挂着也一样的。” “我们的许愿带要紧挨着绑才好。” “为什么要紧挨着绑?” “若是哪一天想来看看这许愿带还在不在,好找一些。” 这里天天这么多游人在这树上绑许愿带,也许过两天我们的许愿带就被当垃圾清理掉了,但我还是站过去将许愿带绑到他的许愿带旁边。 绑好许愿带后,便要慕容澈带我转到别处看看,我们正要走,突听一阵尖细又凄惨的哭声传来。 “小女子家乡濡城汾县,因水灾流落此地,已三天没吃饭了,父亲病重还躲在破庙之中,今天小女子大胆前来乞求,请大家可怜可怜,给点钱小女子医治父亲,小女子在此感激不尽。” 我抬头看去,只见旷地上围了一圈人,这凄惨的哭声便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 我们走了过去,因这哭声极为凄惨,这才围过去,人群便已将我们的后路堵住。 我们往前看去,只见中间跪着一衣衫褴褛的女子,那女子脸色苍白,泪流满面,一双哀伤无神的泪眼怯怯地望着众人,她很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要将她这具瘦骨伶仃的身体吹起。 “请大家做做好心,救救小女子父亲吧!”瘦弱女子开始在地上对大家叩起了头。 “唉,听说近年关时,濡城所在的汾县洪水成灾,房屋被淹,危及生命,农田受浸,一月后方退,许多人食主果腹啊!许多人不得不拖家带口背井离乡,以求活路。”有人叹道。 围观这人纷纷议论着这场洪水,不断叹息。有人对女子丢了几个铜钱,众人便开始纷纷丢铜钱。 “谢谢大家。”瘦弱女子抹着眼角的泪水,连连称谢,苍白的脸上哀伤又凄楚。 这世上艰难的人还是不少啊,我开始低着头往荷包里翻铜钱。 才开始翻找,却被一只纤长的形状极好看的手掌按住。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观察入微 “放手。”我朝那只手的主人低叫了一声。 慕容澈却没有放手,也没有看我,一双非笑似笑的眼睛朝那位瘦弱女子望去。 我知道慕容澈一向就没有什么同情心,可他没同情心不能阻止别人起同情心啊,何况这只是几个铜钱就可以的事。 “你再不放手,我不再和你逛了。”我恶狠狠地说。 他这才放开了按住我荷包的那只手。 “你先且等等。”他回头对我说。 要我等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 只见他拨开众人,走到那女子面前,看着她叹息道:“濡城汾县水灾实在可悲,令许多人流离失所啊!” “是啊,小女子与父亲迫不得背井离乡,近日父亲又感染上了重疾,小女子没钱为他医治,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此请大家发发善心。”瘦弱女又开始流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体颤抖。 围观的众人纷纷对她投以同情的叹息。又有不少人投下了一些铜钱,我心里叹息,这些铜钱对身染重疾这空,只是杯水车薪而已,要不要伸手治一治她那父亲?世上染疾病人那么多,我不可能每一个都予以同情,治不治,随缘吧! 慕容澈又叹息了一声,眼中同情之色越发浓厚:“真是难为了你这么娇弱的一位女子。” 瘦弱女子哭道:“公子贵气,小女子斗胆请公子发发善心,多赏几个铜钱,让小女子为父医治吧。” 慕容澈气质清华高贵,任谁都可看出是一位贵公子,这瘦弱女便对他恳求起来。 慕容澈点头道:“朝庭已经对濡城沛县拨款赈灾,许多灾民已回家乡安居,流散于外面的人可以回去了。” 众人都对朝庭称赞起来。 瘦弱女惊喜万分:“真的吗?我们能回到家乡安居乐业了吗?”瘦而细的脖子仰着着天空,双眼含着泪花,哽咽道:“苍天有眼,我们可以回家了,天上的娘你听到了吗?我与父亲能回家了。” 泪又汩汩地自她苍白而细小的脸上流下,声音悲切却又含着一些喜意。 慕容澈温和地看着她,柔声道:“姑娘,地上凉,不要再跪着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说开了。 “是啊,不要再跪了。” “她还只是一个姑娘呢,却要担这么重的责任,当真可怜啊!” “公子是准备对姑娘慷慨解囊了吧?” “这公子这么说了,当然是要慷慨解囊了,姑娘你遇到他真是幸运。” “多谢公子。”瘦弱姑娘抖抖擞擞地站了起来,含着泪花惊喜企盼地望着慕容澈。 “不要谢我,在下有位堂叔居于濡城汾县,亦遇灾祸,是以对姑娘遭遇深表同情。”慕容澈叹息道。 有位堂叔人居于濡城汾县?这慕容澈又在搞什么鬼?我沉默地看着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原来公子亦有亲人在汾县遇灾。”瘦弱姑娘满脸悲戚之色,须臾又问:“不知公子堂叔人还好吗?” “还好,他来投靠我了。”慕容澈点着头。 瘦弱姑娘说:“公子堂叔有公子家可投靠,真是幸运。” 慕容澈又问道“不知姑娘在汾县的哪一乡哪一村?说不定与我堂叔同一乡村。” 瘦弱姑娘泪目微闪,身体在微风中轻轻抖动,轻声道:“我们父女来自廛乡上调村,不知与你堂叔是否同一乡村?” 慕容澈一拍手掌,讶然道:“还真与我堂叔同村。” “啊!这么巧啊?”瘦弱姑娘脸色本就很苍白,唇间唯一的一点血色也似快要消失。 我开始看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了。 慕容澈显得很高兴:“是啊,今天我们来此游戏,顺带着他也一起来散散心。” “是……是吗?”瘦弱姑娘开始结巴,泪花未?的眼里开始转了转。 慕容澈伸手往人圈外的人群里一指,很热切地说:“你看,那边的就是我堂叔,你们同乡同村,应当认得,我这便叫他过来,让他与你聚聚旧。” “啊!是吗?它乡遇同村,当真惊喜啊!我这便去找找他,公子在此等上一等。”瘦弱姑娘说。 “不用了,我这里叫他一下便可。”慕容澈侧过身子,往人群中使劲挥了挥手。 我看到那瘦弱姑娘在他挥手时往人群隐去,我在可止她,但想一个女人在外面讨吃的也不容易,也就放任她逃离。 慕容澈回过身来那瘦弱女已拼命地挤出了人群,开始跑了起来。 此时还有人望着她的背影叫道:“这姑娘别跑这么快,你同村在那边,总不会跑的。” 又有人叹息了一声:“这姑娘,它乡遇同村,竟这般迫不及待要见面竟开心成这样子。” 慕容澈对那两人笑道:“我没有什么汾县缠乡上植村的堂叔,那是骗她露出原形的。” 众人这才发觉被骗了,可那骗人钱财的姑娘却早已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人群渐渐散,却还围着不少人在议论着刚才那天姑娘的荒唐事,我们转身离开,坐上马车,往慕容澈说的下一站九拱桥而。 马车上,我问慕容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姑娘骗钱的。” 慕容澈司洋洋地靠在车沿边,慢吞吞地说:“一开始就知道。” “何以得知?”我惊讶地问道。 “那女子虽然蓬头垢面脸色苍白,脸上的肌肤却很细腻,脖子以下的犹甚,双脚尖而细,指甲长而整齐,这些细微之处,都显示着她不是一个做过农活的人,何况她是逃难的农村人,历经日晒雨淋过来,根本不会有那么好的肌肤,那么尖细的脚,那样整齐修长的指甲,和那一头乱糟糟却乌黑有光泽的头发。我只随便胡诌个堂叔,便让她显露原形了。”慕容澈缓缓道。 我不由得佩服他的观察入微,这样的观察力如果就像他表面那么开朗多好,却要偏是暴戾的个性,真是可惜了。 慕容澈不知道我对他的想法,兴高彩烈地带我观了闻名的九拱桥。 大桥九拱本不稀奇,奇就奇一般大桥是直着两岸搭建而成,而它却是斜个搭建,中间还弯了个弯,使整座桥变得曲折优美。 第一百三十章 快乐的大汉们 我走在曲折优美的九拱桥上,对慕容澈说:“桥不是方便行人行走的吗?这样弯弯曲曲的建着,是为哪般?” 慕容澈哈哈大笑:“就为了好看而建。” “……劳民伤财。”我冷哼道。 “劳民伤财。”慕容澈也学我冷哼一声。 我不由得“噗”一声笑了出来,他也哈哈大笑,这一刻,我有点恍惚,仿佛他身上的邪恶褪尽,露出了纯善与美好。 他又带着我到最热闹的街上逛,他容色绝好,又爱笑,惹来许多少女少妇的媚眼儿和一些男人的注目礼。 中途我们坐在一间店里吃饺子,离开的时候,在店间口遇到正要进来的三位大汉。 “三位大哥你们来吃饭吗?好巧啊!”我笑着朝这三位萍水相逢的大汉打招呼,看到这三位粗鲁却热心的大汉,不由得心情更好。 三位大汉看到我们立刻满脸堆笑,络腮大汉高声笑道:“澈公子夫妇,你们在逛街啊?” 我脸一红,收了笑容,苦笑道:“三位怎么就是不信我们不是夫妇呢?” 胖大汉惊奇道:“这都一起逛街了,小娘子怎么还在闹别扭?” 我没好气地跺了跺脚:“我没有闹别扭,我们真不是夫妇。” 三大汉见我这样,一起用疑问的目光看了看我,又一起将目光转向慕容澈。 慕容澈在一边唉声叹气:“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三位大哥,你们当知我的苦处!” 三位大流恍然大悟,一起同情地朝慕容澈点了点头。 慕容澈这样火上加油,我更加辩解不清,只能生闷气。 瘦高大汉却朝我们兴高彩烈地道:“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们被怀壁公子接见了。” “我们真是意外又惊喜,也真是荣幸啊!”胖大汉也点头道。 “恭喜了!不知公子怀壁对你们说了什么?”慕容澈笑问道。 “他说很高兴能见到我们,知道我们是行镖的,要知会我们行镖线上所在的逆风楼人对我们加以照顾。有他此话,往后谁敢在我们的线上行凶作恶?”络腮大汉兴奋地道。 我也笑着对他们道:“恭喜你们得尝所愿。” 胖大汉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谢谢澈公子夫妇,呵呵,虽然他只和我们说了四句话,但已心满意足了。” 我惊讶道:“他对你们只说了四句话?” 三人一起愉快地朝我点头。 瘦大汉挺了挺胸膛,得意地说:“听说他接见一般人,最多只说三句话,而对我们说了四句话,我们厉害吧?” “这么厉害?那三句是什么话?”我好奇起来。 瘦大汉说:“第一句是:幸会。第二句是:你们做什么营生。第三句是吾令管辖你行镖路线之人对你加以照顾,第四句是:恭送三位。” “就这四句?”我惊讶道,怎么也想不到和早上和我们抢吃的那个人,在别人面前竟是这么高冷。 “这四句已然说出了需说的全部,真是好话啊!”慕容澈笑得乐不可支。 络腮大汉愉快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豪气地说:“走,今天我们高兴,进去请你们吃饭。” 慕容澈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已吃过了,你们请便。”又对他们拱手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络腮大汉说:“好吧,那就后会有期。” 我们往马车上走去。 胖大汉在我们背后问:“不知你们宿在哪间店里?晚上找你们喝酒去。” “我们居于至交家中,晚上与他们相聚。多谢三位大哥相邀,它日得见,定一醉方休。”慕容澈笑吟吟道,让我先上了马车。 “公子至交是谁?可把他叫来,我们一起喝酒。”瘦大汉热情地道。 “公子怀壁。”慕容澈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我看到三位大汉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愣愣地看着我们。 他们并不知道,公子怀壁能见他们,能和他们说上四句话,就是托了前面这位澈公子的福。 慕容澈又带我游了一处古迹,说了一番古今,在我意犹未尽之时回带我回到了怀壁置于沛县的居所。 晚饭的时候,我们四人又在谈笑风生,饭桌上大多是慕容澈和怀壁在说,我们当旁听,却听得很快乐。 晚饭后,慕容澈与怀壁进了书房,我与凤姐姐坐在树下喝茶闲聊。 天色阴沉,夜幕将至,凤姐姐让婢女在树下燃了灯笼,我们聊到今天游玩的事,凤姐姐听到那三位大汉说的公子怀壁的四句话,笑得前俯后仰。 她敛了一点笑意,道:“每天总有各种各样的人要见他,弄得他烦不胜烦,但他身上顶着诺大一个逆风楼,不好显得不近人情,所以每天见个三几位,以显亲和。” 原来如此,我恍然,感叹着这名人还真是不好当啊。 凤姐姐笑声渐停,看着我有些奇怪地问:“听怀壁说你此次前来为求京城戚老头酿的酒,以送礼之用,却又不肯说送于何人,妹妹,在姐姐面前你也不说吗?” 我朝凤姐姐看过去,见她美丽的面庞在灯笼的映照之下不太真切,有点朦胧的美,那笑容,却像温和的春风,轻轻地安抚着我心田。 我不由得紧拉起她的手,眼泛泪花。 凤姐姐有些讶异:“颜妹妹怎么了?” “此酒有人喜欢喝,我找来贺他新婚之喜。”我慢慢地说。 “送酒贺喜,很正常啊?你怎么这个神色?”凤姐姐惊讶地问。 “这个让我送酒祝贺之人,便是当今太子慕容翼,他……他本是要与我成亲的,不想却改娶他表妹,他很不开心,记起曾经说要买酒送他喝个够的,这便想着买他最喜欢喝的酒送他,以贺新婚之喜。”我忍着眼中的泪意对凤姐姐说,心里在感叹世事难料。 凤姐姐默默地听着,半晌,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妹妹,都过去了,别想了。” 我点了点头,空气又静默了下来。但是凤姐姐有点奇怪,她的脸色与这夜空一样沉静,目光游离又怜悯。 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欲言又止般,低低地说:“我心疼澈。”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送礼 我知道凤姐姐希望我和澈在一起的,但是她不知道,我最想逃离的就是慕容澈。我还是回南城吧,回到那个看不到慕容家兄弟的地方,我的日子应该很安静。 第二天早饭过后,怀壁与凤姐姐送我们上了回程的马车。仆役将一个木制的箱子放到我慕容澈的马车里,箱子里放着两坛我要的女儿红,怕酒坛坏了,箱子里面还塞满了软布。 凤姐姐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在京城里不可太任性,但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如果实在不想呆在那边,可到澄镜湖找我们。我们养你一辈子都行。” 我抱住了凤姐姐,在她肩膀上哽咽道:“如果我实在嫁不出去,一定会让你养一辈子的。因为我就只有你这个姐姐了。” 凤姐姐含泪道:“颜妹妹,姐姐不想养你,姐姐盼你嫁个好人家,待到年老时,被我们的儿孙们推着晒太阳。” “一言为定。”我吸着鼻子道。 “你们再这样下去,阿颜今天回不到京城了。”怀壁上来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我这才与凤姐姐分开,相互挥手,慕容澈上来扶我踏上了马车。 他回头对怀壁夫妻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回去吧!” 马车缓缓而动,蹄声滴滴,我使劲地朝凤姐姐夫妻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在我的眼眸中完全消失。 因为沛县出发的迟,回到京城已经时傍晚,昨晚虽然没再将凤姐姐抢过来陪睡,但将惜别心里想着事,一直睡不着,所以我是一路睡着回家的,所以精神很足。 慕容澈送我回家后见我精神足,要与我看花灯,我拒绝了,他也无所谓,笑喜嘻嘻地离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却有些担忧。 我让柱子准备马车,一会要出门。 叶子见我刚回来又要出去,急忙劝道:“这才回来呢?怎么又要出去?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做吧!” 我摇了摇头说:“这件事我想今天做,你也别跟来了,就让柱子带我去。” 叶子惊讶地问:“小姐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我放低了声音说:“送贺礼。” 叶子沉默了,看着我的眼里充满了怜悯。 到了慕容翼府邸前,我下了马车,让柱子拿着两坛女儿红,走到门前。 看门人惊讶地看着我,眼里也弃满了怜悯,他没如往日那般直接请我到客厅里,而是让我在门外等着。 “宫里传的命令,不能让太子与施姑娘在婚前过多接触。还望了姑娘体谅。”看门人说。 我怔了怔,有这条命令吗?想起早几天慕容翼要与我私奔的事,也许皇上也就怕他这么做,便下令我们不能过多接触。不由得心里悲叹,若我想跟着慕容翼私奔,早就私奔了,还是不顾着慕容翼的前程,才断了情丝,弃了这份情缘。 门外闪进一个人,却是曾管事,他一见我就笑道:“施小姐请随我至大厅吧!”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边走边问:“曾管事怎么要亲自相迎这般客气?” “呵呵!对待客人,我们应当客气的。”曾管事笑道,眼里却闪躲着我疑虑的目光。 “一会我将礼送给翼,你是不是也会客气地在场侍候着?”我缓缓道。 曾管事脸色一变,无奈地道:“不能让你们单独见面,这是上面的下达的旨意,在下也是无奈的啊。” 我听得心里一抽,说:“不怪你。” 进了熟悉的大厅,环视四周,这里也许是最后一次来了吧,翼成亲之后也要搬进宫中,不知这里还会怎么清冷。 曾管吩咐婢女上茶,然后低头头一边默默地站着。我让柱子将道贺的女儿红放到桌子上,然后让他到马车上等我。 当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我的心又是一抽,开始紧缩。 如此熟悉的气息,曾经的寄望,曾经的温暖,曾经缱绻,都不再属于我的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也呆呆地望着我,望了一会,他一步步走地近,很慢很慢,好像要在这样的步子中,将我一点点印在他的心底。 良久,他才站在了我的面前,兴奋、欣喜、惆怅、苦涩、交杂在他那深邃的目光里。 他紧紧地注视着我,仿佛怕我飞走似的。才几天不见,他原本壮硕的身体瘦了一圈,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晦暗,眼睑下发黑,唇边胡子拉渣。以往高傲清冷的他,竟变成这副模样。 “阿颜。”他沙着嗓子叫了我一声。 “嗯!”我应了一声,他的样子令我心里抽痛得,话也说不下去。 对望了半晌,突听一道好像清了清嗓子的声音说:“施姑娘,来了这半天怎么都站着?快请坐吧!” 我这才发觉慕容翼的待卫毕伍在站在一边。 毕伍见我望他,一张怜悯的脸立刻露出了笑容,指着一旁的椅子道:“来来,请坐,喝杯茶。” 我慢慢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了,我就来送个礼,这便走了。” 我转而又望着慕容翼,对上他那双沉痛留恋的眼睛,强忍着心中的伤痛,指着桌子上的酒,慢慢地说:“ 那是你爱喝的女儿红,我买来送你道贺。” 慕容翼没有看桌上了酒,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听了我的话,苦笑了一声:“我戒酒了。” 我愣了愣,心中剧痛起来,他后悔喝酒让他转而娶白雅倩,可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吃?有时候,人要为自己的任性而负上沉痛的责任。 “那……那我送别的吧!”我说。 “不了,你送的酒,我无论如何要喝的。”慕容翼声音低哑地说,苍白的脸上露出深深地无奈和留恋。 “那……我祝你与白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我心酸地说,这个与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人本来是我的啊! “哈哈!”慕容翼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大笑起来,笑得眼睛都闪起了泪花,他笑着喘了喘,然后突地收了笑容,自嘲地道:“既不相爱,何来好合?何来同心?” 我振了振,心痛的更加厉害,低下头,不敢看他那绝望着的眼神。须臾,忍着心中的苦楚,我低声道:“礼已送到,我……我要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嘲讽 我说完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不敢回望他那哀伤绝望的眼,怕一回望会忍不住做傻事。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准备进皇宫帮皇帝治病,这几天因心情不好,向他告了假,但皇帝之病不可耽误太久。 进宫门后,我与叶子往御书房的偏厅走,迎面走来几位嘻嘻哈哈的女子。 “那不是曾经的准太子妃吗?”女子群中有人说道。 “那只是曾经,我还以为一只麻雀真的会变凤凰呢?却不到却只是一只落魄的麻雀。”又有一女子说。 “那凤凰终究还是人家候府小姐。” 这些女子看上去应该是一些王公大臣的家眷。 众女子嘲笑着与我擦肩而过,我不想理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低头往前走,突觉得肩膀上被撞了一下,我往旁边倒退了几步,肩膀被撞得生疼。 “你们太过份了。”叶子气得满脸通红。 “哟!想不到麻雀边上的小麻雀,也来吱吱叫。”撞我的女子讥诮地看着我们。 “我们才是麻雀?”叶子气道。 我抚着钝痛的肩膀,拉住了叶子,轻声道:“别吵了,我们就是小麻雀。” 我实在不想与这些人吵架,捧高踩低,本就是京城常态,我又不能捂了人家的嘴,别人说什么让别人说去。 “小姐……”叶子不满地望了我一眼。 “哈哈,主子都承认了自己是只小麻雀,你这奴才还想嘴硬?”撞我的女子得意地笑道。旁边三位女子也笑了起来,都往我们投来讥讽的目光。 “我们是小麻雀,可怜你们却连只麻雀都算不上。”我揉了揉肩膀,冷笑着从她们身边走过。 准不防被一位女子扯住了衣袖,恶狠狠地说:“你这小贱人,怎地骂我们连麻雀都比不上?” “放开我小姐。”叶子连忙上来与她拉扯。 我想不到她们会动手,讶异地看着这个正在拉址着我的衣袖的人。在我呆怔的当儿,身边的三位女子也上前来,要加入战斗。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战战兢兢地说,我不是怕她们,只是实在很烦这些女人们。 “我们不是君子,我们是女子。”那些女人说道,对我扑了上来。 一人拉左衣袖,一人拉右衣袖,一人拉衣领,一人拉裙摆。叶子手忙脚乱地要帮我脱离,结果好像越帮越忙。 天啊,这还是在皇宫里呢,真后悔方才对带路的宦官说我自己走着去的话。 正拉扯,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 大家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水绿色长裙的女子,正笑嘻嘻地望着我们,旁边站着两位宫女。 我如见救星般地朝她叫:“六公主,快过来帮帮我。” 六公主慕容巧芝张大一双眼睛看我:“阿颜,你怎么被围了?” 众女人一见她,拉着我衣袖的手都停了下来。 “参见六公主。”四人都对慕容巧芝恭敬地行礼,与刚才拉我的时候若判两人。 我赶紧走到她身边,长吐了一口气道:“总算解围了。”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我们一起走。” “你这个时候一般不是要到御书房等我父皇吗?可我去母后那里是另一边啊?”慕容巧芝问道。 这时候那四位女子互相对望了一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许多天没见六公主了,心里记挂着,我们边走边聊聊,待到了御书房后,你再去找你母后好了。”我笑道。 慕容巧芝笑着上前,挽起我的手道:“好吧,谁叫你是我父皇最疼爱的女大夫呢?”说着又斜睨了一眼那四位女子,轻蔑地说:“阿颜你可别将自己当成麻雀,你当不了我五嫂,那是你们无缘,也是我五哥哥的错,与你无关。在我父皇心里,可是当你为亲女儿般对待的。” 她原来听到了四位女子嘲讽我的话,那四位女子本来难看的脸上更难看,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皇上对我一向是关爱有加,我愧不敢当啊。”我叹了口气。 一直知道皇上对我慈爱,但为什么要说出让我当慕容翼妾侍那样伤人的话?虽然我也知道太子之妾,不是想当就能当的,非出身王公贵族之家不可,但我实在不想为人妾侍,在我心中,选丈夫一事上,太子与平民有何区别?幸福就好了。而一个妾侍,永远受主母的欺压,怎么会幸福? “你们好像是贤妃的亲戚?”慕容巧芝问那四位女子。 那四位女子对慕卑巧芝卑微地笑着,那个撞了我的女子笑得特别的甜。 “是啊,我们受贤妃之邀进皇宫赏花,难得六公主还记得我们。”那位撞了我的女子点头哈腰地回答。 “你们刚才拉着阿颜做什么?看都将她的衣服拉皱了,她一会要给我父皇诊治的,如果我父皇看她这个模样,问起来她要怎么说?”慕容巧芝对她们笑着,眼中却满是寒意。 “啊,刚方我们与她开玩笑呢,六公主不要当真了。”撞我的女子继续点头哈腰,又对我赔笑道:“我们最喜欢开玩笑了,姑娘你可不要见怪呀!” 其他女子跟着赔笑道:“不要见怪啊!” 我无语地看着这几个趋炎附势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们见我摇头,一起欢呼起来:“姑娘就是大度,知道我们是开玩笑的。” 我又呆住,我有说过她们是开玩笑的吗?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已。但她们都赞了我大度,我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不想再与这些人纠缠,拉着慕容巧芝的手一起往前走。 我们说说笑笑到了御书房前,我放开慕容巧芝的手,说:“方才谢六公主帮忙解围。” 慕容巧芝看着我笑盈盈道:“阿颜啊!你真的不是麻雀,我父皇真对你视如己出,他常对我们说,要我们待你如亲姐妹,他是真的疼爱你。” “我进去了。”我听得有些感动,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御书房之中的客厅等候皇帝召唤。 不久,催公公过来传我到偏厅为皇帝诊治。 我以为皇帝会稍微责怪我这几天不来为他诊治,不想他却如往常一样看着我笑,目光温和慈爱得有如望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皇帝的道歉 我低头对皇帝行了个礼,开始摒弃杂念凝神诊治,施行针炙。这些都做完后,才用手帕擦汗。 一直温和又很配合治疗的皇帝缓声道:“施丫头,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 我听得心里一黯:“我没事,有劳皇上记挂。” 皇帝躺在贵妃椅上望着我半响,像是心有不忍似的,长叹一声:“施丫头,朕错了。” “皇……皇上。”我吓了一跳,皇帝竟然承认自己错了,他错什么了? 皇帝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歉意:“朕一直说视你如自己女儿般,可是若你是我女儿,在你的未婚夫胥与别的女人越轨之后,我会暴打他一顿,然后直接退婚,不会给你两条选择。当初我让你选择的其中一条是当翼儿之妾,可我回来站在你父母的位置上想,却是绝不可能让你为妾,我深知你父母的个性,他们不会让女儿当妾。我当时见你们情意极浓不忍拆散,才给你两个选择,却没去想你从妻到妾是有多憋屈多侮辱多难堪,这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对你是多大的伤害,施丫头,请原谅朕。”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热泪盈眶,虽然我心里不责怪他当初给我的选择,便是心里对他给的选择非常的失望。今天他一个皇帝之尊向我诚恳地道歉,说出了我最介意之处,我才真切地清楚,他确实是疼爱我的。 “皇上千万别这么说,我不怪你。”我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心底里这才真正的不怪他了。 皇帝眼里露出喜悦的光芒,脸上越发温和:“朕自小生活在宫中,兄弟姐妹不少,却为了一个皇位,勾心斗角,互相伤害,如果要说真正的兄弟,是你父亲这位异姓兄弟,在朕最孤独最需要人帮助时,是他给了朕最好的陪伴与强有有力的支持。还有你母亲,是个很温柔很好的女子,他们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啊!” 我听得感动,哽咽道:“谢皇上厚爱,父母在天之灵,得知皇上如此照顾于我,定感欣慰。” “这是我应当做的。”皇帝温和地看着我,看了半晌,眼前突地一亮:“施丫头,虽然你嫁不了翼儿,但朕还有一个未婚的儿子,朕知澈儿一直对你怀着心思,当初朕见你与翼儿情投意合,便喝令他断了心思,如今你们男未婚女嫁,正好相配。” “不……不……不”我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心底像被巨石击中的湖,牵起翻天波涛。 “为什么不呢?澈儿虽然一向爱玩闹,但他做事有分寸,人聪明,是个好郎君人选。”皇帝喜滋滋地向我推荐起儿子来。 “我……我不嫁。”我急摇着头,心中像有什么紧搅着,好像有什么似要铺天盖地而来,我不想探究那到底是什么,那种莫名的东西让我害怕。 “施丫头别挑了,朕的澈儿确实不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皇帝戏谑地说。 “我这才被退婚,还不想嫁。”我低着头说。嫁慕容澈是我不敢想的事,皇帝只知自己儿子不错,却不知他在外面荒唐成什么样子。 如果慕容澈不是那种毫不尊重别人生命的人,也许……也许……。唉!没有也许。 “好吧!你刚退婚,这婚事待你心情平复一段时间再说。”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勉强我。 我上前两步,“扑通”一下跪在皇帝面前恳求:“皇上头痛之症再治一个半月便可痊愈,我便回到南居住,以安终身,恳请皇上应允。” 皇帝惊讶地看了我好一会,缓缓道:“你当真要回南城居住?你无依无靠,若有什么事,我们离的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我自小南城长大,对故居熟悉,南城还有不少父母亲故交,应当没什么大事,真有什么大事,可传信于你们,想念你们的时候,我可拿着令牌来京城见你们。”我对皇帝叩了个头。 皇帝长叹一声:“好吧!你既执意回去,朕也不拦你,只是你要常与我们书信来往,以慰我们牵挂之心。” 我又对皇帝叩了个头。 出得御书房,到客厅唤了叶子,正要出宫,却见皇后的宫女紫红过来找我。 紫红对我施了个礼,说“施姑娘,皇后极思念姑娘,听到姑娘今天进宫为皇上诊治,便请姑娘至景阳宫中相见。” 皇后她是一直最记挂着我的人,她请我过去,应是想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心情恢复得如何吧! 跟着紫红才踏进景阳宫大厅,皇后本来躺在贵妃椅上的,远远地见我来了,便立刻起来,朝我走了过来。 “孩子,你可还好啊?”她冲我说着,眼角泛起了泪花。 “我很好,皇后不必挂心。”我冲她弯身行了个礼。但见她这般温柔关切的脸,和眼角里的泪花,心里不禁一酸,好像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想任性地扑到她怀中大哭一场。 皇后一把拉过我,轻轻地将我拥在怀中,温柔却又哀叹道:“阿颜啊,你可吓死本宫了,自从退婚后,本宫听紫红说你整天迷迷糊糊,痴痴呆呆的,心疼死了。让你来宫中散心,你也不来。”皇后说着说着,蕴在眼角里的泪花一转,流下了两行清泪,她抬头带着泪笑道:“今天见你能来帮皇上诊治,本宫总算放下心来了。” 我心里凄酸,那几天皇后总派紫红来问我情况,我都让叶子回她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可皇后是我慈祥的长辈,真不应当让她为我落泪。 愧疚之下,本想大哭一场的我眼里一下子没了泪意。 “谢皇后娘娘记挂,我现在真没什么事儿了。”我朝皇后微笑道。 皇后对我左看右看,好像看一个心肝宝贝似的,看了良久,才道:“都瘦了一圈套呢,还说没什么事儿?不行,本宫得让你带些好吃的回去,让你吃胖一点。” 我离了她的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笑道:“瘦了好啊,轻盈捷巧,身材好。” 皇后嗔了我一眼:“错了,女子胖了,脸圆润有光泽才最好看。看你这身子骨,再胖个十斤也还是瘦,影响不了身材。”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是母亲胜似母亲 皇后看又看了我好一会,叹了一声:“阿颜,翼儿大婚之日,你去参加宴席吧!” 我吓了一跳,急忙摇头:“不,我不去。” 他的婚宴是我的梦魇,远远逃开还来不及,怎么能去那里难堪? 皇后一又水汪汪的桃花眼怜惜地望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阿颜哪!你可知道,自那日我们退婚后,宫外传到本宫耳边的话很难听。” 我一愣:“有多难听?” 皇后犹豫了一下,眼里透着一丝不忍,好一会才说:“外面的人说你被皇家退婚,是皇家的弃妇,说你八字不好,乃福薄之相。还有更难听的本宫不想说,本宫心疼你啊!你被退婚乃无奈之举,就是有错也是我们的错,怎能怪你?我要你参加婚宴,想你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一下,你不是我们皇家的弃妇,而是我们宠爱的宝贝啊,是有多福之人。” 原来她是怕我被人议论,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着,想让我借着慕容翼的婚宴让别人对我另眼相看,可别人的眼光,我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以后我要回到南城,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些女人们说的对,我就只是一只小麻雀,麻雀不能变成凤凰,麻雀应该回到小麻雀呆着的地方,这里繁华的京城不属于我, 我缓缓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你不要为我担心,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左右我要回南城去的。” 皇后惊讶的问:“你要回南城吗?可是,你回了南城无依无靠,怎么生活?就算你能过活,我也会担心的啊!” 我听得伤感:“皇后娘娘,我可以的,我从小生活在那里,还有一些父母亲的朋友,他们会照顾我的,我并不是不是无依无靠,记得家中还有一个看门人,也会照顾我,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回去后,我会常跟你们写信,跟你们说说近况,如太想你们了,我也会来京城拜见你们。” 皇后边听边点头,待我说完却又忧愁地道:“还是不行啊!你太单纯了,你以为回了南城,人们吃力鄙夷的目光就不会跟随着你吗?现在趋炎附势之人这么多多,捧高踩低是他们喜欢做的事,见你就这样子回南城,就会使着法子败坏你的名声,到时候你的日子很难,也清闲不了。我们若在人前捧着你,宠着你,让大家知道你背后的靠山是皇上与本宫,那些人就不敢对你放过放肆” 皇后说的也是,一个的的名声如果不好了,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会跟随着一些闲言碎语,烦不胜烦。 我想了想,说:“那我干脆到深山老林去生活好了,再不济,我就回我师傅那里,虽然他现已身故,那山谷也很空,但至少,没人打扰。” 皇后拉着我,叹着气说:“啊颜!人言可畏啊!你避到山谷中生活,就没有说你?唉!是我们对不你,本宫要为你正名,封住别人闲言碎语,本宫要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挺起胸膛。婚宴你还是去吧,有本宫在,不会让你难堪的。” 皇后对我循循善诱,我低下头不说话,心里还是抗拒着去慕容翼的婚宴,不是怕别人那令人难堪的目光与话语,而是我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平复一点点的心,又再哭泣。 皇后见我不说话,温和地抱了抱我的肩膀,说:“你若不去,本宫一辈子愧对于你,你还是去吧!到时候本宫派人接你到宫中,与本宫一起到婚宴之中,一起受人瞩目地走进去,我看谁还轻视你? 皇后总想为我撑腰,总觉得对我心中有愧,那我只有如她所愿,随她去宴会。再想想,如果一个人身边总有一些闲言碎语跟着,实在太烦。 我朝皇后点了点头,皇后像总算松了一口气,朝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回去的时候,皇后不放心地又对我叮嘱又叮嘱,让我放宽些心,有什么委屈都要进宫中对她说。又送了我许多东西,穿的和吃的。我心中感动,她对我的关怀,不是母亲胜似母亲啊! 回到府中,听到看门的刘大叔说曲飞烟来看我,现正在大厅里,又说慕容澈也在大厅里等我回来,我怔了怔,要不要进大厅呢?可这一进去,不是打扰了他们?我如果回房让他们呆着,又显得不太尊重客人。 让柱子和叶子将皇后的赏的东西拿进去,一个人边想边往院子走,看看天上的太阳,便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之中,双手撑在石桌上,抚着腮看眼前的红梅发呆。 突听从大厅传来一阵柔软温婉却有些急促的声音:“王爷,你这便要走了吗?不等施妹妹回来?” 接着一阵清润却极淡的声音道:“不等了,我平常有空便来坐一会,不一定非得见她。” “你来这里不为见她?”柔软温婉的声音是曲飞烟的,她显得很是惊讶。 这慕容澈有时来我府里,我在外面或在睡觉,他就坐一会就走。有时候我心情不好时,也躲房中不理他,反正他有空时便来我府中坐一坐,将我府中当他的后花园。 “我无聊,来坐坐便走。”慕容澈轻笑了一声。 “是……是吗?”曲飞烟低声道,声音中有些不可思议。 白色的人影飘飘然地从大厅出来,在厅门前看到我呆在石凳子上,他顿住脚步,黝黑的眼睛由古井无波到桃花灿烂,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暧又诱人的微笑。 “施妹妹回来了?”听到一阵柔软的声音在叫道。 我这才看到曲飞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慕容澈身旁。 “是啊!才回来。”我朝她点了点头。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呢?”曲飞烟有些讶然。 “我见里面有些小,我这么一插进去好像太挤了。”我笑嘻嘻地回答。 “我等你等了许久,你却说这样的胡话。”曲飞烟脸红了起来,她应该知道我是故意留他们独处。 “你们两人慢慢聊。”慕容澈倏地收了笑容,好像有些没好气似的,朝着门口的马棚里大步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想承受他的关心 曲飞烟一动不动地,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仿佛变成了一块望夫的石头。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闷闷的,好像她的悲哀漫进了整个院子里,连带着我都悲戚了起来。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好像才发觉我在一边似的,木木地看了我一眼,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我安抚地朝她一笑。 “曲姐姐,你醒了吗?”我故意欢快地笑道。 “妹妹,你回来了。”曲飞烟愣了愣,好像才完全清醒过来,娇嫩的脸上一红,煞是好看。 “这话你刚才不是问过我吗?”我讶异地问。 “啊!我问过了吗?哦!是啊,问过了。”她还是有些恍惚。 我见她这般傻傻痴痴的,心中不忍,走上前去挽住她的手笑道:“曲姐姐找我何事?” “知道妹妹回来了,过来看看你,见你现在精神这般好,甚是欣慰。”曲飞烟坐了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这个慕容澈竟有这么大的能奈,竟让这位京城中出名的美人才女幽怨成这样。 我坐在曲飞烟对面的凳子上,对她缓缓地道:“曲姐姐,我要回南城了。” 曲飞烟骤不及防地一惊,一双美丽的凤眼惊讶地望着我:“妹妹,你要回南城?” 我点头说:“是啊,我要回南城了,待皇上的病痊愈后,便起程回去。” 曲飞烟很意外:“皇上的病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再过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吧!到时候,我便回南城。”我见她露出难舍的神情,不禁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抓住。 回到南城后,也不知何时能再与这位新结识的姐妹相见了。 “你不是要留在京城居住了吗?你在南城没亲人了啊,在这里还有皇上皇后照应着。”曲飞烟一手与我紧紧相握,很不舍。 我心里一悲,摇了摇头:“南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不用别人照顾便可好好生活。远离伤心之地,回去过平淡的日子,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曲飞烟默然半晌,长叹了一口气:“也许,回去是你最好的选择。” “当然是我最好的选择。”我朝她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她也对我微微一笑:“妹妹,你回去后,要常常给姐姐写信啊,姐姐会记挂着你的。” “会写信的,我也会记挂着你的,到时候我的信姐姐一定看的不想看了。”我连连点头笑道,眼里却泛起了泪花,难得一位好姐妹,才认识不久又要分离,还真不舍得。 “我怎么会不想看?我想你天天给我写信呢?”曲飞烟笑嗔了我一眼,又再一次叮嘱:“你啊,一定要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啊!” “傻姐姐,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若是在南城呆闷了,我会来京城看皇上皇后还有姐姐你的。”我感动地说。曲飞烟不是个啰嗦人,她一再叮嘱,是真的心里有我。 回南城,还真是个最好的选择,我若不在这里,慕容澈就不会再跟我纠缠不清,也许就看见了她的好,跟她走近一个些,也许会到她的家中,将她家当作后花园也说不定。 我这么一回去,也许就成全了他们。 这么一想,心里涌起一道莫名的东西,似欢欣,似惆怅,似惊喜,又似失落。 我的生活又开始回到了正轨,每天到皇宫里为皇帝治病,然后又到药铺里巡一下,看一下所购的药材,再教阿英医药知识,顺带考一考她,然后回府。 慕容澈还是将我府邸当做了他的后花园,不管我在不在,他得空了的便会来坐一坐,有时候在店里碰到他,他便眉开眼笑的和我打个招呼,就出去了,却又不知跟跑到哪里玩了。 这天,我才从外面回来,在院子中见到慕容澈,他过来和我闲聊了几句,说起了皇后,我漏嘴说了皇后要我参加慕容翼婚宴的事 他脸上的笑容突地收了起来,一脸正经地对我说:“你不要去。” “我不能去?”我讶异地问。 “你最好不去。”他幽深的眼眸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怕我捣毁乱吗?放心吧,我不会的。”我低叹一声,他不喜欢我去宴会,只怕除了怕我捣乱外,也怕我见到翼伤情吧,只是我再伤情,为了安抚皇后,也会强忍住的。 他微眯起双眸,脸色沉了下去:“太子成亲,侍卫众多,恐怕没有你捣乱的机会。只是你若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还是不要去的好。” 他还是怕我伤情,我渐渐地清楚,他这个人虽然外表看着很无所谓,对我却是很上心的,我不是木头,知道他的关心,却真的不想承受他的关心,若他知道我要回南城,不知会如何? 我缓缓地说:“我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不会乱来的,你放心,也不想过久呆那里,只想说几句祝贺词便找个时机离开。” 他的脸色越来越低沉:“我母后让你去的吧?” 我点了点头:“是的,皇后娘娘怜惜于我,为了堵住别人的闲言碎语,这才让我跟着她一起参加宴席,皇后对我关怀备至,我无以为报,只能顺着她,以免她为我担忧。” “你多想自己,不要总想着别人。”慕容澈突地一声低吼,脸色甚至变得有些可怕。 “我跟的是皇后娘娘啊!她是你的母后啊!她不是别人。你别这样瞪着我好不?”我看着他那脸色,有点戚戚。 他怔了怔,像是知道了自己的过份,他轻笑了一声,脸色回复了平常:“颜儿,我只是让你不要去,那里有许多满嘴仁义道德的势利眼,怕你受伤害。你若想见翼,待他成亲后我做个安排,让你们见面如何?” 我心里一黯,低声说:“我也不想去,只是答应了皇后,势必要去的。那个见面,还是不要了。” 他摇了摇头,低叹一声:“你当心点。” 我点了点头,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朝我笑了一笑,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 他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望着他毕直的背影越来越远,我心中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突变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到慕容翼婚期。这一天,叶子将我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净漂亮。 婚宴开于傍晚,紫红晌午便过来接我。 我与叶子坐上紫红安排的马车进了皇宫。 进得景阳宫,只见许多宫女围着皇后,梳妆打扮,皇后笑如春花烂漫,见到我后,脸上笑得更加柔美。 “阿颜,本宫今天好看吗?”皇后喜滋滋地问道。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外衣,外衣上绣着五彩牡丹,里穿鹅黄贡绸裙,一条长长的鹅黄披帛挽于手中,高高的发髻上插着镶猫眼石的金凤钗。她本就艳丽,这么着意打扮,着实令艳光四射,不可方物。 “皇后娘娘真乃天仙也。”我拍着手赞叹道。 皇后欣喜的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笑道:“我老啦,阿颜清丽绝俗,才是真天仙。” “是啊!皇后是大天仙,我是小天仙,不知我们这两位天仙何时出发呀?”我嘻嘻笑了起来。 论美貌,我想谁也不敢与皇后相比。 皇后呵呵笑了起来:“阿颜就是要这般姿态,这般自信,才令人不敢轻视。” 我点了点头,心里嘀咕,我的姿态好吗?自信吗?我心里的七上八下,她是看不到的。 皇后看了看天时:“我们在此等候皇上过来,再一起过去翼儿府邸。” “皇上也要和我们一起过去?”我有些意外。 “他今天娶儿媳妇,当然得过去。”皇后笑道。 我以为,皇帝的驾子不比一般寻常百姓,是要揣着离宫的,不想他竟会与皇后一起去,我这么跟着他们,这驾子也跟着大了。 皇帝见到我时,目光比平常更温和,但里面却藏着一丝怜惜与叹息。 我跟着他们,踏进了慕容翼的府邸中,这里宾客盈门,欢声笑语,锣鼓喧天,比一般喜庆人家更喜庆。 我们一来时,踏在中间的小道上,人人跪下行礼,我跟在皇上皇后身后,感觉与身后跟着的小宫女和宦官们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身上的衣服。 不过跟着皇帝皇后身后享受着万官的跪拜,那种感觉真的很特别,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宫女宦官们的眼睛总是高人一等了。 我们落座时,男女分席,皇帝与公候坐于男的首席,我被皇后拉着坐在女的首席,满桌子的全是妃嫔与王妃,只有我是例外,这么一来,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变了,一个个唇边带笑,如沐春风。 “阿颜来了。”慕容巧芝在旁席上朝我挥了挥手,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身娇嫩的粉色襦裙配着浅粉色的绣花褙子,更显得活泼可爱。 “六公主。”我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我虽然与她相交不深,却也打心里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的女子。 “颜妹妹。”我又听到侧边有人叫道。 转头望过去,只见曲飞烟站在一边向我打招呼。 “曲姐姐也来啦。”我朝她笑道。 “承蒙太子相邀,有幸参加婚宴。”曲飞烟也朝我笑道。我想朝她走去,看了看身边的皇后,只能朝她点了点头。 我安静地坐在席间,突感到身后灼灼,我转过头去,只见慕容翼一身大红新郎服,站在还没入席的人群中,朝我望来,那目光惊喜又隐忍,哀伤又沉静。他冷冷地站在那里,对许多前来道贺之人只是拱了拱手,也不怎么回话,显得特别的高傲冷漠。 我连忙别过眼睛不敢看他,却又碰上一双戏谑的眼睛,慕容澈正坐一边,朝我邪邪地笑着,他今天里穿深蓝里衣,外穿一件银色锦袍,贵态十足。 不久,喜娘扶着披着头盖的新娘出来拜天地,皇上与皇后两人笑容满面,走到正中间。 人们都笑容满面地朝他们围了过去。 喜娘扶了新娘白雅倩走近,将新娘手中的红丝带交到慕容手中,慕容翼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都以为他喜欢过头了。 只有我和少数一些人知道,他是多么的不想接这红丝带。 这丝绑了他,将他的爱情与期望全都扼杀干净。 他们缓缓地走到皇帝皇后面前,礼官吟唱道:“一拜天地”两人转身面朝着天地拜了拜。 “二拜父母。” 两人又转身朝着皇帝皇后拜了拜。 “夫妻对拜。” 两人对面而跪,新娘缓缓地低头下拜,慕容翼却脸色冰冷,腰杆挺直,并没往下拜。 四周静了下来,一个个注视着慕容翼,慕容却无动于充衷。 “太子殿下,拜啊!”礼官小声提醒道。 “太子,拜啊!”接着不少人也好心地担醒道。 慕容翼还是冷冰冰地硊着,仿佛没听到似的。 我看得心里发苦,隐隐抽痛起来。 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用,一点也帮不了他。 “翼儿!赶快拜堂。”皇帝双眉紧皱了起来,朝慕容翼低喝一声。 慕容翼这才缓慢地拜了下去,直到礼官叫道:“礼成。”才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重新落席,新郎官慕容带了新娘回房后,慢慢地走了出来。有人向他敬酒,他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的他,脸色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异样的红晕,他展开了眉,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朗声道:“诸位到贺,在下礼数不周,这便请大家多喝几杯,以表敬意。”他又转头道:“来人,上酒。” “来,先干为敬。”他异常豪迈地对众人举起了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不是说了戒酒的吗?怎么这模样像是拿酒当水喝似的。我瞧着他,心里的隐痛越发明显。 慕容翼将喝完的酒怀放下,大笑一声,道:“来人,开女儿红,今晚大家不醉无归。” 我吓了一跳,他要喝我送的女儿红吗? 正想着,突然见到一仆役跌跌跌撞撞而来,一来就朝慕容翼跪了下去:“曾……曾管死了。” 慕容翼大吃一惊,酒瞬间醒了一大半:“怎么回事?” 仆役颤颤地说:“方才太子说要喝女儿红,曾管事便开了一坛,先尝了一小口,却在捧着坛子想要将酒送过来的途中,口吐白沐而死。” 慕容翼大惊:“曾管事喝的是买来的女儿红吗?” “不是,是前些日子施姑娘送来的女儿红。”仆役颤声回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夫所指 慕容翼脸色一滞,一双赤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往我瞧了过来。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我振惊地听着这个晴天霹雳,陟地离了椅子,怔怔地与他对望。 半晌,我结巴地道:“不……不是我。” 刚才那仆役红着眼睛指着道:“那酒是你送的,不是你投的毒还会是谁?曾管事一向对你都很照顾,你却害他身亡,你其心当诛。” “原来投毒的是她。”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叫道。 众人被这一声叫,都沸腾了起来,纷纷指责着我。 “她不是从前被退婚的女人吗?难道当不成太子妃就想投毒加害太子?” “没想到她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怎么这么恶毒。” “是啊!她太恶毒了。” “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为太子之妃,还好上天有眼,娶的太子妃不是她。” “施小姐错失太子妃之位,因爱成恨,其情可悯,其心可诛。” 尖锐无情的话响在耳边,一个个指责令我无言以对,一个个愤怒的眼神像要将我千刀万刮。 慕容翼满脸惊愕,脸色苍白如纸,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无声地闭了起来,慢慢地将头低了下去。 “我没有投毒,真的没有。”我颤声叫道,众人毫不理会我的辩解,指责声越来越大,我的心越来越凉。 我求救似地往人群中寻找一丝帮助。 皇后呆坐在椅子上,她捂住胸口,难以置信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失望与心痛。 “不会吧?”曲飞烟震惊又凄然地望着我,见我望她,很痛惜地对我摇了摇头。 “阿颜,你是一时冲动吧?”慕容巧芝也是满脸的震惊, 皇帝沉默地打量着我,深沉精湛的眼里闪烁着疑惑和悲叹。 这些与我平时亲近的人没有一个帮我说一句话。 心不断地下坠,像是往无底的深渊中掉落。 我侧头往慕容澈看去,只见他面沉如水,垂着眼眸没有看我。 他不敢看我吗?心暮地抽痛起来,这个整天对我笑嘻嘻的人,也信了我是个投毒害人的恶毒女人吗?后悔当初不听他的话来这婚宴。 就凭一杯酒,就判了我的罪吗?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朝皇帝那边跪了下去,悲切地道:“皇上,我真的没有投毒,望皇上明察。” 话才落,便有人愤怒地叫道:“已经人赃俱获,你还敢不知羞耻的要明察。” “是啊,已经害死人了,还想奢望脱罪。” “这种人就该立刻赐死。” 本来已经低下去的叫骂声又再次高涨,我已成了千夫指。 “安静!”皇帝倏地站起来,沉沉地开口。 众人马上安静了下来。 皇帝转而对我道:“施丫头,那酒既是你送,你却不知酒中有毒?” 我连忙点头道:“民女的确不知。” “既然翼儿是酒后做了荒唐事与你退婚 ,你当恨他饮酒祸害了你,这个时候,你怎么会送酒于他?”皇帝问道。 “曾经听过太子说喜欢饮城东戚老头的女儿红,民女寻来送给太子,以贺他新婚之喜,除此这外,民女别无它意。”我有些惊惶地说。 皇帝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怀疑,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我,令我百口莫辩。 “你在城东戚老头那买的酒?”皇帝问。 “城东戚老头回乡了,我在别处买的。”我说 “在何处购买?”皇帝问。 我张口结舌,此情此境,飞来横祸,但我不能说出怀壁,不将他牵连进来。 “我……我也不知道卖我酒的姓甚名谁,只在街边看到那人卖酒,就买下来了。”我艰难地说,喉咙干涩。 “街边看到就买下来了?”皇帝突然双瞳收缩,脸上变得异常难看:“你是欺朕不懂吗?城东戚老头的女儿红最为出名,价格仰贵,岂是街边小贩能卖的?” “我确实不知那卖酒人姓甚名谁。”我着急地辩解道。 “施丫头,你若是想洗清身上的嫌疑,便得将买酒的过程细细的交待清楚。 “民女知道。谢皇上为民女追查真相。”我对皇帝叩了个响头。 皇后离了宴席,往我这边走来,刚走一步,身子颤了颤,在宫女的扶持下方站稳了,她朝我望过来,双目含泪:“阿颜,眼下已经死了一人,你还不说详情吗?难道真的是你起了害人之心?本宫真不敢相信是你做的,本宫的翼儿虽然对不起你,你也不能因爱成恨,对他投毒啊!” 我的心越来越悲伤,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与支持,周围的都是痛恨的目光或看好戏的冷眼。就连一向疼爱我的皇后,也不相信我。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心慌得如万马奔腾,心痛得无以复加,好像一个被彻底抛弃的孤儿,被摆在了台上,将要在众人的展示之下,被一刀刀凌迟。 双目轻转,吧嗒一声落下了两行浊泪。 “阿颜,你太让本宫失望了。”皇后失望地转过身子,无力地坐回椅子之上。 她认定最疼爱的儿子被我毒害,已对我失望之极。 “皇后娘娘,我施颜明人不做暗事,若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我下的毒,自会自吻以谢罪。但我也不能做不明不白的冤魂,还请明察。”我一字一句地说。 “呵呵,狡辩谁不会?明人不做暗事的前提是,你是明人吗?”皇后身边的贤妃冷笑道。 皇后狐疑地朝她望了望,看到她轻蔑又肯定的眼神,脸色突地一变,有些愤然地朝我说:“阿颜,本宫视你如亲生女儿,你却做了这等事来,翼儿是本宫的心头肉啊,你知不知道?你的心可真狠啊!” “皇后娘娘,真的不是我。”被待我如亲生女儿般的人这么说,心中大悲,不禁泪如泉涌。 “父皇母后,都是孩儿子错,此事未明之前,你们别责怪阿颜。”慕容翼突地出声,声音沙哑又沧桑。 我的泪流的更凶,他是在场中第一个为我说话的人,虽然对我有疑惑,但还是为我说了话。 皇后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很无奈又悲伤地朝皇帝道:“此事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袖子,说:“今日乃喜庆之日,先将施丫头带下去,它日再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投进大牢 皇帝话声才落,便有两个侍卫走上前来,推着我走了出去。 我在众人怒视中离去,经过慕容澈时,只见他还是低头望地,一动不动的仿佛整个人染上了寒霜。 装作不认识我了吗?呵呵!现在的我任谁也不敢接近,他当然也不敢。 心,似有什么在裂响。 失望、悲伤、不甘、痛苦,彷徨,慌乱,全涌上心头,百味杂阵中,我被推搡着离开了这个刚来京城时便住进去的府邸。 冰冰的手镣、阴暗的牢房、凄厉的惨叫、哀痛的哭泣充斥耳膜,我慢慢地走在这号称京城最严密的刑部牢房里,心中一片哀戚和恐惧。 被推进一间只空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牢房之中除了高高的墙壁上开了一个狭窄小窗户外,什么也没有,就连一张草席都没有。 春寒料峭,身上温暧的衣服被官媒婆脱下,戴上的首饰也被收缴,我只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薄牢衣,在这狭小寒冷的牢房之中发瑟瑟发抖。 天越来越暗,我越来越冷,身冷,心更冷。 不知道谁会在酒里下毒要害翼,让我担了这个替死鬼之名。 月光慢慢地从高高小小的窗外透进来,射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犹显凄清。 更让我心冰冷的是,我被千夫所指时、被投下大牢时,他却一眼都没往我这边看一看。 经过了今晚,我才真正的明白了自己内心所想,以前习惯了他在身边,并没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心里在意的,爱的是他—慕容澈。 这个人毒辣,一直被我的理智警告着,这才一直逃避,一直远离,一直无视,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许是一开始吧,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一见他,总有种心慌意乱想逃离的感觉,就是怕自己深陷了下去,不能自拨。 我的理智是正确的,今晚,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冷,很冷很冷,饿,很饿很饿。我紧紧地将自己缩作一团,倚在墙壁上,将头缩在两膝盖之间,无声地哭泣。 “施姑娘……你还好吗?施姑娘……来吃点东西吧!”一道声道音在我耳边轻轻叫唤。 我迷糊地抬起头,朝前看去,只见一个人拿着一个抚盘,抚盘上放着一碗白饭和一碗热腾腾的汤水。 “施姑娘你饿了吧?来吃饭吧。”那人笑着,将手中的抚盘放到我面前。 我很饿,也很冷,最需要的就是眼前的两样东西,但是我口中发苦,心底绞痛,吃不下任何东西。 认真地看了看那人,这才认出这人是从前求我帮忙医治父亲的严桩。 “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我说,发觉自己的声很低很哑,有气无力。自我被冤枉和被投入大牢后,他是第一个给予我关心的人。 “我是这牢里的狱卒啊,今见姑娘被关,很是吃惊,我这要了些饭菜,多少吃一点。”严桩脸色悲伤,双眼同情又怜惜。 原来他是这里的狱卒,但他能来过来关心,可见他是位重义之人。 我朝他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严桩叹了口气:“施姑娘啊,你身娇肉贵,如何能忍这牢狱之苦?这天寒地冻的,你多少吃点东西,在这种地方,要保存力气,才有希望走出去。” “我还能走出去吗?他们说我杀了人啊!”我苦笑一声。又垂下了脸。 “万事可有转机,姑娘你可别放弃。与姑娘一起开药店的不是一位王爷吗?要不小的为姑娘送个信,让他来营救姑娘。” 让慕容澈来救我吗?现在他恐怕对我是唯恐逃之不及,怎会救我?慕容翼应该有心救我,但他对我的毒杀心存疑惑,并未完全相信于我。凤姐姐与怀壁离应该回澄镜湖了,就是想救,路途遥远,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天下之大,还真没有能救我的人了。 我看着严桩认真地问:“你信我没有杀人吗?” 来桩怔了怔,避过了我的眼神,结巴道:“姑娘惨被退婚,无端受人白眼,眼看爱人迎娶别人,一时怒火攻心,做了件错事,也是情有可原。” 连他都以为我因爱成恨,投毒解恨。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相信我的人。 “吃点东西吧,明天不知等待姑娘的将是什么,先将自己饱腹一顿才好。”严桩又劝我吃饭。 他说的对,明天等待我的不知是什么,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要先将自己喂饱,才能应付各种场面。 缓缓地拿起汤,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下肚,全身似是暧和了一些,又拿起饭碗和筷子,只见 饭碗上除了白饭外,还有一些青菜和几块肉。 我低头吃了起来,虽然味同嚼蜡,但吃完后,身体的寒意似是消散了几分。 “谢谢你。”我对严桩感激地道了句谢。 严桩有点愧疚地说:“施姑娘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在下承姑娘救父之恩,却救不了姑娘,唯有以一饭以报。” 他拿起放碗的托盘又说:“在下已经知会狱卒兄弟们,他们不会为难于你,就怕审讯官员的不留情,你在他们面前要当心点,在下不方便久留,先尾告退。” 严桩走后,我又抱碰上膝盖缩在墙角里一直到天明。 天亮后,有两个狱卒开了牢房之锁进来,一个正要用脚踢我,却被另一个阻止道:“她是严兄弟特别交待过要照顾的,何况人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也受不起你这一脚。” 那人才悻悻道:“看在严兄弟面子上,我就不踢了。”又凶神恶煞地指着我道:“你起来,我们蒋大人要提审你。” 这么快要提审我?我还是那么一句话,不知道,也不会说出酒是怀壁给我的。我只能恳求他帮我仔细审查,希望能找出真正的凶手还我清白。 我颤颤地站了起来,跟着他们走出牢房。 走出牢房到了一间写着审讯室的地方, 才进去,便见到一个我认识的人,冷笑着对我说:“施姑娘,别来无恙。” 我吃了一惊,这个要审讯我的人正是那个最喜欢见高踩低的蒋士仁,他不是在城西当巡使吗?怎么来了刑部当起审讯官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受刑 糟了,他来审我,会不会公报私仇? “蒋大人,你不是管理城西吗?怎变了审讯官?”我问。 蒋士仁哈哈大笑:“我得恒安候爷提拨,得以升了两级,为刑部审讯官员之一。” 以前就知道他抱恒安候的大腿,不想这大腿抱得令他短时间连升两级,当起了人人害怕的审讯官。 蒋士仁得意地朝我上下打量着,嘴角歪歪地笑了起来:“施姑娘,我既是审讯官,自是想你配合,我且问你,那酒中之毒你是何时投进去的?” 我暗暗心惊,终于来了。我定了定神说:“民女不知那酒中有毒,又怎么会知道何时投进去的?” 蒋士仁踏着大步,走上前来冷笑道:“众目睽睽之下人赃俱获,你何须狡辩?识趣的就招了,若是不招,哼!别怪我心狠。” “蒋大人,你既审查此案,便须调查个清清楚楚,而不是在此恐吓于我”我大惊失色 “恐吓?哈哈!”蒋士仁大笑了起来,脸色却阴鸷得可怕:“我好言好语地让你招供,你却说我恐吓,看你一身娇气,我若真用上了恐吓,恐怕你受不了。” 他要干什么?用刑吗?我的心沉了下去。 “招是不招?”蒋士仁提高声音吼道。 “我没下毒,怎么招?”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内心却是心惊胆跳。 “你不肯招是吧?”蒋士仁冷笑道,眼睛里却露出一丝兴奋的光:“来人,将她给我吊起来。” 那两位带我进来的人一把抓住我,将我拖到一边。 “你们要干什么?”我大惊失色地挣扎。 无奈我挣不过两个力气大的汉子,被他们按住解开手上的手镣,再用一条自屋顶垂下来的锁链将我扣了上去,然后将锁链往上拉,我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痛,被扣住的手很痛,我无力地挣了几挣,视线有些模糊,这种情景好像有些熟悉。 “放开我。”我低哑的声音在审讯室里特别的脆弱。 “再问你一次,你因爱成恨下毒谋害太子之罪,招是不招?”蒋士仁走到我面前,恶心狠狠地说。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手拿皮鞭的大汉,看得我心惊胆战。 “我没下毒。”我咬着牙道,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一顿打了。也许,会死于此地。 “那就别怪我了。”蒋士仁冷哼一声,对那拿皮鞭的大汉道:“给我打,打到她招为止。” 呼啸的皮鞭落在我的身体上,变了锋利的刀锋刮着我的血肉,我不由得惨叫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道皮鞭落在了我身上。 痛,皮鞭过处,便是刀刮一般的痛,不一会,全身上下痛得好像整个身体被撕裂了一般,血气上涌,嘴里一甜,喷出一道鲜血。 蒋士仁让那个挥鞭大汉停了下来,得意又高傲地说:“要招了吗?招了就不用受这皮肉之痛了嘛。” 我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脑中意识有些模糊,我迷迷糊糊地说:“我没投毒。” “看不出你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嘴倒硬啊!不过,在我手中,你再嘴硬,也变得软糯。”蒋士仁说首,脸色倏地一沉,低喝一声:“继续给我打。” 皮鞭无情的落在身上,我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只听得清室之中都响着可怕的皮鞭呼啸声和我的惨叫之声。 我是不是就此被打死呢?这么一想,头一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 我是被冷水泼醒的,冰凉刺骨的冷水,浸在皮开肉绽的身体上,痛入心底,冷入骨髓。 在啰嗦中醒来,眼前是蒋士仁凶狠的目光。 “醒了吗?你招是不招?”蒋士仁恶狠狠地问。 “不招。”我喘着气说。 “不招?哼!我还有很多种方法让你招。”蒋士仁冷哼一声,对一边的人道:“上烙刑。” 听别人说烙刑是用烧红的铁放到人的身上,烙到的肌肉瞬间焦黑,被烙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蒋士仕,你公报私仇。”我用尽一点力气,朝他吼道。 “还来了精神啦?会吼人啦?”蒋士仁大笑起来,又一收笑容,指着我瞪着一双大白眼,冷哼道:“我就算是公报私仇能奈我何?谁叫你犯了法,落在了我的手上,你若不招,我叫你生不如死。” 火红的炭炉很快被燃了起来,炉上的铁棍渐渐变红。我知道今天逃不过一死,只是死前还要受尽皮肉之痛。这种摧残人心意志的折磨,我不知自己还能挺多久,只知道我不能招,死也不能招。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棍一点点变得通红,心中跳得越来越厉害,我越来越绝望,朝蒋士仁大吼:“你杀了我吧!” 蒋士仁哈哈大笑,走到我面前,一把抓起我的脸,将我的脸往挤往左边看了看,又挤往右边看了看。 “瞧这张美丽的小脸,若是被这铁一烤,烙了个大黑印在脸上,那真是可惜了。”蒋士官仕阴狠地笑道。 我被他挤得喘不过气来,轻蔑地白了他一眼,这死都要死了,还要美丽干什么? “好啊!倒还真少见像你这样倔的女子,我还真的提起了兴趣啦,哈哈!”蒋士仁冷哼着,让人将烧得通红的铁棍拿了过来。 “你招还是不招?”他放开了那只鸡爪似的手,反手将铁棍抓在手中,阴狠的脸上带着兴奋的光晕。 他这个阴狠小人,见了比他官阶高的人,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小人嘴脸,审讯人的时候,就是一副阴狠毒辣,就是打人时,也是越打越兴奋的, “你弄死我吧!”我闭着眼睛绝望地叫道。 “死?那有那么容易?我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想当初我侄儿向你救婚,你却让南平王软了他一只手,此仇我今天要帮他报了。”蒋士仕怒目圆瞪,恨恨地道。 “你公报私仇,就不怕皇上问责?”肉在钻板上,我除了吼几句,还能做什么?绝望和恐惧紧紧摄住我,我只能承受,谁叫当初我倒霉地被他侄子蒋超看上逼婚,被慕容澈斩了一只摸过我脸上的手呢? 慕容澈啊慕容澈,你还真会连累人。那是你让人斩了蒋超的手,今天他叔叔却将仇报在我的身上。 第一百四十章 任性一次 “你毒害太子,还想皇上理你吗?别做梦了。我只要将人的供词呈上去,便可结案。”通红的铁棍一点点往我脸上移近。 他说的对,毒害太子之罪非同小可,更何况太子还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皇上是不想理我了,再没有人可帮我,除了等等死,我别无选择。 看着越来越近的铁棍,我绝望地闭起了双眼。 半晌,没有意料中的巨痛,却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张开眼睛,只见一人白衣飘飘,挺立当中,飘逸得如同雪山上的云,却比雪山的积雪更加寒冷。 他的身边,站着一身材魁梧手提大剑的大汉,大汉正用大剑指着滚在地上的蒋士仁和两个狱卒。 这两人正是慕容澈和他的侍卫萧显佑。 慕容澈不是不管我了吗?他来干什么? 慕容澈的脸色冷得可怕,冰冷的红红的眼里露出极度的心疼与狂怒之色,他好像控制着自己情绪般稍顿了顿,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轻轻地将吊着的我抱住。 “开锁。”慕容澈朝显朝蒋士仁他们怒吼。 “是……是……”惊恐万状的蒋士仁连声叫道。 一个有钥匙的狱卒急忙爬起来,跑过来给我解开了吊住身体的锁链。 身体一轻,我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来救我了,他不是真的不管我。 在身体整个放松的一刻,眼泪不自禁地涌上了眼眶。 “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慕容澈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着,声音有点颤抖。 “我以为,你再也不管我了,让我在这大牢里被打死。”我靠在他温暧的怀里,哽咽道。 “谁敢打死你,我灭他全族。”慕容澈吼了起来。 好霸道的一声吼,吼得蒋士仁那些人瑟瑟发抖,我却如听到天籁,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了下来。 有一个人,愿在危难之时,在众人的唾弃声中,站在你的身边,对别人吼叫怒骂,是最难能可贵的。 “痛吗?”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心痛与怜惜。 “痛啊!你昨晚也不为我说说话,让他们将我抓进大牢之中?”我责怪道,虽然已经解了下来,但还是全身巨痛,被这温暧的怀抱时,我放松地想任性地责怪他,然后听他的轻声软语。 他果然轻声软语起来:“昨晚那样的情形,我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只能在脑里想办法,让父皇将你的案子交我审理,令父皇答允我将你接出牢房看管。” “你相信我没下毒吗?”我鼻音极重地问。 “你连一只鸡都不敢杀,能下毒害人吗?”他轻柔的声音此刻特别的好听。 “……”我无声地笑了笑,他还真是了解我。 他抱着我往室外走去。我闻着他身上竹子般的清香,竟觉得这阴暗潮湿的审讯室好像变得异常光亮顺眼了许多。 “主子,要将他们如何处置?”萧显佑的声音自后背传来。 慕容澈停了脚步,好像这才记起室内还有其他人在,他沉声道:“他们没接审讯之令便私自审讯……” “不要杀人。”我插话进来。不是我可怜蒋士仁,而是这里是刑部,是官家之地,在此乱杀人只怕影响极大,于他声誉有损,到时候皇帝问起责来,他怎么也得担当责任,我不想他为我受责。 如果可以,往后尽量多地劝他不要那么暴戾乖张。他除了这一点,还是不错的啊! 他怔了怔,冰冷的脸渐渐温和,他接着往下说:“先将他们关押起来,论罪处置。” 我满意地朝他笑了笑, 他接着又说:“关押之前,先将他们吊起来,一会官媒婆为颜儿上药时细数鞭痕,他们身上的鞭痕便是颜儿身上的十倍,少一不可。” 他说着抱着我走出了审讯室。 我在他怀里呆了一会,说:“十倍的鞭痕会死的。” “死不了。”他淡淡地说 “虽然他们是男人,身体也壮,但这比我多十倍的鞭子,没人能受得了。”我感同身受道。 “你笨啊?十倍的鞭子,可以分次打完啊!”他嘲笑地望了我一眼,眼中冰寒之气渐消。 “你才笨,谁打人分次打的?这又不是做生活意分次付款。”我白了他一眼,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打人还有分次打的,但见他不再杀人,也就放下心来,蒋士仁那些人就算打的再狠,就算打残了废了,也是活该。 “你孤陋寡闻而已。”他轻笑出声。 “你旁门左道。”我与他斗起了嘴。 “旁门左道总比一知半解好。” “谁一知半解了?” “就是我怀中的傻瓜啊!” “你才是傻瓜。” “真好,我们傻瓜对傻瓜,般配。” “鬼才与你般配。” “呀!你可不要想不开跑去做鬼了啊!” “……” 我无语了一会,噗地一笑。他也跟着哈哈一笑。他的脸色已然恢复如常,有些调皮、有些自大,有些风趣又有些潇洒,他这个样子真好,与他斗嘴是如此快乐。 他那冷如寒冰的样子真的很可怕,仿佛可冻住身边三尺之内的东西。 身上疼痛阵阵,我紧靠着他,听他一声声的心跳声,心变得很平静,又很欣喜。 我现在知道了,我是爱他的,感情这种事骗的了别人,骗的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感觉。 慕容翼给我的是安定的感觉,我喜欢那种感觉,一直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我喜欢慕容翼,但那喜欢不是爱。 慕容澈总是让我心惊胆跳,他阴狠毒辣,言笑间取人性命,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也不想过太刺激的生活,我一直想逃离他的视线,却又不知不觉地将他的影子印在心底,我不喜欢他的所作所为,每逢见他行凶时总会伤心,这些在意,但是爱。 我知道慕容澈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良人,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任性一次,就让自己任性一次,随心所欲的去爱吧! 闭起眼睛,继续闻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听他的心跳声。 这段路很短,不久便到了官媒婆处,慕容澈吩咐官媒婆小心为我处理伤口,他走到室外候着。[140]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来王府 官 媒婆也许是怕慕容澈这个王爷,在为我处理伤口时很小心翼翼,也真的细细数我身上的鞭痕。 一边数还一边笑道:“南平王爷对姑娘你真是好啊!”这态度与昨晚搜我身时,强行要我换衣服时的凶狠若判两人。 我朝她笑了笑,没说话,也不想与这种趋炎附势之人说话。慕容澈对我的好,我自然知道的。 上完药后,官媒婆为我换上了昨晚进来时穿的衣裳,还帮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被拨下来的首饰也帮我插了上去。被夺走的琉璃碧也为我戴在了脖子上。 “姑娘看看,我可一件都没私吞啊!”官媒婆朝我摊了摊手,咪起眼点头哈腰地笑着。 我忍痛坐着,朝她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以示感谢,如果不是慕容澈亲自过来,就算我被放出来,恐怕也要被吞几件东西,听说在牢中吞犯人东西已是一种常态。 慕容澈过来抱着我往门外走去,途中有遇到来桩,他怯怯地走到我们面前,对我们弯身行了个礼。 “想不到,蒋大人平时狠,对你这样的小姑娘也狠,姑娘只是一个小女子啊,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他惊恐地打量着我,眼圈红了起来,哑着声音又对我道:“在下无能,不能保护姑娘,还望姑娘多多保重。” “严大哥千万别这么说,能得大哥昨晚一顿饭,我感激不尽。”我看着这位在我最灰心绝望和恐惧的时候,给过我一点温暧的大哥,心里充满感激。 “一顿粗饭而已,只略报姑娘救治家父之恩情,若它日姑娘有用的着我的时候,尽管吩咐。”严桩在一边说。 “谢过严大哥。”我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 慕容澈继续抱着我往前走,前面的大门阳光明媚,我终于要离开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了。 我注意到慕容澈临走之前朝严桩笑了笑,竟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虽然身体还痛着,内心却异常的平静,听着他的心跳声,竟然睡着了。 我醒来时,还是在他怀中,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还没走出牢房吗?” 他“噗”地笑起来:“已到家了,我来抱你下马车的。” 我这才知道,已一路睡到了家门口,真好,我又回来了,熟悉的家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可爱,我好想躺在自己的床上,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睡。 慕容澈轻轻地抱我下马车,我抬头瞧着这个人,白色的绸衣,优美的脸部弧线,胸前垂下的一缕卷曲发,都是这样赏心悦目,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真想就这样躺一辈子。 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要陪着他,他若做错事,我便循循善诱,引他步入正道。他虽然有诸多不好,对我却是极好,在所有人对我质疑怒骂的时候,只有他是相信我的。 “我们现在哪里?”眼前陌生的环境让我从凝思里回来。 “我家。”他说。 “怎么不是我家?”我问道,抬眼环视四周,只见青山绿水,庭院幽深,没有富丽堂皇,却处处闲适雅致。最特别的是,地处竹林掩映,鸟语轻啼, 仿佛林间别宛。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总是闻到竹子的清香,原来他的住处种着许多竹子,从前我就在想,他应是个爱竹之人,想不到竟猜对了。 “我家适合休养。”他低头看我一眼,眼里全是笑意。 “龙床不如狗窝,我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他家的确适合休养,但我却想回到熟悉的地方,我想叶子,想柱子和刘叔刘嫂他们。 “你可将我家当作自己的家。”他边走边说,语声淡定而从家容,好像他的家就是我的家里一般。“我家你家,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我在你家是客,在自己家是主,怎么能不分清楚?”我激动地说。 “你哪里是客,你是我看管的人。”对着我的激动,他显得非常的淡定。 我听得心里一黯,差一点忘记了,他将我保出来,换个舒适的环境而已,我还是戴罪之身。 “在我这里,你就是主人”他说,好像让我将他家当作自己的家是件很自然的事。 “我不当你这里的主人。”我脸上一热,不再瞧他。 “在我这里,你大可随便,我一年中也没几天住这里的,就最近住久了一些。”他说着抱我走进了一间房子。 我知道他是被皇帝和皇后强令留下来的,现在慕容翼当了太子,也成亲了,不知他还会不会继续留在京城。 “你还会留在京城吗?”我心里七上八落,如果他要离开京城,我要跟着离开吗? “也许会留一段日子,怎么?舍不得我?”他边说着将我放到床上。 “我就没事问问,谁舍不得你了?”我白了他一眼,心里的确舍不得他。 “你再睡一会,醒来后你帮自己开些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他柔声道,眼底一片温柔。 “嗯,”我点了点头。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令我不时喘气,这具身体残破不堪,极需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一段时间。而他这里比我家更适合休养。 他将我的被子拉了拉,伸出一双手轻轻地将我的头发拨往枕头一边,再轻轻地抹了抹我额上因疼痛冒出的细汗,又再对我咪着眼笑了笑。 “好好休息。”他深潭似的眼里泛着柔和的波光。 “嗯。”我望着这波光,心里也柔柔软软。 “若是痛得忍不住了,让人叫我来跟你说说话。”他说。 “你又不是止痛药,叫你来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 “此言差矣,你一门心思跟我说话斗嘴,这疼痛便能减轻许多,就像现在这样。”他笑吟吟地道。 “也是啊!如我痛得实在忍不住了,便叫你这止痛药过来斗嘴。”我失笑起来。不过他说的也对,有他在说话,竟感觉身上的伤痛减轻了许多。 “乐意之至。”他大笑着转身离开。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笑了许久。待我的案子了结之后,如果我还能安然无恙,一定告诉他,我爱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耿直阿秀 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只知一觉醒来,窗外鸟语花香,斑驳的阳光穿过小窗,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带来了一室温暧,屋内的设施不多,但五内俱全,一切都是干净又雅致。 “施姑娘醒了?”一个青衣女子冷不防从侧边走了过来,朝我笑得非常甜美。 “你是?”这女子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熟悉? “施姑娘忘记了吗?我是阿秀啊!当初你和太子王爷一起,在四方居救下的阿秀啊!”那青衣女子笑道,眼神柔和亲切。 “哦,是阿秀啊!”在脑中搜索了一会记忆,这才记起了她,当初我请慕容家两兄弟到四方居吃饭,从展德飞和许美珍手中救下了一对情侣,这对情侣便是阿秀和陈玉东,上次狩猎时便已看到陈玉东已是慕容的护院。 “你和陈玉东都跟了南平王吗?”我讶然地问。 “是的,我们当时走投无路,也不知哪里可以栖身,皇爷知道后便将我们收留了下来。 原来在我们走后,慕容澈收留了这一对情侣。他竟然还会行此善举,我心里柔软起来,也充满希望,看来劝他步入正途,不再随便乱杀人应该不难。 “多谢阿秀姐姐来看我。”我笑着撑起身子,却有些头轻脚重,撑得有点艰难。 阿秀连忙过来将我扶起,再拿一个枕头垫着我的背后,然后亲切地说:“我如今在王爷府中当差,王爷让我侍候姑娘保护姑娘,往后我就是姑娘的婢女了。” 我难以置信地说:“你当我的婢女?” 这么一位剑法不错面容清秀的江湖女子,竟肯当我的婢女,真是想不到。 “是啊,我奉王爷之命,侍候保护姑娘。如果是别人,我还不愿意,但是姑娘你,我是很乐意的。”阿秀笑了起来,清秀的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煞是好看。 慕容澈安排了这么一位懂剑法的女子为我暂时的婢女,真是大材小用,不过也可见他对我的用心。 这阿秀最主要的任务不是侍候,而是保护,可我又不在江湖,有谁会伤我?以阿秀的身手,可当一个保镖之类的,若遇到像这次下狱之类的事,就算再高强的武功也帮不了我。如果只是侍候,用个做活灵巧点的人便可,这慕容澈有些小题大做了些。 “有劳阿秀姐姐。”我笑道。 “往后你是主我是仆,唤我阿秀便好。”阿秀正色道。 “怎么也是一句,唤姐姐更亲热一些。”我看着她那正经的脸,又笑了起来。 “不行,姑娘若这么叫我,我会很不自在的。”她还是一本正经地道,顿了顿,又说:“小姐如果将我当姐妹,便放在心里当当。我也会视小姐如亲姐妹般照顾着。” “好吧。”见她这么正经的坚持,我只能无奈地答允。 “你们没卖身契的吧?”我问,现在一般的奴婢,都是卖了身的,阿秀和陈月东总不会卖身了吧? “没有,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真心跟随王爷。”阿秀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敬重之色。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望了望窗外。空气好像很清新,是早上吗? “姑娘睡迷糊了?现在是早上啊?”阿秀讶异地道。 “还真是早上,我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了?”我还猜对了,昨天我全身疼的迷糊,虽然知道来了王府,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时辰,只是想不到这么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 也好,睡着了,身体就没那么疼痛了。 “是啊!我原来想着姑娘会饿,要叫醒姑娘吃东西的,但王爷说不要打扰你睡觉,哦!姑娘现在要吃点东西吗?”阿秀热心地道。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肚子饿的厉害,前天晚上被关进大牢后,吃了严桩送来的一碗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连忙可怜兮兮地看着阿秀:“我肚好饿啊!我要吃的。” 阿秀一听急了,赶忙转身走出外面拿吃的。 这阿秀虽没有叶子娇憨,但耿直的性子也非常的可爱。 本以为会有一顿丰盛的饭菜可饱肚子,不想阿秀却拿了一碗百合莲子粥过来,对我说:“姑娘伤重在身,还吐了血,先吃清淡点的吧!” 我肚子饿的厉害,这一碗粥,也吃的异常香甜。 阿秀一勺勺地喂着我吃,小心翼翼的,认真又负责。 喂我喝完粥后,她帮我抹了抹嘴,然后满意地笑了起来:“姑娘真听话。” 听话?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哄小孩。 我恍然大悟,她原来将我当小娃娃般照顾着。 我让阿秀在我的到荷包里找出自制的金创药,让她帮我洒在伤口上,又再让她拿了纸笔,帮我写药方。 阿秀看着写好的药方,对我竖起大母指:“姑娘懂的真多,真厉害。” 我笑道:“要说懂的多,我还不如你,你会剑术,会照顾人,会保护人,还会许多我现在不知道的东西?” 阿秀彼以为然地听完,很开心地点着头说:“我们都厉害。” 我对她莞尔一笑:“你们王爷现在忙什么?” 阿秀脸色一滞,收起了笑容,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王爷现在忙了,自从昨晚姑娘睡下后,他便着手调查姑娘的案子,直到深夜我起来小解时还见到他房中的灯光,也不知他昨晚睡了没有,今早他来姑娘房中看到姑娘没醒,叮嘱我好生照看着,便出去寻找证据。” 想不到慕容澈竟为我的这案子这么的殚精竭虑,我心中感激,又异常的甜蜜。 慕容澈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风尘仆仆地来到我床前,身上带着沙尘的味道。 他见到我欣喜地说:“你的案子有转机了。” 我眼前一亮:“是吗?什么转机?” “你当初送了五弟两坛酒,一坛曾管事开封后喝了些,于拿去祝贺的途中打碎。还有一坛仍原封不动还在五弟府中。我将原封不动的那一坛酒打开,也是下了砒霜之毒,开封之前我细细观察了这一坛酒,察觉了一个极重要之处。”慕容澈慢慢地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个嫌疑人 “什么重要之处。”我兴奋了起来。 “这重要之处便在酒坛的封泥里,戚老头做酒特别认真,连封酒坛的泥都是用上好的粘泥。”慕容澈说。 “封酒用上好的粘泥与重要之处有关吗?”我奇怪地问。 “当然有关。”慕容澈点了点头,缓缓地说:“这些粘泥因粘性极好,若遇水不多时,不像其它干土一样易融,如果有人在上面适量洒一点水,粘土便可变得软糯而不散,此时,只要将一枝竹管或铁管插在上,将一些粉状或液状的东西倒下去,便可让这些东西落于酒中,再将管子取出来,抹平管子拨出来后的口子便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原来毒是这样投进去的。”我感叹着,这下毒之人还是有手段的。 “这么一抹不是什么痕迹都抹去了?怎会是重要的之处?”我想了想,又忧愁起来。 “这人做贼心虚,匆忙抹平口子后便离开,我细看时,在抹平的口子之处的泥土特别紧,留下了与其它不同的痕迹。” “就算证明了有人将管口抹平,也不能证明我不是凶手。”我说。 “当你被带走后,我将打碎的酒坛与打开碎裂的酒封收集起来。用碎裂的泥封与没开封的泥封两相对比,发现在碎裂的泥封之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管痕,应该是投毒之人在洒湿泥土之时,想将管子插在上面,却又感觉不好,换了个位置,他抹平了插管子投毒的位置,却忘记抹平另一边没插管子的痕迹。”慕容澈还是声音缓缓,脸上没什么变化。 “只要找到那管子,便可知道谁是投毒凶手了。”我一拍被子,兴奋地坐了起来,不想这么一坐,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痛,我“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他平静无波的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扶我坐好,并用枕头将我的后背后垫着。 “看吧,这就是你兴奋的结果。”他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凶手有了头绪,我当然兴奋,我可不想永远担着毒害太子的罪名。”我冲跐牙裂嘴地冲他道,想了想又说:“我更怕有人谋害翼。” “你只顾想着翼,难道你不怕有人谋害你?”慕容澈淡然道。 “我又没和谁苦大仇深,谁会来害我?你想多了吧?”我瞪了他一眼。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算找到了插入酒坛中的管子,也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是那投毒之人,不过找到了此人,便可从中下手追查。” 我一愣:“找到了管子,还不能证明?” 他摇了摇头:“管子亦有相同的,他若咬定不肯承认,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可依此追查他背后杀人的动机,是否有人授意。” 我细想了一下,也是,竹管子和管子的管口都有相同的不少,若是他咬定用来做别的用途,那真的是没办法。 “那我们要怎么办?”我皱着眉,又愁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已找出了几个嫌疑人,明天逐一排查,可望找出凶手。”他神色平和,好像很笃定似的。 听阿秀说,他昨晚为了找出凶手,也许一晚都没睡觉,心下感动,便说:“你累了吧?累了就先回去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不累啊!”他眼神闪亮,嘴角微弯,又笑了起来,他人本俊美,这么一笑直如春风扑面,沁人心脾。 “你可别撑着。”我嗔怪着,心里却很是高兴。 “没撑啊!”他也许见我关怀,笑意深了几分。 他还在我面前强撑,我哼了一声:“我累了,你也快去睡觉。” “啊,我这正查的快乐,还想一会回去再查看今天盘查之结果,再结合着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我正做着这么有趣的事,你可别让我去睡觉。”慕容澈皱着眉头,一脸我带逼着他回去睡觉 ,削夺了他乐趣的样子。 没听说过查案子也能查快乐的,我有点无语。 “随便你。”我又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好奇道:“你今天找了几个嫌疑人?嫌疑人在哪里?” “在盘查的所有接触过酒的人当中,经三轮排查后,我找到了五位嫌疑人。”他伸出一只手掌,得意地说。 “五位嫌疑人哪里最可疑?”我来了兴趣。仿佛听故事般。 慕容澈在从我的床前离开,搬了把椅子坐了近来,一副准备说故事的样子。 他缓缓地说:“第一人,是五弟厨娘,这厨娘经常进出酒窟取酒,五弟前些天心情不好,吃饭总不如意,有一次吃到饭里有沙子,便扣了厨娘一个月的月俸,她闲时总是为此唉声叹气。 第二人,是侍候他洗漱的婢女,这婢女早几天进酒窟为五弟取酒时,打碎了一瓶酒,被五弟罚倒马桶三月。 第三人是他营中的一个手下,这手下平时表面对五弟恭敬,背地里却诸多闲言闲语,各种看五弟不惯,前三天,他过来送信,顺道向五弟讨酒喝,五弟让他到酒窟里取两坛竹叶青。 第四人是五弟从前在兵部的一位同僚,此同僚早三天前来送贺礼时,硬要亲自将酒放到酒窟中,说要参观酒窟。此人平常对酒店认识不深,怎么会突然参观酒窟? 第五位是因这两天太子府中有喜事,请了不少帮工,本来帮工得不到充许不可进酒窟,但有人却看到那人从酒窟里出来,给出的解释是想看看里面如何?” 我听他侃侃而谈了这么多后,第叹了一口气:“这五人,到底谁才是凶手?” “谁都有可能是,也谁都有可能不是。”慕容澈毫不在意地说。 “啊!如果凶手不在这些人之中,那不白找了?”我听得迷糊。 “就算他们不是凶手,也不是毫无收获,在找的过程中会有一些新的发现,这些都很有趣呢!”他大笑了起来。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拿人命关天的案件当乐趣,也是只能他才能做的事。 他站了起来,对我笑吟吟道:“夜深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查的如何,我再当故事讲给你听。” 第一百四十四章 舞剑者 讲故事?讲睡前故事吗? 我啼笑皆非地对他说:“我不听故事,我要参与其中。明天我便能起床,后天便可外出,到时候我要跟你去玩。” “好啊!那你要早点好起来。”他笑着击了击掌。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天早上,天气晴好,温暧的阳光洒在地上,窗帘上,纱账上,窗外竹影幢幢,鸟啼阵阵,心里特别温暧澄净。 这么好的天气,我身体比昨天好了一些,昨天在床上又闷了一天,着实想出去晒晒太阳,阿秀不在,我撑起身子,勉强下了地。 我一步一停地走出房外,只见蓝天悠悠,竹子丛丛,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景色优雅秀净,心情霎时一片大好。 走了几步,只听得一道骄叱声,跟着一道剑影如花,人飞也似地来回舞动,剑光时而凌厉,时而平缓,舞的得心应手。 剑停,舞剑者负剑于背,似一只挺立骄傲的鹤。我拍起了手掌。 阿秀回头见我,怔了怔,朝我笑着走了过来:“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我身体好点了,当然起来溜达溜达,要不闷在床上,要变木头了。”我笑了起来。 阿秀也跟着笑了起来,过来扶住我道:“小姐洗濑了吗?” 我笑道:“起来时见房中放了盆清水,便洗了。” “你的剑术很好啊!假以时日,你会挤身高手行列的。”我衷心赞叹道。 “那是萧大哥教导得当,我的剑术才得以突飞猛进。”阿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讶然问:“你的剑术是萧护卫所教?” 阿秀道:“我自小习剑,但都没有萧大哥这段时间教的好,这才没多久,我的剑术便上了一层楼。” 我点了点头:“良师难觅,你要好好跟萧护卫学习。” “我会苦练剑术,以后当王爷和施姑娘的暗卫,保护王爷和施姑娘。” “谢谢你。”我感激万分,她苦练剑术的心愿,只为保护我与慕容澈,这样耿直忠心的姑娘,相当难得。 “这是我应当的。”阿秀说着看了看我,又说:“小姐饿了吧?我你到饭厅用早饭。” “不用了,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在此吃早饭。”我指了指旁边的石桌石椅。 阿秀会意地将我扶到旁边的石桌前面的石椅上坐下,:“小姐在此等等候片刻,我取了早饭便来。” 她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位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她立即变得兴高彩烈。 “玉东哥。”她朝那年轻人叫道。 那年轻人就是她的情侣陈玉东。 陈玉东看到我们,异常高兴地往我们走近,到了我们面前向我施了个礼,道:“施姑娘身体好点了吗?” “已经好点了,这不在此晒太阳呢!”我笑道。 “你身体好了,王爷就不用太担心了。”陈玉东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看起来很高兴。 “你们王爷今天去查案了吗?”我看着这么高兴陈玉东,心里也特别的高兴,因为知道有人很关心我,很在意我。 “是啊,为了这个案子,王爷没少费心思。”陈玉东点头道。 “他是如何费心思的呢?”我对慕容澈的事现在特别感兴趣。 “这个……他这两天行色匆匆就为了调查施姑娘之案啊,我只是个护院,于王爷之事所知不多。”陈玉东抱歉地对我笑了笑。 “你要勤练武功,将来当王爷的暗卫保护王爷和姑娘,到时候王爷之事,你便知之不少了。”阿秀满怀期望地说。 “阿秀,我会努力练功的,当上了王爷暗卫后,我就来迎娶你。”陈玉东深深地望着阿秀,那眼神中的柔光像要将她融化其中。 在这两个深情对望的情侣旁边,我是多余的。我慢慢地站了起来,轻轻地往一边走去。 “施姑娘,你要去哪里?”背后听得阿秀叫道。 “去……去饭厅吃饭啊!”我不好意思地道。 “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吃饭吗?”阿秀奇怪地问。 “我想自己去吃。”我说。 “哎,你走都走不稳,还说自己去吃呢?我扶你去吧!”阿秀走过来,一把扶住了我。 “我还是在这里吃好了。”我瞧这两人的深情对望被我打扰了,只好又按自己的意愿来。 “还在这里吃?姑娘怎地如此反复?”阿秀惊讶地道,又很是无奈地叹气:“姑娘你要想好啊,不要刚坐下来,又要回里面吃了啊!这样转来转去的你身体吃不消。” “这不是见到一对鸳鸯情浓,不好打扰,所以就想着到里面吃,眼下又好像我已经打扰了,只好留在此处了。”我说着说着,捂嘴笑了起来。 阿秀愣了愣,脸腾地红了起来。陈玉东也满脸通红,说了句:“我去看看门口。”飞也似地走了。 我看着陈玉东的背影对阿秀道:“你们俩情深义重,为什么还不成亲?” 阿秀叹了口气:“玉东哥说要努力成为王爷护卫才娶我,到时候我们可风风光光地回去,说是王爷的贴身护卫,让我爹对他另眼相看。” “原来他是为了你而努力。”我叹道,现在这种深情的男人已不多见了。 “是的,本来他想我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呆着,但我想与他一起努力,便跟着一起来王府当差。王爷于我们有恩,我这差也当得心甘情愿,何况,这里还有个剑术高强的萧大哥指点剑术,我何乐而不为?”阿秀说着说着,眼里露出坚定又快乐的光芒。 我问道:“你们可以成亲后再努力。这样你们便可有名有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阿秀摇了摇头:“玉东哥很固执,一定要有了成绩,才与我成亲。”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真心实意地道:“祝福你们。” “谢谢施姑娘。”阿秀的眼中露出的欣喜之色。 阿秀虽然耿直,做事不如叶子顺溜,但是侍候我的时候是尽心尽责的,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可看出她很用心很努力去做了。 傍晚,我在阿秀侍候下洗了一个澡,出来时,看到慕容澈已经坐在房中,正笑咪咪地望着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投毒凶手 “你能起来了?”慕容澈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的。”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阿秀给他倒了杯茶,笑道:“小姐的药真厉害呢!我是江湖中人,知道平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个十天半月绝对起不了床的。不想小姐却一天半就能起床了。当初玉东哥那么重的伤,也只用了半个月,小姐的药真是神药啊。” “哪里是什么神药,是颜儿医术好,做了这么好的药。”慕容澈在一边解释,脸上还带了些得意。 我医术好他得意个什劲? “别将我夸的上天啦,我只是个能治几个病人的医者而已。”我谦虚地说。 “往后我们还要多多指望小姐你这位能治几个病人的人啊!”阿秀笑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们聊,阿秀不打扰了。” 她说着帮我也倒了一杯茶,转身走出房外,并带上了房门。 “阿秀侍候的如何?”慕容澈看着阿秀的离去的方向。 “尽心尽责。”我满意地说。 慕容澈笑了笑:“这段时间我只让阿佑教她剑术,几乎没让她做什么,你来了便让她侍候保护你,不知她会不会侍候人,听你这么说,我放心了。” “阿秀剑术不错,你让她当我婢女,不是大材小用吗?”我奇怪地问。 “让她当你的婢女,才是物尽其用。”慕容澈神彩飞扬地笑着。 “好吧!物尽其用。”我虽然对此不以为然,但见他执意如此,阿秀又是他的人,也就随他去。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朝他问道:“五位嫌疑人调查得怎样了?” 慕容澈也拿起桌上的茶怀,慢慢地喝了一口,再慢慢地说:“五位嫌疑人都不是凶手。” 我吓了一跳,将手中茶怀放下:“怎么回事?这么辛辛苦苦排查的五位嫌疑人不是凶手,你不是又要重新调查?” 他看着黯然的我,笑了起来:“你别担心,虽然五位嫌疑人的嫌疑已洗脱,但说出了重要的几条线索。” 我心中一喜:“什么线索?你别一惊一乍的,都说出来。” “又要我当故事般说长篇大论啊?”他苦着脸看我。 “那你说不说啊?”我瞪着他。 “说,说,你要听我就说,唉!我怎么好像被你吃定了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听得脸色一红,吃定了他吗?也许吧!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我当时带着五位嫌疑人进酒窟,让他们说当时见到女儿红时的情景,我将没喝的一坛酒放在原位,这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厨娘每天都进酒窟取酒,但不敢动你送的那两坛女儿红,因为是五弟特别吩咐过的,所以她知道存放的位置,因那两坛酒不动,也没怎么注意位置的变动,但是五弟的同僚却说的女儿红放置的位置和厨娘知道的有异,这说明,凶手在同僚进去时已经作案,所以放置的位置不同以往。 而另一位嫌疑人早那同僚一天进去,说的位置和厨娘无异,这很明显的,凶手是在这一天之内作案,我顺着这条线索调查,查到在五弟府邸临时帮工的一批人中,曾有三位半夜小解。”他顿了顿,低头喝了口茶。 “半夜小解不是很正常吗?”我疑惑道。 “半夜小解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发生在作案之时,便不能放过每一个细节。”他慢悠悠地道。 “你还真细心。”我不由得对他赞了起来。 “必须的。”他听我称赞,有些得洋洋意。 他继续道:“那位曾溜进酒窟偷酒的嫌疑人也说了一件重要的事,他也是位帮工,当初起了偷酒之心,是看到了另一个进去偷酒的帮工,这才起了贪念,想偷一坛回去喝。这位另一位帮工就是三位半夜小解之人其中之一。 我看着那人熟悉,便让阿佑带人趁她外出帮工时,搜了她居住的房屋,竟在床底下搜出了半包砒霜和一枝小铁管。那小铁管与那碎裂酒坛的封泥留下的管口痕迹正好相吻合。” “啊!凶手竟然是一位帮工。”找到凶手了,我喜出望外,又狐疑地道:“他与翼仇恨极大吗?要下这么狠的毒手?” 慕容澈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似是有些无奈和沮丧:“他与翼无怨无仇。” “既然如此,怎么会下此毒手?”我惊疑道,想了想又说:“许是有人妒忌翼的太子之位,想下毒害他。” 慕容澈摇了摇头:“他想谋害的不是翼。” “那要害的是谁?”我惊讶地问。 “投毒事发,眼下受最大伤害的是谁呢?”慕容澈定定地望着我。 我愣了愣,张了张嘴,半晌才说:“我!” “不错,他想谋害的就是你。”慕容澈一字一句地说。 “怎么会?我得罪了谁?”我不可思议地低叫起来。 “你得罪的过谁,也许你也不清楚,你总以为一些小事,别人也像你这般,大而化之,可是有些人就是小气得紧,有时候就一句恶语,便招来杀身之祸。京城这个地方表面虽然繁华,但里面的肮脏你不知道,要在京城里生活,一定得谨小慎微。”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语气中带着教训。 我犹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谁会这狠的害我?” “这个人你认识。”慕容澈说。 我又吓了一跳:“我认识的?是谁?” “便是你从前的管事,钟琴。“慕容澈不紧不慢地将投毒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我呆了呆,原来是她,她对我这么恨吗?不就是偷了金子被我赶出来了吗?不就是强行要钱令我当众说出她偷金子的事,被众人赶走了吗?可这本就是她过份啊,我没理由让她为所欲为,就为此事,她就要置我于死地吗? 也许慕容澈说的对,有时候就是一句恶语,便惹来杀身之祸。这狠毒的钟琴,我还曾经将她当姐妹般看待,想至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招了吗?”我呆了半晌,问道。 “先是不肯招,可看到人证物证俱在,她不得不招。”慕容澈说。 我长叹了口气:“她这是蓄意谋杀嫁祸,心太毒。” 第一百四十六章 像个老妈子 慕容澈沉默了一会,唇间微微一白,嘴角却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是的,她心太毒了。” 钟琴开始的时候是那么的温婉讨喜,仿佛她笑语盈盈的样子犹在眼前,后来却变了一副狡诈撒泼的模样,今天竟是心狠手辣栽赃嫁祸的狠毒,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钟琴会被赐死吗?”我长叹了一声。 “谋杀太子罪大恶极,怎么判需待明天上禀案情,听候父皇发落。”慕容澈说。 不出三天水落石出,他破案的速度还真快。 虽然知道钟琴死罪难逃,但怎么也是主仆一场,心里不免有些低沉。 “判的如何,告诉我一声。”我轻声说。 他点了点头,眼神轻柔:“这几天你安心在此养伤,待全好了再送你回府。” 他这里远离民居,依山而建,建筑风格幽清雅致,实在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让叶子过来好吗?这两天没见她,我想她了,也怕她为我担心。”叶子犹如我的亲人一般,这世上关心我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我很庆幸,翼让她侍候我,让她与我结了一段深厚的姐妹情缘。 “你修书一封免她担心便可,你需静养,有阿秀侍候足矣”慕容澈却没答允我的请求。 “我是医者,自然明白自身状况,叶子过来和我们说说笑笑,我心情好了,于伤势更有益处。”我坚持着。 “伤在于静养,还是少些人好。”慕容澈继续拒绝。 “叶子虽是我婢女,却情如姐妹,她若过来了,我心里高兴,这一高兴,伤也就好得快一些。”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不让叶子过来陪我,虽有阿秀侍候着,这多一个人不是更好吗? “就怕你们三人一起不知分寸,这样吧,我让人带她过来与你聚一聚,她也可随时过来看你,人就不留下了。”慕容澈无奈地摇了摇头,态度虽然不强硬却很坚持。 我不由得有点生气,一拍桌子道:“我就要叶子过来陪我!” 他也许是料不到我会生气,愕然地看了我一眼,又无奈地道:“好吧!我若坚持不让她过来陪你,恐怕你现在就要打道回府了。”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他越来越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叶子看到我时,眼圈红红的,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哭道:“小姐你受苦了。” 我对她笑了笑:“我没受什么苦,只在牢里待了一天一夜的,比那些长久呆牢里的人好太多了。” “可是他们打了你啊!”叶子的脸上吊着两滴泪珠,眼里充满了悲伤和痛惜,好像痛恨自己当时不能代我挨打似的。 “我没事了,都过去了,王爷看我在此养伤恢复极快,坚持让我留下来直到完好。”我为了安抚叶子,在她身前转了一圈。 一阵药香飘来,只见阿秀拿了一碗热腾腾的药走进来。 她一见我转圈,急忙走过来道:“别转,快别转,这转着伤口要是裂开了可怎生是好?” “我只轻转一下,不会有事的。”我笑道。 “那也不行,小姐身上有伤,还是不要有大的动作以防万一。”阿秀一脸认真地道,脸上带着一些责怪。 这阿秀虽然照顾我尽心心责,但做事有些古板。 “我家小姐是位大夫,她自己身上的伤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提醒。”叶子很不以为然。 “姑娘虽然医术佳,能自医,但就怕她一时任性控制不好自己,我们侍候的人就得提醒于她,免她行差踏错。”阿秀很正经地道,又将药碗递到我面前:“姑娘喝药。” 我接过她递来的药,放到身边的桌子上:“待凉了些再喝吧!” 阿秀一听急了:“不行啊,这药我煎好后便一路揣过来,这天气这么凉,经了我这一路,喝下去不烫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对阿秀有点了解,她尽责,忠心,照顾我时却有些像照顾一个小孩似的。 我朝她笑道:“我怕烫,还是再放凉一些吧!我这再和叶子说说话。” “小姐你听我说,这时候喝下去是正好的,不烫。”阿秀还是坚持让我喝药。 叶子忍不住道:“这药先放着缓一下喝亦是无防,况且身体是小姐的,她自有分寸。” “都说喝药按时这病才好的快,姑娘虽然是医者,但却不大爱惜自己的身体,总是任着自己的性子看书写字,要不就是窗前发呆,这药若是不提醒着,就是凉了也不会去喝一口。”阿秀一本正经地对叶子道。 她还记得昨天我拿了一本医书看的正入迷,将她送过来的药放凉了的事。 “好啦!我马上喝。”我讪讪地对她笑道,拿起桌子上的药,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叶子好笑地摇头叹息:“阿秀,你真像个老妈子。” 我听得大笑起来,这阿秀有时候不真的像个老妈子。 阿秀听得一愣,接着生气了:“我如此年轻貌美,怎么会像老妈子?我这是关心姑娘才一再叮咛,要不是姑娘曾经于我有恩,才懒得管她喝不喝药的。” 我止住笑声,一手拉着阿秀,一手拉着叶子,认真地说:“知道你们都是真心为我好的人,我视你们如姐妹般,此生能与你们结缘,是我之幸。” “能侍候小姐,也是我之幸啊!”叶子才止住泪水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能侍在小姐左右,也是阿秀之幸。”阿秀也激动地将我们紧握着的那只手晃了晃。 我们嘻笑了好一会,阿秀又发挥老妈子的唠叨,让我睡下休息。 醒来的时候,听得叶子说慕容澈来看了我一次,看我正睡着没有打扰。 我唤来阿秀将慕容澈请过来,起床穿好衣裳候着。 慕容澈来的时候,身穿一袭深紫深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缓步而来,仿佛哪里跑出来的妖孽。 还是白色的衣裳最适合他穿,仿如如谪仙临凡般飘逸出尘,虽然妖孽也很好看,但毕竟还是谪仙深得人心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见皇帝皇后 “你盯着我发什么呆?难道我今天多出了一个鼻子或眼睛来了?”慕容澈站在我面前戏谑地说。 我回过神来,尴尬地说:“没……没有。” “你让阿秀请我来,是想知道投毒一案的审理结果?”慕容澈边说边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此事?”我话还没说,他便已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这脑子转的真快。 “平常都是我来见你,你今天却让阿秀请了我过来,除却心念此事,还能为何?”他不置可否地说。 “钟琴怎样了?”我的心沉了沉:“毕竟她侍候我一场。” 慕容澈无奈地笑了笑:“颜儿,你总是这么心软。”他顿了顿,又说:“今天上朝之时,我向父皇陈述了案情始末,父皇龙颜大怒,下令三天后将钟琴斩首于午门。” 我的心滞了滞,虽知她难逃一死,但得了结果还是有点难受。 半晌,我迟疑地问:“行刑前,我能不能去看一看她?” “此案已结,钟琴交由刑部看管,后天我陪你到刑部大牢吧!”慕容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藏了些复杂的情绪。 “你平常事多,还是我和叶子两人去吧。”我想他与钟琴并无交集,这次投毒案已麻烦他太多,这一次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刑部大牢势利眼多,特别对去看望将死犯人的亲属们的敲诈极为厉害,有我跟着他们应该当不会太放肆。”慕容澈说。 “刑部大牢有来严大哥在,应不至于为难我。”我抬出了严桩,心想有他在应不至于敲诈我的。 “严桩虽然不会为难于你,但是其他人会,而且后天不一定是他当值,还是我陪你去妥当些。”慕容澈坚持要陪我去,想是怕我们两个小女子被欺负了。 “我现下身体大好,行走无碍,我们明天去吧。”我现在很想知道,钟琴到底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狠,我怎么也不相信她就凭当初的那些恩怨,便处心积虑地对我下此毒手。 “明天父皇母后要接见你。”他不慢不慢地说。 “皇上皇后要接见我?”我讶然,难道他们是见我受了冤枉,对我施行抚慰? “不错,你被冤枉,还被无令拷打,父皇一听当下便急着要来见你,无奈朝中事多他脱不了身,只好明天让人接你进宫。”他缓缓道。 “原来如此,好吧,那我后天再去牢房看钟琴。”我知道皇帝还是在意着我,心中特别温暧。 “那蒋士仁怎么处置的?”我想到了那个凶狠的公报私仇的蒋士仁。 “他公报私仇知法犯法,判杖打一百,削去官职,发配边疆劳役三年,其他两位参与烤打之人,削去官职,杖打一百,永远不得再次录用。”慕容澈慢悠悠地说。 “他们不是被你打了比我多十倍的鞭子吗?若再受了那一百杖?岂有命在?”我惊问道。 “当然是分次进行,要不然神仙也被打落三魂七魄。他们鞭刑已满再受不了杖责,我已着令刑部,待他们伤轻了些,便进杖打,打到还剩一口气停了,待两三日后他们伤轻了些,再行继续。”慕容澈带着红晕的桃花眼里,射出一道阴鸷的光芒。 伤好再打,打了再养,如此偱环好几次,直到一百杖打完,这真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做法,我倒吸了一口气,但想到这三人也不是什么善类,还曾想打死我,毁我容,心里便畅快了些,这三人是活该的。 第二天崔公公带了一队人,客气地将我迎进了一辆豪华马车里。 我尽最大的努力,不露痕迹地在叶子的掺扶下踏进皇上的卸书房的偏厅之中,本来每次我进偏厅为皇上诊治,叶子只能在客厅呆着的,但此次与别不同,因皇上体恤我伤势未愈,允许她在一边跟随侍候。 偏厅之中,皇上与皇后都在,我跟他们见过礼后,皇上赐了座。 “施丫头,你身体如何了?”皇帝关心地问。 “民女已然无恙,多谢皇上皇后关心。”我恭声道。 “不是跟你说过,每当只有我们在时,你可自称我以亲近吗?”皇帝叹息道。 “你身子没事便好,皇上自知你受了鞭刑,一整晚土睡不着。”皇后叹了口气,眼圈红了起来,但脸色却很暗沉,没了往日见我时的亲切。 我心中一惊,皇后她是怎么了?难道太担心皇上所致? “那日群情汹涌,朕只好先将你关起,以待查证,不想被那蒋士仁无令鞭打,朕已听闻心痛之极,已将那姓蒋的治罪,以给你交待,昨日澈儿还你清白,朕极其欣慰。施丫头你可不要对朕心存芥蒂。”皇帝耐心地对我解释。 皇帝亲自求原谅,我能不原谅吗?何况,这事也不是他的错,他作为一个皇帝,遇到毒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不当时将我斩立决已经很不错了。他只将我投进大牢候审,可见心中有我这个人存在。 “不敢存什么芥蒂,自知投毒一案已水落感出,我欣喜非常,得皇上皇后如此关心,我心惶恐。日后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皇后分忧。”我在叶子的掺扶下跪了下去,诚恳地向他们叩了个头。 “你身上有伤,快快起来。”皇上急忙道。 叶子扶着我站起来,抬头只见皇上一脸歉意与欢欣,皇后却沉着脸,坐在一边默不做声。 我的心又紧了一紧,明显的感到了皇后对我失了往日的亲切。难道她对我有了芥蒂?可投毒一案不是水落石出了吗?我不是清白的吗?她怎么是这种脸色? “因伤势还没痊愈,需再过两天才能为皇上诊治,这些天,好在皇上病情已然稳定,这几天只需按着我留下的药方,每天煎服一剂便可。”我认真地说。 “身体适便快快坐下。”皇帝指着一边的椅子道,又叹息道:“难得施丫头还这么关心朕,实在令朕惭愧。” “这是我应当做的。”我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孩子。”皇帝捋着粗短的胡子笑道。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皇后,轻声问:“皇后娘娘最近身体安康否?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红颜祸水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皇后一愣,嘴角微弯,美丽的脸上飞起一道亮色,笑道:“本宫身体无恙,有劳阿颜记挂。” “那便好,希望皇后与皇上安康。”我见皇后脸上回复了一些温暖,心里松了口气,多怕她责怪我。 皇后却定定地看了我一会,问:“皇上的病什么时候方可痊愈?” 原来皇后是担心这件事。 “皇上之病现已控制,再过一个半月,应可痊愈。”我恭敬回道。 “朕自经施丫头医治后,头痛不再,身体也轻松了很多,皇后不必担心。”皇帝温柔地安抚着皇后。 “如此便好。”皇后像是松了口气,又道:“如果阿颜写些药方,再将医治皇上之法教授傅太医,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药方要随着皇上的病情更改,针炙也要根据病情稍作调整,恐怕一时半会傅太医学不全。”我说,心里很奇怪皇后为什么要我教傅太医,傅太医有傅太医的诊治之法,不过他若肯学,我教他也不是不可以。 “以傅太医对医理的认识,你觉得多久能教会他医治皇上之法?”皇后不紧不慢地问。 “大概要半个月吧!”我说。 “不能再快了吗?”皇后皱了皱那双弯弯的柳叶眉,不怎么满意我的回答。 “那,最少也得十天吧!”我迟疑地说。 “好吧,本宫给你十天时间教授傅太医医治皇上之法,十天后,你回南城。”皇后突地脸色又是一沉,木然地说。 “皇后娘娘,这是为何?”我惊愕地看着皇后,她那从前对我总是一副笑吟吟很包容很温和的笑脸,现在变得冷如寒冰般,让我一下子适应不了。 “皇后,你说的是什么话?”皇帝也眉头微皱了起来。 “什么话?当初她一翼订亲时,我就让术士算了她的命格,术士说她红颜祸水,当初你斥责术士胡言乱语,将他赶走,本宫见她乖巧,也不以为意,不想今天真的应了术士之话。”皇后脸色越来越沉,那经美丽而冰冷的脸令我不敢直视。 想不到当初皇后让术士为我占了一卦,那卦像说我红颜祸水。要我今天为什么应了术士之话,怎么红颜祸水了? “荒唐,术士之语你也相信?施丫头有什么错?要有错,也错在我们,翼儿醉酒退婚,大婚之时被冤枉投毒。我们还没补尝于她,你却在这里冷言冷语,朕问你,你于心何忍?”皇帝倏地站了起来,满脸怒意。 “我于心何忍?你不见翼儿现在成了什么模样吗?”皇后也倏地站了起来,怒冲冲地站了起来,与皇帝对而立。 皇帝怔了怔,突地怒气骤减,却又正色道:“翼儿他一个男子汉,经一些不如意之事,有什么扛不了的?这本就是他的错,就算有什么他也要扛着。” “翼怎么了?”我愕然地问。 “你还敢问他怎么了?”皇后转望着我,冷笑一声:“当初我们要他与倩儿成亲,他死活不肯,还要抛弃太子之位,和你一起,整个人失魂落魄,整天像一个行尸走肉般活着,我们将他看的很严,之后他找了机会跑去出找你,回来之后倒不吵着弃了太子之位和你成亲了,但是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忙完公务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人的话也不听,好不容易待他回复了一些,到了成亲的日子,却出现投毒之事,翼儿为了让皇上恕你之罪,在我们的寝宫里跪了一夜,那和寒的夜啊!娶的新娘子也不管不顾,成亲这些天来,他从不进新房,倩儿就像守活寡。翼儿变成如今的模样,还不是因为你吗?”皇后咄咄地问,眼中含着冰冷与泪意。 “我……我……”我说不出话来,慕容翼为我做了这么多吗?皇后不说我还不知道。 慕容翼啊慕容翼,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心中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你啊,为何要做这些呢?我不配你为什我如此的,我心里惊讶着,感动着,悲伤着,疼痛着。 “那是翼自己情根深种,与施丫头无关。”皇帝冷哼一声。 “翼儿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她造成的,皇上你也太偏袒她了。”皇后怒道。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沉声对皇帝道:“好,本宫也不计较她令翼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当是翼儿自己作孽,可她却又缠上了澈儿,这些天来,我听到她在澈儿府里居住的消息,心里这才惊醒,她嫁不了翼,便又缠上了我的澈儿。”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缠上他,是他接手这件案子,将我带到府里养伤。”我急忙在皇帝开口之前抢着辩解,实在不忍皇后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 “你没缠上他?”皇后转头看我,冷笑了一声,提高声音道:“你没缠上他可回自己府里养伤,怎么要到他府里养伤?澈儿这几天为了你,费尽了力气,废寝忘食地查找证据,这才还你清白。我的两个儿子都在为你神魂颠倒,不顾一切,你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我倒退了一步,皇后说的是真话,我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她的这两个儿子,我一前一后的都有想过和他们成亲,我以为皇后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没想到她却这么坚决地反对。 看来我与慕容澈是不可能的,还好与他还没开始,要走也走的不那么心痛。 “住口!”皇帝怒道,长袖使劲一挥:“皇后,你下去。 皇后却动也没动,只一双冷如冰霜的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道:“请你离开京城,离开我的两个儿子,回到南城,或去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皇后娘娘……”我心中抽痛,只感到身体越来越冷。 “锦如你不要再说了,下去。”皇帝叫起了皇后的小名,声音却是很严厉的命令。 皇后没理皇帝,脸上的冰冷却渐渐变软,最后化为无奈的灰白,晕红的桃花眼泪意闪闪,悲声道:“阿颜,本宫求你了,请你离开我的两个儿子吧!本宫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们为了你都变为本宫不认识的样子。” “皇后娘娘别这么说,我本就想离开这京城的,我……我一定会离开的。”说着说着,心里一酸,叭搭一下,落下了一行伤心泪。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悠扬琴声 “施丫头别伤心,你喜欢谁,朕都会为你作主。”皇帝的脸色非常难看。 “皇上,本宫的两个孩子都与阿颜纠缠不清,翼儿如今的样子实在让本宫心疼,本宫不想再为澈儿心疼。”皇后美丽桃花眼一转,落下了两滴清泪。 “就算他们兄弟俩喜为施丫头伤情,那也不是施丫头的错?朕视施丫头为亲生女儿,岂可为了儿子,而不管女儿的道理?”皇帝怒道。 “你什么总是偏袒于她?”皇后声音中也带了点怒气。 “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她?这事分明就不是她的错。”皇帝怒目圆睁。 “她是红颜祸水,我只想她远离我的儿子们而已。”皇后的声音变得很尖锐。 “你无理取闹。”皇帝越发生气。 宫中妃嫔虽多,但可看出,皇帝给皇后的宠爱是最多的,他们平常那么恩爱却为了我而起争执,在此吵了个面红耳赤,毫不相让。 这两个我最尊敬的长辈,因我而争吵不休,皇后说的没错,我与她的两个儿子纠缠不休,慕容翼放逐自我,慕容澈步步紧逼,都有些失了常态,也许我远离他们,才能让他们过上正常的日子。 他们是最疼爱我的长辈啊!我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你们别吵了。”我烦燥地大叫一声。 也许没料到我会大吼大叫,皇上皇后霎时停了下来,一起调转了一双怒目相对的眼睛,愕然地往我看了过来。 “我都说要走了,皇上皇后不必为我争吵。皇上,我知道你待我好,但是京城我真的住不习惯。皇后娘娘,我知道你担心太子殿下和南平王爷,你放心,我走了之后不会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我一口气将话说了来,然后对他们福了福,道:“皇上皇后请保重,施颜伤重未愈,先行告退。” 不管皇上皇后惊讶的目光,我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叶子上前将我扶稳了,继续往前走。 京城这种势利之地,我还是少留为妙。心里阴沉似乌云笼罩,叶子也没有说话。 马车走了大半的路,我才缓了过来,轻声问叶子:“我这么跟皇上皇后说话,妥不妥?” 叶子含着泪说:“虽有不妥,但小姐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也许小姐真的不适合留在京城。” “我回南城,你会跟着去吗?”我问,心里虽然想叶子能和我一起回南城,但就怕她习惯了京城,不想离开。 “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叶子坚定地道。 我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心里感动万分:“谢谢你。” 来京城的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了叶子这个知心的姐妹,我落魄离去时,只有她对我不离不弃。 踏进慕容澈的府邸时,听到一阵悠悠扬的琴声,琴声婉转低吟,像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河,轻轻低吟着自己的快乐与忧伤。 我心中一动,让叶子先进房打点东西,我偱着琴声,慢慢地往府后的竹林走去。 一路清幽雅静,小鸟啼鸣,配着这悠扬的琴声,恍如踏入仙境。 我看到了那一袭白衣如雪,卷发披散,坐于青绿丛丛的竹子低下轻抚琴弦。恍如哪个落下凡尘的谪仙,正与鸟雀嬉戏。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看着。 倏地,他抬起头往我望来,额前卷发飞扬,长袍轻荡,一双幽深的桃花眼里,藏了千言万语。他微微一笑,万千风情。 这一笑令我全身振了振,更加贪婪地看着,要将这如画的一幕深深刻进眼里,刻进心底,刻进灵魂深处。 本想将自己交给他,让他慢慢变好,慢慢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但是现在,我将离他远去。他永远不知道我曾经心中有他。 我走近他,在他对面坐下,屈起双膝,以手托腮,静静地听着。 曲毕,我还在发呆。这静逸相处的时光,是如此的美好。 “颜儿还想听吗?”他含笑地问。 “想,你继续。”我说。 他又再低首抚奏,我又再呆呆地听完一曲。 “还想听吗?”曲毕,他又问。 想啊,怎么不想,真想这么听一辈子,可是曲有完曲,人有分离,这世事永远都难于让人得尝所愿。 我长叹一声:“不听了。” “颜儿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适吗?”他的笑脸一变,关心地问。 “没有,我身体很好。”我说着,见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到他的关心,我心里有点塞。 半晌,我站了起来,低声道:“我们孤男寡女居住一起总是不妥,我要回府居住了,这就向你辞行吧!” “现在辞行?”他讶然了,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是的。我在这里已经打扰太久了。多谢王爷这几天的照顾,更多谢王爷为我洗脱嫌疑还我清白。”我诚恳地说。 他想了想说,已从讶然回复平常脸色:“你住到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到大牢看钟琴后再送你回府。” “不了,我想念自己的府邸,这就回去,明天我自己去大牢之中,我这带些银子,那些狱卒应当不会过于为难。”我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眸子对视。 “你今天去这一趟宫中,出了什么事?”他目光如炬,灼灼地看着我。 “没有……我只是想回府邸了。”我又低下才抬起的头。 “是不是,我送你回去,你都会拒绝?”慕容澈声音变得低沉。似是知道发什么。 “只是不好过多打扰王爷,望王爷保重。”我艰难地说,心里是多么希望他能一路送我回去。 “好吧!你一定坚持,我也不好勉强,一会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回去。”慕容澈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勉强于我。 “谢谢王爷。”我轻声道了句谢。“你就这么讨厌留在我身边。”他低叹道。 “不是的……只是龙床不如狗窝,我只是想念自己家了。”我越说越艰涩。 天知道我有多想留在他边,多想与他开始一段情缘,可是这段情缘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与他说说笑笑,斗嘴争吵的日子,终究要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离开南平王府 回到房里,叶子已收拾好了在等着我,阿秀在一边依依不舍地拉着叶子叮嘱她,要怎么才能照顾好我。 “施姑娘,还想着再侍候你几天呢,想不到却这么快回去了。”阿秀看到我进房,连忙走到我面前。 “这几天,多谢你照顾。”我笑着回答。 “我是奉王爷命令照顾于你,这是我份内事,施姑娘要多谢的是王爷!”阿秀眼中露出不舍的神情。 “已然谢过王爷了,虽然你是奉命行事,但顾看细心,我真的非常感激。”我真诚地说。 “施姑娘救过我和月东哥,就算没有王爷之命,我也甘愿照顾姑娘。”阿秀感激地说。 我们临行前,阿秀帮忙拿着包袱,一起往房门走出去。 才要跨出房门,阿秀顿了脚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阿秀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请恕阿秀多言,姑娘这么一走,王府又安静了许多,王爷看到姑娘在,这几天都特别的开心,王爷与姑娘男未婚女未嫁,姑娘可考虑一下我们王爷。而王爷对姑娘之心路人皆知。” 我怔了怔,没想到阿秀会为我们如此考虑。 “皇族之家,岂可随便谈婚论嫁?”我摇了摇头,心中很是无奈。 “听闻姑娘甚得皇上皇后喜爱,应当不会阻止这门亲事,何况当初他们还为你与五皇子赐婚,你们如一起,应当不难。”阿秀继续劝着。 我苦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说着逃也似地踏出了房门。 难道我不想与慕容澈在一起吗?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后听信术士之言,说我红颜祸水,又为翼的憔悴而心疼,对我态度大变。已经放言我不再招惹她的两个儿子,为此还和皇帝吵架,如果这时候我坚持与慕容澈在一起,那么等侍我的结果将是皇后的嫌弃。若真当了她的媳妇,我应该没什么好日子过。最重要的是,我视她如母,实在不想她为此而伤心落泪,再为此和皇上吵架。 只能远离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回到属于我的南城,才能安居乐业。 来到慕容澈为我安排好的马车,车夫是曾经为我们驾过车的阿军,这阿军还是一脸的严肃,只望着远方沉默不语。 “都收拾好了吗?”慕容澈笑吟吟地问。 “收拾好了。”我点头道。 “往后若想找我,就来我这里,你记得路吗?”慕容澈认真道。 “不记得。”我摇头,我是跟着马车来的,他这住的又远离民居,哪里记得路? 慕容澈愣了愣,又笑了起来:“那你总记得我府上的牌匾,‘南平王府’这几个字吧?” 我看了看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说:这倒记得。” “你要找我时,叫柱子将你拉到南平王府,他大致的路应该知道,不明白的,可问一下路人。”慕容澈不厌其烦地说着找他府邸的方法。 我长叹了一口气:“我也许没什么机会再来找你了。” 慕容澈以是一愣:“为何?” 我慢慢地说:“我要回南城了。药铺你得多打点一下。” “京城住的好好的为何要回南城?”慕容澈又眸微咪,上的笑容敛了起来。 “因为南城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轻声说。 “是吗?”他深思似地看着我。 “是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原本你是要留京居住的,这才进宫一趟,就改了主意。难道你发生了什么?”慕容澈狐疑地问。 我全身颤了颤,他竟猜到了我的转变是进宫之后,想骗过他还真不容易。 我低下头说:“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因翼之事心累了,想因南城安居乐业。” 我的确心累了,翼的事还有与他有关的事,真的累了,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为了远离他而离开。 他的眼神更加狐疑,瞧了我半晌,才晒然一笑:“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好吧!远离这事非之地,回南城也好。” 我点了点头,踏上了马车。 才坐稳,突听他从车窗外朝我一笑:“待我安定京城之事后,到南城找你。” 我全身又是一颤,正想拒绝,马车已经起行。 他要来追来南城吗?我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竟会如此不顾一切,跑来南城找我。喜的是,他竟然对我这般有心。 但是,我绝不能答应他,他这人有点疯,若真是追我到南城,那我的逃离还有什么意义?皇后娘娘又会日夜伤心了吧? 我将头钻出窗外,看着越来越远的他,高声道:“不要来南城找我。” 说完我猛地缩回了头坐稳,心里酸酸的,坐着坐着很想哭。叶子伸手拍了拍我的背,我望了她一眼,忍不住转了转眼睛,终于落下一行清泪。 第二天我带着叶子,坐在柱子驾的马车上,到四方居买了些好吃的点心,然后往刑部大牢而去。 临去前,我问叶子,身上带了十两银子,不知够不够给那狱卒赏钱,叶子说十两银子是她五个月的月例,无论如何也是够的。我这才放心。我的现钱也不多,除了十两银子外就是几钱碎银子。 到了大牢前,柱子在外面看管马车,我与叶子下马车后,拿出一分赏钱给了看门的狱卒,问他严桩大哥可在,看门的狱卒说他今天不当值,但他带我们进到一个大厅里,说另有狱卒带我们看犯人,要我们候着? 等了一些时候,才看到两个狱卒迤迤然地走了进来。 我们连忙上去说要见明天处斩的重犯钟琴。 两狱卒脸上都像罩了一层乌云般,正眼也不望我们,其中一个厉声道:“钟琴乃朝庭重犯,怎能说看就看,两位姑娘你们还慢快快回去,别防碍我们。” “再重的犯人,临刑前也允许亲朋看她最后一眼吧?”叶子有些怒了。 我扯了扯她,对她使了个安静的眼色,从荷包取出二两银子,分塞给两狱卒,笑道:“请两位大人行个方便。” 两狱卒轻蔑地看了看这一两银子,冷笑一声,塞回我手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贪得无厌的狱卒 一个狱对我冷冷一声:“不是我们不给你们行方便,实在是上面的规定得严,我们不能随便让你们看望犯人。” 这些狱卒这么正气?这么守规?朝庭不是对看望死刑犯放的很宽吗?除非政治重犯,一律都是可以看望的吗? 我想了想,又给每人塞了二两银子,赔笑道:“只是看最后一眼了,还请行个方便。” 那两人扫了一眼手上的银子,这次倒是没有将银子放回到我手上,只是一脸严肃地道:“我们不能只为姑娘们犯了规矩。” “你这是什么规矩?怎么我没近过?”叶子忍不住道。 一个狱瞪了叶子一眼,喝道:“小姑娘你懂什么?这朝庭里的规矩都得跟你说吗?” 叶子吓了一跳,还是挺着胸膛说:“我只听说过死刑犯的亲朋可临刑前看探望,没听过不能看的规矩。” “规矩就是矩,哪里跟你这小姑娘说的清楚?”那狱卒大怒。 如果真不让见,为什么看门狱卒会带我们进来?这除非是…… 我又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道:“我们不太懂这些规矩,还请两位大人见谅,只是朝庭上面虽有规矩,下面还有人情不是?请两位大人给我们这份人情,带我们进去见见她吧!”说着将银子塞到了他们手上。 那两狱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温和了一些,其中一人笑道:“我们也可给两位姑娘一份人情,带姑娘们进去,但我们得犯些风险啊!” 是嫌钱不够吗?三两银子了啊?比普通人帮工一月还多,叶子一个也才二两银子月例而已,这两狱卒真是贪得无厌。 心里虽然腹诽,却还是又从荷包里面拿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他们:“两位大人就让我们看一眼,不会让大人们担什么风险的?” 那两狱卒很快地接过了银子,眼里已经有了些笑意,却还是对我道:“姑娘只怕不知,你们就是看一眼,我们也有风险的。” 我在心里暗骂这两人无耻,还剩下二两银子了,都给了他们吗?倒不是我舍不得这些银子,要用钱还可到药铺里拿,但是这两人这么贪婪,实在让我很是生气。 伸手又再到荷包里摸了起来。 “小姐,不要再给钱了。”叶子忍不住道。 那两狱卒看着我的目光里露出了得意和贪婪之光。 我摸出了一个玉牌子,在两狱卒面前举了举。 “这是什么玉?看着倒是挺好看的,是真玉还是假玉?”一个狱卒说。 另一个狱卒望着玉牌沉思道:“这牌子怎么好像见过。” “是吗?那请这位大人再想想这是什么牌子?”我朝他们笑道。 “啊!那狱卒眼睛一亮,欣喜道:“这是可以进宫的玉令牌,有这玉令牌,不用等皇上和宫中贵人们传旨,便可随便进去逛逛。” “不错,这位大人有眼光。”我赞道。 “有了这玉令牌,我们可到宫中遇几位贵人,到时候跟在他们身边,我们可就前途无量了啊!”那狱卒喜道。 “这么好吗?若遇到皇上,得到皇上赏识,我们连升几级不是梦啊!” “这是当然啊,这比我们在这里吃力不讨好,升迁的机会几乎没强多了啊!” 这两狱卒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 一个狱卒边笑边朝我伸手:“拿过来吧!” 我将玉牌缩了缩,说:“这令牌只是给你们看看的,又不是送给你们。” “令牌不是给我们的?”一个狱卒又沉下了脸。另一个狱卒也变了脸色。 “当然啊!”我说。 狱卒冷笑道:“你若将那令牌给我们,还可让你们看一眼钟琴,若不给,那今天就休想看到钟琴,明天要问斩了,你到时候若能挤到最前面,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要想说什么话也是迟了。你给是不给?” 我摇了摇头,将玉牌放回荷包里。 一个狱卒急了,对我喝道:“不给你就给我走,马上走开,再不走我就以你防碍我们公务将你抓起来。” “我们这就走。”我怯怯地拉着叶子道:“叶子啊,我包里都没钱了,这回得到皇宫里找皇上皇后要些钱过来,才能给这两位大人赏钱,才能看到钟琴。来,我们快走。” 正举步,面前却被两个身影挡住:“先别走,你说要向皇上皇后要钱?” 我叹息道:“是啊,皇上皇后视我如亲生女儿,对我极好,我跟他们道了这边的详细,他们见我实在缺钱,定会给我一百几十两银子的,两位大人请等候佳音吧!” “皇上皇后视你如亲生女儿?”两狱卒狐疑道。 “是啊,也许你们不知道,早几天我还被关进这大牢之中,不过一天一夜便放了出来,因在此时短,你们不认识我也是正常。”我不紧不慢地说。 “早两天被关大牢一天一夜便放了出来?你难道是南平王爷亲自过来接出去的那个女人?”那狱卒迟疑地问。 我点了点头,实在不想说出自己在这里的事,但是现在不得不说。 “你是那个让蒋士仁被削了官职,发配边疆流放的女人?”他们问。 “蒋士仁是自作孽,不可怪别人。”我淡淡道。 两狱卒突地脸现慌乱之色,一个狱卒脸色一转,变了一脸的笑容。将手中的银子塞到我手上:“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姑娘这边请。” 另一个也赶紧将手中的银子塞到我手中。 他们这才将我带过去找钟琴,一路上点头哈腰,态度极好。 一路上,阴暗,潮湿与不时传来的号声、哭泣声,使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被关进来的晚上。叶子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也是心惊胆战。 不久,在一间细小的牢房前,我看到了很久没见的钟琴。 两狱卒叮嘱我只能留一柱香,转身离开。 我看着眼前的钟琴,戴着手镣和脚镣,绻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发呆,她面色苍白如纸,头发乱得如路边丛生的杂草,这还是当初那个虽然长相平常,但却精神亲切的钟琴吗? 她用无神的目光看了我们好一会,才认出我与叶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亲情的人 钟琴看到我们,呆滞的眼神突地一变,似有什么锐利的东西蕴藏其中,却又很快恢复了原样,又是呆呆地盯着地上的一处角落,理也不理我们。 走到她面前,她还是不理我们。 “我只想知道,为何你要如此害我?难道你不知道害我担上谋害太子之罪所担的风险吗?”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问。 她还是盯着地上,视面前的我们如同空气。 “小姐问你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叶子首先忍不住了。 钟琴动了动,抬头看着叶子,脸上现出一道诡异的笑容,还是没有说话。 “你……你别笑。”叶子显然被她笑得心慌,倒退一步在站我身后。 “好歹你侍候我一场,怎会害我于死地?我一直以为你人虽贪婪,却不歹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害死我,你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我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都问了出来,这也是我这几天来最大的疑惑。 她还是只盯着缩在我身后的叶子,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她疯了,小姐我们走吧!”叶子惊慌地在我背后扯了扯我的衣裳,催我离开。 “再等等吧!”我实在想知道答案,在钟琴的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绻缩在地上的她。 “告诉我行吗?”我将手覆盖上了钟琴那只被铁镣铐住的手,认真地望着她, 她还是没看我,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却渐渐敛起。 我见她没嫌弃我盖上她那瘦骨嶙峋的双手,便一直坚持望着她的脸。 看了半晌,我叹息了一声:“钟琴啊钟琴,你并不是歹毒之人啊!这是为什么呢?” 钟琴全身颤了颤,呆滞的眼里渐渐闪起了泪花,嘴唇抖动了两下,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我……我……” 我看着她,听她艰难地往下说。 她脸色暮地一变,整个人瞬间变得狰狞,我还没来的及反应,便被她重重的一推往侧边跌了下去。 叶子大惊失色过来将我扶起,对钟琴怒道:“钟琴,小姐好歹来看你最后一面,你怎么如此对她?” “走,你们走,我不想看到你们。”钟琴指着牢房外,厉声尖叫着赶我们走。 “她疯了,小姐我们走吧!”叶子扶着我劝我离开。 “解释,钟琴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不能吗?你要将它带进棺材里吗?”我紧紧地盯着脸色狰狞的钟琴,固执地不肯移步。 钟琴倏地大笑起来,笑声粗哑得如喉咙塞了一碗粗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紧紧地盯着她,在等她笑个够。 还好她不久就笑够了,她停了笑声,然后喘着气对我说:“我要钱救我亲弟,唯一的亲弟弟,偷了你的金子,却被你赶出府邸,我到处找钱,一天做四五份工作,还是杯水车薪。那些高利贷就像吸血鬼似的,每天的钱只够还息,稍少一点就是对我弟弟一顿暴打。可他已经洗心革面,不会再赌了,但需要还清这笔钱啊。 没办法,听到有人说你遣散人员时发了遣散费,我想着找你要点钱救救急,可你不止不给,还将我偷金被赶出府的事抖了出来。你可知有偷盗史的人在外面生存有多难?我那时本来四份稳定的收入,那天是告了假去找你的。可别人一听我有偷盗史,都不肯再请我,我只好干一些又重又累的散活,就算如此,还不能保证每天都有工作,每天啃糠为食也只吃了个半饱,就算如此,赚的钱都不够还利息。 那天弟弟因还不了利息再次挨打后,将家里的唯一值钱的铁锅卖了,哈哈,真的是砸锅卖铁啊。我恨你,恨你将我的偷盗史说了出来。要不我们何至砸锅卖铁? 听说你这位被弃的女子给太子送了两坛酒,我便托了熟人,进去以帮工之名,在你送给太子的酒中下毒,让你死无全尸。” 钟琴说完又大笑起来。笑声充粗哑痛苦充满了恨意,却又带着丝丝无奈。 我知道将她偷盗之事公开会对她造成影响,却想不到竟对她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与伤害。 但这能怪我吗?她那时咄咄逼人的气焰,让邻居们对我指责的卑鄙,我能不说出来澄清吗? 她心术不正才成为今天的阶下囚,却还只顾着责怪别人。她唯一可取之处便是过于重亲情。 我一直以为她陷害我另有隐衷,不料得的却是这个结果。 我与叶子慢慢来地走出牢房,慢慢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中,两边都是一间间阴暗潮湿的牢房,有一些蓬头垢面的犯人从粗大的木柱门里看着我。有的脸然梦木然,有的嘻嘻而笑。 在路的转弯处,突地听到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道:“侄儿,你救救叔叔,叔叔现在废了一条腿,实在去不了边疆那种非人的地方啊!” 又听一个年轻的男子在一边唉声叹气道:“叔叔你怎么如此糊涂,要去打她?你以为皇上将她下牢了,就是交到你手里了?那只是先找个地方将她关起而已。听说皇上待她极好,一度想将她许配给自己的儿子们。你打她不就是惹了皇上?侄儿怎么能帮?侄儿要做的只能帮你疏通一下,让你在边疆不至于太难受。” 这声音也有些熟悉,我走近了一些,从粗柱门外往里看。只见里面的两人我都认识,一个是鞭打过我,想要置我于死地,还要毁我容的蒋士仁,另一个是想将我捉回家中,让我当他小妾的蒋超。 阴暗的光线中,我瞧不清楚这两人的脸色,却也可想而知他们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只听蒋士仁继续带着哭腔道:“我们是世家大族,如 真想救一个人总也能救的。况且我打那个女人,只是想为你被废了一只手出一口恶气。” “叔叔啊!我的手是当时的三皇子现在的南平王所斩,与施姑娘无关”蒋超叹息着。 “哼!那贱女人很有手段,迷惑了太子,又迷惑了南平王。如果不是,南平王何至对我如此残忍?”蒋士仁厉声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园偶遇 他说着突地一个啰嗦,尖声叫道:“那南平王太狠毒了,要是将我打死也就罢了,可他偏不将我打死,而是先将我打到快死时住手,隔一天半天待我缓过一口气后,再行鞭打,怕这里的同僚帮我,还派人来监督,我的这一条腿就这样被废掉的。天哪!我还得再挨三十鞭啊!” 蒋士仁开始哭了起来,哭声凄切,直令听者伤心。 蒋超低声道:“那南平王是个混世魔王,说话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又很受皇上的宠爱,因而在外面乱杀人也没人敢说他。他留了你一命,算是仁慈了。” 蒋士仁抹着泪冷哼道:“仁慈?哈哈,他要杀了我才是仁慈,你知道吗?他是让我生不如死。我这一去北疆,他必定预先安排了最重最累的活。让我继续生在水深火热当中,我不想死啊!可还不知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太可怕了,我生不如死啊!” 蒋超无奈地叹息一声:“侄儿使些银子,让边疆的看守们对你照顾一些,侄儿这边也会尽量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说完又咬牙切齿地说:“南平王断我一臂,残我叔叔一腿,我蒋氏一族与他势不两立。” “侄儿啊,那南平王我们有机会再整,如今最紧要的是想办法救我出来啊,我现在只能靠你了。”蒋士仁拉着蒋超的手哭悲声大哭。 我和叶子慢慢地转过捌角走开,他们叔侄哭的悲伤,也不知道我们在外面听了一会。 蒋氏家族是四大家族之一,慕容澈若不是心底存了些顾全大局,定然杀了蒋士仁,他这回为了我算是彻底地得罪了蒋氏一族。 第二天我进宫帮皇帝诊治后,再教了傅太医诊治之法,因我所学的诊治方法与普通的诊治之法差异太大,傅太医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很快,他一脸的惊讶佩服,对我教导之法如痴如醉。从太医院出来后,他犹在喃喃低语地数着经脉名词。 与叶子会合后一起往宫门的驿站走去。 叶子一路上比较沉默,眼睛都是看地的。 “今天你怎么这么少话?”我奇怪一向总是吱吱喳喳的叶子今天的转变。 叶子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钟琴已在午门问斩了。虽然她该死,可是知道了这些心里还是有些堵。” 我也沉默了下来,虽然钟琴咎由自取,但她毕竟尽心尽力地侍候过我,一起有过欢乐的时候。 我们一起沉默地走着,我突然不想回去,想到花园中走走散散闷气。虽然我常进皇宫,但是很少到花园中散心,毕竟皇宫不是自己家,除了第一次外,偶尔进去都是陪着皇后散心的。 “我想到后花园走走。”我低声道。 叶子点了点头,紧跟我身边。 踏进后花园,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一个小角落里,初见时,他躺的葡萄架下的摇椅还不在?那个时候的他,让我误为公主,也让我惊为天人。他陪我踢藤球,陪我踩大衣,陪我画乌龟,大概那个时候我就对他有好感了吧!只是他的狠辣让我心惊肉跳,总想远离他的视线,其实那是理智让自己不要深陷其中。 可是我渐渐还是陷进去了,离开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的迫不得已。 “小姐,你看……”叶子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过神来。 抬头远望,只见一高大魁梧的身躯迎面而来,褐红的衣袍在和煦的春光下耀目如火。 他看到我,也顿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我,我也顿了脚步望着他。 他清减了一些脸色有点憔悴,冰冷的眸子在触到我的一刹那翻起了波浪。 顿了好一会,他紧抿着唇,举步往我而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往他走近,只听身边的叶子道:“小……小姐,我到花园外面等你。”说完一溜烟走了。 望着他步近,再停在我面前,很近,很近,那一双深深的眼睛里,波浪滚滚。 我清醒了过来,后退一步,低声道:“翼,不……太子殿下。” “叫名字。”他皱了皱眉,不满地说,就好像当初他让我叫他名字一样,霸道却不失温柔。 “翼,你还好吗?”我有点慌乱地问,他这样子明显的不太好,我问的不是废话吗? “我还好,你看来并不是很好。”他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打量着我。 “没有啊!我很好呢!这不在花园里闲逛着。”我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脚步缓缓移动。 “听说你要回南城?”他也跟着我缓步而行,与我一起游起了花园。 “不错,我正在教傅太医我的针灸手法,待他学会后,将接手医治皇上头痛之症,到时候我回南城居住。”我慢慢地说。 “在这里居住不好吗?”他轻声问。 “这里很好,但我不习惯,还是习惯南城安居。”我说着说着,心里泛起了一点苦涩。 “你离开了,我不习惯。”他沉声道。 我让他的大胆言辞吓了一跳:“我之前也不住这里,你……你会习惯的。” “我若想你了,要怎么办呢?去南城找你吗?”他站住,面对着我,声音变得有点痛苦与惆怅。 我怔住,半晌说不出话来。本想回南城避开这两兄弟,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我去找你,那我回到南城有什么用? 目光突然落到了附近一个葡萄架上,这不是刚认识慕容澈时他躺的葡萄架吗?我没有答慕容翼的话,快步走了过去,见葡萄架下的躲椅还在,晃悠悠地随风轻荡。 这里偏僻,幽幽静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我长吁一口气,转身对跟过来的慕容翼道:“我欢迎你到南城看我,但是若是因为思念而去,那就不必了。” 慕容翼脸色一黯,低声问:“为什么?” 我抬头直视着他:“你自己知道为什么吧?翼,你已经成亲,有自己的妻子,往后还有自己的孩子,你应当珍惜身边的人,你是皇位的继承人,当抱远大的志向,不要再为儿女私情而自我放逐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了彼此的牵绊 “呵呵!”慕容翼突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般:“你也来劝我珍惜自己的妻子,你也来戏我为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继承的皇位,抛弃自己的感情。” 他对我用情至深,而我爱的却不是他,心暮地痛了起来,我当真不值得他如此对待。 低下头,我心里交战了很久,才抬头坚定地对他说:“我知道你爱我,对我极尽细尽呵护,我此生无以为报,本要认认真真的与你共渡一生,安安乐乐地享受你一辈子的呵护与关怀,无奈造化弄人,你娶的不是我。既然你娶了妻子,应当好好地对待妻子,这才能拥有一个幸福安乐的家,我祝福你。” “娶不了心中所爱,何以幸福?”慕容翼渐渐收敛笑意,眼中布满了沮丧与痛苦。 我心里振了振,看了看那葡萄架,猛吸了一口气,再认真地望着他:“你一直爱我,我是知道的,内心也甚是感激,我也曾想认认真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今天我得向你承认,我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你。” “什么?”慕容脸色霎时变得灰白,深邃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你心中的人不是我?” “是的,我喜欢你,但是我心中爱的那个人不是你。”我稳了稳自己的身影,坚定地看着他。 今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这件事,我不想他再为我伤情,他要变回从前的那个清冷高傲的慕容翼,甚至要变得比从前更加强大,因为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是国之希望。 慕容静静地听完,一动也不动了站着,仿佛一块屹立此地的石头,唯一变动的只是他的眼睛,由波浪滚滚到风平浪静。 良久,他才哑着嗓音问:“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是我三哥吗?” 慕容翼一直都很聪明,一猜就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只是能承认吗?我都要回南城了,还要让这两兄弟为我而生芥蒂吗?若皇后知道这两兄弟为我生了芥蒂,不知又会是怎么样的伤心? 我对他摇了摇头:“别乱猜,我心中的人是我自己,我一直是自私的。” 慕容翼狐疑地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才缓声道:“不管你心中的那人是自己还是别人,你说你喜欢过我,可见在你心中,我还是有份量的吧!” “是的!”我含泪道。 他灰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认真地道:“阿颜!虽然爱你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还是希望你往后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往后我会好好的当这个太子尽力为父皇分忧。你也要好好的,若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要找我帮忙。” 他终于放下了与我的这一段情缘,开始认真面对生活了。 “谢谢你。”我含在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慕容翼朝我点了点头,难舍地、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决然转身离去。 我叹了口气,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我们终于渐渐行渐渐远,离了彼此的牵绊。 两天后,我们从皇宫时出来,正想上马车到药铺里巡视,见到一侧闪出一翩翩白衣,笑吟吟地拦住了正要上马车的我。 “颜儿跟我来。”他对我笑道,又指了指叶子和柱子:“你们先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莫名其妙。 “我要跟着小姐。”叶担心地叫了起来。 “我要请颜儿吃东西,又没请你,你跟去做什么?”慕容澈戏谑地道。 叶子愣了愣,恍然地结巴道:“那……那我还是不去了。”她上了马车,又不忘记叮嘱:“请王爷好生照顾我家小姐。” “这个自然。”慕容澈一本正经地点头。 马车起行,站在地上的我这才回过神来。 “你要请我吃什么东西?”我问。 “到了便知。”他卖起了关子。 “我们走着去吗?”我望了望他身边,没马也没马车。 “虽然我很想与你漫步而去,可这路途比较远,走着去太累了。”他笑道,然后薄唇微动,一声轻哨,如音乐般悦耳。 一辆简朴大气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正是慕容澈的马车,驾车者正是他那位沉默寡言的阿军。 我的心情突地好了起来,轻快地踏上马车。 “阿军好!”我对车夫阿军打了个招呼。 阿军愣了愣,说:“好!” 我走进车厢里坐下,看着正走进来的慕容澈,忍不住道:“这一次你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到了便知。”他还是故作神秘。 “不能事先透露一点吗?”我横了他一眼。 “事先透露了你就没这么大的兴趣了。”他笑了起来。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我又横了他一眼,心底却是欢欣的,反正他带我去吃的定是好东西,去哪里吃有什么关系呢? 马车远离了吵杂的民居,不疾不徐地走在羊肠小道上,这里虽然还是京城之内,却已经近了郊外。 这小道有些眼熟,我看着窗外欣赏沿途景色。途中,若有不懂的东西,比如什么树啊,草啊,远处的山啊,问慕容澈,他一定会说出个道道来,这么说说笑笑的一路上倒也愉快。 远远望到一座高门大院,靠着小山而建,眼熟得很。我终于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了。 “你要带我到你家吃什么好东西?”我讶然地问。 “能带你来,自然是有极好的东西给你吃。”慕容澈还是在故作神秘。 “真的吗?”我狐疑地道。 “当然真的,在别处可没这么好吃的东西。”慕容澈对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这里养伤了好几天,怎么不见你给我吃那好东西?”我越来越怀疑,这慕容澈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那东西一年只在今天才方有,便带你过来饱尝一顿。”慕容澈笑道。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还一年只有一天能吃,不会是让人心惊胆跳的东西吧?我更加担心,他会不会对我恶作剧? “先说了啊,不好吃的东西我可不吃啊!”我忐忑道。 “这你放心,那东西极其好吃。”他还是笑吟吟的,一副无害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真霸道 下了马车,我跟着他往府中走。 “施姑娘来了。”阿秀正在院子中和陈月东说着话,一见我立刻欣喜地跑了上来。 “阿秀。”我笑着和她打招呼。 “姑娘身子可好了?”阿秀打量着我,很关心地问。 “已然完好!”我笑道。 “阿秀,你不是要和阿东外出吗?”慕容澈慢悠悠地道。 阿秀呆了呆,愣愣地问:“我们没有打算外出啊!” “没有吗?你再记记。”慕容澈笑吟吟地看着她。 “真没有啊!”阿秀肯定地说。 一边的陈月东上来一把拉住阿秀:“有的,我们就要外出,你将这事忘记了吗?” “我们要外出吗?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阿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最是健忘,我们走吧!”陈月东说着拉着阿秀就走,一边走一边对我们说:“王爷,施姑娘,小的先行告辞。” 阿秀被陈月东拉走的时候的模样好像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健忘了。 “你为什么要遣走他们?”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叹了口气。 “我们独处一段时候,不好吗?”慕容澈直言不讳道。 “不好。”我口是心非地说。 尽管我想要和他独处一会,表面上却不能和他显得那么暧昧,免得他想入非非。 “你这府里其他奴仆呢?”我看着眼前这清静的庭院问,他这府里本来奴仆就少,今天看起来却都没了影儿。 “不想他们打扰我们,他们只能外出了。”慕容澈笑嘻嘻道。 “……他们不在,谁煮好东西给我们吃?”我莫名其妙。 “跟我来。”他笑道。 我只好跟着他走,但是他带我去的不是饭厅,而是厨房。 我啼笑皆非道:“你不会要我煮东西给你吃吧? 他摇了摇头:“非也,是我煮给你吃。” 什么?他堂堂一个皇子,还会煮吃的? “你煮?不会吧?”我怀疑地望着他。 他笑了笑,伸手捋起衣袖,拿了一些面粉,放在一个大盆子揉了起来。 我呆呆地望着他熟练地揉着面的动作,真是一万个想不到,慕容澈这个贪玩爱闹被皇帝娇宠坏了的皇子,竟然会揉面。 “你做面条还是做糕点?”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 “面条!”慕容澈对我笑得如春风拂槛。 原来他说的极其好吃的东西,是面条。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亲自做的面条,我还真想吃。 “要我做什么吗?”我站在一边无所事事。 “不用了,你站在一边看着就好。”他很快将面揉好,铺在干净的桌子上,再碾平切条。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感一这画面很熟悉。 他很认真的做着面条,再生起火将一锅浓鸡汤煮滚,然后将面条放进去。 面条煮好后,他又煎了两个鸡蛋,然后分两个大海碗装着。 慕容澈越来越让我惊奇讶,他怎么会揉面?怎么会生火?怎么会煮鸡蛋面? 当我坐在饭厅里,面前放着两碗鸡蛋面时,才记起上次在我家中,他固执地让我帮他煮鸡蛋面的事,那一次,是我在煮,他在一边看着,而这一次,是他在煮,我在一边当闲人。 难道是回敬我上次给他煮面之情? “这就是你说的极其好吃的东西?”我白了他一眼,怀疑面前这碗看着好看的鸡蛋面的口感。 就算这确定鸡蛋面味道极好,也不能装神秘成这样子吧? “不错,你要将它吃完。”慕容澈笑咪咪道。 “我要吃不完呢?”我有些忧愁了,他煮的东西能吃? “吃不完也要吃。”他一本正经道,然后又笑咪咪地说“颜儿,今天是你满十八岁的生辰,我煮一碗鸡蛋面为你祝贺,希望你平安如意。” 我愣愣,最近事多,竟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可这连我自己都忘记的生辰,他怎么会知道? 突然想起了,上次他让我为他煮鸡蛋面时,是他二十二岁生辰。 “你真细心,竟查出我的生辰,还在心里记着。”我由衷地感激,往年生辰,都是爹娘陪着我,给我煮红鸡蛋,今年的生辰,是慕容澈煮了一碗鸡蛋面陪我渡过。 “吃吧!”他对我和熙一笑,眼神柔如深浅滩碧水。 我慢慢地吃了起来,他也跟着慢慢地优雅地吃了起来,我心里感慨万千,他也没有说话。 面很快就吃完了,我叹道:“想不到你煮的面会这么好吃,特别是这煎鸡蛋,香极了。” “是吗?那你要记着这滋味了,我可是很少下厨房的。”他眨了眨眼,开始得意洋洋。 我吃完了一大海碗面,而他碗里却还剩下大半碗,我很惊讶:“你的面怎么还剩这么多,是不是很饱了?煎鸡蛋这么好吃你竟也不吃?” 伸出一双筷子,迅速将他碗里的煎鸡蛋夹到自己碗里。 “喂!喂!别抢我的煎鸡蛋。”慕容澈急叫道,伸出筷子想将我碗里的煎鸡蛋夹回去。 我赶忙将碗捧起来侧过一边,张嘴在煎鸡蛋上咬在了一口。 美味的蛋香自味蕾散开,真是一大快事。 见我咬了鸡蛋,慕容澈的筷子定在了半途,不甘心地将筷子缩了回去,苦笑道:“我只煎了两只鸡蛋,你全给吃了,也不留我吃一口,你真是霸道。” 我一边吃着鸡蛋一边说:“我不是见你放着鸡蛋不吃,为免浪费,只好帮着你吃啊!” 慕容澈苦笑道:“我不是不吃,而是将好东西放在最后吃,却给你抢了去。” “最后的东西,都是别人剩下的,好东西前面的人都抢了。”我大笑地将鸡蛋吃完,意犹未尽地对他挤了挤眉毛。接着又砸了砸嘴,朝他洋洋得意地道:“美味!” “我煮的东西当然美味。“慕容挑了挑眉,也有些得意。 “想不到你堂堂皇子竟有这般手艺,下次再煮鸡蛋面叫我来吃啊!”我笑道。 “下次再煮鸡蛋面,恐怕是明年的今日了吧!”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每年的今日煮鸡蛋面?还和我的生日相同?”我听得莫名。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赴宴 “就是看你生日才煮的鸡蛋面,平常我懒的下厨。”他言笑晏晏地道。 这话说得真好听,只是没有什么信服力。 “那我平常想吃鸡蛋面呢?你煮不煮?”我戏谑道。 “平常没事倒是不想煮,若你留在我身边,那就另当别论。”他看着我贼笑了起来。 “你想的美。”我瞪了他一眼:“继续吃你的面。” 他大笑着低下头,慢慢地吃着剩下的大半碗面条。 看着他那优雅的吃相,不自禁地,我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第二天帮皇帝诊治完后,皇帝让旁观的傅太医离开后,对我慈祥地笑道:“今天六公主生辰,朕给她安排了一小宴,请了一台戏于后花园之中,施丫头也去凑凑热闹吧!” “六公主和生辰吗?那我去给她贺句词吧!”我笑着点头,想不到我和六公主的生辰相差一天,就是皇帝不出口相请,我也是要去的,可是要给这位天真活泼的六公主送什么礼物好呢?现在要出宫买恐怕迟了。 我就要走了,过去给她贺句词就走,那宴会我实在不想参加。因为我不想听到别人的冷言冷语,虽然我也不以为意,可那些聒噪的话语,实在太烦人。 皇帝哈哈一笑:“芝儿今早特意跑来要朕请你参加她的生辰宴,这芝儿可舍不得你回南城了。” “六公主活泼可爱,我也舍不得她。”我笑道。 “施丫头,这里舍不得你回去的大有人在,比如朕和芝儿,你再考虑考虑吧!”皇帝抚着胡子劝我。 “我也舍不得皇上和六公主,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只适合回南城居住。”我对皇帝摇了摇头。 京城里我舍不得的人也不少,特别是那个爱穿白衣的人。 但现在只想离这繁华的京城远远的,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勉强你,你先过去后花园吧!朕再看一些折子方过去。” 我拜别了皇帝,与叶子往后花园走去。 途中,我问叶子:“突然知道要贺寿,要送什么给六公主好呢?” 叶子说:“只要不是晦气的,送什么都是心意。” 我想了一下,拿出自制定的一瓶疗伤药道:“送药行吗?” “当然行啊!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小姐为制这一瓶药花了多少心思与药材,这药对铁打之伤疗效甚佳,谁能得到一瓶,是他的福气。”叶子看着我手上的药两眼放光。 好吧,就送它了,我满意地抓拿紧了这一瓶自制的疗伤药。制这一瓶药不止花心思与精力,就是选药材也得耗费时间,用的是药材中最好的精华部分。 师傅当初的疗伤药在外面有价无市,最高已达一千两银子一瓶,我的药在我师傅配方的基础上改良了一下,药性已没那么猛烈,药效更好。 我与叶子步入后花园,只见后花园的一处空地上已经摆上了一个戏棚子,有一些人正在唱戏。很多人在台下饶有兴趣地看着。 “施姑娘也来了?”听得一道声音与许多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是贤妃带着一大群妇女正往园中走来。 “见过贤妃娘娘。”我恭身向她行了个礼。 “免礼。”贤妃端正着身子,又道:“听说施姑娘要回南城?” “是的!来京数月,多谢谢各位娘娘照料之恩。”我点头道。 “施姑娘说哪里话?我何曾照料过你?”贤妃笑道。 “她是想攀我们贤妃娘娘呢!”贤妃后面一个妇揶揄道。 我定睛一看,贤妃后面的一群妇女之中,站了上次说我是小麻雀的三位妇女,刚才这句话就是在其中一人嘴里说出来的。 “嫁不进皇家,当不了太子妃,这不来抱我们贤妃娘娘的后腿来了。”另一个妇人掩嘴大笑起来。 众妇女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你们给我闭嘴,东西可乱吃,这话可不要乱说。”贤妃眉头轻皱,嘴上斥责着那几位妇人,嘴角却藏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没好气地看着这些人,她们怎么这么聒噪? “贤妃请便,我这去找六公主玩。”我说着,拉了叶子往前走。 才走几步,突地被谁撞了一下,我晃了晃身子,勉强定住身子,抬头只见撞我的人竟是白雅倩。 叶子惊呼一声,过来扶住了我。 白雅倩脸色有点苍白,薄薄的小嘴却高高翘起,一双杏眼卑夷地看着我,她身边也跟着不少婢仆。 “你故意撞人恐怕有失太子妃的气度吧?”我有点生气地说。 “我就是故意撞你,怎样?进不了皇家要落魄而逃,回南城那种山里小地方了吗?哈哈,你是活该。”白雅倩大笑起来。她身边的婢仆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逃什么呢?我回了南城你应该多谢谢我才对,怎么要撞我?若是我一个不高兴,答应了皇上留下来,可轮到你不高兴了吧?”我气道。 “你敢?”一道娇柔却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此的熟悉。 我的心突然像被利刃刺中,一阵一阵地痛了起来。皇后对我的芥蒂还是没有消除,这位一直待我温柔亲切得如同母亲一样的女人,如今却视我如蛇蝎。 “恭迎皇后娘娘。”许多人跪了下去,叶子也拉着按着我跪了下去。 皇后柔美的脸上,回复了一些暧意:“平身。” 我们平了身后,皇后挥手让众人随意散开,这才对呆呆地站着我的说:“你若敢留在京城,那就试试看。” 这是威胁吗?我心里一阵冰冷,我若真敢留在京城,她会如何待我? “皇后娘娘你放心,我一定回南城去的。”我含着泪水道。 皇后沉着脸点了点头,理也不理我往戏台前走去。 六公主迎面而来,一把拉着我的手道:“阿颜别伤心,母后只是一时忧心五皇兄,这才迁怒于你。” “是啊,施妹妹,待皇后娘娘想清楚后,会原谅你的。”六公主身边的曲飞烟也上来拉着我的另一只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夺命人 我沮丧地朝她们点了点头,不明白皇后她要原谅我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被抛弃的却是我,一个术士的胡言乱语,让我被皇后嫌弃,受伤害的是我好不好? “曲姐姐,你也来了?”我看到久未见面的曲飞烟,有点激动,将紧握着药的那一只手从曲飞烟手中抽出。 “是啊!施妹妹怎么了?”曲飞烟看到我的手抽离她手中,有些惊讶。 我朝她笑了笑,将手上的药瓶递给另一边的六公主:“临时才知今天为六公主生辰,这是我特制的疗伤药,送给你防身之用。” 六公主一听大喜,连忙接过来:“谢谢阿颜。” “哈哈,送礼竟送疗伤药?真是奇特啊,也不怕晦气。”白雅倩不知何时已来到我们身边,轻蔑地朝我笑道。 “太子妃此言差矣,此药虽为疗伤之药,却是施妹妹亲手所制,这份心意十分难得。”曲飞烟为我说着话。 还是闺蜜好啊!事到临头总会帮一帮。 我感激地看着曲飞烟。 “什么难得的心意?她自己做一大堆药玩,随便丢一瓶给六公主,就说是她的心意,哼!真是可笑。”白雅倩冷笑道。 “就算是她自己随便做的药,那也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呀!公主收的这些礼物之中,可没几件是亲手所做的呢!”曲飞烟还是笑吟吟地对白雅倩道。 “哼!难道你也做了礼物送给六公主?”白雅倩对曲飞烟怒道。 “我也是买的,不如施妹妹有心。”曲飞烟道。 “好啦,不管买还是做的礼物,我都喜欢。阿颜的礼物,我特别的喜欢。”六公主见她俩吵了起来,急忙上来打圆场。 白雅倩冷哼一声:“你这丫头,从小就我和不对头,这都当了你五嫂了,还是与我对着干。” “哪有啊!我也喜欢五嫂的礼物嘛!”六公主讨喜地朝她露出一个夸张的大笑脸。 白雅倩翻了翻白眼,走了开去。 “六公主,我祝你快乐无忧。”我对六公主笑道。 “谢谢阿颜。”她看了我好一会,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不能当我五嫂嫂。” 我听闻沉默了起来。 突然六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喜道:“阿颜不嫁我五哥,可嫁我三哥啊!这不又当了我嫂嫂了?” “你别胡说。”我瞪了六公主一眼。 一转头,无意之中见到曲飞烟原来明媚的脸上黯了黯。 迎面见到紫红走了过来,她喜笑颜开地对着我们福了福,然后说:“六公主,曲小姐,皇后娘娘请你们过去坐。” 六公主拉着我说:“阿颜一起去吧!” 紫红拦住正要走的她道:“皇后娘娘没请施姑娘。” 心,瞬间再度冰凉。从前的皇后,去哪里都会管顾着我,坐在她身边的一般都是我啊!如今却对我视如不见,这差落实在太大了。 六公主和曲飞烟同情的看了看我。 我对她们笑道:“你们过去吧!” 六公主嚅嚅道:“阿颜你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我过去皇后身边呆一会,再过来陪你啊!” “施妹妹要等我们过来找你。”曲飞烟道。 “好的,你们去吧!”我朝她们摇了摇手。 见她们远去的背影,我走到戏台下最末的位置坐了下来,心想找机会托个词就走。 周围看到一些惊讶和卑夷的目光,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那位不是被热退过婚的从前准太子妃吗?怎么也被请来了?” “是啊!听说皇家现在不欢迎她,她却硬缠了上来,可见她脸皮还真厚。” “太子弃了她,她还给太子送酒,为此还惹上了毒害太子的嫌疑,她脸皮要不厚,哪能做到如此地步?” 声音虽然低,却还是钻进我的耳朵里,听着闷,我跟正看戏入迷的叶子说:“我去走走。” 叶子嗯了一声,继续看。我站了起来,叶子才回过神来:“我陪小姐。” “不用了,你继续看戏,我想一个人走走。”我说。 虽然我不管别人的闷言碎语,但是听到耳朵进而还是有些刺耳,还是不听为好,况且听戏的那些人,知道我失了皇后的宠爱后,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一个地慢慢地走着,走了好一会,才发觉我走的这条路偏僻,竟是向着有葡萄架的那个小角落而去。原来我的心里想去坐一坐他曾经躺过的藤椅,我最牵挂在的还是他。 想着想着,经过一道小桥,突地路被一个人影挡住。 我抬头看见一位二十多岁,中等身材,面貌平庸的年轻人正挡住了我的去路。 “请让一让。”我对面前这位陌生的年轻人说。 “你是施颜?镇国将军府里的施颜?”那年轻人紧紧地盯着我问。 “是的。”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那年轻人的目光中突地露出一抹诡异的光芒,他邪邪地对我一笑,突地伸出一双手往我抓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急忙往后一退,这人要干什么?这是皇宫之中,他要对我干什么?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并不是宫中的服饰。 “你是谁?如何进宫的?”我惊惧地问。 他一把抓我不中,见我问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是谁?我是你的夺命人。” 他目露凶光,又往我扑了过来。 我急忙闪躲,无奈这一次我闪不过去,被他紧紧地抓住了手臂。 “你放开我,我与你无仇无怨,你抓我干什么?”我惊慌地大叫起来。 “无仇无怨?你记得钟琴吗?她是我姐姐,她死了,是你害她受斩首之刑,惨死午门。”那年轻人邪异地笑了起来,眼圈却是红红的。 钟琴之死是她咎由自取,并不是我害她的,你冷静点。”我大惊,他原来是钟琴的弟弟,找我报仇来的。 他这样子像是失了常态的疯癫,真怕他对我起杀心,我心惊胆战起来。 “我姐姐那么好,要不是你她才不会被斩头,我为了找机会接近你,去戏班里当小工,我这么辛苦才接近了你,今天是我姐姐的大仇终可得报了。”他忘形地大笑了起来。 我拼了拿地挣扎,大声地叫救命,可是在这寂静的角落里,竟没有一个人听到。 突地一道重力推搡,我的整个身体往桥下的湖中坠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救 这一瞬间,我眼里出现了很多影子,有爹有娘有皇上皇后有慕容翼和叶子,最后在身体与湖水接触的一刹那,眼中所有的影子凝成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慌乱与恐惧因这身影迅速淡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留恋着他。 冰冷的湖水迅速包围了我,浸湿了后背,浸上了前胸,浸上了脸庞,然后没过了眼睛。 不,我不能死,开始挣扎,拼命地挣扎,极大的恐惧再次将我吞没。 不甘心就此死去,我还没有跟他说我舍不得他,还没有跟他说我想陪着他,还没有跟他说我平常也要吃他煮的鸡蛋面,还没有跟他说我爱他。 水将我的呼吸堵塞,呼吸困难中手脚渐渐无力地垂下,身体慢慢地往深处下坠。 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微笑,想伸手将他抓住,可是我的手怎么也举不起来,想叫唤他,嘴巴怎么也张不开,想看他久一点,可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 只觉得胸口一道巨大的冲力,将我振得整个人似要散掉,有什么东西从身身里往喉咙喷洒而出,呛得我不停的咳嗽。 耳边听得很多喧嚣声,但我只听清楚了一道颤抖焦急的声音:“颜儿,你快醒过来,颜儿,你给我醒过来。” 是他在叫我,我还没死吗? 缓缓张开眼睛,入目是他极俊的眉眼,喜出望外面容,和湿渌渌的头发。 “你醒了。”他颤着唇,一把将我紧紧地抱在怀中,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他又哑着嗓子道:“真好,你还活着,往后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了。” “卷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反手紧紧地抱着他,粘着他湿渌渌的身体和感受着他还在微颤的身体地,笑着流泪。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对我是怎么样的存在。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不管皇后怎么恼火,不管千难万难,我都不会再放下他了。 “哟,这孤男寡女还湿渌渌的全身粘在一起,传出去还真不好听呢。” “是啊,这不是肌肤相亲了吗?” “男未婚女未嫁就这样子湿乎乎地粘在一起,还真不知羞耻。” 议论声一阵接一阵传来,我们还是毫不在乎地紧紧相拥,好像一离开,便是天各一方。 “澈儿,放开她。”一声娇柔却冷厉的高斥传来,我朝人群看去,只见皇后站在不远处,沉着一张绝美的面容,冷冷地盯着我们。 慕容澈没理她,紧紧地抱着我站了起来。 “男女有别,你们这全身湿透地抱在一起,成何体统?”皇后继续斥责道。 我听到这斥责声带着无奈与痛心,便挣扎着想要从他怀抱里下来,却听他低声说:“别动,乖乖的别动。” 我只好任他这样抱着,动也不动。 “澈儿放下施丫头,她自有人侍候着。”皇帝也皱着眉,站在皇后不远处。 “王爷放下我们小姐回去换件衣裳吧!”叶子赶忙走了上来,眼中闪着泪花。 “叶子。”我轻声唤她。 “小姐你还好吗?”叶子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恐怕她知道我落水后吓坏了。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轻声对她道,又对慕容澈道:“你放下我,先回去换衣裳,我这里有叶子侍候着。” “不放。”他仍然紧紧地抱着我,又好像嫌叶子阻了他的路,冷冷对她道:“让开。” 叶子吓了一跳,赶忙闪过一边。 他抬步到皇帝面前,抱着我缓缓跪下:“既然我与颜儿有了这湿渌渌的肌肤相粘,为救她也给她嘴对嘴渡了气,亲密如斯,已为众所周知,此举不免有损我们两人声誉,儿臣特请父皇,将颜儿赐予儿臣为妻。” 皇帝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们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密,虽为救命之举迫不得已,却于你们声誉有损,为今之计,只能让你们成亲。” “谢父皇”慕容澈欣喜地将怀中放在身边,然后对皇帝叩了个头,我也欣喜地在一边叩头。 不料头才叩到一半,听得皇后冷声道:“本宫不同意这门亲事。” “皇后!”皇帝垂着脸看她:“你要顾全大局,他们如今之计,只能成亲了。若不成亲,不止澈儿的浪荡之名外传,施丫头往后要如何做人?” 皇后脸色苍白,摇了摇头,又坚定一看着皇帝,咬着牙道:“本宫是澈儿的生母,自是愿他一生安好。可阿颜最近的一些作为,本宫实在不喜,那术士之话虽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事到如今也应了一些预言,红颜祸水,惑乱人心。澈儿与翼儿就是被她所惑,本宫不能让她继续祸害我的儿子,绝不。” 皇帝气得长袖一拂:“你是一国之母,竟信术士的无兮之谈。” 皇后直直地与皇帝对视着,一向骄弱的她竟有一种凛然之气,她高声道:“我既然是一国之母,自有权力反对我亲儿的婚事,今日澈儿的婚事,本宫不同意。” “你……荒唐!”皇帝气结。 “本宫只是爱惜自己的孩子。”皇后高声凛然道。 她转而看着慕容澈,眼中露出沉痛与悲伤之色:“澈儿,你为什么一定要娶她,本宫早已为你物色了好妻子,便是从前要为你赐婚的丞相家小姐曲飞烟,她知书识礼,文静娴淑,容貌姣美,比阿颜好上许多,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母后不必为孩儿挂心,孩儿只娶自己心爱之人,别的女子再好,孩儿不爱的也不会娶。还望母后成全我与颜儿的一段情缘。”慕容澈恳切地求着皇后。 皇后美丽的大眼眯了起来,定定地看了慕容澈好一会,然后无奈地长叹一声:“澈儿啊!本宫总是你亲娘,不会害你的,本宫都是为你好啊!你喜欢她什么呢?为什么甘心受她祸害?” 慕容澈脸色有点苍白,低头沉默着,好像内心在做着什么交战,半晌才抬头对皇后说:“请母后安心,颜儿不会祸害于我,我之所以这么爱她,只因她有一张与我深爱的女子极为相像的脸。”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必须再娶两门妻妾 心最瞬间如坠冰窟,所有的恶言恶语相加,都比不上他的一句:她有一张与我深爱的女子极为相像的脸。 我以为,我爱他,他也爱着我,想不到他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的是因为个。 原来我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替代品。 他的好是真,他的爱也是真,只是我只是一个承受者,他真正想给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我犹在震惊中,只听皇后狐疑地问:“她像你心爱的女子?” “不错。”慕容澈慢慢地点着头。 皇后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不知澈儿爱的这位女子姓甚名谁?怎么不与她缔结姻缘?” 慕容澈慢慢地说:“此女与孩儿于江湖中结识,孩儿倾慕于她,她姓名容名为欢颜,一直令孩儿对她念念不忘。只是,她已然成婚。” “谁敢抢我澈儿心爱之人?”皇帝疑惑道。 慕容澈望了一眼皇帝,艰涩地道:“这人是江湖中武功最强的高手,逆风楼主莫真。” 皇帝皱了皱眉,很不满地说:“你们既情投意合,他就算武功最强,是江湖中最大的帮派逆风楼主,也不能将你这位五皇子的女人抢了去。若是你不敢与他为敌,朕可帮这个忙。” 慕容澈突地脸一低,沮丧道:“可她与逆风楼主情投意合,孩儿纵有深情,亦徒呼奈何。” 皇帝听了眉头皱的更深:“原来澈儿你是单相思?” 慕容澈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单相思,见到施丫头相貌似她,才一直紧追不舍?”皇帝问? “父皇请放心,孩儿对颜儿如同对待她一般的好”慕容澈说。 皇帝想了想,也点头道:“你们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如此亲密之举,成亲是一定的。若不然,施丫头何以见人?于你的声誉也有极大损伤。” 慕容澈大喜:“谢谢父皇成全。” “本宫说了不同意。”皇后娇叱一声,走近两步,颤声道:“本宫说了,不会让他们成亲。” “皇后,你何必如此固执。他们如今唯有成亲这一途了。”皇帝长叹一声说。 “如本宫一定要阻止这亲事,他们是不是还要成亲?”皇后桃目贺睁极为愤怒。 “你……唉!”皇帝叹了一声,也没说话了。 “三哥,如你心中不爱阿颜,请不要与阿颜成亲。阿颜是人,不是替代品。”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翼开口道。 原来他也来了,站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说过了,会对颜儿很好的,五弟你在担心什么?”慕容澈好像很不满。 慕容翼愣了愣,再度沉默不语,在这个场合下,他没有资格反对什么。 我凄然地笑了笑,侧着头看着身边的慕容澈:“如果我不嫁呢?” 慕容澈全身振了振,却没有看我,只直直地望着前方,淡淡地道:“你非嫁不可。” 我跳了起来,颤声嚷道:“不嫁,我不嫁给你,我不做替代品,绝不。”又看着皇帝:“皇上,我不嫁给他,你不是说过我可以自己选择夫胥吗?我如今宁愿终身不嫁,也不嫁给他。” 皇帝叹了一声,怜悯地看着我:“施丫头,事到如今,你还是嫁了吧。你若真是终身不嫁,我怎么对的起施皓兄弟?何况是澈儿知道你在这里,到处找你才找到落水的你,将你救了起来,你昏迷不醒差点死去,又是澈儿以嘴对着嘴给你渡气,才生你醒过来的,就因为这样,你只能嫁给他了。” 原来,是慕容澈将我救起,再嘴对嘴给我渡气才活了过来的?我看着前面的人,有的人对我点头赞同皇帝的话,有的人躲过了我的目光。慕容翼望着我,眼神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我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以帮到我了吗? 我往皇后那边上前两步:“皇后娘娘,我不想嫁给南平王。请……”我不知要请她做什么,她本就一直反对着。 嚅嚅了两声,我猛地吸了口气:“请继续反对。” 皇后的脸色低沉得可怕,她咬了咬嘴唇,对慕容澈缓缓道:“本宫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她这次的意见倒是与我一致了。 慕容澈突地往地下一跪,固执又霸道地说:“若母后不同意孩儿娶颜儿,孩儿将立即离宫,永不成亲。” 好一个霸道又无视一切的抗挣,只是他这样的抗挣换来的只是一个心爱的女人的替代品,这慕容澈真是可笑,也不知他是怎么样地爱着那个叫容欢颜的女人。 我突地感到容欢颜这名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 “你……澈儿,你为了一个女人,竟与本宫对着干?”皇后悲声道。 “孩儿不敢与母后对着干,只是孩儿也不想娶不想娶的人为妻,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慕容澈说完又开始恳求道:“还望母后成全孩儿吧!” “是啊!难得澈儿肯成亲了,你就成全他吧!”皇帝低声劝着皇后。 皇后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本宫成全你们可以,但本宫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慕容澈喜道。 我愣愣地听着他们说话,心里越来越涩,我自己的婚事,我竟然不能反对,不能作主,他们的商谈,好像也与我无关。真滑稽。 “你要娶阿颜,必须再娶两门妻妾,以免出现术士所说的祸害之言。”皇后一字一句地道。 我震惊得全身麻木,皇后竟然要我与两个女子共事一夫? “不!” “不!” 我与慕容澈同时出言反对,我不由得往他看去,看到他也往我看过来,眼神里有我不明白的东西,我迅速转过头去,他眼神里有什么,也不是我关心的了。 “不知皇后要澈儿再娶哪两位女子?”皇帝沉思道。 “本宫本就已为澈儿物色了两位人选,一为丞相之女曲飞烟,一为周尚书之女周丽荷。如今澈儿要娶阿颜,必须将她们都娶了。如若不娶两女,本宫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此婚事,按照律例,皇后可有权为全国未婚男女指婚,也有权反对婚事,除非皇上废了本宫。” 第一百六十章 心甘情愿的两个人 我吓了一跳,原来皇后早就定了慕容澈妻子的人选,都是我认识的两个人,这其中我早知曲飞烟对慕容澈爱慕已久,但周丽荷是什么鬼? 慕容澈紧紧地抿着薄唇,脸色有些发白。 皇帝皱着眉,沉声问:“不知皇后要让谁为妻,谁为妾?” 皇后不紧不慢地说:“丞相之女才德兼备,出身高贵,当属王妃之位,尚书之女温婉可人,当属侧妃之位,阿颜本宫最不放心,让她当个小妾吧?” 我倏地抬头:“皇后娘娘,我不嫁人,更不为人小妾。” 这是什么世道?我不嫁却偏强着要我嫁,还让我当个小妾,不是说了不让我当别人小妾的吗?皇后怎么能这样对我? 皇后却看也不看我一眼,冷冷地说:“事到如今,由不得你。” 慕容澈上前一步,决然道:“孩儿只娶颜儿一人,母后给安别的女子,那才是祸害。” 皇后霎时满脸通红,怒道:“你是怪本宫祸害?本宫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别给我安别的女子。”慕容澈也毫不相让。 “住口!”皇帝见两人吵了起来,龙颜大怒。 两人被皇帝这一吼都静了下来,但是脸色都不好看。 皇帝沉沉地开口:“朕说过,施丫头不为人妾,皇后怎么就是听不进去?朕将施丫头赐予南平王为王妃,其余两女,皇后若是执意要让澈儿娶,此两女现在正好都在,如若她们同意,那便都娶了,只是,丞相之女曲飞烟为侧妃,尚书之女周丽荷为小妾。” “父皇,孩儿不娶其他女子。”慕容澈急道。 “皇上,丞相之女尊贵,怎可为侧妃?”皇后脸色一变,也急忙道。 “澈儿,如若你不肯娶她们两位,那都不要娶了。”皇帝对慕容澈怒道,转而又怒瞪着皇后:“皇后,丞相之女尊贵,朕施皓兄弟的女儿就不尊贵?朕兄弟夫妇去后,施丫头就是朕的女儿,她比谁都尊贵。” 皇后沉着脸,没有回话。 慕容澈脸色发灰,也没说话。 我知道皇帝这么做只是无奈的权宜之举,他为我争取皇妃这个位置,已和皇后翻了脸。 皇帝又沉声道:“曲飞烟,周丽荷你们出来。” 曲飞烟和周丽荷战战兢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皇帝看了看她们,低叹一声:“你们两人,都是高官之女,嫁给谁都是正妻的位置,如今朕让你们选择,是嫁南平王为侧妃与小妾,还是另选择夫胥?你们可考虑清楚。” 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她们两人身上。 周丽荷惊恐地望了望众人,慌乱地低下了头。 曲飞烟脸色苍白,双目凄然地望了望慕容澈。目光由痛苦、凄伤、悲切渐渐变为一种异常的坚定。 她倏地抬头,异常清晰地说:“我爱慕南平王已久,愿意为南平王侧妃。” 众要惊呼了起来,都在摇头叹气,可惜着这位美貌与才情兼备的女子竟为人侧妃,谁都知道侧妃只是相当于贵妾的地位,比小妾只高那么一点点,与王妃的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我知道她只因爱惨了慕容澈,没想到爱可以使她不顾一切成这样,宁愿当个侧妃也要跟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当初皇帝也要我当慕容翼的侧妃,我宁可不嫁也不当侧妃,现在回想,如果我当了慕容翼的侧妃,也比当一个替代品好,起码慕容翼爱我。 可在慕容澈身边,正妃与侧妃有什么分别?都只是他的女人而不是他的爱人。 “飞烟,你不要这么委曲自己啊!”皇后脸上露出很不忍的神色。 曲飞烟抬头含泪对皇后道:“谢皇后体恤,但飞烟情难自控,苦愿嫁与南平王为侧妃。” “唉!你这孩子啊,真让本宫心疼。”皇后悲伤地道。 皇帝沉重地点了点头,对周丽荷兰道:“周小姐,你考虑的如何?” 周丽荷缓缓抬起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小女子愿为南平王小妾,此为小女子心甘情愿,还望皇帝成全。” 众人又发出一声惊呼,只因侧妃虽然委屈,却也是登记在册的,可有朝庭月例可领,但小妾却没有登记的待遇,地位比侧妃低下很多,没有月例,只能靠着丈夫的宠爱才能风光,如果没有丈夫的宠爱,会过的很惨。 想不到堂堂尚书之女,却甘愿当起了小妾。 我虽然知道曲飞烟爱慕容澈,却想不到周丽荷对慕容澈也能不顾一切。 慕容澈何德何能,竟然让两大美人为他抛弃身份与地位,甘愿作小伏低。 皇后怜惜地看着她们,低叹道:“你们都是出身良好的女子,真是难为你们了。” 我就是不明白,为何爱我疼我的皇后,此时却对我不屑一顾。 “随便你们怎么自作贱,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慕容澈紧紧地攥着拳头,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暮地长袖一拂,转过身扬长而去。 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地悲哀起来,天地变了颜色,心底下着大雨。 直到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地晃动着,才看清楚叶子担忧的脸。再看了看,这边的人也已走的七七八八。 “小姐我们回去吧!”叶子焦急地道,一双小手不停地摇晃着我。 我朝她点了点头,任她拉着走。 面前被一个人挡住,好半天才认出那人是六公主。 只见六公主嚅动着两片丰满可爱的的嘴唇,像是解释又像是焦急地道:“阿颜你别伤心,你已成正妃了,比飞烟姐姐和周丽荷好多了呢!” 我无奈地道:“可我不想嫁。” “为什么呀?我三哥哥虽然贪玩了点,可就是因为他贪玩才最是有趣,可比其他哥哥好多了,我最喜欢三哥了。你嫁给我三哥,一定也会非常幸福的。”六公主喜滋滋地对我说着他三哥的好。 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只见过她三哥对她的好,哪里知道她三哥的可恶之处? “我头晕,这便告辞。”我迷迷糊糊地向六公主告辞,迷迷糊糊地被叶子拉到了马车上,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次下聘 这晚,我睁着眼睛,发呆到天明,看到天窗发白后,我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又听到娘悲伤的声音:“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伤心地大叫:“娘,我不嫁帝王家,娘,我错了,我应该早就离开京城的,娘,帮我离开。” “小姐……小姐,醒醒……”有道声音在焦急地叫着。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叶子焦急而担心的脸,自己脸上也是粘糊糊的,一摸满手湿润,不知那是泪还是汗。 叶子见我醒来,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般,长吁了一口气。 “小姐又做梦了?”叶子担忧地问。 我点了点头,开始下床穿衣。 叶子一边侍候我穿衣服,一边说:“催公公已他们已在大厅里,小姐赶快过去吧。” “催公公他们来干什么?”我惊讶地问。 “他们来下聘礼啊!已等了一些时候,小姐洗漱完毕便过去吧!”叶子道。 “下什么聘礼?我不嫁。”我吓了一跳,不管只穿了一半的衣裳,重新坐回床中。 “哎呀小姐,你别任性啊!这是皇帝下的聘礼,不能不接啊!”叶子急忙拉我起来。 “我不接聘礼,就是不接聘礼,杀了我也不接。”我气呼呼地坐在床边上,心如灌了铅般沉重。 “小姐啊!你不接也要嫁过去啊!”叶子眼圈红了起来,哽咽道:“我知道小姐心中难受,昨天南平王救小姐时,许多人都看到你们湿渌渌地粘在起,南平王还嘴对嘴地给你渡气,这便是有了肌肤之亲,小姐只能嫁给他了啊!” “只是……只是嘴对嘴地渡气救人,又没失身于他,怎能硬要我嫁他?”我说着说着,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是明白,世俗的眼光有多么可怕,只是一种救人的唇齿相触,便定为肌肤相亲,不是失身,却形同失身。 “小姐,皇帝上的旨意已下,不可更改,还好皇上为小姐争得正妃之位,如若不是,小姐如今不受皇后待见,又是个小妾,更加让人瞧不起。”叶子也流下泪来。 是啊!若我真成了慕容澈的小妾,让人瞧不起不要紧,不受皇后待见的后果将会非常不好过。若是正妃,皇后总会顾忌些?或许待她心中的气消了,还会如当初那般待我。 皇帝已经为我力争正妃之位,我还能祈求什么呢? 默默地在叶子的侍候下穿洗完毕,往大厅走去。 一边走,叶子一边说了一件事:“昨天南平王爷找小姐的时候,在桥上找到小姐的一只鞋子,又看到水中泛着一些涟漪,便跳下去找,想不到小姐在水中,这才将小姐救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停住了脚步问:“那推我落水之人可逃了?” 叶子摇了摇头:“南平王在对赐婚不满之后,出去立刻封锁皇宫,将所有进后花园之人仔细盘查,很快便查推你落水之人是钟琴之弟,他是为姐姐报仇来的。” “我知道是谁推我的。”我说。 “小姐知道为何昨天不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叶子惊讶道。 “昨天那样的情形,我顾着自己的事,哪里还想到此事?”我叹了口气,昨天那样的心情,哪里还记得此事? 慕容澈却将它放在心里,他在众人面前拂袖而去,原来是出去追查我出事的原因。 他当真是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只是他对我的好,是对自己心上人的牵挂。 我苦笑了一声,又问叶子:“钟琴之弟将如何处置?” 叶子道:“皇上知晓此事后大怒,立即下了斩立决之令。” 我呆了一呆,钟琴费尽心思维护的弟弟也死了,可这又能怪谁呢?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低叹一声,我们一起踏进了大厅。 厅内,只催公公和四位随从在,礼官也不,这场面与聘礼都与上次给我和慕容翼赐婚时有天壤之别。 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婚期。 催公公上来笑道:“礼官现在正往丞相家下聘,是以抽不出空来施姑娘这边,婚期定在二月初八,就是五日之后。” 我吓了一跳,当初与慕容翼的婚期是下聘后的一个半月,现在却是五日之后。 “为何如此之急?”我疑惑地问,本想还有一段时间才嫁过去,我可以缓口气,也可以想想怎么脱身,岂知婚期定的这么急。 “奉皇后娘娘旨意,姑娘与南平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肌肤之亲,当在近期将亲事办了,因隔时过短,可能这亲事办得不太细致,待两个月后,侧妃与小妾进门时,方大事操办。”催公公讪讪而笑,眼神闪烁。 “娶正妃是大事,侧妃小是才事,你们怎么本末倒置着操办?”叶子气道。 “这不是隔时太短,才匆忙行事嘛,我们会尽量将婚事办的体体面面的。”催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是看在我家小姐失势了,才无视我家小姐吧?你别骗我了,我今早在街上看到礼官骑着大马,身后跟着数十随从,浩浩荡荡地给曲家送聘礼,那排块,那聘礼,比我们小姐好了数十倍,你们现给我家小姐的排场跟聘礼,比你们送往周家小妾的还要差吧?”叶子气得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听得心凉,虽然我不在乎她说的那些,可是给我的聘礼比一个小妾还要少,这种明面上的冷漠实在令我心酸与悲凉。 我长叹一口气,慢慢道:“叶子你不要说了,此事不怪催公公,宫中大小事务由皇后操办,此举乃皇后之意吧?” 催公公讨好的眼神里露出了不忍之色,他低下头,讪笑道:“施姑娘明鉴。” “有劳催公公。”我朝他点头称谢, 将身上的荷包取下来,递给叶子:“分些赏钱给他们吧!” “还要分……”叶子见我责怪地望着她,不敢再往下说,气呼呼地接过荷包,分发给催公公与四位随从。 催公公与四位随从接过赏钱,道了声谢,匆匆告别而去。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对叶子道:“我们要不逃婚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失败的逃跑 叶子吓了一跳,结巴道:“我不……不逃婚。” 我白了她一眼:“是我逃婚,你是当陪衬的。” “我……我也不当陪衬。”叶子吓得脸色都变了。 “那我只好自己逃吧!”我叹了一口气。 逃婚之途路漫漫,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无辜小女子陪着我东躲西藏,着实可怜,她理解理她,我自己受难却要连累别人跟着受难,确实自私了点,何况叶子如财我的亲人,而我竟生起这种想法,确实不应该。 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惭愧起来。 叶子瞪着大眼睛,急得脸色苍白:“小姐,你千万不要逃婚啊!” 我说:“为什么不能逃婚?古往今来逃婚男女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 “别人的逃婚事小,小姐可是皇上亲口赐下的姻缘,逃了可就是满门抄斩的大事啊!”叶子吓得嘴唇发抖。 我拍了拍叶子安慰她:“没事,我的满门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小姐,皇上赐的婚可别逃啊?这不止是大罪,而且轻易逃脱不得,是白浪费力气的事。”叶子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我点头道。 我如何不知道逃避皇家婚姻是有多难?有多么严重?若不然,当初就不会帮着凤姐姐以假死之名逃避婚姻。到现在凤姐姐想见一次亲人都只是远远观望,徒惹伤悲。 但我主意已定,这婚一定得逃。我不想当别人的代替品,慕容澈爱拿谁当代替拿谁当去,要拿我当这个代替品,那是万万不行。 当初我为什么不缠着师傅教一招半式,学点武艺以应付如今这种逃婚之举?师傅的一句:颜儿体质不适合练武,只管好好的将医术学了,将来当个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便可。 就这么一句话,我们师兄妹三人,就只有我没有习武,当初还以为少学一样赚到了,如今想来,是亏了。 入夜,我将偷偷收拾好的细软和一套洗换的平常衣裳,打了一个包袱,轻轻地打开了房门,突听突听一阵尖细的猫叫,我吓了一跳,拍了拍心口,再匆匆地继续往大门走去,又听一阵声响,心中一木,细听之下,应当是壁虎爬过草丛带的响声,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又听一阵声响,心又是一跳,原来是一阵大风刮着树枝带动的响声。 心中不由得感叹,原来做事偷偷摸摸,是这样的惊心动魂。正在感叹着,冷不防脚下一滞,疼痛自脚趾尖传来,我跳了来,原来踢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正当我抱着脚痛得无声地跳着时,突听一道轻笑:“深更半夜,风高露冷,颜儿何故在此跐牙裂嘴?” 这笑声何其熟悉?我的心一僵,抬头愣愣地看着发声处,只见一人宽袍飘飘,长发飞扬,斜躺于红梅树上,点点星光下,看不清面容,那飘逸的风姿,与身边看不清颜色的红梅相映成趣。 我心里发苦,他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 “你又跳墙进来的?”我冲他没好气地嚷。 “大门紧锁,为免吵着刘叔睡觉,我只好施展轻功,跳墙而进了。”他笑嘻嘻地从红梅树下跳了下来。 “不敲门自进,是为贼也。”我白了他一眼。 “非也,吾乃你夫君也。”他笑得更加高兴。 “哼!我还不是你的妻。”我冷哼一声。 “今天下聘之后,你就是我的妻,我便可以公然在此进出。”慕容澈大言不馋地说。 “一日未嫁,你都不可以在此进出。”我跺了跺脚。 “我不在此进出哪能看紧你?万一被你溜了怎么办?成亲那日谁当我的新娘子啊?”他戏谑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我没想溜。”我心虚地口是心非。 “那你背后的包袱是?”他往我背后看了过去。 “啊!这不是深更半夜,风高露冷的,我怕着凉了,带了几件衣裳防寒来着。”我呐呐地解释。 他起疑心了,要是被他真看紧了,我要想逃走可就难了。 “是吗?何故深更半夜来到大院当中?”他对着我笑得风华绝代,淡淡的清新的竹子味扑面而来,牵动着心底微微的呯跳。 “闲着无聊,出来赏月呢!”我定了定神,讪讪地说, “今晚有月亮吗?”他转头望了望天。 夜空如墨,满天星斗在冷风下眨巴着眼睛,就是不见半点月影儿。 “呵呵!是啊,忘记了今晚是二月初三夜,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日子,那我回去睡觉了。”我尴尬地笑着转身待走。 手臂却他紧紧抓住,令我转迈不开脚步。 “你……你待如何?”我惊惧地看着他。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眼神明灭不定几番,突地低下头,贴在我耳边道:“千万别想着逃离,就算你逃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我惊慌地后退一步,无奈手臂仍他紧紧抓在手里。 “你……你放开我。”我无奈地、慌乱地、带着哭腔地叫着。 他没有放开我,而是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永不放开。” 他是疯子,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便将我当成了她,紧紧地圈在手里,固执地不肯放开。 我挣扎了起来,开始不停地扭动,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用力地挣扎,他在这里,我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他看着清清瘦瘦,手掌却如钢铁般坚硬,紧紧地抓住我不放,脸色平和无波,眼睛里却带着一抹怪异。 直到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我才无奈地停下了挣扎。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的手?”我沮丧地说。 “你挣扎完了吗?”他问。 “完了。”我无奈地低下头。 “那我们走吧!”他钢铁般的手转为轻柔的牵拉。 “去哪里?”手心柔柔软软的触感让我心里升起一道柔波,可这道柔波却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送你回房。”他的声音传为轻柔的低喃,清润中带着沙沙的磁性。 “好……好吧!”我很是无奈,任由他牵到房门口。 这一次的逃跑计划失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借宿 我岂能甘心当代替品?一次不行便酝酿第二次逃跑,总有方法可以逃离那劳什子赐婚。 第二天早上我说想吃四方居的糯米糕,支开了叶子,含泪地看着她离开后,又在荷包里塞了所有的现钱,二十两银子,在戴了琉璃碧的脖子上加了几条金首饰,并藏在衣领之下,这逃跑嘛,钱财不可外露,所以手上耳边上头发上,都是简单清洁的什么也没戴。 本来到药店还可取一些银两,可怕被慕容澈发现,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我怕了这疯子。 做好这一切后,便让柱子将我拉到金绣纺,说要买衣裳以备嫁人之用,柱子不疑有它,很老实地拉着我驶出了府邸,看着府邸里刘叔夫妇望着我的笑脸,我眼里泛酸,差点流下泪来。 到了金绣纺后,看到柱子老老实实地在外面看管马车,我心中又是一酸,这些人虽然跟我不久,却也是实在的牵挂。 慕容澈啊慕容澈,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为妻?那天慕容翼说得对,既不爱我,何必娶我?当初我虽然不爱慕容翼,但我喜欢他,是真心真意地想与他一起渡过余生,而慕容澈只是将我当成了别人的代替。 心中的恨,绵绵软软,不 猛烈,却如刺在心底,如针般一阵一阵地痛着。 走进店内,给了店小二一钱银子,写了一封信让小二交给柱子,便从金绣纺后门闪了出去。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要往哪里去,我本孤零,何处容身? 回不得南城,找不得凤姐姐,慕容澈都能猜到的地方我绝不能去,可这诺大的世间,哪里才是我的家? 看到不远前有人卖马,我眼前一亮,走过去问了问价,以八两银子买了一匹棕色的大马。 我虽然没有习武,但总算是将军之女,马还是会骑的。 卖马人却很不放心地问:“姑娘,这匹马虽然性子好,但是你一个姑娘家,要骑上去得相当小心啊,也不能骑太久,免得累着。” 这些我当然知道,朝卖马人笑了笑,便踏上了马背,看得卖马人惊叹一声:“好一个英姿飒然的美娇娃。” 我听他这么一赞,心里有些高兴,一拍马背,长扬而去。 马蹄得得地走出了京城,只见四面八方,八条大道廷伸远方,我愣愣地望着这八条大道,一时间不知要往哪里去。 想了想,还是往澄镜湖方向走,那是凤姐姐住的地方,到了那边先不找凤姐姐,待过了段时间再与她接触,这样在她身边,若有些什么事,也可找她帮忙。 马开始往东南方向而去,我在路边买了几个烧饼,再度踏上路途。 饿了有东西可吃,可是抬头只见日已西沉,要在哪投宿? 此处荒效野岭,只能找个村落先住下来再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才找到一个小村庄。 我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拍着了一家农户的门。 出来一个农夫,他见到我很是惊讶:“天黑了,姑娘怎么不回家?” 我恳求道:“大叔,小女子路经此处,想在你家借住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农夫一听皱眉问道:“姑娘只有一个人吗?还有没有人陪着?” 我说“小女子孤身一人,没人陪着。” 农夫突地变了脸色,急忙摇手道:“我今天也是孤身一人在家,家中娘子与孩子到了外婆家,若让姑娘在此借住,我们两人孤男寡女,恐怕落人口实,请姑娘另找住处吧!” 我想了想,虽然我借住本没什么,可农夫一人在家,也着实令他为难。便转身找另外的人家。 这一家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儿。 “小女子路经此地,想借住老伯家,可否行个方便?” 老头连忙说:“好啊,家中有女儿未嫁时的空房子,正好借你居住一宿。” “多谢老伯。”我大喜谢了老伯,心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跟着老伯才踏进屋内,突地从屋内冲出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一看我就狐疑地问:“你是谁?” 我说明了来意。 那老妇人听完满脸怒容,转头将老伯的耳朵一扭,尖声骂道:“死老头,你竟没经我同意就找了个狐狸精过来住?你是不是想抛弃我这个老太婆,另娶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不是啊,我只是见她孤身一人在外,这天又黑了,让她借住一晚。”老头耳朵被扭痛得嗷嗷叫,一边叫一边解释。 “老婆婆,我真的是来借宿的。”我愣了一会儿,急忙解释着 老婆婆转头用一双如喷了火般的眼睛盯着我,另一只手指着我骂:“你装什么装?一看你就是一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来这里扮借宿想勾引我丈夫是吗?哼哼,你别做梦了。” 我愣愣地听着,怎么也没想到被老婆婆误会为狐狸精,真是哭笑不得。 “老婆婆,你有家财万贯吗?还是你丈夫年轻风流?你们这样子,用的着我去勾引?我只是借个宿也被你们胡扯为狐狸精,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我说着气呼呼地踏出了她家门槛。 天色越来越黑,我今天今晚恐怕要露宿芳效野外了。 无奈中又敲响了另一间屋子,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听了我要投宿的述说,愁眉苦脸地说:“姑娘啊,你孤身一人路过,本来应当让你留宿的,但是我们家本来就小,只有两间房子,五个孩子都只全塞在一个小房子里睡觉,今天远房亲戚来了,我们还在吃饭的大厅里铺了草席,让他们睡在上面,这实在是没地方让姑娘住了啊。” 我听得心里黯然,灰心地说:“看来今晚得露宿野外了。” 妇人怜悯地看着我,见我转身要走,又叫住了我:“姑娘若往向我们村子的西方走两里路,便有一间荒废的小庙,如不嫌弃,可到那里住一宿,总比露宿荒效野外好一些。” “谢谢大婶。”我大喜地道谢,有一处容身,总比在荒效之中露宿好。 大婶好心地给了我一张破草席。 拿着破草席,我努力找到了小庙,入眼的是一间屋顶和墙壁到处漏风、布满蛛网、灰尘处处的破庙。 第一百六十四章 睡了一夜 我呆愣地看了一会这个千疮百孔的破庙,然后卷起衣袖,倒滕出一个小地方,将草席放下去,转身走出破庙,扎了一个草把,再捡了一些枯柴,回到破庙里清扫起来。 大概地清扫了一下,将草席铺在地上,这时天色已暗,只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些物件。 从荷包里取出火折子,燃了枯柴弄了点火光。将残破的大门虚掩,用一根枯枝顶住没了锁的大门,这才躺了下去。 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很累了。躺在草席上,听着门外不时传来的奇怪声、风声、草动声,还有从破了的屋顶、墙上,破门外吹来的阵阵冷风,怎么也睡不着。 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在马上一路颠簸,我很累,很想睡觉,只是孤身一人宿在这寒风凛凛的破庙之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一个人缩绻缩在破草席上,头昏脑胀,却怎么睡不着,这种滋味真是难受。+ “咚”地一声响,门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我的心似被什么紧紧抓住, 张大双眼,盯着那用一根枯枝顶着的大门看。 “咚”又是一声响,这一回顶门的枯枝往侧边一倒,接着骨碌碌地滚到地上。 谁在推门?是过路人?山贼?还是野兽? 若是过路人还好,如果是山贼还是野兽,可怎么办? 我后悔了起来,早知不听那中年妇女的话,多敲几家的门,出些银子,总有可收留我住一宿的人家。 残破的大门“吱呀”一声往两边推开,带来一阵寒风,我跳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大门口,揪紧的心在这一瞬,变得僵硬。 一个影子缓步而入,就着火光,只见他身形修长,身穿一身蓝色长袍,阵风吹来,长袍飘飘荡荡,煞是好看。 见到慕容澈我如见鬼魅,心却不再僵硬,只觉这夜风很冷很冷,我在草席上坐了下来,眼睛盯着身下的草席,将身体绻缩作一团。 突觉身上一暧,他为我披上从身上脱下来的外袍,在我身边的草席上坐了下来。 我们都没有说话,四周极静,我们一起听着庙外呼呼的风声发呆。 只是,我已不再害怕,心里更多的是悲凉。 良久,才听到他在身边轻声问:“饿吗?” “不饿。”我抱着双膝摇头。 “冷吗?” “不冷了。” “累吗?” “累。”我老实地点头。 “那么睡吧。”他拍了拍身下的破草席。 “好。”我说着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听得身边响动,转头只见他也躺了下来, 想不到他这样的人,竟也学着我躺破草席,想揶揄他一句,却又懒得开口,倦意涌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暧暧乎乎的,我张开双眼,感到头枕着坚实温暧的东西,身体也被什么温暧的东西包裹着,特别的舒服。 我动了动,突听头上传来低哑声:“你醒了?” 我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头下枕着的是他的胸膛,被他整个轻搂在怀中,身上搭着他的一只修长的大腿,他妖孽的脸就在眼前,目光炯炯,眉目如画。 身上感受到的温暖原来是他的体温,我的脸腾地一热,连忙撑着想坐起来。 才一动,他却将我搂紧,轻声说:“你可再睡一会。” “不……不睡了,我……我要起来。”我结巴道。 他还是不肯放松紧搂的手,任我怎么扭动都不松手,他的手怎么这么硬? 突然想到我们昨晚在破草席上睡觉是背靠他而睡的,他是什么时候越界,将我搂着睡了?我这可是清白之身啊,这么一夜被他搂着睡吗?我岂不是水洗也不清了! 怒意在心中升腾,恼怒地抬头问他:“你趁火打劫啊?” 他一愣,愕然道:“你看到我打劫了?” “我一时未嫁给你,你就还得客客气气的不能逾越,你这么趁我睡着了将我抱着,还不是趁火打劫?”我怒道。 “见你睡着后冷的发抖,心生怜惜之下才让自己的身体当你的枕头和被子,我一心为你,你竟然曲解于我,真是太伤你夫胥我的心了。”他皱着眉头,一副泫然欲泣状。 “就算我冷的发抖,你也不许抱着我睡。还有,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夫胥。”我继续朝他吼。 “唉,你成我的妻子也不过几天的事,这么较真干什么?”他无所谓地说。 “我就较真。”我固执地道。 “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这漫漫长夜早就做了,还能让你枕的胸膛发麻一动也不敢动吗?”他满脸的委屈。 我想想也是,被人当枕头一夜,那垫在下面的肌肉一定麻的厉害。 “那你放我下来啊,谁让你一动不动了。”此时我心中的怒意已然消退不少。 “怕你冷嘛!”他继续委屈。 “我要起来,你放开我。”我朝他胸膛捶了一下。 他放开了搂着我的那只手,将那手放在我刚才捶打过的胸膛上。 我这才坐了起来,却瞧见他捂着胸膛将身体卷缩在一起,脸色有些通红。 我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抚上他的胸膛问:“你怎么啦?刚才我打疼了你吗?” 他这胸膛被我枕了一夜已麻的不成样子,被我这么不知轻重地一捶下去,也许打中了哪根经脉,令他血气不畅,一时之间疼痛难忍。 心开始慌了起来,急忙拿起他的手要诊脉,他却将手缩了起来。 “让我诊一下,看看有哪里滞了,我帮你通一通,就不会痛了。”我急道。 突听他“噗”地一笑,一张脸在我面前似散开的牡丹。 “我不痛啊!”他笑着说。 “你没痛怎么好像很痛一样?假装的?”我又开始怒了。 “哪里假装?我这是笑的啊!”他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开始想到这么抱了你一夜,我开心,后来见你如此关心,我更加开心,这人一开心,笑岂不正常?”他继续笑道。 原来他是捉弄我的,我气得站了起来,扭过手不理他。 第一百六十五章 舍命陪夫人 他也站了起来,抖了抖被当成被子的长袍,再慢慢地穿上,一边穿一边笑嘻嘻道:“颜儿,你今天还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与你无关。”我气呼呼地道。 “怎么与我无关?你若想去玩,为夫得舍命陪夫人啊!”他顺了顺穿好的长袍,一本正经地说。 就是为了避开他才逃到这里,他若到处跟着我,还逃的这么辛苦干什么? 我沮丧地说:“我哪里也不想去。” “你不会就呆在这破庙里吧?”他惊讶道。 “我就爱在破庙怎么了?”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很认真地巡视了一回破庙,愁眉苦脸道:“这破庙漏风不遮雨,尘土三尺高,蛇虫鼠蚁来回走,叫我怎么住啊?” 我又瞪了他一眼:“又没叫你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娶只猴子满山跑,夫人你既来了这里,为夫只好跟着来了。” 我呆了呆,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谚语,你给倒过来了。” “没倒过来,你既不肯随我,只能随你了。”他面不改色地说。 原来他在胡扯,不过他这话说的还蛮好听的,但我现在是要逃离他啊,怎么也不能让他粘过来。 “你回去过你尊贵的王爷生活,我过我的破庙生活,我们互不相关,多好。”我试着劝他回去。 “不好,我们是夫妻,要互相关心才好。”他反驳。 “你为何非要娶我不可?”我有点恼了。 他想了想说:“我命苦啊!” “你命苦还是我命苦?”我不想再与他纠缠,心烦意乱地嚷了起来:“我嫁给你,便要一辈子当别人的代替品,我是人,也想有一个真正爱我疼我的丈夫,我不想在自己丈夫的眼中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我不想当别人一辈子的影子。” 他倏地收起了嘴角那戏谑的笑容,沉默地站在那里,深潭似的眼里像有浪涛涌动,好像要将我吞没其中。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他眨了眨眼,眼中浪涛褪去,恢复了桃花般潋滟,他深深地看着我,专注地、认真地说:“颜儿,你不是代替品,也不是别人的影子,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这表情,这声音很让人感动,我差点就感动了,只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嘴里的独一无二不是我。 我苦笑一声:“对,颜儿是独一无二的,只是这个颜儿是一个叫容欢颜的女子,不是我。” 泪意又泛上了眼眶,我在泪花闪动中对着他笑:“从第一次见到你,你便叫我颜儿,当初以为你那样叫着以示亲密,如今我才知道,你嘴里的颜儿不是我。她与我相貌相似,名字中也有一个颜字,只因她嫁的意中人不是你,她嫁了别人,你才拿我当她的代替,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你本想给她的。” 说着说着,眼眶中盈动的泪花滑落,滴在破庙的尘土之中。 他沉默地站着,犹如石雕般站着,冷风吹来,荡起了他身上那件被我睡皱了的长袍与脑后下垂的卷发。 看着沉默不语的他,我绝望了,缓缓坐在破草席上,双手抱着屈起的膝盖,将头枕在上面抽泣。 当我不再抽泣时,听到他低哑轻柔的的嗓音:“让你难过是我不好,对不起。” 感到头上的发丝被他轻轻碰触,犹如舒爽的清风轻拂着,我举手使劲地拨开他在我头顶上的手。 “若不爱我,何必娶我?”我猛地抬起头,强忍着泪意朝他叫道:“请你放过我,好吗?” “放过你?”他缓慢地说着,薄唇勾起了一抹非笑似笑:“那谁放过我呢?” “你自已的感情请不要将我牵扯在内,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想找一个对我好的人一起,简简单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我不想再与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皇族子弟有任纠葛。卷毛,你让我走吧!”我低声恳求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变幻莫测,半晌才一字一句地说:“要我对你放手,除非我死。” “那你去死吧!”面对他的固执,我失望地冷哼一声。 “我死了你会难过的。”他慢慢地说。 他是打算对我纠缠到死吗?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今世要惹上了这么一个不讲理的魔头? 我跳了起来,大步跨出了破庙,他也跟着我走出破庙。 我不理他,走到大树给绑在那里的马松绑,发现这棵大树下还绑了另一匹棕红色的大马,正是他的马。 我松着自己的马,他也松着自己的马。 解绑后我牵着马走了两步,再踩了上去,他也牵着看我,见我上马后,他飞身一跃,也上了马,只是上的是我的马,而他的马正慢悠悠地呆在一边。 “你下去。”我嫌弃地说。 “你这马新买的吧?我试试新马的脚力。”他的声音又开始带着懒散的戏谑。 “……那我下去,骑你的马好了。”我气结,知道和他讲道理讲不通,只好让他骑个够。 “不用了,我们同骑一匹,方显亲密之意。”他在我耳边轻轻一笑。 “谁和你亲意了?你下去。”我怒道。 但是他却没听我的话,手突地一松,马缰已被他夺了过去,我的身体被他的这夺缰之力,不由得往前扑去,腰却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环住,禁固在他的怀中。 鼻间闻到他浓重的气息,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呯呯”地跳了起来,他虽清瘦肩膀却很宽,这么被他抱在怀中,着实舒服。 不得不承认,到现在,我这一颗跳动的心还是爱着他的。世上最悲哀的事,就是爱上了一不爱你的人,唯有远离才是治愈创伤的唯一方法。 命运却又偏偏将我们绑在一起,在每日的唇齿相依中加深着人能治的创伤。 “颜儿想去哪里?”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是不是我想去哪里你都会带我去?”我不置可否。 “只要三天后能赶回来成亲,你想去哪里都可。”他缓缓地说。 “那我们不是回去吧!”我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说,以其在他面前作无谓的抗挣,还是回去安定一些。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当代替 慕容澈手上一使劲,开始策马而去,却对自己的马不管不顾。 我心中可惜那马,急忙叫道:“你的马不顾啦?” “它自有人看顾。”他朗朗的声音在身后扬起。 我突地记起他喜欢随身带着暗卫,那马自是暗卫帮着看顾,那么昨晚我们紧紧相拥而眠的情形不是全落入暗卫眼内? “你带了暗卫来?”想到他的暗卫看到昨晚的那些,我的脸有点发热。 “他于远处待命。”他说。 “那么,昨晚他在哪里?”我的心揪了起来。 “颜儿害羞了?”他在马上笑了起来,笑声爽朗不羁。一声声勾人心魄。 “哪有?”我脸热了起来,听他在马上笑的更加狂野,我皱眉怒道:“快说他在哪里?” “他在庙外千米之处,你放心,我不让他看到的事,他一件也看不到。”慕容澈缓缓地说。 听他这么说,我这才放下心来。 马在奔跑,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我在他怀中稳稳地骑在马上,比我自己一个人骑着还要稳当许多。 路过昨晚的小村庄,村庄的田野里站着几个正在忙活的人,见到我们策马而过,都停下手来望着我们。 “啊!真好看的一对夫妇。”听远远的人声感叹道。 “是啊!真是郎才女貌,很登对。” 我听得脸上发热,心里升起一股柔软的甜蜜之感,紧跟着又升起着一股凄酸。 在无人的旷野里,慕容澈策马飞驰,在捌弯或人多点的地方,他又会放缓马步,使我有一种他是一个很细心又很细腻的人的错觉,与从前看到的横行霸道若判两人。也许,他开心高兴时是一回事,不开心不高兴时又是一回事。 “卷毛,我有一句话,不知你爱听不爱听。”我叹了口气,轻声说。 “颜儿的话我爱听,说吧!”他在马上的心情显得非常好。 “你现在骑马这么兼让的样子,这多好啊!若往后能多处身置地为别人想一想,少任性行事,那就太好了。”我趁机劝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若是撞了人,阻挡的时候比迅速奔驰时更多,为免麻烦,我骑马时一直控制有度。”他笑了笑,又道:“我一向任性行事,若颜儿想我为别人着想,那可得多多在身边提醒提醒啊!” “为什么要我在你身边提醒?我又不是你老妈子。”我轻哼了声。 “你不是我的老妈子,可你将来是我的老婆子,你不提醒我谁来提醒我呀!”他笑得更加得意。 “你不是还有一侧妃一妾侍嘛?让她们来提醒你好啦。”说着这一侧妃一妾侍,我心中升起了一道酸涩之感。 那周丽荷不说,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和曲飞烟将来共侍一夫,曲飞烟身为丞相之女,也是京城中众多未婚男子追逐的天之骄女,竟为了亲近慕容澈,答允当一个侧妃,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真是可惜了。不知与她共侍一夫后,我与她往日的姐妹情缘还在否? 如果没有我,她应该会顺利地当上南平王妃吧!她会恨我吗? 这件事是我心里不敢想的坎,虽然当上慕容澈的正妃不是我的错,但还是对她有着愧疚。 突地察觉,慕容澈怎么不笑了?他生气了?侧脸抬头望了望他,只见他眼望前方,脸色有些凝重。 “你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 马往前奔了好一会,又听他沉声道:“可惜了这两名女子。” “啊!哪两名女子?”我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回过神来才知道他说的是曲飞烟和周丽荷。 “你……”我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说:“你可以……可以对她们好一点,她们跟着你就不可惜了。” “你这么大方,将丈夫推给别人?”他语声低沉得有些可怕。 “可是……你也是她们的丈夫啊!”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我往后对她们好而不妒忌?”他的声音有些僵硬。 “我自然不愿意啊!可我又能怎么办?她们是你的侧妃和小妾,我没理由阻止。”我老实地说着,心底又开始泛酸,说话声有些颤抖。 他抱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将我更深地贴在怀中,耳边听得他重重的声音:“你听好了,她们的名份是侧妃与小妾,却不是我的妻,也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唯你一人而已。” 我呆住,心里既甜密又心酸,甜蜜的是他视我为他唯一的女人,心酸的是我这个唯一的女人也只是个代替品。 回到府邸后,叶子首先冲了过来,开始责怪我不告而别。 “小姐怎么丢下叶子一个人走了?再怎么样,也得带上叶子有个照应啊!你一人在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好?”叶子红着眼睛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拍着她的手安慰道。 “小姐不要再走啦!你昨天那一走,可将叶子吓坏了。”叶子嗔怪道。 “好了,我暂时不走,暂时不吓你了。”我再安慰她。 “暂时?小姐还想走?”叶子惊讶道。 “哦,不走了!不走了!”我瞄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慕容澈,急忙摇着头对叶子道。 叶子这才破涕为笑,柱子和刘叔夫妇也上来劝我不要再走了。我使劲地对他们点头。刘嫂这才去为我准备吃的,刘叔放心地去看大门,叶子为我准备洗澡的热水,柱子过去喂马。 院子中剩下我和慕容澈。 慕容澈对我笑道:“你吃个饭然后洗个热水澡再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吧!” 我乖乖地对他点头。 他又喃喃道:“希望明天我能闲一些,不用再跑出去千里追妻了。” 我讪讪地对他笑了一声,转身往饭厅而去。 刚才对叶子他们说我不走了,但没说我不逃啊!这逃和走是两种不同的事儿。走是轻轻松松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逃是艰难困苦提心吊胆地躲躲藏藏,不是还有三天才成亲吗?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逃婚的,想要我当别人的代替,作梦去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阴魂不散的暗卫 又一次逃跑失败,但我绝不做代替品,第二天一大早,我在荷包里放了一点银子,在脖子上戴了几条项链,继续开始我的逃跑之路。 很想带着叶子一起逃,心里最舍不得的人就是她,可又怕连累了她,所以,我只能借故支开了她。 装作闲着无事的样子走到大门处,跟刘叔打了个招呼,又跟在门侧的马棚里喂马的柱子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大门外,刚离开大门几步,忽然听呼地一声响,眼前一花,看到一个脸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站在的我面。 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个礼,恭恭敬敬地说:“夫人,主子有令,夫人不得单独外出,还是请回吧!” 看来慕容澈是不想再到处寻我,便派了暗卫在这里监视,真是相当的可恶。 我对那尽忠职守的暗卫无奈地笑了笑:“我在屋里呆的闷,本想出去看看风景,呼吸呼吸屋外的新鲜空气。” 那暗卫像根木头一样,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我,摆出一副我不回府绝不罢休之势。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有点生气,我又不是犯人,怎么可这么监视着? “我若是想到外面走走,或买点东西也不行吗?”我气恼地问。 “可以。”暗卫说。 “那我走啦!”我舒了口气,开始往前走,才走两步,见黑衣人也紧跟其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暗叫不好,这暗卫竟然不好糊弄。 “成亲之前,夫人要是出府,我必须跟随,这是主子的命令。”暗卫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我停了脚步。他若跟着,我还逃什么? 门内闪出一个人影,正刘嫂,她正挽着一个菜蓝子,看样子正要买菜去。 我心中一动,连忙叫道:“刘嫂,你去买菜啊?” 刘嫂憨厚地笑道:“是啊,今天小姐有特别想的吗?我给你买去。” 我走到她面前 ,笑嘻嘻道:“我好多想吃的呢,要不我陪着你去买菜,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卖?” 菜市场人多吵杂,在那里找脱身的机会应该容易一点。 可是刘嫂却笑呵呵地说:“菜市场脏,小姐还是不要去了,我今天给小姐做最爱吃的做糖醋排骨吧!” 她说着走了开去。 我急忙说:“我不怕脏。” “我怕弄脏了小姐啊!”刘嫂边说边回头道。 我失望地望着她的越走越远的背影发愣。 慢慢地回到府中,突地一个激零,记起了府中虽然没有后门,厨房里却有一道不经常开的小门,那小门直通府外。我这府里没有明显的后门,那暗卫只顾守着前门,定然想不到我这厨房里还有一扇通往府外的小后门。 喜出望外地走到厨房,找到这一扇小门,可是我又傻了眼,这小门的扣着一把大锁,将我难住了。 钥匙在哪里?不会是在刘嫂身上吧?我丧气了。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打起精神,寄了一点希望,在厨房时翻找起来。 灶前没有,柴堆没有,菜桌没有,碗柜也没有,如果刘嫂没带钥匙在身上,会放在哪里呢? 想了好久,眼睛瞟到了碗柜顶上放置的一个小瓶子,我掂起脚尖,伸手将瓶子取下来,看了看,见里面真有一把钥匙,喜出望外地将钥匙拿起来,走到紧锁的小门里,将钥匙插了进去一拧,“咔”一声响,我心中窃喜,如听到世上最动听的乐曲。 门缓缓打开,我喜滋滋地踏了出去,将门轻轻拉紧,拍了拍手,再走了出去,阵风吹来,甚是舒爽。 才踏出几步,听得呼地一声响,眼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挡在我面前。 哎呀!这暗卫怎么阴魂不散啊的?难道慕容澈派了好几个暗卫将我全府上下包围了?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发愣。 那黑衣人又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夫人,你又在看风景?” 我全身一麻,有点想哭,这个暗卫还是刚才大门前阻拦我的那位。他不是在大门前吗?怎么会到了后门? “我出来透透气。”我无奈地说。 “夫人请便。”那暗卫这时倒没阻止我,还作了个请的姿势。 这么好不阻止我?他难道想紧跟着我? “不许跟着。”我狐疑地看着他。 “这个不行,夫人离府一步,属下就要跟一步。夫人去哪都行,就是不能离开京城。这是主子的命令。”暗卫不紧不慢地说道。 果然是要紧跟着我。 “你主子叫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我声哼哼地转身回府。 身后哪到那暗卫凜然道:“主子若叫我去死,我当然得去死,绝不犹豫。” 我听得抖了抖,慕容澈的这些暗卫还相当的忠心的。眼下总算知道了自己相当于被监禁了起来,在院子中呆站了好一会,眼睛不经意扫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我想了想,到屋内拿了一把高凳子走进了这个小角落里,将高凳倚墙而立,再爬了上去。 矮墙的另一边是林如风的家,不知这个书呆子现在家苦读还是到外面去了,也不知他那个犀利的娘在不在。 我四处张望了好一会,才见到林如风摇头晃脑地从一间屋子中走了出来,似在吟诗。 “林公子你过来。”我朝他轻声叫道。 他一时间没听到,还在摇头晃脑,我再叫了几声,他才看到了我。 他一见到我,喜笑颜开地小跑了过来,很兴奋地说:“知已,你总算也能爬墙来看我了。” 这语气说得好像爬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多日未见,有点想见你了嘛!”我讪笑道。 “是吗?多日未见,我也很想你,听说你上次嫁不了太子,这过几天便要嫁南平王啦!呵呵!恭喜了。”林如风笑道。 “恭喜个头啊!我不想嫁他。”我瞪了一眼笑得很开心的林如。 林如风脸色一变,惊讶道:“怎么不想嫁了?依小生之见,你与太子倒不太合适,与南平王是极为相配。” “相配个鬼,反正我不想嫁他。”我气恼地说,又问他:“你娘在家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摆脱不了 “你找我娘?”林如风知道我不喜欢他娘,见我问起有些奇怪。 “我就是想知道她在不在家,我好……好跳到你家找你玩,我们当了邻居这么久,一直想去你家玩,可是又有些怕你娘。”我想了个很堂皇的因由。 “哦!这样啊!”他搔了搔头,又奇怪地问:“那你怎么不从正门进来?这要跳进来很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垂下头装作苦恼地道:“我不爬墙往这看看,哪里知道你娘在不在家?你娘若在家我可就不敢进去了。” “也是。”他彼认同地点了点头:“知己你跳进来吧,我娘出去了,你不用担心。” 我大喜道:“这墙虽说矮,但也担心会跌倒,你进去拿把高凳子或梯子过来吧!” 他点着头走开,不久拿了一把梯子过来,担心地说:“你小心一点啊,可别跌倒了。” 我小心地从梯子爬了下来,问:“你家大门在哪里?” 林如风惊讶道:“你找我家大门干什么?你既这么辛苦地爬了下来,先进大厅喝杯茶吧!” 我装模作样地环视着四周:“我想一会走的时候能找到路嘛!嗯,你的家倒也洁静清雅,像个读书人之家。” 心里想着离开,怎有闲情在他家喝茶? 林如风听我赞得欢喜,摇头晃脑道:“那是当然,我家可是正宗读书人之家。” 我点头道:“对对,你们的家书香处处,乃正宗读书人之家。” 林如风喜道:“有见识。” 这林如风人很好,就是被他娘教的不知天高地厚。 我继续赞道:“这匆匆一看,已让我等感触良多,受益非浅。”看了看得笑得脸色红润的林如风,说:“不过为免你娘回来,我得回去了。” 林如风抬头望了望门外,小声说:“你别怕,我娘没这么早回来的。” 他话才落,突听一道“吱呀”的门响声,门缓缓而开,我吓了一跳,林如风也吓了一跳,慌乱之下躲到了院子的花丛之中。 林如风赶紧闪身挡住花丛前,高声道:“娘,你回来啦。” 听得林大娘尖细的声音传来:“是啊!风儿你看完了今天要看的书吗?” “我……我看了一半,看累了出……出来走走。”林如风结结巴巴道。 “什么?还没看完书就出来走走?不是说了要看完书才能出书房的吗?你这孩子啊就是不听话,这样下去怎么高中状元啊?什么叫寒窗苦读?就是要熬着读书才能成才,你这样偷懒不行的啊!”林大娘对着儿子唠叨起来。 “是的,娘,孩儿一定寒窗苦读,一定高中。”林如风乖乖地应着。 “嗯,这才是娘的乖孩儿。”听林大娘满意地说,须臾,又听她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书房苦读去?” “啊……孩子儿看书……看的……看的眼睛酸痛,来此看些绿色的花花草草以……以望缓解”林如风的声音很是胆怯。 “你说谎,”林大娘尖声叫道。 “没……没啊!”林如风声音有些颤抖。 “还说没有,你这孩子一向老实,若要说谎必定结巴,今日在我面前结巴成这样,一定说谎。”林大娘提高声音责怪道。 “没……真没……没说……说谎。”林如风结巴得更加厉害。 “为娘知道天天逼你读书,让你受累了,但是为娘也是为你往后的前程啊,你要体谅为娘的一片苦心,不要为了眼前的一点安逸而放弃前程啊!”林大娘长长地,痛苦地叹息着。 “孩儿知道娘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儿好。”林如的声音有些羞愧。 “那你还不快回去读书。”林大娘尖细高的声音又响起。 “啊……我……我……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林如风又开始结巴。 “为什么?”林大娘狐疑地问。 “因为……因为我饿了,想……想吃东西。”林如风继续结巴着。 “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谎了?”林大娘有些生气:“你给我赶快回房读书去。” 我的心“呯呯”地跳了起来,若是眼前没有林如风遮挡着花丛,很有可能被林大娘看到,到时候她会不会以为我是过来拐她儿子的贼? 半晌,林如风没有动,但他说话了。 “不!孩儿实在饿了,眼睛也累了,读不下书了,娘你买菜回来正好为孩儿煮些好吃的。”林如风一口气说完,这次倒不结巴了。 透过花丛,看到林如风紧握的双拳,他应该很紧张。 林大娘放低了声音道:“你真饿了?那好吧,你在这等会,为娘很快将饭煮好。” 不久,林如风才长吁了一口气,轻声对我道:“我娘已去煮饭了,你快出来回家去吧!” 我赶忙走了出来,感激地对他道:“害你提心吊胆是我不对,今天多谢你了。”转身匆匆地往大门外走。 背后听得林如风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为知己说个谎,小事情啊!” 我回头对他摇了摇手以示感激,匆忙地从大门走了出去。 终于到了外面,不再提心吊胆的,那个暗卫做梦也想不到我会从隔壁林如风家里出来,这一次我一定随便选择一条自己也想不到的路,让慕容澈无处可找。 我提着心走出了巷道,终于来到了大街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天很蓝,路很宽,太阳很暧和,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变得特别的可爱,我心变得雀跃。 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买马,我得找卖马的,便问了路人,找到了一个卖马的人。 看中了一匹大黑马,我问卖马的大叔:“这马多少钱?” “小姑娘买马?”大叔问道。 “是啊,多少钱?”我急着出逃,不想与他多废话。 “看你身娇肉贵的,可不像骑马的人啊?” “多少钱?” “你又不骑马,就不要防碍我做生意了。” “到底多少钱?” “多少钱与你无关?”大叔一副要赶我走的模样。 “我认真买马,怎么与我无关?”我气道。 “确实与你无关。因为你现在还不能骑马。”一个声音响在我的背后。 我全身立刻僵硬,缓缓地转过身,看到那个面戴青铜面目的暗卫正站在我的身后。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成亲禁忌 看到这暗卫的一刹那,心瞬间冰凉,这么艰难逃到了街上,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我很丧气。 “一开始。”暗卫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 一开始,那他不是看到了我从林如风家里出来?这是什么人啊?我从门前走他看到,门后走他也看到,从隔壁家出来他还能看到,他有分身术吗? 我这么想就这么问了出来:“你有分身术吗?” 暗卫怔了怔:“没有。” “怎么我从哪里出来你都能看到?你有千里眼啊?”我惊讶地问。 “我没千里眼,这很简单,我在你府外巡逻,身法比较快,不管你从哪里出来,走上几步我便能看到。”暗卫老实地答。 原来如此,我竟忘记了慕容澈的暗卫全是能媲美武林第一高手之人。 身边有这样的高手监视着,我恐怕没有逃跑的希望了,绝望得直想哭。 这一次的逃跑又以失败告终。 两天后,是我出嫁的日子,府里到处张灯结彩,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只有我一个人哭丧着脸,躲在房里独自伤悲。 自那天被慕容澈带回来后,这两天没看到他,却被他派的暗卫监视得死死的,我想找他出气,却找不到人影,不知他又跑哪里玩去了。他这两天都派人送来四方居里我爱吃的小食,但我一件没有吃,全落在了叶子柱子和刘叔刘嫂他们肚子里了。 今天药铺关门一天,阿英、钱掌柜、伙记和学徒们都过来道贺,我在京城里认识的人不多,客人也没几个,除了林如风来道了几句贺外,只有几个相熟的邻居。 我身上的这一套凤冠霞披,是慕容澈让阿英送过来的,当初皇后帮我量身订做的那一套,据说退婚时就下令改了给白雅倩,我是后来才知道白雅倩当新娘子时,身上穿的那套光彩夺目的婚服原本是做给我的。 还听叶子说,皇后这几天也为曲飞烟和周丽荷量身订做凤冠霞披,让她们在婚礼上风风光光,皇后如此操心侧妃与小妾的婚事,却唯独对我不闻不问。 当真不明白,那么娇弱温和待我如母亲的皇后,为何现在如此待我? 看着大家欢乐的笑脸,我心黯然,怎么也笑不出来。 迎亲的队但伍来了,喜娘过来扶我进花轿,叶子紧跟着其后,她是要陪我嫁过去的人,其他人留在府中。 锣鼓喧天,笑语盈盈,我迷迷糊糊的任人摆弄着,静坐花轿里,听着轿外一波接一波的喧嚣声,有种身不由己的悲哀。 今天这一段路走的特别快,花轿停在了南平王府前,一阵喧嚣过后,只觉眼前一亮,轿帘牵起。 红彤彤的头盖低下,递过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那手的主人轻声道:“颜儿下来吧!” 这一刻还是来了,我最爱的人也是我最不愿意嫁的人,要将我娶进门中,不知进了这道门后,等待我这个代替之人的将是什么。 我终于知道,嫁给一个自己爱的却不爱自己的人,是这般苦涩。 “颜儿?”他再次轻唤着,声音轻柔得似是怕我吓着。 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将手递到了那只修长的手中。 他拉着我,稳稳地将我带出轿外,那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似是很兴奋激动。 娶了个像自己心爱女人的代替品而已,何必激动成这样? 很快,喜娘送上牵红,让我与他一人拉着一头,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走。 红头盖披头,我的两只眼睛只能看到脚下的路,艰难地跟着他缓步而走,他倒是很照顾我,走得很慢。 到得拜堂的大厅上,四周却变得静了下来,应是因为皇帝皇后在场接受拜堂所致。 突听一个娇弱却愤怒的声音道:“五表哥,你不要再喝酒了,你已经喝了太多啦!” 这声音我认出来,是白雅倩的,我心一紧,如蚂蚁啃噬般,刺刺地疼了起来。 慕容翼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喝了?他是看我成亲,伤心了吗? 黯然之下,人被喜娘按了下去。 礼官高唱道:“一拜天地。” 喜娘轻轻地将我的头按了下去,我跟着拜了拜。 “二拜高堂。” 我身边的喜娘轻声说:“王妃,请转过来。” 又顺着身子转了过去拜了拜。 “夫妻对拜。” 我又跟着喜娘的指示,将身子转了转,再拜了下去。 拜完后,我有点恍惚,从此以后,我便是南平王妃,是个有夫之妇了。 “送入洞房。”随着礼官的高唱,我被喜娘扶着绕了好几道弯,进得一个房间之中,被她按到床上坐着。 “小姐。”耳边听得叶子叫道。 我被摆弄了这么久,乍听到她如此熟悉的叫声,觉得特别的亲切。看不到东西,伸手要将头上那累赘的红头盖取下来。 “哎!别取别取啊!”喜娘伸手将我的手按了下去。 “不取下来我怎么看东西啊?”我说。 “王妃想要什么我们帮你拿,可现在还不能取下头盖,不吉利的。”喜娘道。 “那这累赘物什么时候可取下来?”我奇道。 “啊!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累赘物,这是大吉大利的红头盖啊,得王爷在良辰吉时过来后,用如意将头盖挑起方可,别人或自己挑了不吉利。头盖被挑起后,还要喝夫妻的交杯酒。”喜娘细细解说道。 我只好又呆坐床上,静静等等候。左等等右等,等不来慕容澈为我挑红头盖,却等来了肚子的咕咕叫。 听得房内好像还有几个人在,我说:“我饿了,可否拿点东西过来吃?” “我去找厨房拿。”叶子马上说。 “别呀!新郎倌没来时,新娘子不能吃东西。”喜娘急道。 “什么规矩啊?还不能人吃东西了?我家小姐在府里没吃东西便上了花轿,到了这时又不让吃东西,你想饿坏我家小姐吗?”叶子很不满。 在自己府中因心情不好没吃东西,想不到嫁到这里没东西吃的,早知我吃饱了再上花轿。 “不是我不让王妃吃东西,这也不是什么规矩,而是新娘子在新郎倌没来时便吃了东西,不吉利啊!”喜娘慌忙解释道。 想不到成亲还有这么多禁忌,我只好饿着肚子等候他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章 饥饿的新婚之夜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只知道自己的 肚子越来越饿,心也越来越慌乱,我不知道他来的时候,要和他同床共枕时,我要如何做?难道就像破庙那一晚那样被他抱在怀里吗? 心“呯”跳了起来,苦涩中又带着一丝甜蜜。 忐忑很久,听得喜娘一声欣喜的叫声:“吉时已到,王爷洞房!”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片刻,看到一双红色的鞋子与红袍站在我的红头盖下。 是他来了,心开始更加慌乱,一阵凉意扑来,眼前一片明亮,入眼处,是他浅浅而笑的俊颜。不知为什么,见了这熟悉的面容,我的心安定了下来,这么定了下来,肚子显得更加饿。 “我饿了!”我觉得很委屈,如果不是因为要嫁给他,何须在此挨饿? 他愣了愣,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回头对房内的众人道:“拿些饭菜过来。” 喜娘上来道:“王爷呀!成亲这晚新娘子不能吃饭呀!这不吉利啊!” “你方才说王爷没进来之前不能吃东西,怎么他进来了还不让我吃?”我有些气恼地道。 “那是不能吃饭,没说不能吃别的东西啊?”喜娘道。 我眼睛一亮,喜道:“那你拿别的东西给我吃吧!” 喜娘唤过一个手拿托盘的丫鬟,指着托盘里的两杯东西笑道:“王妃要喝就喝这一杯合卺酒。” 什么?我这么饿还要喝这种烧肚子的东西,我愁眉苦脸地问:“除了这杯合卺酒外我还能喝别的东西吗?” 喜娘同情地摇了摇头:“新婚之夜,新娘子能喝的只是这一杯酒。” “那我不喝行不行?”我哀求道。 “这合卺酒必须要喝的,王妃你忍一忍吧!”喜娘说。 叶子在一边忍不住说:“小姐已经饿了一天啦,一下子要喝这种辣的东西她肚子会受不了的。” 喜娘转头对她道:“你懂什么?喝过合卺酒才能天长地久,任谁成亲都是要喝的。新娘子在成亲这一天都要挨饿,待第二天才能吃饭,要不当真不吉利。” 叶子被她这一通说辞,怔了怔,叹息道:“小姐啊!叶子也知道这合卺酒是必须要喝的,你还是喝了吧!” 我见她们那么肯定的目光,转而愁眉苦脸地看着慕容澈:“想不到嫁个人也这么麻烦。” “为了吉利,你还是忍忍吧。”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地将一杯酒取了过来,放到我手中,又将另一杯拿到自己手中,笑道:“来!我们喝交合卺酒,希望我们一起天长地久。” 跟他天长地久吗?如果他不将我视为代替品,我倒是很乐意跟他天长地久,可尽管不乐意,我都是与他绑在了一起,天长地久地当一个代替品。 我无奈地接过酒杯,在他的笑意盈盈,水光潋滟的眼神之下,绕过他的手臂,将合卺酒一喝而尽。 放下酒杯后,酒开始在肚子中灼灼发热,我的肚子更饿的咕咕响。 “你们出去吧!”慕容澈开始赶房内的人。 “是,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呀!”喜娘一边出去一边嘻笑着说吉利话,与叶子和几个丫鬟们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将房门拉上。 她的话听得我脸上发热,看到合上的房门,我抚着发热又饿的大厉害的肚子发呆。 眼前有什么在晃动,只见慕容澈缩回一只在我面前晃动的手,笑道:“发什么呆呢?” 我委屈地看着他:“饿!” 他愣了愣,一双桃目灵活地转了转,染上了笑意,突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我。 这骤不及防地,我惊叫了起来:“你干什么?” “带你找吃的。”他朝我眨了眨眼。 我又吃了一惊:“不是说除了合卺酒外,我吃东西就不吉利了吗?” “去他的不吉利,饿着我老婆就是大大的不吉利。”他俊眉微皱道。 又凑近来,对我挤眉弄眼:“他们不让你吃东西,我们可以偷偷到厨房找吃的。” “好……好吧!”摸着饿咕咕响的肚子,我勉强答应了去厨房偷吃。 他拉着我,轻轻地打开房门,只见夜如泼墨,深更露重。宾客散尽,只余一些房间内偶尔发出一些声响。我们悄悄地走过院子,也没碰到人影,这么晚,应该都睡的差不多了。 跟着慕容澈东绕西绕地走着,风吹起他红色的喜服,衣袂飘飘,令我有种错觉,就这么被他拉着一直到天长地久。 透过路边灯柱上的灯笼,我才打量了他的这一身红,红彤彤的喜服剪裁极其合体,令他于飘逸之中又带着艳治之姿,一向喜欢披着脑后的头发的他已将他的卷发用红玉冠束了起来,使他于丰神俊朗之中又带了点妖孽,这极其的明艳,笔墨难述其一。 他一向喜穿白色,偶尔别的颜色,我是第一次见他穿这样的一身大红,竟惊艳如斯。 他以后就是我丈夫了吗?我迷迷糊糊被他拉着走。 直到他惊讶地说:“这便是厨房,怎么里面好像有不少人在?我们先到侧面听听。” 我才醒了过来,听到里面果然有不少人声。一起闪到一侧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这些东西,你们打包拿回去吃吧!”只听一个苍老声音道,这声音听着就是慕容澈家里和管事方管事的。 慕容澈派他管药店的账,我被鞭受伤时,又在这里住过几天,与方管事便有些接触,是以一听便知他的声音。 “这里这么多东西,还是留点下来吧!”另一个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哎呀!方管事说了让我们拿回去吃,我们就拿呗。”另一个粗沉的女声说。 “王爷一向不留过夜的食物,你们要吃就拿回去吃吧,别浪费了。”方管事好心地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那粗沉声的女声显得非常高兴。 我听着这些话,心揪了起来,小声对身边的慕容澈道:“他们若真将食物他取走,可要怎么办?” 慕容澈低低地,迟缓地道:“也许……能留一点点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婚之夜赏星星 突听里面传来方管事的叹气声:“我只让你们拿婚宴剩下的食物,你们怎么将那几只全鸡全鸭还有没动的火腿都拿走了?快放下。 “王府这么大,别小气嘛,我们这些帮工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吃点好的,你们王府明早让买菜的去菜市里买,吃着更是新鲜。”粗沉女声笑嘻嘻地说。 “你们……好吧,你们全拿去,赶快离府。”方管事语气有些不好,开始赶人。 听得里面忙乎了一阵,又听得厨房门:“吱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了一男一女。 我们因在角落一侧,我们能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 那男子回头朝厨房叫了声:“多谢曾管事。” “不用谢,夜深了,你们赶快离府吧。”曾管事边说边坐厨房里走了出来。 那男子又拱手示了谢意,才和女子一起走了开去。 曾管事将厨房门轻轻拉上,这才走了开去。 我们对望了一眼,轻手轻 脚地推门而进,进去后,我们没说话,很有默契地一人一边找起了食物。 可是,那两男女还真狠,就没给留下一件现成能吃的东西。 不过我找到了两样东西,面粉和鸡蛋。 我欣喜地对慕容澈说:“现成的没了,你帮我煮一个鸡蛋面吧!” 慕容澈带笑的桃花眼瞄了我手上的东西一眼,道:“如果你不介意煮东西时发出的响动将人引来,我不介意为你煮一碗鸡蛋面。” “那……那不煮了。”我垂头丧气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菜桌上。 慕容澈笑了笑,走到厨柜里拿出一个水囊,伸手拉了我:“走。” “去哪里?”我惊讶地问。 “回房。”他说。 我心一紧,想到了今晚是我和他的洞房之夜,这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么一回房是要……,我的脸热了起来。 走着走着,我又不禁奇怪了,便问:“你拿个水囊回房干什么?喝水有杯子啊!” 他不紧不慢地说:“今晚我喜欢用水囊喝水。” “……好吧!”他喜欢就喜欢吧!我恍然,他的怪脾气又上来了。 回到房中,他将桌子上水壶中的开水全倒进了水囊之中,大有不在水囊喝水不罢休之势,又到床头柜子里取出一张小方布,将方布铺在了桌面上。 然后走到正中靠墙的那张燃着龙凤双蜡的桌子前,将双蜡前的那一盘“早生贵子”取了下来。 “早生贵子”是由红枣,花生、木桂、糖莲子组成。叶子曾想拿一点给我吃,喜娘不许。 慕容澈将这一盆“早生贵子”全倒到了小方布上,然后打了个包,回头对愣愣地看着他忙活的我伸出一只手,说:“走。” “去哪里?”我问。 “带你去赏月。”他对我展颜一笑,直如盛开的牡丹。 “哦!”我将手放到他手中。 他握紧我的手,又一次一起推门而出。 出得门后,我看着墨黑的星空,莫名其妙地问:“哪里有月亮啊?” “那就赏星星吧!一样的。”他轻柔的笑声飘在耳边,有些痒。 赏星星和赏月亮哪里是一样的?这个念头才升起,人却被他抱起,轻飘飘地升了起来。不由得抬头望他,星空之下,他衣袍飘飘,缓缓升起,仿佛一位不惹纤尘的谪仙正回归仙宫之中。 很快地,我被他抱上了我们的房顶之上,他放开了我,坐了下来,我也坐了下来,看着他将水囊放下在瓦面上,再将小方布放在瓦面上打开。 “我们一边吃一边赏星星。”他回头对我笑道。 看着那些可以吃的红枣花生木桂莲子,我欢呼一声,拿起一颗莲子塞在嘴里吃了起来。 “没办法,只能用这些东西填肚子了。”他一边将水囊塞打开,一边说。 “明天喜娘责怪起了怎么办?”我往嘴里塞了几样东西,含糊不清地问。 “就说这些东西都是我吃的。”他说着往我手里塞了水囊:“喝点水。” “算你够义气。”我喜滋滋地拍了他一下,拿起水囊喝了一口。 “你吃慢一点吧!瞧这样子好像逃难几天没吃过饭似的。”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责怪与担心。 “我就这吃相,怎么?不喜欢别看。”我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大红枣。 他真的摆正了脸,没有看我,朝着墨黑的夜空里的星星看去。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我继续填着自己的肚子。 突听他一声长叹,缓缓道:“和你一起看星星真是件舒服的事。” “是吗?”我怀疑地问。 “是的!”他点了点头:“和你在一起,不管做着什么都特别的舒心惬意,颜儿,望我们永远相守相依,永不分离。” 我怔住,将一只拿着糖莲子的手放了下来,心里的苦涩又升再起来,面前的食物竟不想再吃。 他此时嘴里的颜儿,是那位叫容欢颜的女子,还是我呢? “怎么不吃了?不是饿了吗?不要不好意思啊,你就算吃的多难看,我都喜欢的。”他又侧着头微笑着看我。沉沉的夜色中,看不清脸色,但是他的语气跟肢体都是那么的高兴。 我突地记起一事,慢慢地问道:“我在弩国见到萧护卫时,他一见我便问我认不认识一位叫容欢颜的女子,我当时还惊讶世上竟有一位与我容貌想像,名字中都有一个颜字的女子,还想着以后有机会结识结识,当初我还以为她是萧护卫要找的意中人,想不到她竟是你的意中人。” 说着说着,心里酸涩起来。 慕容澈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你只须记住,我是真心真意要对你好的人。” “是吗?你是想将要对她的好,全转到我身上来吗?”我有些激动地说,猛吸了口气,又一字一句地说:“慕容澈,你看清楚,我不是她,我姓施名颜,不是容欢颜。” “我……”他说了一个字,沉默了下去。 对他的沉默,我越来越心酸,越来越失望,多想他跟我说,他爱我,他是爱我施颜这个人,而不是将我当作容欢颜的影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洞房花烛 “你不是影子。”他有些急,似是要解释着什么。 “你那天对皇后说将我当成了她,我不是影子是什么?”我越说越激动。 “你别在意我说了什么,只须记得我对你的好。”他懊恼地捶了下大腿,语气有些发狠。 我气恼地垂下头不理他,也不吃东西。 半晌,他伸了一只手过来,将我拥入怀中,轻声说:“颜儿,别想太多,你不必和任何人相比,请记住我这一句话,你是独一无二的。” 我心中酸酸涩涩,知道此刻的他是真心想对我好的,但是他内心深处爱的并不是我,真希望他能开口骗一骗我,对我指天誓地说独爱我一人。每个女人都是自私的,都想自己爱的人能一心一意爱着自己,可他除了要我不和别人相比之外,却不懂怎么哄一哄我。 “过两天,我们到外面玩一玩吧?”他也许见我不说话,开始哄我,只是他还是不懂怎么哄人。 “不去。”我说。 “你不是想你的凤姐姐吗?我们到镜澄湖找他们玩去。”慕容澈轻声道。 “不去。”虽然我也很想见凤姐姐,只是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她当初也劝我要对慕容澈好一点,很看好我们这一对,见到我们成了亲,她定是开心的要命,哪里理会我的痛苦?最多劝我忍一忍,毕竟他对我这么好。 “那么我们去看看一望无际,天高海宽的东海吧?”他继续说。 “不去” “去看一看风景如画的祈洲如何?” “不去” “去北疆见一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吧?” “不去” “去风景独特的南城呢?” “不去。”说完后我才回过神来,又急着说“去,去,去。” 反正他要出去玩回到南城看看也好,回去看看南城有没有变化,看看留在老家的仆人和乡亲现在可好 ,看看思念的地方还是不是那般熟悉? 他薄唇一勾,笑了起来,说:“就知道你想回南城,这南城如今在我的封地之内,任你在里怎么玩都行。” 我瞪了他一眼:“是你的封地有什么厉害?不过是凭着皇子的身份封的,我是那里的人呢!那可是我的故乡!”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你厉害,我的夫人最厉害。” 听他那么自然地说着我的夫人,脸又腾地热了起来。 我真想在屋顶上与他看星星渡过这漫漫长夜,但慕容澈却不答应,硬拉着我跳了下去,回到房间中。 “颜儿,这星星赏一会便好,你可不能让我吹着冷风渡过这新婚之夜啊!”他痛苦地叫道,害我的脸热的发烧。 回到房后,他便开始脱外袍。 我吓了一跳:“你别脱。” “不脱衣服怎么睡觉?”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你……可以穿着衣服睡觉啊?穿……穿多几件也没问题。”我结巴道。 “可是我有问题啊?穿外袍睡觉不舒服。”他皱眉道。 “但是……” 我的但是还没说完,突然感到面前一暗,嘴唇被一件柔软的东西碰触,我愣了愣,才知道那是他的唇。 鼻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竹子清香,浓浓气息扑面而来,双唇已被一双柔软轻轻接触,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好像被什么牵拉,完全想不到任何东西,只觉得他的气息竟是我这一刻最渴的东西,我紧紧地贴着他,紧紧的,完全不由自主,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的唇离开时,我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二次吻我了,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吻的还要久一些,好像要将我整个的的魂给勾了去,对着他那如火般热烈的眼睛,我的脸在烧。 突地,身体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往那张铺着鸳鸯锦被的大床走去地。 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心里有些恐慌,却又知道不可避免,忙将发烧的脸藏在他宽阔的怀中。 他轻轻地将我放在床上,然后将身上的里衣脱了下来。见到他赤裸着的上身,我嘤地一声,闭上了双眼。 耳边听得他的轻笑声:“别害羞,你往后要习惯我的身体。” 被他牵着的手触感细滑。 我缓缓张开双眼,原来他抓着我的一只手,轻轻放在他坚实的上身。 没想到他竟有一身精瘦的肌肉,腹部竟有八块腹肌。他的肌肤纹理非常细腻白嫩,犹如婴儿的皮肤,但是这般完美的肌肤之上,竟有着为数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 我不由得轻轻抚摸起这些伤痕,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弄的?” 他不以为意道:“小时候顽皮,打架打出来的。” “原来你从小那么凶,以后还是不要再打架了吧!你看着斯斯文文的,有损形像啊!”我轻叹一声。 “现在我一般不打架,形像好的很。”他得意地说。 “那什么才是不一般的打架?” “不一般的打架目前还没遇到,等遇到了再跟你说。” “那遇到一般的打架呢?” “那是暗的事,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他的手开始在解我的衣带。 “……你做什么都由暗卫来,显得有些没种。”我一边躲着他的手一边说。 “有种没种,你现在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低笑一声,热气呼着的我脸,令我有些意乱情迷。 “啊!我不试?”我慌乱地说。 “那可不行,你要习惯我啊!”他说着身体一沉。 我惊叫一声,感到身体已被贯穿。 脑中白光闪现,又想不了任可东西,只觉得身体随着他的引领,浮浮沉沉,我的身体好像不由我自己控制,在飞翔,在跳跃,极致的欢欣,又极致的悲凉。 过了许久,他才停了下来。 我慌忙将放在床前的里衣穿上,见他也穿上了里衣里裤,再轻轻地掀被而起,一步一步地走到桌子上,拿起了桌子前放着的一把水果刀。 他拿水果刀干什么?怎么那锋利的刀锋好像是对准了我的方向?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来严重的事,我们刚才洞房花烛后,却未见有任何落红?男人对女子的贞操最为在意,难道我没有落红,他对我起了杀心? 我也莫名其妙,我一向清清白白,为什么没有落红? 第一百七十三章 瞒天过海 烛光下,他脸色阴沉,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开心的事。 “怎么会没有落红?”我心虚了起来,费尽脑筋在想脑子搜寻为什么没有落红。 重伤可令处女膜破裂,我曾受过两次极重的伤,一次是蒋士仁鞭打所伤,还有一次是逃离芬皇爷府时,骑马逃走撞到巨石上晕迷被慕容翼救起。 因鞭打致破裂处女膜的情况极少,骑马撞巨石倒是大有可能。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慕容澈,我结巴道:“许是上次重伤跌倒所致,我是清白的。” 他手里的尖刀锋利,在烛火下闪出阵阵寒芒。 他一步步的往我逼近,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睡都睡了,你还敢说你是清白的?” “哎!说归说,你拿刀子过来干什么?”我心惊胆跳地看着他手上的刀子,心里异常的荒凉与绝望。 他不会真要杀了我吧?刚才还那么的温柔,现在却拿着刀子对我,这男人一旦无情起来,比什么都要残忍。 “放血。”他已站到了我面前,捋起衣袖,提起刀子,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一滴滴嗒嗒地落到了洁白的床单上。 “宫里的嬷嬷精得很,用假血恐怕瞒不过,只能用真的。”他将自己滴血的手臂高举在床单之上,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关宫里嬷嬷什么事?”我很惊讶。 “所有在京的皇族子弟,成亲的第二天必有宫中嬷嬷过去收取床单,以待查验。”他缓缓地说。 原来是我误会了他,宫里的规矩一直很大,若是查到了女子新婚没有落红,等待她的后果必然凄惨。他为了帮我瞒天过海,将自己刺伤,用自己的鲜血保全了我。 我连忙起床,用手按住他流血的左手臂,可惜我的银针不在,不能帮他止血。 “止血药在哪?”我焦急地说。 今天穿了一身嫁衣,不知道从前总随身带的药和银针让叶子放到哪里去了。看着从他白净的皮肤里冒出的鲜血,心里隐隐地痛。 “不过流一点血,不是什么大事,无须上药。”他轻轻拨开我的手,伸出没有流血的右手臂,在手上的经脉上点了点,止了外冒的鲜血。 他的手法很是巧妙,而且能运劲点击经脉止血的,内力也须相当的火候。 我不禁赞道:“好手法,好内力。” 伸手将床头上放的手绢拿过来帮他抹去手上的鲜血。 “那是当然。”他得意地仰起了骄傲的头,目光闪闪发亮,像是一个得了糖的孩子。 “你怎么一点都不谦虚?这手法内力练过几年功的都有会,就是阿秀都可以做到,你得意什么劲。”我见他这么得意,揶揄他,压压他的气焰。 “你夫君我一向厉害,无须谦虚。阿秀自小学武,能达到她那般水平,亦不错。”他洋洋得意地说。 “那秀厉害,你怎么让她当婢女?”我白了这个不懂谦虚为何物的人一眼。 “若是别人,我可舍不得浪费这般人材,但是你我就舍得,从今往后,她会是你的主事婢女,打理你的日常起居。”慕容澈慢悠悠地说。 “是吗?”我眼睛一亮,阿秀在我受伤时侍候过我几天,做事是相当的无微不至,体贴入微。 见他点头,我叹了一声:“你让一位剑法极佳的女子当我婢女,真是太浪费人材了。” “非也,就因她身怀武技,才让她当你婢女,她的最大责任不是侍候你,而是保护你。”慕容澈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原来如此。”我有些恍然:“可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需要保护。” “随身保护,以防突发之事,就像你上一次的落水,吓坏人了。”他有些后怕地道。 看到他这么担心的神色,我的心渐渐渐渐温暧起来。 “你真不介意女子新婚之夜的贞操?”我又小心翼翼地问。 “我又不是圣人?怎会不介意?”他慢悠悠地瞄了我一眼。 这一眼瞄得我又开始心惊胆跳。 “那你对我这个怎么看?”我忐忑地问。 “那是对别的女子,可你是我的颜儿啊?自然相信你的。”他的眼神变得水般柔和。 这一句相信,令我无比感动,我甚至怀疑,在他心里的那一个,是我。 不管如何,心又开始温暧如春,我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清早,我在鸟的争鸣中醒来,只觉得身体一片柔和的温意,定睛看了看,原来我又被他像在破庙那晚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动了动,听他在头顶上说:“再睡一会。” 抬头望着他犹闭着的眼睛,我有些恍惚,以后我们要常常这样子在清晨里醒过来吗? “我们不是要到宫里给皇上皇后和各妃嫔敬茶吗?”我含糊地问。 “可以迟一点去。”他的手臂又将我紧了紧,嘴角露出一道绚丽的笑容。 我们又倒头睡觉,只是我的眼睛才闭起,听得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王爷,王妃,快起来,宫里嬷嬷过来收床单了。”外面传来昨天喜娘的声音。 “来了。”我张开双眼。连从慕容澈怀中起来,朝他望了过去,只见他也苦笑着朝我望来。 “快起来。”我朝他轻声道,转过头去从柜里取了件长裙穿上。 边穿边回头见他正懒洋洋地爬起来。 “快将衣服穿上。”我又朝他低声道。 他慢悠悠地对我说:“颜儿帮我从衣柜里拿件衣服过来。” 望着他这像小孩子似的神态,我有点哭笑不得,将他的长袍拿过去递给他。 房门又响了起来:“王爷王妃快起来。” “等一等。”我朝房门处大叫了一声,回头对慢吞吞的慕容澈道:“你快一点。” 他慢懒洋洋地对我一笑:“颜儿过来帮我穿。” 我见他这个模样,将双手抱胸,有点好笑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穿件衣服也要别人帮?赶快穿上。” 其实有时候我起床,叶子在时我也让她帮忙,毕竟有些衣服穿着太麻烦,要弄个半天。但他是个大男人,自是与我这个小女子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然撒娇 慕容澈无奈地皱起了皱眉,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哝:“娶了妻子失自由,连穿件衣服都被管死,我真是命苦。” 我气瞪了他一眼:“快点。” 我们穿戴完毕后,将门打开,只见门外除了喜娘叶子外,还站了好几个婆子。 那几个婆子据喜娘说是宫里的嬷嬷,说的很好听,是来帮我换床单的,然后将那染了慕容澈鲜血的床单折叠了起来,又笑吟吟地对我们道恭喜。 我忍不住问那些嬷嬷:“这床单你们是拿到宫中清洗的吗?” 一个嬷嬷恭敬回话:“回王妃,这床单拿到宫中自是要清冼的,不过那是七天之后的事了。” “为什么是七天之后才清洗?”我听得莫名。 “据宫中的规矩,大到皇上新娶的皇后,小到宠幸一个小小的秀女,初夜时的订单都要经三宫六院严格检验过后,方得洗清。而王宫里的皇子所娶之正妃,也要按这些规矩来。”那嬷嬷说。 我无语,怪不得慕容澈不惜用自己的血也不用假血,原来这一张床单还要经由这么多经验丰富的人检验方可过关。 “这一碟‘早生无贵子’怎么少了这么多?你们吃了?”喜娘狐疑地看着我。 她知道我昨晚饿的厉害,一猜便猜到是我吃的。昨晚我吃了一半时,被慕容澈的话惹得吃不下去,剩下的这些慕容澈全倒回了蝶子当中。 我一本正经地对她道:“那么不吉利的事我怎么会做,也许昨晚溜进了一只猫偷吃了。” “猫怎么会偷吃这些东西?”喜娘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我戏谑地望着慕容澈,他不是说过第二天他要承认自己偷吃的吗? 慕容澈望了望了我的眼神,尴尬地咳一声道:“是本王吃了。” 喜娘摇头叹气道:“这些东西要三天后才可以辙,到时候你们爱怎么吃便怎么吃,但现在还不能吃啊,记着不要再了啊!” 我们一起老实地朝她点头。 嬷嬷喜娘走后,我们回房洗濑,正想跨出房门出去吃早饭时,只见阿秀带着两个丫鬟走出进来。 对我们行礼后,阿秀指着那两个丫鬟说:“王爷王妃,此后阿秀便是此房中的主事丫头,她们两人是这院子中扫地洒水的粗使丫鬟,阿秀特带她们过来听候使唤。” 我朝她笑道:“听你这一声王妃有些不习惯,往后这院中一切,还望你多加照看。” “这是阿秀份内之事。”阿秀道。 叶子过来插话:“我是跟着小姐来的,往后是不是也要听你的话?” 阿秀看了看她:“侍候王妃事宜你还是按着从前的来,” “那还差不多。”叶子满意地道。 “颜儿,你肚子不饿啦?早饭完后还要进宫敬茶,以免误了时辰。”慕容澈在一边慢悠悠地说。 我这才记起今早起来肚子饿的厉害,昨晚在屋顶上只吃了一点那“枣生贵子”,根本没饱,今早起来特别饿。 我一把拉住慕容澈:“走,吃饭去。” 早饭完后,阿军驾着马车送我们到宫中。 敬茶礼设在皇后的景阳宫大厅之内,才人以上的都得给敬上一杯茶,还有给正妃位列的嫂嫂们敬茶。 我们正并肩走着,突听一道清脆却带着丝丝凄意的声音道:“三表哥。”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白雅倩正走在我们身后。 “表妹好。”慕容澈对她微微而笑。 “太子妃好。”我客气地唤了一声。 白雅倩快步赶上我们,没理我,只看着慕容澈,有些幽怨地说:“若当初她和太子成亲,我与你成亲,那该有多好,真是造物弄人啊。” 她在干什么?公然在我面前诉说相思? 慕容澈还是微笑着对她说:“表妹还是接受现实,与翼好好的一起。” “是啊!翼是个好人。”我连忙说,心里替慕容翼不值。 白雅倩突地凄然一笑:“他是好人?从成亲至今,他从不理我,我身子不舒,也不会来嘘寒问暖,为你的敬茶之礼,我们一起进宫,他却大步向前,也不等等我,我生气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他也不回头看一看。他待我从来都是冷言冷语,从不会说一点暧心话,你却说他是好人?” 我愣愣地听着白雅倩的话,心里有点凄然,当初的慕容翼虽然待人冰冷,但对我却是很温和的,看到我时眼睛都是亮着的。 “翼一向就是那性子,表妹别往心里去。“慕容澈为他弟弟解释。 “三表哥,你不懂,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关爱,是有多么凄凉。”白雅倩眼眶泛起了泪意,好一会又冷哼道:“哼!我白雅倩也不稀罕他慕容翼的爱,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们各走各的路。” “表妹,你若放下身段真心待翼,相信会打动他的。”慕容澈轻声劝道。 “才不要,我为什么要放下身段打动他?他为什么不来打动我?哼!我不稀罕他,从来都不稀罕。”白雅倩冷声道,又抬头对慕容澈撒娇:“三表哥,在我家中很闷,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出去玩玩吧!这些日子,我可想你了。” 她竟然可以在我面前对我丈夫撒娇。 慕容澈脸色一变,一双眼睛突地变得有些冷厉,正色道:“表妹,你现在已是有妇之夫,怎可还像未婚时?你要去玩,可让你丈夫陪你,我现在已没了陪你的资格,再说,我也一直不想要这资格,你在我眼中,一直只是表妹,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白雅倩一张俏脸瞬间苍白如纸,她倒退几步,瞪大一双杏眼,定定地望着慕容澈。 慕容澈不再看她,转头拉着我往景阳宫而去。 踏进景阳宫,紫红迎了上来,说皇上皇后与众嫔妃早已等候多时,我们跟着她走进了景阳宫。 景阳宫内,满满地坐了一屋子人,景阳宫的大厅本来不小,可这时候却显得有点拥挤。我们进去时,满屋子的人声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皇帝与皇后坐于正中,皇帝目光柔善祥和,皇后脸色无波端正庄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媳敬茶 我们跪下给皇上皇后敬茶。 皇上慈眉善目,笑容可掬:“朕望你们和和美美,相亲相爱。”说完令催公公了红包给我们一人一个红包。 皇后柔美的脸上因此刻的庄严,而显得有些冷淡肃穆,她缓声道:“阿颜已嫁入我皇室之家,所作所为备受关注,本宫知道你一向随性,但此今时不同往日,当细读女戒,以为人表率。” 我愣了愣,点头低声应是。 紫红给我们送上了红包,还额外送上一样东西:《女戒》。 我们转而给贤妃敬茶,这贤妃先喝了慕容澈递的茶,再伸手拿我的茶,突地手一抖,茶杯往我倒了过来,我大吃一惊,眼看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就往我脸上泼来。 那茶杯却被慕容澈接在手中,只见他笑嘻嘻道:“还好我来的及,要不可惜了这一杯好茶。” 他将茶稳稳地放在了我的手中,我又再次将茶敬到贤妃面前,心里却清楚,方才贤妃是想故意想将茶泼到我脸上,让我出丑的,还好慕容澈手快,要不就真狼狈了。 贤妃虚情假意地笑道:“哎呀!年纪大了,这拿一杯茶都不稳了。” 皇帝咳了一声,有点不满地说:“爱妃,施丫头过门第一次奉茶,你可得拿稳了。” 贤妃一听脸色稍变,转而柔声道:“臣妾知道,臣妾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将阿颜的茶拿稳些。” 她笑着伸手接过我的茶,喝了一口,赞叹道:“阿颜敬的茶就是好喝,应捧上个大红包。”边说边指使身边的人给我们捧上了一个特别大的红包。 我心里打了个寒颤,她方才明明是想使坏,见皇帝放话才不敢造次,要不还不知她会出什么花招,不过她这大红包看着银子不少,我脸笑心不笑地接了过来。 又再给德妃敬茶,这德妃虽然平时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但只是性子爽直,倒不会使坏。 我们依次给嫔、贵人、才人们敬了茶。 接下来还得向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夫妻敬茶,因为我是新媳进门,这一次只让我自己给他们敬茶,慕容澈却不用敬茶,又因是平辈,倒不用跪着。 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夫妻也接过茶给了红包,他们的侧妃和小妾坐于他们身后,却是不用敬茶的。 到了给慕容翼夫妻敬茶,我一直不敢往这边看,这次不得不面对着慕容翼,此时白雅倩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慕容翼身边,只见慕容翼面沉如水,一双寒潭似的眼睛直视前方,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可落入他眼中。 若他与白雅倩相亲相爱还好,今天听到白雅倩那般说辞,知道他并不幸福,心不禁有点酸了起来。 将茶杯奉到他面前,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清冷又锐利的眸子倏地拉回来直视着我。 我被他这锐利的眸了盯着有些发毛,手便有些抖了起来。 “哟!这旧情人见面,真是无限伤感啊!”白雅倩在一边揶揄着。 “住口。”慕容翼回头对白雅倩森冷地低喝道。 白雅倩跳了起来,指着慕容翼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现在还记挂着她。你……” “住口。”这一次是皇帝的大喝。 白雅倩气势一下子落了下去,气呼呼地坐在一边。 “往日之事,不许再提,如今朕只希望你们兄弟相亲,妯娌和睦。”皇帝朗声道。 慕容家兄弟与他的妻子们赶紧应是,只有慕容翼没有说话,他冷冷地盯着我,清冷的瞳孔里似带着一波接一波的巨浪,要将我吞噬其中。 我被他盯得发怵,站在那里有种想逃的感觉。慕容变得比从前更加冷酷,他的眼里的柔情不再为谁而露了吗? 须臾,他将我微微发抖的茶杯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再从腰间拿了个红包,塞到我手中,然后扭头不再看我,又直视前方犹如一块万年的寒冰。 我又给四公主夫妻和六公主敬了茶。 六公主很高兴地拍着手道:“我就说吧,你还是和我三哥最相配。” 皇后在上面教训道:“芝儿忒没规矩,要改口叫三嫂。” 慕容巧芝开心地笑道:“是啊!阿颜已是我三嫂了,太好了,我们的关系可就更加亲密了。” 茶已敬完,大家说笑了一会,皇后此时也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皇上心情看起来很好,他笑道:“澈儿,你的兄弟们都在朝任职,就你一人闲散,如今你已然成亲,应当收起懒散之心,帮父皇分担一些。” 慕容澈道:“孩儿想陪颜儿回乡一月,回来再作打算。” 皇上抚着粗短的胡子笑道:“好吧,朕便让再你考虑一月。” 这两父子在说着话,我无意地扭了扭头,突地看到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两人脸色变得很是凝重,慕容翼还是冷如冰山般坐着。 慕容澈一直在朝中没担职位,虽然早些时候封了个南平王,也得了封地,却都只是名誉上的,他没担朝庭任何职务,也没到封地居住,听他说,只要他派人稍看管一下封地的情况便可,真正管理的还是靠官府。 今天皇帝要他回朝庭任职,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竟显得有些心慌,这也难怪,大家都知道皇帝最宠爱慕容澈,他若在朝庭任职应令许多人顾忌。 回到王府里,慕容澈便要我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南城,让我不由得我兴奋了起来。 因要离开一月,他说要交待一些事宜,如药铺的事,他手中管理的生意,便离府而去。 我在府中有点无聊,走到房外闲逛了起来。 在一角落里遇到了萧显佑,我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萧护卫好。” “夫人好。”萧显佑也对我笑道。 “大家叫我王妃,你怎么叫我夫人?”我奇怪了。 “我们也没叫主子为王爷。”他慢慢地说。 “为什么?”我很好奇,追根究底地问。 “我们这些暗卫终身只认一个主子,在我们心中主子高于一切,我们既叫了你夫人,便是认了你主母的身份,而王爷王妃这些身份,我们不在意。”萧显佑不紧不慢地道。 真想不到,慕容澈身边的这些暗卫竟这么有个性,我不由得有些喜欢上他们了。 第一百七十六 小道悠悠 慕容澈这人虽然贪玩,但每逢外出带的人都不多,因为他嫌人多了防碍他游玩之乐。所以这一趟南下,只让我带一个婢女,他本想我带阿秀可以随身保护,但我还是带了叶子。 在缓缓而行的马车上,我问他:“你的暗卫在远处保护着吧?” 他欣喜地拍了拍我的头:“聪明。” “他们也是骑着马跟着我们亦步亦趋?”我又问,心里想这么跟着也是件辛苦事。 “随便他们。”慕容澈淡然道。 “随……随便他们?那怎么保护我们?”我有点莫名其妙。 “随他们喜欢,只要传召时能及赶到便可。”他随意地道。 “那他们有赶不到的时候吗?”我再问。 “有,经常。”他还是不以为意,好像他的暗卫不能来保护他,是件很正常的事。 我却吓了一跳:“若真有事,他们来不及保护,那你怎么办” 他笑着指了指面前的车夫阿军:“不是还有阿军吗?如果阿军也顶不住,就靠这个躲过去啊?”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白了他一眼:“若是斯文的跟你讲道理还可,遇到不讲道理的任你这脑袋怎么好使,也得挨刀子。”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一般不主动去惹麻烦。”慕容澈失笑起来。 在一旁的叶子插话道:“暗卫们一般在离我们多远处呢?” 慕容澈笑看她一眼:“你很想知道?” 叶子嚅嚅道:“我想知道我们受到怎么样的保护啊,叶子胆小,怕遇到强盗之类的坏人,更怕那些人对小姐使坏。” 我见被她这么一说,也想知道那些暗卫到底在多远处保护着我们。 慕容澈却摇头道:“我只让他们知晓行踪,他们在哪里,离我有多远,没去理会。” 懒散的主子自有懒散的手下,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本药书看了起来。 慕容澈笑了笑,也拿起一本史记看了起来。 叶子见我们都不说话,便在一边绣起了花。 我们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又其乐融融。 慕容澈一看起书来,也是很专注的那种人,他捧着书,倚在窗前垂头看着,浑身便充满了书卷之气。 一旦他将手中书卷放下,与我谈天说地时,灵气充盈于全身,洒脱奔放邪魅狷狂。 他的性格如此多变,不管变成怎样,都是赏心悦目的,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我很清楚,他深情款款的眼睛里,看的并不是我,我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傀儡而已。 打算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心里爱的是他。也许,不告诉他,心里就不会过于悲伤了吧! 当黄昏的金光铺满小道,我们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在客栈里,我问慕容澈一个忘记了问的问题:“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南城?” 他想了想,道:“快则八九天,慢则十天左右。” “带着我是不是特别的慢?”我问。 “你说呢?”他反问 “带了两名弱女子,定然慢了。”我垂下头望了望地,又问:“如果不带我们这两名弱女子,你们什么时候到达南城?” “要看怎么去,若是骑快马,四天便到,若是坐马车,快则五到六天,慢则就像如今这样。”他不紧不慢地说。 “同是坐马车,怎么会差这么多天?”我惊讶了。 “我们坐着马车,投宿时短,若是骑快马,随便找个地方睡醒便走,自然快很多,但是带着你们天一黑便要投宿,自然慢得多。”他说。 我又垂头望地,沮丧道:“原来是我阻了脚程。”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发,爽朗地笑道:“这一次的南城之行专为带你而去,怎会阻挡脚程?何况陪你看这一路的风景,是我最想做的事。” 我呐呐道:“一路的风景虽好,赶路都是累人的。” “你无须感到愧疚,你夫君正在做着愿意做的事。”他笑嘻嘻道,眼里带着戏谑。 我讪讪地笑道:“我最近比较多愁善感。” “这愁归悉,不要将你夫君丢了就行。”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一路说说笑笑,或一起各看各的书,走了三天,也不觉无聊,如若这样一下直去倒也不错。 望着窗外的匆匆而过的风景,惬意之中又像是缺少了些什么东西,想了想,对倚窗看书的慕容澈说:“卷毛,带琴来了吗?” 慕容澈正专注地看书,闻言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见他顾着看书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便叹了口气:“林间小道,风景独特,若得琴声伴随,其乐无穷啊!”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又低头默默地看书,我见他如此忽视,有点不悦,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心里感叹着,俗话说的好,这男人一旦将女人娶回来了,便松懈下来,对女人所提的要求也不那么认真了。 这么想着,突感到对面的他站了起来,我回望着他,见他走到一边翻翻找找。 “王爷要找什么?让叶子来吧!”一旁昏昏欲睡的叶子见了赶忙打起精神。 “你不所放何处。”他边说边继续翻找。 “王爷要找的是什么?”叶子奇怪地问。 “这个!”转过身来,从一堆物件里拉出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这是什么?”叶子好奇了。 我也好奇,又期待着,难道这长木盒里放着的是他的长琴? 他朝我们抿唇一笑,伸手打开了盒子,再伸手将一个长形的东西取了出来,真的是他的琴。 我欢呼一声:“原来你听进了我的话。” “颜儿之话我岂敢不听?”他笑咪咪地道。 “那敢情好,我洗耳恭听。”我喜道,阴沉的心情一扫而光,将手放在面的小几上,托着腮恭候。 叶子也端正了坐姿,脸露喜色。 突地记起,听说他所奏琴声冠绝一时,难得一闻。那我这个当妻子的,岂不是近水楼台? 他调了调弦,开弹一曲《平沙落雁》。 修长的指尖中如水般流趟出清亮动听的音符,清如碧泉,悠如远空。 这曲我听过不少次,但弹的如他这般悠扬动听的,还是第一次,听着悦耳的曲调,看着窗外流转的风景,人生之乐莫过如此。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遭遇盗贼 山青水秀,乐曲悠扬,水声沥沥,我们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景与乐曲之中不能自拨。 突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我和叶子莫名地对望了一下,唯有慕容澈好像完全没感到车已停下,还是自顾自地弹奏着,好像早已将自己融入到了情景之中不能自拨,。 我缓慢地移到车帘边,挑起车帘,问驾车的阿军:“阿军,怎么停下来了?” “听琴。”阿军头也不回地回答。 “哦……”我了然,虽然他跟惯了慕容澈,但这样的琴声,怎可不停下来细听一番? 这阿军人看着虽然沉默粗鲁,却也是个懂乐曲之人。 曲毕后,我们还有意犹未尽之感。 慕容澈抬头看着我浅浅一笑:“还听吗?” 我虽然很想他再奏一曲,但瞧了一眼阿军,还是摇头道:“我们还是赶路吧!” 慕容澈又笑了笑,缓声道:“怎么停了” 此声才出,立刻传来阿军的声音:“桥断了。” “原来过河的桥断了。”慕容澈点了点头,缓慢地将长琴收起。 我这才知道马车骤停是因为过河的桥断了,而并不是因为阿军喜听乐曲,停车听乐。 我有点奇怪地问:“既不是乐曲而停,阿军为何方才说听琴两字?” 阿军沉稳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们听琴。” 原来他是见桥断了,就干脆让我们听完琴再报桥断之事,只是他说的话总要让人想一想原恍然大悟。 慕容澈放好琴好,低头出了车霜,站在车沿外看了一会,缓缓地说:“唯有绕道而行。” 他回过头来看着车霜里的我,又微微一笑:“颜儿,我们也许将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事。” 我愣了愣:“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摇头笑道:“遇到方知。” 马车开始缓缓地绕道起行,慕容澈不弹琴了,开始和我讲他游玩时见到的各处风土人情。 因为绕道的缘故,这一路上不见茶铺村庄之类歇脚之地,中午时,我们停下马车吃了点干粮再次上路。 这次起行,他本想再次看书,被我缠着听方才没听完的风土人情,他只好又再讲了起来。 突地听到一道声响,马车又停了下来。我奇怪地问:“阿军,不会又遇到断桥了吧?这里没有水啊?” “夫人,我们遇到山贼了。”阿军沉稳的声音没有一丝一这毫的变化。 我和叶子却听得吓一跳,叶子赶紧在车窗外伸了伸脖子,又将头缩了回来,苦着脸道:“马车前面有一批拿着刀剑的人,我们果然遇到山贼了。” 我的心紧了紧,抬头望着一副悠闲样的慕容澈,急道:“我们遇到山贼啊!你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难道我们这边有暗卫跟着?” 他却对我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我刚放了信号,但事出突然,他们应该赶不及。” “那怎么办?”我又急了起来。 “没事,有我呢!”他安抚地对我笑了笑,卷起车帘,走了出去。 “你们是新来的盗贼吧?”慕容澈站在车沿边悠悠然地对着马车外面的那群人说。 我从已被卷起的车帘里看到马车外站着一群手拿刀剑,凶神恶煞的人,一眼望去,约有二三十人之多。 只见一位为首的灰衣男子走上前来,邪笑一声:“这位公子好见识,我们是新近移了地盘过来赚钱的,你们若想要小命的,就将身上的钱财留下。” “若是我命也要,钱也要,那待如何?”慕容澈缓缓地问,语气平常得好像面前的只是一群过路人,而不是一群盗贼。 “那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那灰衣男子冷笑道。 “哦!还望告知,你们将如何的不留情?”慕容澈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哈哈哈!看样子他还是一个书呆子。”灰衣人回头对众人笑道,那些盗贼跟着大笑起来。 待笑的差不多后,灰衣人这才瞪着一双大眼睛对慕容澈道:“这不是留情就是杀人抢钱,知道了吧?”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一来就是杀杀杀,这影响多不好,这一不好了,日后人人顾忌,官府便渗进来捕捉,到时候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慕容澈好言好语地劝着。 灰衣人后面走出一个瘦子,那瘦子对灰衣人道:“大哥,少跟他废话,车霜里还有两位女子,你瞧那其中一位生的那模样真是水灵,身边跟着的那位丫头也不错,要不要我们把她们开回去吧?” 车霜里的我与叶子吓了一跳,叶子抱着我的手臂吓得瑟瑟发抖,我心里暗暗咒骂着慕容澈,为什么不让几个暗卫一起跟着赶路?这样懒散的结果就是不堪设想的啊! 慕容澈回头看了看我,薄唇微弯,露出一个非笑似笑的神色,又回头对那些盗贼道:“你们看中了我的夫人?” “不错,识趣的就将人的夫人以及那位丫鬟给大爷们送过来。”灰衣人嘴上放着狠话,眼睛却往车霜里看,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慕容澈一下没了声音。 我见叶子紧紧地往我身上缩,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子的手,走出了车沿与慕容澈同站在一起。 “回去。”慕容澈轻声道,语气却不容反驳。 我侧头看他,只见他本来悠悠然的脸色已经变得冷凝,就这一瞬间,他由一副闲闲散散的模样变成一块寒冰。 “哈哈,真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儿,乖乖地回去当大爷的压寨夫人,大爷一定比你夫君更加疼你爱你的。”那灰衣人看着我邪笑起来。 “是啊!跟着我们大哥,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美人快答应了吧!” 盗贼们嘻嘻哈哈地朝我们笑道。 我看了看慕容澈,见他一言不发,只是越加的冰冷。知他心里已经很是生气,如有暗卫在,也许立刻杀人。 只是暗卫还没来,我们只有四个人,阿军武功不知怎样,慕容澈武功一向水,我们两位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敌的过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盗贼? “哈哈,事到如今,你的夫君虽然生气,却是毫无办法,小美人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当我们大哥的压寨夫人吧!”瘦子笑得前府后仰。 慕容澈薄唇微动,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话:“辱我颜儿者,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个不留 盗贼们听他这么一说,都愣了愣,突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这书呆子生气了,可你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得乖乖地将夫人奉上。” “瞧这书呆子生了一张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我们要不要将他也掳去?” “是啊,让他跟我们兄弟玩玩吧!哈哈” 盗贼们说得越来越下流。 慕容澈一双寒潭似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须臾,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一个不留。” 慕容澈的留字还没落下,长鞭已经刺穿了灰衣人的胸口,当大笑的灰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鞭子穿过自己的胸口时,鞭子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又如闪电一般刺穿了瘦子的胸口。 血从灰衣人的身上喷了出来,灰衣人指着已经不知何时落在他面前的阿军道:“你……你。”他那个你字还没说完,嘴里喷出一道血柱,人已倒了下去。 接着瘦子的身体里也喷出一道血柱,也倒了下去。 盗贼们这才如梦初醒,开始慌张起来,有的逃跑,有的胡乱地挥剑跟阿军摸拼命。 阿军还是一脸的沉着,快如闪电地往盗贼们而去,长鞭所到之处,无人可躲。 奄奄一息的灰衣人看着阿军那么迅速的杀人手法,又转头恨恨地盯着慕容澈道:“你真狠。” 慕容澈面无表情地说:“彼此彼此。” 灰衣绝望地转头看着正在追逐着逃走盗贼的阿军,眼圈倏地发红,大叫道:“住手,不要杀了,你已杀了这么多,不要再杀了。” 慕容澈无动于衷地看着远方,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场娱人的戏。 那灰衣人突地咬了咬牙,朝慕容澈怒道:“你赶尽杀绝,老子与你同归而尽。”跳起来要往马沿上的慕容澈扑过去。 只是他才扑到一半,人就倒在了马车之下,不甘心地蠕动了几下,便一动也不动了。 我看了看车霜内吓得还在瑟瑟发抖的叶子,看了看冰冷又无动于衷的慕容澈,看了看正在追逐逃走顽强抵抗的盗贼,长叹一口气道:“始作佣者已死,还是放过那些小喽啰们吧!” “他们作恶多端,该死。”慕容澈冷冷道。 “他们毕竟也只是听令行事,既然他们的老大已死,还是给相机会他们改过自新吧!”我看着倒在地上哀号连连的人,哭着逃窜的人,心里很是不忍。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慕容澈却放缓了一些语气。 “盗贼头子已死,还是放过其他人吧!”我看着面前犹如屠宰般的惨状,长叹一声,继续劝着。 “其人不恶,怎敢杀人放火?他们虽不是贼首,可其罪当诛。”他狠声道。 “太残忍了。”我说。 “他们若是辱我一人,或许还可放他们一马,既敢出言辱你,便是该杀。”慕容澈语气又开始森然。 “他们可恶,也不用全杀干净,你这样子不留余地,日后总会惹上仇家。”眼看着盗贼一个个倒下,我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的仇家一向不少。”他说。 见到面前还只剩下几个能动的人了,我有些气急,一跺脚道:“我要你放了这几个人,你放是不放?” “既然你说了,放!”他说着朝天打了个响指。 正杀的火热的阿军在这一响指声中,倏地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我们这边,收回鞭子,迅速转身跃上了马车。 剩下的盗贼哭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一大群盗贼之中,只在须臾间,生还的只余四人。 没想到阿军也是位高手,比萧显佑也差不了多少,怪不得慕容澈不待暗卫赶来,也能这么悠哉游哉。 车缓缓起行,我回到车霜里。 “小姐。”叶子含着泪眼,颤抖地上来拉着我的手,怕的要命。 我紧紧地拉着叶子的手,互相寻找一些安慰,从车窗处看到我们的马车穿过那些尸体,心里一片暗沉。 “喝水吧!”慕容澈将一杯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为无波无澜,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我不接他的杯子,坐到了车窗的位置上。 他无奈地将水杯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轻缓地说:“你别生气,我方才见他们辱你,制不住地生气。” 望着车窗外已然远去的尸体,我叹了口气:“卷毛,你生气时,可否想一想你的杀心一起,会有多少家人失去亲人?你的一把屠刀,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人的心。极恶的人可杀,但是能放过的人,还是放过吧!” 慕容澈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颜儿你可知道,有时候不是我想杀人,而是那些人实在该杀。” 我很无奈,他还是这么任性狠辣,曾经以为用爱的一颗心,让他不再杀戮,但是今日所见,我还是劝不了他。 马车缓步而行在一条较宽大的道上,突听前面侧边小道一阵吵杂的马蹄之声,应该骑马之人当为数不少,我心中又是一僵,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我们又遇到了盗贼? “他们不是盗贼,颜儿无须担心。”慕容澈像是看透我心中想法似的,缓声安慰着我。 “你怎知道?”我讶然道。 “他们虽然骑着马,却走得不疾不驰,蹄声中有强有弱,也有参差的车轮滚动之声,显然当中有两辆大小不一的马车。也许这是一马队护送着两辆马车前行,说不定是行镖的队伍。”慕容澈缓声道。 “是吗?”我狐疑地看着他。 “我猜的。”他朝我耸了耸肩。 在见识了阿军的武功后,我的心安定了许多,毕竟有位武功高强之人在身边,遇到盗贼也就不会那么慌了。 侧道终于显出了一队马队,真的如慕容澈所说那样,一行七个骑马的人和两辆一大一小的马车从侧道上不疾不驰地奔了出来,那辆大的马车上面插着一支红色的旗帜,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黄字,这阵仗一看就是一个行镖的队伍。 队伍前面有人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那人突地满脸喜色,高声地朝我们叫道:“澈公子夫妇,我们又见面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吵架是情趣 我定睛一看,原来那马队之中为首的三人,正是我们那天去找怀壁凤姐姐时,在路上碰到的三位大汉。慕容澈还帮他们见到了他们一心拜见的公子怀壁,圆了他们一个心愿。 慕容澈笑道:“黄家兄弟近日可好?” 他说着卷起车帘,走上车沿,对阿军的背后使了个手势。正在驾驶马车的阿军像背后长眼似的,立刻将马车停了下来。 我没记住他们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们的特征,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络腮,慕容澈却记得他们姓黄,明显的对他们彼有好感,我也对这三位豪爽的大汉有好感。 “我们很好!你们呢?”三位大汉笑了起来。 “还过的去。”慕容澈笑道。 我在车霜里对他们笑道:“三位大哥好。” 三位大汉对我瞧了过来,都朝我展开爽朗的笑容:“小娘好。” 胖大汉打量了我一下,道:“小娘子现在不再和澈公子吵架了吧?” 我呆了呆,对他们笑道:“三位大哥怎么变为三姑六婆,婆妈起来了。” 胖大汉愣了愣:“我们婆妈?” 我点了点头:“有点。” 胖大汉皱眉道:“小娘子要知道,我们与你们彼有眼缘,一见如故,是以关心你们而已。” “是啊,你这总是爱跟夫君置气的脾气得改改。这夫妻俩还是以和为贵的好。”络腮大汉好心地劝道。 “人家小两口吵架是情趣,我们还是不要管的好。”瘦子眨了眨眼在一边道。 “情趣?”胖大汉和络腮大汉一起狐疑地看着瘦大汉。 瘦大汉一本正经地道:“就是情趣,你们不见从前小娘子总是气得不认澈公子为夫君,今日我们这一说她却默认了,可见就算还在生气,生的也是小气。” “说的对!我们每次见到澈公子带着他娘子,对他娘子都是很小心地呵护着,对着这么好的夫君,这小娘子哪能真生气?”络腮大汉一拍大腿道。 胖大汉点头恍然道:“原来夫妻吵架还是一种情趣,看来我们白担心了。” 其余两位大汉一起点头。 “是啊!澈公子人品好相貌好,这小娘子哪舍得真生无气。”瘦大汉又笑道。 “多谢赞赏,在下愧不敢当。”慕容澈大笑着,大大咧咧地着朝他们拱手道谢。 他还承认了我们吵架是情趣,还承认了自己人品好相貌好,相当的不谦虚。 我听得有些发愣,当初还没与慕容澈成亲,当然不肯承认是他娘子,不想却被他们三兄弟误会我与夫君置气,那时慕容澈还可恶的在一边推波助澜,让误会更深。但是我们现在却真真正正的澈公子夫妇,我当然得认了,却被这三位大汉误会为吵架是为情趣。 “你们是从西边大道过来的?”胖大汉瞧了瞧我们马车过来的方向,有些讶然地问道。 “正是。”慕容澈点头道。 三位大汉像是吓了一跳,其中络腮汉首先问道:“这条道上最近不太平,新来了一群特别凶狠的盗贼,他们最喜欢活动在西边大道上,弄得以往彼为热闹的一条大道现在竟人迹稀少。不过看你们这个样子,你们应当没有遇到他们,可是幸运得很啊。” “多谢大哥为我们担心。”慕容澈又再拱手道谢。 那些人他都杀的差不多,当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瞧他这一本正经道谢的斯文样,若让这三人知道他们担心我们遇到的盗贼,让慕容澈叫人杀了,不知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三位大哥既知这里盗贼猖獗,为什么还在这里行镖?”慕容澈缓缓地问。 瘦大汉说:“这就得多谢公子怀壁,那天见他时,他便下令管辖我们行镖路线之分坛对我们诸多关照,经这一关照,各路人马都得给下面子,使得我们行镖之路畅通无阻。那些盗贼既是道上的人,也算江湖人物,也怕逆风楼,是不敢动我们的。” “是啊,我们在这一带无人敢阻,你们要去哪里?如若顺路就一起走吧。”胖大汉笑道。 “我们往南城。”慕容澈道。 “我们目的地为悬城,也是去南城的必经之路,你们跟我们一路吧!以保安全。”络腮汉好心地说。 “多谢三位大哥。”慕容澈又再次道谢,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我们便加入了他们的车队之中。 我们很开心,三位大汉也很开心,大汉的手下们也很开心,但是他们所护的那位富商却一脸不高兴。 “我是给了价钱要你们保护我与我的货物,不是叫你们保护别人的。”富商在马车上气哼哼道。 他的马车很豪华,车内还跟着三位随从。 “林老板,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让他们加入,一则保护,二则人多更热闹一些。”胖大汉朝那富商点头哈腰道。 “哼!黄大,你们三兄弟当初收了我们的钱,这一行中便只能保护我们跟货物,若再保护别人,那可不行。”富商朝胖大汉冷哼一声。 “这个……只是让他们跟着,我们主要的还是保护你们。”胖大汉有点为难的说。 “看他们一位书生两位女子,都是弱不禁风般的人物,若真遇到盗贼,还不是要分出人力保护他们?到时候我们的安全何在?我的货物若被抢了,你来赔?哼,那可都是珍贵的食材,真丢了你们可赔不起。”富商斜睨着胖大汉,眼神中高傲又嫌弃。 胖大汉愣了愣住。 瘦大汉对富商冷淡地道:“我们定能保你们与货物安全,如若不保,我们想尽法子,定然赔你货物。” “若你们赔不起呢?”富商冷冷地道。 “少啰嗦,你们若还让我们护镖,便留下,若不想,便走。”络腮大汉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富商被吼得一愣。 慕容澈趁机说:“听说这条道上不太平。” 富商眉毛跳了跳,沉默了一会,说“你们……你们可得保护好我们与我的货物,失了要赔的啊!” “知道了。”络腮大汉不耐烦地道。 我们终于加入了他们的车队,一起朝前缓缓而行。 第一百八十章 盘查可疑人物 人多了果然热闹,这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很是开心,不过大多是三位大汉与他们的镖师手下们说的玩笑。 三位大汉好心地让我们跟在富商的车辆之后,他们派三位骑手断后以作保护,慕容澈却坚持让我们的马车落在最后,三位大汉拗不过,也只好随我们。 一路上,那富商对三位大汉提不少问题,要不是就是要这要哪,诸多麻烦。他是三位大汉的金主,他们也只能受着。富商叫的最多的是那位胖大汉,总是提高了声音叫着:“黄大过来。”胖大汉马上笑咪咪地跑过去。 听了好几次,我便低头问慕容澈:“胖大哥叫黄大,他的两位兄弟不会一个叫黄二,一个叫黄三吧?” 本来是狐疑的话,慕容澈却点头道:“不错。” 我讶然起来:“还真这么叫?这么像小狗的名字,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是当然,那时我们互报名字,你正好小解。”慕容澈慢悠地道。 车队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胖大汉过来叫我们到前面的面摊上打尖。 我们下马车后,见到路边果真有一撑着篷布临时搭建的小面摊,因路人稀少,面摊的生意并不好,只有两个人在吃面。 除了那两个正在吃面的一张桌子外,旁边还有三张桌子。 三位大汉和我们同坐一桌,他们兄弟们坐一桌,富商虽然对路边小摊有点嫌弃,但还是坐了一桌,一下子,就将这小面摊的桌子坐满了。 卖面人一下子看到我们这么多人,笑容可掬地上来招呼。 我和慕容澈点了一碗阳春面,叶子点了水饺,三大汉点了牛肉面。 吃面时,络腮大汉黄二问:“你们家在南城吗?” “是!”我边吃边点头。 “不是!”慕容澈慢悠悠地拿着筷子正准备吃面,他吃东西一向都是慢吞吞的。 “你们不是夫妇吗?怎么家不一样的?”瘦大汉黄三奇怪地问。 其他两位也边吃边露出疑问之色。 “南城乃小女子娘家。”我说。 三大汉这才恍然。 “你们现在家在何处?”瘦大汉问。 我沉默了,心里总觉得南城才是自己的家,京城里不管是将军府邸,还是慕容澈的王府,都好像不如南城故居那般熟悉而亲切。 “京城。”慕容澈看了我一眼,低头吃面。 胖大汉赞叹道:“南城位于最偏远的南疆一带,离京城极为遥远,这么远的路都能一直陪同,澈公子当真是位好夫君。” “是啊!”其余两大汉对慕容澈竖起了大母指。 慕容澈慢悠悠地将一口面吃完,抬起头,笑逐颜开地道:“过奖!过奖!不过,在下对夫人言听计从,这也是当夫君应该做的事。” 我听得呛了一口,言听计从?就他这狡猾的人还言听计从? 慕容澈伸手过来拍着拍我的背,一边拍了边柔声道:“总叫你慢点吃,你却总是不听,这不呛着了?” 我缓了口气,白了他一眼:“大言不惭。” “小娘子,澈公子一心一意为你,当真是位标准的好夫君啊!”朕大汉似是看不过眼,叹着气说我。 “是啊!小娘子能得澈公子这样的夫君,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瘦大汉接着说我。 ”小娘子还是对你夫君好一点吧,不要让他失望啊!”络腮大汉也跟着说。 他们一个个都为慕容澈说话,都被他这温文尔雅和对我嘘寒问暖的外表给骗了。 不知他们见了慕容澈的狡猾凶残后,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 我低头着说:“吃面。” 我们吃的正欢时,突见前面一队人停在了面摊前,那队人骑着马,一个个身佩刀剑,一副冷峻之色。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马声,竟有上百人之多。 队伍中还有两辆豪华的马车,至少从外面看起来比我们的马车还要豪华,但是懂行的知道材质却差多了。 那群人翻身下马,身姿劲爽,似是江湖中人。 他们也在这里打尖?这里再也没桌子了,他们这么多人,要站着吃吗? 但是那些人却没有唤小二做面,为首一个左眼戴着一块黑布的独眼人,锐利的双目来回巡逻在我们身上。 开始吃面的那两个人早就吃完了,本来坐在桌子前聊天,见来了这么多人,两人脸色变了变,立刻起来拿起身边的包袱往前走。 “铮”一声利响,只见独眼人将剑拨了出来,冷冷地指着那两人道:“回去。” 两人瞬间面如土色,一位哀求道:“各位,我们只是路过在此打尖的过路人,放我们过去吧?” “我们可给你们一些银两,你们就放我们过去吧!”另一位也哀求道。 “少啰嗦,回去坐着。”独眼人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啊?”过路人大着胆子问。 “我们是逆风楼管辖此处分坛之人,来此盘查可疑人等,你们回去坐好。”独眼人冷声道。 两个过路人怯怯地坐了回去。镖师们看到他们这群气势汹汹的人都有些狐疑,那富商和他的随从们却都有些瑟瑟发抖。 怎么除了怀壁,我好像遇到的逆风楼人都是这么凶巴巴的?他要盘查什么可疑人物?突地感到手背被拍了拍,看到慕容澈朝我微微一笑,以示安抚。 朕大汉站了起来,拱手对那些人道:“我们是在此处行镖的黄氏镖局中人,路经此处,还望同道们行个方便。” 独眼人打量了他一下:“你们是上面交待过要特别照顾着的黄氏镖局中人?” “在下正是黄氏镖局的总镖头黄大,今日我们行镖至此打尖,遇上各位,不知你们要盘查什么可疑人物?”胖大汉笑咪咪地拱着手道。 独眼人看着他的眼神没有那么冰冷了,对他点了点头道:“黄总镖头不要见怪,今天在我们的地盘之内,发现一队江湖人马被人所杀,我们正盘查杀人者。” “那一队人马死了多少人?那可疑人物又是谁?”胖大汉惊讶道。 “一队三十二人,死了二十八人,只余四人生还。可疑人物目前未知来历。”那独眼人语气沉重地道。 我吓了一跳,死了二十八人,只余四人生还,说的那可疑人物好像是我们。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追查杀人者 胖大汉看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那些杀人凶手未免过于凶残。” 独眼人点头道:“死的都是江湖人物,我们是以介入调查。” 络腮大汉也插话问道:“你们对追查杀人凶手可有头绪?” 独眼人凛然道:“逃脱的四人见过杀人者,我们定当为此追查到夜底。” 大家听他们如说,都点了点头。 瘦大汉一拍桌子,生气地嚷道:“一定要将那些杀人凶千刀万剐,以还死者公道。” 络腮大汉又问:“杀人的有多少人?竟连杀二十八人,这手段令人发指。” 独眼人说:“一人。” 大汉们吓了一跳。 胖大汉呐呐道:“只……只一人就杀了这么多人?” 独眼人点头:“不错,不过指使杀人的听说是一位年轻的贵公子,当时那贵公子身边还带着妻子和婢女。” 络腮大汉迟犹地道:“那人连杀二十八位江湖好汉,功夫一定不差,那位贵公子能指使那人杀人,应当是位人物。” 独眼人摇了摇头:“杀人者的武功了得,但是什么人物,暂且未知。” 我越听越心惊,他们说的还真是我们,阿军当时杀了二十八个人吗?我没去数,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数,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这手段还真是听者发指。 只是,那些是盗贼啊,不是该杀的吗?难道江湖人物死了,不管怎么死的,都会有人介入调查吗? 要不要跟他们说出事情原委呢? 正胡思乱想,突听身边的慕容澈缓缓道:“死的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独眼人瞪了慕容澈一眼:“我们江湖人的事,关你这公子哥儿什么事?” 慕容澈抿唇一笑:“问一问而已,你们既在管辖此地,应当知道死者何人,为何而死吧?” 独眼人脸色一滞,眼神有些复杂,打量了一下慕容澈,突又变得有些恼怒:“我怎么看你有些像那四人口中的贵公子,我来问你,你来此何事?身边带了多少人?籍贯何处?去往何处?” 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慕容澈他这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犯糊涂了?既然独眼人接了上面的命令照顾黄家镖局,定会放过我们一干人等,他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可蒙混过去,此时他插什么话啊? 叶子紧张的一下子抓紧了我的手,颤抖得厉害。 慕容澈却只是面不改色地朝他笑了笑。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都看着慕容澈,气氛变得沉闷而压抑。 “澈……澈公子,你还是跟他们如实说了吧!放心,逆风楼不会冤枉好人的。”胖大汉好言劝道。 “我要是不说呢?”慕容澈缓缓地说,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大有不将独眼人和他身后那上百名武林高手放在眼里,姿态狷狂又带着一点傲气。 “不说就休怪我们将你们请到分坛里呆几日,直到你说了为止。”独眼人很不满慕容澈那狂傲的姿态。 突地人群散开了些,从人群中走出几个人来,他们一见我们,便睁大了眼睛,倏地指着我们愤怒地道:“便是他们杀了我们大哥和其他兄弟的,你们不要放过他们。” “真是你们!”独眼人脸色一变,将手中大剑对准了慕容澈。 我全身瞬间冰凉,这走出来的四人,便是我让慕容澈放过的四人。 我们放这四人,这四人不痛改前非,竟还找了管辖此处的逆风楼分坛,让他们帮忙报仇雪恨。 这些分坛的人会怎么对我们?杀了我们吗? 他们虽是怀壁的手下,可是怀壁现在远水救不了近火,待他知道我们出事后,也许永远也见不到我们了。 “澈……澈公子杀人?不会吧?你们弄错了吧?”胖大汉很不相信。 “是啊,澈公子人品极佳,怎么会干那杀人之事?”络腮大汉也说。 “你们还是再仔细的辩认,莫要冤枉好人。”瘦大汉也帮着说好话。 “他们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们。”四人这中一人指着慕容澈怒道。 独眼人凝视着慕容澈,冷冷地道:“请这位公子以极家人跟我们到分坛去,以待仔细盘查。” 怎么办?真要跟他们回去分坛盘查吗?又要打架吗?他们人多而且身怀武技,阿军一个人怎么也顶不住的啊! 慕容澈却还是一副淡然傲气的样子,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缓缓道:“逆风楼何时助约为虐了?” 独眼人沉凝的脸上脸上跳了跳,眉头微皱,冷冷道:“无论如何,杀人尝命,何况你的手段如此残忍?” 胖大汉难以置信地望着慕容澈,呐呐道:“澈……澈公子,人真是你们杀的?” 慕容澈缓缓地点头,淡淡道:“是我让阿军杀的。” 三位大汉吓了一跳。络腮大汉疑惑地问:“公子一直温良,怎么动起了杀人之心?” 慕容澈正要回答,突听那富商跳了起来,指着三位大汉怒道:“早就叫你们不要带上他们,你们定要带,不想却带了一批杀人凶手,这回惹上麻烦了吧?” 三位大汉互相望了一眼,没有说话,好像在想着什么。 富商又怒道:“他们如何我不管,但担搁我们的交货之期,这后果你们负责。” 络腮大汉满脸通红,也跳了起来,怒道:“澈公子夫妇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带他们一起,他们惹了祸,定有惹祸的因由,我相信他们本性淳良。” “对,我也相信他们。”胖大汉挺起胸膛说。 “我也是。”瘦大汉跟着挺起了胸膛。 “谢三位大哥。”我很是激动,在一群凶神恶煞的武林高手之中,这三位大汉还是选择了相信我们。这三位是值得相交的真汉子。 “哼,我选你们护镖是选错人了,下次再也不选你们了。”富商怒道。 “随便。”络腮大汉道。 “你们都想与我们逆风楼作对吗?”独眼大汉沉声喝道。 “我们不是与你们作对,只是相信澈公子夫妇为人。”胖大汉毫不畏缩地直视着他们。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下达命令的人 “你们若故意阻挡我们办事,休怪我们不听上面对照顾之令,对你们多有得罪了。”独眼人冷冷地道。 “刷!刷!刷!”随着许多利剑出鞘之声,那些人一个人亮出了刀剑对准了我们,好像随时便要我们成为这剑下之鬼。 富商与他的随从们立刻全身发抖,叶子也惊惧地将我的手拉的生疼。镖师们的脸色变得惊慌,三位大汉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胸膛还是挺得很直。 “澈公子,你可在此将事情原委清清楚楚的说出来,我们相信你情有可原。”胖大汉道。 慕容澈却还是很淡然地漠视面前这一切,他淡淡地道:“当初我们的马车正往南走,路遇一群盗贼,那帮盗贼不止要抢钱,还口出狂言,声称要抢我夫人当押寨夫人,士可忍孰不可忍,为了自保,只好让身怀武功的车夫阿军出手杀人,若不是夫人出言相劝,逃走的四人亦不会放过。” 三位大汉恍然大悟,胖大汉道怒目圆瞪:“什么江湖好汉,原是近日流窜在那边的盗贼,我还以为他们只为钱财,却不想是一帮见色起意之徒,他们该死。” “杀的好。”其余两位大汉一起张大眼睛说。 独眼人眼神闪了闪,脸色你低沉得可怕,对我们大喝道:“无论如何,你们都要跟我们回分坛。” “他们只是自保杀人,为何要跟你们回分坛?”络腮大汉毫无惧色地朝独眼人叫道。 “事情原委有待细查。”独眼人脸上发白,却还是沉声说。 慕容澈淡然地看了独眼人一眼,冷冷地说:“你们管辖之内为何盗贼猖獗而不追查?为何木桥遭盗贼砍断而不维修?为何死了一群盗贼你们却彻底追查?为何所逃之盗贼在你们队伍当中?” 独眼人被问得脸色苍白,脸色沉得更加可怕。 “是啊!澈公子问得好,逆风楼是名门正派,怎可维护盗贼?”络腮大汉眉毛一挑,高声质问道。 其余两大汉也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独眼人身上。 独眼人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咬了咬牙狠声道:“无论如何你们都得跟我们回去,上面已下达了命令,我们不能放你们走。” 慕容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上面的命令是谁下达的?” “是我。”声音柔糯动听,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这声音一听便知这是一位女子之声,犹如在唱歌般动听的声音一听难忘,我自也是难忘,所以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她便是那位人丑却又自以为倾国倾城的许美珍,此人心地歹毒无比,我们遇她两次,她都想杀了我们。第一次在四方居,第二次在公子怀壁沛县暂住的居所。 今天她来了,还是要对我们动杀心吗? 马车里缓缓步出一个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女子,只见她脸蒙轻纱,轻移莲步,如果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当真以为这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众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她自道中朝我们款款步近。 “许美珍,你待如何?”想起这人有时候的不讲道理,我心里有些惊慌。 她走到我们这桌面前站定,轻笑了一声,声如银铃传了开去,当真的悦耳。 但是她的话却非常的不悦耳:“今日再见两位,我总算可报当日你们辱我之仇。” “我哪里辱过你啊?”我不禁脱口而出,辱她的是慕容澈,她怎么将账也算到我头上来了? “你们一起的,还说没有辱我?”许美珍冷哼道。 她果然将慕容澈对她的所作所为也记在了我的头上。怪不得上次她要将我推下水中。 “你行凶乱杀人,我们对你小惩大戒,你不思悔改,还来报仇?”慕容澈缓缓地问。 “上次定是你对我们公子说了些什么,害得公子将我连降三级,只担了个小小的香主,还从原本繁华的京城给派来这个小地方,令我倍加受罪,你们说我如何不恨?”许美珍咬着牙说。 “上次你推我颜儿下水,还要将我也投落水中,如此狠毒之举,怀壁却只是降你三级,当真轻了。”慕容澈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望着前面的人群薄唇一勾,非笑似笑。 “你背后使坏,当真奸诈。”许美珍怒道,软糯的声音也因这怒意变得粗了起来。 “比起你的凶狠,已经好多了。”慕容澈道。 “狡辩!”许美珍气结,三白眼一翻,恨恨地道:“眼下你们在此碰到我,是你们倒霉。” “哦!怎么样的倒霉呢?”慕容澈似是饶有兴趣似的。 “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许美珍狠狠地道。 我的心更加惊惧,许美珍的人太多,而且都显得武功不低,阿军一个人加上武功水到不行的慕容澈,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 难道我们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吗? “我们是你们公子怀壁的朋友,难道你不怕他知道后对你严加惩处?”我尽量放缓语气尽量显得不是那么害怕的样子。 其实我的害怕并不比紧紧抱着我发抖的叶子少。 “在此处杀了你们,此地的逆风楼之人都需担当罪责,自然不会揭发此事。”许美珍冷笑道。 逆风楼的人听闻她此言,有了些小骚动。 独眼大汉狐疑地问许美珍:“香主,他们当真是公子的朋友?杀了他们公子责怪下来怎么办?” 许美珍双目朝他瞪了过去,森冷地道:“他们是公子的朋友又怎样?离了公子的保护他们还不是一个死字?你们若将此事揭穿,公子会治你们一个死罪,倒不如帮着我,将这些人杀个干净。” “什么?你要将我们全杀了?也包括这镖队里的人吗?”我听得心惊胆跳,听许美珍的话是要想将此处知情者全杀了。 本以为慕容澈残暴,这许美珍比他有过而无不及。 “不错,谁让他们遇到了你们,是他们倒霉,我可不会让一些知情者到处乱说话的。”许美珍冷笑道。 三大汉对望一眼,都些慌乱,镖师们和富商及路人都开始惊惧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车中人 富商已惊得冷汗涔涔,颤声道:“不要杀我,我给你们银子,多少都给,只要放过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到,求你们放过我们。你们杀他们,不要杀我,我不是武林中人,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两个路人和面摊老板已经吓得双腿打颤,说不出话来。 独眼人脸色低沉得可怕,他瞟了一眼我们,又朝许美珍望过去,似下决心,脸带了一抹坚持:“香主,我们不能滥杀无辜。” 慕容澈淡淡地看着独眼人,慢慢地问:“你参与屠杀吗?” 独眼人想了想,正色道:“不” 慕容澈缓缓地点了点头,站出起来,抬头对着逆风楼的那一批人道:“若有不想参与屠杀者,请往左边站过去。” 此时的他像一个指挥军队的将领,稳定沉着地指挥着一群行军打仗地士兵,又像一个睥睨天下的帝王,仿佛天下之事,毫不落于他双眼之中。 独眼人首先站了过去,跟着陆续有人站过去,不久竟站过去一大半的人。 “你们背叛我,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许美珍气得双手一抓,手中旋了一下,竟多出了几朵鲜花,我记起了她在四方居与慕容澈暗卫动手时,就是用的鲜花。 她杀气已起,看来一场血腥的屠杀不可避免。 独眼人朗声道:“我们虽然为你手下,但忠心的是逆风楼,岂能跟着你为非作歹?就算这位公子不是我们公子的朋友,我们也绝不屠杀无辜。” 独眼人此言一出,又有不少人站在了左边,看来他虽然做事强硬,却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有一个离许美珍最近的人正往左边走,却突地捂住了脖子,痛苦地惊恐地盯着许美珍,鲜血从他捂住的脖颈的手上蜿蜒而下。 “香……香主。”那人痛苦万状地倒了下去。 “不尊从我者,杀。”许美珍狞笑了起来。 众人大惊,那些本已经往左边走的人,有一些又往回走,本来许美珍这边已越来越少人,现在却和独眼人那边势均力敌。 如此紧张的局面,看得我心惊胆跳,惊惧非常。 慕容澈回过头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发,再转身对着面前那些人高声道:“还有没有站到左边之人?” 许美珍身边的人都沉默着,有几个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又有一个人怯怯地伸出一只往左边而去的脚,被许美珍森冷的三白眼一盯,立刻缩了回去。 却又有一个人突地往左边窜了过去,许美珍冷哼一声,往那人扬了扬手。 “呼”一声响,只见一道蛇一样的东西朝那人面前伸了伸,又缩了回去。 定睛一看,原来阿军正在用长鞭卷起许美珍刺往那人身上的花瓣。 那人惊魂未定地呆了呆,又坚定地窜到了独眼人那边。 许美珍冷笑一声,便朝阿军扑了过去,狠狠地道:“阻我杀人者,死。” 身形变幻,人影、花瓣、长鞭交缠飞洒,煞是好看,但是看的人却心情紧张,许美珍与阿军你们我往,从面摊里打到空地上,又从空地上打到树上,打斗得非常激烈。 一众人紧张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喘。 唯有慕容澈闲闲散散地坐了下来,给我们这桌正在看打架的人都倒了一杯茶。 “各位,先喝口茶,再慢慢欣赏。”慕容澈闲散地一笑,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 三大汉还真的回过头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转过头去欣赏打架,就连叶子也看得很是紧张,只有我无所事事地看着这一切。 “颜儿怕吗?”慕容澈低声问道。 “怕!只是怕与不怕,事情发展都不是我能控制的。那不如放宽些心,等待结果。”我说。 “不错,遇到危险与其害怕,不如想想怎么脱身。”他缓声道。 “你想到了脱身之法吗?”我问。 “不用想,我还不将他们放在眼内。”他语声轻轻,一副笃定,顿了顿又说:“只有那马车之上的人,才会让我稍稍注目一点。” 我朝那马车上看去,见那是一辆和许美珍马车差不多的马车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辆马车上坐了人?”我狐疑地问。 见他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些是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车帘放下,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人?” “那你怎么便知道里面坐了一个武功比许美珍更高之人?”我继续问。 “你看以车的轮子,是不是比一般车轮子深上许多?如果里面是物品,为什么放在这一辆豪华马车之上?而且如果你学过几年武,细听便能听到马车之上有着轻微的响动,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里面坐的是人。那车上之人对此不闻不问,如此沉着,定是一位武艺非凡之人。” 看他说的这么笃定,是不是早就应对之策? “阿军能赢吧?”我低声问道。 “快赢了。”慕容澈肯定地道。 我定睛看过去,只见许美珍已在东躲西藏,阿军的鞭子挥的越来越灵活,所过之处荡尘土飞扬,凌利非常。 许美珍已躲得有些艰难,已然气喘吁吁。 拍一声鞭子飞过,竟卷起了许美珍蒙着的面纱。 一张极丑的脸骤然暴露在众人眼底之下。 “啊!”一时间惊呼四起。 “怎么这么丑?” “看她这身段,还以为多美,想不到竟然丑成这样” “哎呀,我心里的梦中情人形象就已经然破灭,真是痛心疾首啊!” “这确实太丑了。” 众从现在已不分敌我,议论声纷纷。 许美珍听得老羞成怒,大喝一声,似是要和阿军同归于尽。 但是阿军长鞭如蛇,卷着她和身子转了好几转,使劲一甩,将她重重地丢到了地上。 许美珍“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她突地朝另一辆马车上大叫道:“我要死了,你还不出来帮忙?” 难道那辆车中还有人? 大家停了议论,一起将目光盯着那辆马车。 大家盯了好半响,才听得一个细声音自那辆马车上传了出来:“哈哈,许美珍,我以为你还有些功夫,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车帘缓缓卷起,从里面走出了两位年轻女子和两位年轻男子,这四位年轻男女站于车阶两则,弯腰恭声道:“恭迎主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差劲的二世祖 马车里缓缓地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此男子中等身材,手拿一把白玉折扇,脸色白净,模样俊气眉高傲又带着一丝戾气。 锦衣男子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斜睨了一眼正在打的火热的两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你许美珍总自夸武功高强,怎么连一个粗汉都打不过?” 许美珍边打边喘息着说:“一个连杀了二十八位身怀武功的江湖人物,武功岂会不好?我打不过很正常。” “正常?你一个总是自视武功高强之人,却打不地一个粗汉,还正常?”绵衣男子嗤笑了一声,眼里带着不屑。 “我虽然是武林高手,可他也是武林高手啊!打不过不是最正常不过了。”许美珍喘息声越来越粗,显得很是力不从心,眼看便有落败的可能。 “区区在下的一位车夫,被你们如此抬举,当真荣幸。”慕容澈笑吟吟地插话进来。 “车夫?”许美珍显得有点心里不平衡,怒叱一声:“林厉,你还不快过来帮我修理这车夫,修理完他后再修理其他人,我们现在是同坐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好了,你也不好过。” 三位大汉发出一声惊呼,胖大汉低声道:“林厉不是曜日上人最得意的高徒吗?听说他武功极高,为人阴狠毒辣,放眼整个武林难逢对手。” “是啊,他还是邪风谷的谷主,这样的邪派高手,怎么与逆风楼有勾结?”瘦大汉狐疑道。 “林厉倒还罢了,那曜日上人武功深不可测,听说世上除了逆风楼主莫真已没对手,为人极为暴戾残酷,就是正派人物也对他十分的顾忌,自然也不敢惹他的爱徒。”络腮大汉叹着气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我们几个听闻,也不知林厉听闻了没有。 但见那林厉变得更加高傲,却没有理会许美珍的叫嚷,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慕容澈,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何人?” 慕容澈微笑道:“过路人。” “江湖中可有名号?”林厉紧接着问。 “名号称不上,只是见了的人都称一声澈公子。”慕容澈还是很好脾气地有问必答。 林厉眉头微皱,低声询问了一下身边的一位年轻男子,看样子说了些什么信息。 林厉倏地抬起头来,眉毛一挑,嗤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位不知怎么哄得公子怀壁欢心的九流人物,也是一位身上除了钱之外什么都差劲的二世祖。” 慕容澈对他的嗤笑毫不介怀,很是耐心地解释着:“好说好说,不过林谷主说的不大对,怀壁实在很好哄,不用怎么去费心的,在下虽然是二世祖,但也做些生意,能赚到些钱,也能差使一些暗卫卖命,这些都是我的能耐。” 我听得抖了抖,他还真不谦虚。 那边的许美珍已经被鞭风弄得披头散发,形如鬼魅,她喘息着大叫:“林厉你还不过来帮忙,跟那个二世祖啰嗦什么?待修理了这人,其他人再慢慢修理” 说着她就地一滚,险险地躲过了阿军的一鞭,眼看她就要落败。 林厉嘴角勾起一道邪邪的笑容,身形一展,人已落到许美珍和阿军身边,他折扇轻绕,阿军伸向许美珍的长鞭已经不知怎么的就被折扇缠绕住。 许美珍一看大喜:“此处交由你来。”说完身形疾闪,已躲到一边。 “本人既已出手,你便处理其他人。”林厉嘴上的话是对许美珍所说,一双眼却阴鸷地盯着阿军冷笑。 阿军的长鞭与他的折扇对扯,两人神态都有些凝重。 “有两下子,不过还不是我的对手。”林厉冷笑一声,嘴里发出一声长啸,鞭与折扇分离,两人开始对打了起来。 但这一次,阿军的长鞭有些凝滞,两人对打时,林厉姿态潇洒,而阿军的长鞭处处受到折扇的阻绕,使得落鞭很是吃力。 许美珍见有人帮她解围,转而对我们邪恶地笑着,往我们这面摊里一步步走近,那丑陋的面容更显狰狞。 见此情形,我揪紧的心更是缩作了一团,如果阿军落败,我们这边的人难逃被杀戮的命运,虽然独眼人那边有六七十人而许美珍那边只二三十人,但有两位高手加入,这人数的悬殊便被忽略,我们这边能逃脱的不知几人。 首先被杀的,也许是我和叶子这样没有武功的弱女子。 气氛变得紧张肃穆,所有的人都脸色凝重紧张,大气也不敢喘。 富商已经摊从椅子上跌落地上,摊在地上起不来。他的随便从们也顾着自己流冷汗,没一个去扶他。 路人与面摊老板也全身颤抖,眼里都露出极其的恐惧。 只有一个人还是悠哉游哉地喝茶看打架,这人就是我那外表淳良,内里邪恶的夫君。 许美珍邪笑伸手指着我们和独眼人说:“既不为我所用,全都得死。”又对自己这边的人挥了挥手,说:“给我杀,一个不留。” 那些人因为曾是独眼人的手下,有些迟疑,许美珍一双三白眼冷冷地看着那些手下:“不开杀者,也得死。” 那些人在许美珍的逼视之下,正要迈步往我们挥刀。 一声道低喝不紧不慢地传来:“逆风楼人,不得滥杀无辜,你们视这楼规如同无物吗?你们助香主作恶,可知这助纣为虐的下场?” 许美珍的手下都怔了怔,停住了扑过来的脚步。 许美珍看着慕容澈的双眸咪了咪,大大的红唇扯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笑意:“死到临头,还在大言不惭,只可惜如此绝世姿容,却不为我所用,只能忍痛杀之。” “是吗?”慕容澈嘴角也牵起一道邪异的笑容:“谁大言不惭还未可知,你有帮手,难道我没有吗?” 许美珍吓了一跳,举目眺望着一下,冷笑道:“澈公子真爱开玩笑,你现在的手下只有那位眼看着被林厉杀死的车夫,你还在吓唬谁呢?” 慕容澈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在自言自语地道:“人家说我在吓唬,你们便让她知道我是不是在吓唬。”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屠杀 随着他的话落,三道人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面摊里,站在慕容澈面前,齐声道:“见过主子,见过夫人。” 见他们齐齐地对着我行礼,一副毕恭毕敬,我这才突地惊醒,他们嘴里的夫人就是我。 那三人只有两人戴着青铜面具,还有一人没戴,这人我认识,便是慕容澈的暗卫队长萧显佑。 见到他们的到来,我心里总算不那么惊慌,但是他们只来这么三个人,这全身而退应当有些困难,心又提起了一些。 我挤出一个笑容对他们点了点头,向着萧显佑问道:“萧护卫,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是什么时候来的?” “自看到主子的信号,我们便赶了过来。”萧显佑偷眼看了看慕容澈,又说:“因路程远了些,来了不过一柱香。” 我看到慕容澈发信号时是在盗贼拦路之时,这大半天了才赶过来,的确是远了一些。 慕容澈脸色不变,朝三人淡淡地道:“你们站了这一会,可认清了敌方的样子?” “认清了。”三人齐声说。 慕容澈正想说什么,胖大汉插话进来:“澈公子,这些都是你叫来的帮手吧?” 慕容澈缓缓点头:“他们是我的暗卫。” 胖大汉叹了口气道:“澈公子啊,他们是武林中成名的高手,这三人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一会你让暗卫们保护你们夫妇辙退,这里我们顶着。”络腮大汉道。 瘦子一拳拍向自己的胸膛道:“是啊!我们与他们拼命,总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这三人还在想着以他们的拼命之举,护着我们辙退,这份难得的义气,当真让人感动。 “多谢三位大哥。”我与慕容澈一起向他们道谢,谢完后,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感动。 慕容澈虽然暴戾,但对他好的人他是知道感激的。还好他还有这么一个优点。 “你们一个都不许跑。”许美珍阴侧侧地笑了起来,又对着萧显佑他们三人,脸上笑得更加狰狞:“我道来了多少帮手,却只来了三人,哼,那就一起受死吧!”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上前一步,冷冷地道:“上次在四方居没杀你,这一次一定让你成为我剑下之鬼。” 许美珍脸色大变,一双眼睛里露出了一些恐惧,愕然道:“是你。” 暗卫毫无感情地说:“是我。” 许美珍沉了沉脸,又扯了扯长长的嘴角,眼底藏着冰冷的寒芒,冷哼道:“有林厉帮忙,你还以为可以赢的了我吗?这一次败的是你。”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可没你那么不懂风情,你想让我成为剑下之鬼,我却对你好多了,只让你成为花中之鬼。这可比当剑下鬼浪漫了许多。” 她说完挥手对那些手下道:“你们过去,给我杀光他们。”说着往那暗卫扑了过去,以报前耻。 那暗卫身形飞快地往面摊外疾奔而去,许美珍冷笑一声,跟着往暗卫处跃了过去。 面摊里的危险压迫顿时减轻了许多,慕容澈的暗卫虽然有些懒散,但还是相当会为主子着想,他飞奔而出,应是不想于打斗中连累了我们。 许美珍人虽然跃了出去,嘴里却又在下命令:“杀。” 跟随她的那些人都拨出了剑,首先往我们这边冲来。 “拼了。”独眼人那边的人也拨出了剑,迎面而上。 群战一触即发,慕容澈看着他们淡淡地道:“逆风楼作恶者,杀无赦。”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决定着人生死命运的王者,虽然极淡的一句话,却犹如千斤之重,使每个听到的人不由得全身一振。 此话一落,萧显佑和另一个暗卫迅速飞了出去,另一个暗卫朝许美珍的手下而去,而萧显佑如鹤一样落到了林厉与阿军身边。 阿军此时已是十分的吃力,肩膀上的的衣服已然裂开,鲜血打湿了他肩膀一边的衣服。而与他对战的林厉却姿态潇洒,显得十分轻松。 “这里交由我来,军哥到主子处歇一歇。”萧显佑见阿军受伤,显得有点不好受,说话的语气闷闷的,长剑一伸,接上了林厉的折扇。 “又来一个送死的?好啊!我喜欢看到你们的鲜血。”林厉邪笑道。 “在你看到我的鲜血之前,已是我剑下亡魂。”萧显佑沉声道,跟着挥起长剑,一道青光闪过,直取林厉胸口。 林厉急忙跳过,脸色变了变,又邪笑了起来:“看来你的身手比方才那车夫好一些,本谷主就使出全力,与你比试一场。”说完折扇往萧显佑眉心而去。 萧显佑侧身闪过一击,冷声道:“犯我主子者,必不轻饶。” 两人斗在了一起。高手过招,身形极快,普通人看不到个中的危险,我这个普通人当然也看不到个中危险,只是听说过这看似漂亮的招式之中,蕴藏着时刻取人性命的危机。 许美珍与那暗卫也打了起来,别一个暗卫也参与进了独眼人的队伍里与许美珍的手下打了起来。三位大汉见此,也与镖师们要参与进去。 慕容澈叫住了他们:“三位大哥在此观看便可,免得脏了你们的手。” 三位大汉看慕容澈的眼神变得有些难以置信与恭敬。 “人多一些胜的机会大一些。”胖大汉说。 “三位大且再看一会。”慕容澈对他们微微一笑,好像叫他们看的是一场极为好看的戏。 三位大汉又重新坐了下去,那些镖师见他们坐下了,也坐了下去。 富商颤抖地问:“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没……没吧”面摊老板结巴道。 两过路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叶子胆怯地紧紧挽着我的手臂。 胖大汉望了望脸色平静的慕容澈和我,对富商他们道:“且先看一看。” 外面的打斗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彼为热闹。 那些投向许美珍的人本就不多,独眼人这边人多,更重要的是加进了慕容澈那位几剑取人性命的暗卫,一时间势如破竹。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以恶相报 投向许美珍的那些人怕了,有几位便当即跪了下去求饶。 那些本就是独眼人的手下,他见那几位跪下求饶,也露出不忍之色,对那暗卫道:“这位好汉,还请手下留情。” “主子吩咐,逆风楼作恶者,杀无赦。”暗卫的声音中冷且硬,不带一丝感情。 独眼人怔了怔,就在他怔的当儿,一声惨叫,倒下了一位求饶者。 暗卫毫不手软,不管是救饶者还是反抗之人,都是见了便杀。 剩下的那些人见状,都停下了跟独眼人他们的对打,转而全往那暗卫而去。 独眼人有点发愣,他手下的那些人见他站住,也全住了手,他们都看着暗卫一人行凶,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暗卫的武功极高,手法也毫不容情。对围上来的人视如无物般,几剑就是一个,有的只一剑便取了性命。 那些人开始恐惧,有人开始转身而逃。但那暗卫却不容他们有逃的时候,只要有人转身,他便首先杀了那人。 见此残酷的手段,便有人哀哭了起来,跟着又有几个起来,一时间,呼天抢地,好不凄惨。 萧显佑与邪风谷主林厉势均力敌,胜负未负。一暗卫与许美珍打的火热,暗卫已我占了上风。只有另一暗卫这边,虽是一人战数人,却是犹如修罗屠场,手段无情又狠辣。 我和叶子帮阿军包扎伤口后,抬头便看到那些断肢残臂。 我不由得对慕容澈道:“他们也是被迫跟着许美珍,小惩大戒便可,不必赶尽杀绝。” 慕容澈看了看我,本来极淡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柔和之光,本站着的他重新落坐,对我轻声道:“你应想一想,如果我身边没这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也许死的便是我们,那时候,有谁来可怜我们?何况,我已给过他们从善的机会,他们定要从恶,岂可怪我以恶相报?” “这……这也没错,可是这样真的太残忍了。”他的话没错,我反驳不了。如果我们没有高强的暗卫,受屠杀的便是我们,那时死的人将会更多。 “闭起眼睛,不要再看。”慕容澈轻声说,眼波温柔得甚至让人忘记他就是下令这场屠杀之人。 “这样的场面,就算闭着眼睛,也会睁开的。”我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想看许美珍那边和萧显佑那边的结果。 慕容澈好像看透我心思似的,只朝我一笑,没再说话。 许美珍在与那暗卫的对打中,又落于下风,她见自己的手下已经死了一大半,急得朝林厉那边叫道:“林厉,你还不让你的人来帮忙?” 林厉朝暗卫的屠场看了过来,脸色也大变,就这一瞬间,一道剑光极快地划过他的胸膛,他大惊失色地急闪身,“滋”一声响,剑已落在他身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从口子上涌了出来。 林厉顿时惊慌失色,一边凝神对战一边大叫道:“你们过来帮忙,快过来。” 林厉带来的两男两女得了主子的命令,这才提着剑匆匆地往主子那边跑。看闪动的身形,应当武功不错。 许美珍气急败坏地道:“林厉,我叫你让手下帮我的手下,你却让他们帮自己。” 林厉一边应战一边喘息着道:“我的手下不帮我而去帮你的手下,你将我当傻子吗?” “你!我们同一条道上互为利益,你却在这时候见死不救,当真无耻。”许美珍边吃力地应战边怒道,她身上已有被那暗卫划出不少血口,鲜血染红了她那件米黄色的长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厉冷声道。 林厉的手上那四人跑过去帮忙后,很快地,本落下风的林厉这边开始稍占了上风。萧显佑却还是脸色沉着,不紧不慢地应对着。 阿军腾地站了起来要往外冲。 慕容澈轻声说:“坐下。”这一声虽轻,却很是严肃。 阿军怔了怔,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我低声问:“林厉增加了帮手,萧护卫一个人能顶住吗?” “能。”慕容澈道,想了想又轻声对我说:“阿佑只是一时抓不准他们的四人出剑的方位,过一会便好。” 见他说得这么笃定,我放下了吊着的一颗心。 果然见萧显佑慢慢的扭转了局面,在五个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我见阿军出手杀盗贼,以为他和萧显佑应当差不多,却不想这萧显佑不是一般的强,竟然将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邪风谷主林厉打的落花流水,就连着加入了四位高手,他斗着斗着,也能占了上风。 突地感觉眼前多了一个黑影,原来是一个暗卫正往慕容澈身边走去, 自慕容澈让我闭眼后,我便不敢往他那边的屠宰场看去,此时见他走到慕容澈身边站着,如山一样沉默地一动不动,便往方才那战斗的一边望过去,只见满地残肢,那些帮着许美珍的手下已然全部歼灭,有两三个还没断气的不住地呻吟和号叫着,还有一个拖着鲜血淋淋的身体往前移动,企图离开这惨烈之地,只是拖移了几下,便头一歪,没了气息。 虽然这些人该死,我还是心里发堵,闷闷的又往许美珍那边看过去。 只见空中一黄一黑两团人影正在缠打,突听一阵惨厉的嚎叫,空中滚落一团黄色的影子,直直地掉到了地上。 黑衣暗卫缓缓从空中落下,长剑指地上的许美珍,抬脸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 “杀吗?”暗卫也许是见许美珍身份比较特珠,不敢一剑杀了她,便开口询问慕容澈。 地上一许美珍脸上露出极度的惊惧,还没等慕容澈说话,但急急地抢先说:“澈公子饶命,我也是一时受林厉蒙弊,才做了这些错事,还请公子饶了我,我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地做人。” 许美珍喷出了一口鲜血,却不顾得上抹,开始在地上叩头,鲜血不停地从她身上与嘴里流出,极为凄惨。 慕容澈看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眼睛只看着萧显佑那边,那暗卫见他没说杀也没说不杀,不敢下手也不敢移开指着许美珍的长剑。 第一百八十七章 罪无可恕 我也往萧显佑那边看了过去,只听得萧显佑一声长啸,剑光突地闪出百丈光芒,身体急剧地转动,一时间,未看清他的人形,只见听“嗖嗖”的身影穿梭在五人之间。 惨厉的呼叫响起,林厉的四位手下相断倒了下去。 林厉大惊人色,脸上变得惨白,已然没了刚下马时的意气风发,他咬了咬牙,手间急转折扇,往萧显佑刺去,折扇突冒青烟,好像是加了点手脚,那姿势大有同归于尽之态,我看得惊呼起来,也有不少人惊叫了起来,大家都提起了一颗心。 萧显佑神色不变,身形急转,避过了致命的一击,林厉见一击不中,惊慌之下身子抖了抖,剑芒突起,大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林厉难以置信地看着刺穿自己身体的长剑,再看着长剑从容不迫地收了回去,鲜血猛地从收回去的创口中喷出。 林厉绝望地大笑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身上的伤口,一手转而指着慕容澈狠厉地狂笑道:“你让人杀了我,就等着我师傅曜日上人将你们碎尸万段吧!” 慕容澈却只是微一挑眉,淡淡道:“邪尊曜日上人吗?我等着。” 林厉双眼一睁,吼了一声:“你……你到时候死的比……比我……。”他话还没说完,便直直地倒了下去,身子抽搐了几下,气绝身亡。 大凡武林中人或听过武林之事的人都知道邪尊曜日上人武功极高,高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只知道他的武功比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的莫真有过而无不及,只因莫真这武痴对武学追求太过痴迷与疯狂,让人根本不想去跟他比,连骄傲自大的邪尊曜日上人都不想跟这个疯子比,这才将天下第一之名让与莫真。 但曜日上人又是出了名的阴鸷毒辣至极,江湖中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如果知道自己的爱徒惨死于慕容澈他们之手,定然不会放过。 胖大汉首先就很担心地道:“澈公子,这么杀了他,你真不怕邪风谷与邪尊曜日上人吗?” 慕容澈淡然道:“不怕。” 瘦大汉也道:“可是那曜日上人真的是相当可怕的啊!若是方才放了他也许日后便没有那些烦恼。” “不杀他难道就没有烦恼了?”慕容澈不紧不慢地给他们倒了一杯茶,又不慢不慢地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好像正在与老朋友随便闲聊一样悠闲。 “也是!林厉这人记仇,若放了他日后的麻烦更大。”络腮大汉点头道。 我听着也不由得点头,那胖大汉和瘦大汉也跟着点头附和。 “许美珍你怎样处置?”我问道。 慕容澈见我这么问,转头看向许美珍,高声对正在不停叩头的她道:“许美珍,你不顾楼规,一再滥杀无辜,与盗贼和邪风谷主勾结,在你所管辖之道上作奸犯科,逼迫手下为你卖命,如此种种有违正道,其罪当诛。” 许美珍猛地全身一振,抬起一张因叩头而鲜血淋漓的脸,绝望地叫道:“澈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此时独眼人走了上来,对慕容澈抱拳拱手道:“澈公子,逆风楼规严明,对香主以上的身亡予以仔细盘查,虽然她是该死,但盘查之下未免让公子烦恼,最好将她交由逆风楼处置,她罪恶滔天,逆风楼是不会放过她的。” 慕容澈淡然地看了看独眼人,一字一句地说:“她罪无可恕。” 恕字才落,一直以长剑指着许美珍的暗卫剑光闪动,刺向了许美珍的喉咙,许美珍瞪大了一双三白眼,抖动了几下,倒了下去。 独眼人看着地上的许美珍,好像看着的是一件极惊惧的事,方才那些手下的死亡他只是呆愣与不忍,但对着许美珍的死却显得很是害怕。 我问道:“这许美珍之死,怎么令你慌成这样?” 独眼人将惊慌的目光转到我身上,迟疑道:“这许美珍虽然罪恶滔天,但在逆风楼的审判之中不一定会判她死。你们将她杀了,也不知楼中高层会不会对你们问责。虽然你们是我们公子的朋友,到时候他会不会保你们也未可知。” 我奇道:“既然许美珍罪恶滔天,死罪难逃,为何要对帮你们清除孽障的我们问责?” 独眼人长叹一声:“夫人有所不知,许美珍之祖父是跟随着初代楼主沈楼主打拼之人,她父亲也是楼中长老,为逆风楼付出许多。可他们父子二人先后为守护逆风楼身亡,膝下只遗主许美珍一人,故初代楼主曾放言继位的楼主,要对许美珍予以特别的照顾,是以许美珍在逆风楼中虽然从堂主降为香主,身份却是极为尊贵,我们没有人敢忤逆她,甚至有些地位比她高的人也要向她讨好卖乖。”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许美珍自骄自大的缘故,那么多逆风楼人对她逢迎拍马,以至她被捧得飘飘然,目中无人,还敢与盗贼、邪派人物勾结着沆瀣一气。 我们将逆风楼如此照顾之人杀了,会不会真有什么麻烦?怀壁虽然对我们极好,但要为我们在众高层里开脱,应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看了看慕容澈,只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态。 “如果逆风楼人来找麻烦,可怎么办?”我有点忧愁了。 慕容澈朝伸出一只手,轻拍了拍我的头,笑道:“这何用担心?那许美珍该死,逆风楼不能因父辈之功绩而包庇于她。” 这语气好像逆风楼包庇许美珍是错的,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管杀了一位怎么该死的人,一个门派如果认真起来,便会严惩杀人者,再论死者的之罪行。 “还是有点担心的。”我还是有点忧愁。 慕容澈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我的头:“别想了,怀壁不会让我们出事的,逆风楼出了一个这样的人,该烦恼的是他。” 我想想也是,反正怀壁绝对不会让我们出事的,要怎么为我们开脱,交由他去烦恼好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为夫的能耐 独眼人指挥着下手将地下的尸体抬上马车。 听到慕容澈这么说,独眼人回头向他摇头道:“如有怀壁公子一力承担,当不会出什么大事,却也免不了一些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我担心了起来。 “毕竟许美珍身份特殊,她的死亡应当经楼中执法,长老们一致彻查因由,怀壁公子虽然在楼中发号施令,也只能保你们无事,但查证因由时只怕会给你们带来一些麻烦。”独眼人说。 “不会是大麻烦吧?”我听他这么说,更加担心了。 “要看情况而言,在下也说不准。” “许美珍勾结盗贼和邪派作奸犯科,败坏逆风楼名声,我们帮着清理门户,他们应当致谢,夫人不必为此担心。”萧显佑很不以为然地道。 独眼人脸色一滞,有些不满地说:“我们逆风楼乃江湖第一门派,做事有规有矩不容小觑。在下在此提醒几句,好让你们心中有底。” “是啊,江湖中人谁敢惹逆风楼?你们到时候还是说几句好话,记着不能跟他们硬绑绑的说话。”瘦担心地说。 “这话要想好再说,免得惹上麻烦。”胖大汉也担地说。 络腮大汉也点着头,担心地看着我们。 “我们没事的,还请三位大哥放宽些心。”慕容澈笑吟吟地看着三位大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独眼人也许见慕容澈这么不在意他们逆风楼,脸色有些沉了下去,硬硬地说:“你们好自为之,在下告辞。” 他说着招呼了一下手下,带上将着同门尸骨的马车离开。 慕容澈神色淡淡,惹有所思地看着独眼人,待见他转身时,才不紧不慢地道:“慢着!” 独眼人回过头来问:“澈公子还有何事?”语气中有些不忿。 慕容澈却没答他的话,低头吩咐叶子:“你到车中取些纸笔墨过来。” 叶子点头往马车走去。 慕容澈这才抬头看着独眼人,淡然一笑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独眼料不到他问的是这一句话,怔了怔,道:“在下姓何名伟,是逆风楼霁雪堂派来管辖此处的队长。在我之上本还有一位管辖香主,便是许美珍。” 慕容澈轻缓地点头:“许美珍已死,此处事务便由你暂代管理。待我修书一封,让怀壁将你升至香主之职,希望往后此处太平无事,再无盗贼踪迹。” 独眼人何伟听着听着,脸上渐渐变得讶异,很是以置信地看着慕容澈问:“澈公子到底何人?竟能让我们公子怀壁听你的话?” 慕容澈薄唇一勾,亮出了个绚丽的笑容:“你们公子怀壁是我的好兄弟,将你推荐为香主,亦为易事。” “是吗?”何伟狐疑地看着慕容澈。 “怎么不是?”胖大汉插话进来,连忙帮着解释:“上次我们到沛县见公子怀壁,那时澈公子夫妇正住在公子怀壁的家里呢!他们如此亲厚,将你推荐为香主应是水到渠成之事。” “是啊!此事我们也知道。”瘦大汉和络腮大汉也点着头说。 何伟听闻瞬间变得惊喜欲狂,激动地对慕容澈恭声道:“如此多谢澈公子,既然澈公子与怀壁公子如此亲厚,许美珍之事应该没什么麻烦。” 慕容澈笑着点头:“此事我一直不担心。” 何伟大脸欣喜地点头。 叶子拿着纸笔墨过来,铺在慕容澈面前的桌子上,开始磨墨。 慕容澈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低对写了起来,写完后让叶子将信件交给何伟 他又缓缓道:“你派人将此信件交到怀壁手中便可。” “谢澈公子。”何伟兴奋地接过,低头看了看信件内容。 看完后,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惊喜,对慕容澈抱拳道:“在下需处理这些尸体,还要上报事情原委,就在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后澈公子途过此地,在下定然好好款待。” 慕容澈笑道:“先行谢过。” 何伟转头上马带着手下离开,兴冲冲而来,也兴冲冲而去。 两个路人见何伟一走,便马上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富商急忙上前催着三位大汉:“我们也走吧!” 三位大汉没看他,一双眼睛敬佩地看着慕容澈。 络腮大汉竖起大母指对慕容澈道:“本以为澈公子是位文质彬彬的贵公子,想不到竟是位江湖好汉,有着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之气势,真乃好汉也。” 胖大汉和瘦大汉也跟着佩服地竖起了母指。 慕容澈笑嘻嘻道:“过奖过奖。”一点也不懂谦虚。 “他也只是靠着那批可比武林高手的暗卫,才面不改色的。”我见这样他兴高彩烈,眉目间全是得色,忍不住揶揄着。 “能拥有指挥这样的暗卫,也是澈公子的能耐。”胖大汉赞道。 “颜儿听见没,能拥有这样的暗卫,是为夫的能耐。”慕容澈大笑道。 我朝他撇了撇嘴,不再开口,因为我知道说不过他。 哼!一个王爷拥有几个武功高强的高手,有什么了不起,但他没有拿南平王这个身份去炫耀,又另我觉得他还是懂些分寸的。 跟着三位大汉的车队再走了两天,到了悬城。 悬城是一个热闹的县城,处处人声沸腾,马喧声声。我们在路中与三位大汉道别。 三位大汉都对我们依依不舍,一再说下次有缘,再和我们喝酒。 道别后,我们的马车慢悠悠地走了这热的县城里。 慕容澈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笑道:“要不我们在此住宿一晚,玩个半天,明天再出发?” “为什么要住一晚?”我问。 “见你没来过此地,带你玩一玩。”慕容澈笑道。 “你来过此地?”我被他说起了兴趣,毕竟途经一个陌生的地方,看一看这个地方的风景也是好事。 “当然。”慕容澈点头。 “你好像什么地方都去过?”我狐疑地问。上次的沛县他去过,这次的悬城也去过,他好像去过的地方还不少。 “我自小喜欢外出,举国之地还没有几个没去过的。”慕容澈骄傲地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悬城夜市 “我们在此为时不多,要玩就要去一些独特之处玩。”我开心起来,既然有导游,玩个一天半天的何乐而不为? “好,自会让你尽兴而归。”慕容澈笑道。 千年古刹,有满树梨花下掩映下的鸳鸯路,有清澈见底的湖泊,还带我吃了那里的特色小吃“风姜螃蟹,雪沙糖糕。” 暗卫们早就隐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只有萧显佑骑着马跟着我们一起玩。 慕容澈一边带我们玩,一边当解说员,什么东西都可说得头头是道,当真是位百事通。 那雪沙糖糕软糯可口,香甜适度,我极为喜欢,便打包了一些拿着,要在路上吃。 跟他玩是件很开心的事,我们高兴了一天,落是时分才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客栈投宿。 吃过晚饭后,华灯初上。悬城却没有因夜的到来而显得寥落一些,反倒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在街上散着步。 慕容澈饶有兴致地对我说:“走,我们去逛夜市。” “这里有夜市?”我惊奇地问,一般人都是早睡早起,能有夜市的城市不多。 “这里的夜市很热闹,你难得来一次,带你见识识。”慕容澈笑道。 反正来了,逛就逛吧!站起来便要走。 “叶子跟我来。”萧显佑突地从一边站了出来,对叶子很认真地说。 “萧护卫要带我去干什么?”叶子奇怪地问。 “带你逛夜市。”萧显佑说。 “我们这不是一起逛夜市吗?”叶子更奇怪地问。 “不是,主子逛主子的,你跟我逛。”萧显佑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不跟主子一起?”叶子惊讶了。 “不跟。”萧显佑说。 “为何不跟?”叶子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我也惊讶地张大了眼睛,萧显佑怎么一定要带叶子逛夜市?他不会是看中了叶子吧?可叶子喜欢的人不是毕伍吗? “主子们新婚燕尔,让他们多些时候相处,我们不要打扰。”萧显佑说。 我松了口气,原来他是让我们独处,才支走了叶子,并不是喜欢上了叶子。 “这样啊?”叶子恍然大悟,低头想了想,又说:“不行啊,我要跟着小姐,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不好了啊?” “他们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可以帮忙?”萧显佑问。 叶子一愣,缓缓地摇了摇头,却又抬着头说:“叶子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可以帮些小忙啊,誓如拿些小物件,跑跑腿什么的。” 萧显佑哈哈大笑:“走吧,你这些拿些小物件,跑跑腿的主子们不稀罕,你当了插在他们中间,他们玩的倒不尽欢。” 叶子呆了呆,喃喃道:“也是。”抬头看着我,坚定地道:“那叶子就不陪小姐了,小姐要和王爷今晚要尽兴而归啊。” 我朝叶子点了点头,想不到萧显佑这么个大老粗的心会这么细,如果哪位女子有幸得了他为夫胥,定然非常的幸福。 叶子跟萧显佑首先踏出了客栈大门。 “我回房。”阿军这人老实木呐,转身走回自己的房内。 慕容澈站了起来,对我伸出一只修白净的手,微一弯唇,笑道:“我们走吧!” 我搭上了他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街上越来越繁华,人越来越多,我被他这么拉着手,没入人群之中,感觉心里很踏实,只觉得就这么跟着他走,就算一直一直地走下去,也是甘心的。 有人散步,有人站在一边闲聊,有人跟我们一样无所事事地逛着。街上摆了许多小摊,摆卖着各 色各样的商品,我们走着看着,很是开心。 看到一个卖鬼面具的小摊,想起他那些戴着青铜面目的暗卫,我走到小难上,拿起一个鬼面具遮住面孔,沉声对他道:“钟魁在此,尔等鼠辈速速报上名来。” 慕容澈也拿起一个面具遮住面孔,叫道:“齐天大圣在此,尔等还不乖乖给老孙捶捶背。” 我笑了起来:“原来是孙子又跑这里捣乱来了,待我报上如来佛祖,将你再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看你还乖不乖?” “别报别报,老孙甘拜下风,老孙没那么多五百年可待,这还要陪老婆呢!”慕容澈大笑道。 我也大笑起来:“孙行者什么时候娶老婆了?” “刚娶不久,这老婆调皮得很,总是爱欺负欺负俺老孙,老孙这被欺负得快直不起腰。”慕容澈笑道。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我放下遮面的面具,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也没这么好笑,我就是觉得极为好笑。 慕容澈放下面具,上来拍了拍我的背,笑道:“有这么好笑吗?” 我望着他点头:“是……是极好笑。” 他望着我眨了眨眼,道:“你开心了是吧?” 我点着头道:“是啊,极为开心。” 他眼神雪亮,如夜空中忽闪的星,他微笑道:“希望你永远都能这么开心。” 我笑着点头,心中有一丝感动,如果他能永远这么顾及到我的心情,永远让我这么开心,那就是当个替代品,也让人容易接受。 慕容澈见我开心,将手上的孙猴子面具放回小摊上,却将我手上的钟魁面目买下。 我拿着钟魁面目一直笑一直笑,甚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只觉得这一刻心里像要飞起来似的,止不住的开心,止不住的想笑。 湖边瞧见一些人在放花灯,我们走到一卖花灯的小摊前,只见各式各样的花灯,有似莲花,有的似牡丹,有的似元宝,有的似小船……,做工都是极为精巧。 我看的眼花瞭乱,只感觉欣赏这些花灯也是种享受。 “我们放花灯吧?”慕容澈轻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节日放什么花灯。” 往年我只在节日时放花灯。 “只要想放什么时候都可以。”慕容澈笑道。 “是啊!心想才事成,这花灯最好就是想放的时候放。”小摊老板笑着对我们说。 “对,心里想放时放的才有意思,老板,我们要了这两个花灯。”慕容澈指着两个莲花灯对小摊老板说 第一百九十章 唯一的妻 那是一个蓝色和一个紫色的莲花灯。 老板笑呵呵地将两只颜色鲜艳的莲花灯给我们,让我们到侧边的桌子上写心愿。 可社买花灯的价钱是我以前在节日时买来放的三倍,慕容澈却不以为意,很爽快地付了钱。 我在桌上铺的白纸上写了一句:“愿我们相亲相爱,一直到老。” 心里想着不知他写的是什么? 写完心愿,我们一起手捧着花灯往湖边走。 我边走边嘟哝:“这不是节日放的花灯,不在灵不灵。而且这花灯还比节日买的贵了那么多。” 慕容澈道:“都只为一个美好的愿望,灵与不灵,都是靠的自己,老板那么说也只是为了生意而已。” 我白他一眼:“那你还买?” 他对我亮出一个极为妖孽的笑容:“我喜欢。” 我又白他一眼:“喜欢你就乱花钱?败家子。” 他仍然笑着,嘴里却很委屈地道:“为了跟老婆多点乐趣,这个钱花的值。”他又看着我挑眉:“难得一次与你同放花灯,难道你不高兴?” 我说:“嗯,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被骗了?” 慕容澈道:“不过是多付些钱,开心便好。” 说着我们已经站到了湖边。 “是啊,但是为什么那边放花灯的人好像很不开心似的?”我伸手指着另一边道。 慕容澈转头那一边看去,我迅速地将他放在花灯里写的纸条拿了过来。 慕容澈无奈地回头看我,眼里却露出一些宠溺的笑意。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伸手展开他写的纸条。 这一看,我顿时眼眶湿润,心里感动非常,只见他的纸条里写着:“但愿我妻施颜健康如意,快乐无忧。” 写的竟是我施颜健康如意,快乐无忧,不是展欢颜,不是其他人,就只是我一人。 在他心里,我这个施颜也许应占一席之位吧? 手中的纸条被取走,只听慕容澈轻声说:“你偷看完啦!我们放花灯吧!” 我抬头看他,吸了吸鼻子,轻快地笑道:“好,我们放花灯。” 他取出火折子燃起花两只花灯,我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了一会,才将花灯放到湖中,推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花灯,我轻叹一口气道:“但愿我们能心想事成。” 慕容澈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渐渐远去的莲花灯。 半晌,他拉我离开湖边,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脸上笑意盈盈,令许多身边的行人对我们行注目礼。 我的脸有些热,在他身边,总感到自己是被他宠着护着的孩子,而不是他的妻子,在给我买冰糖葫芦时他那水汪汪的桃花眼中的溺宠犹甚。 止不住的心甜如密,这一刻是这般的美好,就算是溺毙在这样的眼神中,我亦甘之如饴。 走着走着,不觉离客栈越来越远,慕容澈跟我说要回去的时候,我发觉脚有些疼了。 我委屈地说:“卷毛,我脚疼,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会再走。” 他低头望着我的脚说:“天色已晚,明天还要赶路,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委屈,用糠葫芦向他作了个打的姿势,气哼哼道:“刚以为你疼爱老婆,想不到这么不怜香惜玉,脚疼了也不让我休息,想让我疼死吗?” 慕容澈摇了摇头叹道:“我怎么舍得疼死你呢?我是想背你回去。” “是吗?那……那是我误会你了,可是走了这么久你的脚也累了吧?再背我岂不雪上加霜?”我愕然道,心里禁不住的感动。 他今晚将我感动了好几次,有这样的夫君,应该也是我的福气了吧! “我不累!我愿意背着你,谁让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呢?”他双眸微咪,笑得异常的妖孽。 我是他唯一的妻吗?真的吗?他的那两个还没过门的侧妃与小妾,到时候会不会将这个唯一变为不再唯一? 心里升起一丝酸涩,却看他一本正经地弯下腰,笑道:“为夫愿为你折腰,上来吧!” 见状,我将那些酸涩藏在心底,破涕而笑:“好啊!你可别叫重叫累。” “不叫。”他很开心地说。 我将身体伏在他身上,他将我背了起来。路人侧目,纷纷指着我们小声议论,有人羡慕,有人赞叹,有人惊愕,有人觉得伤风败俗而唾弃。 不管什么样的目光,都止不住两颗兴奋缱绻的心,我在他背上笑得目中无人。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就让以后再去想吧!此刻我们尽情地享受着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 回到客栈里,叶子和萧显佑早已回来了,见到我们回来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叶子开始见我是被背回来的,还着实吓了一跳,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后来知道是因为我脚疼才被慕容澈背回来,赞了一句:“王爷对小姐是真的好啊!” 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开始启程往南城出发。 这一路上,时而听慕容澈说笑,时而自己各做各的事,阿军驾着马车,萧显佑骑马跟随,这一路走了十天才到南城,大家却是一路的欢乐。 当马车踏进南城的那一刻,也许是近乡情怯,我的一颗心紧张起来,望着渐入眼中熟悉的场景,变得异常的激动。 自从跟随便父亲去弩国开始到现在回来,已是大半年,这大半年间,我经历了许多想也想不到的事,爹娘已失,历经生死,几番辗转,终回得南城。 眼里渐渐的涌上了泪花。 在看到我的家那座仍然写着“将军府”的牌匾时,早含在眼里的热泪“叭”地,落了下来。 大上半掩着,我记起家中当时还留下一位看门人许伯,他还留在我家帮着看大门吧? 慕容澈扶着我缓缓地走下马车,我站立在府前望了半晌,不敢往前踏一步,怕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颜儿到家了。”慕容澈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惊醒了我怀旧的心。 我对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对他点了点头,拉着他,缓往家中大门走去,将虚掩的大门慢慢地打开。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打开我家大门?”随着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从里面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肥妇人对我们怒目而视。 她是谁?为什么说我家是她的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鹊巢鸠占 “你又是谁?”我打量着这位肥妇人,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却搜不到任何一点痕迹。 “是我问你哪?你在我家门前问我是谁?真是好笑,你们有这个资格问吗?”肥妇人指着我们嗤笑道。 这句话好像应该我对她说吧? 我看着她慢慢地学着她道:“你在我家里问我是谁?真是好笑,你有这个资格问吗?” “什么?哈哈,你这小姑娘发什么疯?跑来我家说这里是你的家,真不知羞耻?”肥妇人哈哈大笑起来,朝屋里大吼一句:“来人,快来人,将这些乱闯乱撞的人给我赶出去。” 很快的,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从屋里窜了出来,一个个往大门处靠拢。 “小……小姐。”叶子怯怯地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道:“这是不是你家啊?你有没有认错啊?” 我问叶子:“你自小长大的家你会不会认错?” 叶子愣愣地摇了摇头:“这倒不会。” 我看了看那些粗汉,又看了看我们这里,阿军在马车上,萧显佑面沉如水,只有慕容澈还是神色不变地站着。这批人明显要打架,有萧显佑在,打架我倒不怕,就怕大水冲了龙王庙打错了人,不知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我家? 慕容澈澈走上一步,问:“请问你们为何在南城将军住处居住?” 肥妇人骄傲地一仰头,道:“南城将军已亡,我们将此处买下来了,便是我们的了。” 我听得一愣:“我何时将屋子卖给你了?” 肥妇人狐疑地盯着我:“你的屋子?难道你是南城将军的女儿?” “他们胡说八道,南城大将军的独女如今可是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据说还嫁了南平王为妻,哪里还会回来这里?”那些大汉中有人叫了起来。 “是啊!南城将军独女在此地已无亲无故,还回来这里干嘛?”又有一个人粗着嗓声叫道。 “就算是南城将军的独女回来了,你们看他们这坐的什么马车?一点也不显眼,穿着的衣服虽然马马虎虎,可人家是尊贵显赫的南平王妃,穿的是最上等的绫罗绸缎,要回来也是香车宝马,百官相迎,敲锣打鼓地回来,哪里像他们这般寒酸?”又有一个人鄙夷地说。 肥妇人脸色一肃,打量着我们冷声道:“看你们眉目姣好,斯斯文文,却原来这般没脸没皮的来此假扮王妃了?哼!想不到我们慧眼如炬将你们看穿了吧?” 我愣住,回到自己的家却被人说没脸没皮,真是哭笑不得。 叶子气得上前一步说:“谁假扮了?我看是你们才是假扮这屋子主人,想鹊巢鸠占的人。” “你们休想巅倒黑白,是不是我对你们太客气了?”肥妇人一听,一双眼瞪的老大,侧身对那些大汉挥了挥手,喝道:“你们还不赶快将这些人赶走。” 那些五大三粗的大汉捋起袖子,一步步往我们走来,有一个还笑嘻嘻道:“你们对付那几个男的,这两个美人儿嘛,就让我来。” 还有一个人哈哈大笑道:“那小白脸长的也不错啊,大爷我来抓来玩玩。” 他话才落,只听“彭”地一声闷响,那两位说话的大汉已飞了出去,远远地跌落地上。 一个人趴在地上惨叫:“妈呀!我怎么飞起来了?疼死我了。” 另一个人在地上翻天覆地抱着头叫“哎哟!疼,疼,我的脚出血了,啊!我怎么倒在地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止住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站着的人都能看到,萧显佑形如鬼魅般的身形闪了,那两人便直直飞了起来,远远地跌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显佑身上,只见萧显佑沉着脸,全身冒起一股寒意,冷冷地说:“再辱我主子主母,拨了你们的牙。” 肥妇人吓得全身发抖:“你们……你们这些恶人。”又倏地抬头指着其他人说:“他们只一个能打的,我们跟他拼了,你们都给我上。” 其他人战战兢兢地走上来。 萧显佑一个回旋,那些人全飞了出去,一个个倒到地上。一时间,地上哀号一片。 萧显佑握了握腰间那把没有出销的佩剑,冷冷地对那些人道:“滚。” 肥妇人走到大门前,一把将自己头上梳整齐的发髻一把抓散,好像觉得不够乱,用手胡乱地地在头发上抓了几下,再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拉扯几下,将那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弄皱。 叶子奇怪地看着,低声问我:“小姐,她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也许她想博取别人的同情。” 我话才落,只见肥妇人一屁股坐在门槛中间,眼一眨,一滴泪流了下来,粗细的声音响起,开始嚎啕大哭。 “哪里来的强盗啊?强进我家将我们打的头破血流啊!他们要强行占我的屋子呀!我命苦啊!呜……我不活了啊!”肥妇人声泪俱下地号哭着。 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愕然,慕容澈有点想笑的样子,萧显佑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拿着大剑的手抖了抖。 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这妇人杀了。 慕容澈咳了一声,朝萧显佑笑了笑,轻缓地说:“阿佑你可要将剑拿稳了,千万别一个不耐烦将剑拨了出来,你这剑一向是出鞘必须见血的,可是你总这样爆燥伤人性命的坏脾气,应当改一改了。” 我暗暗好笑,萧显何一向很冷静,他是在吓唬这妇人。 果然那肥妇人呼闻立即收住了哭声,一双眼睛惊惧地瞪着萧显佑。 萧显佑没有看她,只是慢慢地将剑从鞘中拉出。 当剑从鞘中拉出了一半的时候,肥妇人惊叫一声,站起来飞也似地跑走了,边跑边说:“救命啊!杀人啦!” 萧显佑将目光对着地上打滚的大汉们,那些大汉们呼地一声站了起来,扶着掺着往那妇人离去的路上奔去。 我好笑地望着那妇人和她的人离开的背影,耳边听到一阵轻笑:“颜儿,进去吧?” 我回头朝那个朝着那个笑得非常妖孽般的人点了点头,挽起他的手走进家门。 第一百九十二章 缅怀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我莫名的激动。握着慕容澈的手微微地颤抖。 慕容澈稳稳地带着我,默默地走着,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侧头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大致的东西没变,但是这院子中、大厅里的一些摆设、与本来种花地一些地方,都变了,显得有些乌烟瘴气,应该是肥妇人和她们在此住的一些人弄的。 一路走过去,担心着自己的房子和爹娘的房子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 “不知他们是些什么人,竟胆敢占了我的房子?也不知许伯去哪里了?”我低声道。 慕容澈轻声道:“别担心,我已让阿佑调查此事。” 我回身一看,这才发觉叶子和萧显佑不知何时已不在我们身边。 “萧护卫调查去了,阿军去喂马了,但是叶子呢?她在哪里?”我想到刚才那群人,这里萧显佑又不在,心里有点慌。 “她在打扫呢,你别担心,你若怕方才那群人去而复返,家里还有阿军和我在,只要她叫一声,我们便可听到。”慕容澈安慰着我。 我点了点头,又白了他一眼:“还好有阿军在,要是靠你我可就得心跳了。” “你放心,我好歹也练过几年武,又不是文弱书生,多少也能起点保护之用。”慕容澈苦着脸道。 “保护靠你啊?那真是件不靠谱的事。”我轻嗤道。 “哎,别小看我啊?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有多结实吧?”慕容澈急忙分辨着。 “那……那是皇上让你们兄弟自小练武的的结果,但真动起刀枪来,你这个江湖中九流人物,还得靠边站。”想起了他那结实的肌肉和胸前的八块腹肌,不由得脸有些热了起来。 “江湖中九流人物,也算是入了流的人物,比那些不入流的好很多了,这样的武功对付一些没什么武功的野蛮人,绰绰有余。”慕容澈得意道,好像在江湖中能排到九流人物,是件非常了不得的事。 “瞧你还自得了。”我又白了他一眼,往前一看,顿时热泪盈眶。 熟悉的房子落入眼前,那是爹娘的房子,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爹娘还站在他们的房子前对我微笑。 刚才那些人没破坏我爹娘的房子吧?我一边抹着泪,一边急急地走上前去。 只见一把大锁,将房门锁住。我心里一僵,谁将此处上锁了?是方才那些人吗? 我摇了摇那把锁,急急地往门缝处瞧了过去。 “颜儿,再急,你的手脏了。”慕容澈将我拉离了房门。 “我才不管脏不脏,我想看看爹娘的房间。”我哽咽道。 “那也要将房门打开再看吧!”慕容澈没好气地道。 “可是上锁了啊?怎么打开?”我指着房门的那把锁道,又忧心地说:“要是爹娘的房子也被他们住了,可怎么办?我可不想爹娘的痕迹被那些人抹去了。” 慕容澈拍了拍我的手,轻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房子没被他们住过,应该一直锁着。”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你看这房锁布满了灰尘,大门虽然常被风吹没有什么灰尘,但那缝隙里的尘土却明明白白地留着,如果这里住着人,常开开关关,这些尘土根本不会存在。”慕容澈这回是摸了摸我的头,再缓缓地为我解惑。 和他成亲以来,他总仗着高我一个头,喜欢伸手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狗。 不过他这话说的我破涕为笑,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入微。 “可是我真想进去看看,缅怀一下爹娘。这锁我们叫人来解了吧?”我看着那把笨重的大锁说。 “你等一下。”慕容澈朝我神秘一笑,放开拉着我的那只手,从腰带里取出一样小东西。 这小东西是一条小小的铁丝,这铁丝干什么用的?正在我莫名其妙的时候,只见他将铁丝放进锁眼里面扭动。 我恍然大悟,真看不出来他还会解锁。 只一会儿,听得“咔嚓“一声响,大锁迎刃而解。 我欢呼一声,叫道:“卷毛,日后你要是不当王爷了,可当解锁师傅。” 慕容澈一愣:“为什么不是当盗贼?” “当盗贼?你还不大配啊!”我大笑着将大门推开。 了阵尘烟之味迎面而来,我本来急切的心,在这一刻反显得异常的安定与缓慢,目光所过之处,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被摆动过的痕迹,我终于放下心来。慢慢地踏进了房子当中。 房子里的东西都许久没被动过,桌子上、台凳上、摆件上都是一屋细细的灰尘。 大床上垂着我熟悉的白纱帐,我小心地卷起白纱帐,见里面一双鸳鸯枕与折叠整齐的梅花锦被落在我眼中。 我的眼泪又涌上了眼眶,自记事的时候起虽然有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我总爱找借口赖在他们这里睡觉,就是枕着这鸳鸯枕,盖着这梅花锦被,直到十二岁时才没再和他们睡在一起,但是偶尔爹值夜或外出时,我便又会来这里与娘亲热地睡在一起。 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候啊?失去了才知道当初的日子是多么值得留恋,可惜从前的我总爱在他们面前发小脾气,任性又固执。 身子暮地落入一个温暧的怀抱里,慕容澈在耳边轻声道:“今天你累了,明天我们将这屋子打扫清净。” 我点了点头,与他一起依依不舍地起出了房门,慕容澈将房门拉起,又拿出根细铁丝,将房门锁住。 我们又往我自己的房中走去,到达时又看到房间紧锁,我的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也许是从前看门的许伯将它锁上,所以别人没办法打开。 慕容澈又将门锁打开,我踏了进去,熟悉的一切落入眼前,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那位受着父母娇宠的小女子。 我将白纱帐卷起,不管有没有灰尘,将自己投身于我的大床之中,想到这大半年来的艰辛,泪湿枕巾。 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慕容澈一直默默地坐在我身侧,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官方介入 我收起了满面的泪意,对他挤出一个笑容:“卷毛,叶子在外面打扫忙的很,我们一起打扫一下这房子,这几天便住这里吧!” “好!”他说着,开始卷起他那雪白的衣袖。 “你好像什么都懂一些似的,真是……真是百事通啊?”我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赞叹道。 “这不叫百事通,这叫能干,你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夫君,开心吧?”慕容澈大笑道。 “开心啊!那你这个能干的夫君便一个人将这房子打扫干静吧?”我朝他嘻笑着。 “夫妻一起干活才有滋有味的,你不干我哪有心思干活啊?”慕容澈也嘻笑道。 我正要回他一句,突听到叶子惊慌的大叫声远远传来:“你们要干什么?” 随着她的声起,好像有不少人踏进了大院当中,还听得叶子又惊呼了一声。 外面怎么了?我担心叶子,陡地坐床上起来,跑了出去。 感到慕容澈正紧紧跟在我身侧,我心中暧了一暧,回头见正他跟着我跑。 见我看他,他还对我轻松地笑了一笑,我没有笑,叶子的叫声实在让人轻松不了。 跑到大院当中,看到一大群人围着叶子,应当有二三十人之众,肥妇人正在那群人当中,原来是肥妇人找来的帮手。 我望了望,只见阿军已来到大院当中,沉默地站在一旁。面对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如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 那些人也许见他只是一个车夫,朝他吼了几句,也就东张西望去了,没去为难他,而阿军又是个闷葫芦,那些人还以为他怕了他们。 那些人一见我们过来,便都朝我们围了过来,我见他们气势汹汹的,往慕容澈身后闪了闪。 慕容澈安抚地望了望我,还对我微微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们就是强占这座府邸的强盗?”人群中有个人走了出来,朝我们吼道。 只见此人身穿橙黄官服,竟是位衙役。他身边还站着十几位这样身穿官服的衙役。 我哭笑不得,怎么官方也介入这贼喊捉贼之事中了? “这本来便是我的家,何来强盗之说?”我从慕容澈身后站了出来,这是我的家,是任别人怎么也抢不走的事实。 “就是她,假扮将军小姐和南平王妃要占我这屋子,你们快快将她治罪。”肥妇人指着我嚷道。 那个为首的衙役眉头一皱,对手下的那些人叫道:“岂有此理,竟敢假冒将军小姐和王妃,真是胆大包大,来人,将她与跟她有关人等锁了带回衙门。” “慢着。”慕容澈神色不变地道:“你们既是衙门,应当知道抓人讲求证据,你们只凭一面之词,便说我妻子是假冒的?还抓了我们回衙门治罪,那么他们是假冒的,你们却怎么不抓了他们治罪?” 那衙役头儿双目圆睁,指着慕容澈怒道:“你的妻子?你妻子冒充的是镇国将军小姐也就是南平王妃,如此说来,难道你便是南平王了?” 慕容澈点头慢悠悠地道:“在下正是。” 衙役头儿倏地哈哈大笑起来:“何方贼子,竟敢冒充南平王夫妇?可知南平王如来南城,我们官方早就应当接到通报,一进城便有城中百官前去相迎,哪里会是你们这般?这分明便是冒充的,来人快将他们拿下。” 他身后那十几位身穿衙役衣服的人纷纷走了上来,叶子吓得跳到我身边,急急叫道:“我们没冒充,真的没冒充。” 眼看着那些衙役一步步地走到我们面前,我们已躲无可躲,慕容澈还是神色如常地像看戏一样地看着他们。 突地“呼”一声起,我们最前面的人突地被蛇一样的东西卷了起来,直直的抛到了地上。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大家呆了呆,转头看过去,只见阿军已经站在他们身后,手拿着长长的鞭子,萧着一张脸,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们。 “呵!我道你们这几位文弱的人竟敢当强盗,原来还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帮手。来人啊,先将他拿下。”衙役头脸色一沉,指着阿军叫道。 众人扑向了阿军,阿军满脸萧色,一条和长鞭如蛇般灵活地挥了起来。 “阿军,这里你随便罢了。”慕容澈淡淡道。 阿军听闻,更是将鞭子挥得呼呼生风,那些衙役虽然有些身手,却还是一个个倒在长鞭之下。 “阿军,你打归打,别伤人啊?”我见他们毕竟是官府里的人,若像上次杀盗贼那样,弄出人命便不好了。 “他已伤人了。”慕容澈慢悠悠地道。 “那……”我看着一个个倒在地上呼天抢地的人,想起上次他杀盗贼时的恐怖,便朝他道:“你伤归伤,千万别杀人啊?” 阿军的长鞭滞了滞,说:“主子……这……” “听夫人的话吧!”慕容澈淡淡道。 “是!”阿军开始长鞭直入,毫无停滞之感,不止打倒衙役,还将肥妇人带的一干人等一个个打倒在地。 肥妇人一见大惊失色,脸上已经毫无人色,缩在一角指着我们道:“你们这些强占家宅的强盗,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的。” “哼!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必然受到律例制裁。”倒在地上的衙役头儿冷哼道。 “该受到报应的应该是你们。”声音才落,萧显佑迈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六十多岁看上去体格强健的老人。 我一看到那位老人大喜,脱口而出:“许伯!” 那老人一看到我,倏地激动起来,满脸的深深的皱纹因激动显得更深了几分,他颤颤巍巍地道:“小姐。” 随着老人的声音,所有大院中剩下的几个衙役停了下来,与地上的人一起愕然地看着许伯。阿军见他们停了进攻,也停下了长鞭,只是还站在大院当中最显眼的位置上,护着我们。 许伯没注意这些人的变化,越过萧显佑往我跑了过来,一到我面前,突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小姐,你可回来了。”许伯泣不成声。 我也激动地一把扶住许伯,哽咽道:“许伯你快快起来,我回来看你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帮你看屋子 “老奴以为小姐再也不会回到南城了,老奴还想过些时候去京城看你。”许伯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流泪。 “许伯……”我哽咽着说不下去,这位从小看我长到大的人此刻特别的亲切。 “她……她真的是将军小姐?南平王妃?”衙门头儿从地上坐了起来,脸满全是不可思议。 “是啊,她是我家小姐啊?”许伯转头朝他道。 “这……怎么许艳说她是假冒的?”衙门头儿将惊疑的目光投向了肥妇人。 “啊……我不……不知”那肥妇人面色如纸,唇间颤动得厉害,一头蒙乱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脸上,使她形如鬼魅。她灰色的眼眸转而看着许伯,结巴道:“堂……堂伯……她……她是真的小姐?” 许伯是她的堂伯?可也不能因此而将屋子给了她们啊?许伯办事和向谨慎,这次怎么这样?我疑惑地了起来。 只见许伯朝那肥妇人瞪了一眼,大声道:“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还有假的?” “可是他们……他们一点也没有王妃王爷的阵势嘛!”许艳脸色更加灰白。 “你看我小姐没有行那大阵势回来,才将她当成了假冒的?”许伯气道。 许艳点了点头:“他们这样子回来,随从丫鬟也没几个,哪里像王爷王妃嘛?” 许伯更加生气,指着她道:“我小姐行事低调,哪能像你这般虚荣?” 我摇着被许伯拉着的手,趁机委屈道:“你侄女让人将我们赶出我自己的家门,被我们的护卫打倒在地,她不向你求证,还到衙门告了我们是要强抢她屋子的强盗,当真可恶。许伯,你是怎么让她们住进来的?” 许伯听了怜惜地拍了拍我的手,惭愧地道:“因家里急需用钱,我便帮了另外一家富贵人家看守大门,三几天才来打扫一下,还请小姐见谅。” 我知道许伯有妻有儿还有孙子一大家子人要顾看着,而我爹娘离世后,我又在京城,因而断了月钱,他家里急需用钱帮别人家守门也是理解的。 “许伯千万别这么说,你断了我府中的月钱,还隔三岔几来打扫,我还要多谢你。” 许伯摇了摇头,叹道:“就因为此,我这堂侄女儿说家中房子被好赌的小叔子卖掉,前来投奔于我,我见她没有地方居住,一时心软,让她暂住府中,每天清帮忙打扫这屋子,她满口的答应,说一定每天打扫这府里的每个角落,我这才放心地将屋子让她暂住,想到府中有人住着,我家里最近事也多,她们住进府后我便极少回来了,不料她连接着住了五个月,将这府邸说成了她自己的家了。” 原来如此,这许艳脸皮还真厚,将暂住的家说成了自己的家。 “是许伯你将我爹娘和我的房间上锁的吧?”我想起了房门沾满灰尘的大锁,问道。 “是的,我当初跟她说,除了上锁的将军夫人和小姐的房间,其它的房间可以任他们随便居住。”许伯点头道。 怪不得房内虽然尘埃多却没遭到破坏,原来是许伯一开始便将主子们的房间上锁,幸亏如此,否则对着被肥妇粗汉住过的房间,对着被他们躺过的大床,我还要费劲打扫,还要重新买一张大床才敢住下。 “你侄女一家子很多人吗?怎么在我家里住着很多人似的?”我疑惑地问。 许伯摇头道:“侄女家就只一家三口人,而且她丈夫在外帮工,儿子跟着丈夫一起,她平常就只一个人在家。” 许伯想了想,又瞪了一眼他侄女喝道:“本是看你可怜让你暂住,怎么让这么多人来家里住着?” 许艳听到许伯这么一喝,突地跳了起来,辩解道:“这府中这么大,许多房子闲置着也是若尘的,我让夫家兄弟来此住着,一起帮你看屋子,不止有大家有个伴,府里也不再冷清,这不就是件极好之事吗?” “你来我家住便罢了,还让你夫家兄弟来此住,经过我的同意吗?”我有些生气。 将我家里弄成这般模样还说帮我看屋子,难为她说的出口。 很不喜欢许艳这说话的语气,我家里怎么冷清,哪里轮到她来作主?何况还将我家里弄得这么乌烟瘴气的。 “哎呀!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我们来此帮你看屋子,常常打扫着,这府里有这么洁净跟热闹吗?一座屋子若没个人气,只怕会惹了阴气,这么说来,小姐你还得感谢我们呢!”钟艳脸再不再苍白,说起话来很是理直气壮了。 这里洁净?本来这里很是洁净的,可被他们弄得杂乱无章,边边角角都是一些生活垃圾,有一些还发出难闻的臭味,看得我眼角直跳。 “这里这么多垃圾,方才扫得我满头大汗,这还只是扫了一个边角,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弄出这么多的垃圾,你还说这里洁净?还用惹阴气来说我们小姐。”叶子不满地说。 “哼!这府里要不是我们住着,就要变垃圾堆了。”许艳轻嗤道。 “你来我家住便罢了,还让你夫家兄弟来此住着,有经过我的同意吗?”我也不满地了,顿了顿又说:“你住就住罢,我回来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叫人要将我们赶跑,也不问一下情况,只看我们轻车简装的回来便说我是冒充的。” “我那是怕坏人来占了这屋子才这么说的。”许艳嚷道。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妇人,将我们赶走她还有理了? “你想强占这屋子,还在狡辩?”许伯气得指着许艳大喝道:“你们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肥妇人跳了起来,脸上由白转红,瞪着一双白的眼气道:“走就走,还当我真稀罕这里。”她摇着那一头本来为博同情的散发,发出一声骄傲的冷哼。 她招呼了一下地上的那些大汉,彼有气势地往大门走去。 “站住。”已站了起来的那位为首的衙役突地出声叫住她。 “程捕快,你叫我何事?”许艳转过头来疑惑地问。 第一百九十五章分享 为首的衙役程捕快对许艳怒目而视:“你颠倒黑白,冤枉好人,妄想独占府邸,其心可恶。你及相关人等随我至衙门盘查,论罪处置。” “什么?你要抓我?”许艳跳了起来,脸色又开始发白,惊愕道:“我只是不想让贼子将这府邸抢了去,我没罪啊!” 程捕快没理他,对已经站起来的衙役严肃地下令:“给我将她们全部拿下。” 那些衙役冲上来一把抓住了钟艳和她的那些夫家兄弟。一时间惊呼声起,扭打和呼叫之声不断。 有人惊慌地往外跑,却被阿军长鞭一挥卷了回来,丢在地上。 很快地,那些人和许艳便被衙役全部拿下。 那位程捕头走近我们,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下官不知王爷和王妃到来,误信小人之言,多有得罪,恳请王爷王妃恕我们不知之罪。” 一直静站在一旁看戏似的慕容澈这才淡然地道:“你们身为捕快,一来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人,若是当真冤枉之人被你们带了回去,恐怕也要屈打成招了吧?” 程捕快听他这么一说,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叩了个头道:“我们绝不屈打成招,绝不冤枉好人,请王爷明查,方才冒犯之处请王爷恕罪。” 其他拖拉着肥妇粗汉们的衙役也跟着说:“请王爷恕罪。” “绝不?”慕容澈薄唇勾起了一道非笑似笑的弧度,身上慢慢地冒出一股冷凝之气,任谁看了都有些提心吊胆。 “是啊!我们秉公执法绝不冤枉好人,还请王爷饶过我们吧!”程捕快急忙拍着胸口解释着。 慕容澈淡淡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好像在想着怎么处置这些人。 南城,雷洲,芦台县这一带是他的封地,他手里握着这一区域的生杀大权。 想起他的暴戾,我吓了一跳,他不会想着将这些冒犯过我们的衙役杀了吧? 我赶紧说:“他们也是误信小人谗言,王爷你心胸宽阔,便饶过他们这一次吧!” 慕容澈转头对着我,一双精湛的桃花眼似是看穿了我在想着什么,缓缓地道:“颜儿不必担心,我在想此地的吏治。” 他转而又对程捕快说:“我们在此之事不必声张,让你们大人明天过来见我。退下吧!” “是,小人告退。”程捕快如获大郝,慌忙点头应该是,招呼了手下人推拉着许艳和那些大汉走了出去。 许艳被他们拖着走时,才恍惚地回过神来,边走边哭叫道:“王爷王妃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在帮你们看屋子的,不是故意要赶你们走的。堂伯,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们不理她,许伯也没看她,直到他们走出了府邸。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大门处,顾念着许伯的情份,对慕容澈道:“这许艳毕竟是许伯的亲侄女,你着人小惩一番便是,可不要太重了。” 慕容澈无奈地看着我:“你放心,衙门自会秉公处理,她该受惩罚,却罪不至死。” 许伯叹气道:“我那亲弟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宠惯了,日渐的无法无天,这回让她受点惩罚,望她能改过自新。” 慕容澈摇了摇头:“惩罚也许让她不再重蹈覆辙,可若要让她改过自新,极难。” 许伯又再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我安慰他道:“也许她想通了,便改过来了。” 许伯点头道:“也只能这么盼着。” “许伯你回来看管这里吧!月钱按从前的数目提一半付给你如何?”慕容澈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许伯大喜过望,连忙跪下道:“多谢王爷。” 慕容澈回头温和地对许伯道:“老人家请起来,只望你将这府邸看顾好些,不再随便让人住进来。” 许伯连忙说:“小的一定不再随便让人住进来了。” 见他留下许伯,我很开心,对慕容澈道:“既是你开口了,这许伯的月钱便你来出。” “我们的钱不用分的这么清楚吧!”慕容澈白了我一眼。 我笑嘻嘻地朝他道:“好吧!那往后我乱花钱时,你可别怪我。” “只要理由恰当,随便你用。”慕容澈道。 “你说的啊,随便我用哦!”我大笑着,满心的喜悦充盈心胸。 在钱的事上,足可看出他对我的宠爱。 我们开始了大清洁,萧显佑阿军叶子许伯在清扫外面的屋子和其它地方,我和慕容澈清扫我从前住的房子,忙的不亦乐乎。 我本以为慕容澈这个懒人是个不会干活的,和他清扫房子也只是我有打扫他顶多从旁递个东西什么的,不想他却脱下外袍,捋起袖子,干起这些粗活来比我还要麻利。 “闯荡江湖这十年来,总遇到一些亲力亲为的时候,干这些活不过是小儿科。”慕容澈对着我讶异的目光,笑嘻嘻道。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骄惯的人。我不由得对他又有一番新的认知。 我们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再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床褥铺将床上的那一套换下来,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我恍惚又回到了从前有爹娘疼爱的时光。 慕容澈望着眼前已经打扫清净的房子,微笑道:“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了,往后若需巡视封地,便住在这里。” 我惊喜地道:“真的吗?你真要将我家作为封地之王府?” 按律大燕律例,每个王爷必须在自己的封之内建立一个王府,我以为他会在繁华的雷洲或风景宜人的芦台觅地建府,不想却在这南方的边疆之城南城、我的家里建立王府。 我家虽然是一个大宅子,却也是和一般的殷实人家差不多建造,只是地方大了点儿。没有豪华的摆设,没有精巧的工艺,却是我习惯的地方,是我魂牵梦萦之地。 他在这里建立王府,我便可以在他巡视时跟着回来小住了。 “不过,这府外的牌匾由将军府变成南平王府,府中之地在你一人名下。”慕容澈缓缓地道。 “我一人名下?我们分这么清楚干吗?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我开心地笑着,既然他与我分享他的金钱,我也真心实意地与他分享着属于我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夕阳西下 “家虽为共同,但此处房产是你爹娘留给你的遗产,只能在你一人名下。”他一本正经地道,那双桃花眼似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道不明。 听他这么说,我想辩驳几句,话到嘴边突地记起,我们虽有共同的家,但他是我唯一的夫,我却不是他唯一的妻,他有其他妻子还会有孩子,若是这屋子不在我名下,这屋子日后也许便会被别人瓜分掉。 想到此,心里的惆怅又升了起来。 为什么想要一个独爱我的丈夫,却这么难呢? “在发什么呆呢?”他敲了敲我的头。 我猛地惊醒过来,见到他那灿烂的笑容,清澈明朗,沁人心脾,赶快紧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杂乱的念头。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只记取眼下的美好吧!至少,还有一个多月,他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爱会如此卑微,也许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我心里爱着他,就不会那么心痛了吧? 我回他一笑,说:“在想着从前的事呢。” 他恍然地点头,此时房中踏上进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脸色沉着的人,正是萧显佑。 萧显佑刚跨进房门便有礼地停住,对我们道:“主子夫人,饭菜已备好,这便请至正厅用餐。” 我这才感到肚子有点饿了,便朝他笑道:“萧护卫,这饭菜是你做的还是叶子做的?” 萧显佑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是谁做的?”我惊讶起来。 “应是外面买来的饭菜。”慕容澈淡淡地道。 见萧显佑点头,我更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是买来的?而不是叶子买菜煮的?” “大家都在打扫,若是叶子到外面买菜煮饭,我们还得晚一些才能吃饭。”慕容澈慢悠悠地道。 真是心细如尘,什么都瞒不过他。 “颜儿往后跟我一样唤他阿佑吧!他大我三岁,与我自小玩到大,是我属下,也是我兄弟,这样唤着比较亲切一些。” 原来萧显佑跟他还有一层自小玩到大的感情。 萧显佑沉着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夫人往后就唤我阿佑。” “哦!阿佑。”我开心地唤了一声。 萧显佑微笑着点头:“一般人我还不让他这么唤。” 原来这是我和慕容澈的特权啊! 饭菜只有一蝶炆鸡肉,一蝶清炒小白菜,一蝶烝鸡蛋,一盆虾皮萝卜汤,简单的三菜一汤,我们却吃的极为尽兴。 慕容澈总喜欢往我碗里夹菜,总想养胖我,我也在尽情的享受着他给现在给予我的一切,就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怕习惯了这一切后,不能自拨。 吃完饭后,我们和他拉着手走出大门,在附近逛了起来。 南方的春天温暖干燥,气候宜人,夕阳下,金光如织,披散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轻轻地拉着手,边走边闲散地看着路边的一切,柳树青青,小花盛开,稀疏的行人,路边的小狗,都是如此可爱。 前面一丛路边小粉色的小菊,在风的摇曳下分外悦目,我放开拉着他的手,走到那丛粉色小菊前,将一朵小菊摘了下来,对他笑道:“好美的花。” 他薄唇一弯,对我微微一笑,将我手中的鲜花拿了过去,缓缓地将它戴在我的发髻上。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他轻吟着注视我,潋滟的桃花眼里藏着绚丽的波光。 轻风吹来,荡起他洁白的长袍与卷发,也荡起了我心底的涟漪。 前面,一对青年夫妇迎面而来,看样子也是在散步,他们步履轻缓,一副轻侬软语鹣鲽情深的样子。 “啊颜,真是你啊?你可回来了?”正要察肩而过时,那女子突然叫住了我。 因逆光和不太注意,方才没看清她的脸,这回看清楚了。她是我隔壁的一位比我大五岁的姐姐,出嫁三年了,夫家是住在不远处的王大哥,他们是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是公认的好。 “是啊,珍姐王大哥最近可好?”我见到她开心了起来。 “我挺好的,听说你嫁给了王爷当了王妃,可尊贵了。”珍姐喜笑颜开地一把拉着我。 王大哥也在一边笑着看我:“我很好,多谢阿颜记挂。” “嫁是嫁了,也没怎么尊贵,我还是我啊!”我被她说的有尴尬。 “嗯,大半年没见,阿颜还是这般的好看,当配得王爷之尊。”她打量着我笑道。 “珍姐说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阿颜身边的这位是……王爷吗?”珍姐看着慕容澈狐疑地问。 “他正是我的夫君。”我点了点头。 珍姐拍了拍手,笑道:“真好看的一位王爷,与阿颜是绝配啊!从前听说你曾与一位极为俊美的年青男子来往,可是这位王爷?” 我愣住,我什么时候与一位极为俊美的年青男子来往了? 慕容澈却毫不在意地笑道:“夫人过奖。” 王大哥尴尬地拉了拉珍姐的衣袖:“阿珍别这么问。” 珍姐看了看我们,应是想起在慕容澈面前问起这事很不应该,有点结巴地道:“呵呵,我嘴多了些,这话我收回去。” 慕容澈却还是笑得很温和:“无妨。” 我努力搜了一下脑子,突地想起了公子怀壁,当初为了与凤姐姐通信,找过我几次,这便是让人误会的原因吧? 还有一次我被那长相还算俊美的师兄送回家,这也是一个让人误会的原因了。 “许是朋友与师兄来过几次,以致邻居们生出误会,王爷与我自京城相识,从前未曾见过。”想明白了之后,我连忙解释。 珍姐恍然道:“原来如此,对不住了,我也是道听途说,没见过你与那俊美男子在一起。” “那便是了,珍姐夫家离我家隔了几条的街道,未看实情而道听途说亦为正常。”我笑着说。 与珍姐王大哥分别后,我们继续往前走,绕了一个大圈,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一向贪睡,虽然我只打扫了自己的房子,这才散完步回来到家,就立即觉得累了。 叶子到厨房里帮我烧了水洗澡,洗完澡后,看着熟悉的房间,嗅着新铺被褥的味道,我很是惬意地倒头便睡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来拜见的人真多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上似被什么东西压着,弄得我想翻身闪躲都不行,这睡正香的,什么东西在影响我睡觉啊?真是的。 脸上又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触,我这才迷糊地张了张眼,入眼便是我那位妖孽般夫君的脸。 “哎呀!你别咬我。”我不耐烦的嘟着。 好像听到他低哼了一句什么,又在咬我,我猛地张开双眼,怒瞪着他:“叫你别咬了你还咬?” “你好吃啊!”他对着我笑得异常的妖孽。 “我又不是鸡腿面包,你吃我干什么?”我伸出双手使劲推他,却丝毫推不动。 “我饿了。”他在我耳边轻笑道。 “饿了就到厨房自个儿煮点鸡蛋面吃。”我嚷了一声,猛地完全清醒过来。 看着他那被披散的卷发遮了一半的脸,俊美又带着一些邪异,一双赤红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好像要将我溺毙其中。 对着这样的他,我怯了怯,结巴道:“累……我好累,你别打扰我好不好?” 他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眼睛说:“待我吃完你再睡吧!” “啊不!我真是累了……哎,你别乱动啊!”我委屈地哀呼着。 可他简直变成了一匹狼,一点也不管我的呼叫之声。 第二天,我才在一声声的敲门之声中醒来。 我从他怀中抬头睡眼惺忪地说:“叶子在敲门,我们起来吧!” “我们再睡一会,让叶子再敲几下活动活动手脚。”他庸懒地说。 “可是这样敲着我睡不着啊!”我皱眉道。 “那……起来吧!”他一副还未睡足,还很累很不愿意起来的样子。 谁让他昨晚那么狼?累死他算了。 我穿戴整齐将大门打开,只见叶子在房门口急急地道:“小姐,家里来了许多人,都说要拜见王爷王妃的。” “什么人?”我奇怪地问。 “有的是官,有的是商,有的是平民,有的是乞丐。”叶子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胸口露出惶恐的神色。 “乞丐也来了?”我大为惊奇。 “是啊,不过他们在大门口拜见,不敢进来。我们只放了几个官方的人进来,其他人都在门外候着,可这也是人数极多的。”叶子惊叹着。 “我们回来又没声张,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我疑惑地说。 “经昨天许艳一事,你们回南城之事怎么还能遮的住?他们是以今天都要来这里见拜王爷王妃。”叶子道。 我转头对慕容澈道:“你听见了吧?外面来了许多人,主要的是为见你一面,你还不快点儿整装?这其中肯定有来奉承的,也有来喊冤的,申诉的,看来你今天有的忙了。” 慕容澈懒洋洋地说:“快什么啊?是他们要见我们,不是我们要见他们,待我们洗濑完毕,吃个早饭,再去见他们未迟。” “什么?外面那么多人等着,你却在这里慢悠悠的,还要吃个饭才去见他们,真是个懒官。”我很不满他这样待民的态度。 “我正在休假期内,可以不用理他们的。何况,我还真不是个勤奋的官。”他穿好衣服进内室洗漱。 我生气地跟着他走进内室,继续他:“他们都是你封地内的人,也便是你的子民,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民众?” “颜儿啊!我若每个民众都兼顾,会累死的。”他愁眉苦脸地道。 记起他的懒性,我无语了,这个封地上的民众遇到这样懒散的王爷,真的不幸。 他这人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的,我不再说他了,跟着他洗濑、整装完毕,到正厅吃了个早饭,才接见了满院子的官员们。 在官员们对慕容澈说话时,我好奇地往大门走过去伸了伸头,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涌动如赶市集,我吃惊地赶紧回到院子当中。 听着那些官员们的奉承话,我笑的脸部发僵,他们说起一些官方的话我又听不懂,只呆坐着,坐了好一会,慕容澈让叶子送我回房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叶子回房。 怪不得慕容澈方才慢吞吞的,应是知道会有这样紧密的接见,这才悠闲了一把。 我这个王妃能逃,但他这个王爷不能逃,不禁有点同情起他来。 中午时分,我在正厅吃午饭时,他也悠悠然地过来了。我看着他感叹:“见你的人比见公子怀壁还要多上许多,看来你这几天都有的忙了。” 他朝我笑了笑,坐了下来慢悠悠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道:“他们已经回去了。” “什么?那些人都回去了?你这接见人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我惊讶了,在我想来,上午见到那么多的人就算没有增加,也要个两三天才能见完吧! “方才接见了几位官员,给他们分好工,什么事先找什么官,由官员负责收集这批民众的意见,再报送上来,我到大门外对众人说清因由,他们很快便散去烦那些官员们,不再来烦我了,眼下大门外面清静如初,我们又可出去散步了。”慕容澈对我挤眉弄眼地说。 我听了不由得赞叹道:“你厉害啊!” 以前总觉得他懒散残暴无德无能,怎么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其实是个挺优秀的人呢!难道这便是爱了一个人眼里全是他优点的缘故? 慕容澈听我这么一说,很骄傲地一扬眉,得意地说:“你夫君我当然厉害了。” 这个人是真不懂谦虚为何物的。 下午,我们又出去逛了逛,原以为我是本地人,可以轮到我带着他到处地玩耍,却不想他对南城的认知并不比我少,原来他也曾经来过南城。 我笑道:“也许从前曾在这里遇到过你,却擦望而过了。” 他却没有笑,沉默了下去,像是在想着什么问题。 “怎么不说话了?”我奇怪地问。 “我在想,你最爱吃的云片糕现在不知还卖不卖。”慕容澈说。 云片糕,我眼睛亮了起来,我从小到大最爱吃城东小巷里一家手工制作的云片糕,想不到这个他也知道。 “应该会在吧,那小店已经是三十多年的老字号了。”我点头,咽了咽口水。 “走!我们去买。”慕容澈笑着拉我往城东走去。[197]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购买云片糕 卖云片糕的是开在城东小巷的一家小店,别看小店小,但排队买料糕的人从店里排到了店外还吊着长如蛇般的队伍。 我只在小时候跟娘来过两次这里购买,后来想吃时都是家中役仆帮买来的,一时之间,我忘记了这店的火热。又因我们贪玩没坐马车,这么走了过来,本来就有点累,还要站着排那么长的队伍,真是看着都有点怕。 慕容澈让我先排着队,他想到前面用钱买个排位,没想到最前面的那个人极有气节,不为两斗米折腰,声称要做个好父亲,不要会让盼着吃糕的儿子失望。慕容澈又想一计,用钱让他帮忙买两斤,没想到那人还是不肯帮忙,因为这店里限了每人最多只能买两斤。 他只好又贿赂下一个人,没想到下一个人极为欣赏上一个人的气节,也跟着摇头不允。 他只好一个个贿赂下去,终于在第六个人那里买到了排位,慕容澈兴奋地将比云片糕多十倍的钱交给那第六人,让他将排在后面的我叫上来,我来的时候,见他喜滋滋地排着队朝着我笑,还让我在旁边找个椅子休息着。 我是从别的排队人嘴里知道他在队伍前所做的一切,听着别人对他的赞叹声,心里充满了感动,又觉得他非常的傻。 我在一旁对他道:“这么麻烦,我们可明天早点过来排队买的啊!” 他对我笑道:“可是你就是今天特别想吃啊,为夫一定在今日让你吃到心头所好。” 众人听到,又是一片赞扬之声,直说我有多么福气,害我听的既羞涩又开心。 队伍轮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听得卖糕人道:“今天的糕已卖完,诸位明天请早,那人傻了眼,我们后面所有人都傻了眼。 有人叹着气离开,有的人却司空见惯这种情形,默默地走开,还有一个人叹着气说:“哎!我这一连排了三天的队,都没买到。” 我与慕容澈对望一眼,见他眼睛忽闪,好像在想着什么主意。 “别想了,明天让阿军和许伯起个早,用马车送许伯来排队买吧!早了来排队定能买到的,我们先回家吧!”我说。 本来只让阿军来便可,但是我相信许伯会为我买糕,但阿军那样的高手我却不敢指使他做这个。 以前我想吃糕时,家中仆役都能为我买来,哪里想这个云片糕这么难买的? 慕容澈却没有跟我们回家,他走到店里三个正在忙活着收拾的人面前:“请问你们哪一位是老板?” 三人中走出一个比较五十多岁的老者,他朝我们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公子若想让我们卖糕给你哄妻子,还是明天请早吧!老夫店里的糕已然卖完。” “如果让你们重新做一盆,需时多少?”慕容澈很有礼貌地问。 那老者面色一沉,声音冷了起来:“我们的糕不比别人所做的糕,我们用料精挑细选,做工巧究,一天只固定卖两百斤,卖完即止。” 慕容澈笑道:“若我给你百倍的价钱购买一盆,老意下如何?” 我吓了一跳,为了一盆云片糕,他竟出一百倍的价钱购买,他是疯了吗? 我连忙对那老板摇手说:“老板,我们不买了,明天再来排队。” 那老板对我点了点头,转而对慕容澈道:“我们每天限量,才熬出这金字招牌,还望公子见谅,明天请早吧!” 见老板这么说,我拉着慕容澈道:“走吧!明天再吃便是。” 但是慕容澈却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肯动。 “走啊!”我拉着他的手往外扯。 慕容澈却只是朝我笑了笑,还是一动也不动,他对我笑完转而对老板正色道:“你们这小店有没有人收保护费什么的?” 老板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抽了抽,半晌才道:“有。” “你们愿意给吗?”慕容澈又微笑了起来。 “谁会愿意给那个保护费?只不过是求他们不来纠缠而已。”老板这时的脸色有点无奈。 “如果我让他们不再来收保护费,你们是否愿意今天给我妻子做一盆云片糕?”慕容澈的笑容深了几分。 “你能让他们不再收我们的保护费?”店老板眼睛一亮,开始正眼打量着慕容澈。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慕容澈道。 “不知公子如何试?”店老板也许见慕容澈像个贵人,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拿来纸笔墨,且让我修书一封,我差人送出去,在此等候一柱香,便知分晓。”慕容澈笃定地道。走到店门口,手一伸,一道青烟缓缓地袅袅而上。 “公子不像一般之人,老朽便信公子这一次,可别让老朽失望。公子写完信需送至哪里?我差人送去过也许更快一些。”店老板脸露喜色,可见是位很会观人之人。 慕容澈摇头道:“不用了,我的人脚程快。” 他此句话中自信而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气势。 店老板愣了愣,没再接着说,吩咐店中人取了纸笔墨过来。 慕容澈的信还没写完时,萧显佑已经骑着大马,来到了店门口。 他翻身下马后,对我们见了礼,站在一边等候。慕容澈写完信后,低声吩咐几句,萧显佑点头接过信件,走出门外翻身上马而去。 这店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已对我们客气了很多,还在等候的时候给我们彻了最好的茶,与我们聊起了南城近况。 这老板说起自从南城将军夫妇殁于它国之后,南城之人哀伤叹息,这大半年来,南城恶霸横行盗贼渐多,以致南城的夜晚不太安全,他还叮嘱我们外出不要太晚回家。 我听了心中哀戚,静坐一边不说话。 慕容澈倒是饶有兴趣地问起了这段时间南城所面临的各种问题。 不到一柱香时,萧显佑回来了。就快一柱香时,只见三位粗壮的汉子踏进了店门。 店老板一见,便恭敬地站了起来,对他们作揖赔笑道:“王老大好啊!” 三粗汉中走出一位特别壮的男人对店老板笑道:“齐老板好!”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会演戏的知府夫妇 齐老板对那人呵呵笑道:“今天什么风将王老大吹来了?” 那王老大笑道:“我是来跟你齐老说一件喜事,便是此后不用再交保护费了。” 齐老板大喜,朝我们欣喜地笑了笑,又对王老大道:“多谢王老大。” 那王老大连忙说:“不敢不敢,你老面子大,在下来知会齐老你一声,以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呵呵!我们都是自己人,何须客气?这街上有王老大你在担着自是安全无忧。”齐老板说着客气话,又朝我们这边感激地望了一眼。 王老大说:“在下先行告辞,如有需要,在下必当效犬马之劳。” “那老朽先行谢过。”齐老板对王老大道了句谢,笑容满面地送走了他们。 送走王老大后,齐老板脸色一整,对着我们深深一揖:“多谢公子为小店解除保护费之患,请恕老朽眼拙,方才多有得罪。” 慕容澈笑道:“你为我们做一盆云片糕,我为你解除强行收费之忧,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王老板点头笑道:“往后本店每天免费为你们做一盆云片糕,以这微小之举,报公子千斤之恩。” “王老板客气了,我们只是偶尔回来小住,你们不必每天为我们做糕点的”我说。 王板板惊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南城发生之事,你们都不清楚。这样吧,往后你们若来南城,只须来小店知会一声,我便为你们多做一盆云片糕。” “好啊!一言为定”我笑了起来。 王老板说:“只是这云片糕我们不像其它店铺,制作彼为耗时,三个时辰后才能给你们送过去。” 这时店中其他的两个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对王老板说:“爹!我和弟弟下午要进村采购做糕用料,已经约了对方,不好失约啊!” 王老板想了想说:“那我来送吧!”又转头问我们:“请问公子家住何处?” 慕容澈说:“不敢麻烦王老板,在下差人来取便可。” 王老板点头笑道:“如此麻烦公子。” 慕容澈对他拱手道:“那么在下与夫人先行告退。” 王老板笑道:“你们请慢走。”将带笑的目光往我看了过来:“夫人好福气,能得公子如此相待。” 说得我脸上一红,赶紧拉着眉开眼笑的慕容澈走出店门。 慕容澈边走边低声在我耳边笑道:“听见了吧,遇到我这样的夫君,是你的福气,往后你可得好好地对待我啊!” 我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他。 走了几步,慕容澈见我有些累了,走到正要上马的萧显佑面前,一把取下他手中的马缰,让他自己走路回去。 沉稳粗壮的萧显佑被他这么抢了马鞭,愣了愣,对他揶揄道:“主子不是说和夫人用脚走着逛街比较浪漫吗?” 慕容澈抬眼看着他笑道:“两人同骑一匹马更加浪漫。” “那方才怎么不让我多带一匹马过来?”萧显佑有些不满。 “我本不想骑马,见颜儿累了这才要骑的。你骑了这么久的马,也须换走的方式浪漫浪漫了。”慕容澈大笑着挽起我的腰,飞身一跃,轻飘飘地上了马背。 “我一个人,浪什么漫啊?”萧显佑更加不满。 只是他的不满在慕容澈眼中不是事,大笑着策马而去。 我在马走动时给丢下一句:“你找一个女子带回家里。那就是最浪漫的事啦!” 与他同骑在马上,碰到许多人的注目礼,我的脸有些烧,又有些骄傲,缩在他怀中看路上的行人风景。 偶尔抬头,看到他意气风发的脸,我也跟着心情大好。 回到府中,叶子给我们递过一张请柬,说是南城知府约我们前去赴宴。 慕容澈看着那请柬说:“往后这边还有诸多事务靠知府打点,我们赴一次宴吧!” 本来不想去的我,还是跟着去了。 以前曾随便父母见过几次知府夫妇,不说有多熟悉,人是认识的。 我们一下马车,知府夫妇便很热情地扑了过来,知府夫妇人到中年,都有些微微发福的样子,但他们的穿戴都是华贵而隆重的,显然对接见我们极为重视。 知府夫妇背后跟着一条长队伍,先对我们跪拜,起来后又点头哈腰地堆满笑容,好像我们是他们最亲爱的亲人一般。 知府夫人更是抓住我的手,一双搭拉下的眼睛含着泪花:“孩子你可回来了,我可想你了,你真像你母亲啊!想当初你母亲可是我最好的闺蜜啊!不料这一去弩国便遭遇横祸,我为此日日流泪啊!唉!我那可怜的妹妹呀!” 她皱着眉苦着一张丰满的脸,一副就哀伤样,眼睛里的泪花始终不见流下。 我被她这么伤感的模样弄得有些愕然,我母亲何时是她最好的闺蜜了?我都没见过她几次,她真会演戏戏。 知府也一脸黯然地道:“我与南城将军共事多年,情如兄弟,真是料不到他们这一去弩国,竟然魂归它乡,真是令我等伤心啊!” 我父母是最厌烦与这种人接触的,只有在必须的场合才与他们见面,在平常也只是算个点头之交吧!他们会真为我父母的去世伤心才怪。 是我身为南平王妃回来了,他们一个个便来表示亲热,我只能扯着笑脸对他们,脸都发僵了。 客套话过后,大家落座喝酒,听歌看舞,很是热闹。知府和一众官员们一个接一个来说着奉承话,我看着正起劲周旋的慕容澈,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王妃累了吧?要不要进霜房休息一下?”眼尖的知府夫人对我慈祥地笑道。 “我还能撑住,多谢夫人关怀。”我对她报以一笑。 我是不想呆在这里,不管是在宴会之中听歌看舞,还是霜房之内睡觉,都不想。 慕容澈陟地回过头来,对我轻声道:“我让阿军和阿佑送你回去吧!” “好啊!”我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 要离开这个沉闷的地方,精神一下子就来了。 慕容澈似是非常了解地对我点了点头,唤了阿军和萧显佑过来送我回去。 第二百章 半夜遇贼 阿军和萧显佑送我和叶子回府后,叶子给我烧了洗澡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回来的感觉真好,比在那个喧嚣热闹的宴会好太多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满屋的月白洒斑驳地洒在各个角落,一片空寂。我心有点空落落的,好一会才想起这空落是因为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以往都是孤独一人在房里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此时醒来却不太习惯,成亲不久,也许已经习惯了夜里醒来身边有他的。 望了望沙漏,已经三更了,他还没有回来。 半晌,我才跳了起来,这都三更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去参加什么宴会都要回家了吧?他怎么了?是喝醉了?还是被那些官员们缠着?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什么? 啊!回来的路上?我突地记起了卖云片糕的齐老板说最近南城夜里不太平,还叮嘱过我们夜里最好不要外出,大半年前这里很安全,此时却成了盗贼和恶霸横行的一个城市。 越想越心慌,他不会真遇到什么盗贼或恶霸吧? 赶紧地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匆匆地走到萧显佑的房门前拍了起来:“阿佑在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显佑睡眼惺忪地打开了房门,含糊地问:“夫人,你找我什么事?” 我急急地说:“知道你主子去哪了吗?” 萧显佑茫然地摇了摇头,突地脸色一正,沉声问:“主子他还没回来吗?” “没有啊,我还以为你在他身边保护着,想不到你回来了他还没回来,他到底去哪啦?”我越发的焦急。 “夫人别焦急,主子他应该没事的。”萧显佑安慰着我。 这时叶子听到声响也过来了:“夫人,王爷还没回来吗?” “是啊?不知阿军知不知道他去哪了?叶子你去看看阿军回来了没?”我对叶子说。 叶子急急忙忙地往阿军的房里去。 萧显佑跨出房外,与我一起站在房门口等候,他慢慢地对我说:“主子不会有事的,夫人放宽些心,静候主子归来吧!” “今天听那齐老板说南城夜里不太平,我真的怕……”我声音开始颤抖。 “别怕,谁敢动我主子,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萧显佑沉声道。 “可那些贼子都不知道他有一个你这样厉害的暗卫啊!万一他真遇到了欺负了他怎么办?”我有些六神无主了,他那人除了头脑比较好使外,好像没有什么是特别厉害的,武功还是四兄弟当中最差劲的。若真遇到那些蛮来的盗贼,只有任由宰割了。 “我送你回来后就没再回那知府处,也许军哥返回接主子了。”萧显佑沉吟道。 “我也没回那知府处。”阿军从暗处走了出来,叶子跟在其后。 “你们……怎么这样护卫主子的啊?他若有什么事可怎么办?”我很是惶恐,他们怎能随便地将自己的责任丢下啊? “是我们失职,夫人恕罪。”阿军低着头对我说。 “主子现在不知所踪,我们到外面找一找吧!”萧显佑决断地说,彼有一种说一不二之气势。 “好,我也跟着你们去。”我心里急,也要去找。 “不行,天色太晚,请夫人在府中等候消息,主子也是位身怀武功之人,一般鼠辈他能对付,夫人实在不必过于担心。”萧显佑不同意我的要求。 我知道他这话是看着天色太晚,为我的安全着想。可要我在这里焦急地等候消息,无论如何我也坐不住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我强硬的说,那些鼠辈都是亡命之徒,他虽然身怀着一些武功,能不能对付还真不好说。 我瞧了瞧萧显佑无奈的神色和阿军那沉默的表情,缓缓地说:“你们主子有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齐老板的店里,一个是知府的家里,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我和阿军去齐老板的店里,阿佑去知府家里,叶子在家等候,如果王爷回来了叫让他静待我们回来。” 我们去赴知府晚宴时,还没到约定取云片糕的时候,当时慕容澈还说待晚宴结束后再过去取的,我从知府家提前回府时,竟将这事忘记了,也许慕容澈去取糕点了也未可知,可是人家店里这么夜也是关门睡觉的啊!不过心里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好吧!军哥保护好夫人。”萧显佑正了正脸色,见阿军朝他点了点头后,转身去取马匹。 长夜静默,月光如练的披散在夜空之下,使得一切朦胧而又神秘。 寂静的大街上,只有我们的马蹄之声,特别清晰响亮。 我心焦虑如焚,到城东的这一段路显得特别的长。好不容易到了小巷,却见小巷清幽,齐老板的店门紧闭,一把粗重的大锁横于门上。 我的心坠了下去,他不在这里,会在知府家里吗?现在只有将希望放在萧显佑身上了。 我们转而往回走,希望回到家时,他们都已经平安回家。 夜凉月水,冷月如霜,街上又响起我们清晰的马蹄之声。我忧心仲仲的坐在车上搜索着大街的每个角落。 一群暗影,从黑暗的角落里闪了出来,直直的冲到大街上,横在了路边挡住我们的去路。 “谁深夜至此?留下买路钱再走。”有人粗声道。 我吓了一跳,找不到慕容澈却遇到了拦路的盗贼。 “你们是何人?竟敢半夜拦路?可知触犯法规的吗?”我一边说一边强压着心中的惧意,尽量冷静下来。 “哈哈,听声音是一位娇滴滴的女人,兄弟们,我们上去将那女子拉下来,看看是不是和声音一样的娇柔?如是美女,就让她陪兄弟们玩一玩。”盗贼中有一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这些知法犯法的盗贼,不知阿军能不能对付? 眼看那些人就要往马走近,还有一个人要跳上马车。 却听得呼一声响,那要跳上马车的贼人跌到了马车外面,抱着头呼叫连连。其他正要上来的贼人大吃一惊,都后退了几步。 “走开。”阿军冷冷的道。 第二百零一章 他去哪里了? “死到临头还想反抗,来人,给我上去将他砍了,将车里的女人拉下来,漂亮的陪大家玩玩,丑的也砍了。”贼首凶神恶煞地吼道。 马车里面暗,车外月光明亮,我是卷起车帘就着月光找人的,故而外面的看不清车里的东西,而车里却能看到车外的东西。 听那贼首这么叫,虽然知道阿军武功极好,我还是吓得大惊失色,阿军早些天在和邪风谷主林厉的对战中受伤,到现在还没痊愈,功力只剩一半,这批贼人这么多这么凶,万一阿军不敌呢? 曾经太平的南城之夜,怎么变成了盗贼横行之地? 阿军挥了挥手上的鞭子,跳了下去与那些贼人对打起来,夜色中看不清楚,贼人一个个倒下,但是那些人还是不怕死的涌了上来,这一批人比上一次在小道上遇到的那一批更强一些,人数更多一些,一时间阿军被团团围住。 有一个人突地跳上马车,笑嘻嘻道:“让我来看看马车里的是美女还是丑女!” 我的心瞬间紧缩成一团,慌乱中摸到一支木棍,紧紧地抓在手中,紧张地望着那跳上来的人。 我大不了和他拼命。 见那人往车霜里钻,我咬着牙一棍子打了下去,那贼人一把将棍子抓在手中使劲一拉,我的身体随着拉劲移了两步,移到了车窗之前。 那人就着窗前的月光将我看清楚后,狰狞地笑着:“哈哈,车里的是位美女,大伙将那车夫杀了,这女人就是兄弟们的了。刚才劫了一位贵公子,现在又劫了一位美女,今晚我们收获不小啊!”那些盗贼更加兴奋,一个个不顾死活地朝阿军挥刀砍过去。 我更慌乱,面前的那位盗贼便加使劲地一拉,我的手一麻,豁一声木棍已到盗贼手中,我那握住木棍的手一阵火辣辣的疼。 一声大吼响起,一个大大的影子自人群中飞起,跃到了马车之上。 “嗖”地一声粗哑的闷响,那位正要扑向我的盗贼突地停住了脚步,脸色迅速度变得惊愕而痛苦,一双本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凝滞地看向自己的胸前。 盗贼的胸前冒出一样粗短的东西,像突然长出来的刺。 那是阿军如蛇一般的长鞭,自盗贼的背后穿了出来。 在血还没有滴到车霜之前,位盗贼已被长鞭卷起,“拍”一声丢到了地上。那盗贼闷哼一声倒地不起,应该再也起不来了。 又一声闷哼传来,是自阿军嘴里冒出的,原来他顾着救我,兼顾不了其他人,腿上被一位冲上来的盗贼刺了一剑。 “阿军!”我惊呼起来。 “夫人走,我挡着。”阿军大声朝我叫道。 我看不清此时阿军的神色,只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与他的长鞭呼啸之声。 “要走一起走,我驾车,你保护我。”我说着走出车沿外,在他长鞭保护下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好。”阿军粗声说。 我拿起马鞭,咬着牙无视着涌上来的盗贼,使劲地甩起马鞭,马开始往前走。 盗贼们想跳上来,都被阿军那凌厉的长鞭打了下去。 阿军拼了命似地护着我,我拼了命似地打马前进,马疯了似地往前跑,不知方向地跑了许久,直到确认盗贼完全无影无踪后,才停了下来。 这才从荷包里拿出一小竹瓶给阿军,让他敷身上的伤口。 我其实很怕很怕,怕的全身发冷,脑子想的最多的是,方才那盗贼说的贵公子会不会是慕容澈? 如果是他,阿军这样的功夫尚且难以脱身,武功那么水的慕容澈恐怕凶多吉少了? 阿军将腿上的伤口迅速上了药包扎好后,坐在车沿边懊恼地说:“阿军无能,让夫人受惊。” 我摇了摇头:“千万别这么说,你已经尽力,如果不是之前受伤,那些盗贼你应当轻松应付。” “若不受伤,必杀尽他们。”阿军狠声道,站起来走到我身侧说:“我驾车。”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看来他是很愤怒和沮丧。 “你受了伤,坐到车霜里去。”我对他命令道。 “无碍。我来”他无视我的命令,并将我手中正拉着的套绳抓在手中。 我无奈地停了手中的动作,放了手站了起来。他受的是轻伤,应该不会太难受吧! 我心慌意乱的坐在车沿上,心里记挂着、担心着慕容澈是否安好? 回到府里,叶子和许伯都迎了上来, “王爷回来了吗?阿佑呢?也回来了吗?”我跳下马车便急争地朝他们问道。 “都还没有回来。”叶子摇头。 我一听更是焦急慌乱。 许伯也在一边焦急地说:“夜里盗贼横行,希望他们不会遇到,小姐你且在家等着,我出去找找他们。” 本不想打扰老人家睡觉,才没叫他起来帮忙找人,可他自己却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许伯,盗贼凶残,你不要出去了。” 叶子突地惊呼一声:“阿军,你腿上怎么受伤了?” 许伯大惊,颤声道:“你们遇盗贼了?” 我点了点头:“盗贼凶残,你们都不要再出去。他们……应该会平安归来的。” 萧显佑的武功高强我不担心,只担心着慕容澈,很想冲出去找他,但眼前的人定然不会让我离开,若固执地要出去,阿军必然再次过来保护,可阿军已受了伤,不能再连累于他。 正惶恐地想着,突听门外马嘶声起,我心中大喜,赶紧让许伯打开大门。 一个人策马而进,月光下,那人高大魁梧,气势十足,却是萧显佑。 “你主子呢?”我颤声问,身体开始发抖。 萧显佑对我摇了摇头:“知府晚宴早已结束,他们说主子离开已久。” 我身子一软,差点倒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身边的叶子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我。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全身抖的厉害,我哽咽地对着夜空高叫道:“死卷毛,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很后悔很后悔,要是我不早回府,他便会和我一起回来,在萧显佑和阿军的保护下,就算遇到盗贼,我们也是安全的。 第二百零二章 回来了 “颜儿,我回来了。”清润悠闲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仿佛一道天籁之声瞬间驱散着我心头的恐惧。 我连忙转身待要开门,许伯此时已经急匆匆地将大门打开。 一人一马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马上的人长袍飞扬,恣意闲散,似是甚至为心灰惬意。 “回来就好。”我看着他破涕为笑,心里特别的激动。只觉得此刻他的身影是这么的温暧这么的好看。 他对我轻浅地微笑了笑,翻身下马。 我紧紧地盯着他,走到他身边,心终于放下来了,胸中却有一股闷气升起。 “你去哪了?我们都在担心你都在找你知道吗?”放心下来后,看他这般悠闲的模样,我不禁朝他怒吼起来。 “我这才回来,你怎么这么凶对我啊?”他委屈地看着我,从马上取下一个袋子。 “外面有盗贼你知道吧?我们出去找你,阿军受伤了,你方才跑哪里去了?”我责怪道。 他一怔,转看阿军,双目落到了阿军包扎的大腿上,眸孔微微眯了起来,沉声说:“伤阿军的盗贼,我不会放过他们。” “你不要再独自深夜在外面了。”我见他语气冷厉,很是不开心,便也放缓了语气。 慕容澈这才又将目光放到我身上,温和地说:“我从知府家出来后,猜你也许忘记了齐老板那取云片糕,便去了一趟,还好齐老板还在等着。” 当时只想快点离开知府家回到自己的家里,还真忘记了与齐老板约定的取糕点的时间,他却知道我会忘记此事。 我的脸微微一热,低声道:“可夜里盗贼猖獗,你实在不应当独自在外,我们都很担心的。” 他明知夜里盗贼猖獗,却还是一个人在这么深的夜里,帮我取云片糕,这份情意,令我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感动。 “害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应该。”慕容澈伸手拉起了我的手,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我手中,轻笑道:“给!这是你梦寐以求的云片糕。”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袋子抓紧,他可知道?我梦寐以求的不是手中的云片糕,而是他的一颗真爱之心。 我很清楚,他的真爱给了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他对我所有的好,只是在弥补心中对那女子的遗憾。 可我还是很感动于他对我此刻的付出。 我取出一块云片糕,再将手中装着云片糕的袋子交给叶子:“你们分吃了吧!” 叶子将糕点分给了在场的人,大家便在院子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吃起了这来之不易的云片糕。 “我和阿军也去了齐老板的店,怎么没碰到你?”我边吃边疑惑地问。 “齐老板指了一条捷道,你们走的是大道,当然碰不到。”他慢悠悠地边吃边说。 “既然是捷道,应当你先回来,为何比我们还迟?”我继续问。 “那是我一边走一边赏风景,还看了一场打架所致。”他不以为意地笑道。 我吓了一跳:“打架?是盗贼在抢劫吗?” 想不到除了我们遇到的那一批盗贼,城里还有其它的盗贼。 他摇了摇头:“是看到盗贼没错,不过是程捕快和盗贼之间的打架。” 原来这里的官方还是会管这里的治安的。 “谁赢了?”我问。 “各有所伤,打和了,各自散去。”他慢悠悠地道。 我被他那无动于衷的态度有些不满:“你怎么看他们打架像看戏似的?” “就是看戏啊!”他淡然一笑,继续吃糕。 “可这是你的管辖之地啊?这里盗贼猖獗,你这个王爷不是要负些责任幺?”我有些生气了,嘴里的云片糕也失了味道。 “夫人请放心,主子不会容许别人在他的地盘上作恶的。”萧显佑连忙帮着解释。 我将疑问的目光落在慕容澈身上。 “这是我的管辖之地,我才在晚宴上吩咐知府,派人街头轮班巡逻,他立刻着人办了,这才会碰到当值的程捕快和盗贼打架的戏,我在暗观看,是想看他们是否官贼勾结,以致南盗贼如此横行霸道。”慕容澈放下了手中的糕点,慢悠悠地说。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看了一场戏,个中自有其目的。 “你是决心管理这里了吧?”我问。 南城的乱是我不希望见到的,希望他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说,而是认认真真的将南城管治好。 “我决不容许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横行霸道。”他脸色正了正,很认真地说,然后他又慢慢地展出一个妖孽般的笑容:“当然了,我除外。” 这么说就是他自己能在这里横行霸道了? “你敢胡来?”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吞下最后一口糕点,转身回房。 身后听得他跟随便的脚步声,也听他低笑道:“不敢不敢,夫人在此,我哪里敢胡来?” 第二天慕容澈起了个大早,还让我继续睡着,我睡意朦胧地问他要去哪里,他一本正经地说:“坐堂。” 他竟然要去管理政务了?真是难得的勤奋。 我起来后,见家里只有我、叶子和许伯在,吃了碗小米粥,和叶子一起到自小相熟的几家邻居里窜门。 邻居们自是对着我概一番,又赞了几句我嫁了好夫君之类的话。 中午回来时,慕容澈他们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吃了午饭,拿着一本药书,走到院子里大槐树下,将书放在石桌上,坐在石人子上看了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许伯喜滋滋地走过来说:“小姐,喜事喜事。” “何事这么开怀?”我问道。 “小姐你知道吗?官府抓了一批盗窃,还将一批恶霸赶出了南城。此后我们南城人不再提心吊胆了,这不是喜事一件吗?”许伯眉开眼笑地道。 “是啊!“我也开心起来。 “都说是南平王爷亲自派人抓捕,现在大家都在称赞王爷的善举呢!”许伯笑道。 “哦!他倒是正经了一回。”我听了许伯的话,对慕容澈所作所为,更加的开心。 望了望天色,日已西斜,慕容澈他们还没回来,今天他们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第二百零三章 回到京城 直到我睡了过去,迷糊间感到有一个人轻轻地躺在我身边,轻轻地抱着我,我才知道他回来了,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我醒来的时候,他正要外出,见我醒来了,他对我笑道:“我还得忙些时日,这几天不能陪你了。想去哪里玩让阿军送你去吧!” 我揉了揉眼睛道:“阿军还是跟着你吧,我平常只到附近走走,也不去远处,何须人送?” 其实我是担心他对付那些恶霸盗贼有危险,虽然有武功高强的萧显佑跟着,但多一个人还是多一份安全。 “好吧!你要是走远了,可雇辆马车,千万别让自己累着。”他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心如灌了密般的甜。 慕容澈一直忙了五天才闲了下来。 听许伯说城中的恶霸和盗贼竟有九大批,五天内他们便全部落网了,令城中人人惊叹,南平王那雷厉风行的手腕也让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知府和一批官员有的被治罪,有的被降职,正是查出了知府与一批官员的受贿纵容,才使得南城中盗贼恶霸猖獗横行。 但是慕容澈身边没带几个人来,何以和恶霸贼还有受贿官员们抗衡? 许伯便为我解惑:“王爷一来便取出接管军队的令牌,将城里将军的故部全部接管了过去,再将知府手中对衙役的管辖也接管了过去,这才着手处罪这批人。南城现在官家人心惶惶,都怕哪一天倒霉到自己头上,听到南平王之名便是心惊胆跳,但百姓们却人人拍手称诵,说南平王是他们的福星。” 我听得有些担心:“不知那些被整治之人会不会报复?” “他们作恶多端,王爷不会给机会他们报复的。”许伯说。 但愿如此吧! 之后几天,陆续有人拿着东西往府中送,说是答谢南平王为他们洗漱冤情之恩,我让叶子和许伯客气地让他们将东西带了回去。 万料不到曾经懒散又残暴的慕容澈,也会勤于政务,也会成为民众称赞的对像。 我对他是越来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半个月后,我们才启程回京。路过悬城时,我们特意到了黄氏镖局里看望黄家三大汉。 三大汉一见我们大喜过望,连忙将我们拉上了最好的酒楼。 “多谢澈公子你让逆风楼关照着我们,使得我们在小道上畅行无阻,他们逆风楼也会帮着添一点生意,我们的名声便在这一带传扬出去,这二十多天以来,生意便翻了好几倍”胖大汉笑容满面地说,又给我们倒了一杯酒。 “是啊!公子之恩我们无以为报,往后若有什么用的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开口。”络腮大汉道。 “在下只是做了个举手之劳而已。”慕容澈笑道。 “还是感谢你们,来,我们敬澈公子夫妇一杯。”瘦大汉对我们举起了酒怀。 一杯下肚后,胖大汉说:“想不到澈公子看着斯斯文文,却是这么有能耐之人,能与你们相识,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慕容澈哈哈大笑:“三位大哥过奖了,在下虽然有些能耐,却也不用常常挂在嘴边,放在心里便好。” 我白了他一眼,对三位大汉笑道:“你们别再道谢、别再赞了,他要飞上天了。” 慕容澈一本正经地道:“承认自己的能耐比过份谦虚来的爽快,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笑了起来,点头称是。 我看着这一桌子欢声笑语的人,心中也非常喜悦。我喜欢这种朋友之间的交往。江湖人有江湖人相交的豪气,与那些贵家子弟客客气气的交往有着天壤之别。 与三位大汉告别后,我们又再踏上了京城之路。 这一路倒是太平无事,阿军驾马前进,萧显佑骑马跟随便,我们又回复了一边赏风景,一边闲聊的光景。累了倒头便睡,不想聊天时各做各的事,很是悠闲自在。 如果可以,我真想这一路的风景无限廷长,真不想回到那个繁华喧嚣的京城里。 其实我最烦的是,京城里的那些人与那些闲言碎语。 但是京城还是到了,落眼处,又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繁华处处。 初进京城时身边跟着的是慕容翼,再次回到京城身边却是慕容澈。世事真是一个不可猜测的谜,永远也猜不透它里面还会藏着什么,是喜悦还是惊恐? 我们一踏进王府,阿秀和陈月东还有管事仆役们都恭敬地迎了上来。 慕容澈在某一方面也是喜欢清静的,家里布置安静清雅仆役也比一般富贵人家少上许多。 按他的话说,家是一个让人放松之所,应以清静舒服为主,底下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整个南平王府的下人还不到十个。 我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因为我也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而慕容澈是个伪清闲的人,他平时看起来很闲,其实总爱东跑西跑,游湖赏花,喝酒玩乐,不亦乐乎。 不过,还好他没怎么带我做这些,我才得以常常清闲。 我们在偏厅里吃完饭后,又在喝茶,一边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方管事捧着一个小册子走了上来,对我们行了个礼,道:“王爷,这些是府中近两个月的支出使用,还请过目。” 慕容澈对他摆了摆手:“往后这些不要再拿给我看,让王妃处理罢了。” “往后府中之事,都交给王妃处理吗?”方管事问。 “是的,我要当甩手掌柜了。”他笑嘻嘻地道。 我听了半晌,才明白他所指的事是让我处理王府中的事务。 “你这是要将府中事务交由我来处理?”我愕然地问。 “男主外女主内,你既是王妃,理应管理府中事务。”他慢悠悠地道。 “你放心将这么大的王府交由我来处理?”我问。 “怎么不放心?我对颜儿最是放心的。”他笑了起来。 “可是这么大的王府,我不懂怎么处理啊?”我明白王府之事不同于我当初在将军府中,以前我可以任性,但王府是皇家的一个门面,许多事不可以任性,而且日常还要接待一些贵族妇女之类的事务,我怕烦啊! “不用怕,有方管事帮着,你慢慢学吧!”他看着我笑有些邪气。 我感觉自己好像掉在了一个陷井里似的。 第二百零四章 睡地上 吃完饭后慕容澈去了宫里,我便开始学管家了,原来一个王府的事比我想像的还要多,学得我只想钻回房里研究我的医药,看我的药书。 黄昏时,慕容澈回来了,见正我在跟方管事看那些账册,欣喜地拍了拍我的头说:“很勤奋嘛!”完全不顾我那泪汪汪的眼神。 晚上回房后,我抗议了。 “家事这么多,还要打点里里外外的好烦人,不学了行不行?”我愁眉苦脸地问。 “不行,你是王妃,要通晓家事,要学会一个王妃所要担的责职。”他笑吟吟地看着我。 “那些烦琐之事让方管事处理吧!我在紧要处学一学不就行了吗?我继续哀求道。 “方管事平常事多兼顾不了太多之事,有些是你自己的职责他也帮你担当不了啊!”慕容澈说。 “可是平常这家里不是只有方管事在担着吗?”我疑惑地说。 “那时我极少住在府里,而且府里还没有王妃。” “难道你们娶王妃过来便是要她管家的?” “虽然不至于完全管家,但一定要懂治家之道,而且一个王妃将要面临着许多事,那些都得学会了。否则只会惹人笑话。”慕容正了正脸色说。 “笑便笑呗,让他们笑去,我不管别人如何说。” “别人如何说你可以不管,可是这些话若传到宫中,传到母后和各妃嫔耳中,那就不太好听了。” “啊!我……我也不管了。” 我有些恼,怎么当个王妃也这么难。 慕容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说:“你可以不管,若是母后看你管不好一个家,将王府管家事务交给别人,那就不太好了。” 原来这管家事务交还能给别人,我乐了。 “那就找个能管事的,交给他管吧!”我拍了拍手,甚是欣喜。 “这个能管事的恐怕是日后的侧妃或者小妾,一旦这家中的管家事务落到了她们手中,你虽是王妃,难免在一些小事上失了权力。”慕容澈慢悠悠地道。 我愣住,原来他让我管家是怕家中管事落在其他人手中,怕我在一些事上受制于人。 想到他将要娶侧妃小妾的事,心里有些堵。 “别怕,我会护着你的。”慕容澈在我耳边柔声道。 “你现在是这么说,到时候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心里发苦。 “我说到做到。”他轻柔地说。 我摇了摇头,周丽荷此人我不太清楚,但是清楚曲飞烟,她是那么的美丽温柔,文雅娴静。最重要的是,她自小对慕容澈痴心一片,为了嫁给他,竟以一个丞相家的千金大小姐之尊,以一个贵族子弟眼中的梦中情人之势,纡尊降贵地嫁给他当一个小小的侧妃,如此情义,令人佩服又惋惜。 不知她嫁过来后,与我的姐妹情宜能否继续下去? 就算她能与我大方相处,我在感情上是个小心眼的人,不知还能不能像以前那般待她? 她爱的人嫁的人怎么不是别人? 我懊恼地坐在床沿前。 “别想太多,管家并不难,待你再学两天将管家之事通晓,将家中繁琐事务分摊给下面的人,主权还是你握着,便轻松了。”慕容澈以为我在烦恼管家事务,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心烦意乱地将他的手一摊,气道:“别碰我。” “好吧!我不碰。”他缩回了手,将脱了外袍穿着里衣便要上床睡觉。 “不许上床。”我朝他低吼道,伸出一只脚将他踢离床前。 他愣了愣,退了两步:“我不上床睡哪里去” “睡……地下。”我气道。 “不会吧?让你夫君睡地下,你于心何忍啊?”慕容澈苦着脸哀叫。 “反正你今晚休想睡床上。”我气哼哼地说。 “那好吧,我随便找个客房睡觉。”他无奈地转身要离去。 “站住!”我心烦意乱地叫住了他。 “怎么?”他回过头来愕然地看着我。 “你要出了这房门,以后都不要再踏进来了。”我朝他吼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只觉得心烦意乱,要找人出气。 “好吧!那我……睡地上。”他无奈委曲地说, 他转身走到大衣柜前,在柜角里找出备用的卷席和被褥铺到了地上。 做完这些后他便躺地上面哀声长叹:“唉!想我堂堂一位南平王爷,这便开始被老婆虐待了。” 我本来看着他躺地上,有些心有不忍,听他这么一说,气又上来,躺在床上翻过身子不理他。 我承认我在吃醋了,想到他将左拥右抱着别的女人,就觉得心中发堵,我做不到大大方方笑看着这些,现在只能将气发在他的身上,往后这气会不会发到别的女人身上我也不知道,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世间的原配总是喜欢虐待妾室,原来是恨她们抢了自己的老公啊! 我不知道自己往后会不会虐侍她们,也许会变成一个坏女人,这归根结蒂还是男人们的错,所以我让慕容澈睡一晚地上,教训教训他也是没错的。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我才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到身边有人躺着,我往他那边靠了靠,他伸手将我环抱住,熟悉的温暖感传遍全身,我心满意足地又进入了梦乡。 早上醒来见他抱着我睡的正香,这才发觉他不听话地移到了床上睡了。 见我看他,他苦着脸说:“地上太凉了,还是躺床暧和,你别再虐待我了,我听你话便是。” 说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将他狠狠地虐侍了一番似的。 “诉什么苦啊?你这不是上床睡着吗?”我白他一眼,起床穿衣洗漱。 慕容澈一边懒洋洋地穿衣一边对我说:“前母后要我今天带你进宫,早饭后你便跟我进宫去吧!” “皇后见我何事?”我怔了怔,皇后要见我?她现在对我不是不闻不问了吗? “你是她儿媳妇,她见你不外是一些家长里短。”慕容澈笑道。 “你怎么不早说?”我责怪着他。 “昨晚受某人虐侍,忘记说了。”他笑嘻嘻道,半晌又道:“你要改一改口,跟我唤母后,紧记了。” 第二百零五章 小妾的孩子 我又白了他一眼,赶紧找一件光鲜点的衣服换上。 我对见皇后有些忐忑,怕一不小心又惹她生气,以往那个温柔慈祥的皇后,不知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变的这么厉害?如果只是术士之言,那当术士在我和慕容订亲时他便说了那些话的,只时她也没在意,还是那么兴致勃勃地为我们筹备婚事。 难道有人在她面前故意中伤我?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复回想,也只有这个理由让她这么对待我。 谁会在她面前中伤我呢?小心眼的贤娘?要当侧飞小妾的曲飞烟,周丽荷?还是喜欢讲闲话中伤人的一些宫人们? 一中路到宫中,我一直心乱如麻,慕容澈叫我下车时,我竟有些胆怯。 慕容澈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先到母后那边,凡事忍着点,待我下朝后去接你。” 我点了点头,他放开拉我的手,像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我的头顶,然后大步走开。 我带着叶子,一路往皇后的景阳宫走去。 走着走着,看一群衣着鲜丽的女子从侧边也朝着我的方向走去。 人君簇拥着一个珠翠环绕的女子,远远的听到那女子冷哼道:“教了你多少次,要儿子听我的话,要粘也是粘着我,可这儿子总是粘着你,你没让他明白吗?我是他的大娘,我才是他的谪母,你却只是生了他的小妾而已。” 一女子低声下气地道:“是……是……我下次让添儿粘着姐姐。” 我扭着一看,是东成王慕容廷轩的王妃和家眷们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那一脸傲气与不屑的正是东成王妃,而那一个低声下声的是东成王的小妾林秀华。 “哼!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添儿再这么顽皮,只能让他搬到我院子来,让我亲自教导了。”东成王妃拉着一个小人儿,斜睨着小妾林秀华,一脸的鄙视。 “我不去,我不跟大娘,我就只跟着母亲。”一东成王妃拉着的小人儿跳着说。 这小人儿正是上次被慕容裕林儿子和女儿欺负后,我帮着解围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话?你娘是个下贱的小妾,你是堂堂的东成王世子,怎能常常跟着她?”东成王妃愤怒地将拉着孩子的手晃了几晃,孩子站立不稳被晃了这几晃,身子抖的厉害。 “我娘不下贱,不下贱。”孩子被晃得厉害,倒是很有骨气地帮着亲娘说话。 “添儿别叫,王妃与添儿本就身份尊贵,娘确实是一个下贱的妾。”林秀华哽咽道。 “不……娘不下贱。”添儿哭喊道。 “你娘就是贱,我这个大娘才配管你,知道吗?”东成王妃不管不顾,狠力拖着添儿往前走。 林秀华一边流泪一边低着头,不敢看儿子。 要在自己儿子面前承认自己下贱,这妾当的多么的卑微? 我和叶子呆愣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了面前。 “这不是南平王妃吗?”东成王妃快走到我面前时,看到了我。换了一张笑脸。 “是啊!这正要去给母后请安。”我朝她回了一个笑容,心里对她没什么感。 “好巧,我这带着儿子,也是正要去给母后请安,一起吧!”东成王妃笑道。 我和道她嘴里说的母后是皇后,依照规矩,非皇后所出之子女以及他们的配偶,都要唤皇后为母后,而唤自己的亲生母亲为母亲或母妃。因为不管是不是皇后所出,皇后都是他们的谪母。 反正顺路,一起走就一起走吧!我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往皇后的景阳宫走去。 “姐姐是你啊?”东成王妃手中的添儿认出了那天帮他解围的我,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 “是啊!添儿认出我来啦?”我朝他笑道。 “嗯!姐姐帮我打坏蛋,是个好姐姐。”添儿开心地拍了拍手。 “那当然了。”我笑嘻嘻地上去摸了摸他柔嫩的头发。 “添儿,你不能叫她姐姐,她是南平王妃,是你的三婶。”东成王妃不满地扯了扯手中的孩子,很严肃地对他说。 “三婶?添儿不喜欢二婶,姐姐名字跟她差不多,我不喜欢叫,我叫你姐姐,好吗?”添儿稚嫩的恳切地脸望着我,弄不懂我为什么会变成了他三婶婶。 “添儿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望着他那稚气不脱的眼神,实在不忍拂他的意。 “不行,这辈份一定要分清楚,我们在这里私人下叫叫无所谓,可若让人家知道了便会笑话我们,说皇家之人不懂规矩。”东成王妃极为严肃地说。 “那添儿还是唤我三婶吧!”我无奈地对添儿柔声道。 “三婶。”添儿低下头委曲地道。 “嗯,三婶有空带你去玩儿。”我安慰着他。 “好啊,姐姐……不,三婶,一言为定。”添儿伸出一只小手指,要与我打勾勾。 我笑着也伸出小手指与他拉了勾勾,如果东成王妃有孩子,这孩子定然会被忽视掉,他是幸运的当了东成王唯一的孩子,如果以后慕容廷轩又有了别的女人的孩子或东成王妃有了自己的亲生儿了,那么这添儿的地位很便会不保。心中不禁对这孩子怜惜了起来。 到了景阳宫中,皇后一脸的端庄地坐于上首接见了我们,让我们落了坐。 这里除了我和东成王妃外,还有贤妃,德妃,敏嫔等,白雅倩,而最让我惊讶的是在场还有曲飞烟和周丽荷。今天皇后这边怎么这么多人? 我对周丽荷无感,看到曲飞烟有些尴尬,在我成亲之日也是给她送了贴子的,但她要与父母到南平王府参加婚宴,故而推了我这边。 曾亲如姐妹,此时再见她我却有些不敢面对。 今天她穿着一件浅青长裙裳,气质清丽高雅,文静大方。 她见到我很是大方,对着我微微一笑,轻柔地道:“王妃来了?” “是啊!曲姐姐近日可好。”我也朝她笑了笑。 “听说王妃成亲后便回南城一月有余,我这边想念的紧,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心中万分欢喜欢。”曲飞烟温婉地笑道,眼中露出关切之色。 第二百零六章 称呼的规矩 “多谢曲姐姐惦记。”见她这般大方,我着实为自己的小气惭愧着。 “我们姐妹,何须道谢?以后还得妹妹多担待点。”曲飞烟亲切地笑道,一点也没有为将来共事一夫之事而尴尬。 对她的这份亲切大方,我更加的惭愧,也许是自知要共事一夫,心中对她有些妒忌吧!我知道像她这么端庄大方又美丽动人之人,日后定然会得到慕容澈的欢心,到时候我这个小心眼的正室便要靠边站了。但是人家曲飞烟不是这么想啊,人家只是想好好地侍候着慕容澈 ,好好地呆在他身边便满足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突听白雅倩一阵尖酸的笑声:“哟!这还没嫁过去,便互相亲热起来了?你们可真是一家亲哪!” “难道我们不应该亲热吗?”我心里有些恼怒,一双眼睛直瞪着白雅倩。 “哼!我倒要放长双眼看看你们是如何亲亲热热地共事一夫的。”白雅倩与我对瞪着,冷哼一声,转而对曲飞烟道:“曲小姐,你嫁过去后可得留个心眼,你本是大家闺秀,可别让山野小城来的狠毒之人欺负了去。” “你说谁狠毒?”我不由得声音大了起来。 “都给本宫闭嘴。”皇后不耐烦地站起来喝道。 我与白雅倩一起静了下来,却还是互相怒目而视。 “你们都是本宫的儿媳,坐正妃之位,说话行事得端庄有礼,怎能在此高声喧闹?互相指骂?”皇后深邃严正的目光巡视着我们。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心里实在后悔自己不顾场合之话,要和白雅倩吵,一定不能在皇后面前吵嘛!这多影响我在她心中的好感! “皇……母后,我错了。”我低声顺从地说。 “倩儿,你呢?”皇后将威来的目光转向了白雅倩。 “母后,我也错了。”白雅倩在皇后的迫视之下,也极不愿意地认错。 “嗯,希望你们日后能好好相处。”皇后沉沉地点了点头,坐回了座位上。 以前我总认为皇后人慈祥,待人处事也是温柔和煦的,但是想不到她威严起来,一双沉沉的桃花眼像极了冰冷认真时的慕容澈,有着说一不二之气势。 皇后的威严却很快又消人不见了,她又在那张极美的脸上堆上了温柔的笑容,但笑容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曲飞烟的。 “飞烟啊!虽然你与阿颜姐妹情深,但是本宫还是要说一说这规矩,你可不要见怪啊!”皇后异常温和地说。 曲飞烟慌忙站了起来,对着皇后弯身行了个礼:“民女谨听皇后教诲。”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正室侧室历来是泾渭分明,侧室虽然年纪大一些,也是不能唤正室为妹妹的。” 曲飞烟一愣,低下头道:“我与王妃从前唤习惯了,这一时唤不过来,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往后王妃便是我的姐姐。” “真是个懂规守矩的孩子,唉,可惜我的澈儿糊涂,竟不让你这样的人当正室。”皇后怜惜地看着曲飞烟。 这皇后对待曲飞烟的态度明明就是以前待我的。 不过比我大上一岁的曲飞烟要唤我姐姐,让我心中有些不自在。 “曲姐姐一向在我心中便是亲如姐姐之人,怎么突然变成了我的妹妹?母后,这称呼可以随意点吧?”我连忙问。 “不行,你要是不懂规矩,便得多看些教导规矩的女德,女戒之类的书,别让人笑话了去。”皇后换了一张严肃的脸说。 “这规矩也因人而异,其实在自己家里也没那么多的束缚,南平王妃若是从前习惯了,也可以按年纪顺序唤着。”德妃在一边轻声说。 “是啊!妾室若比正室小,唤一声妹妹也不是没有先例,这家中之事,还是不要太过束缚着,只要妾室在唤妹妹之前加个头衔也是可以的。”敏嫔也轻笑着说。 皇后听了点点头,轻叹道:“你们要是愿意,像敏嫔所说的唤着也可以,本宫不管了,本宫只望你们能和平相处,相亲相爱。” “是!“我和曲飞烟周丽荷齐声应道。 “王妃妹妹。”曲飞烟喜滋滋地看着我叫了一声。 “啊!呵呵,曲姐姐在王妃后面加上妹妹两字,亲切多了。”我听她这么叫,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我也斗胆唤你一声王妃妹妹吧!”周丽荷也笑道。 “好啊!周姐姐。”我也笑着看周丽荷,细心看时便见这周丽荷虽然脸上在笑着,但态度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我知道她虽为小妾,但她千金小姐的傲气不容她向我这个小城里来的人低头。 听得皇后在上面轻咳了一声,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 “今日本宫让你们都过来,是想大家聚上一聚,也顺便说一说澈儿娶侧妃和小妾之事。我们皇家办的喜事,当热闹喜庆为好。”皇后坐在上首缓缓地说。 大家一起点头,我也顺着大家点头,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只是娶侧妃与小妾,却要让大家齐聚一堂讨论怎么办事,让我这个冷冷清清成亲之人情何以堪? “这婚事只余半月,其它先不说,只想请问南平王妃可有安排了侧妃跟小妾的住所?这可是头等大事。”贤妃细细的媚儿眼往我看了过来,眼睛里射出一道嘲讽的光芒。 我有些难堪地说:“回皇后和各位娘娘,我回南城一月有余,这才一回来,还未为她们选住处,这一回去,便为她们选一选。” 她们不说,我还不知道要为她们选个住处。南平王府那么大,随便哪里都可主她们入住吧! “她们虽为侧妃小妾,可都是高官家的女儿,不能待薄了。”皇后轻缓地说。 “是!我回去一定选出极佳之所让她们舒舒服服的住着。”我见皇后脸上带着不满,慌忙说。 “看你是个不懂的人,这样吧,明儿我让紫红过去,帮你筹备婚事,顺便选出侧妃和小妾的住处。”皇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 “是!”我只好回她。 王府选哪里为侧妃和小妾的住处,皇后竟也来管了,当真不将我这个府中管事王妃放眼里,但心里就算有多不满,嘴里也是满口答应的。 第二百零七章 颠倒黑白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怎么办喜事来,我知道自己插不上话,只在一边旁听着。 现在皇上病情已好的差不多,只隔三岔五的喝些汤药便可巩固病情,不再须我亲自过问。这皇宫中,往后只要无事还是尽量少来,就偶尔过来跟皇上皇后请个安便罢。 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怎么听她们的话,有些昏昏欲睡。 突地外面走出来一群人,正是西就王妃一手拉着一儿了妇,带着一大群丫鬟仆妇浩浩荡荡地进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让她落坐在我的旁边。 西就王妃落坐后,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跟在她左右落坐。 我身边的西就王的女儿慕容娇娇抬头望了望我,突地跟一翘,圆溜溜的大眼睛趄我瞪了过来,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指,指着我叫道:“娘,她就是那天欺负我们的人。” 我吓了一跳,她还记得我当初欺负过她?不是说小孩子忘记性大吗?看她只四五岁的年纪,怎么这么好的记性? “是她,上次将我踩在地上的还要打我的人就是她,娘,王祖母,你们帮我打她报仇!”西就王的儿子站起来朝我怒吼,一只细细的手指直指在我面前。 众人齐刷刷地往我望了过来,望得我脸有些红,虽然当初是看他们欺负东成王的儿子慕添,帮着教训他们,但是作为一个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指责,还是不太光彩的,特别是现在这种场合,更显得我的以大欺小,不由得脸有些红。 “什么?上次打你,还将你踩在地上的就是她?”西就王妃惊讶地张大双眼,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变得气愤,脸色也渐渐涨红。 “不……这是个误会,我没打他,只是……只是将他踩在地上而已。”我看着西就王妃那冲天的怒火,连忙摇着手解释。 “他才几岁?你竟将他踩在地上?”西就王妃冲我大吼。 “他们让人欺负添儿啊?我只是小惩大戒。”我有些怯,不敢看西就王妃,心里虽然怪着西就王妃将儿女教成那样随便欺负兄弟的人,可是毕竟我是大人,将小人踩在地上是我不对。 “他们小孩子玩闹,总有个不对的时候,轮到你这么大的人过去帮忙?还将我正儿踩在了地上?”西就王妃气得脸越涨越红。 “娘,她还威胁我,要踩断我的背。”西就王的儿子慕容天正又目对我闪出一道狡猾的光芒,眼珠一转,那双眼睛又泛起了泪花,委委曲地再向他娘告状。 在座的各位开始低声议论着,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很是鄙视,白雅倩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连与我情同姐妹的曲飞烟,也是将目光别了开去,好像在叹息我为什么会做此下作之举。 “真是岂有此理,你竟然还要踩断我正儿的背?”西就王妃心疼地摸了摸儿子,朝我恨恨地瞪了一眼,又生气地转身对着皇后道:“母后,南平王妃此举实在让人气愤,还请母后为我儿作主。” 皇后沉下一张美丽的脸,缓缓道:“阿颜,此事你当真做过?” 我看着皇后那张威严的脸,有些胆怯,但还是为自己辩护道:“那日他们兄弟妹连同两位男孩,要添儿学狗爬让他妹妹骑,我想在坐各位也不想看到如上嚣张之举,也会上去阻止吧?” 此话一出,众人又再低声议论起来。 “都给我安静。”皇后一字一句地道。 此话如捶一样压住了吵杂的议论之声。 皇后不动声色地说:“此事到底如何,添儿,你来说说吧!” 对啊!那慕容天正当初使坏,慕容添是受害者,他最有说话的权力,若他帮我说上几句,那我这以大欺小的行为,也许就变成了一种仗义之举。 将希望的目光落在了慕容添身上,慕容添却怯怯地躲在东成王妃身后,也许是这严肃的场合和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让他害怕了。 皇后脸色一缓,换了一副温和的脸色,对慕容添道:“添儿乖,告诉王祖母实情,王祖母才不会随便乱冤枉人呀!” “说话啊!”东成王妃一把将身后的慕容添扯了出来,对他喝道。 慕容添被这么一扯,有些瑟瑟发抖地站了出来,慢慢地怯怯地对着东成王妃摇了摇头,却不说话,一双小手因为紧张而握得攥得紧紧。 “添儿乖,告诉王祖母事实经过,王祖母一会给你蜜饯吃。”皇后慈祥地问慕容添,就像一个寻常人家温和慈爱的祖母,轻轻地哄着自己的孙儿。 慕容添怯怯地对皇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脸上和嘴唇却有些发白。 “快回答你王祖母的话。”东成王妃又生气地一扯慕容添的衣袖弄得慕容添晃了一晃。 “你别这样对孩子啊!”我忍不住对东成王妃说,又对慕容添轻声说:“添儿,你将那晚所受的委曲如实说出来啊!” 慕容添黑油油的眼睛看着我,有些悲伤,似是有些想哭的样子,这孩子应该是被吓到了吧? “是啊!添儿不要怕,将实情告诉王祖母吧!”王后轻声说。 慕容添全身一紧,倏地抬起小小的头颅,咬了咬牙,脸上更加苍白,似是豁出去般,他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兄弟是闹着玩的,是她多事,将天正哥哥踩到地上的。” 我惊讶地张大了双眼,慕容添怎么这么说我?这孩子怎么会颠倒黑白的?他可知这么说我,会让我陷进什么样的景地? 在这个什么都循规蹈矩的皇宫中,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我对西就王的儿子做的事,会令我受到怎样的孤立? 这些,都在我惊愣时迅速地在脑子中过了一片,我心底一片冰凉,想不到陷我于不义的正是我当初帮的慕容添。 “阿颜,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人,竟会以大欺小,欺负本宫的孙子,是不是想着他们人小好欺负,不将西就王放在眼里?不将本宫和皇上放在眼里?更不将皇家放在眼里了? 第二百零八章 挨板子 我慌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皇后前面,急道:“我岂敢不将父皇母后跟皇家放眼里啊?母后,当时是我未嫁之时,只是一时看不过眼才帮添儿一下,踩正儿的背只是吓唬吓唬他的,没想真要踩断。” 皇后倏地站起身来,凤目圆睁,一双水润的双目怒视着我:“吓唬?是不是当真踩断了一个孩子的背才肯承认你的错误?” “不……不是。”我见皇后这么愤怒,心里暗叫不好,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 “事实面前,你还敢嘴硬?”皇后怒道。 “事实摆在面前,还请母后为我孩儿作主。”西就王妃垂下脸,摆出一副哭丧的脸恳求道。 我既然惊恐又生气,就只是一个看不过眼的举动,却让行凶作恶的孩子反给告倒了,让管教孩子不力的母亲哭着控诉,我倒成了恶人。 我一双眼睛往在场的妃嫔们一个个地望了过去,有冷笑的,有无动于衷的,有鄙夷的,唯独没有同情,就连曲飞烟也低垂着头不敢看我,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在这里是没有一个同情者的,更没有一个人会信我的话。 在她们心中,也计我就是一个只会欺负孩子的恶女人。 恶女人就恶女人罢了,但让我惊心的是,等待我的惩罚是什么? 皇后没有让我等待太久,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愤怒地、一字一句地道:“阿颜,想不到你是这样狠的一个女子,枉我从前还那么好地待你,枉我还将你嫁给我的澈儿。” “不是的,母后你别误会,我真的是帮添儿才那么做的,我也真的没想踩断正儿的背。”我急忙解释,泪从脸上滑落,心如刀割般痛。 这里所有人我都可以不在乎,唯独最在乎的就是皇后对我的态度,我是一直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对待,尊她重她敬她,想不到她却这么误会我。 “想不到你还在狡辩?”皇后气愤地看着我,眼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失望。 “我真的只是想帮添儿呀!”我的心越来越凉,皇后的失望是刺穿我身体的刺,心好像在流血,好痛好痛。 “你如此妄为,本宫不得不罚。”皇后一双眼睛疲惫地闭了闭,摇了摇头,然后猛地张开,沉声说:“来人,将南平王妃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常常听说皇宫里如实打实的一板,不是人所承受的痛,常有宫女宦官只受十几板便一命乌呼的事发生,我身体本弱,若受这二十大板岂可有命在? 惊恐地对皇后叩头道:“母后饶命,母后恕罪啊!” “不教训教训,你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来人将她拉下去。”皇后怒喝道。 一屋子的鸦雀无声,只有我的惊叫声在整个景阳宫里回荡。 我怕,很怕很怕,慕容澈上朝还没过来,我要是被打死了可真冤了。 连忙哀叫道:“母后你要罚就罚别的吧,要打也少打几板子吧,这二十大板会要了我的命的。” 但是那些拉我下去的宦官们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拖着就往外走。 我惊恐万状地挣扎着,回头哀叫道:“母后饶命啊!” 皇后低下头不理我。 我朝着添儿大叫:“添儿,你快给你皇祖母解释清楚啊!我真的是帮你的啊!添儿快说啊,我会死的啊!” 慕容添眼角跳了起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他移近皇后,轻声问:“三婶会不会死啊?” 皇后轻叹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只是惩戒她一下。” 我扭转着身子见到这些,身体已经被拖到了门槛上,恐惧如潮涌来。 我大声悲切地叫道:“我会死的,添儿快说真话啊,求你快说真话啊。母后,我身体一向弱,真的会死的啊!” 但我的身体在还是被拖到了大厅外,在大厅外早已经有两个手大板子的人守在那里, 那两个将我拖出来的宦官将我按到一张长长的木几上固定。 “不要!”我悲声大叫。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伴着沉重的痛击,自我身上发出,犹如被巨石撞击,痛得我魂飞魄散。 “啊!”我听到了自己的惨叫声。 痛,好痛好痛,全身好像撕裂般地痛。这样的撞击就像要迫使灵魂出窍般,轻慢地,有节奏地一阵接一阵传来。 嘴中腥甜,我“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不由主的惨叫又令我不知知吐了几次的血,神智开始模糊,眼前一片黑暗,感觉自己就要死掉。 这一刻,我多想再看一次那个总是白衣飘飘地身影,那一张邪魅乖张的笑脸,那一个我从没有告诉他一声,我爱他的人。 别了,我爱的人,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要再胡作非为了。 就在我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张不开眼睛时,突听一道大吼,像惊雷般在整个景阳宫中晌起。 “阿颜!” 这声音不是慕容澈的,怎么不是慕容澈的?这声音是谁的? 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我想张开眼睛看一看这人是谁,无奈身体太痛,痛得我一动也不想动。 “阿颜你醒一醒。”这熟悉的声音中有着惊恐与痛苦。 耳边听得他不断地叫唤声,我慢慢地想起这声音是慕容翼的,那位我曾经寄予了全部希望的男子。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太子不要动怒。”耳边听得有人诚惶诚恐地说。 “滚,你们全给我滚。”慕容翼大吼道。 身边好像有不少人的脚步声。不知是走过来的,还是走出去的,我全然顾不了,痛,很痛很痛。我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我知道自己不能睡,这一睡很有可能就睡了过去。 努力地集中精神,去听身边人的话,只有这样,我才能令自己不会睡着。 听得白雅倩哈哈大笑:“五表哥啊,你心里还是装着她吧?可她现在是你的嫂嫂了,你这么抱着她过份了吧?” 又听得皇后厉声说:“翼儿,放开她。” 第二百零九章 人昏智不昏 慕容翼没有说话,却将我抱得更紧。 周围不少女子地声音响起,都在叫着他放开我,说这样不合礼数。 “阿颜,你醒一醒。”他不理众人和皇后的叫声,只是焦急地叫着我。 我真的想睁开眼睛,想动一动,想说一说话,但是身体却好像不是我似的,除了刺入骨髓的疼痛外,其它的我都感受不到,动不了,说不了话,张不开眼睛。 感觉他在摸着我的脸,替我抹去嘴上喷流出来的鲜血。他的怀抱坚实,但双手却在颤抖。 “阿颜,求你醒过来。”他的声音低哑得像在哭泣。 “真是一副痴情郎的样子,真不知我那三表哥有没有戴绿帽子呢!”又听得白雅倩在冷笑道。 “来人,给我将太子手中的南平王妃夺过来。”皇后应该是听到了白雅倩的风凉话,声音气得发抖。 感到慕容翼抱着我在后退,站定后他冷冷地说:“谁若过来,死!” 慕容翼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连一些低声的议论之声也沉了下去。 只有皇后沉痛哀伤地叫道:“翼儿,你怎么如此不听话?你难道也学你三哥那样,总是要气我吗?” 听得慕容翼缓缓地说:“母后,你怎么将阿颜打的这么重?阿颜犯的是死罪吗?你没看到她快要死了吗?她若醒不过来,你如何向父皇和三哥交待?” “这……我怎么知道她平常在家养的那么好,连二十大板都受不了?这才打十五大板呢,就昏迷不醒了。”皇后喃喃道,似是有点愧疚。 原来我在皇后眼中,是个在家养的很好,能挨的起二十大板的人。她可知道我打娘胎里出来就体弱多病,跟了师傅后才慢慢好转,但身体却一直很弱,师傅见我不适合练武,这才只让我学医,所以我的医术略胜于师兄师姐而不懂武功。 突然一道稚嫩的哭声传来:“王祖母,你不是说只是教训三婶吗?怎么她流了这么多血,眼看便要死了呢?呜……我不要三婶死,三婶是好人。” “什么?添儿你将话说清楚?”皇后大惊地问慕容添。“添儿别乱说话。”听得东成王妃有些惊慌的声音。 “让他把话说清楚。”皇后厉声道,又对慕容添轻声道:“添儿不要怕,将实情说出来,有王祖母护着你。” 添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大娘要我说当时是兄弟之间的玩闹,是三婶多事踩了正哥哥的背,我要是不说就要打我娘。呜……我怕她打我娘,可我也不想三婶死……呜……三婶你不要死,三婶是好人。” “添儿胡说八道,请母后明查。”东成王妃惊慌失措的声音。 “先杀了你,再明查你的死因,行不行?”慕容翼冷如冰山的声音缓缓散开,犹如地狱间传来的声响。 他真的很生气,此刻我才知道还未能忘情于我,当初他对我说永远爱我的那句话,到现在都还在他心里,可惜在我心里的并不是他, 他何必对我这么好?他的这份情义,我永远都还不了。 “唉!她湖涂,本宫也湖涂,差一点便害死了阿颜啊!”皇后惭愧地轻叹道。 听她这么说,我感觉心中的委曲有了宣染的渠道,眼睛虽然张不开,却感觉到眼眶已经微微湿润,只要她能重新待我像从前那么好,我受再多的委曲也是甘愿的。 又听她高声叫道:“来人,传太医过来,快一点。” “翼儿,你与阿颜是叔嫂,这么抱着总是不妥,快将她交给宫人们,送她至客房里安睡着,我已传了太医过来为她诊治了,这只是挨了十五板子,应该不会危极生命的。”皇后轻声劝着慕容翼。 但慕容翼却将我抱的更紧,似是不肯放心一样,冷声道:“不管什么妥与不妥,我送她至客房里。”他说着抱着我便走。 才走了一两步,突听一道清润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五弟,你手中抱着的人为何那么像我的颜儿?” 他终于来了,我的心欣喜起来,以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再也看不到他了。他来了,我便不会再想睡,为了他,我不会再想着睡觉,我要努力地清醒过来。 慕容翼的脚步停顿,紧紧地抱着我,呼吸开始粗了起来。 “颜儿怎么了?”慕容澈应该是走近了,看到我的情况后惊慌地叫了起来。 我的身体被一双手扶了扶,然后松出一只手颤抖地摸着我的脸,耳边听到极为悲痛欲绝又极狠的声音:“我的颜儿怎么了?是谁做的?是谁?” 我的身体被另一只手强行抱住,慕容翼的手开始紧了紧,但还是放开了我。 “将她送去客房,待太医过来诊治。”慕容翼低声说。 “五弟,你跟我说颜儿之伤怎么回事?”慕容澈将我接过他的怀抱,语气低沉地问道。 “你问母后。”慕容翼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 “母后你说”慕容澈厉声质问道。 “澈儿,你怎么对本宫如此态度?可有将你母后放在眼里?”皇后有些不满。 “你将我妻子伤成这样,能不能活还未可知,我难道不能问一问个中原由?”慕容澈毫不退让地冷声质问。 “唉,本宫这也是不想的啊!”皇后声音一车,低叹一声,然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来。 “原来如此。”慕容澈冷笑一声,抱着我开始走动了起来。 “澈儿,难道你因此而恨母后了?”皇后的声音中有些无奈与悲痛。 “若颜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你的。”慕容澈冷冷地,毫不掩饰地说。 “你……唉,这也是母后无心之过啊!”皇后叹息了起来,应该是对我有愧于心吧! 想不到慕容澈为我而跟皇后翻脸,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慕容澈是我丈夫人,皇后是我最尊敬的长辈,都是我爱的人,最不想看到他们吵架翻脸。 我努力地挣扎着,与身上的倦意,和身体的疼痛作着战斗。在慕容澈的走动中,我狠狠地一用力,手指动了动。 “颜儿,你醒了吗?”耳边听得慕容澈惊喜的叫声。 第二百一十章 谁是暗害我的人? 我缓缓地张开双眼,首先落入眼中的是慕容澈那惊喜欲狂的眼睛。 “嗯!”我轻叫出了一声。 我皱了皱眉头,他的脸为什么那么苍白?伸手想抚上他的脸,可手才一动,便是穿透浑身的剧痛,才微微伸出的手又垂了下来。 “王妃妹妹,你醒来了?方才可担心死我了。”曲飞烟欢喜地迎了上来,一双眼睛闪着欣喜的光芒。 “我没事。”我轻声道。 此时,我心里已清楚,她方才若是担心我,为什么眼看我要被打死时,一句话也没有帮我说呢?说什么情如姐妹,也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突然很想笑,白雅倩说的对,我与她共侍一夫,拥有共同一个夫君,日后要争一个男人的宠爱,怎么还可能姐妹情深? 方才是看到了她,我想起往日的情谊,又看她落落大方的气度,惭愧于自己对感情上的小气,感到自己不如她大方得体。可是一个人认认真真的感情,哪能容的上别人插上一脚?哪能大方得体? 我真是太天真了,在对感情上,不容许姐妹情深。曲飞早就很清楚这一点,而我是后知后觉。 “让开。”慕容澈看也不看曲飞烟,语气冰冷。 曲飞烟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他。 我扫了她一眼,只见她双目含悲,凄伤中带着让人怜悯的柔弱之姿,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弱柳之姿的曲飞烟,这么坚持这么深情,往后应是我的一大阻碍。 周丽荷也迎了上来轻声道:“王爷,王妃妹妹身受重伤,我心中极为难过,日后我们便是同在王府的姐妹,明日我便过王府侍候王妃妹妹,希望王妃妹妹早日康复。” 这周丽荷此时更是恬不知耻地以侍候我为由,想早日过王府居住。 若真有那么难过方才能什么看我被拉出去打时,脸上却是嘲讽的笑?这时倒来献殷勤。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顾不得多想这两个女人的事,身体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我将头缩在慕容澈怀中。 “滚!”慕容语气冰冷,浑身犹如罩了一层寒冰。 曲飞烟连忙低着头往一边让开。 而周丽荷还是不死心地说:“我们……也是你将来的妻啊?” “闭嘴,你们不是我的妻。”慕容澈冷笑一声,又面无表情地说:“我再说一次,你们选择嫁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你们现在还可以反悔,嫁过来后休怪我没事先警告过你们。”慕容澈说着提步要走。 “可我总是你……”周丽荷凄然地叫道。 她的叫声还没落,人便飞了起来,接着“扑通”一声响,人已四仰八叉、极不雅观地跌落在一边的地上,惨叫连连。 一脚踢飞她的慕容澈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地抱着我往前走。 “澈儿,她们半月后便嫁与你,你怎可如此对待她们?”皇后不满地说。 “让她们嫁过来是母后你的主意,嫁不是她们的选择,怎么对待她们,是我的事。”慕容澈冷冰冰地说完抱着我大步走开,边走边说:“教唆陷害颜儿之人,望母后严惩。” 身体剧烈地疼痛着,但我心里涌上来的却是喜悦。 他能这么的护着我,真好! 皇后的态度是我心中的痛,为什么不将对曲飞烟和周丽荷兰的好给我一点点?好像自从她对我有了嫌隙之后,这道裂缝便越来越大,也再也无法回到往日那个对我可亲可爱的皇后了。 她在我心中便是母亲般的人物啊!曾经的她可以包容我的一切任性,我是那么的尊她重她爱她,那么的想她那美丽的面容上永远带着温柔和煦的笑,她一直就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啊!可她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为什么? 这是我心中最不明白也最滴血的痛,难道有人在她面前中伤我?或者是让她看了一些误会我的东西,才令她对我的转变如此之大? 这暗害我的人是谁呢?贤妃、东成王妃、白雅倩、曲飞烟还是周丽荷? 心里乱糟糟地想着,身体的疼痛令自己的思考断断续续,直到慕容澈将我俯放到床上,我才摆开了胡思乱想。 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伤,让自己过的好好的,让那些暗中伤害我的人妒忌得发狂。 “小姐,你怎么样了?”听得叶子远远的哭声,接着看到她急急地走了进来,一看到我便扑过来哭道:“小姐,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呜……是叶子不好,叶子应该待在小姐身边的。” 这才想起我被打时看不到叶子,她应该又偷走出去看她的姐妹了,不过她没看到我挨打也是好事,否则恐怕哭晕了。 “我没事。”我对她微微一笑。 “药呢?”慕容澈沉着一张脸,解开我腰间的荷包翻找起来。 “早没了。”我轻声说。上次阿军身受重伤,我的药用完了,回来时短,没来的及制一些药备用。 慕容澈愣了愣,对叶子道:“去药房里拿些金创药过来。” 叶子正要去,房间里又走两人,是傅太医和他的一位徒弟。 傅太医一见我伤这样,赶忙走了上来,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他拿出一瓶药让叶子一会帮我涂上,再小心地帮我诊了诊脉,写了张药方,再轻声询问我有没有要修改的,我没太多力气说话,就算有修改的之处,也不想修改了,点了点头,傅太医便吩咐徒弟煎药。 他也没逗留,收拾好东西后,叮嘱叶子帮我上药时要注意的事项,转身离开。 傅太医走后,慕容澈走出房外,叶子这才为我上药,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帮我换上。 “此房是王爷自小居住之处,在赐了自己府邸之后,这里便是王爷小憩这所,小姐可放心在此睡上一觉。”叶子轻声说。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睡的是慕容澈从小居住的房子,睡的是他的大床,心中一甜,这被褥便变得格外的清香。 才要睡觉,听得外面一阵吵杂声响,接着听到一声宣叫:“皇上驾到。” 第二百一十一章 皇帝皇后的探望 叶子赶紧打开大门,退到一边恭迎圣驾。 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皇帝和皇后,后面跟着慕容澈和几个宫女宦官。 我趴在被褥上,朝皇帝那张熟悉的脸扁了扁嘴,皇后虽然对我变了脸,皇帝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的,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了一些。 “施丫头,你感觉如何了?”皇帝温和地问。 “我没大事,就是浑身痛的厉害。”我老实地说。 “那便要好生休养着。”叶子搬来椅子,让皇帝皇后落后落坐。 皇后坐下了,皇帝却没坐下来,直接走到我的床前打量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些沉痛与叹息。 “这些天,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的养身体。”皇帝怜惜地说。 “可是半个月后家有喜事,我能不管吗?”我看了看皇后,见她柔美的脸上跳了跳,赶紧将目光拉到皇帝身上。 “都不要管了,那些事可让下面的人帮忙,你就安安心心地将身体养好。”皇帝温和地道。 “本宫已吩咐紫红,明天过去王府帮助筹办喜事,阿颜你就安心养伤吧!”皇后轻缓地道,脸上也柔和了一些,没有了打我时的凌厉,她应该在后悔误会了我吧? 感到与她的关系在和缓,我心中一阵欣喜,赶紧道:“谢父皇母后。” 慕容澈上前一步,站在皇后面前,面无表情地对着皇说:“请问母后,可处置了教唆添儿害我颜儿受杖的东成王妃吗?”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正了正脸色,然后缓缓地说:“本宫实在想不到也想不到小娴她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竟然行那教唆诬陷之事,本宫已经着令让她抄一百遍女戒,罚棒三月,以儆效尤。” “她害颜儿差点丧命,而母后对她的惩罚只是抄书罚棒?未免太轻了些吧?”慕容澈的语气开始冷了起来。 “都是儿媳,皇后应公平处置。”皇帝看了皇后一眼,脸上也稍稍沉了下去。 皇后倏地站了起来,美丽的脸上变得有些发白,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含着一丝哀怨之色。 “你们都一起指责本宫吗?”皇后颤声问道。 慕容澈低下头,沉默地坚持着。 皇帝却脸色一缓,长叹了口气:“锦如,这次你实在过份了。” 皇后倒退一步,水做似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些水气,她低声说:“本宫也不知她身体这么弱,才那么处罪阿颜,这打几下就成了这样,本宫看着也很是心痛。所以在处置小娴时,不免轻了些,你们却为此都来责怪本宫,那此事本宫不管了,你们爱怎么管便怎么管。” 说完双目一合,流下了一行清泪。她本就柔弱美丽,这么一流泪便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不由得心软了起来,轻声道:“母后别这样,阿颜不怪你。” 皇帝也长叹了一声,轻声道:“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何必在小辈面前哭啼?唉!怎么处置随便你吧!只是往后处罚,当看她们的体质行事,不可再这样妄为了。” 皇后这抹着泪水道:“本宫知道,澈儿你还在责怪母后吗?” 慕容澈却双手攥得紧紧,沉默了半响,才放紧攥着的手,低声说:“孩儿不敢。” 皇帝欣慰地点头道:“我们让施丫头好生休息吧!” 皇后轻轻地走到我面前温柔地道:“阿颜你好休息啊!若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母后啊!” 见她又回复了往日的温和,我心中极为欣喜,对她点了点头:“多谢母后。” 皇帝和皇后走了后,慕容澈便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什么都亲力亲为,生怕弄疼了我似的,看我俯卧着难受,他便常常轻轻地将我抱起,让我顺一顺身子,弄得叶子在一旁无所事事。 傅太医的徒弟捧药来后,他又亲自喂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让我心中极为温暧,身上的伤痛也似减轻了不少。 喝完药后,慕容澈便让吩咐叶子准备打道回府。我本还以为他会让我在宫中休息一段日子,因为王宫中有太医侍候着,不想他在我喝药后便要回去,着实合我之意。 当慕容澈抱着我走出他小时的住所时,看到慕容翼站在不远处与毕伍正说着话,他们回头见到我们,便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边望着我们。 他那双深邃的眼中藏着深深的关切与爱慕,令我不由得别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 我当真不想看到他的关切与这份爱慕,我已心有所属,回报不了他真情真意,他却为什么还这么固执? 慕容澈却好像看不到慕容翼眼里的情意似的,抱着我往他走了过去。 “五弟,多谢你帮颜儿少受了五棍杖刑。”慕容澈诚恳地说。 “不用谢。阿颜眼下身体怎样?”慕容翼淡淡地道,眼中流露的感情已然消失,复为淡然无波的沉静。 “好一些了,这便带她回家。”慕容澈道。 “慢走。”慕容翼的语气还是很淡很淡,像是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再见。 “王妃保重。”毕伍在一边说。 我很久没见到这个娃娃脸毕伍了,原来他跟慕容翼也进了宫里,我今天进景阳宫时,叶子便溜了,恐怕她并不是去见宫中小姐妹,而是去见他这个情郎了。 “毕伍你可要多点来我们王府啊!”我意有所指地说。 毕伍脸上一红,身边的叶子也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那我往后多点前去向王妃请安。”毕伍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我盼着你来。”我笑道。 待空闲下来,当认真为他们连一连线,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上了马车后,慕容澈将我轻轻地放在车上的软塌之上,阿军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有些气愤,扬起鞭子迅速驶出了皇宫大门。 我这才觉得轻了口气,拉着慕容澈的手,轻声说:“往后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是少进宫中为妙。” 慕容澈点了点对,目光温柔和煦:“好的,如没必要,你便不要再进宫中了。” “听说你在宫中担了什么职务吗?”我轻声问。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地震了? 慕容澈无奈地道:“父皇一定要我担宫正一职,统领皇家禁卫负责全皇宫的安全,这一次我推不了,只能受了。” 半响他又笑道:“颜儿,你夫君现在得每天上朝,偶尔还要巡夜,不能多陪着你,你独个在家可不要太想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做正经事,我还安心呢!” 他脸一垂,眨了眨眼,委曲地说:“我不在宫中任职,也会做正经事的。” “你除了吃喝玩乐,有什么正经事做?” “我在外面赚了不少钱,让你随便地用啊!这不是正经事是什么?” “你在外面做的可是正经的生意?”我想到第一次在绣舫看他行凶,不由得额上冒汗。他若靠着蛮横的手段得到的钱,我当真不敢用。 “怎么不正经?我赚的钱可都是正正经经得来的,跟你说我赚钱的本事那是相当的高,你大可放心用我的钱。”他得意地道。 “那怎么上次怎么在绣舫中杀人夺人家的财产?”我迟疑着,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但那是相对于恶人所做之事,有些人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也不知道他们为了钱财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不杀了他们,当真不解恨。你放心吧!我到底还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他正色道。 我虽还有些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谁叫我爱着他呢? 慕容澈是位好丈夫,回到王府后,见我行动不便,更加心细如尘,体贴入微。 他还喂我喝粥,晚上又喂我喝药,见我躺累了,又抱着我到院子里看风景,还说笑话给我听,真将我当孩子般宠着。 我完全在这样的宠溺之下越陷越深,无法自拨。 第二天早上,慕容澈上早朝去了,我还在迷糊之际,叶子来报,说紫红过来帮忙筹备喜事。 我这才记起皇后说派了紫红过来帮忙筹备喜事的话,便让叶子唤她进来。 紫红进来时,身边还跟着两个宫女,说是过来帮忙的。 紫红也是熟人了,她对我行完礼后说:“奉皇后之命,特来帮忙筹备婚事,这便请王妃吩咐。” 我笑道:“紫红姐姐别客气,我这样的身子哪能筹备什么大事?就算我身子大好了,也不懂这些。此事还须姐姐代劳,主要的事送过来过一下目便是了。” 紫红也笑道:“谢王妃信任,紫红一定尽心尽力办事,每日还须向皇后娘娘禀报事宜进展。” 我一愣,皇后原来还要管着这件喜事,不过细想一下,她一个当婆婆的,管一下也应该的,便点头道:“如此有劳姐姐了。” 紫红离开后,我趴着枕头,在叶子的侍候下勉强进行了简单的洗濑。又喝了药,然后才自诊起来。 方才喝的是傅太医留下的方子,我自己加减了几味药,让叶子去抓了,无聊之下拿起一本药书在枕头上看了起来。 不久看到阿秀气冲冲地走进来说:“王妃,这个紫红真是相当的过份,使唤起我们王府的人就像使唤她自己的下人一般,一点也不尊重我们,她算什么东西,就算王爷王妃在,也是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她这一个来帮忙的人却鼻孔朝天了?” 我放下书卷,朝她笑道:“阿秀别生气,紫红她一向在皇后身边,对她阿谀奉承的人极多,就连皇帝的妃嫔,也不敢对她横眉冷目的,你还是忍一忍吧!” 阿秀还是嘟着嘴道:“她一来就指指点点,说这要改那要修的,还要腾出飞红阁、落日阁两个大院子,说准备修缮一番,待侧妃和小妾过来居住。” 我点头说:“她们过来了,自然是要给她们院子居住的,紫红这么做,倒是省了我的心思,我倒还是感激她。” “感激什么啊?她是根本没将你这个王妃放在眼里。”阿秀见我帮紫红说话,很是不满地嚷道。 “皇帝的妃嫔们她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将我这小小的王妃放在眼里?”我摇了摇头,又缓缓地说:“何况我现在这样,也做不来这些,她要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可是这些,我们用不着她帮忙,王妃你想怎么做,吩咐我们做便是,不用她来指手划脚的。”阿秀还是很不满。 我轻叹了一声:“可是人家是皇后娘娘,我的婆婆派来的,我们不想用她也要用啊!” 阿秀怔了怔,慢慢地低下了倔强的头。 我知道皇后娘娘是派紫红来监管我这边办喜事的进度,紫红要怎么做,还是要禀报皇后,这实际上还是皇后说了算。 紫红也只是个做事的,当真怪不得她。 如此过了三天,我才能移离了床的束缚,开始在叶子和阿秀的搀扶下走上几步。 阿秀不由得赞叹道:“小姐真是好体质,这么重的伤三天就能起来了。” 叶子却摇头道:“是小姐医术高明,这才好的快。” 阿秀望着我的目光变得非常的佩服:“我知道小姐医术好,想不到竟如此之好,往后我们若受了什么伤,就找小姐医治,不用再到外面找大夫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们不会受伤的。”我连忙纠正她的话。 阿秀笑了起来,我们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正笑着,突听一道“轰”地一声大响,将我们吓了一大跳。 “地震了?”我惊愣地望着叶子和阿秀。 “不像啊!”叶子说。 “有点像。”阿秀说。 “轰”又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 “不管是不是地震,我们先逃命吧!”我心里一阵慌张,紧紧地抓住阿秀和叶子的手,让她们拉着我往外走。 因为拉了个伤者,走得虽急却并不快,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走到院子外时,看到几个粗大的汉子,拿着大铁锤正在讨论着什么,高高的围墙上却已出现一道大大的裂痕,不远外,紫红和她带来的两位宫女正在悠悠然地观望着。 “你们在做什么?”我惊讶地问。 “这墙体里的青石极硬,我们在讨论哪里是受力点,好将这道坚固的墙打倒。”一位大汉道。 我恍然大悟,惊讶道:“原来不是地震,是你们在锤打我院子的围墙,可是我这围墙哪里冒犯了你们,要让你们这么拼命的打它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后的旨意 大汉们对我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是要拆了它重建啊!” “这是我们王妃。”阿秀忍不住道。 众大汉狐疑地看了看我,又望向远远站在一边的紫红,见紫红对他们点了点头,这才一起跪了下去:“参见王妃。” 我虽然不满他们打我的围墙,却也知道始作俑者不是他们,便对他们道:“你们起来吧,起来后不要再打我的围墙了。” 大汉们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我对紫红招了招手,紫红和两宫女迤迤然走了过来。 紫红她们神色如常地过来向我请了个安:“王妃能起来了,当真可喜啊!” 尽管我很恼火,但见她是皇后的人,还是微笑地问:“紫红姐姐,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紫红看了看那面围墙,期期艾艾地说:“王妃不是让我自行处理家中喜事吗?按皇后的吩咐,侧妃和小妾身份尊贵,须将王府中最好的院子先给侧妃娘娘,次的给小妾居住。” “听说你选了飞红阁和落日阁分别给侧妃和小妾居住,正在修缮着,怎么却来拆我院子的围墙?”我惊讶地问。 紫红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正了正脸色,缓缓缓地将话说了出来:“这整个王府中,最好的院子就是王妃所住的望月阁,而这望月阁的围墙看着有些老旧了,想着将它拆了重建,再加上一些雕花和琉璃瓦之类的漂亮装饰,好让侧妃娘娘居住。” “大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让我们王妃让出望月阁”阿秀气得跳了起来,指着紫红愤怒地大喝道。 “紫红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这王府里作主的,是王妃而不是你。”叶子也很不满地说。 我看着紫红那闪烁的眼神,和毫不为她们的话而动容的脸色,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是母后娘娘指定了我的望月阁给侧妃居住,要我搬出来吧?”我凝重地问。 紫红缓缓地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冷。 阿秀和叶子顿时惊愣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意料之中,但我的心在见到紫红点头的那一瞬,还是透心的凉了,身子不禁地歪了歪,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痛的更加厉害。 “那我和王爷住在哪里?”尽管我的心极凉极凉,却还是淡然地问她。 紫红也只是个奉命行事的人而已,实在不必向她发脾气。 “飞红阁,落日阁这两日已在修缮,那飞红阁皇后已指给了小妾,王妃你往后便在落日阁吧!再待个三四天便可入住了,若王妃想要在添什么加什么都可以,但要在修缮完毕前说,别太迟了。至于王爷,他喜欢住哪里便住哪里的,这三个地方,日后都是他的房间。”紫红不紧不慢地道,开始揣起了皇后身边红人的架子。 “这么说我这个正室王妃住的房子比小妾住的还要差了?”我咬了咬唇,声音有些颤抖,手脚开始发软。 “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别动怒。”叶子赶紧用力扶着我的左手,生怕我倒了下去。 扶着我右手的阿秀怒瞪着紫红道:“你别欺人太甚。” 紫红眉毛一扬,的眼神开始冷了下去,不紧不慢地道“回王妃,这是皇后的旨意,我没吃熊心豹子胆,岂敢欺负王妃?我也只是个做事的人而已。还请王妃配合。” 本以皇后对我态度转好,回复了重前的温和。我还想着康复后向进宫向她和皇上请个安的,不料她却还是如此待我,还让我搬到最差的房子中,此举无异于羞辱跟无视。 我猛吸了口气,对紫红笑了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用力一边一个抓紧了叶子和阿秀的手臂,将身体挺直了起来。 我朗声朝紫红一字一句地说:“请回去对皇后娘娘说,我极喜欢望月阁,我不搬。”。 紫红想不到我竟会不服从皇后的话,倏地沉下了脸,冷硬地说:“王妃可知这是皇后的旨意,你不能不服从。” “你既叫我王妃,应知我便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我这王府里的事,往后还是不劳母后费心了,紫红姐姐,你这便请回吧!”我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紫红惊讶地张大眼睛看着我,脸渐渐涨的通红:“你要赶我离开?哼!你无视皇后旨意,难道就不怕皇后处罚你?” “怕,但再怕,也不容许别人在我的家里撒野。”我直视着她说。 “你……好,那你就等着瞧吧!”紫红咬了咬牙,气哼哼地带着两个宫女和那群大汉走了。 看着紫红消失的身影,我的身子软了下去,叶子和阿秀惊叫一声,将我紧紧扶住。 “赶的好。”阿秀笑道。 “小姐这么做可将皇后给得罪透了,就怕再次处罚啊!”叶子担忧地道。 我朝她们笑了笑:“反正我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的,她要罚便罚,大不了一条命让她拿去便是,我是不能再让她这么欺负下去了。” “硬气!”阿秀赞道。 叶子却长长地叹了口气了,一脸的无奈。 她们很快将我扶回房里躺下,喝了药后来我安然地睡了一觉。 心里不再想着皇后的事,不管是别人在她面前中伤还是什么原因令她对我一再改观,我这边有理有据,也不怕她一再欺负于我,大不了请出皇帝为我作主,反正皇帝一再说过要为我作主的。 慕容澈回来后,听到阿秀说我赶紫红的事,哈哈大笑,连声赞道:“赶的还蛮有气势的嘛!这才是我的好王妃。”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怕母后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差?” “她早就对你的印象越来越差,不管她了,日后她若再欺你罚你,你便和我说,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他正色道,犹如在说着誓言一般。 “你敢和你母后作对?”我嘲笑道,那毕竟是他的母后,他怎么作对?顶多是在一旁作个和事佬。 “为什么不敢?任谁都不可以欺负我的妻。”慕容澈脸色沉了下去,眼里闪过一道冷芒。 第二百一十四章 羡慕他们 第二天紫红又再过来了,这一次她倒是没管我府中的事,只是传了皇后的懿旨,要我进宫里去。 这明摆着就是要对我问罪的。紫红很会挑时间,选在慕容澈上朝的时候来,我清楚她是怕慕容澈对她发飙。 我对紫红道:“请帮我回母后的话, 上次被冤枉所受之伤太重,虽能挪动一下身体,却还不宜久站,走动更不适宜,所以我还得躺床上去休养着。这便不能进宫中向母后请安了,待我身子大好,便过去请罪。” 紫红讶然道:“皇后懿旨,你竟敢违抗不去?” 我连忙作了一副哀伤样:“不是我违抗皇后懿旨,而是我实在去不了宫里啊!。” “你……哼!你太目中无人了。”紫红变得很愤怒,她也许是没见过几个人也违抗皇后懿旨的。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违抗皇后懿旨?只是怕这么一去,受风着了凉,这身上的伤便更不好了。”我说。 “你可别得意。”紫红临走时警告着。 “紫红姐姐,你何必这样呢?我得不得意,你自己就当最为清楚。”我慢慢地说,想到她以往总是一副笑吟吟对我的横样,不由得心中感叹。 紫红怔了怔,沉默了一会说:“奴婢先行告退。” 紫红走后,我让方管事接管新房修缮和办喜事等诸事。让他将工作分派给手下的人做,如果人手不够可暂时请些帮手。 将事务分派出去后,我一阵轻松,刚好今天能坐下来了,觉得在屋子里久坐不好,便拿了本书坐在院子中晒太阳。 不久,见到阿英和柱子走了进来,看到我时都急着问我身体状况,见到有人真正的关心我的身体,自然很是高兴。 阿英给我带来了她们家乡的一些特产,原来柱子陪阿英回了一趟老家,见了对方的父母,准备成亲呢! 我大为高兴,留他们在王府吃饭。 我对阿英和柱子说:“待你们选好日子后,我这个师傅也要帮着你们筹备一下,让你们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师傅,听说王爷要娶侧妃和小妾,这会正准备着成亲的事,是吗?”阿英有些疑惑地问。 “是的。”我点了点头。 “从前王爷对师傅可真好啊,想不到也会娶侧妃跟小妾。”阿英彼同情地看了看我。 “他现在也对我很好啊!”我说。 “真好就不要再娶妾室啊!这男人都是个见异思迁的,待到妾室进门,师傅你可要小心她们,也要多哄着王爷,万不可不要失了王爷的宠爱。”阿英叹着气道。 往后要得到他的宠爱,要哄着他吗?要争宠吗? 这风水轮流转了,这些日子以前,是他在哄着我,宠着我。要我哄他还真不懂怎么哄。 柱子一听阿英的话却有些急了,一拍桌子道:“我才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阿英这才注意到还有自己的情郎在,连忙道:“我们女人说话只是发泄一下情感,也没是你。” 柱子愣了愣,喃喃地道:“可我也是个男人啊!你这么说不连带着我都冤枉了吗?” 我笑道:“柱子你是个例外啊!” 柱子点了点头:“对,阿英你记得我是个例外。” “你可永远不许想着娶妾,心里就只想着我一个,走在路上也不许看别的女人。”阿英朝柱子大声说。 憨厚的柱子搔了搔头,呐呐地道:“前两个我答应你,但后一个就难办了。” 阿英朝他瞪了一眼,气道:“后一个怎么难办了?” 柱子道:“这路上总会有一些好看的女子自身边走过,我怕会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但是我心里只会想着你一个的。” 阿英一拍桌子,气愤地道:“还没成亲呢,你竟想看好看的女人了?” “不!不!不!我只是说……是说……。”柱子见阿英生气了,着急得说话开始结巴。 我连忙做和事佬:“好看的女子是谁见了都会看一眼的,对于这个阿英你要大度一点,也要理解,重要的还是柱子心里只有你一人,对你始终如一。” “对!我对你永远如一,永远不会娶妾室。”柱子重重地点着头。 “哼!再娶妾室你养得起吗?你当然想都不敢想的。”阿英声音缓了下来。 柱子见看着阿英脸色缓了,便笑嘻嘻地看着她道:“就算养的起也不娶,我只娶阿英你一个就心满意足了。” 柱子不会说情话,可这话无异于情话,暧融融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阿英唾了他一口,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着他们如此相亲相爱的样子,着实让我心中羡慕。 一心一意一双人,相互扶持到白头。这才是我一直想要的婚姻。 方管事平时的事务确实很多,但是也将喜事打点的头头是道,我们王府里虽然连着叶子在内的下人才十个,但是也足够了。 方管事只在每天报我一下,我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很是惬意。 成亲的前一天,王府时到处张灯结彩,为明天的侧妃小妾过府作好了准备,她们所住的地方也就是当初紫红修缮的那两个院子,飞红阁位置稍为好一点,主卧也大一点,给了曲飞烟。落日阁僧稍差一点,主卧虽然没那么大,但屋子朝西,可以看到落日,风景也很是独特。 当然整个王府里我所在的望月阁是最好的,既能看日出,也能看日落,院中不管主卧还是其它房子都很大,院中竹林掩映,竹香阵阵,个中穿插着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虽然不富丽堂皇,但是精巧雅致,让人流连。 皇后想要我让出这座院子给曲飞烟住,我不肯让的原因也是真的喜欢这座院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也是慕容澈一直以来居住的,院子中处处带着他的气息。 看着外面的喜庆。我总是有些恍惚,也有些心酸,明天以后,我将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我不再是他唯一的女人了。 这种感觉如针刺一般,比当另一个女子的影子,更令我难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比她好 慕容澈今天也显得很沉默,忙完公务回来后,和我平静地吃了晚饭,没有了平常那笑嘻嘻的样子,晚饭完后,又沉默不语地在院子中坐了很久,问他怎么了,他总说没事。他应该在为明天的婚事烦恼吧? 当我入睡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房,也不知他还要烦恼到什么时候,在我睡得迷迷糊糊时,门“吱呀!”一声响,微张了张眼,见到他推门而进的身影。 我开始有些睡不着了,还是眯着双眼。不久,感到他躺在了身边,我还是继续眯着双眼,并不是我故意装睡,而是我发觉此刻竟有些睡不着了。 “颜儿。”他轻叫了一声,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有些无奈。 我张开眼睛,就着窗棂透进来微微的月光静静地看着他,他的面容掩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一双眼睛却在黑暗中灼灼地望着我。 “睡吧!”我轻叹了一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道涩意。 他慢慢地凑近我,双手轻轻地将我抱住,像是极端疲惫般,闭起了双眼。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不由得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手指顺着头发慢慢地划过他凝脂似的脸,触感柔嫩又紧致。 他的身体颤了颤,眼睛继续紧闭着,只是将那本来在我头顶上的头,慢慢地钻进了我的胸膛,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钻进了母亲的怀抱。 我愣了愣,平常都是他将我像个孩般地抱到胸前,这一次倒是他变成了孩子钻到我胸前,难道他遇到了什么委屈的事?还是为将要娶妾室而难过? 我知道娶妾室非他所愿,可他一直以来也没显得有多难过啊!难不成是这娶妾的日子近了,心中越发的难受? 我不禁安抚般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人却越来越没了睡意。 夜凉如水,四周静默,他静静地抱住我,自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暧意,渐渐抚平了我的一颗燥动的心。 良久,听得他轻轻地说:“我累了,真想抛下一切,带你远走高飞,什么也不管不顾。” 他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累呢?难道是最近在朝庭里任了职,受了委曲? 我的心越发柔软,也轻轻地说:“累了便休息吧!” 耳边又听得他深吸了一口气,卷曲的头发在我眼前摆了摆:“我……我不能走,不能逃,不能休息啊!”他紧紧地抱着我,静静地,又再沉默。 在我以为他要睡着时,又听他轻声说:“许多事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想的不过守护你而已,颜儿,若往后我做了什么大不容之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以他的脾气,他不说的事我问了也没用。 伸手在他的卷发上拍了拍:“我信你,睡觉吧!睡一觉就会好了。” 他将我抱得更紧,不再言语,夜渐深沉,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这晚有没有睡着。 醒来的时候,他已不在身边,今天他是新郎倌,应该很忙的。 洗漱的时候,叶子和阿秀走了进来,说要帮我打扮的漂漂亮亮,将新娘子的锋芒压下去。 被她们围着打扮了半天,我朝镜中的自己看了看,好一个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贵妇人。 不管叶子和阿秀的大叫大嚷,我伸手将头上繁重的珠钗拨下了大半,将脖子上的金链子珍珠链子和手腕上的金镯子取了下来。又将身上披的大红披帛也取了下来,这才清爽了不少,我终于认得这是自己了。 “王妃啊,你这种平常的打扮,怎么压住新娘子呢?“阿秀很无奈地道。 “是啊,小姐要打扮隆重点好,毕竟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叶子也说。 我转过身来对她们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啊!不是不是,今天只是王府的喜事,不是小姐的喜事。”叶子自知说错话了,有些讪讪。 “王府的喜事不就是王妃的喜事吗?不管多么不开心,王妃你一定要笑,要让人知道你是个宽容大度的王妃。”阿秀道。 “为什么我不开心也要笑了?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宽容大度的王妃?我就是小气不行吗?”我气鼓鼓地说。 阿秀愣了愣:“可是王妃你怎么也得面对今日的啊?与其不开心让人笑话,不如开开心心地让人称赞。” “对啊!小姐还是将这些都戴回去吧!”叶子附和着阿秀的话。 我眉头皱了皱:“这些戴在头上太重了,而且还那么像戏台上演戏的花旦,我不戴。” “小姐呀!就只今天让你戴一戴而已。”叶子低声地劝道。 我摇了摇头,眼睛看着窗外一丛竹影,缓缓地道:“这些东西不说戴上去艳俗非常,就算我怎么打扮,也不能与曲飞烟那种出尘的容貌相比的,而且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更是不能比,倒不如像平常一样,喜欢怎么穿戴就怎么穿戴。别人怎么看我,那是别人的事。” “小姐别妄自菲薄,我们小姐的容貌并不比她曲家小姐差。”叶子说。 阿秀也上前一步道:“你还别说,那曲家小姐我也曾见过一面,我们王妃的容貌比她好太多啦!她那清高冷傲的模样虽然看着有些出尘的味道,却总是让人有不可接近之感。而我们王妃,清丽绝俗又平易近人,让人易生亲近之感,我就喜欢看王妃这样的。” “对啊!这气质虽然是各有各的眼光,若细论五官,小姐比她还要精致呢!实在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自惭形秽。”叶子紧接着说。 我被这两人赞的一愣一愣的,虽然心底有些怀疑,但此时听到她们的称赞,还是异常受用的。 “呵呵!我有这么好啊!”我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己的脸,有些飘飘然起来。 “当然啦!虽然她精通什么琴棋书画,但我们王妃可是精晓医术的呢。在我眼里,我们王妃比她本事还大,她与王妃根本不能相比。”阿秀越说越兴奋。 “对,她与小姐你根本是不能相比的。”叶子也兴奋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妾室过门 我笑了笑,心中的阴霾被这两人赞得消散了一些。 “我是最好的。”心中在暗暗地自我安慰着,眼中却泛起了泪花,心底深处那团萦绕的阴影,怎么驱也驱不散。 我与曲飞烟的关系,竟到了互相顾忌的地步。 院外传来阵阵锣鼓之声,仿佛一阵阵敲在身上的重击。今日,皇宫里派了很多来帮忙的人,我也是不用忙的,但是还要出去会客,以王妃的身份接待那些贵妇人们。 那些贵妇人们我又不认识,当真不想出去,只想呆在我这望月阁中静静地看书,研制药丸。 当一位宫中的宦官过来请我过去时,就不得不去了。 一路过去,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和我打招呼,我这一路都微笑着回应该着,应该不失礼了吧? 大院里很吵,一片人头涌涌,人声鼎沸,大厅里犹甚。我一进大厅,有点怔愣,不知要往哪里走,这个熟悉的大厅也变得陌生起来。 不远处,一道红彤彤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和几个正在说些什么,这身影这么出色,连一个修长的背影在人群中都是异常瞩目的存在。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与人群远去,只剩下这鲜红夺目的背影。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对我粲然一笑,犹如天地间最艳丽的花。 我站在那里对他微笑,他快步过来,轻轻地拉着我的手,轻声说:“想离开吗?” 他的眼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宠溺和怜惜。 我说:“你在,我不离开。” “过来。”他微笑着,不管别人惊讶的目光,将我紧紧地拉着,走到席间坐到他身边。 见他在这个时候拉着我示亲密,大厅里的人声瞬间静了下去。 有一个宦官走了过来说:“王爷,这是男席,王妃坐这里不适合,她应坐到女席那边招呼客人。 慕容澈双眸一冷,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道:“这还没开席,本王想跟自己的妻子多呆一会,不行吗?” 宦官怔了怔,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哟!南平王今日纳妾,却对正室依依不舍,可见是个多情的种子。”一道娇柔的声音突兀地自大厅里响起来。大家询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正在右侧女席上的东成王妃眼含讥讽地看着我们。 “这新媳进来了,也许日后就没南平王妃什么事儿了。”东成王妃身边的白雅倩也跟着清清脆脆地叫了起来。 “小城来的人,怎能与我京城贵家之女相比?别的不说,就是那份学识也差远了。”西就王妃冷哼道。 因为大家都静了下来,就她们几个在说话,这声音便听的异常的清晰。 慕容澈皱了皱眉头,低喝道:“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为何传来聒噪之声?如若再有喧闹,休怪我不顾情面,赶出王府。” 此言一出,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这席间的慕容廷轩连忙对我道歉:“内人一时糊涂说了胡话,请三弟和弟妹不要请在心上。” 慕容裕林也跟着说:“都是自已人,妯娌间的一些胡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我默不作声,这样大庭广众的对我冷嘲热讽,不生气才假。 慕容澈不客气地道:“大哥二哥请管好你们自己的妻子。我不喜欢再听到奚落我妻的话。” 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点头应是,朝自己的妻子那边瞪了一眼,两位王妃低下了头。 这一桌慕容澈的大哥二哥还有四公主的驸马爷都在座,唯独不见慕容翼。 慕容澈和慕容翼这两兄弟一向感情不错,此时却缺了席,也不知怎么事。 突听得一声高声的宣叫声:“皇上皇后驾到。” 没想到皇上皇后也会驾临这种纳妾的仪式,大家赶紧站起跪下,恭迎着他们的到来。 皇帝皇后和一大群人进来后,便让大家平身落坐。 皇帝呵呵地对大家笑道:“虽然纳妾不拜天地,但你们在这里热闹,朕也在宫中闷了,也想趁这机会凑凑热闹。”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 皇后笑道:“虽说是凑热闹,但今天是本宫的澈儿纳妾,也是本宫的家事,本宫对这场热闹可是盼了很久。” 她边说边往女席中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朝我看了过来,皱了皱眉头道:“阿颜你怎么坐在男席上了?” 我站了起来,嚅嚅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坐这边,这才一进来,便被拉到这里坐着,不过开席后我还是要坐回女席的。” 皇后脸色沉,淡淡道:“虽然你虽是正室,却不能这么粘着自己的丈夫。当知道尊守规矩,须顾及王府之颜面,今日过后,你也要大方得体,不能使正室之威,欺侮妾室,知道吗?” “知道了。”我低下了头。 “母后别误会,是孩儿拉颜儿过来坐的,与颜儿无关。”慕容澈急忙说。 “虽是你拉过去,但她也应当知道大体。”皇后固执地说,又转而对我说:“阿颜过来吧,与本宫一起到女席上。” 我连忙走上前去,跟着皇后的后面到了女席之前。 皇后上首坐下,我坐在她身边,席间都是一些对我不友好的人,当真如坐针毡。 大厅里此时又走进两人,却是慕容翼和毕伍。 他们见过皇帝皇后之后,便入席了。 慕容澈将上首位让给了皇帝,自己坐在他身边。而慕容翼坐的位置就是我方才坐的座位。 有皇帝皇后在,大厅里的人都不敢造次,只低声地谈笑着,与方才的喧嚣有天壤之别。 不久,新娘子进门来了,只见两个身穿粉红婚嫁裙,盖着红头盖的女子,被喜娘扶着缓缓踏进子大厅。 照规矩,妾室进门不穿大红嫁衣,只能穿粉色的,也不能拜天地。她们进来后,喜娘便让慕容澈掀新娘的头盖,说掀了头盖好敬茶。 慕容澈懒洋洋地过去掀起了新娘子的头盖,看也没看那两位新娘子,便要往回走。 喜娘急喊道:“王爷,你要与两位新娘子一起给长辈敬茶。”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没准备红包 慕容澈无奈地转身,站在两位新娘中间,与她们一起跪下,拿起下人递过来的茶杯,与她们一起给皇帝敬茶。 看到他们跪着的背影,我心中又慕莫名地升起了涩意。 皇帝呵呵地笑了一声,让催公公接了过来,将他们递过来的茶都喝了一口,又挥了挥手,便有宫人递上红包。 她们又给皇后敬茶,皇后笑吟吟的异常高兴,也是喝茶递了红包。 喜娘笑道:“王爷请落坐吧!” 到此,这仪式要结束了吧?真想快点结束这冗长的仪式,找个借口躲回房里去。 慕容澈坐下后,又听喜娘道:“侧妃和小妾给王爷敬茶。” 还要敬啊?这一次却是慕容澈这个当丈夫的受侧妃和小妾敬茶。 我心里哀叹,虽然她们不拜天地,可这么敬来敬去的,要敬到什么时候啊? 突听一个宫女上前对我笑道:“王妃,请到前面落坐接受敬茶。” 我吓了一跳,怔怔地道:“怎么敬起我来了?” 身边的白雅倩轻嗤一声:“当真是山野里来的人,连妾室过门给正室敬茶都不懂得。” “倩儿休要胡说。”皇后对白雅倩轻叱了一声,又对我淡然道:“此是规矩,阿颜过去受茶吧!” 白雅倩不再说话,却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这规矩我听是听说过,可是没看过别人家纳妾,又从没想过她要向我敬茶,是以很是愣然。 听得喜娘又笑着道:“侧妃和小妾给王妃敬茶。” 我只好站了起来,走到摆着受茶的位置上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曲飞烟,心里百感交集。 从前骄傲清冷的曲飞烟,此时却跪在我的面前给我捧茶,她这是何苦呢? 我连忙接过了她敬过来的茶,对她说:“曲姐姐你起来吧!” 听得身边传来不少笑声,喜娘说:“王妃,你还没给红包。” 我又愣了,从前不管是过年时生日时还是拜见长辈时,都是别人给我红包,还没有我给别人红包的先例,所以,这个红包我没想过要准备。 见大家都齐刷刷地望着我,不禁有些急了,苦着脸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要准备红包的?我没有红包该怎么办啊?” 大厅里陟地爆出一阵笑声,笑得我面红耳亦。 求救地望向慕容澈,见他非笑似笑地望着我,没有表态。只好将目光看向别人,见除了慕容翼一脸冷淡然的表情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笑容,就是不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闹笑话了,很无奈地回头对曲飞烟道:“曲姐姐,周姐姐,我不知道事先得准备红包,要不这账你们先记下,明儿我再补?” 曲飞烟浓浓的妆容上抖了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往我望了过来,慢慢地,嘴角牵起一个美丽的微笑:“如果可以,我倒是无所谓。” 一旁跪着还捧着茶杯的周丽荷却不满地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新婚之日捧茶的红包还能欠着的?” 皇帝咳了一声,在首席的上首位上缓缓道:“施丫头过来,朕借你红包。” 我大喜过望:“谢父皇。” 最疼我的还是皇帝啊! “且慢,这纳妾的红包得用自己的钱,方显诚意,而且在丈夫纳妾之时借红包打赏,是为不吉利。”皇后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朕记起来了,这种场合是不能借红包打赏妾室的,得要自己的红包才显诚意。”皇帝抱歉地对我道。 “可是我没准备红包啊!要不我回房包两个红包出来。”我苦着脸道。 “王妃妹妹,这一来一回,你这是让我们一直跪着?”周丽荷倏地张大双眼,很不满地道。 “那……那你们先站起来,待会再跪。”我迟疑地说。 “这第一次捧茶下跪,哪有跪了再跪的道理?你这分明便是给我们下马威。”周丽荷涨红了脸, “啪”听得桌子一阵响,我转头一看,只见皇后拍着桌子生气地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妾室才进门,竟让妾室一直跪着,使起正室的威风来了?”皇后怒火中烧地指着我说。 “母后你别误会,我没让她们跪着,也没让她们向我捧茶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急忙摇着手,哀哀地皇后那因怒火而瞪大的眼睛。 见她发怒我有些伤心,她为什么总是对我发怒?为什么不可以像从前一样,温声细语地对我呢? “这么平常的规矩你不知道?说出来谁信?”皇后还在生气。 听得一声咳嗽,大家一起朝皇帝看过去,只见皇帝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和皇后。 “都是自家人,何必就这小事动怒呢?施丫头第一次面临夫君纳妾,难免忘记红包之事,再想个权宜之计罢。”皇帝正色道。 皇后沉着脸想说什么,又忍住没说,猛地重回坐位,脸上还带了些怒意。 但是红包的困境还是我目前的难题,我在自己家里又没带钱,也没带装红包的红袋子,这要怎么办? “红包不给便不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清冷的声音淡淡地传来,犹如突然掠过的一道风。 我往那声音望去,见慕容翼为我说话后,还是冷冷淡淡地坐着,脸上带着一股漠然与浑然天成的傲气。 “她这红包给不给,还轮不到你来说吧?”女席那边的白雅倩冷哼道。 慕容翼冰冷的目光朝白雅倩望了过去,白雅倩回以毫不示弱的白眼,这两夫妻在大庭广众之下水火不容起来。 “本太子说话,你闭嘴。”慕容翼冷冰冰地说。 “我看不过自己的丈夫多管闲事,有什么错?我就是要说,怎么了?”白雅倩怒气冲冲地道。 又一声咳嗽传来,大家又往皇帝那边望了过去,只见皇帝端正着一张庄严的脸道:“今日是澈儿纳妾之喜,朕不想看到有人吵架。” “是!”慕容翼回了一字,不再说话,缭绕在身上的寒意犹未散去。 白雅倩红着脸扭过头去,气哼哼地也不敢再说话。 我再继续烦恼眼前红包的事,毕竟还有两人跪在我前面没起来呢! 不想因此让担了欺负着妾室的罪名。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送首饰 须臾,听得一声轻笑打破了大厅沉闷的气氛,我侧头看到一旁的慕容澈正在对我笑着。 “颜儿可将身上的宝贝割爱,给她们一两件便是了。”慕容澈笑道。 这主意好,我回过神来,大喜过望,我这身上有什么宝贝呢?依我看来,身上的宝贝只有琉璃碧一件,可这件能解百毒的宝贝我可舍不得送出去。 想了想,便将耳朵上的一对珍珠耳环取下来。 “曲姐姐,这是我常戴着的耳环,希望能得到你的喜爱。”我将它递给了曲飞烟。 “谢王妃妹妹,飞烟很喜欢。”曲飞烟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将珍珠耳环接了过来。 “曲姐姐喜欢便好,快起来吧!”我赶紧让她起来。 见她起来后,我接过周丽荷递过来的茶,对又将头上的一枝从前皇后送的玫瑰金钗取了下来。 “这枝金钗是从前皇后特赏给我的,我极为喜爱,常常戴着,今日忍痛割爱,希望它能得到周姐姐的青睐。” 周丽荷本来看我递给她的金钗有些不以为然,但听我一说这是皇后赏赐之物,便接了过来,喜道:“皇后赏赐之物,我喜欢之极。” 她很会做人,顺带着拍起了皇后的马屁。 我笑了笑道:“让周姐姐久跪,实在是我的不是,这便请起来吧。” “谢王妃妹妹。”周丽荷缓缓地站了起来。 我戴的首饰并不算多,给了她们这两件后,在气势上和这满屋的贵夫人相比更是失色不少。 可我终于在心中暗暗缓了口气,这大庭广众的,她们若再不起来,便显得是我这正室的不是了。 回到席间,见皇后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上的怒意全消,我心中暗喜,但这么坐在她身边,从前那种温暧的感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 我是怕再一个弄得她不高兴,又拍桌子骂人,但还好一直到散席,她都没再骂人,只是跟和桌子上的人说说笑笑,偶尔训我几句,无非是要固守本份,不能仗着正室的身份欺负妾室之类的话。 我应的唯唯诺诺,食不知味。 我很想说,她们若不仗着妾室的弱势给我制造麻烦,就很不错了。但此话不能说出来,以免让人误会我小气。 散席时,首先走的是皇帝皇后,他们走后,客人这才陆续的向我和慕容澈告别。 慕容翼也不等白雅倩,走过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作了个揖便告辞了。 白雅倩生气地跺了跺脚,气哼哼道:“不就是一个太子吗?神什么气。” 她走过来告辞时,又哀怨地看了看我身边的慕容澈,扁了扁嘴道:“三表哥,五表哥总欺负我。” 这神态犹如一个小孩子在向家长告状。 慕容澈朝她一笑,淡然道:“五弟一向如此,表妹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请表妹多担待些。” “我担待什么啊?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呗,哼!想我低声下气的担待他,休想。”白雅倩气道。 “他总是你丈夫,还是以和为贵,你就为他费点心思吧!”我忍不住道。心中为慕容翼娶了这样的妻子而哀叹。 白雅倩斜睨我一眼,轻蔑道:“我不为他费心你心疼啦?” “啊!不是啊,只是希望你们俩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我连忙说。 怎么我好心的一句话,竟被她误会成这样? “哼!你能希望我们和美才怪。”白雅倩冷哼一声,又朝我怪异一笑:“我三表哥虽然眼下对你好,但你始终是一个代替,他心里的人始终不是你,我倒要看看,三表哥能对你好几日?” 我全身振了振,她这句话是我一直不敢细思的事,也是我心底深处最无法忘怀的疼。 不过脸上还是显得不动声色,还朝白雅倩微微地笑了笑:“这就不劳太子妃费心了。” 慕容澈在一边有些不满了,沉沉地对白雅倩道:“表妹别胡说八道。” 白雅倩又再跺了跺脚,气哼哼地道:“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谁都知道你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位女子,我就放长双眼看着,你们能够好到几时?” 她说完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她的话虽不中听,但确实说的是事实。我有些呆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的又开始隐隐地痛了起来。 “颜儿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慕容澈看出我的不开心,在一边安慰着。 我涩涩地点了点头,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和他吵架。 客人走的七七八八后,只还剩了一些喜欢喝酒的留在席间继续高谈宽论, 我对慕容澈恹恹地说:“我想回房去睡觉。” “回去吧!”他温柔地看着我,眼里带着无限的宠溺。 想到他今晚要在别的女人房中过夜,我心中一黯,转身带着叶子和阿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房中,叶子和阿秀伺候我睡下,她们知我心意,看我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 “小姐别想太多,这男人有三妻四妾亦为正常,更何况姑爷是一个王爷?看王爷对小姐这么好,应当不用担心失宠的。”叶子安慰着我。 阿秀也叹了口气:“我也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但世事如此,让人毫无办法,王妃有王爷的宠爱,也不怕他娶再多的妾室。就怕小人上位,让王妃失了宠爱。王妃往后还是要想点办法抓住王爷的心为好!” 我听得心中更是黯然,往后真要想办法抓住丈夫的心吗?我可不会使阴的啊! 叶子白了阿秀一眼:“你这是安慰话吗?” 阿秀怔了怔说:“我只是害怕有那么个万一,这不是在担心王妃吗!” “王妃不会失宠的,我们王妃可比那两个妾室好多了。”叶子对阿秀使了使眼色。 阿秀回过神来,也点头道:“对对对,我们王妃这般容貌,是绝对不会失宠的。” 她这话假的任谁也不会相信。 我缓缓地对她们说:“我累了想睡觉了,你们出去吧!” 她们走后,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往后这床的另一边时常少了他在,便觉得异常的难受。 第二百一十九章你才是我的女人 眼泪汹涌而出,湿了脸庞,湿了被褥,我紧紧地抓住被子,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去放声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懵懂间,感到一只手掌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摩挲,仿佛听到一道低低的叹息,床上传来轻轻地响动,熟悉的暧意自身边传来。 我粘了过去,迷糊地嘟哝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听得他沙沙的声音传来:“被几个同僚缠着喝酒,是以迟了些。” “嗯!”我继续睡。 他习惯地伸手过来环抱我,我却突地一个激凌,清醒了过来。 今天不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吗? “你怎么来了?”我自他怀里抬起了头往他的脸上望过去,他的脸隐在了夜色中辩不清颜色。 “回来睡觉啊?”他沙沙的绵软的声音吹在我耳边,有些痒。 “你……你走错房间了吧?”我提醒着他。 他一下坐了起来,环扫了一下房间,又躺了下来,嘀咕道:“这是我房间没错啊!” “你……你不是应该在……在妾室的房间里吗?”我涩涩地问。 “我为什么要在妾室的房间?她们的房间又不是我的房间。” “可是……可是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 “我这不是回来和你洞房吗?你若想要花烛?那我下床找两根蜡烛燃着。” “哎!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你新婚之夜这样冷落侧妃跟小妾不好吧?”我没好气地道,但心底里却冉冉升起一道甜蜜之感。 “为她们冷落我妻?不值得?”他淡然道。 “可……她们总是你的女人。”我呐呐道,心中却异常的受用。 “你才是我的女人,她们只是有着侧妃跟小妾称号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的更加委屈。 “可是……可是……”我结巴地可是不下去了。 “不要可是了,睡觉吧!”他拍拍我的背,将怀中的我抱紧,半响,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已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起到侧厅吃早饭,却见曲飞烟和周丽荷早已等候在厅内。 曲飞烟今天穿了一件水绿的长襦,头上只插了一枚珠钗,清雅文静,窈窕婀娜。 周丽荷是一身浅紫的留仙裙,外披一条粉红的长披帛,身上珠翠环绕,俗艳得很。 就这装扮,曲飞烟比她顺眼多了。 “见过王爷。”她们走上来对慕容澈恭恭敬敬地微微弯腰示礼。 慕容澈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以示免礼。 “王妃妹妹好。”曲飞烟对慕容澈行完礼后,接着对我微笑着颔首。 “曲姐姐好。”我也笑道,心中在想着昨晚让她们独守洞房之夜,会不会因此而怪我?尽管那不是我的错,可这妒忌的女人总是会将不满堆到女人身上。 周丽荷却仿佛没看到我一样,只望着慕容笑。 我很清楚,她们都是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自然不会对我这个小城来的人卑躬屈膝。 我只求她们不给我惹麻烦便好。 我们在饭桌上坐了下去,我习惯坐在慕容澈的右边,见曲飞烟静静地站在一边望着慕容澈,而周丽荷却一个箭步在慕容澈的左边。 慕容澈轻轻发皱了皱眉,一张本来就不耐烦的脸冷了下去。 “走开。”慕容澈冷冷地道,坐在那里犹如一座冰山般,眼睛一直没看看着她们,好像她们不存。 周丽荷吓了一跳,却还是坐着不动,一双眼睛瞬间泛起了水雾,好像随时便滴下泪来。 我看她这委曲的样子,心中哀叹一声,忍不住道:“不过吃个早饭,让她们一起吧!” 慕容澈冷着脸,没有说话。 “曲姐姐过来坐罢。”我招呼着曲飞烟过来坐下。 曲飞烟好像这时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走了过来坐下。 早饭陆续摆了上来,也许是方管事见家里添了人,很识趣地比平时多添了几样。 桌子上摆着小米粥,四蝶小菜,四蝶点心。 我拿起筷子招呼道:“往后都是一家人,不要……”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慕容澈豁地长身而起。 我说了一半的话骤然停住,朝他疑惑地问:“你站起来做什么?” “上朝。”他说着离了桌子。 “王爷,吃了早饭再上朝吧!别饿坏了身子。”周丽荷讨好地叫道。 “王爷纳妾后有不是有三天假吗?”曲飞烟也在一边柔柔地说。 慕容澈却没答她们的话,人便往外走。 我这才知道他是有三天的假期的,连忙叫道:“你休假吗?那还上什么朝呢?” “不休了。”他站住了脚步,低声道。 “有假不休不像你的性子啊?”我笑道。 “我勤奋了。”他回过头来,一双如水般的桃目往我望了过来。 “这样啊!那吃完早饭再去吧!”我轻声说。 我知道他想逃避她们,但她们毕竟初来乍到,名义上是他的女人,还是不要太过份了。 “我不饿。”他说完转身而去。 周丽荷不死心地叫道:“王爷,你不吃早饭也要陪我们坐坐吧,我们毕竟是你的人啊!” 慕容澈一直没回头理她,身影很快消失在饭厅门外。 我对她们说:“他不吃,我们吃,来!来!两位姐姐别客气。” 周丽荷高傲地仰着她那满是珠钗花饰的头,朝我冷笑一声:“客气?我嫁了进来,这王府便是我的家,怎么会和你客气?” 曲飞烟轻声道:“既是自家人,随意便好。我们吃饭吧!” “曲姐姐说的是,我们吃饭。”我笑了笑道。 我们一起低头吃早饭,各怀心事,都没再说话。 只是这一顿早饭很难吃,简直让人食不下咽。 什么样的美食,对着不喜欢的人,也变得难吃了。 好不容易吃完早饭,我赶紧往饭厅外走,想早早脱离这沉闷的气氛中。 “王妃妹妹,走这么快做什么啊?”周丽荷放下筷子道。 “我喜欢吃完早饭到院子中逛逛。”我说。 心中暗叫不妙,她是不是想搞事啊? “这桌子上还有人在吃着呢?王妃妹妹吃完饭后不懂得礼貌告退吗?还是真不懂这吃饭的规矩?”周丽荷抬着脸问,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第二百二十章 讲规矩的女人最可怕 吃完饭便离桌的确有失规矩,何况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看了看她和她身边后跟着的两位婢女,又再看看一边静默的曲飞烟,她身后也跟着我认识的婢女绿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吃饭一向随意惯了,一时记不起这规矩了,还请两位姐姐见谅。”我诚恳地说。 我和慕容澈吃饭时为了吃的舒服,都是不喜欢别人呆在身边看着我们吃,所以叶子和阿秀都不在身边。 曲飞烟笑了笑道:“不敢责怪王妃妹妹,在自己家里,还是随意的好。” 我点着头呵呵而笑,心里却怎么也不会将她们当作自家人看待。曲飞烟倒还罢了,这周丽荷原以为她是一个文静的主,却不想她尖酸起来,也是个难惹的。 果然听到周丽荷翘起嘴角凉凉地道:“虽然是自己家里,但丽荷从小的家教,便是尊老爱幻,懂礼守规。这到了王府还以为规矩更大,不料却是这么懒散。” “在自家吃饭,随意便好,讲什么规矩呢?”我讶然地看着她,这种处处讲规矩的女人最可怕。 “王妃妹妹,望你往后多看一些女训女戒之类的书,以免让人笑话。”周丽荷继续道。 “笑就笑吧!反正在自己家没什么看到。若处处规矩,反吃的不自在。”我心里很烦她,又见她是新妇,不好与她翻脸。 “话可不是这么说,当知皇上亲封的王妃,当处处顾及自己的颜面,一举一动皆是全国女子之典范,可容不得懒散。”周丽荷继续教训着我。 “我才不管,这典范谁爱当谁当去。”我有些气愤地转头往外走。 这周丽荷怎么比老夫子还老夫子啊?唉!往后免不了要听她啰嗦了。 周丽荷却还意犹未尽地在我背后冷嘲热讽:“不过是说几句,这就生气的走啦?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还真是小城里出来的女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哼!还是个王妃呢?一点都不配。” 她还越说越得意了,竟侮辱起来了,我长长地吸呼了一下,不想再理这种人,快步踏出厅门。 看她新媳一个,我忍了! 走回去后,想着从前的伤药没了,便让叶子出去买药材,拿了本药书,斟酌着改良一下配方。 正看着,突听一道高而尖的声音道:“小姐,听说这是全府中最好的望月阁,当初皇后要分给侧妃娘娘住的,但是给正妃给霸占了。” “那个野丫头就只知道蛮不讲理的,不过,这世间怎么也绕不过一个理字,我虽然眼下惩治不了她,但我禀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惩治她,看她还讲不讲理。”周丽荷的声音毫无顾忌地传了过来。 接着听得一群吵杂的脚步声,只见四个女子伴着周丽荷迤迤然地走了进了我的望月阁。 这声音高的,倒是一点都不怕我听到。 这四位女子便是她陪嫁过来的,吃饭时只两位陪着,这会都陪着她在王府里逛。 我望了望她,心中暗暗对自己说,不必管她,让她自说自话得了。她虽然是位小妾,但是出身贵族之家,又是尚书之女,更是皇后看重的人,想想还是忍了,忍为上策。 低头继续看书,只听得那群人往我这边越走越近。我故作看得入迷的样子。 听得那群人开始说话的高尖声说:“那位女子好大的架子,明明见了我们,却还装作看不见。应是王妃的婢女吧?真是和那传说中小城里来的王妃如出一辙,” “啊!她……她是王妃啊!”另一个女子呐呐地道。 “什么?她是王妃?一个王妃怎么穿戴得这么简单的?”那高尖声惊讶地将声音更提高了一倍,闹得我耳朵都有些振了振。 “那是我今日在饭桌上教训了她一顿,也羞愧了,应该在这里看书学礼了吧?”周丽荷得意地道。 很快地,这群人已经到了眼前。 我继续看书,理也不理她们。 但是就算我不理她们,可她们理我啊! 只见那群的身影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错啊王妃妹妹,开始知书识礼了!”周丽荷朝着我笑道。 我不得不抬头看着这群聒噪的女人。只见这群主仆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站在我面前。 “我一向爱看书,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我皱了皱眉道。 一向最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看书,这群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打扰我,真是特烦的一群女人。 “是吗?那我就不懂了,既然王妃妹妹这么喜欢看书,怎么连个规矩也不懂?”周丽荷讶然道。 “这规矩礼貌,择优而遵,易地而变,随性而为,是为大自在。”我淡淡地说。 “哟!想不到王妃妹妹不想遵这规矩,倒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为自己辩驳啊?也不知你这是看的什么书?不是看不懂,要我来教你一教呢?”周丽荷轻哼一声,讥讽道。 我倏地站了起来,将书面对她晃了晃:“这一本《藏本草》你看过吗?你通晓吗?你能教我吗?” 周丽荷吃了一惊,细看了我一下我手中的书,嘴里的嘲讽更浓重了起来:“我道你看的是通晓礼德之书,不想却是这种书,我说王妃妹妹,你已经是王妃的人了,不是那小小的大夫,这一类的书还是少看为妙,要看便多看些《女训》《女戒》《女范捷录》这一类的书为好。” 我将手中的书卷了起来,冷淡地道:“我要看什么书,不劳周姐姐费心。” 继续忍,我不想再与这些烦人的女子说话了,转身便往屋内走。 “还真是个目中无人的小城女子。”身后传来了刚才那高尖声冷哼了一声。 “算了,我们是有教养之人,不与这种女子一般见识。”周丽荷在一边大度地说。 对她这种大度的话,我忍不住顿了顿步子,又继续忍了。 正要踏进里屋时,突听那高尖声又提高了声音叫道:“你们看,那衣裳好漂亮好奇特,还在阳光下还闪闪发光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忍无可忍 我的心跳了跳,今日天气好,让阿秀拿了从前慕容澈送的银狐裘放到院子里晒,想着晒好后放柜子里藏着,待明年冬天再取出来陪我过冬。 这件银狐裘就是上次慕容澈狩头奖皇帝所赏的奖品,我体质寒凉,在这个冬季它给了我特别的温暧,心里对它是极为钟爱的,可不能让它给这些女人毁了。 回头只见那些女人往晾晒着的银狐裘走去,还有一名女子正要伸手触在我那心爱的狐裘上面。 “住手!”我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 那婢女愣了愣,很快轻嗤一声:“我们只是看一看摸一摸,王妃何必这么小气呢?” 见她又要伸手往我的狐裘摸上去,我气往上冲,大叫一声:“住手,别动我的银狐裘。” 那婢女却充耳不闻,伸手将那狐裘取到了手中,又斜着眼对我道:“我们小姐想看看你这狐裘,还请王妃大度一点。” 周丽荷惊喜道:“这件便是上次王爷狩猎头奖的奖品啊?这本是王爷之物啊!”她将银狐裘取到手中,轻轻地抚摸着,那神态就像抚摸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在我来到她面前时,她还犹在陶醉之中。 我对她伸出一只手,气愤地道:“这银狐裘王爷早已送我,你快还给我。” 她陟地回过神来,却将那银狐裘抓的更紧,朝我冷笑道:“这是我夫君的银狐裘,虽然送给了你,但那时他只你一个女人,这回我也是他的女人了,理应让我看看吧?” 她嘴里说让看看,但那紧紧抓在手中的姿势,就像是要夺过去一般。 我没好气地道:“那你要不要将它拿回房中,细细地看过几百遍,看个几年再还回来?” “王妃妹妹如若肯割爱,做姐姐的便多谢了。”周丽荷笑得非常地无耻。 她还真是一副当姐姐的样,可知在这府中,我才是王妃。 “这是王爷送给我的,我不想割爱,请将它还给我。”我不高兴地朝她伸出了手。 周丽荷脸色沉了沉,嘴角勾起一道邪异的微笑,将手中的银狐裘往我手中递了过来。 我连忙接了过去,突地一道重力往我身上重重一拉,我不由自主地往前一个趔趄,带着银狐裘猛地扑前了几步,只听得“滋”地一声脆响,银狐裘被拉裂了一道口子。 始作佣者周丽荷却一脸惊讶地叫道:“哎呀!王妃妹妹怎么这么用力扑过来啊?怕我抢了吗?看!这漂亮的狐裘都裂开了。” 她嘻嘻地笑了起来,她周围的四个女人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垂下眼睛,看着手中心爱的狐裘被撕裂的那道口子,心沉了下去。 抬头望着那五个笑的正欢乐的女人,我对她们慢慢地道:“你周丽荷以小妾之卑,一再教训我这位正室王妃,可懂什么叫尊卑吗?你踏进别人的院子,随意口出狂言,指手划脚,可懂什么叫规矩?故意不听阻止,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故意将别人心爱之物撕裂,这便是你周丽荷的知书达礼吗?” 周丽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张大了一双细细的眼睛,惊讶地叫道:“哟,这会耍起了王妃的威风教训起我来了?这里谁看过我口出狂言?指手划脚?故意撕裂别人的心爱之物了?”她伸手指着身边的婢女:“你到了吗?还是你看到了?” 她身边的婢女全部摇头说:“没看到。” 周丽荷得意了,冷笑道:“我方才呢,教训倒是教训过你这位所谓的王妃,谁叫你是一位不懂规矩不懂礼数的人。你这种人,谁都可以教训的。” 这个人,怎么这么能恬不知耻的胡说八道? 我的火气腾地升起,冷冷地看着她道:“周丽荷,我这位王妃不是你这位小妾教训的起的。” 话才落,我用尽全力“啪”地一巴掌打过去,直打得周丽荷转了转几转,大声呼痛。 周丽荷料不到我会打她,叫了一几下痛后便捂着被打的一边脸,扭曲着一张脸指着我高声叫了起来:“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你们帮我打她,快帮我打她。” 那些婢女惊愕了一会,正想往我这边扑来。 “你们敢?”我挺直身子站立在她们面前大喝道,那些女子怔了怔。 我对她们冷冷一笑:“你们敢打王妃,可知罪大恶极?这殴打王妃之罪,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些女子迟疑地看着我,我心里冷冷地直视着她们,其实很焦急,真怕她们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就算能对她们治罪解恨,我也得伤个体无完肤啊! 周丽荷脸上抖了抖,指着我露出恶毒的冷笑:“是你先打我的,道理在我这里,皇后一定会帮我的。”她又回头对那四个婢女道:“你们怕什么,给我打,万事有我担着。” 我一见苗头不对,转身便跑,边跑边大叫:“阿秀救命,阿佑救命,阿军救命哪!” 那些婢女往一看我跑开,便往我追了过来,我慌不择路地边跑边叫。 平常这些总在眼前晃悠的高手这会哪去了?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突觉得背后一紧,衣背被一人使劲地抓住了,我一惊,慌忙转过头来伸出一只脚使劲往那婢女踩了过去, 那婢女吃痛松了松手,我慌忙又跑了起来,只是手臂一麻,竟被紧接上来的另一个婢女紧紧抓住。 “看你还往哪里跑?”那婢女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 这回跑不掉了,我咬咬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喝道:“你们真要以下犯上?” “哼!敢打我们小姐,不管是谁,我们就要她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追上来的婢女再帮忙抓紧了我,冷笑道。 “好!很好。”我也朝她们冷笑:“到底是谁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走着瞧,我一个你们五个,我到底不亏。” “你吓唬谁呢?以为有人会帮你出头吗?哼!王爷虽然宠你,但也得听皇后的话,我背后有皇后支撑着,不怕你这个没权没势的王妃。”周丽荷跑上来狞笑道,这笑容让她原来清秀的脸变得异常丑恶。 她敢这样对我,是笃定了皇后会在背后来支撑着她。 第二百二十二章 威胁她 “皇后支撑着你怎么了?我还有皇上支撑着呢?你要对我行恶,你就试试看。”我怒瞪着她。 她目光闪亮,伸出一只手掌,道:“皇上日理万机,才不会管你这些事,何况是你先打的我,我这回打你一下,就是皇上也要说我打的在理。” 她这是什么歪理?皇上看的是事情始未,讲的是道理,不是你打我一下便让我回打你一下的。 我身体被两个婢女狠狠地固定住,眼看着她的手掌毫不留情的往我挥了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她这报复性的一巴掌。 听得“呼”一地声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几声惊恐万状的痛苦传来。 身上的束缚松开,我的脸却一点也不痛。我张开眼睛,只见阿秀一脸焦急地站在我面前,而地上七仰八翻地躺在地上连声叫痛。 而阿秀身边站着气定神闲的陈玉东。 “王妃你没事吧?”阿秀见我望她,急忙问道。 她应当是怕我受欺和受伤了。 “还好你来的很及时,我没事,也没受欺负。”我朝她道,又再低头望着周丽荷和那几个正在从地上翻起身来的婢女。 “都是我错,外出洗衣服时和玉东哥说多了几句话,走的慢了点,差点害王妃挨了她们的打。”阿秀内疚道。 “这还是多谢你呢。她们是你一个人打倒的吗?还是阿东帮忙一起将她们打倒的?”我慢慢地问道。 阿秀帮我打人不怕,倒怕陈玉东这个护院以一个大男人的身份打王爷的小妾,传到皇后耳朵里怕会处罚他。 陈玉东在一边道:“我与阿秀一边聊边走地来,见到她们欺负王妃时,阿秀便急冲进来,待我也冲过来后,她们全被阿秀打飞了。” “哼!他没打我们,也是帮凶,我定禀告皇后,你们三人全都逃不过惩罚。”周丽荷捂着腰,颤颤地站起来,指着我们大叫大嚷。 “小姐请出皇后作主,看她还耍不耍王妃的威风。” “对!灭灭她的威风。” 周丽荷和她的人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叫嚷着,一副高傲又有些害怕的神态,这有皇后做后台的人就是嚣张,而且这周丽荷兰身后还有一个尚书老子,还有一个大家族,她料定我了我不是她的对手。 想起初见她时,见她是文文静静的一个人,怎么隔些时日没见,变成这样子了?还是她本质是便是如此的一个人? “阿秀!玉东。”我轻唤了声阿秀,没理周丽荷那帮人。 “在。”阿秀应道。 “她们在此聒噪不停,烦的很,将她们弄出院子罢。”我看着周丽荷那还在气呼呼叫骂着的神态。 “是!”阿秀应了一声。 她是一个练武之人,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轻松得紧。上去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个婢女如风一般飞驰到院外,将她们丢到了院子外的地上,她们被狠狠丢到地上的痛呼声立刻传了过来。 剩下的三人见状,大惊失色,转身起跑,却被陈玉东闪到她们面前阻止的去路。 “王妃有命,要将你们丢到院外,你们便要在此等着被丢到院外。”陈玉东看着她们,淡然地道,脸上却露着一丝看好戏的表情。 “我记起来了,上一次王爷带了一个护院军狩猎得了头奖,那个护辽院便是你。”周丽荷怒瞪着他说完。 她缓了口气又咬牙切齿地道:“一个小小的护院,也竟敢不将我这位刚进门的妾室放在眼内?此事我一定上禀皇后,一定。” “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这王府里的主子只有王爷王妃,王妃的话我一定得听。”陈玉东淡淡地看着她。 阿秀回来又一手一个,将周丽荷另两个婢女带了出去。 “你……你……我一定会向皇后禀报此事,说你欺负妾室,皇后一定会治你罪的,你等着。”周丽荷见身上已没了婢女,瑟缩了一下,伸着手恼怒地指着我。 我没理她,院外又传来一阵阿秀用力丢出去的婢女叫声。阿秀回来将她抓住时,她吓的尖叫了一声,惶恐地道:“别抓我,别丢我,会痛的。” 阿秀不理她,拖着她便走。 “慢着。”我叫住了阿秀。 阿秀疑拖着周丽荷回过头来惑地看我。 “我跟她说几句话。”我指了指周丽荷。 在阿秀手中勉强挣扎怕周丽荷此时面如土色,惊恐地道:“王妃妹妹,你让她放了我,我这走出去便是。” 我朝她笑了笑:“你可以仗着皇后对你的宠爱向她告我的状,我也可以仗着皇帝和王他对我的宠爱向她告你的状,到时候我们赢还未可知,只是你这么做便个让他们父母儿子不和的源头,到时候你便是一位吃力不讨好的存在。” “你……你危言耸听。”周丽荷颤抖地道。 “不管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都要给我记着,眼下这南平王府里的王妃是我而不是你,能作主的人也是我不是你,从今往后,我这望月阁你不要再来了。”我看着她缓缓地道。 “你……”周丽荷倔强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到了一眼阿秀,眼中的倔强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丧气:“我不来便是,你让她放了我吧!” “你可要给我记住,若是你再无故踏进我这望月阁一步,可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了。”我冷冷地道。 这种人不威胁几下,她还真当自己是回事。 “我……我不进来了,就算有但入顶大轿抬我进来,我也不来了。”周丽荷颤声道,额上的冷汗已流了出来。 我朝阿秀做了个手势,阿秀会意地将周丽荷拉扯出院外,再推了推,面无表情地说:“记住王妃的话。” 周丽荷这才和四个站起来的婢女灰溜溜地走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皇后对我的误会恐怕又深了几分。” 周丽荷来闹过后,望月阁就真的清静了下来。不久叶子买药回来,知道此事愤愤不平,拿过那件被撕裂的银狐裘看了看。 第二百二十三章 饭桌上的讲究 “这裂痕我可以补好它。”叶子笃定地说。 “真的吗?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缝补,应当有痕迹的吧?”我疑虑地问。 “看我的吧!包保缝的很你们都看不出来。”叶子自信地笑道。 “靠你了。”我笑了起来。 中午时分,我让柱子驾马车到药铺里巡了一下,查了一下阿英学医的情况,跟她说了说经注意的地主,然后和阿英一起吃午饭。 饭时,我问:“你和柱子订了成亲的日子吗?” 阿英说:“五月初六,离现在还两个多月呢,不着急。” 我笑着看满脸幸福的她:“应该准备嫁衣了吧?” 阿英脸色一红,呐呐地说:“已经在准备了。”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笑道。 阿英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又呐呐地问:“昨天王府娶的侧妃和小妾怎样?能好相处吗?曲小姐本与师傅情同姐妹,相处好应该没什么难的吧?”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同侍一夫还能真正姐妹相称的?不过是表面看起来的平静而已,我只求她们不给我惹麻烦,便心满意足了。” 曲飞烟一向心高气傲,为了爱而不惜委身为侧妃,慕容澈却对她不理不睬,新婚之夜更是让她独守空房,她心里应该是恨我的。 慕容澈不宠她们,不与她人同房,我自然而然的成为她们的眼中钉了,不求与好们好好相处,只求相安无事便罢了。 因早上周丽荷那么一闹,我不太想回王府看到她,便留在药钱中久了一些,又教了阿英一些药理,傍晚时分才回王府。 回到王府时,又到了晚饭之时,我踏进饭厅看到曲飞烟和周丽荷正在聊天。她们身后都站着一两个婢女,这么一来这饭厅显得很是热闹。 看到我进来后,曲飞烟朝我点头微笑道:“王妃妹妹可回来了,我们正等着你吃饭呢!” 我怔了怔,心里还是有点不适应与这以热闹地一起吃饭,但是脸上还是笑道:“留在药铺久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周丽荷看到我,脸上极为低沉,不说话也不看我。我知道她还在介怀早上的事,也不理她,只拉开桌子坐了下来。 “开饭吧!”我见天色已晚,慕容澈也许在外面吃了也说不定,便吩咐一边专门候着的丫鬟开饭。 这丫鬟平时是负责揣茶递水,吩咐开饭后便离开的。因为我和慕容澈喜欢两个人,一起吃着饭,一起说说笑笑,旁边若站了个看着我们发呆的人,吃的不舒服。 丫鬟正要走开,听得一声娇叱:“站住!” 丫鬟愣愣地看着她问:“不知周姨娘还有何事?” 周丽荷杏眼圆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副凛然地道:“王府之中,王爷为尊,这王爷还没回来,岂能动筷?” 丫鬟愕然地望着她,又望了望我,等我示下。 成亲以来,慕容澈若是不回来吃饭或是回来晚了,我便自己吃饭,从不用等的,今天周丽荷却一定要等,可若是慕容澈他不回来吃饭,那我们岂不是白等了? “他回来晚了通常是在外面吃了,我们先吃吧!”我说。 “不行,一家之主没回,便先动筷子吃饭,是为不尊。王妃妹妹,难道这点道理你也不懂?”周丽荷尖酸的声音充满了整个饭厅。 “只是吃个饭而已,饿了就吃啊!一家人哪能讲究这些?”我愕然道。 “一个有家教的女人,什么时候都要讲究。”周丽荷冷哼道。 她这是在暗暗嘲讽我没家教了? 我不禁有些怒了,淡淡地道:“一个有家教的女人,应当知道什么候都不能妄自尊大。” “你!”周丽荷怒得又一把桌子,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曲飞烟急忙道:“好啦好啦,别吵,都是自家姐妹了,吵什么呢?” “谁跟她是姐妹!”我和周丽荷异口同声地说,又互白了一眼,别过头去。 曲飞烟摇了摇头,很淡定轻柔地道:“我们往后都是一家人,应当团结一致为好,免得让人看我们王府笑话。周姐姐不要什么事都顶撞王妃妹妹,要以和为贵啊!王妃妹妹,周姐姐说的也没错,王爷为一家之主,为我们的夫君,我们要以他为尊,就算饿肚子,我们还是要等他回家再开饭为好。” 不过吃个饭,什么尊不尊啊?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大家闺秀真是麻烦。 既然曲飞烟也这么说了,我再说什么也显得小气,等就等吧! “好吧,听曲姐姐的。”我忍着肚子饿妥协了。 太阳快下山时,慕容澈才回来。 他缓缓地走进饭厅,见我们都在等他吃饭,毕直地走到我面前,惊讶地道:“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开饭的吗?” 我苦着脸道:“不是我要等啊,是她们要等的。” 慕容澈这才回头看了看饭桌前其他的两位女子。 “饿了吗?”他又回头问我。 我还没答,便听周丽荷委曲地道:“王爷,我们都饿了,但我们还是要等你回来,与你一起用饭。” “饿吗?”他没看周丽荷,一双深潭似的双目只注视着我。 我张嘴正想答,又听周丽荷道:“饿啊,但为了王爷,我们挨饿也是值得。王妃妹妹看起来就很饿了,她方才还想吃了呢!” 慕容澈倏地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她道:“所以你让她饿着等我回来?” 周丽荷见慕容澈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非常的高兴,笑道:“不错,王爷是我们的夫君,也是我们的天,我们怎可不等王爷便自己先吃饭的道理?” 慕容澈机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神色淡然地转过头,对开饭的丫鬟道:“下去开饭吧!” 丫鬟领命而去,不久饭菜陆续摆了一桌子。 若要细说规矩,饭桌上一家之主没动筷之前,其他人是不能动筷的。但我一向是不管这些,慕容澈也不管这些,我们都是随意的人。 我肚子早饿了,在第一道菜摆上来时便开吃了。周丽荷和曲飞烟却在文文雅雅地拿着筷子,在等慕容澈开筷,偏偏慕容澈在喝茶,弄得她们不敢下筷 第二百二十四章 放下筷子 周丽荷轻叹了一声:“王爷还没动筷,王妃妹妹却先吃了,当真是个不懂礼数的。” 慕容澈陟地望着她,目光灼灼,却没说话。 周丽荷见慕容澈注意到她了,脸上绽出了花一样的笑容。 “王爷请让妾身说一件事。”周丽荷的笑容陟地收起,看向慕容澈的眼神带了一些委曲。 “什么事?”慕容澈面不改色地还在轻啜着手中的茶。 “今天王爷上朝后,妾身想对王府熟悉一些,便带了几个丫头到处走走,当走到望月阁的时候,也许王妃妹妹怪我未经通报便进去了,不由分说地打了妾身一巴掌。”周丽荷越说越委曲,眼睛已经泛起了泪珠。 我眉头跳了跳,开始头痛起来,周丽荷竟向慕容澈告我状了,心里烦,这筷子拿在手中,却举不下去。 慕容澈好像听出了兴趣,追问道:“然后呢?” 周丽荷抹了抹眼中的泪水,颤声道:“妾身虽然为小妾,却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是奉皇命嫁给王爷为妻的,不是路边买来的小妾。怎能随随便便地说打便打?王爷当为我作主啊?” 慕容澈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环抱着胸慢悠悠道:“那你想本王如何为你作主?” “呜……”周丽荷开始轻声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不说王妃如此对待妾身,就是这般的不懂规矩,举止粗鲁的行为,实在有失王府颜面,我好心教导于她,她却毫无悔意,还仗着王妃的势欺压妾身,这让妾身当真不知往后日子怎么过,还请爷代妾身好好的教导她一番。” 慕容澈双目闪闪,听得蛮有兴趣,嘴角一勾,微微露了点笑意。 “还有吗?”慕容澈继续问。 “方才饭桌之上,我让她等王爷回来再开饭,她却不肯等,我以王爷是一家之主为由苦劝于她,她还是不肯听我的,若不是曲妹妹也与我一同劝说,她早就不在这饭桌之上了。”周丽荷委曲的眼睛扫了我一眼,好像我欠了她钱似的,然后吸了吸鼻子,很痛心地说:“我这么做也是想王妃妹妹知规懂礼,她这么粗野,外面的人笑的便是王爷跟我们南平王府啊!” “说完了吗?”慕容澈眨了眨眼,嘴角泛起一丝非笑似笑。 “说了完,妾身还请王爷教训教训王妃妹妹,妾身这么做不为私心,只为了王爷和王府着想啊!”周丽荷见慕容澈这个神态,兴奋得眼睛闪闪发光。 这周丽荷说得当真道貌岸然。 “颜儿,放下筷子。”慕容澈突地放沉了声音,犹如山雨欲来的前夕。 我愣愣,慕容澈不会真信了她的话,听她话要教训我吧! 我望了望手中的筷子,苦着脸道:“有什么事待吃完饭再说吧!” 正要不理他继续吃饭。 “放下筷子。”慕容澈开始低喝了起来。 “王爷不必动怒,王妃妹妹才来京城不久,没学过什么大的规矩,慢慢教便是。”曲飞烟在一边劝道。 “放下。”慕容澈不为所动,勒令我放下筷子。 我惊愕地看着一脸坚持的他,心瞬间变得冰凉,他不是说过我是他唯一的妻吗?这还是新人进门的第二天,便开始嫌弃我这旧人了。 男人的话,当真不可信啊!我沉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站起来,退到了一边去。”他冷冷地说,脸色沉得如罩了一道寒霜。 我咬了咬嘴唇,望了望周丽荷一脸得意的目光,和曲飞烟淡然的脸,站了起来退离了椅子。 慕容澈也地站了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桌子的两边。 我惊异地望着他下面还有什么动作,只见他使劲一抬桌子。 “哗啦!”一声脆响,整张桌子连带着桌上的饭菜滚了下去。 桌子和桌上那些饭菜碗盘筷勺全都滚到了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生我的气就生嘛,怎能如此浪费? 周丽荷和曲飞烟也吓得离了椅子,曲飞烟一脸惊愕,而周丽荷却嘴角含着一股得色。 我跳了起来,生气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砸什么东西啊?这才吃几口的饭菜倒了多浪费。” “不想在此吃了。”慕容澈冷冷地说。 他两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着我的手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惊愣又生气,想挣脱他拉着的手,奈何他的手掌如铁,怎么也挣不脱。 “带你到外面吃好吃的。”他站住,回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好像方才掀桌子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这翻脸比天气还快的本事我早有领教,但眼下他生不生气我还捉摸不透?怎么要带我吃好吃的? “方才桌子上也有许多好吃的啊!你怎么给翻倒了?”我惊愕道。 “这饭厅已变得聒噪烦闷,我实在吃不下去了,你忍一忍饿,很快便有好吃的。”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 原来他也有此感觉,不过我忍着没发而已,听他这么说我兴奋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不是生我的气,而是生周丽荷的气。 “王爷!我也饿。”周丽荷一边颤颤地叫了声。 慕容澈倏地转过头去看她,脸上又换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你饿了与我何关?” 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周丽荷和曲飞烟,冷冷地道:“往后你们便在自己的院子中吃饭,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们来这饭厅里吃饭,休怪我打断你们的腿。” 周丽荷跟曲飞烟同时吃了一惊,曲飞烟呆呆地望着慕容澈,而周丽荷地涨红了脸。 “我们是奉皇命嫁与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周丽荷不服气地嚷道。 “住口。”慕容澈低喝一声,又冷冷地道:“你们嫁的是皇家,而不是嫁给我,你们也不是我的妻,我的妻只有颜儿一个。请记住我的话,这王府里除了你们呆的院子,别的地方最好不要乱走,没事不要去我们的望月阁,那里不欢迎你们,若你们不听话踏了进去,休怪我手下无情。” 慕容澈说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周丽荷悲伤绝望的哭声,我忍不住回头,除了看到周丽荷那张哭丧着的脸外,还看到曲飞烟那一双哀怨的眼睛,悠悠地往我们这边望着。[214] 第二百二十五章 重回将军府 两个人在一起,果然吃什么都香,,在四方居里,我们点了一些小食,吃的很是惬意。 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下肚后,我抬头问慕容澈说:“你这么对侧妃小妾,难道不怕母后责怪?”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那两人是她塞到我府里扰乱我们生活的,难道我就不能发些脾气?况且对她的责怪,我已习已为然。” 我知道他一向任性,与皇帝皇后的冲突也常有发生,不知皇帝为什么那么宠爱他,难道就因为没将他当储君培养,反倒更宠爱一些?而他不是皇后寄予的希望,又常顶撞于她,所以她一直以来最疼爱的是慕容翼。但他们是最亲的母子,皇后也是关他的,总这样顶撞着也不好。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她总是你母后,你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为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尽量吧!家里来了两个麻烦的女人,不能让你完全眼不见为净,抱歉!” 我愣了愣:“这……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我说:“如果我们脱离身份的束缚,一起游山玩水,享受这天地间的乐趣,你去吗?” “脱离身份?你不当王爷?我不当王妃吗?”我有些兴奋了。 如果能脱离身份的束缚,跟他游山玩水,那是极为往向的事,但是他可以吗?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叹道:“我一直不喜欢呆京城,太多的身不由己。终有一日,我带你离开。” “好啊!”我惊喜万分,又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不是你的想想而已吧!” “相信我,可以的。”他双目闪亮,深深地望着我,犹如说誓言般。 回王府后,我本想着如果周丽荷再跑进望月阁,我是不是真要将她丢出去,她却再没踏进望月阁,就连从不曾来过的曲飞烟,也没有个影,就是饭厅也没有再踏进来了。 慕容澈的话对她们还是镇的住的。 可她们带了不少陪嫁的丫鬟仆妇,还有出门的车夫马匹,使本来清静的王府显得热闹了些,而我是个对热闹只偶尔凑一凑的人,感到这个王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王府了,王府中的望月阁才是我的家。 这么过了四五天,制好了几瓶药丸和药粉后,无聊中,让柱子驾车送我到将军府看看,嫁过来这么久,不知将军里现在如何了,府中看门的刘叔刘婶可好吗? 走出到大院里正要上马车,远远见到曲飞烟迎面而来,只见她一身浅青薄裳,轻施粉黛窈窕婀娜,眉间带着一抹愁苦之色,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曲姐姐好。”我叫道,心里感概着她的际遇。 无论如何,这些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可能将自己的爱人让给她,慕容澈也不爱她,她现在的际遇也是她自己找来的。好在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不像周丽荷那样将怨恨发泄在我的身上。 “王妃妹妹好。”曲飞烟看到我,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又打量了我一下问:“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想从前的将军府了,要前去看看。你……呵呵,我告辞啦。”我本想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但想想还是算了,我与她还是有点距离比较好。 我与她终究不能回到从前那种挽手同游的日子了。 “妹妹一路走好。”曲飞烟很大气地微笑道。 我带着叶子和阿秀踏上了马车。 回到将军府门前时,刘叔和刘嫂欢喜地迎了上来。 刘嫂一上来就说:“小姐可回来看看了,我们两老差点以为小姐要把将军府给忘记了!” “怎么可以忘记了?在我心里,这里也是我的一个家呢!何况你们不也常到王府里来吗?你们虽然不住在王府里,也算的上是我们王府里的人了。”我笑着边说边往屋里走,他们两夫妇自我嫁后,也常到王府里来向我请安,说一说近况之类的。 “呵呵!小姐说的是。”刘叔道。 “小姐今日过来正好,我做了些黄糖糕,这便拿给小姐尝尝。” “好啊!好啊!我好想念刘嫂的黄糖糕。不想今日回来,竟能吃到。”我眼睛一亮,刘嫂的厨艺极好,做的黄糖糕更是一绝。 “刘嫂,叶子也要吃黄糖糕。”叶子在一旁笑道。 “都有都有,阿秀姑娘今天是第一次来将军府,也是第一次吃到我做的糕点,要多吃点呢!”刘嫂对着一边的阿秀笑了起来。 她们夫妇两来过好几次王府,与阿秀很熟悉了。 “那我便放开肚子吃了。”阿秀大喜。 我们便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吃起了黄糖糕,糕体软糯嫩滑,甜香爽口,吃得我们眉开眼笑。 阿秀一边吃一边笑着对刘嫂说:“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黄糠糕,我可以带一些回去吃吗?” 刘嫂乐呵呵道:“你们吃剩下的,都带回去吧!” 叶子瞄了阿秀一眼,掩嘴笑道:“是带回去给你的玉东哥尝尝吧?” 阿秀脸一红,大大方方地说:“是啊!我就是要带一些回去让他尝尝的。” “你们这么亲密,什么时候成亲呀?”叶子笑问道。 阿秀脸色滞了滞,半响才说:“玉东哥总说要过些日子,待成为王府的护卫才与我成亲。” 护卫与护院是大有区别的,护卫是一种职务,而护院只是一位家奴。能成为一位王府的防卫,也是一件比较风光的事。 这陈玉东是一位很努力的人,我便常常在后院竹林中看到他勤奋练武的身影。 叶子点头道:“玉东哥一定会成为护卫的。” 阿秀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带了一些黯淡之色,应当是她已等了很久了吧! 我看着有些不忍心,便对她说:“要不要我跟卷毛说说,提拨提提拨他一下?” 阿秀却摇了摇头:“多谢王妃,可玉东哥说要凭自己的实力成为王爷的护卫。” 陈玉东是位汉子,不利用自己的近水楼台,而是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位暗卫,这样的男人一定会给阿秀幸福。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隔壁的喜事 “是啊!所以我才喜欢他。不过现在这样一同在王府里当差,能常在一起,也心满意足了。”阿秀双目闪亮,脸上带着一道红晕。 “你们一定会幸福地在一起的。”我真心诚意地道。 “谢王妃。”阿秀脸上笑的异常甜美。 “祝福你们。”叶子和刘嫂也给予她真诚的祝福。 阿秀笑得更加甜美。 我打量了一下叶子,笑道:“叶子,你和毕伍呢?准备何时成其好事啊?” 叶子一愣,紧接着脸一红,低下头道:“小姐说阿秀和玉东哥便罢了,却来取笑我。” 我摇了摇头,正色对她道:“不是取笑你,论年纪你比我还大一些,是时候想一想婚姻大事了。” “我……我……我不嫁,我就待在小姐身边。”叶子红着脸道。 “叶子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很正常的。”刘嫂在一边说。 “是啊,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别不好意思了。你若是想好了,我便向他提亲去。”我笑道。 “我……我和他的事,再缓一缓吧!”叶子眼望地下,红着脸说。 “好吧!我等你的喜讯。”我很欣喜,我身边的这两位丫鬟,都有自己爱的人,有自己人幸福之所,真好。 突听到了阵锣鼓声远远传来,不知是哪里的人做喜事了? “哪一家有喜事了?奇怪了,我怎么没听过这附近有人办喜事?”刘嫂听着锣鼓奇怪地喃喃。 “也许人家没将喜事外传,是以刘嫂你也不知。”我说。 有的人家做事低调,没将喜事外传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刘嫂望了望天气,对我们说:“午时已近,你们吃了午饭再走吧。” “我们就是来吃刘嫂你煮的午饭啊!真是太想念刘嫂的手艺啦!”我拍着手笑道。 “是啊是啊,叶子也很想念刘嫂的手艺呢。”叶子也跟着笑道。 刘嫂笑盈盈地要往厨房走,见到刚才到门外去的刘叔笑呵呵地走了回来,此时的锣鼓声更如振天的响着。 “这谁家的喜事啊?听阵势很大的样子,可之前没听 过谁家有喜啊?”刘嫂见他回来,便问道。 “呵呵!这是隔壁林家的喜事。”刘叔笑道。 我一愣,隔壁林家有喜?不会是林如风成亲吧?怎么没给我送个帖子,真是的。 “他家什么喜事啊?我怎么没听过他家最近有什么喜事的?”林嫂狐疑地问。 听林嫂这么说我也狐疑了,连最喜欢到邻居家长里短的林嫂也不知道的喜事,是什么喜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林家那小子高中了,听说中的还是状元呢!你说这不是喜事是什么?”刘叔道。 我猛地跳了起来,大笑道:“那还真是一件大喜事。” 书呆子林如风真的高中了,不枉了他这么辛苦的呆着。 林如风是我的好友,听他高中我自然高兴,便笑着往大门外跑去。 “小姐你慢点儿,小心别跌倒了。”叶子无奈地在后面叫道。 “没关系,有我跟着,小姐不会有事的。”阿秀一边紧跟着我往外走,一边说。 隔壁的门外,真是人山人海,围的是一层又一层。我在阿秀的护卫下,挤啊挤,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了队几十人的队伍都身着红色的喜庆衣裳,队伍最前面有一辆八人大轿,而在轿子前的正是身穿褐红色官服,头戴状元帽子的林如风。 今天林如风一脸意气风发的笑容,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迎送的礼官,这礼官正是当初为慕容翼来我中下聘的那位。 林大娘更是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林如风正在众人面前,缓缓地朝她跪了下去。 “娘,孩儿不负所望,终于高中了。”林如风笑容一敛,满含热泪地对他娘说了一句。 “娘一直知道我儿不是池中物,今天我儿高中,为娘真是太高兴了。”林大娘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一把扶着林如风,开始热泪盈眶。 我看得感动,虽然这林大娘教子的方法比较自负严苛,可她最终的心也是为林如风好,她为林如风所付出的艰辛,终于在今日都得到了回报。 她日日夜夜的督促,一个寡妇带着儿子,终将儿子拉扯成材,实在是不容易。 我不禁伸手,鼓起了掌,跟着许多人附和,很快地,大家都鼓起了掌,为这一对母子送上了认同与称赞。 林如风起来后,回头对大家笑了起来。 “多谢各位乡亲父老们一直以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之恩。”林如风诚恳地对大家深深作了个长揖。 “这也是你自己努力所得,让我们这些邻居骄傲,恭喜了!”我高声笑道。 林如风侧头看到站在一侧的我,眼睛一亮,大喜过望,往我这边走来。 “知己你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这一嫁到南平王府之中,还以为你不回将军府里了呢!”林如风走到我面前,喜滋滋地道。 “哪有好久不见啊?我也才嫁到南平王府两个多月,个中一个多月回南城老家看了一看,这回来也没多久,今天空了,回来看一看,不想却见碰你的高中的喜事,真是可喜可贺啊!”我笑道。 “多谢王妃道贺,这便进去喝杯茶吧!”林如风高兴地对我作了个请进屋里的手势。 “参见南平王妃。”一边早在等候的礼官此时上前两步,在我面前弯腰行了个礼。 “参见南平王妃。”见到他对我行礼,他下面那些欢送队伍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这么多我对我跪下,着实将我吓了一跳,我愕然地扫了一眼地上人众人,呐呐地笑道:“起……起来,你们都起来。” 众人恭敬地站了起来,因此,邻居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异常的恭敬起来,弄得我在这样注目下浑身不自在。 就连一向看我不顺眼的林大娘,也过来笑得非常开心跟熟络。 “王妃呀!我们隔墙而居,在老婆子心中你便是侄女一样的,我们也就不跟你客气啦!请王妃随我这老婆子进屋喝杯粗茶吧!”林大娘眉开眼笑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多多照应 我什么时候在她心里成了侄女一样的人物? 看在林如风面上,我也很亲热地对她点头微笑,跟着她踏进了她家大门。礼官和迎亲队伍跟随其后,也踏地了她家的大门。 虽然隔邻而居,但自有了上一次林大娘来我家提亲那件不开心的事后,我是见了她都绕路走的,这是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被她请了进来。 我这是第二次进来了,上一次是想逃婚,从墙上跳下来,为免林大娘发现,还缩头缩尾地从大门溜出去的。当时我想也许永远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不料我还有堂堂正正地被迎进这屋子的时候,人生真是难料啊! 因我是王妃,坐的是上坐位。又因林家只有林大娘和林如风两人,这一下来了几十人,林如风在招呼着客人,而揣茶递水的事便让林大娘弄了个手忙脚乱。 我便让叶子和阿秀帮忙,林大娘这才缓了过来,连声对我道谢。 林大娘忙完后,又来给赏钱,连我和叶子都有,我们开心得紧。 好不容易坐下来后,林大娘对我们点头哈腰道:“往后我风儿要入朝为官,还望王妃、还有王爷和程大人以及各位大人们,对我们风儿多多照应。” “林大娘别这么说,林公子是有才学之人,在朝堂之上,自然能一展所长。”我笑道。 “林公子得以高中,自然有惊世之才。往后我们互相照应着才对。”礼官程大人也客气地笑道。 “多谢各位赞赏,在下才疏学浅,于朝堂之事所知不多,又因家境一般,势孤力弱,往后还望各位对我多加提点。”林如风笑着又作了一揖。 “我们林家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为林氏一大家族的一支旁支。但也是一个大家族出来的人,风儿千万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到哪里都不可妄自菲薄。”林大娘见林如风这么谦虚,看林如风的眼神中便有点责怪。 程大人哈哈一笑,对林大娘拱手作礼道:“原来状元爷还是四大家族林氏一族的旁支,失礼失礼啊!” 林大娘一脸得意道:“程大人别多礼,林大家族虽然势力大,但我这一旁支却是很低调的。” 须臾林大娘又一仰头,高傲地道:“往日他们正系的总看不起我们旁系的,如今我风儿高中,可压一压他们正系的气焰了。” 我心中暗笑,这程大娘又在自傲了。大燕国的四大家族是何等尊荣的存在?他们的族长便是皇帝也要礼让三分,这样的气焰怎是一个高中状元便能压的下去的? 程大人一怔,脸上抽了抽,却还是连忙赔着笑脸道:“是,是。” 林大娘又转头对我笑道:“王妃啊!我们隔墙而居了这么久,也是挺熟的人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就斗胆在这向王妃你请求,让王爷往后多提携我们风儿,给他承担一些好的职务。” “若是有病可以找我,但朝堂的这些我真的不懂。”我苦着脸皱眉了,这林大娘是想我帮她儿子走后门啊!可是分派任职之事是朝廷之事,我不好横插一脚。 “你不用懂,只需向王爷说一说,让他帮一帮啊!”林大娘笑道。 林如风见我为难,便说:“朝廷用人,乃任人唯贤。娘实在不用为孩儿担心。” “你懂什么?这在朝为官也要讲究后台的,我们若让南平王当这个后台,往后于你的仕途大有益处。”林大娘又开始像以往一样大义凛然地训斥儿子。 林如风低着头不说话。 这林大娘还在继续训着,越着越兴奋,还意犹未尽地对程大人说:“程大人你也来说说,有个王爷当靠山是多么的好对吧?省了走不少的冤枉路是吧?” 程大人听得有些尴尬,犹豫道:“大娘说的是。” 林大娘更兴奋了,对林如风得意道:“你看,连程大人都这么说了。” 林如风低头为难地道:“我……听娘的便是。” 这林大娘给儿子弄个后台,也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弄吧?林如风虽然呆,还是有这个觉悟的,可林大娘却不这么想,她是一个做什么事都是唯恐别人不知道的。 林大娘见儿子和程大人都赞同了她的话,又赔着笑问我:“王妃啊,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才好。” 我咽了一下口水,呐呐地道:“我……回去说说,不过也只是说一说,任职之事,还须朝廷按才分配的。” 林大娘的拍手掌,得意道:“以我儿之才,定能得到好职务。” “是的,以林公子之才,大娘不用担心。”我连忙道。 从林如风家里出来后,我长吁了口气,这林大娘虽然让人无语,心里还是为林如风高中状元而高兴的。 吃过刘嫂煮的午饭后,我们又去了一趟药店,教了阿英一些医理知识,又拿了些药材,这才上马回府。 在府中大院碰到周丽荷,我客气地对她微笑点头示礼,她却绷紧了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低着头从一侧匆匆走了过去,仿佛看不到我一样,不过从前那种嚣张的气焰却消失了。 慕容澈今天是回来的早,但是吃饭时他有些沉默,回到望月阁,他的话也不多,迥异于平时。 “你怎么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父皇传召于你,明天你跟我进宫吧!”他犹豫地说了出来。 “父皇传召我,你为何看上去这么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我更加奇怪地问。 慕容澈又沉默了下去,在屋子里来回踏起了步子。 “你倒是说呀!”我忍不住叫道。 慕容澈暮地站定,抬头定定地看着我,慢慢地道:“东海之砌城瘟疫泛滥,连绵一月已成灾祸,此瘟疫来势凶猛,发病迅速,如今已夺三万人性命,群医对此束手无策。父皇明日传召于你,便是让你前去砌城为病人解除瘟疫之灾。” 原来是这件事令他忧心仲仲的。 我轻轻地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怕我也中了瘟疫吧?” 他轻轻闪了闪长长的睫毛,眉头轻皱,脸上现出担忧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二进金銮殿 我朝他笑了笑,走上前去用食指尖轻轻地划着他微皱的眉头。 “不要担心我,我是位医者呢!知道何避免瘟疫的。唉!你这眉头别皱了,再皱就不好看了。来!笑一笑。”我踮起脚尖,手指在他的眉额上摩挲着。 指尖的触感好滑,犹如婴儿的皮肤,他这养优处尊的身份带来的好保养就是好。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朝我笑了一笑,轻声道:“好吧!我京城有公务,这一次是你独个到那边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我。” “好,为了你我一定保重自己。”我柔柔地对他笑道,心中感动着他的在乎,为了他,我一定一定保重好自己。 他轻轻地拉下我抚着眉额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如清澈的深潭般,映着我的影子:“颜儿,此去吉凶未卜,我们换个车夫,阿军送你去彻城,阿佑跟着护卫,柱子平常送我。” “有武功的都跟了我,那你呢?”我说。 “别担心,我还有其它暗卫在暗处保护着,况且在这京城里,谁敢惹我?”慕容道脸色一凛,正色道。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大夫,当没什么危险,有阿军和叶子保护便已足够,阿佑还是跟着你吧!” 担心他身边少了暗卫之中武功最高的萧显佑,会出什么危险,他这般任性又妄为,这朝堂复杂,怕得罪了一些人对他使阴的,我毕竟没什么大的仇家,身边有两位高手便足够。 慕容澈抿唇朝我笑了笑,轻柔又决然地道:“阿佑跟着你,我才放心。我的安危你真不必担心,谁敢惹我,我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这个态度,已然不可更改,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他这人强硬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动的。只希望我走后,他在京城里平安无事。 第二天和慕容澈一起进宫,他要先上朝,我便在偏殿里等候传讯。 慕容澈领着我和叶子往偏殿里走的时候,突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朝我们叫道:“南平王爷,知己,你们也来了。” 我们转身,只见一边的林如风正兴奋地朝我们一边挥手一边小跑过来,惹了周围不少关注的目光。 “林公子,你这是要上朝啊?”我朝跑到面前气喘吁吁的林如风笑道。 “是……是啊!知己你也来上朝?”林如风有些讶然地问。 “是的。”我点了点头。 “知己不会也为官了吧?可是,本朝还没有女官啊!你是什么时候当女官的?”林如风这会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不当女官难道便不能上朝了?”慕容澈在一边戏谑地笑道。 “这个。”林如风认真地想了想说:“据典例之述,除非皇上特传召,或特殊封赏,否则女子不能到大殿之中,以免祸乱朝纲。” “你觉得我会祸乱朝纲?”我白了他一眼。 “啊!不不”林如风急忙摇着手道:“知己当然不会祸乱朝纲,你这一次来恐怕不是封赏,便是特传召的吧?” “你还知道封赏和传召,不错,你还不是太呆。”我笑道。 “林公子你在朝为官,可不能太呆了。”叶子也笑了起来。 “此乃我国典例所述,不是我呆,这些典例律法之类的书,我都看过的。”林如风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是,你不呆。”我笑的更欢。 林如风对着慕容澈作了一个揖,恭敬地道:“在下从前便对南平王之博学心生仰慕,今日在下有幸与王爷你同朝为官,还请多加指教。” “林公子谦虚了,学海无涯,本王亦有许多不足,往后我们互相取长补短,加以精进。”慕容澈对他笑道。 “王爷说的是,王爷胸襟之大,令在下汗颜!”林如风点头道。 “林公子今日进朝听候分派吧?”慕容澈问。 “是的,也不知皇上会分派个什么职务。”林如风有些担忧道。 “林公子放心,朝廷定会任人唯贤,请公子在此待时上朝,本王先送内子至偏厅候召。”慕容澈客气地说了一句。再拉着我往偏厅走。 我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慕容澈说:“他这人学问虽不少,但人比较呆,也不懂为人处世之道,往后你若是能照应的,便对他照应一些吧!” 心中的确担心林如风这书呆子,在这变幻莫测的宦海之中能否立足。 “他既是你之友,我自然对他留意一些。”慕容澈淡然道。 我听得脸有些热,这应当是走后门了? 到偏厅后,慕容澈陪我坐了一会,听到上朝的钟声他便上朝去了。 我和叶子等了一柱香,正无聊,催公公来传我上殿,叶子便在这偏厅里等着。 金銮大殿我这是第二次上,还是一如既往济济一堂,肃穆庄严,连踩上去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我站到正中央,首先对座上的皇帝叩头示礼,三呼万岁。 皇帝本来庄严的脸在看到我时,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慈祥。 “施丫头,朕今日传你来,实在是为彻城瘟疫之灾,朕望你能以自己所长,帮我彻城百性脱离苦海。”皇帝温和地对跪在地下的我道。 “儿媳只是略懂医术,怕有负父皇厚望。”我低头道。 皇帝太看的起我了,那瘟疫是什么还不知道,我对此心里很没底。 皇帝长叹了一声,又温和地道:“那瘟疫来势凶猛,群医束手无策,这才让你过去,希望多些人多个主意。此事你尽力便好,朕不强求一定能治愈。” “好吧!儿媳尊命。”我只以低头领命。 皇帝喜上眉梢,连忙说:“施丫头快快起来,你身子弱,别跪久了脚麻。” 我知道皇帝让我去医治瘟疫,实属无奈之举,那么多人中了瘟疫,每天有那么多人死亡,他这个皇帝确实很头痛的。 站起来后,皇帝便让催公公带我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见到文官一排之中的林如风,朝他挤了挤眼,他眼睛一亮,回以我欣喜的一笑。 第二百二十九章 皇后训话 回到偏厅时,见到叶子正和紫红说着话,见到我进来后,紫红赶紧上来向我行了个礼。 “奴婢奉了皇后娘娘旨意,前来请南平王妃移驾景阳宫中。”紫红对我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跟着她带着叶子走进了景阳宫,景阳宫中一切依旧,只是失了以往的那种亲切之感。 大厅里不止坐着皇后,还坐着白雅倩、西就王妃。让我惊讶的是,她们之下竟在还坐着曲飞烟和周丽荷。 曲飞烟和周丽荷何时到了景阳宫的?她们不会向皇后告我状吧? 我对皇后施了个礼,站起来后,皇后也没让我落座,只瞄了我一眼,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阿颜,你可知罪?”皇后低喝了一声。 我惊愣地抬头望着坐位上的皇后,呐呐道:“阿颜不知,应当何罪?” 来了,责问又来了,皇后这个语气危险,希望她不再责罚于我。 皇后冷哼一声:“听飞烟跟丽荷说,自成亲以来,你一直霸占夫君,让她们夜夜独守空房,你还欺压妾室,不让她们在王府中随意走动,不让她们同桌吃饭,可有此事?” 我望了望在坐的人,只见周丽荷得意地朝我撇了撇嘴,曲飞烟面沉如水,白雅倩嘴然泛起一道冷笑,西就王妃非笑似笑,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母后明鉴,那些是王爷所为,非我本意。” “啪!”一声响,听得皇后将她座下的贵妃椅拍的扶手拍了大响。 “事实面前你还狡辩?你还以图将所有亏待妾室之罪推到我澈儿身上?”皇后气得涨红了脸,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指着我怒道:“你给本宫跪下。” 我愕然地看着这么激动的她,知道她真的生气了,漠视妾室本是慕容澈的事,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见她这么生气,我身上的冷气还是直往背上冒,咬着唇缓缓地跪了下去,希望她不会再打我二十大板。 皇后见我跪下后,缓了口气,冷冷地对我说:“飞烟丽荷本是贵族之女,只是倾慕澈儿才下嫁为妾室,这本是委曲之举,我们当厚待她们,你却只知耍正室威风,还如此虐待她们,当真令人发指?本宫以为你是位大夫,当有仁慈之心,不想你的心却如此歹毒,不仅自己独霸夫君,还限制她们在府中行走,本宫问你,你的妇德何在?你如此狭小气量,何以为正室?” 皇后一连串的话将我问得哑口无言,她这么愤怒,此时如果硬碰硬的说话,恐怕又是一顿打,还是先顺着她的话来吧! 我呐呐地道:“两位姐姐也许对此有点误会,此事并非我的主意,但我往后一定听母后的话,母后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违抗。” 皇后听我这么说,顺了顺气,脸上愤怒的红潮退散了不少,叹了口气道:“阿颜啊!作为皇家的媳妇,首先要做的便是有容人之心,宽大之怀,要与妾室一起,和和睦睦地扶助夫君,帮夫君管好家务之事,让他无后顾之忧。” 见皇后语气缓了下来,我虽然心有不甘,嘴里还是应着:“是!是!是!我听母后的。” “你要肯听才好,只怕说一套做一套,回到王府里又是一副鼻子朝天的冷傲模样。”周丽荷在一边冷哼道。 这个人真是恬不知耻,我对她是不理不睬,可那是她先对我鼻子朝天一副冷傲的还击,这恶人最懂的便是首先告状。 我心中腹诽着周丽荷,嘴上却笑道:“周姐姐说哪里话?我最近忙了些,这几天都在研制疗伤之药,今天皇上还让我到东海边的彻城为患了瘟疫的病人医治,实在是忙的紧,一时冷落了姐姐们,还请姐姐们担待些。” 因为疗伤的药早没了,这几天,我的确是在研制疗伤的药丸。 “哼!说的倒是好听。”周丽荷冷笑道。 “王妃妹妹这几天好像的确是忙着制药。”曲飞烟缓缓地开口为我开解。 我感激地看了看她,笑道:“还是曲姐姐明事理。” 想不到她会来帮我说话,我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不过她倒是没有周丽荷那么咄咄逼人。 “飞烟出身贵族,是有名才女,又是丞相之谪女,自小所受的教导都是极好的,她当然明事理。”皇后缓缓道。 “姑母说的极是,飞烟的本事,岂是小城里来的人能比的?”白雅倩斜睨了我一眼冷笑道。 皇后长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地对我道:“阿颜,身为皇家媳妇,定要懂得让夫君雨露均沾,开枝散叶才好。” 慕容澈不理睬她们,这个罪又套在我头上了,皇后为此训我,我只能心中发苦,有口难言。 不过说到底,心里还是绝不愿意慕容澈对她们雨露均沾的。 “是!我都听母后的,只是卷……王爷他那个性子,我也左右不了他啊!”我哀怨地说。 心里却在想,若是那卷毛敢雨露均沾,哼!我便再也不理他了。 皇后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澈儿那性子的确难以左右,往后你们还要对他多多善诱,成就大丈夫之举。” “是!”这回是我和曲飞烟周丽荷三人异口同声的一起应着。 “你起来吧。”皇后的脸色开始转晴,抬头对紫红道:“给南平王妃上座。” 我起来坐在了西就王妃身边。 皇后坐在上面扫了我们一眼,然后缓缓地道:“今天除了小娴,你们三位王妃都在,本宫今天跟你们再啰嗦一次,便是你们要相亲相爱,共同扶助夫君,以壮我大燕之势。” “是!”我们一起恭应道。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我道:“阿颜,你对到彻城医治瘟疫之症可有把握?” “没有啊!我还没接触那瘟疫,也不知它到底是什么,只能到了当地诊断,走一步算一步。这瘟疫说到底,要根治得找出此症之根源所在。” “嗯!如此阿颜你便要当心了,千万不要有个闪失。”皇后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一点担忧。 此时的她,仿佛又有了从前待我好时的影子。 第二百三十章 花园用饭 我心中有些感动,到现在也不再奢求得到她从前的那种温柔,只求她不再频频责怪于我便好。 “阿颜何时出发?”皇后关心地问道。 “三天后。”我回道。 “此去凶险,要带多一些护卫,如有什么须要的,可向本宫提。”皇后温和地道。 也许是见我身怀重责,她此时的语气比方才好多了。 “东成王已在管辖之地东海一带的府邸里候命,我此去,他亦会派一队人马接我过去,我这边也带着两位高手,应当无甚安全之危。”我回道。 皇后又点了点头,半晌转而问西就王妃:“阿馨你去东成王府邸探望过小娴,她现在如何了?” 皇后口里的小娴便是当初教添儿诬陷我的东成王妃。 西就王妃脸现愁容,摇了摇头叹气道:“东成王妃落水受惊,又受了风寒,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 我惊讶地问:“东成王妃怎么了?” 西就王妃道:“平南王妃有所不知,几日前东成王妃不知为何落水了,受到极大的惊吓之下,又染了风寒,至今未总愈。今早我去探过她一次,见她胡言乱语,形容枯槁,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下人似的。” “原来她有些遭遇。”我恍然地道。 心里突地一想,东成王妃的落水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正想着,听得皇后叫了我一声“阿颜。” “啊!母后唤我何事?”我连忙应道。 “东成王妃此遭遇实在令人同情,你三日后方启程乇城,这几日有空便去看看她吧!也顺便帮她开几副药,好歹令她早日康复。” “是!但东成王妃之症还没诊治不好论断,不过我自当尽力而为。”我恭敬地回道。 皇后点了点头,接下来又对众媳妇循循教导,说一些相夫教子之类的话,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我听得很是不耐,但也强打着精神,装作很高兴地连连点头。 这虚情假意的事还真是累人啊! 出了景阳宫后,曲飞烟被皇后留在景阳宫中谈论诗书琴曲。我慢慢地跟在白雅倩和西就王妃身后,周丽荷跟在最后。 白雅倩回头瞄了我们一眼,冷笑道:“不管你们如何作派,都休想得到我三表哥真正的心。在他心里,他的那位红颜才是他真正爱的人。” 周丽荷的面色一下子白了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我看着她慢慢地说:“可知眼下在他身边的是我们而不是那位什么红颜,况且我们的夫君心里爱的是谁,也不劳你太子妃记挂吧?” 白雅倩怔了怔,瞪了我一眼,气道:“我便看你能得宠到什么时候。” 她气哼哼地快步走开。 我心中哀叹一声,又想着皇后既然叫我看东成王妃,那便是要我医治她,一会出宫后还是先到东城王府帮她诊治一下好罢。 走着走着,我落了最后,不久也没了白雅倩、西就王妃和周丽荷的影子。 我们都全然没将皇后要我们相亲相爱的苦口婆心听进耳里。 走了不久,突听叶子道:“看,王爷走过来了。” 抬眼看到了慕容澈正笑吟吟地往我走过来,骤一见到他这灿烂的笑脸,心里一阵温暖,便也笑着朝他走去。 我们两人会合后,他首先问我:“吃了午饭吗?” 我摇头道:“这会正想出宫外吃,一会还要到东成王府看望东成王妃。” “你看望她?是母后让你去的吧?”慕容澈未待我说出来他便已猜到是母后让我去的。 “今天母后不问西就王妃,我也不知东成王妃落水受惊感染风寒之事,既然母后让我去看她,这便去吧!”我点头道。 慕容澈对叶子道:“叶子去御膳房里取些食物,再到后花园凉亭找我们,我们在那里用午饭。” 叶子点头离开了。 慕容澈拉着我的手道:“来,我们到后花园用饭。” 我跟着他来到后园花,来到了我们第一次认识时,我们在他锦衣上画乌龟,踩锦衣的亭子。 坐下来后,我有些感概,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位让我惊为天人的姐姐,竟成了我的丈夫。 “东成王妃是如何落水的?”我看着他,慢慢地问。 “她自己不注意掉下去的。”慕容澈一本正经地道。 “是吗?”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是的。”他说 “真是她自己不注意掉下去的?”我紧跟着问。 “真的。”他淡然道。 “我要听你的真话。”我朝他嘟起了嘴。 慕容澈叹了口气道:“一个人做错了事,必须受到惩罚,她让添儿诬告你,让你受仗责差点丧命,母后只是对她罚棒抄经便了事,我便对她加了些惩罚。” 我白了他一眼:“听西就王妃说她无故落水,我便猜是你做的,果然是你。你想帮我出气,可如今医治她的人是我,头痛的人也是我啊!” 他笑了起来:“你出手医治,她便欠了你的情,更显得你的宽容大度之气,何乐不为?” “狡辩。”我又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心中觉得他这样做的确解恨,正在暗暗高兴着。 不久,叶子送来了饭菜。 我一瞧里面是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白米饭。虽然菜式不算多,都是很精致的菜,分别是:清炖水鸭汤、红烧鹅掌、炒莴笋、甜酸鱼、炆杂菇。 喝了一碗汤后,我将一碗白米饭扒了半碗堆到慕容澈本就满的饭碗之上,让他的饭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慕容澈哈哈大笑:“给这么多饭我吃,你怕饿坏我吗?” 我摇头道:“才不是,让你多吃一点饭,我好多吃一点菜。” 慕容澈眼睛一闪,笑咪咪道:“我眼下想先吃菜,再吃饭。”说着一筷子往红烧鹅掌夹了下去。 “哎,你教养好,当懂得这白饭要配着菜一起吃才好,不要只顾吃菜不吃饭啊!”我也抢着吃红烧鹅掌。 “待我先吃完你再跟我讲教养吧!”他津津有味地吃着菜,当真不吃饭了。 为了有菜吃,我也不吃饭了,与他一起抢菜吃。 第二十三十一章 书呆问路 待我们抢的菜还剩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拿起装白饭的碗吃了起来,吃的速度放慢了很多,也没怎么吃菜了。 我奇怪地问:“你不是说先吃菜再吃饭吗?怎么吃起饭来了?” 他水汪汪的眼睛望了我一下,笑道:“怕你不够吃啊!”说完给我夹了一块蘑菇。 我愣了愣说:“我够吃的,你也多吃点菜吧” 伸筷子也给他夹了一块红烧鱼。 他望着我的双目更如柔和,笑得更加风情万种:“你吃的饭少,当吃多一些菜才好。” 我心中大乐,朝他笑道:“你人比我高也比我大,更应多吃一些。” 我们对视着,一起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甜密。 饭后,慕容澈去执行公务,我和叶子便往宫门的驿站走。柱子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走着走着,突听到一声娇叱:“你敢阻挡本公主的路?” 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道:“公……公主,小生确实不是故意阻挡你的凤驾,小生确实是在这宫中绕晕了,这才阻了公主你一下,还望公主见谅。 这声音很像是六公主和林如风的,我四周望了望,并没见到这两人,见那边一个拱门,好像站了人,便和叶子往拱门那边走过去。 “哎呀!你若再挡在我面前,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六公主不耐烦地叫道。 “是……是……不过小生还有事,请教六公主,还望六公主为小生解惑?”林如风诚恳地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六公主的声音更加的不耐。 我与叶子已经绕到了拱门,见到六公主正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面前的林如风,皱着一张娇小的脸,很不耐烦的样子。 而林如风,站在六公主面前,脸庞涨红,虽然身体瑟瑟发抖,却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 我见这两人说的有趣,便和叶子站在这边不显眼的角落里看着这两人。 “是这样的,小生第一次进宫,遇到不幸之事,不过不幸之中的万幸便是遇到了公主你,小生十分兴奋,方才不知你为公主,才没对你行礼,实在是小生失了礼数,小生在此给公主行礼,拜见公主。”林如风正正经经地向六公主行了个礼。 “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这么呆?这说了半天,都不说你到底为何挡了本公主去路?”六公主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林如风,皱着眉头道。 我也觉得好笑,不过这林如风的迂腐和书呆子气我是深有体会,早见怪不怪了。 “啊!这个,是这样的,小生见皇宫这么大,下朝之时便四处看了一下,不想却迷路了,恰好此时碰见了六公主你,小生便急忙过来请问宫门之路,不料我想请问之人却是一位公主,当真令小生诚惶诚恐啊!” 六公主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讶然地道:“你阻挡了本公主的去路,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便是想问宫门在哪里?” “小生知道这对你们在宫中住惯之人不是大事,可是对小生是大事一件啊!如果小生出不了宫门,便不能按时去皇上分派之所报到,那小生便无颜以对皇上之厚望了。”林如风彼摇头晃脑地说。 六公惊讶地听完,眨了眨眼,陟地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笑得腰枝乱颤。 林如风却在一边莫名其妙地道:“公主为何如此好笑?” 六公主好不容易收了一些笑容,又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一另一边道:“你听好了,从这边拐过去,直走,看到一道大拱门时,再绕过大拱门,便可见到宫门了。” “要……要绕这几绕啊?小生虽然听得还是有些迷糊,但怎么也得试上一试,小生在此谢过公主了。”林如风对着六公主又是深深地一拜。 “行啦!你快走吧,别阻碍本公主。”六公主叉着腰,一手像赶蚊子一样赶着他离开。 林如风打量着着六公主,犹犹豫豫地道:“小生斗胆说上一句,依书中所言,大凡公主都应该有杨柳之姿,牡丹之艳,芙蓉之脱俗,还有文雅之谈吐,为何公主要行这叉腰指手这举?这可是大失公主风范呀!” “大胆!你这呆子竟敢说我大失公主风范?”六公主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愤怒。 “小生不大胆,小生好心劝一劝公主,也是想公主好啊!”林如风很正经地解释道。 这呆子冲撞了公主还不知道,他这种人往后可怎么在官场中落足? 见六公主嘟起了小嘴,指着他正想说话,我忍不信打圆场了。 “六公主匆燥,他这人一向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懂转弯抹角的,六公主一向心胸宽敞,还是原谅他吧!”我笑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六公主一见我过来,嘟着嘴道:“三嫂你认识他?他这人好讨厌,无故阻挡我的去路,还说的一通无聊的大道理。” 我点头笑道:“他是新晋的新科状元,进宫不多,迷路了也情有可原。” 林如风却是眼睛闪亮地看着我道:“知己你也在啊?我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知己?咦,你和他是知己这么亲密?”六公主听到林如风的叫唤,十分的惊讶。 看她的样子,也许是误会了什么,甚至以为我跟他青梅竹马也说不定。 我连忙道:“未嫁时在将军府,与林公子隔邻而居,林公子总是说我能了解他之本意。故称我为知己,让他改口,至今也不肯改过来。” 你知我心意,当称的上知己两字,何须改口?”林如风莫名其妙地道。 “六公主,你看到了吧?他这个脾气,我能如何?只能让他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了。”我无奈道。 “原来如此,你当时常见到他,岂不比我更烦?”六公主这才恍然大悟,看我的目光中有了些怜悯。”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林公子虽然有时候有些迂腐,但是心地却是绝好的。” 林如风却喜笑颜开地道:“知己真是太懂我了。” 六公主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嫂,认识他真是你的不幸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探病 我笑着摇头道:“习惯便好。” 接着我对林如风道:“我也是要出宫的,这便与你一起走罢。” 林如风眼睛闪闪发亮,喜滋滋地道:“知己也出宫?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在此耗了。 六公主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在此耗了?你若简简单单的问个路不就好了?非得在这说些有的没的,惹人生气。” “主公主此言差矣!这言语详细,方能……”林如风又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 “停……停……”六公主捂住耳朵,跺着脚朝惊讶地停住说话的林如风气道:“你再说,我撕了你的嘴。” 林如风愕然地朝她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话,不知所措地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这才将捂住耳朵的双手放下,长吁了口气,对我道:“三嫂,你快将这呆子带走吧,我受够了。” 说完她踢了踢林如风的腿一脚,怒道:“让开。” 林如风吓得退了几步,捂着自己被踢疼痛的腿唉声叹气:“原来公主并非都如想像中那么美好的。” 六公主正走了几步,听他这么说,气得回身又想踢他,我赶紧上前一步,站在林如风前面。 “六公主请息怒,他这人一向不会说话,你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我赔着笑道。 六公主冷哼了一声,转气呼呼地走了。 林如风一边哼着,一边跟我走到宫门驿站中。 柱子欣喜地迎我们上马车,我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看林如风。 “林公子可有马车?”我对着呆呆在站在一边的林如风问道。 他摇了摇头:“在下尚未置代步马车。” “皇上给你分派的是什么职务?管什么的?”我随意地问道。 “在下不才,分派了粮库之官,分管国库粮草的登记事务,现在正赶往库部上任。”林如风说着,又皱了皱眉,跳起来嚷道:“我得赶紧过去了,要不误了时辰迟到就不好了。在下先行告辞。” “慢着。”我叫住正要转身要走的他:“要不你也上马车来,我们送你一程。” “啊!不!不!不!”林如风急忙摇头。 “你不是赶时辰怕迟到吗?”我讶然地问。 “可男女授受不亲,我既不是你丈夫家人,同坐一车有损知己你清誉,在下还是走着去吧!我认得路,走快些,应能赶到。” “林公子说的是,小姐是不能与他同坐一辆马车的。何况在这深宫之中,你们更应有所顾忌才好。”叶子点头道。 世俗的规矩真麻烦,我只有朝林如风点头道:“那我们告辞了。” 林如风向我们挥了挥手,快步小跑出了宫门。 柱子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宫门。 高墙碧瓦朱漆门,小桥流水雕梁边。我这是第一次来到东城王府,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给我的感觉虽然比皇宫小一些,却一点也不逊色于皇宫。 看门人通传后,便有一个嬷嬷过来带我和叶子进去。 嬷嬷一边走一边说:“这王府本有一百多人呢,自王爷带着家眷去了封地,管顾瘟疫之事,这府中只剩下十多人了,所以现显得特别的冷清,要不是王妃病重不能去封地,这王府恐怕也没剩几个人在了。” 我们南平王府从前的下人还不到十人,连带着主子和阿佑这个住在里面的护卫,才十二个人,我倒觉得那时是最好的,现在纳了两个妾室,带的下人比整个王府里的人还多,现在王府里已是三十多人热闹了,我却感觉很不自在。 我边走边问:东成王爷看管瘟疫之事,为何要带着家眷去,这一去不是很危险吗?” 嬷嬷叹了口气说:“这是皇上下的旨意,王爷所封之地受此灾祸,要王爷带着全家过去以示与民同苦共苦之意,不过王府建在彻城所辖之唐县,这唐县所受瘟疫波及不大,听说那些有瘟疫的人全都赶到了彻城之内看管了起来,所以王爷他们还是很安全的。” 我点了点头,走进一个大院之中。 只见院中的石桌前坐着一位身穿锦衣的女子,身带还站着两位婢女,那锦衣女子听到声响,抬起头往我们望了过来。 我的心“咚”地一跳,这才多久没见?东成王妃怎么脸色枯黄,眼带黑圈,没精打彩还整个瘦了一圈? “东成王妃身子可好?”我朝她行了个礼。 “南平王妃你来了,我最近身体不适,就不回礼了,请见谅。”东成王妃淡淡地说着,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吧!” 我无视她的冷淡,坐了下来,对她轻声道:“可否让我诊一诊?” 东成王妃咳了几咳,微抬了一下眼睛,叹气道:“已在吃着太医开的药,好了一些,太医说这病得慢慢来,急不得。” 我见她一副不想让我诊治的样子,也不勉强,反正这病又不危及生命,她这样也是慕容澈为我报复所至。 我说:“东成王妃说的是,病去如抽丝,的确急不得。我不才学了几年医,本想献一下丑,既然东成王妃在太医处吃的药合适,那敢情好,祝早日康复。我三日后奉旨到彻城为瘟疫病人找出根治之法,不知东成王妃有什么要带给王爷的,我顺路带过去。” 东城王妃怔了怔,又咳了几咳,上气不接下气急急地喘息了几下。身边的婢女急忙递过手娟和痰盂,她将嘴里的痰吐了出来,婢女又帮着她揉胸口,她闭着眼睛急喘着,脸上显得很是痛苦。 慕容澈将她弄成这样,而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这模样到底为何,我看着她心里又是怜悯,又是好笑。 东成王妃好不容易才顺了口气,才慢慢地道:“你……你要去彻城治瘟疫?那……帮我带封信吧!” “好的!”我说。 “再……再帮我带一些青梅蜜饯过去吧!”东成王妃想了想又说。 “东成王爷喜欢吃青梅蜜饯?”我好奇地问, 我喜欢吃蜜饯,而慕容澈不喜欢吃,我还以为男人都不喜欢吃蜜饯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将你养成猪 我本来是抱着听皇后的话过来的,现在见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心开始柔软了些。 “好的,我一定会帮你带到。”我点头道。 “谢谢你!”东成王妃第一次向我道谢。 她说着又咳了几咳,然后再顺了顺气,嘴角慢慢地现出一道苦笑:“许是报应,以前我让添儿诬告你,转眼我便病成这个样子,这人还真是不能做亏心事的。” 乍听得她这么自我检讨,我有些愣,见她身体这个样子,已真的是报应了,便劝道:“你放宽些心,这又不是什么绝症,总会好的。” 东成王妃长叹了口气道:“南平王妃有所不知,我落水之时,听得有一道阴则则的声音,说我报应来了,被救上来后的那一晚,我又听得一道声音对我说,让我往后不得再做亏心事,若再做便缠碰上我不放,我张眼怎么也看不到人,那定是恶鬼传话,我怕啊!真的怕啊!”她说着说着,脸色瞬间发白,眼里露出惊惧之色。 我想了想,应该是慕容澈派人对她说的这一番话,让她以后也不要再来害我,但又不能明着威胁,只能按着她怕鬼的性子来吓她。 “世间哪有鬼呢?你许是听错了。”我嚅嚅道。 “不!这世间真的有鬼,真的。”东成王妃突地跳了起来,全身开始发抖,眼睛里恐惧越来越浓。 她身边的两个婢女赶紧上前,扶着她哄道:“这青天白日的,王妃不要怕。” “晚上我们也陪在王妃身边,那些东西近不来的,王妃快点将身体养好,阳气壮了,那些东西便近不来。” “对,王妃快点将身体养好为妙。” 我与叶子惊愕地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东成王妃竟怕鬼怕成这样,看着那瑟瑟发抖的身躯,我不禁有些同情起来。 “坐下。”我对东成王妃高声道。 东成王妃一双迟滞的眼睛往我望了过来:“怎么?” “东成王妃你坐下。”我指了指她方才坐的椅子。 “为什么要让我坐下?”东成王妃有些莫名其妙。 “南平王妃,你怎么这么大声叫我们家王妃?”东成王妃一个婢女不满地道。 “你先别吵,我们王妃让你们王妃坐下,是自有主意的。”叶子对那婢女道。 “你若想安好,便先坐下来。”我盯着东成王妃那惊惧未消的眼睛道。 东成王妃狐疑地坐了下来。 “伸出手来,让我诊诊。”我淡淡地看着她道。 “你想帮我诊治?”她迟疑地看着我,还是慢慢地将手伸了出来。 “帮你宁心静气,鬼神不侵。”我说。 “你真有此能耐?”她双眼一亮,喜道。 我没好气地朝她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看她怕成这样,以药物助她宁心静气,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她这心病还需心药去医治,若再这么疑神疑鬼,药石对她也没什么作用。 她的脉像气血上涌,横冲直撞,是心绪不稳之故。我开了一张药方,又帮她针灸了一会,这才停了下来。 “这鬼神一说,就算有,也不会真的害人,只会在暗处使使坏而已,东成王妃不用太过害怕,所谓明人不做亏心事,牛鬼蛇神不近身,只要光明正大的,便不用再怕这种东西了。”我劝道。 “南平王妃说的是。”东成王妃点着头道,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不管她是不是听进了我的话,做完了这一套诊治,也算对皇后有所交待了,我便收拾了一下,告辞回府。 今天的晚饭特别丰盛,慕容澈一副要将我养胖的样子,往我碗里塞了好多好吃的食物。 我一边吃一边愁眉苦脸地看着碗里还是堆成山的食物,哀叫道:“你要将我养成猪啊?” “你若变成猪那也不错,胖嘟嘟的样子可爱,捏起来手感也好。”他笑嘻嘻道。 “原来你是想捏我啊!不行,我要是变成猪,你也要跟着我变猪,我也要捏你这只胖猪,来,一起吃。”我拿起碗要拨一半食物到他碗里。 他连忙捧起碗躲到一边:“你夫君我如此风流潇洒,倜傥不羁,怎么也得保持形象,好让你带出去风风光光的。” 我一边忙着找他的碗,一边笑道:“我不需要风风光光的丈夫,我只需要胖嘟嘟,抱起来全身肉呼呼,捏起来手感极好的丈夫,你还是免为其难的吃下去吧!” 他将碗高高举起,大笑道:“夫人饶过我吧,我不想当肉呼呼的猪。” “那你也不要让我吃这么多。”我朝他嘟着嘴道。 他大笑了起来,好一会才缓缓地说:“父皇说了,要是彻城之疫连绵,你们至少要在彻城呆三月以上,以寻找根治之法。我们要分离这么久,着实想念,今日你吃多一点,怕你这一去吃不好穿不暧。”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那边不是有东成王在吗?我怎么会吃不饱穿不暧?何况我这还带了不少东西过去,这近夏的天,天气也不那么凉了,你不要担心我。” 他水一样的双目深深地注视着我,轻叹了一口气:“你是我妻,怎能叫我不担心呢?”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暧和,笑着看他,吃着碗里的美味,便觉得这碗里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了。 “本来是指了东成王留在京城里的一队人马护送你们过去,但是东成王那边临时有飞鸽传书,须增调派人手,那小队今天便已出发至彻城,我向父皇请求另调它队,父皇下午又指了恒安候的耿副将带一队人马护送你过去。” 我一听大喜道:“原来耿副将送我过去啊!那不错啊!认识的人送去更好。” 恒安候的耿副将就是我认识的耿治廉,他这人行事沉稳有担当,是位汉子。 慕容澈点头道:“希望他们能护你一路平平安安。” 我看着带了一些忧色的他,心里充满了柔情密意,轻轻地道:“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边的。”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深潭似的眼睛像落下了星芒般闪闪发亮。 第二百三十四章 献殷勤 他朝我一笑说:“明天我们出去吃晚饭,顺便到处面走一走。”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便是一甜,嘴上却说:“在府里也可吃了晚饭在竹林里走走啊” 他说“自从王府中添了一些闲杂人等,总觉得不那么自在,况且偶尔看看外面的风景,也是一种享受。” 我欣喜地点头,原来他也觉得府中添了那些人很不自在。 第二天我到药铺里拿了许多药材,准备这两天做一些医治头晕头痛、铁打疗伤之药拿去彻城以作备用,虽然时间紧迫所研制的药丸没有我之前用心做的好,但也疗效不弱。 跟阿英说了我要去彻城之事,又细细地跟她说一些医药方面的知识与在应该注意的地方。 因这次去的时间比较长,阿英出去买了些菜,中午便与柱子和药铺里的钱掌柜伙计们在药铺的院子里吃饭,他们都叮嘱着我要注意安全,一路顺风,早日回来之类的话,让我听着心里暧融融的。 下午回家后,我便开始做药丸,叶子和阿秀在一边帮忙。 我对叶子和阿秀说:“此去彻城为治瘟疫,祸福难测,你们还是留在府里等我回来吧!” 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们,如果她们中了瘟疫,我如何向陈玉东和毕伍交待? 叶子急道:“不要,我要跟着小姐,小姐到了彻城,也须人待候着。 阿秀也道:“我也要跟着去保护王妃安全,虽然还有萧大哥他们这样的高手在,可是有些时候,他们这些大男人近不了身保护,而且王爷也叮嘱过我,要好好保护王妃,不能让王妃有闪失,我若不跟去,有负王爷所托。” “我能照顾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的仇家,身边还有耿副将和阿佑他们,可以安全无恙的。你们还是不要去了。”我低叹了一声,心中着实不想她们跟去。 “我要去。”叶子和阿秀异口同声地道。 我无奈地看着这两人道:“起行还有两日,你们还可以考虑。” “不用考虑。”这两人又异口同声地说。 她们想跟去就去吧,这一去,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很快就会平安回来了。 傍晚慕容澈回来后,回房将身上的官袍脱下,换上一身白袍,拉着我兴高彩烈地要到外面吃饭。 眉目如画,白衣飘飘,洒脱飘逸,他还是穿着白袍最适合。 除上朝的那一会,他在执行公务时,除特殊情况外,他都很任性地穿着自己想穿的衣裳,今天他这一身官袍回来,兴许是遇到了特珠的情况。 “你穿官袍回来,是否有重要之事?”我边走边问。 “也没什么重要之事,只是接待了几位它国来使,必须身穿官袍。”慕容澈淡然道。 “那你不陪它国来使却来陪我吃饭?”我讶异道。 “我接待过他们了,作陪之事留给其他官员,我要回来陪妻子吃饭,此乃头等大事也。”慕容澈笑嘻嘻道。 他竟丢它国来使,回来陪我吃饭,听得我心里甜滋滋的特别的快乐。 “王爷,何事这么喜庆啊?”突听一边传来一道女娇滴滴的女声。 我们往一边看去,只见一侧的凉亭上,曲飞烟和周丽荷正站在里面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方才这道娇滴滴的女声便是周丽荷发出来的。 她们见我们望过去,便一起向我们福了福:“参见王爷。” 慕容澈只朝她们望了一眼,也不理睬她们,便又拉着我往外走,好像她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等一等,王妃妹妹就要去彻城了,我们想和她说句话。”周丽荷高声叫道,边叫边往我们这边小跑过来,后面跟着缓步而行的曲飞烟。 她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慕容澈在此她们应该不会造次,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慕容澈见我停了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周丽荷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道:“王妃妹妹此去要小心,听说彻城那瘟疫极为可怕,你一定要平安回家啊!” 原来她是见慕容澈在,来跟我献殷勤的。 “谢谢周姐姐关心,我会平安回家的。”虽然明知她的虚情假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是向她道了句口不对心的谢。 曲飞烟此时迤迤然而来,文静娇柔得就像夕阳下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希望王妃妹妹一路平安。”她轻柔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异常动听。 眼角一瞄,看到曲飞烟腰间的荷包,正是我当初送她的莲花荷包,那绣在上面的莲花,与我现在别在腰间的是一对并蒂莲,想当初,我还说我们俩是一对并蒂姐妹花呢! 我的心抽了抽,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真诚地道:“谢谢曲姐姐。” 曲飞烟嘴角一弯,朝我微微而笑,宛如凌风仙子。 “王爷和王妃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吃晚饭了吗?”周丽荷兰见我们往大门外走,有些讶然。 “我们……到外面走走,这晚饭……也到外面随便吃。”我迟疑地说了实话。 周丽荷眼睛一亮,满脸喜色地说:“我也想到外面走走,也想去外面吃饭呢,这便跟你们一起去。” 我吓了一跳,她要是跟着去,我们还能好好逛街吗?还能好好吃饭吗? 偏偏这时慕容澈面无表情地不说话,我只有迟疑地道:“这……这个,还是要看王爷的意思。” 他不说话不等于什么都不管了,既然是他的侍妾,我便将这难题推给他处理。 慕容澈凉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对周丽荷冷冷道:“本王与颜儿逛街吃饭与你何关?你想去便自己去,不要跟着我们,若是不听话这后果如何,你可以试试!” 周丽荷吓了一跳,脸上血色全失,她颤了颤唇,还想做最后的努力:“王爷……我……我只是想跟着去侍候着。” “不用你侍候。”慕容澈说。 “王爷……我也是你的女人,不要这么对我好吗?”周丽荷说着说着,眼睛一眨,滴下了一行浊泪。 “你不是我的女人,你如何与我无关。”慕容澈毫无表情地说完这话,拉着我再也不理她,往门外走去。 背后传来周丽荷轻涰的声音。曲飞烟轻轻的叹息:“他个性如此,你这是何必。” 第二百三十五章 原来你是饭桶 上马车后,我对慕容澈道:“你还真是一个冷漠残忍的夫君。” 他淡淡地道:“你希望我对她们热情如火?” “啊?这个……这个倒不是,不过还是觉得这么对待一个侍妾,残忍了一些。”我说,心想一个女人一生就一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对自己不理不睬,那还真是凄凉的很。 “你不高兴了?”他问道。 “啊!那倒不是。”我嚅嚅道。 其实看他这样对待妾室,却又对我这么好,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方才只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将心比心而已,可感情一事,哪容得第三者和第四者插足呢? “那不就得了,我们高兴管她们呢!”慕容澈唇角一弯,笑了起来。 见他笑的灿烂,我不由得也对他笑了起来。 慕容澈带着我到一间小食店里吃饭,点的是山羊羹,羊羹汤炖的肉烂汤浓,香气诱人,喝一口下去,特别有满足感。还点了一些豆皮、青菜、大馍、三鲜丝,吃得我有些撑着。 慕容澈却一如既往慢悠悠的吃着,我吃不下去的东西,全到他肚子里了也不见他撑着,我这夫君,平时见他吃东西也不少,怎么还是一副清清瘦瘦的竹杆样,一点赘肉也不见长。 看着他吃的有滋有味,我抚着饱饱的肚子叹道:“你的肚子怎么能装这么多?再来一碗羊羹汤恐怕也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点着,慢悠悠地道:“能是能吃,不过就是饱了点而已。”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饭桶啊!” 额头暮地挨了他送过来的一记棱角,虽然不疼,我却装作极疼地揉着。 我扁着嘴装哭道:“还是一个会打人的饭桶啊!” “能者多劳,你夫君我是能者,当然吃的多一些。哪里饭桶了?”他骄傲地道。 “能者当有通天本事,那你有这个能者会什么?”我戏谑地问。 “什么都会一些,这世间的事,我通晓的还真的不少。”他得意地炫耀道。 我朝他白了一眼:“可惜通而不精。” “这精是有讲究的,这世间这么多事,不可能事事精通,只能通其一两样,便是能者。”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精通的是琴技,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琴师,与能者相去甚远了吧?”我取笑道。 “颜儿此言差矣,精通琴技,能使人精神愉悦,也是本事。”慕容澈说的满脸得色。 “再有本事,也不过琴师一名。”我大笑道。 “当一名琴师没什么不好,再不济也可卖艺养……”他说着说着,突地脸色一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见他此番模样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吃完饭到外面散散步吧!”他回避了我的问话,却又朝着我一笑,眼波轻柔如风。 华灯初上,凉风习习,街上的行人并未显得稀少,有些地方反倒比白天还要热闹,比如河岸边。 让阿军将马车候在河岸一侧,我与慕容澈拉着手,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不着边际地闲聊着,只觉得就这样跟着他一起,受他一辈子的宠爱,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若能这样拉着你走一辈子,多好!”我说。 “我这不就拉着你要走一辈子了吗?”他抬高拉着我的手,朝我笑了笑,黝黑的眼睛里犹如落下万千星光。 “你说的啊!可不要中途放了我。”我朝他翘了翘嘴角。 “永远不放。”他看着我目兴灼灼,似要将我燃在他的眼底里。 丝丝的甜蜜迅速浸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快乐,都涌现着难以言述的幸福。真想告诉世上人知道,我此刻真的太幸福了。 弯弯的河岸边,月明星稀,从岸边的商铺上、河岸上的秀舫中散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影,我们在柳荫下低语吟哦,轻言浅笑。 正说说笑笑,突听一道粗暴的声音大吼一声:“这贡钱你要不给,休想今晚离开这里。” 这声音是远远地从另一侧的柳树下传来的,难道是黑帮收保护费? 又听得另一个男子低低的哀求声:“我们不是给贡钱,这一个月确实紧了些,还请谭大哥和许大哥你大人有大量,许我下个月再上贡吧! 又听得另一个声音大嚷道:“放屁,逆风楼一向铁律如山,还没听说过不给月贡便可罢休的。周全你今天要不将月贡给了,我们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连连哀求起来:“在下确实没钱了,还请两位大哥宽些期限吧!” “不行,你要宽期限,别人也来宽期限,这月贡我们是不要收了啊?”那粗声男子叫道。 我和慕容澈对望了一眼,这些人原来是逆风楼的。 我低声对慕容澈道:“逆风楼不是名门正派吗?怎么会做出强要门人月贡的?” 慕容澈摇了摇头:“逆风楼确是名门正派,也从来不会强要门人月贡,这个你不用怀疑,你要对怀壁有信心。” “那他们这是闹着玩的?”我指了指那边叫嚷着和哀求着的人说。 “逆风楼人多,虽然纪律严明,但山高皇帝远,有些地方的管理还是不到位,以致有一些强要月贡的事情发生,”他一边说一边往那三个人走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他又要管这些江湖事了吗? “逆风楼之事,你告诉怀壁便行,还是不要管了。”我嚅嚅道。 知道他为了与我今愉快地闲逛,并没有带着萧显佑,而阿军在看顾着马车,离我们也远,如果这些江湖人发狠,可能会伤了他。 他回头对我一笑:“有我在,颜儿你别怕。” 我白了他一眼:“就是怕你有危险啊!” 他笑的更加愉快:“得颜儿如此忧心,为夫就算是赴汤踏火,也甘之如饴。”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让你赴汤蹈火了?我要你平平安安。” “我也会让你平平安安的。”他笑着拉我往前走。 很快的,我们见到了另一边柳树下的三个人,那三人中,有两个人神态高傲地站着,而另一个人却愁眉不展地站在一边。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多管闲事 那两个神态高傲的人我们竟然认识,是从前在四方居时见过的,逆风楼集汛营里的谭任和许老三。 当初慕容澈让人杀了他们的营主展德飞,见他们两个没反抗所以放了,今日却又见他们在此对着逆风楼人作威作福。 “何人在此喧闹,不知吵到别人了吗?”慕容澈一边走向他们一边问。 谭任和许老三嫌恶地朝我们望过来,一见我们,却突地脸色一变,高傲的神态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澈……澈公子,怎么是你?”谭任很意外的道。 “呵,澈公子与这姑娘在看风景吗?”许老三赔着笑问道。 “她已经是我妻子了。”慕容澈对他们笑道。 “呵呵,你们成亲了啊!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呀!”许老三连忙拍马屁。 他们应当想到了从前慕容澈那狠辣的手段,还知道他与他们逆风楼管事人公子怀壁有些渊源,是以对着我们不敢造次。 “好说好说,我们的确般配。”慕容澈很得意地说。 “我们路过,这便先走了。”我拉着慕容澈要走,这些江湖人的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慕容澈却一本正经地问那两位:“我们远远的好像听到这边有人强行索要月贡?” 谭任和许老三对望了一眼,眼神中有些迟疑之色。 默了好一会,谭任赔笑道:“此为我们逆风楼之事,公子还是不要管为好。” “是啊!逆风楼内务之事,公子不要管了,还是和夫人玩去吧!”许老三也笑着道。 慕容澈却缓缓地道:“上次听说你们还不是逆风楼之人,只是逆风楼中集汛营的临时工人,怎么此次变了逆风楼门人了?” 许老三和谭任笑了起来,一脸的得意。 许老三笑着对我们道:“公子有所不知,在我们的努力下,终于进了逆风楼成为其中门人,我们真是荣幸啊!” “你们还在集汛营里吗?”慕容澈笑吟吟地问。 “是啊,我们现在还在集汛营里收集情报,但是这营里还兼管着京城所有逆风楼之人的月贡上缴。”谭任说着朝低着头站在一边的那个人指了指,又对我们说:“他名叫周全,也是我们逆风楼人,虽然不是我们集汛营里的,却也是明风堂属下,今天向他收取月贡,他靠着我们逆风楼的发财,却不肯上交月贡,当真可恶,我们定要他吐出这些钱来。” 这谭任越说越生气,仿佛那个叫周全的人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我忍不住道:“这人在外面做生意,总是有个手头紧的时候,他一时给不出来,也是有可原。” 那个叫周全的人抬起一双哀求的眼睛朝我们望来,颤颤地说:“夫人说的在理,因为周转不灵,我实在没钱交月贡了,这才要求谭大哥许大哥两位宽些日子,待我有钱了一定上缴月贡。 许老三上前一步啐了他一口,怒道:“你今天说没钱,明天也说没钱,那待何时才有钱?这要是人人学了你的样拖着,我们不是不要收钱了?” 周全哀求道:“我真的没钱了啊!” 谭任挽起袖子,对许老三道:“既然他一定不给,那就不要怪我们了,你也别跟他废话,我们先将他痛打一通再说。” 我急忙叫道:“你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啊!别打架了!” 眼看他们要打了起来,慕容澈突地站到了周全面前,非笑似笑地看着谭任和许老三。 “澈公子,你闪开。待我们教训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人。”谭任沉声说。 慕容澈丝毫没有移开的样子,反而在那里继续看着他们。 “你走不走开?不走开连你也打了。”许老三不耐烦地狠狠地朝慕容澈挥了挥拳头。 我怕慕容澈被打,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上前拉着慕容澈的手急道:“我们走。” 就算管,也要让暗卫来了再管,现在我们打不过他们,硬要管起来吃亏的是自己。 慕容澈却不为所动,还在慢悠悠地道:“我夫人叫你们不要打架,你们没听到吗?” “哼!我逆风楼之事,外人不要多管闲事。”谭任沉下了脸道。 “我要是非管这闲事呢?“慕容澈朝他们微微一笑,又道:“需要我唤出暗卫与你们较量一番,你们才肯停下来吗?” 谭任和许老三一惊,沉默了下来。夜色中,只听得他们的呼吸粗重起来,应当是想起了从前慕容澈厉害的暗卫。 慕容澈又慢慢地道:“我这人呢,有时爱管点闲事,你们这月贡虽然与外人无关,可我想管了便管,与门派无关,若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尽管找你们公子怀壁投诉去。” “你能常见到我们公子?”谭任惊讶道。 “我想见了自然能见到,怎么?你们不信?”慕容澈骄傲地问。 “这……我们……实在不清楚。”谭任呐呐地道。 “我记起来了,上次在四方居他们杀展德飞时,许美珍曾说过他很得我们公子怀壁赏识,他的话也许是真的。”许老三迟疑地对谭任说。 谭任全身猛地抖了抖,咬了咬牙,倏地抬头看着我们道:“我们就给澈公子一个面子,这便放过周全,七天后再向他收取月贡。” 谭任和许老帮又一起朝我们拱了拱手:“澈公子请便,我们先行告辞。” 慕容澈点了点头,却是无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他们走后,周全快步走到我们面前拱手行了个礼道:“谢谢澈公子与夫人帮在下解了这燃眉之危。” “逆风楼这名门正派怎么强行向门人要月贡了?这要是一直没钱,不是要将人逼死嘛!”我气愤地说。 周全脸色一凛道:“话不能如此说,在下真心加进逆风楼,所作的行当全是逆风楼给的本钱,遇到困难也是逆风楼让人帮着打点的,若是有资金周转不过来之事,只要上诉原由,经查证后可免月贡,但是我这几天实在有急事,将资金全用了,一时之间没有上诛原由,而这新收进门中收取月贡之人态度也是强硬了一些,这才造成方才的局面,却并非逆风楼不好。” 第二百三十七章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原来是谭任和许老三仗着手中收取月贡的权力,正在向这个资金周转不灵的周全作威作福,并非是逆风楼蛮横霸道。 “这样吧!我给你们公子怀壁去信,让他缓你两个月的月贡,不过若你资金周围过来了,这月贡还是要如数上缴。”慕容澈缓缓地对周全说。 周全大喜过望,深深地对慕容澈作了个揖,感激地道:“多谢澈公子从中周旋,得了公子这两月的空档,在下便可从长计划营生之事,这资金一周转过来,便如数上贡。” 慕容澈点头道:“我在信中顺带一提,到时候若你还是周转不过来,经查实情有可原,还会放宽一些时限,说不定还可减免一些。” 周全喜道:“楼中的确有这例外的规矩,不过得有人担保,澈公子能为在下作保,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慕容澈着摇了摇手道:“只是路过,顺带帮个忙而已。在下与夫人还要细赏风景,这就失陪了。” 周全恭敬地道:“公子夫人慢走。” 慕容澈拉着我往前走,走远后我对他嗔怪道:“还好那谭任和许老三怕你的暗卫,方才我真是怕极了他们打你。” 慕容澈毫不在意地道:“你放心好了,我好歹也学过几年武,怎会如此不经打?” “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能经打才怪。还好你身边带着暗卫,他们也信了你与怀壁的关系,没有真的下狠手,可是你的最卫也不能时时跟在你身边,也不是人人信你与怀壁的关系,往后这些事你还是少管吧!”我轻叹道,还在心有余悸。方才真的害怕伤了他。 突地又想起他这样随身带着暗卫,那方才我与他贴得那么近的轻言细语,岂不全让暗卫看了去? 我脸一红,站住身子尴尬地朝四周望着,一边望一边说:“你的暗卫在哪里?” 慕容澈也跟着站住,朝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他们在哪里。我们俩在这里卿卿我我,岂会让他们煞风景?” “那你方才说暗卫在身边是……是……”我惊讶地结巴了。 “当然是吓唬他们的。”慕容澈朝我扬了扬眉,笑得非常妖孽。 “你,唉!怎么总是这么冒险呢?他们若是再狠一些的人,将你伤了可怎么办?”我没好地道。 “你不用为我担心,那谭任和许老三两人性子狠,我回去为周全写信之时,顺便让怀壁赶他们离开逆风楼。”慕容澈搂着我的肩膀慢慢地道。 他一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就是江湖事多管了一些,但他武功这么差,管这些不是件好事啊! 我摇了摇他的手,轻声说:“卷毛,你怎么总爱管逆风楼的事?这是怀壁该管的事,你虽是他好友,可这是他们门派内务中事,你只须将眼见的一些不满之事报给他,让他自己斟酌便可,你还是不要过多插手逆风楼之事为好!” 慕容澈朝我安慰地微微一笑:“没事的,怀壁不会怪我。” 他朝我眨了眨眼,指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地方道:“我们过去买些东西让你带去彻城吧!” 他又在转换话题了,也罢,他身边高手多,又有一个江湖声誉极高的公子怀壁为好友,应当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与他来到热闹的岸边摊前,他给我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还有玩的。 我看着他满手的大包小包,大笑道:“你这是要我去彻城安家啊? “我可舍不得你去彻城安家,你要快点找出根治的方法,好早点回到我的身边。”慕容澈朝我笑道。 我怔了怔,叹道:“也不知那是什么样的瘟疫,希望能快点根治,快点回到你身边。” “还有什么要买的呢?”慕容澈的目光朝身边那些摊挡上巡逻着。 “别买了,就这些完全够啦!我们出来已久,回府吧!”我连忙拉着这位总想着买东西给我的夫君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回到府后,已月上中天,这一晚我们很开心,这一夜也很温柔。 第二天,东成王妃派人送来一封信和两大袋青梅蜜饯,要我带去彻城交给东成王和慕容澈添,但给慕容澈的青梅蜜饯只有一袋,还有一袋却是送给我的。 东成王妃给我送蜜饯,这令我大为惊讶,问起成王妃的病情,来人说王妃自昨天经过我针炙和吃了我给开的药后精神好了许多,昨晚竟然一觉能睡到天亮,梦也没做一个,因此给我送了一袋青梅蜜饯,以表谢意。 送走东成王妃派来的人后,我和叶子阿秀在搓捣药丸。正忙的起劲,只听一道熟悉的笑声:“颜儿今天这么忙啊?” 我抬头一看,惊讶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他一向每天都是清早上朝,中午在宫中吃饭,下午处理公务,傍晚才回府的,今天这才中午便回来了。 “今天什么风将你这么早吹回来了?用午饭了没?”我站起来朝他笑道,因为我们才用过午饭不久。 “在宫中用过了,你去洗一下手。”他朝我笑道,潋滟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为什么要我去洗手?我这里还没忙完呢!”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故作神秘地笑着。 “什么好地方啊?”我来了兴趣,站起来拍了拍手。 “王爷恐怕又要带小姐去玩了。”叶子掩嘴笑道。 “去吧!去吧!王妃和王爷才成亲不久,这便要分开数月,着实要多亲近一些。”阿秀也笑着站了起来,将一边放着的一盆清水揣过来给我洗手。 “你们先帮我捣药,我去去便来。”我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笑咪咪的慕容澈,心里充满了喜悦。 洗完手后,慕容澈拉着我走出了明月阁,再慢悠悠地往府后走去,没入竹林之中。 我惊讶地问:“我们怎么不是出府吗?” “我没说出府啊!”他笑道。 “那我们这是上山?”我狐疑地问。 “不错,就是上山。”他点头道。 整座府邸靠近京效依着一座小山而建,这整座小山圈在王府属地之中,是属于王府的用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暗卫的真面目 我上过这小山采摘过几次药材,因小山很小,实在没什么药材特殊的药材,只能采一些最普通的。不过我看它就这么放着浪费了资源,便在这山上种了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也不知能不能成长。 这没什么特殊的小山,他带我上去干什么? “你不会带我上去看风景吧?”我问。 “你若想看风景也行。”他笑道。 “这样啊!上面的风景我看了不少次,还是不要再上去了。”我心里记挂着药丸的事,想回去制作。 他却紧紧地拉着我不放:“我带你上去,还有其它事。” “什么其它事啊?”我更加疑惑。 “去了便知。”他又开始卖关子。 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到半山腰时,便见到萧显佑悠悠闲地坐在一颗树上,见到我们后他跳了下来,朝我们亮出一个明朗的微笑。 “我们来见阿佑的?”我狐疑地问。 “不是。”慕容澈道。 “那阿佑在这里是?”我又问道。 “我来这里看护着,防止有人上山。”萧显佑说。 “啊?难道上面有重要机密要我看?”我见他们这样神秘的样子,便取笑道。 “差不多吧!”萧显佑一本正经地说。 我愣了愣,萧显佑这人一向不打狂语,他既说差不多,便真的是差不多之事。 只听慕容澈哈哈一笑道:“颜儿别这么紧张,虽然这事我不想让其它无关之人知道,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管跟我来便是。”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心地跟他越过萧显佑,缓缓地往上走。 心中的疑惑却还在,何事须萧显佑看护?为什么不要让别人知道呢? 慕容澈一边拉着我走一边像往常那样问我今天在家里做了些什么,今天可高兴之类的话,脸色没有一点的特别之处,尽管我心里疑惑着,不过身边有他在,去哪里都是开心的。 不久到了山顶,只见凉风习习,风景如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往山顶上的凉亭上走,要到里面的石凳子坐一坐。 慕容澈笑道:“你累了吗?” “有一点。”我身子一向弱,这山虽小,登上来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好吧,那你先坐一坐。” 我在凉亭坐下后,他却没有坐下来,只见他脸色一整,唇间发出一道清亮的哨声。 正在我惊异地听着这哨声时,便看到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从一侧草丛里跃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却又见到另一个黑衣人飞了出来,紧接着,不断地有黑衣人用飞的,用跃的,用走的,用跑的,都往凉亭之前聚集。 慕容澈神色不变地看着那些黑衣人,半晌,才缓缓地对些黑衣人道:“都到齐了吧?” 当中有一位黑衣人站了出来恭喜道:“齐了。” 他虽然戴着青铜面具,但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像阿军的?难道阿军也是他的暗卫之一? 慕容澈长袖一佛,负手而立,淡淡道:“见礼吧。” 黑衣人突地将脸上的面具全摘了下来,一个个露出了真面目,方才站出来的黑衣人果然是阿军。 我又吓了跳,慕容澈不是不让这些人显露真面目吗?怎么今天在此全给摘了下来?难道他说的见礼,便是摘了面具见对我见礼? 正狐疑,只听得这些黑衣人齐刷刷地向着我们拜了下去,齐声道:“拜见主子,拜见夫人。” 我迟疑未定地望着这些人,听得慕容澈慢慢地道:“我与颜儿夫妻同体,你们怎么待我就怎么待夫人,往后夫人之令,你们务必听从。” 暗卫们齐声应着:“任凭夫人差遣。” 他竟然要这些只能听从他一人命令的暗卫听为我效命,分明是想要与我同享他的所有,这份信任与心意,令我顿时心潮汹涌,感动莫名。 我回望着他,只见他嘴角含笑,眼睛闪亮,轻声说:“这些都是我的暗卫,颜儿你过去,将他们一个个看清楚了,往后你也可以指挥这批暗卫为你效命。” 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拥有一批为我效命的武林高手。 我愣愣地望着这批身手不凡的暗卫,心潮起伏不定,恍如做梦一般。 慕容澈薄唇轻勾,在我身边轻轻地说:“去吧!要将他们看清楚了,他们当中有一半人分散各地,我召了几天才将他们齐聚于此,机会难得。” 我一步步走过去,一个个地仔细地看过去,每当站在一个人面前时,那人便报一下姓名,我都朝他弯腰示了个礼。 面前一共站着二十五位暗卫,和暗卫队长萧显佑算起来一共是二十六人。这二十六位武功高强的人竟然都肯为慕容澈卖命,当真是为了权利吗?看着他们一个个凛然与严谨的眼神,显然这支队伍并不是单纯的只为权利。 慕容澈他选暗卫极为严格,像陈玉东那样武功的人都还未能进入这支队伍之中,应当都是放进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我在他们当中转了个圈,回到慕容澈身边,对他们道:“往后有劳各位了。” 他们一起齐声道:“愿为夫人效命。” 我听着心里很激动,不管这批人是不是真心跟随,能得到他们效命,也是难得。 慕容澈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对阿军道:“阿军你与阿佑两人带十名护卫护送夫人至彻城,千万保证她的安全。” 阿军愣了愣,迟缓地开口道:“我们当中的十位本是分散在各地为主子效力,我们边又去了十二人,那么主子你身边只剩下三人了,恐怕主子这边不够人用。” 我眉头一皱,暗卫当中的十人要到外面效力,那么他在外地应该是有各种营生,我这边若带了萧显佑和阿军还有十名护卫,那他呢? 心一紧,我急忙抓了一下他的手:“我不用带这么多人去的,不是还有耿副将带一个小队沿途护送吗?你实在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慕容澈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这诺大的京城里,谁敢惹我?京城里与我相交的朋友也不少,我整天吃喝玩乐的也结交了几名位高权重之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临别之吻 我摇了摇头:“不行,你这边得留一些人。” 慕容澈轻笑了声:“彻城路遥,我不放心,这十二人除去阿军和阿佑之外,都在暗处护卫,没事不会出来,也不会打扰到你,若你去不想他们跟着,只须告诉阿军或阿佑,他们便会撤了跟随,不过你出门在外,我还是不希望你撤了跟随。” “我也不希望你这边少了护卫,我很担心的。”我朝他摇头,他这人这么任性,若少了护卫,真出了什么事可怎生是好? “我在京城安全,不需要太多护卫。”慕容澈道。 “要不这样,除了阿军和阿佑,我带着五人,还有五人留你这边吧?”见他这么执拗,我只能让步了。 “真不用,我就算没暗卫在京城里也会很好的。”他还是不同意我的话。 我正想找什么话驳他,他突然咪了咪眸子,将手指放到我唇间压了压:“听话,就这样安排了。” 这话语之中虽然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之气势。我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他这性子上来了,谁也说不了,只能接受了他的安排。 他走近我低声说:“记住,不要让在场之外的人知道你身边有多少暗卫。” 我一呆:“叶子阿秀也不说吗?” 他正色地点头道:“是的。” 我想了想,他这么做是对的,暗卫护的是我,此事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出发的那天,耿治廉带了一百多人的队伍前来迎我上路。 “耿副将好久不见了,今天这一见便是与你一起上路,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我看着耿治廉笑道。 耿治廉朝我拱手行礼笑道:“能为王妃效劳是我的荣幸。” “你这听命于大燕,效劳的是大燕国吧?”我戏谑地笑着。 耿治廉呆了呆,又笑了起来:“是啊!我乃是奉我大燕国之令特来为王妃效劳的。” 我朝他笑道:“彻城路远,这一路还请多多照应着。” “这是本人职责,应该的。”耿治廉笑道。 “你要小心看护王妃,若她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一边的慕容澈连正眼也没看耿治廉,明显对耿治廉的太态不是很好。 耿治廉低下头恭声道:“尊命。” 我白了慕容澈一眼:“这一路都得靠耿副将护送,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慕容澈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他是奉命前来护送你的,就算护送之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我须要对他说什么好听的?” 我气结了:“我与耿副将从前就认识,他是一位铁铮铮的汉子,你怎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慕容澈无奈地道:“你说他好就好罢,但你也不要将自己对他的好感硬塞到我身上。你要走了,我们还是不要为此吵架吧!” “谁要和你吵架了。”我眼一红,临别的愁绪一下子涌了上来,此刻真舍不得他。 我定定地望着他,这一去也许数月未再见,要将他深深地印在心底里。 他也定定地望着我,拉过我的手,嘴角一弯笑了起来:“我们上马车吧!” 我点了点头,望见叶子和毕伍,阿秀和陈玉东也正在依依不舍地告别着。 我们正往马车上走,突听一道娇柔的声音叫道:“王妃妹妹且慢走。” 我回头一看,只见两位女子正从大门内走了出来,竟是曲飞烟和周丽荷,方才说话的是曲飞烟。 “两位姐姐有事吗?”我问道。 “妹妹这一去或许数月方回,我们是来给妹妹送行的。”曲飞烟朝我柔柔地一笑,犹如风中吹来的一道清香。 “谢谢两位姐姐为我送行。”我朝她们点头微笑。 “王妃妹妹一路顺风啊!”周丽荷也朝我笑了起来,那有点姿色的脸上因这一笑而显得特别的明艳。 我回以她一笑:“谢谢周姐姐。” 心中明白她这笑不是为我送行而笑的,是为了我将离开数月而开心。 “王妃妹妹,这一路可要小心为上,千万不要与那些瘟疫病患硬碰着来,那些瘟疫传染起来可不是说笑的,千万要当心啊!”曲飞烟慢慢地说着,眼睛里含着几分担忧之色。 “为了王爷和大家,我自会当心的,曲姐姐请放心。”我笑道。 不管她这担优有几分真,到底她心里还有几分往日的情份在,希望我早日归来。 “你千万不要任性啊,要听大家说的,要做好防护措施。”曲飞烟又叮嘱道。 我朝她调皮一笑:“我不任性,我什么事都躲在阿佑阿军还有耿副将身后,万事让他们帮我挡着,这行了吧?” “那敢情好。万事就让他们挡着,你一个小女子躲在男人身后,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曲飞烟也笑了起来。 众人听闻,都笑了起来,就连看到她们冷冰冰的慕容澈,此时面上也带了些笑意。 “飞烟此话说的是,颜儿你可别遇事强撑着,万事躲在在这些男人们身后,让他们挡着。”慕容澈朝我笑道。 我向他做了个鬼脸:“知道了。” “上车吧!”他拉着我慢慢地上了马车。 我们换了车夫,连马车都换了,现在我坐的这辆马车是他从前那辆宽大厚实又舒服的马车,而将我那辆普通的马车留给他自己用。 上了马车后,他并没有下马车,而是拉着我的手,深深地打量着我。 我也看着他,当真舍不得离他数月。 互相看了半晌,阿秀首先上了马车,一脚踏进了车霜里。 “出去。”慕容澈头也没回去低喝了一句。 “啊!”听得阿秀愣愣地叫了一句,又嚅嚅道:“我出去一下。” 慕容澈眼睛还是深深地看着我,长袖突地往身后一拂,车霜的帘布徐徐落下,将我们与外面的人隔了开来。帘布的遮掩使得我们看对方模糊了一些,却让对方的眼睛特别明亮。 他突地弯下腰,将头往我垂了下来,柔软的薄唇轻轻地触到了我的唇上。 我满脸通红地迎着他,闭着眼睛任他在唇间予取予求。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 “颜儿,早日回来。”他清润的声音此刻变得低沉又带着沙哑,呼吸也粗了一些。 “嗯!你可要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在的,我会一直等你回家。”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章 蒙面刺客 他轻喘了一口气,虽有不舍,还是决然地转身卷帘走下了马车。 叶子和阿秀看到他下了马车后,这才走了上来。 不久,马车缓缓而行,我卷起车窗帘,朝他挥使劲地挥手。叶子和阿秀也在车窗边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挥手再见。 希望我们这一趟顺遂,很快便回来了。 一路上,我不时翻一翻书,偶尔和叶子阿秀说说笑笑,心里总想着慕容澈,大多时候神情恹恹,而骑马护在马车一侧的萧显佑不是个多话的人,阿军又是个沉默的木头,耿治廉一马当先,将我的们马车护在队伍的中间,因离的太远,对话也是少的可怜。 我不由得怀念起与慕容澈回南城的那一路,跟他在一起时,是从来不会觉得闷的。 按计划,我们是先到彻城属下的唐县找东成王,让他安排我们的行程。而从京城到彻城要六到七天。 不知不觉,路程已经过半,随着马蹄声和轻微的摇晃,我在看书,叶子在绣花,阿秀在打着嗑睡。 无聊地放下手中的书,抬头见车窗外阳光正好,我走出车沿边,撩起裙摆,坐在正在聚精会神地驾驶马车的阿军身侧看风景。 路边的风景匆匆而过,犹如人生匆匆,转眼经年。 “阿军,以你这般身手,怎么会甘心当一个任人使唤的车夫?”我一边观赏着风景一边轻声问。 “追随主子。”阿军说话永远是能少则少。 “你为什么对你的主子这么忠心?”我心中确实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武功高强的暗卫都甘心效忠于一个做事懒散的王子?虽然我也知道慕容澈还是有些头脑的,可取之处也有不少,但这些还不能成为令这些武功高手效忠的理由。 “甘愿追随。”阿军低沉地声音伴着马蹄声传来,却异常清晰。 阿军已经四十岁了,是所有暗卫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以他这样能力,当可自立门户,或到一些高门大派里担任高职,可以过的轻松自在,为何甘愿当一个车夫?我不相信慕容澈的魅力可以大到让他低头。 “所有的暗卫们都是甘愿追随着你们主子的吗?”我讶然了。 “是。”阿军毫不犹豫的说。 “你们的主子到底有什么能力让你们如此甘心臣服?”这是我最为惊讶的地方。 阿军沉默了半晌,才沉声地道:“才能” “什么?卷毛竟有让你们臣服的才能?我怎么没发觉。”我不由得好笑了起来。 “会发觉的。”阿军说。 我心里暗笑,慕容澈虽然是有点小聪明,但让这批高手臣服这还不是理由,而且他全身小毛病不断,贪玩爱闹有时候脾气还阴晴不定,让人难于捉摸。 但是见阿军这么崇拜他,也就由他去了,这人一生中,难得崇拜一个人啊! “待我们回去,一定将你这些话告诉他,让他鞭策自己勤于律己,为你们做好榜样。”我哈哈大笑起来。 突地感到一阵劲风推来,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扑倒,在我还清楚怎么回事时,一声清而锐利脆的声响,带着凌厉的风,自耳边刮过,“咚”一声有物物穿透什么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一支利箭正插在我头顶的车霜板上。 我全身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刚才阿军迅速地推倒我,那支利箭插中的便是我的身体。 “有刺客”有人开始大叫着。 “保护王妃”耿治廉的高喝声紧接着传来。 车队开始燥动起来,不过尽管人人拨了刀剑防备着刺客,队伍还是很整齐地排列着,这训练有素的军队就是不一般。 马车倏地停了下来,阿军长鞭呼啸一响,高声叫道:“夫人请回到车霜里。 我连忙爬起来,阿秀和叶子已走出车霜急忙将我拉进车霜之内。 回到车霜里,见到叶子吓得脸色苍白,阿秀也满脸严肃,拨了腰间的佩剑,守在我们身侧。 车霜外传来了打斗这声,举头朝外看去,只见不知从哪里涌来了一批蒙面的黑衣人,正往我们这边跃了过来。片刻后没入队伍之中,很快地听到了刀剑相搏的声音。 阿军手拿长鞭站在车沿之上,紧护在车霜口。 车顶突地一振,好像有人落在了车顶之上,我们吓了一跳,叶子紧紧地拉着我,阿秀以手持剑,严阵以待。 “夫人不要出来。”车霜一振,车顶传来萧显佑沉肃的声音。 原来是一直跟在马车后的萧显佑跳上了车顶,我们这才稍放下心来。 车外,一帮蒙面人看起来竟然身手不凡,一个个不要命地朝队伍砍过去,和们的队伍和他们打斗的很激烈,不时传来暴喝和惨之声。 我与叶子紧紧相拥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突地看到我们马车正中一侧的不远处,冒出一群黑衣人,正黑压压地迅速朝我们所坐的马车而来,更令我吃惊的是,他们的速度与来势极其凶猛,身上的功夫应当极其不弱,。 车顶上的萧显佑长啸一声,车沿边的阿军挥起长鞭迎接着那群黑衣人,很快地,车顶上和车沿边响起了不断的打斗声。 惨叫不断地从车顶上和车沿传进来。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行刺我们?看样子不像盗贼土匪之类的人,而是当真像刺客,他们行刺谁?我吗?为什么行刺我? 带着这些疑问,我拉着叶子迟疑不定地躲在阿秀身后。希望萧显佑和阿军不要有事。 暮地左侧车窗口闪过一道锋利的剑芒,那剑芒朝我们直直刺了过来。 阿秀赶紧伸剑往车窗挡去,那剑尖如蛇般灵活,绕过阿秀,阿秀连忙又挡了回去,一来二往,那只在车窗外露了一半头的黑衣人持剑与阿秀斗了起来。 我与叶子赶紧往右侧躲过去。 “阿秀小心啊!”我大叫着,惊恐地看着窗前那个黑衣和与阿秀的缠斗,和叶子缩在右侧的角落里 阿秀凝神迎战。突地脸侧锋芒劲闪,一道幽青的剑锋从右侧车往窗外穿刺过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暗卫相救 我大惊失色,全身瞬间冰凉,我们现在挤在右侧的一个角落里,背靠着车霜板,左边是靠近车窗的木板,右边是叶子,总不能将叶子推过来挡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来势汹汹的剑朝我刺了过来。 剑一寸寸迫近咽喉,我绝望地闭起了眼睛,耳边听得叶子的凄厉的惊叫,只是没有预期的痛感,听得“啪”一声响,车霜猛地抖了几下。 缓缓地张开眼睛,只见右侧车窗边挂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他一半身子挂在车霜里,一半在车霜外,手中的剑已经然落地,嗯喉被一把长剑刺穿,鲜血汩汩地滴到了车霜内。 一个脸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手拿长剑站在车霜外,锐利的目光正朝我看过来:“夫人可安好?” 这些正是慕容澈派来暗中保护我的暗卫,这几天我也不知他们隐匿在哪里,还好及时赶来将我从那黑衣蒙面人手中救下,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我……我还好。” 那青铜面具人点了点头,飞身一跃,跳上车顶帮萧显佑打那群蒙面人。 车外,看到好几个面具人正在与那些蒙面人缠斗,瞧那些蒙面人那打架的招式,都是些武功高强之人,但是这批蒙面人在势如破竹的面具人面们面前,还是很快呈了败势,一个个倒了下去。车顶很快便停了打斗声,人群中飞落两个人影,正是萧显佑他们解决了车顶的蒙面人后,飞落到队伍中帮忙。而阿军也将最后一个攻向自己的人卷飞到地上,蒙面人已经能站起来的越来越少。 我见没危险已过,走出车霜之外,和阿军并肩站在车沿上。 我大声道:“注意尽量抓活的。” 我要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他们是谁派来的?谁与我有这么大的冤仇,竟派了这么多武林高手让我死掉? “遵命。”耿治廉大声回话,声音中因胜利而带了些兴奋。 很快,蒙面人受制,除了四名带着伤的蒙面人外,其它的人都死了。 耿治廉走上前去,将那四个蒙面人脸上蒙的黑布摘了下来,将他们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行刺的?”耿治廉朝他四人喝道。 四位行刺的黑衣人脸互相对望了一眼,突地眉头一皱。 “嗖。”地一声响,只见四位蒙面人面前各站了一位紧紧捏住他们颊下的面具人。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耿治廉一愣,朝这些方才帮他的面具人望了过去。 萧显佑上前一步,对耿治廉道:“这些都是保护王妃的暗卫,见王妃有难才现身相救。因怕这四位面具人牙齿中藏有毒药,是以制止他们服毒自尽。” “原来如此。”耿治廉恍然道。 萧显佑对站在一边的其中一位面具人挥了挥手,那面具人从怀中取出一只手套戴上,走到一个面具人捏住的黑衣人前,那面具人见他到来,便伸手抬起自己制住的那黑衣人的脸,一只手合使劲一捏那人的颊骨,“咔”地一声响,那黑衣人的嘴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 载上手套的面具人将手伸到那黑衣人的嘴里捣了一下,取出了一颗东西。 “真有毒药!”耿治廉惊叫道。 “他们是死士,被抓获后只有死路一条,服毒自尽是他们最轻松的死法。”萧显佑点头道。 “说!谁派你们来的?”耿治廉朝四名黑衣人大喝道。 那四名黑衣人却不说话,耿治廉目光扫了现场,脸色越来越沉,怒意越来越高。 因为这一战之中,除了那些死去的黑衣蒙面人外,耿治廉手下也死伤了一些人。 戴手套的面具人将蒙面人嘴里的药都取下来后,退到了萧显佑一侧。 “将药拿给我看看。”我一边缓缓地走下马车,一边说。 那面具人走上来将它捧在手心呈给了我,突又缩了手。 我愕然地看着他,只见他没拿药的一只手从身上摸出了一只手套往我递过来,担心地说:“此药也许至毒,夫人要小心些,如真想细究这颗药丸,还是先戴上手套吧!” 这批暗卫做事干净利落,武功高强,在我心中就是沉默寡言,完事消失无踪的影子般的人物,想不到竟也会如此懂的关心人。 “谢谢。”我将手套接了过来戴上,这才将药丸取了过来仔细地看着。 药丸其实用一张特制的油纸的包裹下,将那油纸削开后,只见那药丸药体通红圆润,对着阳光一照竟有些隐隐的透明之感,仿如琉璃一般。 “药体通秀,遍体朱红,这毒药恐怕是见血封喉的剔透朱晶。”我看着那颗药丸说。 这剔透朱晶我在师傅留下来的药书曾见过叙述,其毒性极猛,服下后立刻死亡,无药可救。 那四名黑衣人目光齐齐地朝我望了过来,恐怕我说的话没错。 “应当就是那毒药了。”萧显佑点头道。 耿治廉皱着眉看了看现场,又看了看黑衣人,回头对手下说:“来人且将他们先押下去,我们先清点现场。” 说着他指挥着手下清点现场。 戴手套的面具人恭声对我说:“夫人,此处事了,我们先行告退。” 我怔了怔,这才想起他们是要在暗处护卫的,便朝他们点了点头。 那面具人又朝萧显佑道:“萧大哥我们退了。” 萧显佑一挥手道:“去吧!” 十位暗卫正要退下去,一旁的耿治廉却道:“慢着。” 暗卫们怔了怔,全停下了脚步看着耿治廉。 耿治廉道:“我们因此事担搁,今晚恐怕来不及到前面的村庄投宿了,这一晚我们都将露宿野外,便请诸位一起就着篝火喝酒如何?” 暗卫们互相望了望,再看向萧显佑。 萧显佑缓缓缓朝耿治廉拱了拱手道:“他们在暗处护卫夫人,不便于明处与你们接触,还请耿副将见谅。” 耿治廉笑了笑道:“他们面具不脱,我们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只是喝一些酒而已,当没什么大问题的。”说着又转而问我道:“虽然他们为救王妃而来,可也救了我们不少人,还请王妃允许他们喝酒之请,以报他们方才出手相救之恩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虚惊一场 我想了想,缓缓地点头道:“我也要多谢暗卫们方才相救之恩,阿佑,我想让这些暗卫们跟着耿副将他们喝点酒可以吗?” 萧显佑有点犹豫地道:“护卫夫人是他们的职责,不必为此道谢。主子说了夫人可指令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暗卫们,如果夫人下了令,喝点酒是可以的。只是不能太多,他们必须保持精力保护夫人。” 有了萧显佑此话,我转头对朝那十位暗卫笑道:“你们留下来喝酒吧!” “谢夫人。”暗们卫齐声对我道谢。 他们奋不顾身救了我,其实应该道道谢的是我才对,只是在这些忠心耿耿的人面前,我只能很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们的谢意。 耿治廉清点人数后得知,他带来的一百二十人中,死了五人,伤了十三人。在暗卫们还没来到之前,他们因为人数多抵挡着黑衣人的刺杀,而那些黑衣人又派了一半人专攻我的马车,是以造成的伤害并不算多。而黑衣人除了那活捉的四人之外,死在暗卫手中的竟有二十六人。而这二十六人之中,死在萧显佑手和阿军手中的便有十八人。 我让叶子和阿秀拿出伤药,帮受伤的人上药包扎。 萧显佑对我说方才跳上车顶的黑衣蒙面人众多,又见暗卫正朝我赶了过来,是以才没有下来帮我对付那位刺杀我的刺客,他说的虽然平淡,我知道如果那些暗卫没冲过来帮我解决那个刺客,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那么他定会身受重伤。 晚上,耿治廉吩咐手下在野外升起了篝火,扎起营帐,再将带来的干粮和坚果放在铺在地上的包袱布上,草地上,放了一些带来的酒坛,开始喝起了酒。 十位暗卫和阿军围在一堆,也像这四周的军人一样,兴高彩烈地在喝着酒。这暗卫在这时候显得更加的近人气,原来他们并不像外表显得那么冷傲,其中不乏可爱。 耿治廉和我、萧显佑、叶子、阿秀、还有他的几位副手坐在一起。 篝火熊熊,人心如火。 野外用餐就是不一样,我们笑着喝酒吃干粮坚果,仿佛吃的是这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 酒过三巡后,耿治廉狐疑地道:“那四位黑衣人还是不肯说是谁指使,王妃一向善良,怎会惹来这批人的刺杀?” 耿治廉见过我治过几个人,在他眼里我是很善良的。 “我也不知道,到底惹了何方人物,竟让这一批武功高强之人前来刺杀,而且还来了三十三位之多。 ”我疑惑地道。 “夫人往后得小心一些,若遇到什么不妥之事可即召暗卫。”萧显佑神情凝重地道。 “身处深宫大院,有时候便是足不出户,也会惹来仇视之人,王妃日后还是小心为上。”耿治廉叹息了一声,也许在京城里见多了这些互相仇杀之事。 “是啊!那些刺客个个武功不在我之下,方才可吓死我和叶子了。”阿秀拍了拍心口道。 “咦!叶子呢?”我朝四周望了望,方才在身边的叶子不知去哪了。 阿秀将一只手放在嘴边,掩口笑道:“她方便去了。” 这是身处野外,方便是一大难处,女子方便更是为难,因为外面黑漆漆一片,而叶子一向又那么胆小怕事,这一个人前去草丛中方便,不吓死她才怪。 “你怎么不跟着去呢?她一向胆小,你前去和她作个伴也好。”我心里担心叶子,责怪着阿秀。 阿秀愣了愣,嚅嚅道:“我还没想到她在野外方便会怕啊!她也没叫我去,那我这便去找找她吧!” 阿秀说着站起来离开众人找叶子。 我们继续聊天,我酒量不大,只浅酌了两怀。 耿治廉喝了一口酒,问对萧显佑:“你们这些暗卫明卫我不太懂,但都是护卫吧?” 萧显佑点了点头。 耿治廉脸上开始现出疑惑之色:“你们为什么不像阿秀姑娘那般唤王妃而唤夫人?可知王妃比夫人的尊称尊贵了许多?” 萧显佑笑道:“我们这是为了与主子匹配,才唤的夫人。” 耿治廉这才释疑地点了点头。 他是不知道,在这些暗卫心中,夫人可比王妃有份量多了。 “不过是一句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耿副将不必在意这些。”我笑道。 “对,王妃说的是。”耿治廉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家继续聊着,很是开心,过好一会,我突地惊觉到,阿秀和叶子到现在还是没有回来。 想至此我跳了起来,低嚷道:“叶子和阿秀怎么还没回来?” 她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的开始心慌了起来。 萧显佑站了起来道:“夫人别慌,我们去找找她们。” 耿治廉也跟着站了起来道:“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有什么危险,我也让人帮忙找找她们。” 大家开始打着火把找叶子和阿秀,我最是心焦,她们去哪了?千万不要有危险啊!我可是答应过毕伍和陈玉东,要安全带她们回京的。 萧显佑让阿军和另外三位护卫护着我留在营地,我心里焦急,不肯留在营地空等着,硬要跟着去找人,萧显佑无奈只好答应了。 “叶子!阿秀!”我不停地叫着,心里越来越焦急,越来越害怕,她们到底去哪里了? 我们兵分几路,这附近不少耿治廉的人也拿着火把在帮忙寻找着。 突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来:“我们在这儿哪!” 是阿秀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我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萧显佑迅速朝声音发来之处跑了过去,身边的几位暗卫也跑了过去,我和其他人紧跟其后。 不久,看到萧显佑竟从一条小沟里将叶子抱了出来,跟在后面跳上来的是阿秀。 “叶子怎么了?”我连忙上前问道。 “我不小心掉沟里去了,伤了脚。”叶子眼角里闪着泪花,模样有些想哭。 “我找也找了她很久方打到她,正想将她弄上去,你们就来了。”阿秀抹着额上的汗珠说。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我连忙就着火光查看了一下叶子的伤势,见她只是扭了脚,脚上一红了一片,没有什么大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刺客逃跑了 我让萧显佑将叶子放到地下,伸出双手按在叶子的伤脚上,对她道:“你忍着。” 叶子点了点头,我双手一拧合,“咔嚓”一声细响,叶子“啊!”一声痛叫了出来。 “好了,你这一叫之后,便不再那么痛了,再涂些伤药,明天你又蹦蹦跳跳的了。”我朝她笑道。 叶子犹豫地动了动伤脚,喜道:“真的不怎么痛了啊!小姐真神了。” 大家听她这么说都笑了起来,阿秀赶忙过去帮她涂药包扎,我提着的一颗心这才完全落了下来。 一起回到营地,远远见到耿治廉他们也回来了。 “耿副将,你看我们将叶子找回来了。”我开心地朝他叫道。 “找回来就好。”耿治廉高声回了一句,但声音中却带着一些郁闷。 很快到了他们面前,只见他脸色低沉,眉间紧紧地皱着。 叶子已经找回来了,他为什么还是这副样子? “耿副将,你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耿治廉对我沮丧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一副欲言又止之状。 “耿副将有事吗?”萧显佑问,也看出了耿治廉的不快。 “唉!”耿治廉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很无奈地说:“抓来的那四位刺客在我们寻人之时跑了。” “什么?怎么让他们跑了?不是留着人看守着吗?”萧显佑道。 我们去寻人之时,这里留下了二十多人看守大营,而且那些刺客被萧显佑用特殊手法点了穴道,还用锁链锁住,怎么会跑了? “留在营地里的人有事吗?”我最担心这个,那四人跑了就跑了,若是伤了人就坏了。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守他们的人被迷晕倒在地上,营地里的人却都没事,不过还没问出他们受何人指使为何前来行刺,这便让他们跑了,为乃是下官失职。”耿治廉无奈地说。 “你没失职,此为突发事件,你因寻人离开,阻挡不了他们逃跑,实在不必为此自责。”我安慰着他。 “此为下官看管不力之故,为此心有不安啊!”耿治廉还是显得很不开心。 被阿秀扶着的叶子突地哭了起来:“此事不要怪耿副将,要怪就怪我,若是不大家都去寻我,也不会让刺客逃走了。” 我看了看他们两个,无奈地道:“好啦!只是逃了几个抓来的刺客,又不是什么事儿,不用都为此自责不安。你们若还是自责不安,那我也要自责不安,归根到底,是我答允你们出去寻找叶子的,若是只让我的暗卫们出去寻找,你们那么多人在此, 怎么也不会让那四名刺客逃走的。” 我说着又朝他们笑了笑:“所以呢,我们还是一起不要自责了,好好的睡个安稳觉,明天精神抖擞地上路吧!” 叶子和耿治廉一起随着我笑了笑,不再为此争着自责认罪了。 一旁的萧显佑道:“请耿副将带在下去看守犯人的地方看看好吗?” “好的,这边请。”耿治廉伸手对我们往右边作了个请的姿势。 萧显佑和阿军暗卫们都往右边看守刺客的帐篷走去。 我让阿秀看顾叶子,也跟了过去。 到了那账篷里,只见里面丢了几根本来锁着刺客的锁链子,锁链没有锯痕,账篷时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昏迷之人醒了吗?”萧显佑问道。 “醒了,我们用刺激的辣粉弄醒他们的,据他们说,突然就头昏脑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我们弄醒他们。”耿治廉道。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处帮忙,将那四名刺客不动声色地救走了。”萧显佑道。 “萧护卫说的在理,我们早已搜过那些刺客的身,如果有昏迷之药早就搜出来了,这明显就是来了一个刺客们的帮手,在看到我们大多人数人出去找人之后,他便过来将人迷倒救人。”耿治廉道。 “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看守人,应当不是件易事,这其中很有可能营中之人所做。”我沉吟道。 耿治廉大吃一惊,连忙摇手道:“王妃是说我们营中有细作?不可能的,他们都是我的亲兵,不可能当别人的细作。” “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也许是猜错了,耿副将不必为此忧心。”我笑道,虽然我确实对此心有怀疑,此话只是安抚耿治廉的。 “王妃此言不无道理。”萧显佑目光一闪,眼神朝外看向大营中人。 “我的亲兵不会当细作的。”耿治廉急道,一下子涨红了脸。 “行了,都别在这里妄加猜测,此事就此打住,都回去安歇吧!。”我见耿治廉好像要与萧显佑吵起来的样子,便赶忙拿出王妃的威风,给他们打圆场。 萧显佑和耿治廉脸色一正,朝我行了个礼告退。 离去前,萧显佑对耿治廉说:“在下只是猜测,并不是怀疑你的亲兵,如在下有言语得罪之处,请耿副将不必介怀。” 耿治廉本来脸色有些不好,此时听了萧显佑的道歉,愣了愣,站住了步子。 “我也是胡乱的猜测,还请耿副将见谅。”我也紧接着朝他道歉。 耿治廉本来就是个宽怀的汉子,此时听到我们的话,脸色一霁,笑了开来:“没事!没事!我们都回帐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事都忘记了,如今我们最生要的是,只打起十二分精神,将王妃保护好。” 听他这么说,我们都笑了起来,萧显佑甚至还拍了拍耿治廉的肩膀,与他一起回转身回账。 慕容澈对耿治廉态度极其不好,但是萧显佑与这耿治廉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样子。 此次的刺客事件过去后,我们以为后面的路还会不太平,但是我们想错了,后面的路相当稳妥,我们顺风顺水地到了彻城所辖的范围之内。 彻城的唐县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小县,是南城王建府之地,也是我们首先要去的地方,而瘟疫的重灾区彻城,离此地还需马车行走半天的路程。 到得南城王府前,南城王带着身边一群臣子和一些家眷,站在门口对我们笑脸相迎,此阵势有些大,令我油然而生一种贵宾似的感觉。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询问病患情况 “千盼万望!三弟妹终于来了,都说三弟妹医术了得,我这彻城瘟疫,可得靠你尽力帮忙了。”南城王一见到我下马车,连忙走了上来,连声唤着三弟妹,从前见他虽然不多,但也只唤南平王妃这称呼,他现在这么叫着,令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受父皇之命前来,自当尽力,只是能否去除瘟疫,也是说不准的”我先将丑话给他说在前头,若不能解决此次瘟疫事故,可不要怪我。 “三弟妹尽力便好。”东成王笑道。 “三婶。”东成王家眷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我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缩在一个秀气的女子怀中,怯怯地看着我。 这个小男孩正是东成王唯一的孩子慕容添,而站在他身后环抱着他肩膀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林秀华。 我不由得朝他笑了笑:“添儿。” 慕容添见我这么温和地叫他,眼睛一亮,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地道:“三婶不怪我了?”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他是怕我还怪他上次诬告我多管闲事,踩了慕容天正被皇后杖打之事,怪不得他刚才看我是瑟缩的表情。 “不怪了,那么久的事了呢,我都要不记得了。”我笑道。 上次的事要怪也怪东成王妃拿他的母亲林秀华威胁他诬告我,添儿人小不懂事,我怎么人怪他?就算怪也怪东成王妃。 “三婶真的不怪我了?”慕容添又再次问道,想再一次确定。 看到我笑着点头后,慕容添欢喜欢地拍了拍手,离开母后的怀抱,小跑到我面前。 “三婶不怪我了,真是太开心哦!三婶是好人,我喜欢三婶。”慕容添极开心地说着。 在场所有人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添儿这么乖,我怎么舍得怪你呢!”我笑着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头发。 我朝叶子招了招手,叶子笑着上来递上我两样东西,我伸手接过。 将其中一样东西放到慕容添手上,我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慕容添狐疑地将手上的油纸袋打开,又暮地发出一声欢呼:“青梅蜜饯,太好了,我最爱吃的,谢谢三婶。” 我笑道:“这蜜饯只是我顺路给你带过来的,送给你这蜜饯是你的大娘,你要谢便得谢她。” 慕容添脸上一呆,欢喜之色顿时消失,缓缓地低下了小小的脑袋,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怎么啦?”我问,心里知道他一向不喜欢他大娘,但不管怎么不喜欢,那个毕竟是他大娘,这位大娘其实也是疼爱着他的。 “没什么,我以为是三婶给的,很是开心,想不到这是大娘给的,我才不谢她。”慕容添瘪着嘴道,看来他对东成王妃是很不友善。 “添儿,不许在言语之中对你大娘无礼,何况这还是在你三婶面前,说话得知规定守礼,不要丢了我们皇家的脸面,知道没有?”东成王皱了皱眉头道。 “知道了。”慕容添听了父亲的话,头垂得更低。 “没事的,童言无忌,东成王不必将孩子的话当真。”我朝东成王笑道。 这皇家大族时时将规矩挂在嘴上,不说孩子,就是我也听得有些烦。 林秀华赶紧上来将慕容添带过一边,与一群女子站在一起,我看着那群衣着鲜丽的女子,想必这些女子也是和林秀华一样,是东成王的小妾或通房丫头。想到他从前和兄弟们一起在皇帝面前请求将我赐婚于他当小妾的事,虽然不会嫁给他,心中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东成王客气地将我们迎进了府中,他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这府邸建造得和京城里的府邸无异,构建精巧,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在大厅里落座后,东成王便让林秀华带慕容添出去玩,再吩咐下人给我们上茶,我对东成王问起了这次瘟疫的情况。 东成王叹着气道:“这次瘟疫来势凶猛,真让本王措手不及。病人们如今都在彻城,唐县已经没有病患,三弟妹你大可安心在本王府中居住。” 瘟疫既然凶猛,怎会毫不波及周遭之地? “除了彻城民众,周遭没受到波及?”我惊讶地问。 “岂会不受波及?本王下令将那些病患全赶到彻城,集中看管了起来。这么一来,就算瘟疫再厉害,也不会波及到其他无辜之人了。”东成王有点得意地道。 “看管?你不会将他们当犯人般关押起来吧?”我大为惊讶。 “这次波及人数众多,哪里有那么多牢房关押他们?而且将他们关押在牢房这种通风极差之地,只怕瘟疫犹甚,也没人敢去看管。”东成王笑了笑,打住了话,故意对我卖起了关子,伸手拿过桌上的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那你是怎么看管他们的?”我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猜?”他还继续卖关子。 我摇了摇头。实在猜不透这人会如何对待那些瘟疫病人,不过想当然他也不会好好地安置那些人的吧! 东成王见我摇头,更加得意起来:“本王在城东圈了一大块地,四周筑起围墙,将他们安置在里面,这么一来,就算瘟疫蔓延,也不会再波及其他无辜之人了,民众亦对本王此举甚为称道,三弟妹,本王明智吧?” 他最后一句话问得我特别的惊心,将才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呛了出来,我一下子咳的厉害。 “唉,三弟妹,喝茶要慢慢地喝,不要太急。”东成王笑道。 我拍着心口一边顺气一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他将这批瘟疫病人全圈管了起来,是不是打算让这批人正生自灭了? 顺过了气后,我问:“不知东成王可有找人医治他们?衣食住行可照顾妥当?” 东成王点头笑道:“本王在彻城里暂建了一个专门负责医治这批病患的医馆,有本土的大夫,也有京城里来的大夫,除你之外,京城已经派了一批大夫过来,他们每天都会为这些病患研究医治之法。圈地里有住宅有饮水,每天亦有人将食物送进去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学玩绳子游戏 看来东成王还是对这批病患负责的,应是瘟疫之凶猛让他不得不将这些人集中起来医治,以免再有病患者增加,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缓缓地朝他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东成王安排我以及我的随行居住在东成王府中,耿治廉与他的一百多人队伍另安住处。 款待我们晚饭时,我让东成王带我们到彻城去,因为这才是我的此来的目的,东成王乐呵呵地说明天便带我们过去。 晚饭后,我和叶子阿秀一起在这诺大的王府中闲逛了起来。 夜风习习,东成王府中灯火通明,路边的灯柱上也燃放了灯笼,让我们逛得很舒服。 我们边走边笑,经过一处小亭子时,见到林秀华带着慕容添,坐在亭子里好像用绳子做着小游戏,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婢女。 “你们在玩游戏啊?”我笑着往亭子里走了过去。 林秀华抬头看到我,连忙停住了手中的小游戏,站起来对我弯身行了个礼。“见过南平王妃。” “我们都是一家人,林姨娘不必客气。”我朝她笑道。 “我们是在玩游戏呢,三婶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玩。”林秀华身边的慕容添见到我后,满脸喜色地朝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朝桌子上那几条绳子看了过去:“你们在玩手绳游戏吗?” “是啊,三婶你看我做的。”慕容添将桌子上的绳子拿起来聚精会神地绕啊绕,再打了起了结。 我对还站着的林秀华笑道:“林姨娘不必这么客气地站着,坐下来啊!” 在皇族之家,这份位最是讲究,我虽是客,却也是比她尊贵的王妃,她看到我时不止要站起来,不叫她坐下她是不能坐下来的,这些皇族的规矩真是麻烦。 我一边随意地让林秀华落坐,自己也坐了下来,林秀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慕容添将绳子打好结好,抬头对我神秘一笑,指着绳子一端道:“三婶你拉一拉这绳子。” 我当然知道这是绳子的游戏,但是用几根打这么多结还是很少见的。 伸手往抓住那绳子一端拉了起来,绳子的渐渐变长,所到打结的地方,那些结便全然松开,一直拉下去,打了好几个结的绳子便成了一条直绳,奇特的还是几条绳子拧在一起的。 我不禁赞叹道:“哇!真有趣。” 慕拍起了小手骄傲地笑道:“这是娘教我的。” 一边的林秀华笑道:“只是一些小孩玩的游戏,让王妃见笑了。” 我笑道:“我觉得好有趣呢,林姨娘也教教我吧?” “呵呵!王妃不嫌弃便好。”林秀华笑得有些卑微。 “不会啊,我还盼着你教呢!”我朝她笑着。 林秀华听到我这么说,显得很开心,开始手把手地教起了我,叶子和阿秀也跟着一起学。 叶子一向手巧,学了几下便学会了。 阿秀也学了两次却学不会,没耐心学这个了,将绳子一丢说:“我对这个没兴趣,还不如拿剑来得爽快。” 我笑道:“叶子心灵手巧一学便会,阿秀你拿剑拿惯了,应是将绳子当剑拿了。” 大家听我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阿秀不服气地道:“我就是对这个没兴趣,所以不学的,可王妃你有兴趣怎么到现在还学不会?” 我看着手中的绳子说:“你别小看我,这便就学会了。” 我又将绳子打结,那些结却打不开,我再接再厉地再次将绳子打结,这一次结打开了,却在拉扯的时候那几条绳子散了开来,不能拧为一条直绳子, 我看着绳子愁眉苦脸道:“这些绳子怎么总爱和我作对啊!” 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慕容添指着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婶你好笨。” 为了向慕容添证明我不笨,我坚持不懈地让林秀华继续教,待我完全学会后,夜已越来越深。 我大叹道:“看来我还真是个笨人。” 林秀华笑道:“南平王妃不要这么说,玩这种绳子游戏,特别注重手的灵活,王妃应当是平时很少做女红之类的针线活儿,这才学得慢了些,像叶子姑娘平时针线活一定很好,所以学的特别快。” 叶子笑道:“奴婢只是平时无聊了,便做一些,针线活儿说不得好。” 我朝叶子笑道:“你别谦虚了,你的针线活若说不好,也没谁好的了。” 林秀华喜道:“我也喜做针线活儿,往后还得向叶子姑娘讨教讨教。” “不敢当。”叶子一向赞不得,此时的脸红了起来。 我们说说笑笑,渡过了愉快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耿治廉过来和我们会合后,便跟着东成王的队伍一起朝彻城出发。 到达彻城时已经是黄昏,城中知府徐万通带着许多人前来迎接,为我们洗尘后,将我们安排在知府的客房之内。 我心里记挂着瘟疫这事,便对徐万通知府说:“我想去专为这次瘟疫设置的医馆里走一走。” 徐万通怔了怔,然后说:“王妃初来乍到,这一路舟车劳顿耗费不少体力,且先休息一晚,明天下官再带王妃过去吧!” “三弟妹不要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行过去吧!”东成王劝道。 “我昨天已到达唐县,心中实在担忧瘟疫的状况,要不你传一两个医官过来,让我清楚一些瘟疫状况好吗?”我对知府说。 这一路担忧着这些病人的情况,不知是什么类型的瘟疫,心里很是没底,怕有负皇上所托。 徐万通想不到我这么坚持,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道:“也罢,我便医馆派一两个大夫过来,向王妃传述此次瘟疫状况。” 他说完低头交待了手下几句,手下接令而去。 徐万通又朝我笑道:“此处离医馆不远,王妃且先候着。” 我点了点头,静候着医馆的大夫到来,东成王向我告辞回了徐万通安排的房子里休息。 叶子也回到我安排的房子打点,阿秀陪着我在偏厅里等等候,不久,有人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我抬头一瞧,乐了,朝这两人笑道:“阎大夫是你啊!” 进来的是慕容翼军中的随军大夫阎友闻,而他身边进来的那位是他的一个徒弟。 想不到阎友闻也被派来医治此次的瘟疫之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进医馆 阎友闻看到我后抚着胡子笑道:“拜见王妃。” “阎大夫不必多礼,请坐。”我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请他落坐。 能在此处见到旧识,心中很是高兴。 “请问阎大夫,此地瘟疫为何症状,如今情况如何?可有好转?”我开门见山地问阎友闻。 阎友闻听我此言,脸色骤然黯淡下来,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道:“此瘟疫初起时犹如风寒,很快便让人全身无力,身上皮肤糜烂出血,便血,再后来七窃流血而亡,此症来势凶猛,容易传染人他人,老夫治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此病症。” “可有治愈者?”我惊讶地问,一种病症如有传染已经让人恐慌,更何况还是让人丧命的瘟疫。 “目前为止,我们只能延缓发病时期,还是无法根治此瘟疫。”阎大夫无奈地皱着眉头。 “你们来此多久了?”我问。 “一个月前,我们一行七人便奉了皇上旨意,来此医治瘟疫病患,可惜如今还是无法找到根治之法,我们实在愧对皇上的重托啊!”阎大夫越说越黯然,连声叹着气。 “可找到瘟疫之起源?”我问 “对起源一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真正的起源之因。”阎大夫说。 他是一个虽然固执,但是个很认真的好大夫,他既然如此说了,那这次的瘟疫恐怕比想像中还要麻烦。 第二天一早,彻城知府和东成王便带我到医馆之内, 阎大夫领着一大群人在医馆门口迎接。 听知府徐万通说,在这医馆里不止聚集了阎大夫那七位京城来的著名医者,还聚集了彻城辖地之内的所有比较知名的大夫。 医馆很大,设施也很齐全,但是里面却看不到一个病人。 我讶然地问:“这里是为此次瘟疫而设,怎么却见不到一个病人?” 阎大夫上前说:“医馆之中本固定有两位官方从隔离区带出来的病患,一人于昨天死亡,还有一人也正在淹淹一息,今天大家为他诊治过后,已将他关在疫房,知府大人来的正好,这正要上报知府夫人再提取患者是以作研治之用,我们所做的防范很足,故王妃在此也不必担心瘟疫一事。” 徐万通点头道:“本官明天再提两位犯人过来吧。” 东成王却在一边喝道:“本王不是说了,为免传染,医馆之内只能呆两名病患吗?既然医馆之内还有一名病患,明天便只提一名罢了。” 徐万通见东成王脸上带着不满之色,赶紧作揖道:“王爷说的是,下官尊王爷旨意,便只提一名病患过来。” 东成王这才脸色稍霁,对着徐万通正色道:“这医馆之内聚集的是我大燕医术高超的大夫,他们的安全才是重要,他们若被传染了,还有谁来研治这瘟疫之症?就算这瘟疫之症难于控制,大不了弃了隔离区的病患,我大燕国土上的人还得靠这批大夫解决病痛。” 徐万通低着头答道:“是,下官受教了。” 这里既是研治瘟疫之所,却只给两位病患,还只是看了便关起来,这一群医馆的大夫不是应当不畏生死,与瘟疫搏斗吗?怎么被这么好的保护起来?那这么一来,那些瘟疫患者要是被放弃的对象了? 我朝那批大夫看了过去,只见有人脸露喜色,有人却是满脸无奈,阎友闻大夫更是眉头深皱,满脸的不满。 我忍不住说:“这里既是为瘟疫病患而设,当为病患呕心沥血,怎可只顾自己安危而置病患于不顾?弃了病患更不应当。” “三弟姐你是不知道此瘟疫传染的厉害,要知本王担的是整个东海一带之人的安全,要保护好未受瘟疫所侵之人的安全,此举也实属无奈之。”东成王有些不满地瞧了我一眼。 “不知在彻城隔离区内,有多少病患?”我接着问,语气也尽量放缓,毕竟东成王才是这里的王,没有他的帮助,我是接触不到患者的。 东成王见我不再逼问不顾病患之事,脸色才稍微好转,转而问身边的知府:“徐大人,现今隔离区还有多少活人?” 徐万通连忙回答:“还有两万一千人三百五十四人。” 我吓了一跳,病患竟然如此之多。这东成王怎可为安全的人,而想弃了这么多生命而不顾? “请问徐大人,不知隔离区内,人数最高之时是多少?这瘟疫到目前为止,死了多少人?”我心下犹豫地问道,不知道这次瘟疫害死了多少人? 徐万通恭敬地回答道:“隔离区内人数最高之时有三万五千两百二十人,据今早新得的数据,此瘟疫死亡之人已达二万七千五百一十四人,此数据只是官方的记录,有一些在乡村隐藏逃避抓捕的病患,官方不得而知。” 我吓了一跳,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抓捕?你们是硬将那些瘟疫病患抓起来关着?”我越听越心惊,他们只是患病而不是犯人啊!怎么被毫无尊严地抓捕关了起来? “如不是这样,谁肯到隔离区去?我们也是无奈。”徐知府答道。 “本王的旨意你执行的很好。这些天你们辛苦了。”东成王倒是很满意地听说徐万通的话。 我知道了,这是东成王下的命令,瘟疫之下,人人自危,东成王此举虽然蛮横,也的确是保证了瘟疫的蔓延。 “那么可否带我去看看那一位病危的患者?”我对阎大夫道。 阎大夫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望了望我,有些无奈地道:“病危患者极易传染,王妃如若一定要去,还请徐大人示下?” 徐万通怔了怔,抬脸看了看东成王,这才对我道:“既然病危患者极易传染,王妃身份尊贵,还是不要见了,待下官送来两位较轻症状者,再传他们过来让王妃看看吧!” “我此行便是为了找出解决瘟疫之法,怎可只接触轻一些的病患而嫌弃病重的?这样一来,何时才能寻得解医治之法?”我坚持着要见那位病危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看望病危患者 徐成通也许没料到我如此坚持,愣了愣,转而对东成王道:“王妃既然坚持,还请王爷示下。” 这徐万通是个聪明人,见东成王在,将问题丢给他了。 东成王脸色沉了下来:“三弟妹受父皇所托而来,本王有责保你安全,还是不要见了。” “我受父皇所托前来医治病患,岂可因怕传染而不接触病重者?”我正视着他,慢慢地说、 东成王与我对视了好一会,脸上阴晴难测。 “三弟妹定坚持要见吗?”他一字一句地问。 “要见。”我毫不犹豫地答。 东成王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好,本王答应你,但你不能停留超过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前要做好充份的防疫准备。而且本王就在外面候着,也不带你进去了。” “行!”我爽快地说,既然他肯答应,带不带我进去无所谓。 “王妃这边请。”徐知府对我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们一行人随着徐知府走进了一间大房子里,正想着能让病患住这么大而宽敞整洁的房子,还是不错的。却不想,徐知府的人交给我们每人一套衣服,说要换了衣服才能见病患,原来这是一间供人换衣服的房子。 换过那一套洁白的长袍后,又有人请我们洗手戴上手套,还在头上围上了白纱布,连脸也蒙上白纱布,与叶子阿秀对望一眼,都笑了出来,我们都是白渗渗的看着非常的怪异。 出来见到徐知府和阎大夫等几位大夫也换了一套和我们一样的装束,正在等着我们。 徐知府这才正式地带我们往病患的房中走去。 病患的房子设在阴暗的角落里,四周并没有房子,只有孤零零几间并排着。 我们被带到其中一间,便有上前往将房子的锁打开。 一道腐败糜烂的味道冲鼻而来,我们踏了进去。那道令人作呕吐味道更加的浓重,只见里面阴暗干燥,窗子前垂着黑色的纱布,而从黑纱布里透出的光线显得更加的黑暗。 房间布置也极共简单,一个小衣柜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除此这外就是那张大床了。 大床这上躺了一个人,那人静静的,我们进来也不见有丝毫的动静。 这人不会死了吧?我连忙要上前看一看。却被徐知府拦了下来。 只见徐知府对一个在夫模样的人点了点,那人上前看了看,伸出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往那人的鼻子中探去,却又倒退了两步,喘了口气才对我们道:“她还有气自己,方才探过去她便张开了双眼,关实吓了我一跳。” 我踏步上前,朝那床上的人看过去。 就着阴暗的光线,看到这是一位女子,大约三十岁上下,头发乱糟糟的没有丝毫的光泽,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对我们的到来也没有丝毫动静,只是睁着一双浑身的眼睛望着纱帐顶。 我回头对其他人说:“将窗布卷上去。” 知府便让人将窗布往上卷,阳光从两个大窗户透进来,刹那间整间房子光亮了起来。 我朝那穿户看了看,只见外面树荫茂盛,偶听得几声鸣,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只是这窗户间的被钉了几条大木条,让这养病的好地方变为了牢房。 我低下头细看这个病患,只见她脸色枯黄得如抹了一层黄油,而最让人惊心的是,她这枯黄的脸上竟有好几处糜烂,更让人不忍卒视的是那糜烂处还凝结着血珠。而她的眼神呆滞得好像看不到我们的到来。房子光了这许多,也带不给她任何生气。 “你感觉如何?”我轻声问。 那女子还是一动不动地呆望着账顶,理也不理我的问话。 阎大夫走上前,轻声对床上的女子道:“苗褀你如今身体如何?这是南平王妃,乃皇上派来为你们医治病症的,你身体有任何不妥,都可对王妃细说。” 床上的女子眨了眨眼睛,一张呆滞糜烂的脸缓缓地朝我们这边侧了过来,浑浊而毫无生气的眼睛瞧了我们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阎大夫低叹了一声:“苗褀,王妃是特意来看你的,你就说说话吧!”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这个叫苗褀的女子不在沉默着。 “你不想说话是吧?那请容我帮你诊一下脉吧!”我小心翼翼地对她说道。 苗褀这才动了一动,张着嘴,轻轻地,沙哑地说:“我是将死之人,还治什么呢?”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可说上一说,我这便帮你诊一下。”我说着,轻轻地蹲下身子,将右手指放在了一动不动的手腕上。 这才看到,她的手腕掌和手臂上也有几处糜烂。这些惊心的糜烂,让人作呕。只是我此时是一个大夫,有责任帮助他们,就算多么难受,我也只能忍着,因为这是我现在的职责。 那苗褀任静静地我帮她诊着脉,突地朝我绝望地笑了一笑:“王妃,我正在这里数着数,看看数到什么时候断气了,要不这等死的滋味真是太难过。” 我听着心酸,一个人明知要死,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一点点任时间过去,自己毫无办法,只能数着数等着死亡的到来,心中应是多么的绝望。 “别数了,你这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吗?”我劝慰着她。 “还有一口气在也终是要死亡对吗?”苗褀悲伤地说。 “不一定的,你打起精神,我便是为医治你们而来。”我为她打着气。 一个病人,最重要的还是看这人的求生意志如何,一个人如果自己想死了,是任谁也阻止不了的事。 “你能治好我的病?”苗褀不相信地说。 “你脉搏极其不稳,上冲下突,气血翻滚厉害,你身体也正承受着极端的痛楚吧?我在此只能尽人事,一会帮你用银针扎一下经脉,帮你缓解疼痛,要说完全治愈,不过我才接触此症,对此也束手无策。不过我希望你振作起来,抵抗病魔,配合我一起寻找根治之法。”我只能老实地对她说明情况,但是我还可以用银针在她缓几天生命,至于能不能救她,实在说不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隔离区惨事 “王妃这么说,我眼下还死不了?”苗褀呆滞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惊喜,难以置信地朝我望过来。 “死了你还能和我说话?”我戏谑地说。 大家见我如此说,都笑了起来,一扫满室的沉闷。 “太……太好了,我还死不了。”苗褀惊喜若狂地说,一张糜烂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生气。 “我只能帮你缓一缓病症,但也请你配合我的医治好吗?”我说。 “好啊……好啊,只要王妃能寻找到根治瘟疫之法,我就算死了,也值了。”苗褀激动地说。 “多谢。”我真心诚意地说。 我本以为她为自己病症而绝望,却想不到她竟然说能寻到根治之法死也值了,从此话可看出她是一位有见识的女子。 我让那些男人们出去,让叶子和阿秀去了苗褀的外衣,卷上她的衣袖和上衣,拿出银针仔细地帮她针炙。 从没见过这样的病症,银針下去,却丝毫压制不了她身上那乱窜的气血,眼看着苗褀的鼻孔里,和嘴里汩汩流出了鲜血,想到阎大夫说这些病人到最后七窍流血而亡的事,难道她今日便这么死了? 我的手有些颤,只能将手缩了回来,猛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她此病症会不会从头顶开始,延伸至全身,再从全身回冲,待再到头顶便是七窃流血,不治而亡? 想至此,便改了穴位,从头顶上的几个穴位刺下。 血竟渐渐止住了,再刺了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一套针下来,苗褀哼也不哼一声。 待到最后,苗褀却异常惊喜地道:“身上竟感觉舒服了许多,谢谢王妃。” 我正要想病症,听她此言,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谢我,我也只能帮你缓一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也看你的造化。” “王妃为我尽心尽力,无论如何,也当谢一谢。”苗褀真心实意地说。 我朝她笑了笑:“为此病症,我自会尽心尽力,以报皇上赏识之恩。” “你是个好王妃。”苗褀看着我赞道。 “好字不敢当,只是尽力而已,你好好休息,我这出去,想到隔离区看一看。”我对苗褀笑道。 苗褀突地惊慌起来:“王妃要去隔离区?” “是啊!不能去吗?”我见她这种神情,心中疑惑了。 “隔离区危险啊,那些人特别的凶,王妃还是不要去了。”苗褀急忙说。 “你不是从隔离区来的吗?你不见得有多凶啊?”我惊讶地问。 “你是没见到里面的情况,我在那里也是苟且偷生的,还好我出来这里,要是在里面,也许早就死了。”苗褀叹道,脸上的惊惧却没有减少半分。 这隔离区如此可怕?我又再问道:“能对我粗说一说隔离区的情况发吗?那里当真那么可怕吗?” 苗褀摇了摇头,眼睛里冒出了泪花,她颤声道:“隔离区本来不可怕,只是每一个人在对生的无望之时,又整天饿着肚子,吃不饱穿不暧,身上又不断受着病魔的折磨,里面的人都已经疯了或半疯了,人性的丑陋也露了出来,什么礼义廉耻,都顾不得了。在里面有的是疯狂的欺压,不团结,自私自利,每天为抢一个黑馒头,常发生打死人的事。若有新的病人进来,那新病人如果是个不懂事的,很可能不是病死而是被打死的,在那里,便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我听得心惊,东成王不是说隔离区的人有住有吃的吗?怎么会发生为一个黑馒头打死人的事? “隔离区内的人缺吃缺穿吗?官方不是每天给吃的和穿的吗?”我惊讶地问。 苗褀点了点头,眼睛里开始流下了两道泪水:“官方给的哪点吃和穿的哪里够?每天只给一次吃的,便是站在高台上往我们下面抛黑馒头,许多人拼命地抢,也抢不了一个。有些几天抢不了一个的人,便是活活饿死了。如此频频发生为了这一个黑馒头而打死人的事。官方给的衣物也是往下面抛一些衣服,我们那么多少的人,官方每隔几次只丢几十件,哪里够穿?许多人只能穿着刚进来时的那么件,弄得一身臭哄哄的,一直到病死过去,也没能换上新衣服。” 苗褀的话让我的心落到了谷底,那些瘟疫病患,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从苗褀的房子走出来后,知府徐万通和阎大夫他们迎了上来。 阎大夫问明了病情后,见我将苗褀的病情压了下去,惊喜地赞道:“王妃好医术,往后这瘟疫之症,还得请王妃多尽力了。” “此瘟疫之症状奇怪,只能先帮重症缓上一缓,但要根治,还是束手无策。”我不禁长叹了一声。 朝一边赔着笑脸的知府看了过去,想到隔离区的病患生活的那般悲惨,但有了些怒意,却还是尽量淡地说:“知府大人,听说隔离区的人每天只吃一顿饭,衣服也是几天才派下几十套,里面的人每天为争抢一个黑馒头经常打死人,可有此事?” 知府一听,脸色陟地变白,他愕然地看着我,怔了半响,才道:“下官……下官……知晓此事。” 想不到他还很诚实地承认了,我听得心里极不舒服。 “朝廷为这些病人,下拨了不少银钱和粮食,你竟如此对待他们,可知罪?”我沉声质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知府低头结结巴巴。 “他只是奉了本王旨意行事,何罪之有?”东成王面沉如水,缓缓地从偏厅里走了出来。 他好像怪我管到了他的政事上来。 “东成王为何如此对待他们?”我直视着东成王问,心中已经有些了然,这是东成王根本不将他们当一回事了。 “他们这些人一病起来便要发疯,还总想跑出来祸害没病之人,本王只能如此对待,让他们知道害怕,不生逃跑之心。”东成王说。 “你这么作,只能适得其反。”我急忙道。 “他们现在不是好好地呆在隔离区了?从前有过两次暴动,压下去后,这些天便乖了,这明显是我的方法有效。”东成王得意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抓住他不放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气道,他虽然是这里的王,却也不可以随意轻视别人的生命,这大燕还有王法呢,这些病人患了瘟疫本已经很痛苦,却还要被看管起来,这还罢了,竟缺衣缺吃的,怎么可能不暴动? “本王做事自有方法,三弟妹不必再说。”东成王沉声制止了我往下的话。 我见无法劝得了他,只能住嘴,心中暗骂着这个封地之王,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病患们? 生着气之时,我往前踏了一步,想走上前去。 东成王却瞬间脸色大变,迅速地倒退了一步,好像我身上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只见他指着我继继续续地道:“你……你别过来。” “怎么了?”我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上下,没什么不妥啊! “你们刚接触过病患,且先将身上穿的这一套装束脱了,再清洗手脚后,再过来本王这边。”东成王冷淡地说。 原来他是怕我们被传染了,再将他给传染上。这全身装束成这个样,还怕什么呢?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他看,没有移动脚步。东成王开始很强硬与我对视着,后来也许觉得理亏,眼神开始闪烁。 徐万通过来赔着笑道:你看我们都要脱了身上这一套装束,再将手脚洗干净才能接触其他人,这也是为免传染其他人嘛!还请王妃配合。” 我没听徐万通的话,反倒对东成王笑道:“我斗胆在此对王爷提个请求。” “什么请求?”东成王愣了愣。 “我想进隔离区,只有近距离接触大量病人,才有望找出病源所在,才可望抑制瘟疫蔓延。”我说。 “啊……这个不行,绝对不行,隔离区绝对进不得啊!”东成王连忙摇手道,脸上竟变得很慌,好像我请求的是一件极为惊惧之事。 “为什么进不得?”我接着问。 “那些人不止会传染,还是暴民,进去相当危险,三弟妹奉旨而来,本王有责保你安全。”东成王道凛然道。 “如果你让他们吃好穿暧,他们怎会暴动?”我步步紧逼着问。 “你这是怪本王亏待他们?”东成王不高兴地说。 “我岂敢责怪东成王,只是希望东成王给他们吃饱穿暧,他们也会安定下来,不会行那暴动之举。”我见东成王这个神情,想着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封地上,尽管心里对他不满,还是尽量地解释着。 东成王脸色这才稍缓了一些,叹了口气道:“三弟妹啊,你别固执,隔离区确实危险,本王这么做也是保你安全。” “要不你让人带我去相对安全这处吧,如果就在医馆里看那一两个病患,实在难以找出根治之法。”我继续解释道。 “是吗?”东成王狐疑地看着我,见我朝他点头,他又将狐疑的目光落在了阎大夫和其他大夫身上。 其他大夫有的低下了头,有的瑟缩着闪避他的目光,都没有说话。 东成王有些嘲弄地对我笑了起来,而我面前的那些人都逼于他的淫威之下,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 “众所周知,第一个生病的病人,便是在隔离区里,王爷这才才将那片地区划为隔离区。我们要寻找根治此次瘟疫之法,恐怕还真要到隔离区去,还请王爷成全。”阎大夫一脸抬头一经布满皱纹的脸,严肃地对东成王请求着。 阎大夫还是那个耿直的大夫啊!只是东成王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好了。 “本王是为你们安全着想,你却来与本王作对?”东成王的笑脸倏地变得阴沉。 “下官不敢。”阎大夫低头说。 我心中暗叹,阎大夫虽然耿直,但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陟地跑到东成王面前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撒娇似地摇了摇。 “王爷呀!我受皇上所托,要治好此症,可我实在太想回京,太想我的卷……我的南平王爷了。我若不治好瘟疫,便回不了京啊,王爷你就体谅体谅吧!”我垂下脸,一副泫然欲泣之状。 “你……你放手,三……三弟妹放……放手。”东成王却惊慌地在甩着手臂,想甩开我抓住他的手,却又不敢用手推,这怎么抖的脱我用了力道的一抓?神色慌张得好像我已经是一个瘟疫病人会传染体一样。 “不放,除非你答应带我去隔离区。”我瘪着嘴道。 “那里真不能去啊!”东成王慕容廷轩愁眉苦脸地说。 “王……王妃,你先开王爷。”徐万通连忙上前一起劝着,又不敢拉开我。 其他们抬起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就要去。”我紧拉着东成王不放。 既然不能跟他正正经经地请求,我便来一个撒泼,虽然这一举动也没想他有多大的妥协,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便不要脸也罢。 “来……来人,将南平王妃拉下去。”东成王大喝道。 东成王带来的手下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阿秀连忙将腰间剑拨出,横在我们前面,大喝道:“谁敢动我们王妃?” “呼”一地声响,方才站在远处的萧显佑已经落在了我的身侧。正握着他那把青铜大剑,虎视眈眈地望着朝我们走来的东成王手下。 那些手下见此,不禁停住了脚步,为首一人抬头对东成王嚅嚅道:“王……王爷,我们怎么做?” 东成王料不到双方会剑拔弩张到这样,愣了愣。 我不待他回神,便抢着惊慌地说:“王爷,你要打我们?” “啊……不……不是啊!本王只是想三弟妹先将手放开,我们再商量商量吧!”东成王无奈地看着我紧抓着他衣袖的手道。 “我们就这样商量吧!你看我都对你示好了,你就答应吧!”我破涕为笑,再拉了拉他的手臂以示好。 “别……别拉了。唉!好吧!本王就带你上高台上观望隔离区的病患,但里面危险,绝对不能进去。”东成王很无奈地妥协了。 “那便请东成王带路。”我终于放开了东成王,虽然不能进去,却知道他能让我看也是他做的最大让步了。 第二百五十章 观看隔离区 我们跟着东成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到得彻城之西,只见一道高高的围墙,冷冰冰地横在我们面前,从徐知府话中得知,这面高墙之内,便是隔离区了。而这隔离区的千米这处,除了见到一队队有纪律的军队来走回动之外,没见到其他平民。 我们下马车时,便有一队人往我们走来,队伍中走出一人,对我们俯首道:“小人彻城巡城史李世周,参见王爷,参见各位大人。” 东成王满脸严肃地点头道:“你们听着,今日南平王妃奉皇上之命,前来治疗瘟疫之症,本王带她上高台观看隔离区的病患,让她了解瘟疫惨状,李巡史你前面开路。” 李世周带着一小队人前面开路,让我们从一个石阶上去。到得阶上,眼前是一个宽大的,可容数百人的平台。 东成王往墙下一指,有些不耐地说:“下面便是隔离区,三弟妹要看便看吧!” 我正要往下看,突听一个声音叫道:“施姑娘,你怎来了?” 我朝声音看过去,竟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顾重,他正惊喜地往我走来。 “顾队长,怎么还叫施姑娘,要叫王妃了。”一旁的阎大夫提醒着走到面前的顾重。 “啊!是我忘记了,失礼了,叩见南平王妃。”顾重朝我施了一个礼。 我朝他笑道:“别多礼了,你怎么会在此?” 顾重直起身子道:“我奉皇上之命带着小队护送阎大夫他们一行七人来彻城,并负责他们一行的安全,因上次病人暴动,东成王便让我们帮忙看管病患,以防他们再次暴动。” “原来如此,现在那些病患情况如何?”我问道。 “王妃请往下看吧。”顾重脸上的喜色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黯淡之色。 我凑近前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有不少高低不一的房屋,却是一片破败之景像,一眼望去,有许多人参差地涌现在街头上,近处也有不少人群在活动着。 因离站的高看的远,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却看到他们有不少相似之处,便是行动缓慢,衣着破烂,蓬头垢面。 有人在慢慢地移动着身体,有人弯着身体前行,有的人甚至露天躺在街上。他们虽然是活人,却显得毫无生气,连带着四周的景像也毫无生气,甚至没有一点翠绿的东西,也许里面一根草也没有,到处是惨淡的一片灰色。看近处,围墙下是一片空旷之地,这片空旷之地倒是躺了不少人,有人起来有人蠕动有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暮地看到有一个人伸了来将另一个人手里的东西抢了过去,被抢那人扑了过去,却扑到了地上,抢东西的人看也不看被抢的那人,被抢的那人爬在地上伸出一只一双手,似是想抢回来,抢东西那人却一脚踩到那双手上,直到被抢的人身体扭了几扭,静了下来,抢东西那人这才拿着东西离开。 我越看越心惊,此情此境看来,苗褀一点也没说假话,隔离区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围墙有多高?”我惊惧之下问道。 “此高墙10米之高,本王建造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于十天建成,墙外重兵把守,墙内的病人插翅难飞,他们无论如何怎么蹦,也不能将瘟疫传染出去了。”东成王有些得意地说。 “可是他们的生活环境好像并不好,看他们这个样子也好像缺衣少食的。无论如何,王爷总该让他们吃饱穿暧吧?”我忍不住说。 “这些刁民,持着病了便到处乱跑,害得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我怜悯他们,建了隔离区让他们居住,可他们却发起暴动,妄想让全彻城人都被感染,我少给他们一些衣食,也是对他们的警示。看他们还逃不逃?还暴不暴动了?本王一定要让这些人心服口服。”东成王陟地瞪大了一双眼睛,很不满地说。 “他们少衣少食之下,感觉不到东成王你对他们的恩泽,王爷应该妥善将他们照顾好,相信他们不会暴动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一群为数不少的人,又没犯法,骤然被圈起来,当然会有不满的骚动,而东成王这时不是安抚而是镇压,还让这些人少衣少食地活着,这些人能心服口服才怪。 “三弟妹真是妇人之仁,对这些身怀感染的可怕之人,不以暴制暴是不行的,不过本王也不是对他们没怜悯之心,本王吩咐了,他们当中表现良好的人,能获得到医馆治疗的机会。” 这个到医馆治疗的机会,便像苗褀那样,是被移出去让众大夫研究疾病的。 而我对东成王的劝说被斥为妇人之仁,这着实令我相当的无语。 此时,阶上走上来好几个人,只见这些人正抬着一筐筐的东西放在高台上。我走近一看,见是一筐筐黑馒头。想起苗褀说隔离区的人们就是每天抢吃黑馒头过活的,抢不到吃的人,只能饿死。 “这些是给下面的病人吃的?”我看着几筐黑馒头说。 “回王妃,这些都是给瘟疫病患吃的。”那些抬着黑馒头的人中走出一个人对我说。 “就只这些了吗?还有吗?”我问。 “没有了。”那人回答。 “你们每天抬几次这些黑馒头过来?”我再问。 “每天一次。”那人回道。 我有些愤愤地回望着东成王:“请问东成王,不知这几筐黑馒头够多少人吃?” “这些应该够五千人吃饱了。”东成王说。 “据我所知,下面有两万多人,而你只给他们五千人的食物,还每天只给一次,这远远不够吃啊!”我尽量忍住怒气,尽量放缓声音道。 “本王就是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暧,让他们知道违抗本王该受的惩罚。”东成王冷笑一声。 “他们病了已经很可怜,你不要再虐侍他们了。”我忍无可忍地朝他怒吼了一句。 “可怜?你是不知他们的暴动有多疯狂,若不是我到处调兵遣将他们镇压了下去,也许现在彻城里人人都感染了瘟疫,到那个时候,可怜的人更多。”东成王冷哼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救下逃跑的病患 “暴动归暴动,你已将他们关起来了,最起码得让他们吃饱穿暧,便是战俘,也不该受此对待。”我说。 “好啦!好啦!王爷王妃你们都少说一句,免得伤了和气。”知府徐万通连忙过来打圆场。 我没再往下说,东成王也没沉默了下去。 眼前那批抬黑馒头的人将筐里那些黑馒头往墙下撒了下去,墙下的病患们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有跑不动的也移着身子出来,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哄抢着食物,好像高台上撒下的不是最难吃的黑馒头,而是金光闪闪的金子。 有些人跌倒,有些人被踩,有些人抢到了却又被别人抢去。 在这批饥饿的人群眼中,这些黑馒头比金子还要贵重得多。 看了半晌,不忍再看这些人争抢,转过头来对东成王说:“我们回去吧!” 东成王却饶有兴味地问:“三弟妹不再看一会?” 我白了他一眼:“争食之状惨不忍睹,东成王看的很有兴致?” 东成王却大笑道:“不错,本王觉得很有趣。” 我怒气上冲,又不想再与他争执,因为知道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改变他想法,只有沉默地往台阶下走。叶子,阿秀,萧显佑和阎大夫他们的脸上也带着悲戚。 顾重看着我无奈地一叹:“王妃走好,今日下官当值,还得在此守着,待下官得了空,定当前去请安。” 我对他点了点头:“你尽忠职守便好,还请尽量善待病患们!” “王妃请放心,在下与在下的队伍,只管看守,从不责骂他们。”顾重说。 我再朝他点了点,踏下台阶。毕竟东成王在此,不好和顾重说太多的话。 下了台阶,我们往马车方向走去,大家来时的马车和马匹候在不远处, 我远远地望到了耿治廉带了十几人和阿军候正往我们这边望过来。 正走着,突听一阵暴喝:“病人逃跑了。” 紧接着响起了吵杂迅速的奔跑之声。 “什么?有病人跑了?大家戒备,不要让那些病人靠近王爷王妃和各位大人。”李世周双手握剑,高声对着自己的小队叫道。 “什么?他们又逃了出来?岂有此理,都不将本王的话当回事了吗?你们是怎么看管这些病患者的?”东成王暴跳如雷。 “是下官看管不力,下官这便去将那些逃跑的人抓住。”李世周低下头道,又回头朝手下挥了挥手:“过去帮忙捉人。” 李世周和手下们迅速跑了开去,他们才开跑,只见远处一堆拿着刀剑的人,紧追着几位衣衫褴褛的人,那几人拼命地往前跑着,只可惜人们的前面便是我们,我们这边的李世周带着他那十几人的小队拨出刀剑迎了上去,对那几位逃跑的病患形成了包围。 我看得心惊胆跳,那几人看来是逃不掉了,能从十米高墙的围困中逃出来,应当是有点能耐之人。 眼看李世周已经迎了上去,那几位病患绝望地停下了脚步。 “杀,杀光他们。”东成王的怒吼从我身侧传了出来。 我惊愕地看着东成王那气得青筋突起的脸,大声道:“不要杀他们,他们只是不想被困住,他们不是犯人啊!” “他们患了瘟疫便是犯人,逃跑便是逃犯。”东成王怒道。 “你怎么可如此说?”我看着此时的李世周已经到了那几个犯人面前,正要挥剑往那些人砍去。 “不要杀。”我大吼道。 “杀,逃出隔离区者,杀无赦。”东成王的吼声完全盖过了我。 李世周和那追过来的队伍听到东成王这么说,立即朝那些人砍了过去。 很快的,就在我们不远处,上演了一场血腥屠杀。 手无寸铁的病人很快便被包围住,无情的刀和剑往他们身上砍了下去,一时之间,惨叫连连,有的人倒地不起,有的还在负隅顽抗。 有一个人挨了几剑后,跪在地下求饶:“别杀我,别杀……”他那个杀字还没出口,胸口便被一剑刺中,倒地身亡。 我鼻子发酸,泪不住地往外涌,胸中极为愤怒,但又无可奈何,这种愤怒的无力感,在我爹娘被流寇杀害时曾经历过一次,今日在此又经历了一回。 耳边听到阿秀和叶子已经大声地哭了出来,可泪水通常是最没有用的同情。 我怒瞪着东成王:“让他们停下屠杀。” 东成王见我这么说,更是热情高涨地吼道:“杀,杀光这些逃跑者。” 我停下了叫嚷,因为知道我的叫嚷只会让那些病患死的更快。 病患一个个倒下,其中有一人身上有些武功的样子,左躺右闪,很艰难地作着挣扎。很快的,其他们都倒地死亡,只有他还在艰难地顽抗着,但是他的力气也渐渐用尽,身上刀中了好几剑,眼着他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阿佑,阿军,将他救下。”我流着泪大吼一声,豁出去了,我要将那人救下。 话声才落,萧显佑和阿军立即飞了过去,没入人群之中,很快一前一后将那人护在中间。 李世周和追过来的人怎么也突不破他们两人的保护,刀剑再也刺不到被护着的那人。 不断有人被阿军的鞭子卷飞和被萧显佑的内劲振飞,这些人只是一些平常护城队,一共也只有四五十人,而萧显佑和阿军若非面对江湖高手,都是以一敌百之人,怎么可能破的了这两人的保护? 我懊恼万分,要是早点叫他们保护病人,这些病人也不会死的只剩一人。 与东成王撕破脸就撕破脸吧,他若认定我与他作对就作对好了,反正现在我救下那人也是跟他撕破脸了。 “三弟妹,你这是干什么?”东成王对我怒道,那圆睁的怒目似是要将我吞噬般。 “救人。”我也朝他怒目而视。 官方队伍已经有一大半倒在地上呼天抢地,李世周举起手,所有正在进攻的官方队员都立即停了下来。 李世周转头往我这边望了一眼,因离了一些距离,我看不清他是什么眼神,只见他又转头往东成王望过去,急叫着:“王爷,我们打不过他们,还要打下去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救人救到底 东成王脸色一白,转头望了望我,哑声说:“还要打下去吗?” 我与他那双强忍怒意的目光对视着,不紧不慢地说:“还要打下去吗?” 东成王眉头一皱,低喝道:“三弟妹,本王在问你呢!” 我也眉头一皱,仰着头看他:“这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要打架要杀人的是你,我们只是救人而已,要不要往下打,是你拿主意。” “本王定要杀逃跑的人,王妃是否一定要阻止?”东成王脸色沉了下去。 “这个救人救到底嘛!救到半路放弃多不好。”我说。 见他脸色这么阴沉,我心里想要不要和真的他翻脸?若是真翻了脸,那么我便接触不到病患,也没有任何病症的接触机会,更谈不上寻找根治之法。现在彻城,东成王为大,此时当真不适合与他翻脸。 “你……”东成王脸色阴沉,有些气结。 “你不是说要找一个病患进医馆作研究病症之用吗?就他吧!”我指着被萧显佑和阿军保护着的人说。 “反正医馆也再要一个病人以作研究之用,这要了那人也并无不可。”阎友闻在一边道。 “请王爷顺了王妃之意,让那人以作研究之用,或许在这人身上,可以寻得医治之法,这也是喜事一件啊!”知府徐万通连忙上来打圆场。 我见他们都为我说好话,此时此地,也当真不好与东成王翻脸,便说:“不错不错,如能在这人身上找到根治之法,的确是喜事一件。” 东成王脸色渐渐缓了下来,瞪了我一眼,很是无奈地道:“好吧!本王就给三弟妹一个面子,让那人进医馆作研究之用。” 萧显佑这才收起了那把没有出鞘的剑,阿军也收起了长鞭。他们旨在救人,并不想杀人,所以萧显佑的大剑没有出鞘,阿军也只是用长鞭将人高高抛了开去,并没有杀人,我对他们此举是很满意的。 李世周的队伍也自然地退到了一边,倒在地上的伤者也被扶退一边。 萧显佑领着那位被救下来的患者走过来,那是一位脸色黝黑的汉子,只见他衣衫有好几处破烂,手上有几处糜烂,脸上也有一小块糜烂之处,却没有苗褀那么严重。 东成王一见那病人走近,连忙吓得往他那辆豪华马车走去,边走边说:“此人交给你们带回医馆罢。” 他走的时候,背后跟着一大群大小随行官员,一个个唯恐在此呆一会便被传染了一般。 待那位病患走近,我对他说:“你身患重病,这样跑出去不止令自己无法医治,还很可能让瘟疫传染扩散,你跟我们回医馆里,或许能找到根治此病之法。” 那黑脸汉子张着一双小却锐利的眼睛朝我看了过来,冷淡地说:“进了医馆,也一样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吧!许多进了医馆的人,听说也死了。” “王妃方救了你,你不谢一句,却说这样不中听的话,你心里难道不懂感激两字吗?进了医馆会亏待你吗?总比你在时面吃不饱穿不暧强,也总比你在外面一个人乱闯,将瘟疫传染给别人强。”阎友闻义正词严地低喝道。 那黑脸汉子冷笑一声,小眼睛里划过一道锐利的锋芒:“你是东成王妃?哼,那位东成王如此对待我们,休想我会感激他,就就他的王妃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的。” 这人恨起东成王时连带着他的家人也恨了,就算他的家人救了他也不会感激,这爱憎也太分明了些,还好东成王不在,要是他在也许又气得要杀了他。 “我不是东成王妃,我是南平王妃。是奉皇上旨意过来帮你们医治瘟疫之症、阻止瘟疫蔓延而来。”我慢慢地道。 黑汉脸子怔了怔,脸上抖了抖,锋利的眼神倏地变得激动:“你是南平王妃?是皇上派来医治我们的?” “是的。”我郑重地点着头道。 “真是太好了,皇上还是没有放弃我们。”黑汉子双目开始泛起了泪水。 “皇上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子民的。”我轻声说。 黑脸汉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在下俞正,谢过王妃救命之恩。” “遇不平之事,举手之劳而已,我后悔救迟了些,要不那你的那些同伴也不会死了。” 俞正听我此言,双眼发红,用一只带着糜烂伤口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边踉跄地站起,一边低泣了起来。 我们都静静地看着他,只见他很快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仰起头朝我很坚定看了过来。 “我跟王妃回医馆,就算生还无望,还是希望你们能寻到根治瘟疫之法,救救里面那些可怜的人。”俞正指着隔离区的围墙对我恳求道。 “我受皇上所托为医治他们而来,自当尽力而为。”我郑重地对他说。 徐万通令一辆专门的马车过来,让俞正坐了上去,远远地跟在我们车队后面,回到了医馆之中。 回医馆之后已经是傍晚,按计划,东成王明天一早便我和我回到唐县。可是在唐县我能做些什么?我又不是来玩的。 晚饭过后,我便去找东成王商量要留下来的事。 “不行,医馆之内皆是男大夫,你一个女子总是跟他们一起总是不妥,而你是我弟媳,是王妃,我不能让你冒险,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父皇交待,怎么向三弟交待?”东成王听到我想留在医馆里,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 “我此行的目的便是医治瘟疫,寻找根治之法,如果不在医馆之中,怎能研究根治之方?而且我在这医馆里,还有两个丫鬟跟着,医馆里还有几个治刷做饭的婆子丫头,也算不上只跟男大夫在一起。”我急忙说。 “这样吧,本王可每天让他们将研究病患的总结给你呈上,你便在我府中思研病症也是一样的。”东成王还是不同意我留下来。 “医治病患不是做学问,可以呆在家中足不出户,不接触病患哪能寻到根治瘟疫之法?这里我是住定了,如果要我在你的王府中无所事事,倒不如回京去。”我带了些恼怒地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诊治病人 “三弟妹啊!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怎么就是不懂呢?”东成王长叹一声,很无奈地说。 “东成王啊!我奉皇命来此,便是要不怕万难,解除瘟疫之灾,不是来享福的。还请东成王成全吧!”我紧持道。 东成王惊讶地瞧了瞧我,正色道:“阿颜,看不出你还有这份毅力,本王也想快点解除此次瘟疫之灾,只是事到如今还是毫无办法,本王对此心中已不抱希望,你是奉旨而来,本王本想将你保护好,让你好吃好喝,待皇命之期一过,便送回京城,没想到你如此坚持,那好吧,本王答应你留下,但是有一个条件,便是只医病患,不要管其它之事。” “好,一言为定。”我说。 他原来只是想保护好我,让我在他的王府里当几个月米虫,这份心思虽然并不得我喜欢,到底还是为了保护我,但是他这样对待瘟疫病人,还是让我极为生气。 我们便在医馆里住了一下,耿治廉知道我留在医馆里,也向东成王申请了他的队伍过来,东成王本就想多找一些人帮他严密看管医馆左右,以防闲杂人等进来,因为他先前留在医管的队伍全被派往看管隔离区了。耿治廉这一申请,他自是求之不得,便要知府徐万通将耿治廉的队伍安排在医馆附近。 第二天,我和阎友闻几位大夫一起去看了苗褀,见她房子中的窗户已经大开,没有像昨天那样死死地遮住了,她倚在床上对我微笑,精神显得比昨天好了一些。 帮她诊了一下脉,给她开了点药,本来昨天就应死的苗褀对我千恩万谢,我忍着心酸对她说:“你不要谢我,对抗病魔还得看你自己的意志力,眼下你只需尽量配合我们的治疗便可。”她点了点头。 我问她:“你这病症是如何患上的?” 她叹了口气道:“家里的人都传染上了,眼下已经只剩我一人了。” 我听了更加心酸,原来他家里的人都因瘟疫而亡,而她也快要死了。 “那你知道此病的起源之地在哪里吗?”我问。 “听说第一个患病的人喜欢每日到他家后花园中看书玩乐,别人都猜测那才是瘟疫起源之地。”苗褀说。 “那人的家住在隔离区内吗?”我想起听说过起源之地就在隔离区的事。 “是的,因为第一个病发之人所在之地,瘟疫是他在城西的家中所中,由他家的人开始往外扩散,那家人全死了,却祸害了我们这些人,所以才将隔离区选在城西。”苗褀点头道。 要不要进隔离区到那瘟疫起源人的家里看看呢? 我踏出苗褀的房子后就在想着这事,但是东成王一定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 和我一同前往的阎友闻抚着胡子笑着说:“苗褀本来昨天便应死去,想不到却被王妃延缓了生命,今天她看起来亦精神了许多,也许王妃很快便能寻到根治之法。” 我却是心情一黯,摇头叹道:“苗褀今天其实是回光返照,她身体内的气血已经枯萎血肉腐败,很快她便支持不住,我今天帮她开的是一剂猛药,吃下去后她会全身灼热难受,但她若熬过去后,便得几天安稳日子,若熬不过去,便是她命该如此。” 阎友闻惊道:“既然喝下药后有些反应,你方才怎么不跟她说?” 我摇头道:“她难得这么开心,我不忍心告诉她,更怕说了实情,她会自暴自弃,放弃治疗。” 阎友闻点着头低声叹气,跟来的一众大夫也一起叹气。 “我们去看看俞正吧!”我换了话题,实在不想说这个沉重的话题。 俞正的房子就在隔壁,我们进去时只他正坐在明亮的房子内。 见我们进去,他对我笑了笑,说:“王妃你们来了。” 他的态度很是和蔼可亲,一点没有暴民的痕迹,如果他们不是被逼成那样,怎会逃跑?怎会暴动?也许他们便是一等良民。 我朝他笑道:“你今天身体如何?” “还不错。”他笑着说,犹如身体健康的人正在互相随意的问候着。 “来,我帮你诊一诊脉。”我说。 便有人将诊脉的小枕放到里面的小桌子上,阎大夫的徒弟拿了一张小凳子过来,我坐了上去,示意俞正坐到桌子对面放置的椅子上。 他坐下后,我开始认真地帮他诊脉。 诊完后,我又帮他施了针灸,心中暗暗吃惊,他外表的症状和苗褀差不多,只是苗褀气血充脑,而他却是气血往脚底下行,如此不同的差别,当用两种不同的手法治疗。 俞正黝黑的脸上洋溢着希望,眼睛闪亮地问:“我的病情如何?能治吗?” 我不知如何答他,他虽然没有苗褀那么差,但是我压制不了他血液中的病毒。 我只能对他说:“你且宽心在此养病,此病要看你自己的求生意志,我们会对你尽力而为,也会尽力找病源,希望能将此瘟疫根治。” 俞正一双小眼睛黯淡了下去,也沉默了下去。 接着其他大夫也过来帮他诊了脉。 俞正一直默默地配合着我们的治疗,待所有大夫诊过多后,他才抬说:“我知道众大夫为我尽心尽力,患上此症自知治愈的希望不大,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大夫,曾治愈过此症。” 我双眼一亮,与众大夫一起问:“他是谁?” 俞正说:“据我所知,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他夫人一起,在江湖中人称妙手雌雄,只是他们很怪,只医自己喜欢医的人,而且收费奇高,但也偶尔有不收费便医治的事。不过,如果求医者他们看不对眼,就算多高的价格,他们都不会医治的。” 我听得心里一喜,连忙问:“这妙手雌雄现在哪里?” 俞正想了想说:“这两人行踪不定,不过上次有人看到过他们在碧落村出入,我本也想着逃出来后到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否碰到他们。” 阎大夫笑了起来:“那我们便派多些人进村找他们便是。”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寻找妙手雌雄 愈正却摇着头道:“他们是一对脾气极怪的夫妇,听说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许多人一起到他们面前,说是显得太不尊重。要得他们治疗,必须亲自诚心诚意地请求他,或者卧床的病人最亲的亲属前往,他才会考虑治与不治。” 阎大夫愣了愣,然后脸色一凛地说:“为了瘟疫的病患,老夫便跑这一趟罢了。” 他站在一旁的弟子急忙道:“师傅年事已高,怎能漫山遍野费心费力的去找人?这医馆还需师傅看顾着,况且如今只是听说,还不一定能找到他们,还是待弟子前去,若寻找到了他们,弟子必诚心诚意恳求他们过来。” 站在的另一个大夫说:“在下身健力壮,还是待我去吧!” 于是,我眼前这十几位大夫一个个都抢着要去寻找这一对不知道还在不在碧落村的妙手雌雄。 一时之间,我想说话,却插不上话,只能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吵了半响后,他们总算推出了两位要去寻人的人员来。 我朝这两人微笑道:“你们去乡村寻人,若不带些人保护,只怕有什么闪失?” 那两人目光中倒是露出了坚定之色,其中一人道:“我们会向知府请求人员保护。 我再问道:“不说知府会不会派人保护你们,就算派人保护,这申请的事来来回回,批下来也得好几天吧?你们要等过好几天才出发吗?” 两人呆了呆,只见一人一脸坚定地说:“就算没有人员保护,就算我们只有两个人也要去的,为了那些瘟疫病人,我们今天出发便可以。” 这两人真是勇气可嘉。 “若真寻到了那妙手雌雄,他们若不肯医治,你们要怎么办?他们是江湖中人,身上有些功夫,你们便是想要强求他们过来,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我慢慢地说。 他们两人愣了愣,其中一人说:“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定要将他们请过来。” “俞正不是说了他们脾气怪吗?若他们就是不听你们劝说呢?”我接着问。 俞正也在一边说:“妙手雌雄在江湖中有些名望,他们如果不想医治的人,是死也不肯医治的。” “不管多难,我们都得试上一试。”其中一人说完,另一个人也坚定回应点头。 众大夫不由得对他们的坚定投去佩服的目光。 俞正听得感动,对着他们拱了拱手示礼道:“在下先代病患们谢过诸位大夫为瘟疫之症劳心劳力之心。” 众大夫之首阎大夫清了清嗓子,缓缓道:“那么老夫这便出去请求知府派马车和随从跟从,如今天之内还得不到批复,你们俩便明天出发罢。” 两大夫点头应是。 我在一边道:“不行,他们不能去。” 众人惊讶地朝我看了过来,纷纷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我慢慢地说:“因为我去了啊!” “王妃你身份尊贵,此等寻人之事,还是让他们去吧!”阎大夫急急地道。 众人也开始劝说我不要去,说什么危险之类的话,他们对我真是好,怕我有危险,可我是来寻找阻止瘟疫蔓延的,不是来享受的。 “你们先听我说。”我急忙阻住了这些好心的劝说。 “你们当中只有我才最适合出去寻找这妙手雌雄,因为其一,不必让知府派人保护,我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就算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也可保我安全。那么我便可以今天出发,以求快一点寻到他们。 其二,你们向知府上报,他不一定就批的,而我只派一人给他报个信便可,才不管他批不批,反正我上面有皇上顶着呢! 其三,若真是寻到妙手雌雄,你们都没信心保证他一定跟过来对吧?而我有这个信心让他过来。” 众人惊讶了起来,纷纷问:“王妃何以有此信心?” 我淡然地说:“很简单,因为我认识他们。”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对我叮嘱着,要注意安全云云。 俞正却还是有些担忧在说:“他们两人脾气怪,有时候就算认识也不一定会医治,他们除了医术奇高之外,身上的武功也奇高,如果到时候他们不卖王妃这个面子,王妃也不必强求,请必安全回来。” 我朝他笑着点头:“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我没有对他们说,若那两个妙手雌雄敢不肯出手医治,我非闹到他们头昏脑胀不可,因为我是他们两人的小师妹。 从俞正房间出来后,我便着手准备出发寻人的事。 萧显佑和阿军阿秀这几位身怀武功之人自然跟着去的,但将叶子留了下来,一是怕遇到什么意外,二是我那对师兄师姐确实不大喜欢人多。叶子起初不同意,硬要跟着去,我费了些口舌她才同意留下来。 对耿治廉说明情况后,他也定要跟去,经我费了些口舌后,他才同意只带着十人一同前去,见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便让他们去了。 午饭后,阎大夫给送来一张碧落村的地图,我们一行十五人便往碧落村的方向而去。 到得碧落村时已经是落日时分,这村并不大,几十户人家稀稀疏疏地座落在山体之内,田野里的赶牛人和正在赶着山羊下山的童子都在赶着牛羊往村内走。 萧显佑上前问那赶牛人,得知这村里并没有客栈之类的,不过有一个杂货铺。 进得村里,我们到杂货铺里买了些干粮之类的食物,听铺里的老板说这村小,没有住宿的客栈,但他竟知道妙手雌雄的事,还很尊敬地说他们就住在山上的小山庄内,说前几天还替村内的人治过病,还很骄傲地说他们是手到病除神一样的人物,对村内的人特殊照顾,所以收费只是意思意思,但对村外来人却收费奇贵,很多人都是求而不见。 我知道师兄一向贪财,他在这村里住着才对村内人搞特殊,对村外的人就是一贯的见钱眼开。 我们问明了路况,并让老板画了一个粗粗的路线,便谢过老板继续上路。 第二百五十五章 庄外扎营 我们按着路线,寻到店老板说的那个小山庄时,已经是弯月斜悬,霜露沾衣之时 因夜的遮掩,我们看不清山庄内的情形,问了问庄内的守门人,那看门人神态有些冷淡,说妙手雌雄夫妇外出未归,让我们明天现过来。 因天太晚,我们就算下山去也找不到投宿之处,但便在庄外扎营住下,打算在此渡过一夜。还好耿治廉他们的队伍都是行军之人,时常在外露宿,这扎起营来也十分的迅速。 我与阿秀两人宿在马车里,耿治廉和萧显佑阿军他们的营帐将马车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守门人看到我们在此扎营,有些不高兴地走过来说:“你们别在此扎营,若是我们主人回来后看到你们连夜在此扎营,心中一个不高兴,便不帮你们治病了。” 我惊讶地说:“我们在庄外景扎营等候他们,又不会打扰到他们,如此诚心诚意,不是更应该打动你们主人的心吗?” 守门人不耐烦地说:“我们这山庄里白天求医者不断,但是能进这庄里医治的人极少,主人晚上不接客,也不看病,此为求医者所共知,主人喜欢这里静逸的夜晚,你们虽然住在庄外,却也会有着响动打扰了庄内,从前也有一些人像你们这么做过,都让主人给赶了下山,还不给医治。你们要真想求医,便白天再过来吧!若是再继续下去,便等着被赶吧!” 耿治廉听后便说:“我们是见山下也没有投宿之所,故在此扎营以便一宿。如果打扰了妙手雌雄他们,那我们这便离远一些扎营,绝不打扰到你们。” “你们最好在半山腰上或到山下的小村里扎营。”守门人冷淡地说。 “这个在下不能作主,这便请我们王妃示下。”耿治廉客气地说,抬往我望过来,那神情有些恳求之意。 “王妃?你们是王公贵族家里来的人?”守门人脸色变得有些讶然。 “是的。”耿治廉客气地道。 “这里就算王公贵族也有不少慕名而来,我们主人也是以其他人一样对待,还请你们退远一些,毕竟你们现在是来求我们主人治病,还是不要打扰了我们主人休息。”守门人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冷淡了,但还是坚持让我们退离庄外远一些。 “你们主人晚上会回来吗?”我不答反问。 “他们俩当然要回来休息的。”守门人说。 “他们是晚饭后出去溜达了?”我再问。 “是的。他们晚饭后常出去溜达,所以晚上不接待客人。”守门人说。 “那好,我们便在此扎营,等着他来赶我们。”我随便地说。 看门人惊讶地看着我,迟疑地道:“你们如果不远离山庄,我们主人是不会帮你们治病的。” “我们就在此处扎营了,又不在他们庄内,他们管的了?若是他们敢不帮忙医治,哼!便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我冷哼了一声。 “你们……你们想用强的?那可不行,我们主人不畏强权,而且武功高强,庄内的门人们都是习武之人,你们来人也不是很,真要打起来未必就能赢了。况且就算你们威逼的了主人为你们治病,他们若不尽心给医治,那病人也是多受痛苦的事。”看门人大惊失色地看着我们说。 “王妃,我们还是退离选别处扎营吧!”耿治廉道。 “王妃,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了病患们,我们便退一退吧!”阿秀也过来劝说着。 “是啊,退一退更好。”其他人也跟着劝我。 只有萧显佑和阿军闲散地站在一边,似看戏般地看着我们。 “不退,我说了不退便是不退。”我说着再也不看他们,转身往马车走去。 也不知他们俩是不是真能治的了瘟疫,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我心里还想他们快点回来,快点打扰到他们,让他们给我一个答案。 回到马车后,张目朝马车帘看出去,见那看门人很不高兴地往庄内走去,边走边嘴里嘟囔着什么,而耿治廉也许知道求医无门,一副很无奈的神情。 萧显佑和阿军却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心里暗赞,毕竟是跟惯了慕容澈那个常懒散惯了的人物,早就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气度。 夜色渐深,我睡不着觉,让阿秀燃起蜡烛,就着烛光看起了书。 突听一道清朗中带着一丝恼怒的声音高叫道:“你们是谁?怎么在此扎营?” 听得耿治廉诚恳地说:“我们来此求见妙手雌雄夫妇,因天色已晚,在此扎营一宿。” 那声音听了便冷冷地说:“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我朝车窗外望,只见月色下,一对长身玉立青年男子和一位娇小的青年女子站在我们的营地之处。而那位高声赶我们离开的是那位面容清隽的青年男子。 “这……不知你们是何许人?何故赶我们离开?”耿治廉恭敬地问。 “他们是一批王公贵族,特来求医的,我已对他们说了主人你们不喜欢外人在山庄周围扎营打扰,可他们就是不肯听,他们那位王妃更是不听劝,还说主人你若是敢不帮忙医治,她便给厉害你们瞧瞧。”看门人走到那对青年夫妇面前苦着脸道。 “王妃?哼,我还不将王妃放在眼里。”青年男子冷笑道。 “什么王妃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这便是皇上来请,也要对我们客气三分,她一个王妃也配在这里嚣张?”娇小的美丽女子也脸上含有了一些怒色。 耿治廉连忙说:“原来两位便是妙手雌雄,在下副将耿治廉,见过两位。”他对他们俩深深的作了一个揖后,又抬头解释道:“王妃只是怜悯我们一路辛苦,不想我们奔波劳碌,并不是要嚣张轻视你们。” “这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有礼貌的。”娇小女子道。 “那又如何?他们在此扎营,打扰了我们的清静便是无礼。对待如此无礼之人,我是不会帮他们医治病人的。”男子冷笑着,脸上带了一些傲态。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迎进庄内 你们敢不帮我试试。”我大声说,豁地从马车上站了起来。 “你便是王妃吧?我们不帮你,你待如何?”青年男子冷笑着往我半卷车帘的马车看了过来。 “我便拆了你这山庄。”我一边说一边缓缓走下马车。 两人本来极怒的脸,一看到我后都便变得非常惊愕。 “师妹!”两人齐声叫了出来。 众人跟着都惊愣地往我看过来,看门人更是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跟我下马车的叶子轻声嗔怪:“原来王妃还是他们的小师妹啊?怎么不早说,害我们白担心。” 我凑近她小声地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碰到他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回见了他们,我才敢说。” “师妹在说什么?”娇小美丽的师姐脸上旋即绽开了笑容。 “没什么,只是跟身边的丫鬟说几句话。”我抬头朝他们笑道。 “我们只知道师妹家人遇难,如今在京城里受着皇帝的照顾,享着清福,却怎么成王妃了?”师兄讶然地问。 “你们知道我在京城,怎么不来看我?”我气哼哼地反问。 师兄师姐都比我大五到六岁,当初跟着师傅时,他们总会带着还是小丫头片子的我到处玩,师兄虽然爱见钱眼开,师姐虽然爱自我陶醉,却都是很疼爱呵护我的,十五岁那时师傅离世,师兄还亲自护送我回家,之前我每年回家三个月,都是家中派人来接,那次特殊情况,便是师兄护送了,他一路护送,一路带着我吃吃喝喝,还买了不少穿的戴的玩的,他虽然爱钱,对我还是很大方的。 “知道你在京城吃好住好,我们便放心了,我们本想着什么时候得空了,便去京城找你混点吃喝。”师兄朝我笑道。 “别听你师兄的话,师妹啊,我们都很想念着你哪!正想着哪天得空了,去京城看一看你呢,不想你这便来了。”师姐娇笑道。 “你们整天忙着赚钱,哪一天得空呢?”我戏谑地问。 “总有一天得空的!”师兄尴尬地说,又笑咪咪着:“这外面深更露重,站多伤身,快进屋里吧!” 在他宠爱的眼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当日疼我宠我的那位师兄。 我们终于被请进了庄内,那看门人这个时候喜笑颜开地在前面带路,像迎贵客一般。 在路上,我边走边着急地问:“听说你们曾治好过瘟疫病人?” “师妹是为瘟疫病而来的?”师兄稍顿了顿脚步,再往前走。 “不错,还请师兄指教。”我说。 “先坐下来说。”师兄不答我,请我进大厅里。 “师妹刚来,先不要说其他,我们先聚聚师兄妹之情。”师姐笑着说。 到了大厅,师姐出去吩咐下人们准备客房让我们住下。 丫鬟上茶后,我又迫不及待地问:“听说你们治愈过瘟疫病患?” “师妹刚来怎么就问这种晦气事?还是先说说我们我们别后之事吧!”师兄说。 “我是奉皇上的旨意,来此医治瘟疫病患,听说了师兄师姐们能治此症,我便迫不及待地来了,眼下大事要紧,这个别后之事过后再说!”我担心瘟疫之事,等不及了。 “这么猴急?”师兄无奈地看着我。 “就是这么猴急。”我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妃别急,我们来都来了,这瘟疫之事,不防缓一缓再说”耿治廉在一边喝着茶道。 “是啊!走了这一路,大家都有些累了,王妃不如先洗个澡睡一觉再说。”阿秀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点心一边说。 “你看,你带来的人多懂事,就你不大懂事呢!”师兄调侃着我。 “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个脾气,这急了的事便想快点弄明白,其他事先放一边的。”我瘪了瘪嘴道。 师兄却是慢悠悠地伸手拿起前面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你倒是说呀!”我忍不住催着他。 “师妹呀!我才和你师姐风花雪月回来,你倒是让我喝杯茶再慢慢说嘛!”他委曲地看着我说。 原来傍晚他们不是有事外出,而是和师姐风花雪月从外面回来的。他们的生活真是惬意啊,但眼下我顾不得羡慕他们的生活,只顾着瘟疫的情况。 “边喝边说。”我焦急道。 “好吧!好吧!”师兄将喝了一口的茶放下。 他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此次彻城瘟疫蔓延迅猛,让人措手不及。我曾收治过几位瘟疫病症,但是他们表面看起来一样,他们的血液体却有的相同有的却极不相同,让人无从下手。” 我点头道:“此事我知道,但不知师兄治愈过何种状况之病人?” 师兄说:“在彻城还没建隔离区时,我曾到过病源处察看过,发现了瘟疫病起源的那家人院子里长了一种菌,此菌形状奇特,中间是粉色的茎干,四周缠绕着红色的如螺旋似的菌丝。我当时摘了两株回来,用小鸡试过并无感染,将它入药却治好了血液上冲之的瘟疫病人,不过对此药对血液倒流或模冲直撞者毫无用处,而且也只能镇对初发病症者,病情如严重的,还是只能缓一缓生命。” “这种菌你还有吗?”我心里想着苗褀也许因此得救了。 这菌也一定和瘟疫之病的起源和治疗有着紧密的联系,我心中升起了一道希望之光。 “当初只摘了两颗,已经用完了,想再进去摘取时,那边已经建起了隔离区。不过后来曾在夜里用轻功偷偷进去过,可那房子里面增了许多病患,不好找寻,而且大多都是传染重病患者,便没再进去了。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再没医治过瘟疫病症,以免砸了我们妙手雌雄的招牌。”师兄摇头道。 “你医治病人的药方还在吗?拿来让我看看。”我问道。 我这师兄就这德行,他医术虽高,却是个不懂甚么叫做悬壶济世的人,他学医天份极高,但是却总钻钱眼里,为人治病最大的目的便是赚钱享受,为此,当初没少被师傅数落。 第二百五十七章 帮忙治病 “药方还留着的,只因是医治瘟疫之症这才留着,若是其他病症这药方早丢了。”师兄说。 “你又不治瘟疫,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还好我来要了,要不你便留着发霉吧!”我白了他一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我对此症研究的成果啊!当然得留着。”师兄得意地说。 “还好你留着。”我见他这得意样,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话间只见师姐跨进了大厅,听到我们此话,她秀眉微皱,嗔怪道:“夜已深,别再说药方的事了,师妹还是先睡一觉,万事待明天再说。” “好的,我不过你们一会要将药方给我送到房里来。”我站起来跟着师姐走出去。 “明天再送,今晚若给你送去,你是不想睡觉了。”师姐道。 她还真是了解我,我朝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师姐亲自带我到客房住下,其他人便让下人们带去客房。 洗濑完毕后,我出来时见师姐还没走,便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想不到你们会在这山庄居住下来。这里群山环绕,的确是个休养的好地方。”我轻声道。 “这只是我们买的一个小山庄,我们还有好几处住所,在这里也不会长住,你们来的巧碰上了。这几年我们赚了些钱,便到处买些房子,铺子之类的实物,以防老之用。”师姐笑了起来。 “你们可有孩子?”我问道,快三年没见他们了,当真不大了解他们的近况。 “有啊!我的儿子两岁了,在婆婆和大伯家中住着,我婆婆见孩子小,不让我们带着孩子离家。”师姐说到孩,眼神有些黯然。 “孩子还这么小,你舍得离开吗?”我小心地问道。 “不舍得也要舍得,不过也没事,本打算再过一个月便回去的,到时候便可再抱着他了。”师姐笑道,眼中的黯然之色犹在。 “师姐与婆婆的关系好吗?”我轻声问。 如果关系好,应该不会在孩子这么小的时候便离开的吧? 果然看到师姐的眼睛里更加黯淡,她叹了口气道:“自古婆媳势如水火啊!关系哪能轻易便好了。” 不由得想到皇后现在对我的态度,心里也黯淡了下去。 “师妹你嫁的是哪位王爷?那王爷可待你好?家中有婆婆吗?你婆婆可待你好?”师姐接连地朝我发问。 一时之间我不知要答哪个问题。 我沉吟了一会才说:“嫁的是皇上三儿南平王,他对我极好,当今皇后健在,待我……师姐你也说自古婆媳势如水火,只能说一般吧!”为免师姐担心,没说我的皇后婆婆如今待我当真不好,还打过我。 师姐怔了怔,半响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是嫁了皇帝的儿子啊!不过嫁进皇家看起来虽然风光,可是皇家的规矩极多,稍有不慎便惹火上身,师妹你要谨言慎行才是。”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在叹着气,慕容澈要不是皇帝的儿子该有多好。 师姐这一晚坐了好久,和我说了许多话才走。 这一觉睡到差不多日上三杆才醒过来,自踏往彻城之路后,好久没睡过这么甜的安稳觉了。 醒来后,阿秀给我送来一碗小米粥,吃了后,又送来一张药方,说是我师姐让下人送来的,我拿着药方细细地看了起来,有些不明之处,便走出房间前去找师兄解惑。 才进得院子,便看到不少人站在院子里说是等着看病,而院子旁边有一间屋子,便是为病人诊治之所。 我正要踏进那屋,却被那些人阻止了,他们以为我也是来看病的,朝我道:“你是刚进来的吗?过去拿号排队。” 我说:“我是进去找人的。” “找哪一个人?” “找医治你们的郑大夫。” “不行!找郑夫夫的都在等着,你得排队。”那些的气势汹汹地朝我吼道。 我被吼恼了,也恼怒地朝那些人道:“他是我师兄,我有走后门见他的权利。” 他们惊疑地望着我,还是放我进去了。 我便这样走后门进去了,只见师兄正在帮一位面色枯黄的病人诊着脉,而那病人身边还站着几位看似亲属一样的人。 师兄应是听到人声,头也不抬地说:“没轮到看病的人别进来。” 我走到他面前环抱着手臂道:“我来找你也不许?” 师兄抬头看到我后,顿时眉飞色舞地笑道:“师妹来了?来的正好,快帮我治一治外面那些病患。” 他这敢情是让我帮忙看病的? 我没好气地将药方朝他扬了扬道:“我是来问你这药方的事。不是来帮你忙的。” 师兄朝我望了望,笑道:“师妹进来时应看到外面的病人彼多,先帮个忙,和我一起将那些病人都看了,待我有时间了才讨论药方的事吧!” “你……真是的,哪有让客人帮忙赚钱的?”我有些不高兴了。 “师妹啊!我总不能丢下病患和你在一边聊药方的事吧?你快一点帮我忙完,我也能快一点脱身不是吗?”师兄赔笑道。 “他们是找你治病,又不是找我,而且也不知信不信的过我呢?”我说。 “我师妹的医术比我们还好,信不过我师妹的人便是信不过我。”师兄瞪着眼睛高声道。 “好吧!但是就院子中的那些人便好,不要再放人进来了,还有,看完病人后你哪都不许去,一定得和我说药方的事。”我气鼓鼓地说。 虽然明知师兄让我帮他赚钱的,但为了他能早些脱身,我只能帮忙了。 “好!好!好!师兄答应你便是。”师兄无奈地说。 这些病人都是一心想找妙手雌雄的,开始对我的信心并不大,在师兄的一再保证我医术比他还好后,才有一些病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让我看病。 他们这些病在我眼里大多是小病,就算有几个麻烦一点的,也不在话下,结果从我手下走出来的病人,一个个都是笑着离去的。 响午时分,病人都已走了。 师兄过来笑道:“有人帮忙就是快啊!” 师姐就像宝贝一样护着,不让她接触病人,我就被拉来帮忙当劳力,这老婆和师妹的差别还真是很大。 第二百五十八章 告别师兄师姐 我白了他一眼:“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下不为例。”师兄朝我挤眉弄眼地笑着。 我将手上的药方递给他,指着几处道:“你怎么会开这几种药?这些不是互相排斥的药吗?” 师叹看了看,叹道:“师妹你的医术其实比我还要高上些许,难道没看出个中奥妙?” 我沉吟道:“你想在排斥的药物中寻找排斥的衍生物,用以治疗瘟疫之症吗?” “师妹不愧是师妹,一猜便知。我在这其中还加上了昨晚和你说的那种菌,这药给小难鸡和兔子试过了,还真能相辅相成,没甚毒害。”师兄笑着点头道。 我和师兄两人开始就药方和瘟疫之病讨论了起来,说着说着还拉上了走进来的师姐一起加进了讨论。 待到我们有了些头绪后,天已暗了下来,吃完晚饭,又继续精神百倍地拉着他们讨论病情、和一些所知的旁据典籍。 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要治疗瘟疫首先要弄到那种不知名的菌。可是要进去就是一个问题,看东成王那个样子是不会同意我们进去摘取的。 “要不我让阿佑像师兄那样偷偷进去摘取一些出来,他武功高强,应当可以偷到。”我沉吟道。 “不行!师妹你是不知里面的情况,我第二次进去时,因为那里地少人多,那家里被许多病情严重的病患住了进去,里面环境遭受了严重的污染,我一个知道怎么防疫的医者见此都不敢停留,更不必说你手下的人了,除非你不管他的死活,让他也中瘟疫。不过你依你这性格,若是手下因你的命令中了不可救药的瘟疫,非哭死不可。”师兄摇着头,不同意我的话。 “那怎么办?”听了师兄的话,我越来越忧愁。 “如今之计,你只有尽量说服东成王,让如今住在那里的人将住处让出来,再对周围进行清洗消毒,如此一日过后方可进入里面寻找那不知名的菌。”师姐说。 我对说服东成王那个固执又残暴的人没有信心,但是还是要回去尽力试一试的。 我们一直讨论着,直到夜色已深,师兄师姐将我赶去睡觉,我也觉得对此症有了不少的认知,差的就是那一味菌,也就听话地去睡觉了。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蹑手蹑脚地翻身细看医书,查找这瘟疫方面的典籍,真到天色蒙蒙发白,这才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醒来后又是日上三杆,阿秀过来笑道:“王妃在这里睡的真好啊!” 我朝她嘻嘻而笑,总不能说自己半夜偷偷起来了,这才睡到如今方醒。 吃过饭后,我跑去和师兄师姐告辞。师兄这回没有让我帮他治疗病人,倒是丢下那些病人们,和师姐将我们送了出来。 “师妹若是在皇家受了气,尽可来找我们,我们的家便是师妹的家。”师兄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诚恳地对我说。 “你不怕我来了会吃穷你呀!”我打趣道。 “男子汉赚钱养家理所应当,你是我们唯一的师妹,也是我们的家人啊!”师兄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一丝真挚,一丝疼爱。 我这师兄虽然爱钱,却也是一位很护短的人。 “我们打算半月后便离开,师妹要记住我说的几处住所,如果有什么事,可来个信,不管投到哪里,下人们都会转到我们手中。万事不可太忍着,你还有师兄师姐担着呢。”师姐更是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眼圈里有些发红。 我朝他们点头,他们是真的将我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所说的话是真心诚意的,我其实也舍不得他们,眼里已泛起了泪花。 这一次离开,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在野外休息,耿治廉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耿副将,你有什么话要说便说罢,别吞吞吐吐的。”我朝他道。 耿治廉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在下曾到隔离区外的高台上看了一次瘟疫区内的病人,他们的情况很糟糕,东成王还克扣他们的粮食,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下官想请求王妃,多劝劝东成王,让他待那些病患好一点,至少能让他们吃饱饭填饱肚子。” 我对他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怎么对他解释我早已经为此努力过。上次上隔离区高台时,耿治廉带着队伍和阿军在下面候着,并没有上高台,并没有听到我和东成王为此已经吵过。 坐在一边的萧显佑说:“耿副将也许不知,王妃为此事多次与王爷交涉,但王爷固执,王妃也是无可奈何。” 耿治廉听闻,脸色一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个热血汉子,看到隔离区的惨状时于心不忍在此请求于我,可惜我只是一个毫无权力的王妃,并不能为那些悲惨的病患们改变现状,能做的只有努力为他们寻找解脱病痛之苦,让他们早日离开隔离区。 回到彻城医馆,阎大夫和几位大夫迎了上来,先对我们来了个左看右看。 “怎么没见到妙手雌雄?”阎大夫讶然地问。 “王妃没有找到他们吗?”一位大夫问。 “难道他们不肯来?”又有一位在夫问。 我说:“找是找到了他们,却不用他们来了,我和他们聊了很多,也拿到他们当时治愈病人的药方,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需前往隔离区寻找,我待会向王爷递个申请,希望他能答应我们进去寻找吧!” 大家都知道东成王在瘟疫病人的问题上一向强硬,众大夫的眼神都黯了下来。 阎大夫叹着气道:“要王爷答应我们进隔离区寻找药引,除非我们不想出来了。” “我们尽力而为吧!”我也叹了口气,又问:“苗褀和俞正这两天如何了?” “俞正现在还好,但苗褀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也许熬不过今晚。”阎大夫布满皱纹的脸皱痕更深了一些。 “我去看看他们。”我听得担心,连忙往病房区走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驳回申请 首先走进去的是苗褀的房间,只见她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脸上和手脚上糜烂之处比刚见她时更多了几处,头发枯黄杂乱如草。 阎大夫的徒弟走过去,将一把带来的小凳子放到苗褀床前。 苗褀见到我后,那双呆滞的眼睛里才显露了一些和生气。 “我……我是熬不过了,希……希望王妃能帮……帮助那些还在的……的病患们……脱离瘟疫之苦。”苗褀继继续续地说。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我忍住心酸,坐在阎在夫徒弟放在床前的凳子上,伸出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帮她诊脉。 结合师兄的药方和她的身体状况,我开了一张药方,让人拿去煎,又安慰苗褀几句,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屋子。 阎大夫问:“王妃方才开的药有效吗?” 我摇了摇头:“尽人事而已,不过应该能再帮她续一续命吧!” 我们再去看俞正,看到他倒没有多大的病情加重之处,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你身体如何?”我问他。 “还是这样,不过整天将我关在屋里,太闷了,想出去走走,但你们不许。”俞正有些不满地说。 “不让你们走出这屋子是东成王亲自下的旨意,我们不敢违抗。”阎大夫对他解释道。 “你们就此对我解释过多次了,但我就是闷啊!若是在此关到死去,不如在隔离区饿死算了。”俞正苦着脸负气地说。 “现在你的窗户还能打开,若是从前,病患们的窗户必须用帘布遮起来,房子里不管白天黑夜,都没有什么亮光,还好王妃来了后坚持将病患的窗户打开透光,你这才有现在这么明亮的房子。”有一个大夫对他说。 “谢王妃。”俞正抬起头来向我道谢。 “举手之劳,不用称谢。”我笑道。 我又帮他诊了诊脉,再开了药,让他安心静养,然后离开。 离开后病房后,我对大家道:“我们是大夫,自然知道病患所处的环境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我要让他们在院子中走动,这样他们的心情会舒畅不少,对病情也有帮助。” “此事东成王一定不会答应。”阎大夫深皱起了脸上的皱纹。 “不用请示他们答应,他们是我们的病人,在做好防止传染的措施之后,我们可以让他们到院子外面走动。”我坚持地说。 “只怕如此做了,会惹怒东成王。”阎大夫摇头叹道。 “我不怕惹了他,病患是我们的病人,由我们做主,顶多在院子外面围一道高木栏,不让他们走出院子便是。”我继续紧持着。 “可是……”阎大夫犹豫着。 “不要可是了,我让耿副将动手寻找木条,你们有木条提供的也可以,争取在一天之内将院子围起来,若东成王责怪下来,自有我担着。”我打断了阎大夫的话,坚定地对大家说。 回房后马上开始写进隔离区的申请,并在里面详细地说了要寻找那一味必需的药引。 写完后,叶子早已经拿来饭菜,为我准备好了热的洗澡水,她真是个极细心的人。 我这才觉得累极,吃了一些再洗了个澡,在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我又和众大夫去看了两位病患。 今天让我惊喜的是,病患的院子中已经围起了木栏,耿治廉做事相当迅速。 俞正在院子中晒太阳,他的身边还坐着苗褀。我们进来时,俞正在和苗褀说着话,苗褀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了一丝明亮的光芒。 苗褀竟还有气息,而且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一些,这让大家大为惊喜。 “两位今天心情不错啊!”我对他们笑道。 “能得王妃与众大夫垂怜,让我们能来院子中透气,我们感激不尽。”俞正对着我们深地作了个揖,又指了指半坐半躺在一边的苗褀说:“我看这天气不错,将她抱出来晒晒太阳,她好久没晒过太阳了。” “你们都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的,这对病情也有帮助。”我点头道。 “王妃说的是。”俞正欣喜地说。 “谢……谢……”苗褀也低低地向我们道谢,脸上也现出欣喜之情。 “你们且安心在此养病,我们会尽力医治你们的。”我安慰着他们。 我说的有些心虚,如果不能到隔离区寻找师兄所说的菌,还真没把握医治他们,就算没有那种菌,要阻止瘟疫的蔓延,要寻找治疗的方法,还是要到那个起源之地调查的。 走出病患的院子后,阎友闻对我赞道:“老夫以前总以为王妃能治愈病患只是运气,自昨晚听耿副将说起,才知道王妃竟是妙手雌雄的师妹,那便是江湖中那个脾气极怪、医术奇高、能生死人活骨的鬼医圣手的徒弟,真想不到啊!王妃几次令苗褀起死回生,医术之高实在令老夫等汗颜。” “阎大夫谬赞了,至今天还没寻到治愈他们之法,岂可称为医术高明?”我无奈地朝他摇头。 阎有闻正色道说:“王妃不必太谦,此次瘟疫我等束手无策,自王妃来了才见了些希望,往后我等还得请王妃多多指教。” 正说着,见到送信者回来,那人前来我们面前,躬身对我们行了个礼。 “东成王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问。 “回王妃,王爷驳回请求。”送信者嚅嚅地道。 我已在信上说了要进隔离区的详情,他还是不肯批复,心里不禁生气,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看来明天要亲自前往唐县找东成王。 我们集中一起研究了一下午瘟疫之症,大家越说越兴奋,对治疗此症越来越有信心。但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心中记挂着苗褀和俞正的病情,若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他们都会相继死去。 第二天早上,我去看俞正和苗褀时,让萧显佑和阿军帮忙,搬我住的房子前面的那几盆花到病患的院子中。 他们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下,我给送点花的颜色过去,让他们心情好一些。 帮他们看完病后,我们往大院中走去。 “不好了,隔离区的病人暴动了。”听得有人大声叫道。 第二百六十章 隔离区暴动 我们大吃一惊,隔离区的病人暴动了? 我赶忙往大门外走,只见门外聚集了不少大夫,正在观望着什么,我心里暮地一凛,急急地走到了大门口。 只见耿治廉正他们所住的房子前聚集着他的队伍。 “耿副将,你们要去哪里?”我小跑着上前问。 耿治廉一脸沉重地对我说:“回王妃,隔离区病患暴动,我这边应王爷之命,前去增援。” “增援?是让你们去杀人吧?”我质问着他。 耿治廉沉默了一会,对我说:“奉王爷之命,隔离区的病患若有离开隔离区者,格杀勿论。” 我惊的倒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逼视着耿治廉:“你不会真的对他们格杀勿论吧?” 耿治廉低下了头,迟疑地挤出一句话:“尽管我很同情他们,但我既是在此暂时维持治安,当听王爷之令,军令如山,我们只能奉命行事,除非……” “除非什么?”我急着问。 “我们是奉旨护送王妃的队伍,当先听王妃之令,再听王爷之令。”耿治廉抬头有点兴奋地望了望我,又自觉失言,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便对他们道:“那么,我下令,你们不能跟着去镇压暴民,但要护送我到隔离区!” “什么?王妃要到暴动的现场去?”耿治廉满脸惊讶地再次抬起了头。 “不行,王妃不能去,王妃千金之躯,又是此次治疗瘟疫的希望,不能有什么闪失。”阎大夫在一边说。 “我要去,万一暴动起来,人都被东成王杀光了,我们还治什么病?”我沉声道。 抬头对阿军和萧显佑道“备马,我们一起去。” “王妃你真的不能去啊!” “他们暴动也不是第一次了,听说他们暴动起来是极其凶残,还有着感染,王妃当真不能去。” “王妃留下来吧!你的安全极为重要。” 众人纷纷劝说着我。 我扫视了一下这些劝说我的人,慢慢地大声说:“我去哪里都有这么多人护着,这么多人为我担心,而隔离区的病患们,死活却从来没有人顾及到,大家其实都知道,那些被称为暴民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暴民,他们是病人,他们只是想要自己最基本的需求而已。我身为奉旨医治他们的王妃,拿着朝庭月奉,怎可无视这些人的死活?我不是观音菩萨,不能说为他们解除灾祸,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前去尽一丝绵薄之力而已。” 众人听了我的话,都沉默了下去。 阿军驾来了马车,萧显佑骑来了大马,准备跟着前去。 耿治廉见此,猛吸了一口长气,大声朝他们的队伍道:“大家听着,我们不管其它,尽力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我朝他点了点头,往马车走去。 “王妃,可否容我跟去?”阎友闻大声问道。 我惊讶地看着刚才还不同意我前去的他:“阎大夫你怎么也要跟去?” “王妃说的极是,我们奉旨前来医治他们,他们便是我们的病人,我们不能坐视病人被杀。”阎友闻朗声道。 “对,我们不能坐视病人被杀。”这些方才劝我不要去的人都纷纷表示要跟去。 “大家听我说。”我伸手虚空按了按,将那些人的话压了下去。 “你们能跟着我前去,我自是十分开心,但那里是暴动,是有危险的地方,而我身边护卫多可以前去,你们就算有一些人有护卫的,也不过几个,不过那里应该需要不少大夫帮忙,这样吧!你们当中身强力壮的可以跟去,上了岁数的便留在这里静候着。若是有严重之伤者,我会派人抬到医馆医治,所以不管在哪里的人,今天都必须准备随时救人。”我边说边看着面前这一个个殷切的目光,心里有些激动。 接下来,我便让阎大夫这些年老的大夫进去准备一些疗伤用药,我在这里选出一些年轻的大夫,让医馆里的马车驾着他们跟在我们的马车后面。 他们极配合我的指挥,行动也极为迅速,不到一盏茶的时候,便准备妥当。 阿秀和叶子也要跟着我去,因叶子不懂武功,我怕她有危险,便只让阿秀跟着去了。 我们一行人浩浩浩荡荡地往往隔离区前出发。 到得隔离区前,只见喊声振天,哭声振天,锣鼓之声响个不停。 “杀……杀……” “冲……冲……” “呜……呜……” 冲锋与喊杀声中,夹杂着不少哭泣之声,将这片土地上变成了一个凄惨的屠杀场。 远远地,我们终于望到了那堵高大的围墙,在围墙的一个小小的入口处,黑压压的官兵将那里团团围住。 不断地涌动,不断的杀戳,不断的哭声便是从那入口处传了出来。 “我们还要前进吗?”耿治廉过来问我。 “停下来吧!”我对他说。 耿治廉挥手叫停了队伍。 我又对耿治廉说:“你派二十人保护这批大夫,再和我一起到入口处。” “王妃要到入口入?不行,那里太危了。”耿治廉摇头不同意。 “按我说的做。”我沉声对他道。 耿治廉见我如此坚持,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我们来到了入口不远处,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病患们正疯狂地往外涌出来,而他们之中大多的人死在了官兵的刀剑之下,而地下,也躺着一些死伤的官兵。 入口处涌出了一批人,不久便倒下一大片,再涌出一批人,再倒下一大片,剩下的便与官兵拼命地打斗着,但是很明显的,病患们处于劣势,死伤的人也极多。 我巡视着四周,见到顾重也领着自己的队伍站在一边,却只在外围维护安全,他的脸却避开了那屠杀的入口。 我让队伍停了下来,下了马车走到顾重面前直接地问:“什么情况?” “就是王妃看到的情况。”顾重目光中露着不忍之色。 “怎么才能阻止他们屠杀?”我问。 顾重摇了摇头,叹道:“这里起码有五多千官兵,里面有两万多病人,我这里只是一个百人小队,怎么阻止?” 第二百六十一章 劝说 里面的病人虽然有两万多人,但都是一些病患,怎么可能和这些身强力壮、手拿刀剑的官兵相搏? 我望了望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对顾重道:“你想不想阻止这场屠杀?” “想。”顾重毫不犹豫地说。 “那么,请你们保护好我。”我对他郑重地道。 “王妃想怎么做?”顾重惊讶地问。 “阿重你的队伍前面开路,耿副将你的队伍到后面防护,阿佑和阿军阿秀你们在我身侧,一起保护我前往入口处。”我看着那入口处,带着点命令地对他们说。 “王妃要到入口处?不行啊,这很危险。”顾重张大一双惊恐又有一些哀求的眼睛望着我。 “是啊!王妃要做什么让我们去做,你和大夫们留在那边吧!”耿治廉也上来劝道。 “王妃要做什么,让阿秀来做。”阿秀担忧地说。 “护送我过去,不许杀人,这是命令。”我大声坚持着。 顾重想了想:“不许杀人,那么伤人许不许啊?” 我怔了怔:“自卫的伤人可以,自卫的杀人……,也是可以的,但是我希望你们尽量不要杀伤人。” 顾重这才点了点头。 萧显佑和阿军却没有说话,看我说要过去后,便马上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仿佛我要去龙潭虎穴他们都会失保护着。 我心中一暧,对他们笑了笑,便往前走,阿秀见我往前走了,也连忙紧跟其后。顾重和耿治廉互相看了一眼,也无奈地带着队伍护住了我的前后。 到得入口前,我们的队伍已经融入了战斗的队伍中,不停地有人惨叫,不停地有人受伤死亡,眼前一片凄惨之状。 队伍紧紧地保护着我,没有故意去打人,但对胡乱打过来的人,也会不客气地出手。 “不要打了。”我大声地叫着。 没有人听我的话,这些人打红了眼,也杀红了眼,我的声音没入这屠场之中,显得特别的微弱与无力。 我朝站在一边打锣召集的人走去,打锣人见我们一行这么多人往他这里走来,怔了怔。 我朝他伸出一只手:“锣鼓拿来。” “要……要来做什么?”打锣人看我们的阵仗,有些惊慌和莫名其妙。 “拿过来。”我看着现场的情境心潮起伏,冷冷地注视着打锣人。 那打锣人还在发愣。 “王妃说要,你就给吧!”顾重对那人道。 那人终于将锣鼓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将锣鼓交到萧显佑手上:“阿佑你使劲地打这个锣鼓,不停地打,声音越大越好,直到我叫停为止。” “啊!不是这样打的。打主穿上锣只是召集队伍的走向,况且这打锣也有一个章法,不能乱打的啊!”打锣人在一边急叫。 “我就是要没有章法的锣鼓声。”我说完便捂住了耳朵。 萧显佑将锣鼓接了过来,开始使劲地打了起来,他内力高强,这样使劲起来,那锣声瞬间便振天动地,盖过了在场所有声音。 弄得我就算捂住了耳朵,也感觉很是刺耳。 也许是喧天的锣声响得毫无章法,在场打架的大多数人都停了停。应该都是因这杂乱而刺耳的声音而惊讶,我赶紧趁着这停的一会儿,放下捂耳的双手举起,让萧显佑停了下来。 我又提起最大地声音叫道:“在场者听好了,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医治瘟疫的南平王妃,请各位在此听我说几句话。” 众人听了,又开始吵乱了起来,有的人又开始动手,在这生与死的战斗中,他们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我连忙趁着开始还没有多大的骚动,拿起萧显佑手上的鼓槌使劲敲了一下,那些人又滞了滞。 我赶紧趁此机会大声吼道:“动手杀人者必追究杀人责任。病患们如果想要活命,就全部给我住手。” 在我的吼声中,那些人当真停了下来。 我长长吸了口气,大声道:“我以南平王妃的名义,令在场所有官兵不许动手杀人。我以奉命而来的大夫的名义,对在场的病患保证,我与医馆内的所有大夫,会尽力为你们医治,直到让你们痊愈为止。” “让我们痊愈?我们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见有人痊愈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前来哄我们的,我们不要相信她。”有人高声嚷了起来。 附和之声又开始高了起来。 我又敲了敲锣鼓,大声地对着那些人吼着:“你们若是不想死,就只能相信我。”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病患群中走出一个瘦高男子。 “就凭我是你们的大夫,你们是我的病人。”我郑重地吼叫着。 那些高涨的附和声被我这么一敲一吼,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张大双眼望着我,这些眼神中,有惊恐,有猜疑,有无奈,有悲苦,有绝望,有半信半疑。 我心中五味杂陈地看着这些眼神,大声说:“现在我们不能说完全治愈瘟疫,却已经有了一些治愈的头绪,,你们若不想死的,只能选择相信我。你们用人堆的方式想逃跑出去吗?但你们别忘了,你们是手无寸铁的病患,能逃的了多少个人?难道真想用两万人的尸体,换几个逃出去的人吗?那逃出去的人又怎么办?到处传染瘟吗?你们当中应该还有不少亲人没中瘟疫的,你们想他们以后也被传染这种瘟疫吗?” 众病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对我的话惊疑不定。 “我们在这里面吃不饱穿不暧,许多人不是病死,便是饿死,我们就是被许弃的一群人,我们的生命在患了瘟疫之后,便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我们不想暴动,我们只是想出去吃一顿饱饭,穿一件能遮体的衣服,过得有尊严一点而已。”那个高瘦男子上前几步朝我大声的说,冷沥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你们在所面临的事,我可以为你们向东成王争取吃的穿的,但请你们忍耐,不要轻易逃走,不要轻易将自己的病情传染给外面的人。”我高声劝说着。[261 劝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屠杀 “东成王对我们如此残暴不仁,我不相信他能给我们足够的所需。”瘦高男人激动了起来。 看起来他在这群人中有着领导的地位。 “这里是东成王的封地,你们是大燕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我对他晓之以理,他总不会完全不顾你们的死活。”我说。 “你知道我从前是做什么的吗?”瘦高男子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抑郁与浓重的悲凉 “我曾经便是这群官兵之中的一员,可是在抓捕暴动瘟疫病人的过程中不幸染上瘟疫,东成王知道后,便将我们这些不幸患病之人也投进了隔离区,不管不顾不问,完全放弃了我们这些为他卖命的人,他这种只顾自己,完全不顾子民们死活的王,我们不认。”瘦高男子厉声道。 众病患纷纷高声叫道:“我们不认他这个王。” “他不是我们的王。” “他不配当我们的王。” 我又朝锣鼓上敲了敲,大声说:“我不管你们认不认他这个王,我只管你们的病能不能治。你们若不想死,便听我的话,回到隔离区去,我会与东成王交涉,让你们吃饱穿暧。” 我停了停,看着人群中一个个狐疑的目光,想着要给他们一点信心与鼓励。 “我们已经寻到一些治疗瘟疫之法,相信很快便有治愈瘟疫之药,你们若还是想逃走,当瞧一瞧这一批人。”我指着那些手握长刀剑,一个个凝神戒备的官方士兵。 “你们难道真想就此死绝吗?还是相信我这个皇上派来的王妃?我想你们也很想会回到自己的家里,和自己的亲人团聚、获取应得的自由、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吧!”我大声说。 “想。”病患们一个个高声回应着,甚至有人哭了出来。 “太想了。”有人哭了出来。 “王妃救救我们。” 听着这些悲切的声音,我鼻子发酸,对他们郑重地说:“想就相信我,回到隔离区里去,你们的吃穿,我会帮你们争取。” 瘦高男子低头和身边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什么,抬头对我说:“我们便相信王妃你一次,希望王妃不要让我们失望。” 我郑重地对他们点了点头:“自当尽力而为。” 病患们开始慢慢地走进了隔离区。 突听远处车马喧天,大家一起往疾驰而来的马队中看过去,连还没走进隔离区的一些病患们也停住了脚步,一起朝马队中看了过去。 马队之中,高高飞扬着一面绣着:“东”字的旗织。 东成王的队伍过来了,看他的阵仗,起码有三千人之多。 马队临近停了下来,马队之前那辆豪华的马车的车帘缓缓卷起,从帘内走出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这男子便是东成王。而从他后面那辆车里走出了知府徐万通。 只见东成王虎目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冷冷一笑,指着那些还没有进入隔离开,还在对他呆望的人喝道:“来人,将他们围起来。” 这边指挥军队的李世周立对那些被我喝停手的士兵们喝道:“围起来。” 那些还没来的及退入隔离区的病患全都惊呆,有的开始涌入隔离区,但更多的被围了起来,那些被围的队伍将我与病患们隔了开来。 我看了一下,被围起来的人数大约有上千人。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我朝东成王气愤地质问。 “他们忤逆本王,妄想逃走扩散瘟疫,其罪当诛。”东成王沉声说,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带着红色的光芒。 我心中暗暗吃惊,气愤地大声朝他道:“他们只是想要最起码的吃饱穿暧,他们不想饿死冷死,又患了病,只要你肯满足他们最基本的需求,他们不会逃走的,他们只是病了,怎么其罪当诛了?” “三弟妹,这里是我的封地,他们便受我的管辖,请三弟妹不要管我的治理方式。”东成王不满地看着我。 “我奉皇上之命而来,他们是我的病患,我有责保护他们的安全。”我毫不退让地说。 东成王冷哼一声:“妇人之仁。” “众将士听着,这些妄想逃走扩散瘟疫之人其心可恶,其罪当诛,本王命令你们,杀光这批人,以儆效尤。”东成王再也不管我,朝李世周他们挥了挥手,朝身边的队伍挥了挥手,李世周开始再次举起了屠刀,东成王身边的队伍也加了一大半人进去,一起加参加了屠杀之列。 一时间,呼天抢地,凄惨的号叫之声连连,病患们只拿着一些木棍,面对着士兵们的刀剑,做着无用的抗挣,这一场屠杀之惨状比方才更加激烈,鲜血已将整块地面染成了刺目的腥红色。 我手脚冰凉地看着这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又看了看顾重耿治廉他们,只见他们紧紧地护着我,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脸色低沉得可怕,他们也在强忍着自己的于心不忍。 最近我身边的萧显佑和阿军的呼吸粗重了起来,阿秀更是低声地哭着抹眼泪。 这边越来越乱,军队虽强,但病患们一个个都在做着垂死的挣扎,都是拼命的狠。我咬了咬牙,缓步往东成王走去,阿军阿佑和阿秀紧跟左右。 走了一会,我低声对萧显佑说了几句话,萧显佑怔了怔,但没说什么,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东成王,你这么做,不怕皇上知晓责怪下来吗?不怕民众对你怨恨吗?”我边走边说。 “本王当断即断,父皇应该当知我治理的艰难,对些小民众的怨恨,本王从来不怕。”东成王张狂地说。 “你还真是不听劝的,唉!这边打的太乱了,还是你那边安全一些。”我又长叹了一声。 “你那边的确不安全,快过来吧,来本王这边慢慢看看,什么叫做以暴制暴才是最有效的治理方式。”东成王得意地对我招了招手。 我朝他笑了一笑,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待到他身边时,我瞧着他那得意又张狂的脸,微微一笑:“东成王好像很喜欢看这场种面呢!”说着我伸手打了个响指。 “当然,本王……”东成王那本得意洋洋的脸上突地变得异常惊慌。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东成王的承诺 一把青铜大剑,闪着冰冷锐利的青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三弟妹,这是做什么?”东成王吓得瞬间面如土色。 东成王身边的人想上来,但是阿秀和阿军却护住了我。那些人看着被胁持的东成王,又不敢硬冲上来。 “南平王妃,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本站在东成王旁边的知府徐万通吓得连连对我摇手。 “请东成王高抬贵手,下令停止杀戮。”我沉声对东成王说,不理徐万通。 “哼!你不敢杀本王的,你若杀了本王,如何向父皇交待?”东成王却眼睛一闪,嘴角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为了民众的生命,我只能胁持你,你说的没错,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受尽痛苦而不死。父皇知道我情有可原,未必就会责罚于我。”我冷冷地说。 “你……你不敢的。”东成王的脸色又变了变,声音开始不稳。 “你再不下令住手,我便敢,你要不要想试试手筋脚筋被挑断的滋味?”我冷冷地看着他。 东成王惊惧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佑,我数三声,他若不下令,你便先从手筋挑起,再到脚筋,注意别让他死了,只让他享受极痛的滋味便行。”我对萧显佑说,才不管东成王在想些什么。 “是。”萧显佑面无表情地应道。 “一……”我开始数了起来。 “三弟妹别这样,有话好说。”东成王哀求道。 “二……”我继续数着。 “好好,……本王这就下令。”东成王惊恐又无奈地说。 我停了下来,定定地逼视着他。 “有人听着,停止屠杀。”东成王朝那些士兵高声喝道。 屠杀的士兵终于停了下来,此时,病患们已经死伤过半。 但一把把锋利的刀剑还是指着那些幸存下来的病患们。 “你让他们进去,并在众将士们面前,亲口承诺不再诛杀瘟疫患者。”我大声对东成王说。 东成王无奈又丧气地瞧了瞧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本王在此承诺,不再诛杀瘟疫患者,若违背此誓言,本王甘受……甘受……” “说下去。”我逼着他往下说。 他咳了咳,无奈地接着说:“甘受手脚断筋之苦。” “好了,你们还不放他们进去?”我伸手指着李世周和东成王带来的队伍,让他们放人。 指着病患的刀剑都收了起来,围着病患们屠杀的包围圈也迅速地分开两边,露出了小小的隔离区入口。 一身是伤的病患们慌忙互相挽扶着往入口处走去,灾难中,他们显得很团结,他们大多本是良民,只是病痛和饥饿,让有些人变得凶恶,以抢夺食物和物品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满身是血的瘦高男子朝我这边拜了拜,高声道:“多谢南平王妃。” 众病患也纷纷朝我拜了下来:“多谢南平王妃。” 我怕东成王改变主意,急忙对他们说:“你们还跪什么啊?还不赶快进去。 病患们听我此话,站起来纷纷朝入口跑了进去,瘦高男子果然是一个好的领导人,那个只容得下两人进出的入口虽小,却在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下,病患们都很安静地进入着。 见剩下的病患们已差不多进入隔离区了,我对东成王说:“希望东成王能尊守诺言,不再诛杀病患。” “我一定不再诛杀他们了,这都在众将士面前发了誓的,三弟妹还担心什么?快将我放了吧!”东成王无奈地说。 我朝萧显佑挥了挥手,萧显佑收起了架在东成王脖子上的大剑。 东成王赶紧往自己的队伍里跑了过去,那些队伍立刻将他重重围着保护起来。 “突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爹!爹!救我。” 我们朝出声处望过去,只见两匹马从远处而来,其中一匹马上一个高大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孩儿,那声音便是从那小孩儿的嘴里发出来的。 我们看清楚时,都大吃了一惊,因为那小孩儿竟是东成王的儿子慕容澈添。 我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添儿!”东成王一见大惊失色。 东成王又急忙朝那马上的人道:“你们是谁,为何捉了我的添儿?” 马上的人朝东成王一指,冷笑道:“东成王,我们抓你儿子,便是让你放了隔离区里的病患们,如若不然,别怪我对你这个宝贝儿子不客气了。” 这两个人应该是暴动前,偷偷跑出去,抓了东成王的儿子前来威胁东成王放人的,看来他们的暴动是有后招的。但这两人根本不知道我对他们的保证,东成王对他们的承诺。 我不禁担心起来,这么一来,一向奉行以暴制暴的东成王还肯信守承诺吗? 东成王面如土色,朝马上的人摇手道:“两位壮士千万别激动,本王方才已经对瘟疫病人承诺过了,不再诛杀你们,不信你问一下你们的人?” 那两人狐疑地看向了还站在一边指挥病患们进入隔离区的病人。” 瘦高男子朝他们点了点头:“我们方才差点全军覆没,幸好皇上派来医治我们的南平王妃相助,东成王许了不再诛杀我们的誓言,我们这才得以保全一些人,南平妃还说要为我们治疗。兄弟啊!我们不出去了,若出去传染了无辜之人,我们就真的是罪人了。” 那两人惊喜地道:“真的,我们的病当真能治?” “我只能尽力而为。”我说。 那两人狐疑地打量着我:“我们怎能相信你一个妇人之话?” “南平王妃此话我们信,方才若不是南平王妃,我们这些冲出来的人,便已经死尽了。”瘦高男子说。 “是吗?”马上的人激动了起来。 两个人激动了一会,抓住添儿的那个骑马人朝着东成王高声喊道:“东成王,你要想我放你儿子,还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壮士请说,千万别伤了我的添儿。”东成王嘴上惶恐地说,但是我看到他的眼里布满了阴挚。 “你还得给我们足够的粮食和衣物,让我们吃饱穿暧。”马上的人说。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过去接孩子 我心里暗叹,这是一个最基本的要求,他们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取得谈判的条件,这东成王真是混账。皇帝本来就给他们派送来足够的粮食和衣物,他想克扣多少? 心里很是懊悔,刚才为什么不让他答应给病患们吃穿的才放了他? “这个简单,本王答应你们,这便吩咐人给你们拿足够的食物过来,给你们拿一些衣物过来,你们这便放了我添儿吧!大家还是和气为重,现在本王最注重的便是,你们的病情何时能治愈。”东成王低声下气地对那马上的人说。 马上的人狐疑地看了东成王一眼,又对望了一下,再望向瘦高男子,瘦高男子朝他们点了点头。 马上的人这才犹豫地对东成王说:“我答应你放了孩子,但是必须让我们进到入口处,你们的人离我们十丈之外。” “只要你放了本王的孩子,本王什么都答应你。”东成王慌忙回答。 马上两人骑着马,带着孩子走往入口处,他们翻身下马后,与瘦高男子等几个还没进入隔离区内的病患汇合。 那挟持着孩子的男人下马后却没有放开孩子,小小的孩子被惊吓得满脸发青,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惊惶失措,不敢大声地哭喊,只敢低低地咽呜着。 “快放了本王的孩子吧!本王承诺了不杀你们,也答应了给你们衣食,怎么还不将本王的孩子放过来啊?”东成王在远处看着满脸心疼。 东成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疼爱的什么似的,此时见他被挟持,自然心疼惊慌。 “不管多大的事,都与孩子无关,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放了孩子。”我提高声音说,看着添儿被挟持心里也很是焦急。 这孩子平时挺懂事挺机灵的,当真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 “我们对东成王此人毫无信心,你们让南平王妃过来将孩子接回去,但是她最多只能带一个过来。”挟持孩子的人对我们说出了最后的条件。 “王妃不要过去,以防有诈。”耿治廉担心地说。 “是啊!他们要放孩子,要什么人去接不好?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女子过去?他们若是不守承诺,挟持了王妃可怎么办?”顾重也疑虑重重。 “本王既然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自然不会使诈。也许是怕我们接了孩子会对他们不利,所以选了个女子过去接孩子,三弟妹你过去是没有危险的。”东成王连忙走过来恳求着。 “东成王说的不错,我想他们也是怕我们将孩子接过后,会出尔反尔,他们既然知道我是医治瘟疫的希望,应当不会对我不利。”我说着转头对阿秀说:“阿秀你跟着我过去接孩子。” “是。”阿秀点头道。 “不行,夫人要过去便由我陪着过去。”萧显佑立刻反对着。 “对,萧护卫武功高强,由他陪王妃过去我们也放心些。”耿治廉也在一边说。 “王妃便由萧护卫陪着过去吧!”顾重也劝道。 “三弟妹快点过去将添儿接过来吧,别墨迹了。”东成王焦急地叫嚷着。 我摇了摇头说:“他们要我过去接孩子,也许只是对我放心,阿秀是位女子,我带她过去也是让他们将心完全放下来,让他们明白我们对他们没有恶意。何况阿秀懂武功,若是真发生什么不测,她还可将我保护到你们到来之时。” 萧显佑双目低沉地看着地下想了想,再抬对阿秀说:“阿秀,随时注意保护夫人。” “是,我会尽力保护好王妃的。”阿秀应道。 我与阿秀一步步往隔离区入口处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的每一步仿如双腿注了铅般沉重,心中如雷鼓般忐忑不安。 我心中极怕,怕这些病患不守承诺将我们也抓了过去,怕东成王不守承诺接过添儿后便大开杀戒,怕双方的大混战中一个不小心让我永远也见不到卷毛了。 但此时此刻,为了孩子,为了证明所有糟糕的事都是猜测,我不能逃离,就算心中对这些病患只有一半的信心,我是还要一步步往他们走近。 终于走到近外,添儿首先委屈地,带着哭腔地对我叫道:“三婶。” “添儿,三婶来接你了。”我对着添儿微笑道。 “三婶,我怕怕。”添儿往我伸出了一双手。 “王妃,这便将孩子接过去吧,我们实在是怕东成王出尔反尔,这才让王妃过来接孩子,我们信任王妃,得罪之处,还望王妃见谅。”那挟持孩子的汉子很有礼貌地对我说。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来他真的是只对我放心才让我过来接孩子的。 “我不怪你们。”我对他们笑了起来。 “添儿来,三婶抱你到你爹身边去。”我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朝孩笑道。 “哦,三婶带我回去啰!”孩子惊慌的脸瞬间变成了快乐的欢呼,他乐颠颠地朝我跑来,一下子投进了我的怀抱。 “三婶带你回去玩儿。”我笑着抱添儿站了起来。 “好啊!三婶要陪添儿玩,三婶最好了。”添儿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又在我怀里拍起了手掌。 我见添儿的手腕上有一小块破皮出血的地方,连忙拿出手绢帮他包扎。 “各位失陪了,你们的病症我一定会尽力研制出治疗之药,还请各位耐心等待。”帮添儿包扎好后,我对那几位病患说。 “我们都在等着王妃的药,恭送王妃。”瘦高男子对我拱手作了个揖。 我抱着添儿,朝他们微笑着弯了弯身子回礼,转身往东成王走了过去。 回去的这一路心情很是欢快,这一次的暴动终于圆满结束了。 路走到一半时,突听背后一声闷响,紧接着响起一阵凄厉的惊叫声。 我连忙回过头去,只见刚才骑在马上挟持着添儿的两位男子,都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各插着一枝长长的利箭。瘦高男子和其他几位还没进入口处的病患正惊慌地围在他们身边。 我大吃一惊,连忙将手上的添儿交给阿秀,往中箭的病患那边跑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弄僵了关系 “王妃别过去。”阿秀接过添儿,惊慌地叫住住我。 “你将添儿带给东成王,我去看看他们。”我边跑边说。 跑到了倒地的病患面前,拨开围在他们身边的人。 “让我看看。”我大声说。”他们连忙给我让出了位置。 我看其中一位已经气绝身亡,连忙翻了翻还有气息的那位病患,只眼他的瞳孔正在缩小,已然奄奄一息。这人被一箭穿透心脏,也是回天乏术。我抬头朝身边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家看到我的摇头,眼神都黯了下去。 “我们退回隔离区,他们要过来,快退回去。”瘦高男子突然高声说道。 我抬起头,只见东成王的人正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 “杀了他们,就算进了隔离区也要给我杀了他们。”东成王的暴燥的怒吼声自十丈之处传了过来。 “你们给我站住。”我站起来,站到这些人面前,厉声对那些跑过来的官兵喝道。 那些官兵见状,都停下了脚步,犹豫地回望着东成王。 “三弟姐,你站开。”东成王抱着从阿秀手时接过来的儿子,很不满地对我说。 “你不是许了诺不要诛杀他们吗?怎么又朝他们这里杀了过来?” “是他们不守承诺,先挟持本王的孩子,所以也别怪本王对他们下杀手。”东成王狠狠地说。 “挟持孩子的人事先不知道你已许下了承诺,你如今也将他们杀了,怎么还要杀这一批人?你一个王爷,难道不会分谁是谁非的吗?还是你东成王的承诺只是放屁,随便说说而已?”我朝他冷笑道。 “你……。”东成王暴怒起来,声音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众将士们,你们都听到了东成王的许诺,他连许下的承诺都不顾,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你们心中就真的认为这批病患该杀吗?”我大声朝想要跑过来的官兵问道。 官兵们都沉默地你看了我看你,半晌,听到一人朗声道:“我们不杀病患,我们要求东成王信守承诺。” 那说话的人竟是巡城史李世周。 随便着李世周的话落,他身边的人也一起跟着叫了起来:“不杀病患,要求东成王信守承诺。” “你们反了?”东成王的声音中更加愤怒。 我趁热打铁,又再高声朝东成王道:“东成王,他们不是反了,是让你信守承诺而已。你当知晓,一个王在众将士们面前许下的承诺是何等重要。” 东成王沉默了下去。 此时东成王身边的知府徐万通也说:“王妃说的不错,在将士面前许下的承诺不能轻易推翻,还请王爷收回诛杀的成命,履行承诺。” 想不到知府徐万通这个时候也来帮忙说话,更不到徐万通此话一出,那些没有过来的将士也有许从人叫道:“请东成王履行承诺。” 众将士的请求这声振天地响着,逼得东成王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 “好吧!本王履行承诺,不再诛杀他们。”东成王终于无奈地说。 “东成王还要记得答应了他们,要给他们足够的食物跟衣裳。”我又再对他步步紧迫,如果不这样,恐怕他又食言。 “好吧好吧!我会派人送足够的食物和衣裳过来。”东成王的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 我从怀里拿出一瓶疗伤药,转头对瘦高男子他们低声说:“这是疗伤之药,你们赶快回到隔离区去,给那些伤者涂上,不要再暴动了,对你们的病情我会尽力的。” “在下秦开贵,谢过王妃相助之恩。”瘦高男子接过疗伤药,对我拱手施了一礼,招呼了身边的那几个人,进入隔离区内。 望着他们的身影,我鼻子发酸。 这一批所谓的暴民,其实只是一群在饥饿与疾病中绝望挣扎的人而已。如果东成王能待他们好一点,他们不会这样。 我缓缓走近东成王那边。 “希望三弟妹往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东成王冷哼道。 我沉默不语,不想与他起一些没有必要的争执,在他所管辖的封地内,我的力量是这么缈小,即使我是奉旨而来。可对于这种闲事,我是能管则管,不必理他。 东成王怀中的添儿对我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容。往我伸出一双手:“三婶抱抱。” 我笑了笑,双手往添儿那边伸了过去。 抱着添儿的东成王侧了侧身子,避过我伸过去的双手,阴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自己的马车内走,丝毫不管怀中的添儿正在企盼地朝我叫。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一次与他的关系弄的很僵,若再发生这些事,我还是会和他弄僵。只是这么一来,要他批准进入隔离区寻找治疗之菌之事,恐怕更难了。 这次官兵的死伤不多,病患的死伤极多。知府留了下来善后。 我招呼了顾重和耿治廉帮忙,让他们将一些伤了的官兵扶过去我们的大夫队伍中疗伤。 在我们忙的时候,东成王的队伍已然起行。 回到医馆内,已经很晚了,叶子拿来了晚饭,我匆匆吃了些,再洗个了热水澡,身子便如散了一般,躺在床上异常思念卷毛,翻身而起坐在桌前给他去了一封信。 信中写了这一路来的事。遇刺的事、彻城发生的事、对瘟疫的束手无策,心中的烦恼、都在信中详细地说了。 写完信后,心中的郁闷这才消退了一些,重新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们去看俞正和苗褀时,发现苗褀的病情更加恶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而一直稳定的俞正病情也在恶化之中,身上和脸上都增加了几处糜烂。 出了病房后,我准备亲自到唐县求东成王让我进隔离区,就算明知他不会答应,我还是要尽力一试。 回到房里我吩附叶子准备起行的行当,让阿秀前往告诉萧显佑他们准备起行之事。因为这一去要大半天才能到达,这一来一回要一天多,肯定要在那边过夜,要收拾一些衣裳之类的东西带过去。 阿秀跨出门槛时,突见她扶着门槛摇了摇身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感染了 “怎么了?”我连忙问。 “也许是昨晚睡的不好,头有些晕,我没事的,王妃不要担心。”阿秀朝我笑着,走了出去。 我们收拾好后,叶子也回去收拾了,阿秀却走了回来。 “我已经告知了耿副将、萧大哥、阿军哥他们半个时辰后起行。”阿秀回道。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吧。” 阿秀点了点头,正要往房外走,突见她的身子又摇了摇,她连忙扶着额头皱眉头。 “过来让我帮你诊诊吧!”我朝她招了招手。 “不用了王妃,我常年练剑,身子一向好。也许是这些天睡的不太好,这才有些头晕。”阿秀摇了摇头。 “一会还得坐马车颠簸,过来让我给你开些药吧,别固执啦,我还需要你的贴身保护呢!”我笑道。 阿秀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将一只玉手放到了桌子上。 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将手放到她的手腕上凝神诊脉。 过了半响,我跳了起来,惊惧地盯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王妃?我到底患了什么病?”阿秀见我的神色不好,也慌了。 “阿……阿秀。”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骤然痛得说不下去。 “王妃你快说呀!”阿秀急了。 “你……你……你被感染了瘟疫。”我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阿秀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双眼。 “是的。”我的鼻子发酸,眼睛开始模糊。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而且又没有怎么接触病患,怎么会患上瘟疫?不……不……不可能的。”阿秀陟地站了起来,连连摇着头,双目开始失去了神彩。 “阿秀,你先留在这里,我一定会令东成王让我进隔离区采摘那无名菌,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的声音中已经有些哽咽。 “不……不可能的。”阿秀犹在难以置信之中。 “什么不可能啊?”叶子笑着跨了进来。 我回头朝叶子看了一眼,对她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啊!怎么会?”阿秀理也没理叶子,只自顾自地说着,说到后面,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叶子见状大惊失色,慌忙问我:“小姐,阿秀出了什么事啊?” “她……她……她被感……感染了瘟疫。”我断断断续续地道,真希望我的话不是真的。 叶子惊恐万状地张大了双眼:“怎……怎么会?” “不……”阿秀绝望地大叫一声,捂住了双眼蹲在地下,开始咽呜:“我怎么会中了瘟疫?呜……我要见玉东哥,我想玉东哥。” “我派人给他去信,让他过来见你好吗?”我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阿秀的头发安慰着。 阿秀却倏地往一边缩了过去,离开了我一些位置,凄然地哭道:“王妃别过来,我会传染你的。” 叶子也过来一把拉住我:“小姐你真的不要过去。” 我停住了脚步,心里极为悲伤,眼泪叭嗒一下掉了下来:“阿秀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阿秀流着泪点了点头,眼神里布满了绝望。 我暗暗下决心,为了阿秀,为了那些为瘟疫所苦的病人们,我一定要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我让阿秀住到了病房区里,阎大夫却对着我欲言又止。 “虽然隔离区只限两名病人,但是这里病房那么多,多住几个也没问题。我的丫鬟在这里,这里便有三位病人。我今日要到唐县去找东成王,若是回来知道有人让这里少了一位病人,我要找他算账。”我知道阎大夫要说什么,连忙对着放了狠话,让他用我的话阻挡官府里的限制。 阎大夫和众大夫也知道我的意思,都朝我点了点头。 “王妃安心去吧,希望能带回好消息。”阎大夫说。 与他们告辞后,我们心情沉重地踏上了马车。 一路上,因着阿秀之事,我们的话都不多,我拉开放在车上的箱子,将里面放着的那堆医书找出来,一本本地翻找着有用的资料。只可惜,能找到的关于这种症状的资料实在少之又少。 到了东成王府后,本以为和东成王关系闹的那么僵,让他见我还是要费一些周折,不想一经通报,他便让人带了我们进去。 进去大厅坐下后不见东成王,却见一位嬷嬷过来请我,说东成王只见我一人。 萧显佑却怕东成王对我不利,硬要跟着去,嬷嬷便放了他一人跟着我进去。 我们跟着嬷嬷进到一间院子里,再绕了绕,进入到一间大房子中。 只见东成王和林秀华都在房子中坐着,东成王满脸阴郁,林秀华却是低头垂泪。 他们这是怎么了? 正要将疑问问出来,却见东成王暮地站了起来。 “三弟妹,你来的正好,快来救救我添儿。”东成王焦急地说。 林秀华也站了起来,却是往我这边小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哭道:“王妃救命啊!” “怎……怎么了?添儿怎么了?”我惊慌地看着这两夫妻,心中瞬间绷紧着,难道添儿也……。 “昨天添儿被那些瘟疫暴民挟持,今天出现了头晕作呕之症,叫了大夫来一看,竟感染了瘟疫,本王好恨,没有杀光那些暴民。”东成王咬牙切齿地说。 我越听肯越心惊,怪不得阿秀一直没接触病人也被感染了瘟疫,昨天我朝中前的病患跑过去时,顺手将添儿推给阿秀抱着。阿秀所中的瘟疫,竟是因我而起。 “林姨娘你先起来,让我看看添儿再说吧!”我按下心中的波澜起伏,尽量镇定地对他说,心里却很想大哭一场。 林秀华颤抖着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带着我往里间走去。 里间的一张大床上,小小的孩子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如纸。 床的不远处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丫鬟在侍候着。 “娘……我头晕,我要娘抱抱……。”孩子看到林秀华后,撒娇地朝她伸出了一双稚嫩的小手。 林秀华哭着往孩子走去,才跨出一步身子却被拉住。 “不要过去,以免传染扩散。”东成王神色凄然地拉住了林秀华。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无能为力 我的心凉了半载,昨天我抱过添儿,还被添儿吻过,今天早上也接触过阿秀,要是被感染现在也应感染了,但现在为何还没出现症状?还是我的症状是隐性的,现在还没发作?顾不得细想,看着一脸委屈的添儿,我往前跨出了一步。 “三弟妹。”东成王悲伤地叫着我。 “怎么了?”我停下了正要迈出的脚步,难道他也想拉住我?还是让我再像给医馆病患们治病时来一翻穿戴,才放我过去? “你赶快过去帮本王治治添儿,如今本王的添儿便靠你了。”东成王哀求着。 在来他不是要我停下来,而是催我过去的,这东成王自己都不敢过去自己的孩子那边,还拉住了自己的妾侍,却让我赶快过去帮他的孩子治病,真是混账。 不过生气归生气,我还是举起脚步往添儿走去。 父亲虽然垃圾,但孩子无罪,我昨天抱着添儿与他有那么亲密的举动,应该也是感染了吧?那么治他也是在治我。 来天孩子的床前,我朝他微笑道:“添儿乖,你现在病了,你娘要是过来抱你,也会病的,添儿不想你的爹娘都像你这样生病了吧?” 添儿闪着一双带泪的眼睛,朝我摇了摇头:“我不想爹娘生病。”说着又对东成王夫妻说:“爹,娘,你们不要过来,添儿不想爹娘生病。” 东成王夫妻见孩这么一说,眼圈都红了。 林秀华更是哭了起来:“添儿要乖乖的听三婶的话,等你病好了,娘再抱你,再带你玩绳子游戏。” 添儿乖巧地点头,见我来到他床前,突地往床后缩了缩,对我猛摇着头:“添儿也不想三婶生病,三婶你也不要碰我。” 真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我鼻子开始发酸了起来,虽然东成王为人残暴自私,但他的孩子却很懂事也很善良,这么好的孩子,却不知哪一天便被瘟疫夺去了生命。 我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孩子马上又往里缩了缩小小的身子,我忍下心里的涩意,轻声说:“三婶是个大夫,生了病自己会治,三婶现在要帮添儿治病呢!快过来三婶这边吧!” “昨晚那大夫给我看了病,添儿喝了那苦苦的药,可今天更加难受了,三婶会帮添儿治好这病吗?能让添儿不再难受吗?”添儿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 “生了病当然难受呀!添儿你要乖乖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轻声安慰着。 “真的吗?我乖了就会好吗?”添儿惊喜地问。 “会啊,当然会好起来的,来让三婶看看。”我伸手将添儿的小手拉了过来,强忍着眼里将涌起的泪意,将手放到了那小小的手腕上细诊着脉搏。 半响,我放开他的手腕,拉过被子给他盖好,冲他笑道:“三婶一会给你开药方,你要乖乖地喝药啊!” “嗯,添儿一定乖乖喝药。”添儿听话地点头。 看到添儿乖乖地睡觉时,我们这才走出了外间。 “添儿的病情怎样?”林秀华赶忙过来问添儿的情况。 “瘟疫的初期,还不是很严重。”我只能这么说,至于严重起来会如何,相信不用我说他们都知道。 “求你治好他吧!”林秀华哭着哀求便要跪下去。 我赶忙伸手想抚她想来,但是林秀华还没跪下的身子却被东成王一把拉了过去。 “三弟妹先出去洗个澡,再过来和我们说话吧。”东成王拉着惊愣的林秀华,勉强地朝我笑道。 我有些气结,他竟对这瘟疫怕成这样,即使我治的是他的儿子,也要我先洗了澡再来面对他们。 心中对自己有没有中瘟疫也有些顾虑,只是不想在东成王面前帮自己诊脉,怕他知道我真中了瘟疫,将我关了起来。 我若被关了起来,阿秀怎么办?添儿怎么办?那些病人们怎么办? 我瞪了东成王一眼:“你当我身上有毒吗?” “不……不是,只是以防……以防万一。”东成王结巴的道。 “东成王,你的孩子是我夫人帮忙诊治的,你不谢一句,反而对她避忌着,这么一来谁还敢治你的孩子?”萧显佑在一边不满地说。 “不是对她避忌,本王只是避忌着这瘟疫,本王在此谢过三弟妹了。”东成王赔着笑道。 我很没好气地对他说:“你不让我接触你们,也要让人帮我将药方抄下来,煎点药给添儿喝,帮他减轻一点痛楚啊!” 东成王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称是,让一个丫头磨了墨,为表对我的诚意,他亲自将我口述的药方抄了下来。 吩咐下人买药后,他让一个丫鬟给我带路到一间房子里洗澡。 我趁机给自己细细地诊了一下脉搏,竟没感染到瘟疫,这让我又是开心又是惊讶。 因出生不足月,我自小身子便有些先天不足,一直都很弱,小时候总是病恹恹的,据说好几次病危,幸好让师傅抢救了过来,后来师傅更一直帮我调理身体,在调理过程中,他见我对医术感兴趣,便收了我作为关门弟子,我的身子这才慢慢好转,不过还是有些弱不禁风,所以身子偏寒,冬天特别怕冷,上次皇后将我仗打十五仗时,我就已然奄奄一息了,要不是被慕容翼救下,我非被打死不可。 这样的我在昨天对添儿又抱又亲后,竟然没受到感染,而阿秀一直身子那么好,武功也不错,却在抱了他之后被感染了瘟疫,这是最让我惊奇之处。 换了一套崭新又漂亮的衣裳后,我又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东成王夫妻面前,也许是怕说话被孩子听到,这一次我们所在的并不是孩子的房子。 坐下来后,焦急难耐的林秀华迫不及待地问:“王妃,我添儿的病要怎么办啊?” 我瞧了一眼林秀华,尽量淡然地道:“我如今能做的只是帮他减轻点痛苦,其它的事,恕我现在还是无能为力。” “不……我的添儿啊!”林秀华一听,便开始哭了起来。 东成王也面如土色地呆坐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混账东成王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添儿感觉了瘟疫的?”我疑惑地问。 “昨晚回来后孩子说头晕,本王便让大夫给他诊脉,想不到却诊出了瘟疫之症。”东成王皱着眉头,连声叹着气。 “自昨天开始,与孩子接触过的人当中 ,有感染上瘟疫的吗?”我继续问。 “这段时间之内,与添儿接触过的人还不少,经过我们连夜的排查,只有一个丫鬟中了瘟疫,本王已经将她送到了隔离区。”东成王说。 我眉头皱了皱,那丫鬟因他儿子而感染瘟疫,他却将人家送到隔离区自生自灭,当真狠心。 “不知那丫鬟接触添儿时,与其他接触的人有何区别?”我问道。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为何有人接触了添儿却没事,有人却感染了。 东成王沉吟了一会说:“本王也就此事问了那丫鬟,发现她帮添儿拆过手上的纱布,换过药,其他的接触就和我们无异,也都只是抱抱而已。本王想,也许是她接触到了添儿的血,这才感染了瘟疫。” 我知道有不少病症是通过血液或唾沫这一类人体内部的液体传递出去,让新的病人感染的。 记得当初添儿的手上受了伤,我当时胡乱地帮他扎过伤口,阿秀定是见我包扎的不好,拆下来又帮他包扎了一次,便感染了瘟疫。但是当初添儿高兴时吻了我一口,我又帮他包扎过,我的手指尖还沾了他手上的一点点鲜血。这血也沾了,唾液也沾了,为何我没有感染上瘟疫? 我想了半响也想不出个所然来,便对东成王说出了来意:“添儿这病并不是没一丝希望,我曾给你去信,细说了有人在隔离区内找到一种菌,治愈过此次瘟疫的病人,不过他治愈的只是其中一种症状比较轻的病患,对其它症状还没作深入的了解,想再进去采摘却被划分成隔离区,我想进隔离区去寻找那种无名菌,以作药引之用,如今瘟疫护散,还祸害到了添儿,为了添儿,请东成王答应让我进到隔离区采摘那无名之菌。” 东成王眼睛一亮,却又迅速地黯了下去:“不是本王不答应,而是本王为你的安全着想,那里那么多病患,你进去了还能幸免吗?你若是一进去,还得让人护着你,那些护卫你的人进去了也不能幸免啊?为免增加瘟疫的护散,本王只能拒绝你的请求。” “如今添儿也受到温瘟疫感染,你还在坚持拒绝吗?”我不禁提高了声音。 为怕感染,他不会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吧? 东成王低头想了半响,才沉吟地说:“本王答应你前往隔离区寻找那无名之菌,但你身边最多只能跟着两人前去,出来时,必须受候在入口处的大夫诊断,未患瘟疫的方可出来,三弟妹,本王自知为难你了,可减少瘟疫病人的增加,本王只能如此,还望三弟妹体谅我这为广大民众着想的一片苦心啊!” 我听着听着,真想狠狠地骂他一番,他那么会体谅广大民众,怎么不自己进去寻找?却待我这位弱女子过去?还放言要诊断过没患瘟疫才放出来,这混账分明就是怕我将瘟疫带给他。 强忍着将要发作地怒气,我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我不用别人护卫,自己进去便可。” “夫人若要进隔离区,我必须跟着,绝不能让夫人独自一人前往。”一直面沉如水的萧显佑终于动容了。 “三弟妹,你这样做安全堪忧啊!”东成王也劝着,那假惺惺的嘴脸令我很想让阿佑揍他一顿。 “这个不劳你挂心了,我昨天抱过添儿,也被添儿亲过,但我方才自诊了一下,却发觉毫无瘟疫症状,也许是我从小喝的药多,对一些症状已起免疫了,所以为免别人再受感染,还是我一个人进去吧。那些病患见我是进去为他们寻找医治之药引的,便不会为难于我。”我咬着牙,尽量随便意地对他解释了原因,但心中对进去还是有点的担心的,毕竟那里什么人都有。 “三弟妹啊!添儿和那些瘟疫病人就全靠你了。”东成王这才脸上露出一些喜色,但是眼中的惊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王妃,那边病患众多,你进去还是要注意尽量少与他们接触啊!”林秀华担忧地说。 我朝林秀华点了点头,添儿这么乖巧善良,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教导的好,那东成王妃却硬要经添儿灌输正室与妾室之分,这不是要教坏孩子了? “那无名菌能不以完全治愈瘟疫之症还未可知,只是我奉命而来,自当尽力而为。”我正色对他们说。 留下一张延缓病情的药方给添儿后,我拿着东成王的手喻,和萧显佑走了出去。 尽管心中布满了阴霾,因有了东成王的手喻,还是让人有了一些希望。 和叶子阿军汇合后,本来预计着明天返回彻城,但现在的我一刻不想留在东成王府,想飞到彻城,想马上找到那种无名菌,想寻到医治之法。叶子阿军他们听到了治愈的希望时,也想快点反回彻城。 我便再告辞了东成王夫妻,连夜往彻城出发。 回到彻城医馆,已经是第二天,天边发白的时候。 我赶快去看了阿秀和俞正苗祺他们。 阿秀和俞正听到我的消息后都很是兴奋和企盼,就连躺在床上的已经说不了话的苗祺的脸上也现出了欣喜之色。 我带着萧显佑和阿军耿治廉他们,来到了隔离区前,将东成王的手喻递给守在那里的顾重,顾重看后便要放行,巡城史李世周走了过来,接到手喻看了看,却阻止了我们的前进。 “王妃,你此次进去实在太危险,这样吧,你将那无名菌画下来,派两位身边的人进去便可以了。”李世周担心地对我说,态度却有些强硬。 我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师兄画的无名菌图看了看,并对他高举着让他们看:“你们见过这种菌吗?” 李世周和他身边跟过来的人往那图看了半晌,都摇头说没看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毒的药引 我失望地叹着气:“你们在此候着,我一人进去寻寻吧!” “什么?王妃要一个人进去?”李世周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行,我不放心夫人一个人进去。”萧显佑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我跟夫人进去。”阿军斩钉截铁地说。 “是啊,让我们跟王妃一起进去吧!”耿治廉也极为担心地说着。 我摇了摇头:“我那天抱添儿比阿秀多,也接触了他的血,但我并没被感染瘟疫,也许是我从前吃药太多,以至对这种瘟疫有了抗力。为免你们像阿秀那般,你们都在此候着,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们便进来助我。” “隔离区占地彼大,若王妃遇到了困难又远离我们,那可怎么办?”李世周急忙摇着头不同意。 “王妃还是带着我们一起进去吧!”顾重也上来劝我。 我不理他们,继续往前走,萧显佑和阿军往前踏了一步,阻止了我前进。 “让开。”我喝道。 “带我们进去。”萧显佑站在我面前执拗地要跟进去。 而阿军也紧紧站在他身边,用身体对我说要跟着。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担心,但若是跟着我进去,让他们像阿秀那样也中了瘟疫,那就是我的错了。 “不带。”我厉声拒绝。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站紧,如一堵墙一样挡在我面前,不让我上前半步。 我见前进不得,无奈地说:“这样吧,上次那些人的首领秦开贵对我的帮助很是感激,要不在入口处叫他过来,让他护送我进去,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萧显佑摇头道:“还是让我们护在你左右为好。” “萧护卫他们武功高强,让他们护送王妃进去吧?”耿治廉说。 我见他们还不肯让开,回头对李世周说:“李大人你到入口处叫秦开贵过来。” 李世周点头离去。 我对萧显佑和阿军说:“我们一起走近入口。 他们两人这才将路让开,将我一左一右地护在中间,我心里非常感激他们待我的心意,可怎么能让他们面临患上瘟疫的危险呢? 不久,秦开贵带着几个人站在了隔离区的铁栏大门内,他们透过铁栏看到我,惊喜地叫道:“王妃来了?” 我朝他们点头微笑:“是啊!我拿到东成王的手喻,要进隔离区寻找医治瘟疫的药引,因我身体对瘟疫有些抗体,进去比较难以感染瘟疫,所以只身进去。但他们不放心我一人进去,也担心在里面会遇到危险,所以在此请求你们,在我进去的这一路上保我安全,行吗?” “行啊!若是大家知道王妃为瘟疫寻找药引,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哪会让你遇到什么危险?”秦开贵和他的手下们大喜过望,都兴奋起来。 我转身对萧显佑他们说:“这样你们放心了吧?” 顾重和李世周他们都缓缓地点了点头。 “有他们护着王妃应当安全,但王妃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过多接触病患。”耿治廉还是小心地叮嘱着。 我点了点头,朝一边沉默的萧显佑和阿军说:“有他们护着我,你们别担心。” 他们见我如此固执,终于不再强求,往两边走开了一些。 “我们在这里等着夫人。”萧显佑说。 “我知道。”我笑着点头。 他们在这外面等我,一定是做好了随时被叫进去的准备。 李世周招呼了手下一声,两排严肃的军队立刻走到铁栏门前戒备森严,铁栏大门缓缓打开。 “王妃请进。”李世周伸手对我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慢慢地走了进去,才踏过大门的范围,大门:“啪”一声在我背后紧紧关闭了,他们的防备竟然这么严谨。 我进去后,秦开贵马上领着身边的人上来,兴奋地问道:“王妃来此寻药引,是否我们的病情有了转机?” 我对他点了点头,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欢呼之声。他们本来都是等死之人,现在见有了生的希望,一个个脸上都闪着喜悦的光芒。 他们对我更是恭敬,虽然围在我身边,但都与我保持着一些距离,他们应当是怕感染了我。 我从荷包里拿出那张师兄画的无名菌图,问他们:“你们可见到这种植物?” 秦开贵小心地从我手中将图接了过来,不与我的手接触。他细心地看了看图中画的菌,摇了摇头,再将图交给下面的人传看。 “听说最初患瘟疫的那家人的庭院之中有一种无名之菌,而这种菌便是医治你们的药引,现在便带我过去吧!”我对着秦开贵说。 秦开贵兴奋地笑了起来:“真的?”看到我肯定的点头后,便对正在传图样的手下说:“你们认真看看,有没有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菌?要细心地想想,这可是与我们生死悠关之事。” 他现在这边的手下有七八人左右,他们看了都在摇头,我见他们这样,心里越来越失望,难道这里的无名之菌已经消失? 突见一个眉头紧皱着叫了起来:“我记起来了,这菌我的确见过。” “在哪里见过?”我惊喜地问。 但那人的眉头皱的更紧,神色有些惊慌。 “说话啊!”秦开贵与手下都催着他说。 “这种菌我是见到过,在我曾经住过的那家人的院子里。”他终于结结巴巴地说。 “那家人是否最初中瘟疫之人的家?”我问。 “听说是的,不过那家人都死绝了。”那位手下说。 “那些菌现在还有吗?”我欣喜着,既然这人在那里见过,那么便不用再我费心思寻找了。 “应该还有,不过……”那手下又开始结巴了。 “不过什么啊?有话快说。”秦开贵有些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那手下眼里却露出了惊恐之色,他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才慢慢地说:“我们在这里缺吃少穿,实在饿的没办法,当时我们这些住在院子中的人,便有一人摘了这种菌吃,但是不一会便口吐白沫中毒而亡了。王妃却说它是瘟疫病的药引,这有没有弄错啊?” 大家听得顿时惊呆了,本来兴奋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 第二百七十章 采摘无名菌 “这是毒药啊!王妃有没有将药引弄错了呢?”秦开贵忐忑不安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沉吟道:“我也未见过此无名菌,不过知道对待特殊的病症,有时候要用一些毒药入药,方能以毒攻毒。” “原来如此。”秦开贵释然地长吁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对手下那些人道:“兄弟们,给王妃带路,不要让人近王妃身边,不要让王妃感染瘟疫。” 秦开贵的兄弟们齐声应着,紧紧地将我护在中间走着,一路所过之处,满目疮痍。 人们都是衣衫褴褛,面无表情,许多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糜烂,有人缓慢地走着,有人呆坐在路边,有人静站在门槛处呆呆地朝我们张望,更有甚者躺在路过的地上。他们有的沉默着,有的呻吟着瘟疫带来的痛苦,也有的高声哀嚎,他们没有同情者,他们的痛苦只有自己承受。 听说秦开贵一路上说他们之中,死了的人一经通报,便马上有全身裹的密不透风的人来将人抬走烧掉,所以进了隔离区的都是等死的人。 尽管这里的都是活人,却完全没有一点活的生气。甚至连一根青绿的草都没有,四周堆满了脏乱的垃圾,臭味自垃圾堆里和病患们的身体上传出来,令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阵阵冲天的臭气。 有个稍微灵活的病患上来问我是不是新来的病患。当听到我是皇上派来医治他们的王妃,进来寻找药引的,那人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出了一片喜色。 那人反复问:“这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要有药可医了?我们是不是不用死了?” 我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只能实话实说:“我来此,是为寻找药引以研制医治瘟疫之药,至于能否如愿,却不能断言。” 我这样的话,那人却听得很是欣喜,好像我这不确定的话给他带来的是一片阳光。 “我们有希望治愈了,我们有希望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那人边走边笑边叫。 许多人被他的叫声感染,纷纷朝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我们真能治愈吗?” “我们真能离开这里吗?” “王妃能制出治疗的药吗?” “求王妃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不想死啊!求王妃帮帮我吧!” 各种各样的声音之中,我们迅速被这一群突然鲜活起来的人团团围住,这些本就在等死人的见到了生的希望,现出了空前的热情。 “大家别激动,大家不要靠近王妃,千亏别让王妃感染了瘟疫,她是我们的希望啊!她若是患者了瘟疫,我们就没有希望了。”秦开贵嚷着叫住要往我身边涌来的人群,他的兄弟们也叫唤着阻止了人群的上涌。 秦开贵果然是在他们当中有着领导力量的人,激动的人群很快便在他的言语下平静了下来。 那些人都离了我们几丈远,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突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激动地,大声地哀求起来:“请王妃救救我们。” 众人见此,也纷纷朝我跪了下来:“请王妃救救我们。” 街上的人地上瞬间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看着他们,我心潮汹涌,肩上一下子似重重地压下了一种叫责任的东西。 我从前治病一直是随意而为,从不特意,遇到想治的人便出手治一治,不想治的便放着不管。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这黑压压的人群,一双双哀求的眼睛,一张张糜烂却带着希望的脸,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研制出药物,让这些病患脱离瘟疫之苦。 “各位,我不能说一定能救的了你们,但我一定会为此次的瘟疫尽力而为,今天我来此是寻找治愈瘟疫的药引,请大家配合我,也请大家保持安静,静候佳音。”我尽量稳信心绪,朗声对这些病患们说。 地上的病患们却没有站起来,跪着爬着蠕动着,静静地往两边靠拢,让出了中间的路。 秦开贵他们护着我,从他们的夹道中走过去,我的步子越走越沉重,心中很清楚,脚下迈的每一步,都是这些人的企盼与希望。 来到一间高门大院前,秦开贵说这里便是瘟疫初起时的那家人的家。 跟着我们跨进去后,我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站着坐着躺着许多人,浓重的臭味比外面更加严重,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师兄不肯再进来,这里太容易被感染了。 秦开贵说:“隔离区地少人多,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人,还有一些人,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只能露宿街头。” 秦开贵对这里的人说明来意后,这里的人也很是激动,很是配合,有几个躺在路上不能移动的人,那些能走能动的自觉过来将人抬走。 看着他们恳切的目光,我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重。 秦开贵的兄弟将我们带到院子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指着角落里的一丛植物说:“王妃请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无名菌?” 我往前一看,只见角落长着一小块长长的青草地,青草丛中长着好几多粉以茎干,茎干上长着如螺旋似的菌丝,模样与师兄所画之图无异。我大喜过望,点了点头便要走过去。 这小丛青草地,是我在隔离区见到的唯一一点绿色。 那兄弟说:“王妃且慢,此菌剧毒,无人敢于接近,是以幸存了这边的一小块草地,要不那草根也被人吃光了。我们是瘟疫病患,怕污染药物,不能帮王妃过去采摘了,但请王妃独自采摘时千万小心。” 我对他伸了伸戴着纱布手套的手,笑道:“我戴着这个采摘呢!你们不用担心” 我走了过去,从荷包里拿出手帕铺在地上,开始采摘起那些无名菌,直到快要包不住了方才罢休。 看着草丛里那些还在生长的无名菌,我暗暗祈祷老天爷能让我在这无名菌中找到治愈瘟疫的良药。 在走往铁栏大门时,一路上,许多人在路的两旁送我,还有不少人跟在我们的队伍中,送了我一路。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粉毒姬 王妃一定救救我们啊!” “我们的病指望王妃了。” 在这些哀求又满怀希望的目光之中,我们走到了铁栏大门,门外的李世周一见我们靠近,便让人打开了大门,但是大门的两边却站满了许多手持兵刃的官兵在严守着。 萧显佑和阿军走在铁让最前面,静默地望着我,他们身后紧跟着耿治廉和顾重。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能有这么多真正关心着我的人。而这些隔离区的病患们,没有一个同情者关心者,就算有,也不在身边。 脑海里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明媚的容颜、妖孽般的笑容,总是笑咪咪的眼神,都浓缩在我此刻的思念里。 若是我也感染了瘟疫,他会很心痛的,这些瘟疫患者当中,他们也有着在外面的亲人,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思念怎么心痛着。 在踏出铁门外的一刻,我猛地回头面对着这些病患,大声对着他们说:“诸位,我南平王妃受皇命而来,自当为你们的病症鞠躬尽瘁,让你们能早日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在此等耐心等候佳音,不要再暴动,不要再互相抢掠,没有人可怜你们同情你们,你们更应该自己团结起来。” 秦开贵高声道:“我们听王妃的,要团结起来。” 他此言方落,人群里暴发出一阵顺带叫:“我们听王妃的,我们要早日回家。” 我指着秦开贵说:“我以南平王妃之名,令秦开贵暂为你们的首领,你们要事事听他指挥,不许再发生抢掠之事。” “我们都听王妃的。”人群中开始爆发出一声欢呼。 “我们早该这样了。以前开贵虽然领异着一些人,但是有许多人不服,现在有南平王妃的命令,我们都听他安排。”有个老者出来说道。 “不错,我们应该有位首领了。”人们纷纷说道。 曾为官兵的秦开贵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在下接南平王妃旨意。” 我朝他点了点头,让他起来后,这才转身踏出了铁栏大门。 回去的路上,我在马车上写了一封信给东成王,细说了瘟疫的希望与瘟疫的各种症状,让他将医馆中的病患再添加五人以增到八人。 将信交给耿治廉,让他派两个人快马报东成王。 回到医馆时,阎大夫走蹙着双眉走了过来,对我摇头道:“苗褀就快不行了。” 我听了连忙与他走到看苗褀,只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手上糜烂多处,有些脓水流了出来,她的嘴微张着,却只能偶尔地翕合着那两片厚唇。 我帮她诊了诊脉搏,却是异常的细微,已显死灰之迹。 我轻轻地对她说:“我将药引寻来了,你要振作起来,一会我开个药方你喝了,便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没底,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到喝药地时候,也不知道已经是瘟疫晚期的她喝了药能不能好转。 苗褀听了,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赶紧让人记了药方,并将采来的无名菌给了一点让他加进药中煎煮。 和阎大夫走病患房区时,阎大夫拿过我采来的一株无名菌细细地观看着,良久,他缓缓地说:“老夫记起了,曾在年少时听说过,有一种菌,茎为粉色,菌丝为红色缠绕茎体螺旋而上,名为:‘红粉毒姬’据说这菌剧毒异常,独生长于为潭西国,我国并无踪迹,此菌形状与传说的毒菌无异,应当便是‘红粉毒姬”,只是不知为何它会在我大燕国出现。” “原来它叫‘红粉毒姬,只不中了它的毒后以何为解?”我得到了此菌的信息,喜出望外。 “这个老夫也不知,只知此菌剧毒,吃下不久便中毒身亡,就算有药可解,应该也是来不及的,除非事先准备好了。”阎大夫说。 我在在厅里和阎大夫他们讨论起了治疗瘟疫的事。 正讨论的热烈时,门外急急地走出了阎大夫的一位徒弟。 “何事如此惊惶失措?”阎大夫有些不满地喝道。 那徒弟脸色很不好地说:“师傅不好了,苗褀已经死了。” 我大吃一惊,倏地站了起来:“她喝了方才我开的药吗?” 那徒弟低着头道:“回王妃,我们已经喂她喝下了王妃开的药,但在喝下药的一柱香后,她便已身亡。” 为什么她喝了药还是没有效果?难道那‘红粉毒姬’并没有治疗的功效?本来升起一点希望的心,瞬间如坠冰窟般,全身凉了个透。 我无力地跌回到坐椅上,苗褀的死令我非常难过,而对‘红粉毒姬’的失望更令我灰心丧气。 “王妃从隔离区回来便没有休息,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妙手雌雄既然说过这药曾治愈过瘟疫病患,它便自然有它的价值。”阎大夫怜惜地看着我说。 我想了想也是,师兄既然说了用它曾经治愈过病患,这‘红粉毒姬’便一定是能治瘟疫的药,只是它或许只能其中一种症状而言,又或许对瘟疫晚期的病人没有疗效。 “我也许是太累了,这便回去休息一会,在此请阎大夫让人送几只兔子到我房中,我想用它们试药。”我叹着气对阎大夫说。 回到房中,也许是太累了,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迷糊地醒来时,叶子说我才只睡了一会,让我再继续睡,可是我却再也睡不着,起来吃了一点叶子送来的饭菜,我再坐在灯前细细地看着采摘的那些‘红粉毒姬。’ “小姐,这是阎大夫让人送来的。”叶子拿着一笼东西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那笼子里放着七只兔子,是我让阎大夫送来试药用的,便让叶子将兔子放了下,到外面拿一只空笼子进来。 我将药方调了调,因想着它的毒性,加进去的‘红粉毒姬’减少了很多,在炉子上煮了后,再抓了一只兔子吃了,将它放到空笼子里。 那只兔子在我翻看医书的时候死在了空笼子里,让叶子拿去丢了后,更加慎重地调制药方。 第二百七十二章 瘟疫的起源 夜已深,我让叶子回房睡觉,再甩了甩有些迷糊困倦的脑子,将“红粉毒姬”拿到灯前细细地看着,心里想着要怎么将它调到药里?要调多少克?是取茎的部份还是取菌丝的部分。 想着想着,不觉倒在了桌子上。 等我清醒过来时,鼻间突闻到一阵浓重的焦味。 哪里烧着了? 我惊跳了起来,却见四周寂静,哪有着火之处? 定睛一看,见我面前的桌面上有一小堆烧焦的灰烬正往上冒着丝丝青烟。 原来在我睡着时,手上的“红粉毒姬”因太靠近蜡灯,竟然烯烧了起来。 突地一阵恶心袭来,抚着胸口揉了揉,那阵恶心感才落了下去。又怕中了毒,给自己细细诊了诊,确定没中毒后这才将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桌子上关在笼子里的兔们蹦蹦地跳着,仿佛在讥笑着我过于小心的惊慌,我朝兔子们做了个鬼脸,走到一边拿了条洗脸布,就着一盆清水法了把脸,再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我去看了看阿秀和俞正,阿秀的病情平稳,但俞正的病情开始出现了恶化之象,我心里难受,在未调制出药方之前,我不敢再对病患用“红粉毒姬”了。 回到我住的房子前,叶子奇怪地对我说:“奇怪了,昨天我拿给小姐的兔子都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今天全都变呆了?” 我一听,赶忙走进屋里,见那些昨晚还对着我蹦蹦的兔子有的在睡觉,有的耷拉着脑袋,全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我戴上手套,将一只兔子取出笼子,它也只是稍微地动了几下,并不活泼。我对着它细细地诊了起来,心里越来越吃惊,这些昨天还好好的兔子,怎么全被感染了瘟疫? 它们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为什么它们感染了我却没被感染?难道我身上确实有瘟疫的抗体? 转头焦急地叫来叶子,待她过来后马上拉过她的手,帮她诊着脉搏。 “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没病啊?”叶子急忙叫道。 “你先别说话,说我诊一下。”我头也不抬地说。 她无奈嘟哝着:“我又没生病,诊什么啊?” 我不理她,直到确诊了她并没被感染瘟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兔子昨晚被你送进来时好好的,方才我诊了一下,它们已经人部感染上了瘟疫,还好你没事。”我庆幸地说。 “什……什么?这些兔子怎么会感染瘟疫的?”叶子猛地跳了起来,迅速退离了桌面好几步,一脸的惊慌。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感染的,这里没其他人进来过,我跟你都没被感染,它们到底是如何感染上的?”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将这些兔子丢了吧!”叶子急忙说。 “别丢,将它们放到隔壁房间去,我要拿它试药。”我阻止了叶子的举动。 叶子开始戴着手套要去拿兔子笼,我已将笼子拿了起来,往隔离那间没人住的房子走去。 “你别不要再碰这些兔子,我来拿!我身上也许真有这瘟疫的抗体,应当不易被传染的。”我边走边说。 将兔子放到房间的桌子上后,我打算将这房间作试药之用。 对着兔子们想了很久,想起了昨晚睡着时不小心被蜡火燃成灰烬的“红粉毒姬。”当时闻到了它的气味还一阵发晕恶心,我作了了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燃烧的气味扩散,才令人中了瘟疫的? 我赶紧让叶子通报医馆之着阎大夫,让他再送五只兔子过来。 兔子拿过来后,我拿起一只放到另一个空笼子里,再放到一个小角落,将其它没感染瘟疫的兔子放到屋外,又以纱布蒙着自己的脸,在兔子面前将一株“红粉毒姬”燃烧起来。 烯烬后,我走出屋外,回到房间里继续翻着医书典籍。 一个时辰后,我再去看那兔子,那兔子却还是活蹦乱跳的,一点也没感染的迹象。 难道不是燃烧的烟味令兔子们患上瘟疫的?想到昨晚那“红粉毒姬”燃烧时我就睡在一边,也闻到了那气味,却没被感染,便大胆地将蒙在脸上的纱布取下,将一株“红粉毒姬”用夹子夹放到蜡烛上烧了起来。 “红粉毒姬”很快烧尽,我却没有任何感染的症状。细诊脉搏也还是平平稳稳地跳动着。 突觉气味不对,昨晚它燃烧时,灰烬上面冒着的青烟让我感恶心,而现在却丝毫没有,气味也不是样的,燃烧的是同一种菌,为什么气味如此不同? 对着面前那堆采摘来的“红粉毒姬”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禁又夹起一株放到了蜡烛上燃烧起来。 味道还是与昨晚的不同啊我大失所望,心灰意冷时,特然鼻子闻到一阵甜甜的气味,那气味令我有些发晕作呕,我抓了抓胸口,人清醒了一点。 就是这种味道,为何这一株会在快燃尽时会发出这种气味来?方才那一株却没有? 我的心跳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红粉毒姬。”,这一细心地盯着,心里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再将刚才那只兔子取出来细细诊了诊,果见它的气血已经开始混乱,有了感染的迹象。 我总算彻底地明白了瘟疫的来源,原来这一株“红粉毒姬”的茎部下面,附了一种我们最常见的苔藓。这种叫线苔的植物极小,常附在旁边的植物或潮湿的地上生长,它本没毒性,但是和“红粉毒姬”一起燃烧,便产生了一种易于扩散的病毒。 应该是那家人中有人将“粉色毒姬”带回家里种植,在清除杂草时将它们一起清除了出来,将它们当作平常的杂草燃烧以煮食物之用,不料那些燃烧的气味却是令人感染病毒的罪魁祸首。 我并不是什么吃药太多有瘟疫的抗体,刚才那么大力地抓住胸口的喘气,让我想起了,身上戴着一块能解百毒的琉璃碧,当初在弩国,弩王将本要赐给芬皇爷的璃琉碧转赐给我,我一直将它戴在脖子上,令我逃过了被感染瘟疫的命运。 我兴奋了起来,找到了病的起源,应当不难找出治疗之药。 第二百七十三章 对信恩念 我立刻配了两个药方,一个药方里用了一点“红粉毒姬”入药,一个药方里用了一点丝苔入药。 唤来让叶子拿出去配了煎煮,然后走到医馆的大厅里,让人请阎大夫等人过来。 阎大夫他们听到我的一番话后,都大为兴奋。叶子拿来两碗药,我们一起分别给了两批兔子喝,各个记录喝药的情况。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废寝忘食地订出了四种药方,分别对应四种不同的症状,并对四种药方和各个不同的症状又作了十几种不同的微调。 东成王调了五个病人过来,因苗褀的死亡,我又再让他添了一位,现在医馆里已经住着八位瘟疫患者。 在药方调试出来后,我们才在在这八位瘟疫患者身上试着用药。 用药的结果令我们欣喜万分,喝下药后的第二天,每个人病症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好转,阿秀因最近才受感染,病情还在最初的阶段,药一喝下去,病情便大有好转。 阿秀激动得在院子中哭了起来,那些有不同程度好转的病患们,见她哭了也跟着哭泣,一时之间,整个病房区都是哭声。 曾经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眼见有药可治,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我看着这些哭泣的人,不觉鼻子发酸,眼眶也泛起了水雾。 回房后便立刻将此情况写信快马告诉了东成王,让他最好带添儿过来医治,因数症状轻时容易医治,孩子受的痛苦也少。 东成王见信后连夜派人将添儿送了过来,跟过来的还有添儿的母亲林秀华。不过东成王来信说不能让添儿住在病房区,要让他们独住一间院子。 阎大夫便将自己住的院子让了出来,和徒弟们挤在一起。 因为有了药引,这些天我们都很劳累,也都很兴奋,看着日渐治愈的病患们,所有的劳累我们都觉得值得。 阿秀病情较轻,好转的很快,十天后陈玉东到来时,她已经完全好转,能跟在我身边帮我晒药材了。 阿秀见到陈玉东时,眼圈便红了,又开始哭个不停,陈玉东不停地哄着她,像哄一个孩子。我悄悄地移动着身子,将偏厅留给了这对久未见面的情侣。 “王妃留步。”在我刚要跨出门槛时,陈玉东叫住了我。 “怎么了阿东?”我惊愕地回过头来。 陈玉东在身上摸索了好一回,拿出一样东西往我递了过来:“这是王爷给王妃的信。” 我瞬间惊喜若狂,离开京城已经半个月,每每夜静无人时便想念着他。 阿秀感染瘟疫时我给陈玉东去信也顺便给他去了一封,他这是给我的回信。 虽然现在找到了治愈瘟疫的药,但是因瘟疫之人众多,也不知还要留在此地多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身边。 接过信,我飞快地往自己的房里跑,将门紧紧关住,这才将信拆开来看着。 信上的每一个字我都反反复复地咀嚼,就像咀嚼着一盘极美味的食物。 一张信纸,写的是日常,诉的是相思。我看了许久,思念的的潮水一波接一波而来,闭上双眼,仿佛看到了那清瘦修长的身影和那张妖孽般的笑靥。 可我不能让思念缠绕太久,因为我的这双肩膀上,还寄予了许多病患的企盼和希望。 只有早日将瘟疫消灭,才能早日回到我的卷毛身边。 我推门而出,往病房区而去。 突见旁边窜出来一个小东西。 “三婶回来了?”慕容添张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我。 “添儿你怎么出来了?你的病还没好,随便跑出来玩这病可就难好了。”我蹲在地下与添儿对视着,心想他一定是呆在房里闷得慌,趁林秀华她们不注意跑出来玩了。 因他年幼,我对他的用药非常慎重,不过他这几天的病况也有了好转。 但是他毕竟是一位瘟疫病人,虽然不住在病房区,可这么随便跑出来有传染的危险。 “添儿出来,是要给三婶这个。”慕容添对我伸出了一只带着两三处糜烂的小手,这只小小的手上拿着一只白色的纸鹤。 这孩子特意跑过来找我,竟是想给我这只纸鹤。 “这鹤真漂亮,是添儿折的吗?”我接过纸鹤,对添儿笑道。 “是啊!添儿今天跟娘学的,折了好多只,这只是最漂亮的,我将它送给三婶。”添儿眯着眼笑,娃娃脸上虽然有些苍白,却煞是可爱。 “谢谢添儿,三婶很喜欢。”我看着手上的纸鹤笑道。 孩子的心思单纯,将自己一天中折的最好的纸鹤送给我,是以此表过心里的喜欢。 “三婶喜欢,添儿也喜欢。”添儿拍着手很高兴笑了起来。 “来,三婶带你回房。”我站直身子,将他抱了起来,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添儿什么时候能出来玩啊?”添儿忧愁地问道。 “添儿身体是不是已经好了许多啊?。”见添儿朝我点头,我又笑了起来:“那添儿要乖乖地听话,不要再随便跑出来了,再过不久,添儿便能到处玩了。” “嗯,添儿一定乖乖听话,病好后添儿要天天到外面玩。”孩子毕竟是孩子,几句话便很容易让他高兴。 “好,待你病好后,怎么玩都行。”我笑着说。 到得院子前,见到林秀华一脸焦急,见到我们后方缓了脸色。 “这孩子一看不紧,便跑的没影了。多谢王妃将添儿送回来,”林秀华上来将添儿抱了过去,连声对我道谢。 “他是给我送礼物去的,要说谢的人应该是我。”我笑着对林秀华怀中的添儿眨了眨眼,孩子咯咯笑了起来。 “我要到病房区去,这便告辞。”我说完,顿了顿,又对添儿笑道:“添儿要快点好起来哦!三婶等着你好了再给我折纸鹤玩的。” “好啊!添儿病好了一定折好多好多纸鹤送给三婶。”添儿笑着拍了拍手。 告辞这两母子后,我到病房区里去,认真诊治这些病人们,细心观察他们对药物的反应。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送行 我再进隔离区采摘了许多“红粉毒姬”和线苔以备用,又让秦开贵派人保护好这一小丛草地。 隔离区的人在知道那些药物能治愈他们的病后,都很高兴,也自发的将这院子保护起来。 自我命令秦开贵管理隔离区后,里面的脏乱差和哄抢的现象已经大为减少,我第二次进去的时候许多地方都是井然有序,与第一次进去时大相径庭。 添儿的病情已然大好,因他年幼,用的药不敢太猛,是以好的慢了一些。 东成王听闻心情大好,答应了让我们每天到隔离区门前医治一百人的请求。 我们在隔离区门前摆开长长一排摊档,病患们听到我们要来医治他们,都极为高兴,在铁栏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害得李世周和顾重的队伍在门前严密把守,以防里面的人一哄而上。 我让他们叫来秦开贵,让他先出来诊治。 秦开贵却摇着头道:“我既然暂为他们的首领,便要对他们负责,我若当先病愈,便要离开这里,那这里的秩序谁管?王妃你们还是先医治他们吧!” 我心里油然而生敬佩之感,一个人在面对威胁生命的瘟疫时,竟能将首先治疗的机会让给别人,这是多大的胸襟? “既然如此,你便每天挑选一百人出来接受治疗。”我沉吟着说。 虽然每天只能治一百人,但是这一百人之中病情不一样,轻重不一样,治愈的日子也不一样。一百人之中,也许要治个半个月或更多时间才能痊愈。 看来我要向东成王得寸进尺,要多点病人过来,再要多点调多点人来帮忙不可。 秦开贵安排了人将一百人送来,大多都是病重垂危和年纪幼小之人,再次令我对秦开贵另眼相看。 三天过后,我们还在治疗着这一百多人,而添儿病情已经完好,东成王眉开眼笑地过来接添儿,我便乘机对他提出了要求。 “添儿已然治愈,确实可喜可贺,只是你在彻城的许多子民,犹在瘟疫的水火煎熬之中,我们现在手上有了对症之药物,东成王何不广施恩泽,令多些病患早点受到治疗,让民众感受到东成王对民的仁慈?”我诚恳地对他说。 东成王深思了一会,抬头对我说:“每天增加医治的病患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医馆内这十六位大夫能忙的过来吗?” “此次瘟疫牵连人数甚多,增加病患也许我们忙不过来,不过要是东成王下令征集一些民间的大夫过来帮忙诊治,再派一些人过来帮忙捡药熬药,如此治愈速度便增快极多,患者少受痛苦,这念的都是东成王你的恩啊!”我对着他说了了自己的意见,还顺带着拍了拍他的马屁。 东成王笑着摇了摇头:“人们念着恐怕是你这个为他们寻找药引的王妃之恩。” 我笑嘻嘻地说:“不管他们念着谁的恩,能消除瘟疫便是好的,你说是吧?” 东成王想了想,看了看怀中的添儿,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本王让你们征集三十到五十位大夫帮忙,其他煎药和做粗活的队伍人便看着办,在军队里征一个百人左右的小队吧!” 有了他的这句话,我们便开始征集大夫,增加大夫的人物,让两位大夫管理征集之事,三天之后,我们本来只有十六位大夫的医馆,已经增加到了五十二位,那两位征集的大夫对他们又作了两天简单的培训之后,正式加进了治疗瘟疫病的队伍之中。 我再让顾重带着他的队伍过来帮忙做些担担抬抬,熬药之类的活儿。陈玉东怕阿秀再出事,也没有回去,我便让他加进帮忙的队伍,如此一来,我们每天从医治一百人增加到了一千人。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终在两个半月后,瘟疫病患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当隔离区内最后一个病人秦开贵也离开了隔离区后,我们这群不分昼夜为瘟疫病患努力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激动的欢呼。 我也热泪盈眶,瘟疫终于消失了,我们要回家了。 三天过后,我们带着医馆中的大夫们,向东成王和知府徐万通他们告辞。 “你们为我彻城解除瘟疫之祸,下官在此代彻城民从向你们表示感谢。”知府徐万通突地向我们缓缓跪下,语气诚恳。 我们互相看了一下,都对这位徐万通知府都有些一言难尽,他不算是个好官,却也不是个坏官,他只是仰着东成王的鼻息行事而已。 “徐知府请起,我们是奉命而来,自当为病患们尽心尽力,此是我们的职责。”我上前一步,缓缓地说。 徐万通这才站了起来,站在东成王一边。 东成王对我们拱了拱手笑道:“诸位为彻城解除瘟疫之忧,本王感激不尽,在此临别之际,本王祝诸位一路顺风。” “王妃慢走,诸位大夫慢走。”一道高声的叫喝从远而来,跟着一队长长的队伍缓缓地在远处走了过来,为首那人是秦开贵。 他们来到我们面前,一齐对我们跪了下去. “王妃,诸位大夫,我们来送你们了。”跪在最前面的秦开贵抬头对我们说。 我们又互相望了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激动和兴奋,被治愈的病患者们送行,是每位当大夫最开心的事。 “送便送罢,不要跪了,你们快快请起吧!”阎大夫激动地说。 众大夫也让他们起来,但是他们却不肯起来,齐刷刷地对着我们叩了个头。 “恭送南平王妃,恭送诸位大夫。”跪着的众人叩完头后,齐声说道,因人数众多,响声振天。 他们的话落下后,才站了起来。 “诸位大夫之恩,我们铭记于心,永不敢忘。”秦开贵朗声道。 “永不敢忘。”人群中又发出了一道振天的响声。 我转而对东成王和徐知府说:“东成王,徐知府,这位大哥姓秦名为开贵,曾在官府任职,是位身怀才能之人,曾极好的维护着隔离区的治安,还请东成王、徐知府两位能善待于他,论功行赏。” 第二百七十五章 调转马车南下 徐知府连忙对东成王道:“王妃说的对,是应当对他行赏,还请东成王示下。” 这东成王可能觉得不好推辞,有些沉吟地道:“既然有功,理当行赏,既然他从前在官方任职,本王便升他两级,具体事宜便让徐知府处理吧!” “谢东成王,谢徐知府。”秦开贵对着东成王他们说。 “南平王妃对我们的再造之恩,我们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愿王妃身体安康。”秦开贵又朝着我很诚恳地说。 “我也愿你们身体健康,不再受疫病侵袭。”我笑着朝他道,又对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上了马车。 众人都很激动地与我们挥手再见,这一离去,不知还有没有再来的机会。 我们这些从京城和从各地被召来的人,各道别了一句后,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兴奋和临别时淡淡的忧伤,令我们的步子缓慢,一再回望。 回京城的队伍中除了我外,还有阎大夫和另三位大夫,顾重的队伍也加了进来,他的队伍本来就是送阎大夫他们过来,并授命保护他们的。 我们一行几百人,一路很是热闹,因治好了瘟疫,大家的心情都很激昂。 我的心早已经飞到了慕容澈身边,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没见到他了,不知他好不好?我离开后他会不会安安份份地在宫中任职,会不会又跑到绣舫里喝花酒?会不会丢下职责跑出去玩了?会不会在夜深人静时像我这样想念着他? 真恨不得马上见到他,我早已经归心似箭。 队伍走了一半路后,萧显佑拿着一封信,走到我的马车前说:“主子在信上说了,让夫人到镜澄湖边小住一段时日。” 我吃了一惊:“为何?” 镜澄湖是公子怀壁的地方,慕容澈在我回京的路上传回京城而去怀壁和凤姐姐那里,难道是他要去找怀壁,便让我改道而行? “主子在信中指令,让阿军带着王位暗卫护送夫人前去镜澄湖,阿秀和阿东也跟着去,我带着叶子和五位暗卫回京城。主子此举为何意,属下也不清楚。”萧显佑道。 “他要你带五位暗卫前往京城便罢了,怎么要带叶子?还不让我回京城?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吃了一惊。 “主子信上没说,属下也不清楚,但请王妃放心,主子应当没事。唤我带人前去恐怕是另有任务安排。”萧显佑不慢不慢地道。 “我不回京,我要跟着小姐。”叶子在一边急叫道。 “主子也许是看你不会武功,怕路上有什么闪失,暗卫卫们保护不过来,你还是跟我回京吧!”萧显佑劝道。 “我要看他的信。”我焦急地朝他伸出手。 萧显佑将信交到我的手上,我拆开看了看,只见里面简短的几句话,也就是萧显佑跟我说的那些话。 慕容澈既然知道我们一起,为何只给萧显佑来信,却不给我来信? 我突然想起来,离开这三个半月中,慕容澈只让陈玉东给我带了一封信之外,便再也没给我来过信件。我也因忙着瘟疫之事,除了在阿秀患病时给陈玉东去信时顺带着给他写了一封,也没有再给他去过信,我一直想着他应当是不想打扰到我才不给我来信的。可今日他给萧显佑写了一封信,对我作了安排,却不顺带着给我写一封,为什么? “夫人不用担心,主子不会有事的。叶子且跟着大队回京,我独自先快马回去。主子以往经常到镜澄湖去会公子怀壁,他应不久便要过去,是以才让夫人先行过去。”萧显佑看出了我眼中的困惑。 叶子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 “应当如此,可你们主子那个性格,我真怕他得罪了一些显贵,陷他于难境。阿佑,你回去时一定要保护好他。”我担心地说。 “夫人请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保护主子的安全。还请夫人先到镜澄湖,主子应当很快便过去与夫人会合。”萧显佑说着吩咐阿军陈玉东保护好我,让他们调转车辆南下。 “别这么快转啊!我还没和大家说再见呢!”我急忙叫着。 阿军只好停下调转的车辆。 我拨开车帘,站在车沿上,对大家大声道:“各位,我临时有事南下,不能陪各位回京了。” 大家的车辆纷纷停了下来,整个车队瞬间在大路边停了下来,大家纷纷走上来和我说再见。 阎大夫捋着胡子道:“王妃回京之时,务必告知老夫,老夫定前往拜会。” “阎大夫说哪里话,是我前往拜会才是。”我笑着说,这段时间,和阎大夫常常讨论一些奇难杂症,已和他是惺惺相惜的忘年交了。 耿治廉和顾重也过来道别,耿治廉担心地说:镜澄湖在南方,此去七八天,王妃身边人员不多,还是待我们将王妃护送至目的地才回京吧!” “我此次到彻城,已麻烦耿副将许多,此次南下是我私自南下,身边也有几位高手护着,应当没什么危险。耿副将你还是回京复命去吧!记得不许告我状哦!”我掩嘴笑道。 耿治廉见说不服我,也只好作罢,但还是叮嘱了阿军阿秀和陈玉东几句,让他们务必看顾好我。 顾重也一再让我保重。 叶子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地告别,又一再叮嘱阿秀要照顾好我。 我笑看着他们,他们不是南平王府的属下,他们是我的朋友,眼里闪烁的是真诚的关心与祝愿。 这三个月里,我们和阎大夫在内的所有治疗瘟疫的大夫们,互助互爱,我们是紧密联在一起的战友。 萧显佑、耿治廉和顾重三人更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和他们一一道别后,阿军调转了车头,往南下的路驶去。和开始出发时的浩浩浩荡荡不同,此时跟在马车旁边的只有陈玉东一位骑士。 我们的车才动,我从车窗里看到萧显佑在和耿治廉道别,他们互相抱了抱肩,便放开对方,萧显佑又朝我的方向望了望,纵身一跃上了马车,一手抓住绳僵,一手使劲一挥,马便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我们的车队也离众人越来越远。 听阿军说,我们大概还有七八天方能到达镜澄湖,这一路没有大队的保护,走在路上便是另一番风景。 一路上我总是睡觉,我要将这三个多月来的劳累在这无聊的路上补回来。要不就是看看书,看看风景,闷了便和阿秀说些话。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夺命阎罗 可阿秀总是跑去和陈玉东同骑一匹马,弄得我想说话时总是没有对象,不过人家年轻情侣,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每当这个时候,便在马车上想念我的卷毛。 六天后,来们已走在了属于南方的小道上,还有一天便能到达镜澄湖了。 中午,我们在路边休憩,吃着干粮。 “王妃,听说镜澄湖是逆风楼公子怀壁的住处,里面风景如画,处处赏心悦目,多少人梦想着进去一睹公子风彩与如画风光。可是能进入者廖廖, 我们王爷和他虽说是朋友,但那公子怀壁的朋友极多,我们真能在那里出入自如吗?”阿秀吃着干粮,有点担心地问。 “王爷既然安排了王妃过去,自然是和他打好招呼的,阿秀你不必担心。”阿玉东在一旁说 “公子怀壁在江湖中的声望那么高,他能好好接待王妃吗?就算能,也好像没那个时间吧?”阿秀并没有因陈玉东的话而释怀,反倒更加担心。 “他若敢怠慢我,我非找他算账不可。”我打趣道。 “啊……他管理着逆风楼那么大的事务,也许真的会怠慢王妃的。”阿秀怔愣地看着我,越来越愁眉不展。 “你放心好了,他怠慢谁都不会怠慢我,你们王爷是他的兄弟,我是他妻子的姐妹,他岂敢怠慢?”我笑着看了阿秀一眼。 这个怀壁,在江湖中真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特别是对江湖中的青年男女而言,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阿秀听了眼睛一亮,将身子挨近了我一些,欣喜地问:“真的吗?” 见我点头,她又将身子挨近了一些,亲热地道:“我们从来不敢想像能够接近公子怀壁本人,若有机会,王妃能介绍我和玉东哥认识他吗?” “你们跟着我见到他,不就认识了吗?”我奇怪地说。 “可是我们是跟在你身后,不是正式和他见面啊!如果王妃能正式的向他介绍我们,让我们在一睹公子怀壁的风采之余,还能与他说上几句话,让他记住我们,那该有多好啊!”阿秀讨好地笑道。 “阿秀,我们现在跟着王爷,比跟谁都好,能不能认识江湖中声望最高的公子怀壁不重要了。”陈玉东还没待我回话,便不满地插话进来。 “话是这么说,可公子怀壁是许多江湖中人仰慕的对象,我也不例外,这要见到他了,心情自然激动。在阿秀眼里,他一直是很得要的存在。”阿秀朝着陈玉东嘟着嘴。 我暗暗好笑,这阿秀一向心直口快,只有在陈玉东面前才露出这种撒娇似的神情。 “是!是!是!他在你心中要重要。”陈玉东的眼神中无奈又带着点宠溺。 “好,待见到他时我便介绍你们认识。”我笑道。 “王妃你太好了。”阿秀满意地击了击掌。 吃完干粮,我们便上马车上路,一直沉默的阿军跳上马车驾驶座上坐下。 “王妃你说我们王爷俊还是那公子怀壁俊啊?”阿秀上车后又意犹未尽地问,脸上禁不住将要见到仰慕对象的兴奋。 “气质上各有千秋,也都是俊脸一张,若是定要较真比一比,我当然说卷毛好看一些,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至于别人怎么看,那就不知道了。”我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和王爷一比的,定是极俊的人物。只是王妃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有比王爷更俊的人物,在王妃眼里也不过如此。”阿秀戏谑地说,眼中的光芒异常闪亮。 “那是当然的。”我笑道。 我们正嘻笑着,马车起行,可马车才一动,又骤然停了下来,似被什么阻挡了一下,令在马车上的我们不自禁地颤了颤。 “什么人?”陈玉东大声的叫喊着。 我们大吃一惊,我连忙过去将车帘拨起,只见我们的马车前面不知何时已经拦着六位彪形大汉。 “夫人不要出来。”阿军沉声道。 阿秀马上将腰间佩剑拨了出来,上来护在我身前。 那拦车的六人神情严肃又倨傲地望着我们,都没有说话。 远处,缓缓走来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后还跟着好几位骑马的人。我心中一凛,知道这马上的人便是这六人的正主儿了。 待马车临近,六位彪形大汉果然分开两排,站在了与我们相对着的马车旁边。 “你们是谁?何故阻挡我们去路?”陈玉东大声喝道。 前面的那些人还是没有说话,从马车后面缓缓走出一匹黑色的大马,马上的人倨傲地望着我们问:“你们便是南平王府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问话,我为什么要回答你?”陈玉东被他们这种态度激怒了,声音中有些气愤。 “嗖”一地声响。一枝利镖直直的往陈玉东而去,陈玉东使劲一翻身,利镖“叮”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怎么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陈玉东气得脸都变了。 “玉东哥你没事吧?”阿秀大惊失色地叫着。 “我没事。你保护好王妃。”陈玉东头也不回地说,双眼紧紧盯着那些人。 而阿军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紧紧握着长鞭。 “能躲过我属下的飞镖,功夫还算马马虎虎。”一阵粗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应当是位年龄不小的男子。 “你们到底是谁?”阿军站在车沿上,沉声问。 “我是邪尊曜日上人坐下的大弟子罗逆法。今日过来,要问一问南平王府中的萧显佑何在?”粗哑之声又缓缓传来,只见车帘卷起,里面两位年轻女子正站在大马车帘边,帘内坐着一位身穿锦衣,脸色下沉的中年男子。 “夺命阎罗罗逆法?”阿玉东惊叫了起来。 “你既然知晓我们主人大名,应当知道我们主人的厉害,还不快回答他的问话?”马上人对着陈玉东冷冷一笑。 “萧大哥不在这里。”陈玉东说。 “此话当真?”马上人狐疑地看着他。 “你们为何找他?”陈玉东也狐疑地问。 “嗖”又一声响,陈月东飞身一跃,翻下了马险险躲过了这一飞镖。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受到威胁 “我说了,萧大哥不在这里。”陈玉东又惊又怒地说。 “是我们问你话,不是你们问我话。若是不好好回答,我倒看你能躲过几把飞镖?”马上人冷哼着道。 “你们怎能乱放飞镖杀人?”我看得极为生气。 虽然我隐隐地听过夺命阎罗的称号,但他们也不能随便地想杀人便杀人吧? 话才落,阿秀在了耳边低声地说:“王妃别说话。” 阿秀的声音中带着害怕与担忧的颤抖,我知道她怕我受伤害,也怕陈玉东受到伤害,我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慰。又暗暗将慕容澈给我召唤暗卫的青烟球,在指上捏碎。 “你是南平王妃?”马车上那位有着夺命阎罗称号的罗逆法慢慢地问道,一双细小却锐利的眼睛朝我望了过来。 阿秀大吃一惊,赶紧以剑横在我的面前,怕我有什么闪失。 “我便是南平王妃,请问你们找阿佑何事?”我知道躲不过他的问话,便诚实地说了,也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的师弟邪风谷主林厉,被南平王府中待卫萧显佑所杀,我们来找他,要他以命尝命。”罗逆法缓慢地说。 我们听得大吃一惊,当初萧显佑是受慕容澈之命杀林厉,他们既然来杀切萧显佑,也定然不会放过慕容澈,我们是慕容的人,他们也许不会放过我们。 我心中暗付,不知陈月东和阿军能不能带着我们突围而去,暗卫怎么现在还没来? “阿佑的确没有跟我们过来,他接了王爷来信就走了,也不知他去哪里了。”我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此话当真?”罗逆法狐疑地眼着我。 “当真,我们就这四个人,你看一看哪一个像萧显佑?”我对他说。 罗逆法沉下双眉,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半晌,才抬起头冷冷地对我说:“你们四人的确不像描述中的那全萧显佑,但据我的线索,他正与南平王妃一起,请南平王妃告诉我,他在哪里?不要对我再说假话,如若知道你说的假话,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哼!到时候别怪我不顾你是位手无抓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的确不知他在哪里,你们知道吗?”我转而问阿秀,暗暗朝阿秀使了个眼色。 阿有马上很配合地摇了摇头:“回王妃,奴婢不知。” “阿军阿东你们知道吗?”我又朝车外的两人叫道。 陈玉东很配合地说:“不知道。” 阿军也摇了摇头。 我看着罗逆法说:“他们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告诉我地址,待我知道了他的去处,再飞鸽传书告诉你吧!” 我跟他打着哈哈,尽量拖延着时间,希望暗卫们快一点到来。 夺命阎罗一双阴鸷的小眼在我们身上巡逻着,那锐利的眼神,像一双要抓人而噬的黑洞。 半晌,他突地冷笑一声,阴鸷的小眼露出一丝狡猾。 “来人,将南平王妃那下人的手给我砍下来,试一试南平王妃是否说的真话!若是再不说真话,那下人的脚也砍了,直到王妃说真话为止。”罗逆法又是一声冷笑,脸上一片阴狠。 我们大吃一惊,这个罗逆法当真狠辣。 马上的人手一挥,挡在马车前的六人便往陈玉东而去。 “玉东哥。”阿秀大叫一声,紧紧抓住长剑的双手颤抖了起来。 但她为了保护我,还是没有跳下马车。 “阿军过去帮忙。”我低喝道。 阿军头也不回地说:“阿秀保护王妃。” 说完他迅速飞落到陈玉东身边。 阿军落到陈玉东身边时,那六人便已来到,六人和阿军开始打了起来。 陈玉东有阿军的帮忙,很快便将那六人打的落花流水。 但是,在打败那六人后,马车后面再缓缓走出五匹大马,和方才那马上的人站在一起,又是六个敌人。 这些人怎么打倒了了六个又来六个?而且这六人看上去比方才那六人强悍。 他们非得要砍了陈玉东的手不可吗?非得要我们说真话不可吗? 我心里焦急,那藏在暗处的五位暗卫在哪里? 这马上的六人跳下马后,和阿军陈玉东斗在了一起,但是这六人的武功明显比方才那六位彪形大汉强了许多,每一位都是高手。 阿军的武功虽然比他们六人中的每一个都强,但陈玉东的武功和那六人中的任何一人还有着差距,因人数上的悬殊,阿军又要兼顾着陈玉东,很快两人便呈现了败势。 “怎么办?王妃,我们要败了吗?怎么办啊?我不要玉东哥被砍手砍脚。”阿秀凄伤地哭了起来,握剑的手颤抖得非常厉害。 “你下去帮忙吧!”我说。 知道她心里非常渴望能跳下马车帮她的玉东哥。而阿有的剑术比陈玉东不要高上些许,或许她加入战斗,有赢的希望。 “不!我不下去,我下去了谁保护王妃。”阿秀哭着说,声音却很是坚持。 “阿秀别哭,我唤了暗卫,再过一会他们便来了。”我轻声对阿秀说。 阿秀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了下来:“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我极目远望车窗外,只见远处黑黑的几个小点正朝我们这里飞奔而来。 我兴奋了起来,朝窗外指了指:“你看,他们来了。” 阿表眼晴又亮了起来,朝窗外看了看,喜道:“真是他们来了。” “这回你放心了吧?”我不由得笑道。 阿秀却是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喜悦之色突地消失无踪,露出一副惊慌之色。 “怎么了?”我问道。 阿秀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暗卫们跃进了战斗队伍当中,与罗逆法的人打了起来,有了这五位暗卫的帮忙,我们很快转败为胜,那六人很快被逼退到马车旁边。 “啪!啪!啪!”几声掌声响起,罗逆法从马车上站起,走出了车沿边。一双手掌正在互击着发出清亮的响声。 他虽然中等身材,身上却带着一种凌人之上的气度。 我突然想起了萧显佑,他的身上也带着这种目中无人的气度。这气度不是特意的嚣张,而是发自身体深处的自信。 第二百七十八章 欺骗他 “你们的武功都不错,我非常欣赏,但你们打了我的人,我便不能放过你们,不过我是爱材之人,这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过来当我的护卫。”罗逆法阴沉的嘴角边带了一丝微笑。 众暗卫没有吭声,全当他的话是放屁。 罗逆法见没有人回应,脸色一沉,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秀紧挨着我,带着哭腔小声说:“这夺命阎罗为邪尊曜日上人的首徒,武功尽得曜日上人真传,在邪派中彼有威名,他手段阴狠毒辣,一般人不敢得罪于他。我们的暗卫们武功虽然高强,可还不是这夺命阎罗的对手。” 我大吃一惊,如果暗卫们都不是夺命阎罗的对手,那我将他们唤来那不是让他们送死吗?若萧显佑被他找到了,能是他的对手吗? 带着这些疑问,我惊恐地看到罗逆法哪鹰一样飘落到打斗群中去。 只见他左右开弓,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我的暗卫们连声惨呼,地上很快便倒下了两位暗卫。 我大惊失色,这位夺命阎罗这么狠毒,我们打不过他们,江湖中有一句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是走为上策。 “走,我们快走。”我朝还在拼命招架的手下大吼道。 众暗卫也不是强要拼命的人,扶起在地上受伤的两人便往我马车上靠拢。 “王妃先走。”他们当中一位暗卫朝我叫道。 阿军飞身上马,便要驾着马车离开。 我顿时鼻子发酸,潸然泪下。 这些暗卫们,在明知打不过,明知自身极其危险的情况下,还护在我的马车前,让我先行离开。 本来心中那一点点对他们迟来的怨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何德何能?能得这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以死相护? “我们一起走。”我高叫道。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既然你们这一批护卫这么护主,那么,我现在改变了主意,留下你南平王妃,不怕那萧显佑不露面。”罗逆法冷笑一声,人便已来到了暗卫面前,青光闪闪的长剑已横在了我们面前。 “王妃快走。”一位暗卫拼死扑了上去。 “嗞”一声响,罗逆法的长剑已刺入了那暗卫的胸膛。 “啊!”我吓得大叫一声,紧紧地抓住了阿秀的手,惊惧与心痛瞬间往心胸袭来,那位暗卫竟然用性命护我离开。 阿军开始调转马车要将离。 “王妃快走。”剩下的四位暗卫见同伙已死,相继怒吼了一声,朝罗逆法扑了过去。 阿军急急地将车头调转,在调转的一瞬间,我又看到一位暗卫胸口中剑,缓缓往地上倒了下去。 心如重捶敲击般地痛着,泪如泉涌,我猛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吼道:“阿佑你怎么了?阿佑你还好吧?阿佑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向王爷交待呀!” 罗逆法怔了怔,罗逆法的手下怔了怔,暗卫们怔了怔,陈玉东怔了怔,阿秀怔了怔,就连阿军也怔了怔。 我赶紧走到车沿边,对阿军说:“停车,阿军快停车。我要去看看阿佑。” 阿军恍然地停下了手中的马鞭。和阿秀紧跟在我的身走下马车。 我急急地走下车去,边走边悲伤地说:“你们不是要找萧显佑吗?他现在已经死在你们的面前了,你们还待怎样?难道你们要连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妇人也要杀了吗?” 罗逆法狐疑地打量着我,指着最后倒在地上的那位暗卫说:“他是萧显佑?” “他不是阿佑是谁?他都给你杀了,你还在怀疑什么?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我咬牙切齿地说。 罗逆法朝一位手下点了点头,那人上前将那暗卫蒙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并将他的脸朝着我们的方面。 “呜……阿佑……他不会死了吧?”我悲伤的说。 虽然是要装给罗逆法看的,但心里的悲伤和眼里的泪水却是真的,那暗卫虽然不是阿佑,却也是一位为我而死的人啊! 我又要朝那边走过去,阿秀一把拉住了我:“王妃别过去。” “他是萧显佑?”罗逆法对着我们半信半疑地质问着。 剩下的三位暗卫低下头,有的人已经哭出来。虽然那人不是萧显佑,却是他们的同伴!这一下子失去两位,那三人自然非常悲愤。 “老子跟你们拼了。”其中一位暗卫挥着长剑,大吼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往罗逆法刺去。 “拦住他。”我大叫着。 阿军长鞭一卷,将那位正冲向罗逆法的暗卫卷住。其他两位正要和他一起往前冲的暗卫见此,也停住了脚步,仇视着罗逆法他们。 “阿佑和你们另一位同伴死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要过去送死吗?就算你们要去送死,那也得先将我护送到目的地后再去送死。”我厉声对他们说。 我要稳住这些冲动的暗卫们,不想再看到流血的事情发生,不想再看到有人送命命,只好装作害怕死亡,喝令这些暗卫们不要过去送死。 他们的心中应当知道我的本意,不会怪我。 现在最怕的便是罗逆法不相信那死去的暗卫是萧显佑,我只能将戏演得逼真一点。 罗逆法狐疑对着那死去的暗卫左瞧右瞧,再让人拿出萧显佑的图像对照着看。那死去的暗卫和萧显佑的身材差不多,脸上虽然不同,但一个死人闭起眼睛,和画像对照着,也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何况我这么远远地看过去,那画像画的也只几分与萧显佑本人相像,这乍一看,与地上死去的暗卫竟也有几分相像。 “你们看这画像与地上的人像不像?”罗逆法问手下的人。 他手下的人围上去看了看,有的摇头说不像,有的点头说像。 罗逆法半信半疑地将画像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 “你们说谎,此人根本不像画中的萧显佑。”罗逆法冷哼一声,细小的双眸微微眯起。 我心里暗暗吃惊,他竟有如此金睛火眼,一眼便能分辨出真假? 第二百七十九章 闯进去 赶紧上前去,阿秀使劲拉住我,我故意对着罗逆法抹着眼泪道:“麻烦你将画像举起来让我看个清楚?” 罗逆法狐疑地将画像举了起来。 “这谁画的?怎么画工这么?,画的不太像啊!”我打量着那只有六七分与本尊相像的画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就让他以为萧显佑已死,不去找他麻烦。 “你们说主画像像阿佑吗?”我对着我们这边的人问。 “不像。”我们这边的人除了阿军继续沉默外,其他人异口同声地摇头。 陈玉东走上前来,一副要将画像看清楚的样子,端详了一会好一会,才说“怎么将萧大哥画成这副鬼样子了?一点都不像嘛!” “真画的这么差?真一点都不像?”罗逆法将信将疑地问,又往画像上看了看。 “像不像,你去看啊!他本人就在那里!”我说着,看了看地上的人,又哭道:“阿佑,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呜……你是王爷最得力的护卫,我这可怎么向王爷交待啊!”我心里悲伤,又故意将哭声放大,这一哭还当真有些呼天抢地的模样。 有一人上前,对罗逆法说:“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就算他们欺骗了我们,那萧显佑也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罗逆缓缓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南平王妃,我看你只是一弱女子,且信你一次,如果让我知道你欺骗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罗逆法狠狠地对我说。 我慌忙点头装作吓得说不出话来。 罗逆法转身一跃,轻飘飘落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他们迅速调转马车的方向,与我们背道而驰。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我们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三位暗卫不同程度受了伤,有一个还极重,我拿出伤药帮他们治伤,阿军和陈玉东以及两位轻伤的暗卫,帮忙将两位死亡的暗卫烧了,分别用罐子装了骨灰,由于折了两人,大家的神色都很沉重。 我担忧地说:“那林厉是卷毛指使阿佑杀的,他们应当会找卷毛的麻烦,也不知道卷毛和阿佑能不能应付他们。” “夫人请放心,那罗逆法的功夫应当和萧大哥差不多,萧大哥在主子身边,主子……主子身边还有其他暗卫,不怕那罗逆法找上门来。”在车上养伤的暗卫安慰着我。 如果萧显佑和罗逆法的武功差不多,卷毛身边还有别的武功高强的暗卫,那倒不用担心,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我让阿军和另一位轻伤的暗卫抬了那重伤的暗卫上车治疗,那暗卫起先不肯,要一起隐去,在我的强求下,只好勉强进了车霜内,其他两位轻伤的也策马跟在旁边,这么一来,暗卫变成了病人和明卫。 本来我们一路轻轻松松,经此一役,笑声少了许多。 第二天,阿军带着我们驶进了镜澄湖前。 镜澄湖之水碧绿清澈。湖上的莲荷,在夏风下轻轻摇晃,粉、紫、红、白等颜色名异的花朵自碧色的伞叶间穿了出来,在阳光下展开它最动人的娇媚而这些媚态仿佛为湖中心那一座翠绿的小山而开。一道小桥自浅滩边弯弯曲曲地延伸到小山前。 湖的两面,围着几座高耸入云的峰峦,峰峦顶上飘渺着洁白的云雾,令眼前的一切如画般赏心悦目。 我们的马车走在靠近湖边的山间小路上,偶闻鸟鸣和山间瀑布的鸣响,犹如走进了世外桃源。 “这里真美啊!”阿秀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笑道:“镜澄湖不美就不叫镜澄湖了。” 此时马车却停了下来,马车被两位青年男子挡住了去路。 那两位青年男子很有礼貌地对我们拱了拱手,才慢慢地说:“此地为私人住处,你们来此可有拜帖?或是请柬?” 我愣了愣,慕容澈让我们来找公子怀壁,却没有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交过来,于是我左摸右摸,想找些信物什么的让他们拿进去。 “诸位如果没有拜帖或请柬,那便请回吧!”那人位青年看我摸了半天还没摸出什么来,很有礼貌地劝说着我们。 我停止了摸东西,垂头想了想,对他们说:“眼下没来的及写拜帖,也没有写请柬,要不你们帮我带个口信给你们公子或少夫人,说阿颜求见。” 两位青年对望一眼,再往我看了过来。 “你们若没有拜帖和请柬或信物之类的物件,我们不好报进去,还望诸位见谅。”其中一个年轻人对我们有神礼地拱手道。 “若是我非要见他们呢?”我见他们要赶我们走,急了起来。 “每天求见我们公子者络绎不绝,可能得公子接见者少,你们这样什么都没有来求见,他也是不会见的,还请诸位不要让我们为难。”一位青年无奈地说。 “小姐,你不是说他们夫妻俩一个视王爷如兄弟,一个视小姐如姐妹,怎么他们却要赶我们走啊?”阿秀在一边愁眉苦脸地说。 我望了望阿秀,迟疑地说:“我们是有这样的情谊,可是为他守门的人不知道啊!” “你们两位,可不可以和我们通报一下,我确实与他们稔熟,只要为我们通报一声,他们便会让我们进去的。”我对着两青年说。 两青年又对望一眼,脸上已现出不耐烦之色,但是还很客气地说:“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请两位让开一点。”阿军抬起一张严肃的脸,冷淡地说。 “怎么了?”那两青年见到他那个神情,不由自主地往两边让了让。 阿军突然举起手中的马鞭,使劲地一挥,马突地朝前冲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这阿军竟然闯进去。这可不行!我们不能和怀壁他们伤了和气。 “阿军停下。”我急忙道。 可阿军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驾马向前,旁边两位暗卫也跟着车辆策马前进,陈月东停了停,也跟着一起前进。 “拦住乱闯者……”两位青年大惊失色地在马车后面跑。 “阿军别乱闯啊!糟糕,我们得罪了公子怀壁啦!可怎么办啊?阿军你快点停下来。”阿秀急叫道。 第二百八十章 神仙眷侣 “阿军别乱闯。”我虽然不怕得罪怀壁,但乱闯别人家里毕竟是件很没礼貌的事。 从前来过一次镜澄湖,但那是凤姐姐带我来的,根本没有拜贴请柬这回事。 “夫人别怕,主子经常来此乱闯。”阿军面不改色地说。 我愣了愣,镜澄涌是许多武林人物眼中的圣地般的存在,慕容澈也敢乱闯,未免太随意了点吧?但听到阿军说他竟能在这里有乱闯的权力,心中又觉得有些美滋滋的。 这就是兄弟特有的权力啊! 正想着,阿军的马车突地停了下来,我惊讶地往马车前一看,只见前面的路上轻飘飘地落下了几个人影。 “什么人敢乱闯镜澄湖?”人影中走出一位身穿白袍的络腮大汉,朝我们怒吼道。 “是我。”阿军沉声道。 那络腮大汉和其他人瞪着一双虎目,愤怒地往阿军看了过来。 “是……是阿军哥啊!”络腮大汉一见阿军,脸上的怒色倏地愣了愣,接着脸上现出了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 “是,在下奉主子之命带夫人来此见公子怀壁。”阿军无视那人的笑容,还是面无表情地说。 “下次阿军哥来让人通报一下啊!害我们还以为有人乱闯,都吓了一大跳。”络腮大汉还是赔着笑道。 “山前受阻,只能闯。”阿军淡淡地说。 “啊!谁敢阻你们?”络腮大汉虎目又是一瞪。 “是……是我们。”刚才阻止我们进入的两位青年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络腮朝他们瞪了一眼,高声道:“你们看好了,这是澈公子的马车,阿军哥是他的车夫,往后你们要看到他们进来,立刻通报。” “是!”那两青年脸色发白,齐声应道。 络腮大汉回头又对阿军笑道:“阿军哥,他们新来的,没弄明你们在公子这里有特殊的待遇,还请阿军哥不要恼。” “我不恼,就怕急了夫人。”阿军说。 络腮大汉朝我看了过来,犹豫地问:“这位夫人是……是澈公子的夫人?” 阿军点了点头,络腮大汉顿时一脸喜色,赶紧朝我作了个揖:“拜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听到一道悠扬的琴声传来,我们不由自主地一起往湖中的发声处看了过去。 一叶小舟,自荷莲的中间驶来,小舟之中,一位青衣公子正垂眉敛目地弹琴,而青衣公子身边,坐着一位身姿妙曼的女子,小舟的尾端,站着一位待茶丫头。 青衣公子的指尖里流淌清越婉转的琴声,他时而低眉,时而侧头看着妙曼女子,好像要将所有的心思,通过这汩汩琴音诉说给这身旁的女子听。 “那位是公子怀壁吗?”阿秀惊喜地在我耳边叫道。 虽然没看清楚他们的面孔,但是从那飘逸的身姿可以看看出来,不是他们是谁? “是的,静心听琴吧!公子怀壁的琴音难得一闻。”我低声对阿秀。 弯身走出车沿边,听着悠声的琴声,望着两位神仙眷侣般的人物,心一点一点的柔和喜悦着。 琴音在我们意犹未尽中停止,小舟也越驶越近,我对着小舟上的人,高声笑道:“余音袅袅,绕梁三日啊!” 小舟上的人往我们这瞧过来,那美丽女子暮地站了起来,朝我挥了挥手:“阿颜来了。” “是啊!怀壁大哥,凤姐姐,我来了。”我也朝他们挥手笑道,心升起一道犹如见到了亲人般甜蜜。 在我心中,他们一直是我亲人般的存在。 凤姐姐低声对身边正在缓缓站起来的怀壁说了几句什么,怀壁突地伸手将她拦腰一抱,紧接着,轻飘飘往我们这边飞来。 他们就像一对下凡仙侣般,衣袂飘飘,姿态极尽美,如画的湖光山色在他们的飞驰中黯然失色,全然成了他们的背景。 “真美啊!不愧是公子怀壁啊!”阿秀惊叹道。 我喜滋滋地下了马车,才下马车,怀壁抱着他美丽的妻子已落到了我们前面。 凤姐姐三两步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笑道:“你可来了,可想死我了。” “我也想凤姐姐你呢!我这次来可要打扰你一段日子的。”我眼中禁不住地涌起了激动的泪花。 “真的啊?太好了,在我们这里你喜欢打扰多久便是多久,不要客气。”凤姐抱着我又笑又跳。 “我什么时候和你客气过?”我们大笑道。 我们像小时候那样又笑又跳出起来,久违的熟悉感不曾减退半分。 “停!停!停!瞧你们两个像疯丫头般似的,这边还有这么多人,要矜持点嘛!”怀壁在一边笑道。 “怀壁大哥,矜持是什么?我忘了。”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们姐妹说话,你一边去。”凤姐姐斜睨了她这个风姿绝代,江湖人人仰慕的夫君一眼,拉着我笑得很没矜持。 怀壁在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要聚姐妹情总得回家里坐下来再聚吧?来来,我们这便过去。” “好啊,凤姐姐我们一边聊一边走过去。”我见此处人多,也着实不是个相聚的好地方,便拉着她所往的小桥边走。 我这才发觉,方才阻止我们进来的青年和那络腮大汉,应是料不到我和怀壁凤姐姐他们如此亲密,都惊讶地呆在那里,连我这边的阿秀和陈玉东也呆住,只有阿军和暗卫们还是脸色不变,当真不愧是跟着慕容澈的人,什么事儿都见过。 他们所住的地方,就在那弯曲小桥通往湖中的小山里。 “阿颜别太疯了,要顾着你凤姐姐,她现在可是有了身子的人。”怀壁笑道。 “阿!凤姐姐你怀孕啦?”我惊喜若狂地叫着。 凤姐姐抱住脚下子,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上次吃了你给开的调理药,不久便已经怀孕,至今已然三月。” “太好了。”我又再跳了起来。 等凤姐姐生了孩子,她与自己父母见面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凤姐姐走好。”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起往小桥走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京城局势 湖中的小山里建着一处山庄,造工精巧,风景如画,仿如世外桃源。 我们一群人跟着怀壁夫妻走进山庄内的大厅里,落坐喝茶。 才坐下不久,我还是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问怀壁:“怀壁大哥,你告诉我,卷毛他什么时候会来啊?” 怀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道:“两日前接到澈的来信,信中只让我们照顾你一段时间,没说什么时候来。” “什么?他没说什么时候来?那他还会不会来?”我急的跳了起来。 我们成亲三月,为瘟疫之事分离三个多月,我对他心也许念念,他怎么不想着我吗?不念着我吗?我是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可是他却将我遣来怀壁这里,人影也不见,难道他在京城里出了什么事?这才让怀壁夫妻照顾我? “阿颜稍安勿躁,澈他虽然没说要来,也没说不来。他从常每年都会过来小住一两次,就最近这两年因故没过来,你在这里,也许他不久便过来接你了。”怀壁微笑着缓缓地说。 “是啊!颜妹妹还是在此等他一段时日,也许明天便来了。”凤姐姐也笑道。 在他们夫妻俩的笑容下,我渐渐安下了心。 但愿如他们所说,他在京城里没什么事,也许过几日便过来接我了。 “王爷对王妃那么好,不会丢下王妃不管的,王妃还是在此等候王爷吧!”站在一边的阿秀也劝道。 我点了点头,也释怀了不少。 看着身边站着的阿秀和陈玉东,我突然记起要介绍的事。 “怀壁大哥,这是阿秀,这是陈玉东,他们两人是我的贴身丫鬟和护院,一路护送着我过来,对我极为尽忠职守,他们身怀武功,曾是江湖中人,一直对怀壁大哥极为仰慕,在此,我将他们介绍给你认识,往后你可要对他们客气一点。” 怀壁也许料不到我会将下人如此隆重地介绍给他认识,愣了愣,又点头对阿秀和陈玉东点头微笑道:“澈和阿颜的人,但是我的人,既然都是自家人,都不必太客气了。” 阿秀和陈玉东大喜,过来朝怀壁弯身行了个礼:“拜见怀壁公子。” 怀壁哈哈大笑:“刚说了不必客气的,你们还是免礼吧!往后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提出来,只要能帮忙的,我绝不推辞。” 阿秀和陈玉东更加大喜过望。 我们在大厅里又说了些话,再回到饭厅里陪我吃了晚饭,怀壁便去忙自己的事了,留下凤姐姐陪着我。 凤姐姐陪着我聊了一会,说:“你这一路颠簸,也没睡个好觉吧?这便过来,好好地睡一觉。” 她将我带到一间雅静的房子,我走进去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醒来时,阿秀笑着对我说:“少夫人在饭厅等你吃早饭呢?” 我揉了揉眼睛问:“她等了我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吧,王妃这一觉睡得好甜。” “啊!怎么能让凤姐姐等这么久?她还怀孕的呢!”我赶忙翻身而起,匆匆地洗漱完毕走到了饭厅里。 见凤姐姐正在一边等着我,一边拿着针线活在做着。 “凤姐姐在做什么?”我走近笑道。 “我见没事干,做些小孩子的衣裳。”凤姐姐笑吟吟道,脸上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要当母亲的便是这个样子的吧? “是吗?我看看。”我蹲下去看了看那件半成品,一边看一边赞叹道:“做的真好,凤姐姐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阿颜,你也和澈成亲了,也该打算要个孩子啦!”凤姐姐笑着看我。 我脸上一红,想起慕容澈时,思念又涌了进来,一下子坐在凤姐姐身边。 “凤姐姐,我好想卷毛,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也想和他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们成亲才三个月便分离三个半月,这怎么要孩子啊?我们半路时,他便要我来你们这里,让武功高强的阿佑回京,我真的好担心好担心他,不知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黯然地说,在凤姐姐面前,我不用掩饰什么,尽情地将自己的不满与思念都说了出来。 凤姐姐眼里露出了怜惜,她轻轻地道:“别担心,澈一向机智,身边能人不少,他一定没什么事的,也一定会来接你回去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吃完早饭后,我们一起到外面散步,走着走着,突看到前面有几个人在闲聊。 “他们是怀壁的弟子和门客。”凤姐姐笑着带着我往那几个人走去。 那几个人见我们来了,一起恭敬地对我们行了个礼。 “看你们聊的起劲,在说什么啊?”凤姐姐笑着问。 “回师娘,我们正在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呢!”一位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赶紧回答。 “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禁问道。 另一位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如今京城局势紧张,王爷们形成了三个党派,正在互相较着劲,而这三个党派中,太子一党和西就王一党最为剑拔弩张,不过东成王一党也不容小瞧。” “皇上不是封了太子吗?他们还怎么剑拨弩张的?”我大吃一惊,心里虽然知道这东成王与西就王不是甘于人下之人,但话还是脱口而出。 “封了太子他们也不会安稳,谁不想压得以后的皇帝之位?我才到京跑了一趟,但已经感到了那种紧张的局势。”那中年男子摇头道。 “怎么紧张呢?”我继续问,心渐渐下沉,卷毛自然是帮慕容翼的,他们是亲生兄弟,怪不得他将我送来怀壁这里,他是不想我卷入这权力的纷争中去吗? 那中年人继续叹气:“我便是在摊挡前吃外饭,也见到太子一党的人和西就王的人互不相让,为一些小事打的头破血流了。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那……那你有听到南平王有何动作吗?”我急忙问着慕容澈的事。 “南平王吗?听说他是个吃喝玩乐的高手,倒是吃的处处逢源,虽然是属于太子一党的,但也没多大的动作,作为一个明知争不过的王爷,像他那样吃吃喝喝的当个衣食无忧的王爷,是最好不过了。”那中年人说。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要回京 “是吗?那南平王只是吃喝玩乐?没参与到派系的争斗当中?”我狐疑地问。 那中年人满脸的不屑,轻嗤一声:“派系的争斗是要命的事,那位只懂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南平王,能有那个能力参与争斗吗?” “别……别这么说。”刚才叫凤姐姐师娘的那位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不能说了?在公子这里,他皇家还能管我不成?”中年男子不满地说。 “是呀!我们在这里一向不怕议论政事的!”旁边一人鼓动着他继续往下说。 “就是。”那中年人瞪了那年轻人一眼。 “可……可是。”那年轻人怯怯地望了我一眼。 “可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连一点政事也不敢议论了?”那中年人斜睨了一眼年轻人。 年轻人伸手指了指我:“我好像……好像听说她是南平王妃。” 中年人和他们身边谈天说地的人倏地变得异常安静,脸色霎时惊讶万分,一个个张大了眼睛尴尬地望着我。 因觉得打扰了他们的谈话,我也尴尬地望了望他们,僵着脸笑:“你们继续说,我们告辞了。” 转身拖着凤姐姐走开。 “颜妹妹,你不要恼,他们是不知澈的能耐。”凤姐姐边走边安慰着我。 “我没恼,只是听了京城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他要真的整天吃喝玩乐才好,可我知道他不会对翼坐视不管,他一定会帮助翼的。方才听他们这么说,党派之间的争斗已经放在明面上了,卷毛也一定不能幸免,我很担心他,这便回去收拾一下,要向凤姐姐告辞回京了。”我焦急又忧虑地说。 “你放心吧,澈他那么聪明,不会轻易让自己卷入朝党争斗之中,也许他那吃喝玩乐便是骗别人的遮眼法,过不久便来接你了,或许为避免风头,他便在这里住下来也说不定。”凤姐姐拍着我的手说。 “我还是放心不下他,我要回京城一趟。”我摇了摇头。心中太担心卷毛,想起他突然让我南下找凤姐姐夫妻,却让武功最高的萧显佑回京,便越想越蹊跷。 “你别这么急,要回去,也待怀壁回来知会他一声。”凤姐姐拉着我嗔怪道。 她说的在理,我来此作客,要走怎么也得知会主人一声。 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跟着凤姐姐走,她见我这样,便拉着我看湖光山色,这里的湖光山色虽然极好,但是我却没心情,一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凤姐姐手指往湖的远处一指:“颜妹妹猜一猜,那湖间远处靠左边的小山是谁的? 我朝那远远的那座迷迷蒙蒙的小山望了一眼,那是一座和凤姐姐他们居住的湖中小山不同,它离岸极远,没有桥梁,要过去非得乘舟不可。 “镜澄湖不是你们的地方吗?还能有别人住着?”我说。 “别人总以为镜澄湖都是我们的,其实不然,镜澄湖大半的地方归我们管,但边那片湖区和那座小山却不是我们的。连带着岸上靠左通大路的那一座小山,都是他的。我们不过是着代为看管而已。” 我不禁大为惊讶,能让怀壁公子夫妻代为看管地方的人,是谁呢?就我想来,只有慕容澈马马虎虎能让他们如此,但是慕容澈应当没那么无聊,要来小住,只需在怀壁这里借住便可,何须在此置两座小山,一座靠岸,一座在水中央。 “是谁让你们代管的?我真猜不着了。”我莫名地问。 “说来你们也许不相信,那里两座小山便是逆风楼主莫真的。”凤姐姐说。 “莫真?那个武痴?他不是跟怀壁不大对头吗?”我惊讶地脱口而出。 “虽然他跟怀壁不大对头,但是在许多事务上,他还是要怀壁打点。只因他对管理楼中事务知之甚少,也是当真不想管,他是位真武痴,听说能为了弄通一个招式,可以不惜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的人。那边那座小山,便是他为了不想被人打扰的练武之所,轻易不让人上去。”凤姐姐叹了口气道。 “凤姐姐你见过他吗?听说他娶了一位名叫容欢颜的女子,是吗?”我不禁问了出来。 那位名叫容欢颜的女子,便是慕容澈心中的至爱,想来那女子也是只爱英雄,不爱权贵般的人物,是以选了莫真而不选慕容澈。 凤姐姐摇了摇头说:“莫真我见过一次,当时他身穿黑衣,头戴斗笠,坐在舟上与我们对望,我也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只是听他的声音粗哑沉厚,有些苍老。他娶了容欢颜我也知道,听说只是随便的拜了个堂,也没宴请宾客,那位叫容欢颜的女子我没见过,但我曾问过怀壁,他说确有此事,便是真的了。” 那莫真有这么大的魅力?竟令那位容欢颜抛弃了慕容澈而死心塌地嫁给了一位武痴?我不禁对这位莫真有了几分兴趣。 “不知我们过去,那莫真还在不在?他那位夫人在不在?”我看着那湖中的小山缓缓地说,心中竟有想去会一会这对夫妇的想法。 凤姐姐却连连摇手,脸上带了些恐慌:“那里去不得,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不在,但那座湖中小山是禁地,非他本人同意不得上去,否则没命回来。若是妹妹真想过去,可让怀壁带着你,通过重重审核,才能踏上那湖间小山之中。” “要去那里这么麻烦啊?那不去了,我还是回京见卷毛罢。”听了凤姐姐说的莫真的湖中小山那么难上,也便作罢,我现在最想见的是卷毛。 凤姐姐点了点头,又安慰着说慕容澈一定会没事之类的话,可是没见到他人安好,我怎能真正放心? 怀壁真是位日理万机的人,只是晚饭时才露了一次面,我对他说明去意,他犹豫了。 “澈既然让我们照顾你,自有他的道理,你还是在此等等候他的消息吧!”他婉转地拒绝放我离开。 “我不管他有什么道理,就是想回京见他。”我见他拒绝,很焦急地说。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起回京 “澈他不笨,你当放下心来安静等待。”怀壁却慢悠悠地说。 “我不等了,我要回京。”我坚决地说。 “你现在还不能回京,澈既然让我们照顾你,他便自有打算,我们也自当照顾好你,你什么也不用管,在此安心等待吧!”怀壁不紧不慢地说,嘴角带犹带着笑意,可我觉得那笑意是那么坚决的拒绝。 “颜妹妹你听澈和怀壁的安排吧!他们不会害你的。”凤姐姐也在一边劝说着。 可是我哪有心思在此安心住着啊? 我抬头看着他们,认真地说:“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明天便走。” “阿颜,你真是倔脾气,这样吧!你再待个十天,若澈还不来接你,我便送你回京可好?”怀壁终于无奈地作出了让步。 我想一想,点了点头。 万一慕容澈过来接我,而我又因上赶着上京,这一来一回的路上虽说也许会碰上,可万一错过了呢?那不是白跑了? 怀壁是个大忙人,这一吃完晚饭又忙去了,凤姐姐倒是见惯不怪,独个一人也能自得其乐。我怀疑怀壁要不是因为凤姐姐,是晚饭也不会回来吃的工作狂,凤姐姐对此倒是认了。 “怀壁一向事多,每天天还未亮便起来了出去了,我一个人吃早饭,一个人吃午饭,还好他总会尽量挤出时间同我一起吃晚饭,他晚上回来的也晚,经常我睡了还没回来,但他每隔十多天便会抽空陪我玩一玩,就像昨天在小舟里弹琴便是。平常虽然寂寞,但知他在身边,也不会觉得郁闷。不过,往后有个小娃娃陪着我,便不会太闷了。”凤姐姐摸着自己的肚子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母性的满足。 原来凤姐姐虽然表面看着风光,与夫胥你侬我侬,这背后也是很寂寞的。 我不禁感叹:“嫁给一个日理万机的男人真可怕。” 又帮她开了一些保胎药,这才回房去。 第二天,看到昨天怀壁那徒弟从我身边匆匆走过。 我叫住了他:“小哥要去哪里这么匆忙?” 那徒弟急急地说:“师傅要我们准备,这便要去沛县。” 我吃了一惊,沛县不是上次我和慕容澈过去见怀壁夫妇的地方吗? 沛县是属于京城管辖之内的一个小县城,怀壁要去那里怎么不顺道带我回京? “知道为什么要去沛县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师傅没说,只听说了京城局势太紧张,师傅好像要去沛县等待什么,在下也不清楚。”那徒弟说。 我暗暗吃惊,京城局势真那么紧张了吗?他去沛县等待什么?会不会与慕容有什么事要做?看他们这么急,难道要做的是危险的事? 这么一想心惊胆跳,便想飞回到慕容澈身边,不管将要发生什么,我都要陪在他身边,不想就这么焦急地等着,即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都要和他一起渡过。 我转头回房,开始叫阿秀帮忙收拾东西。 “王妃不是答应了公子怀壁,要在此等候王爷吗?”阿秀惊讶地问。 “我反悔了,不等了,我要回去见卷毛。”我一边收拾一边说。 “这……这不好吧!”阿秀伸过手来,想阻止我停下收拾。 “你要是不跟我回去也可以留下来,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今天听说怀壁要去沛县静候什么,也许京城要生大事了,我担心卷毛,便是回去见见他也好。”我躲过她想按住我的手,继续收拾。 “这样啊!那我去转告玉东哥和阿军,我们一起回去。”阿秀听到我这么说,也有些焦急了,转身往房外走了出去。 她终于被我说服了,我舒了口气,继续收拾着东西。 当我收拾得差不多时,只见阿军和陈玉东一起走进房中。 “王妃不能回去。”陈玉东满脸焦着地说。 “你也来阻止我?阿秀没跟你说那些话吗?”我瞧了他一眼,见他一副生怕我走了似的。 “阿秀说了,王爷在信上也说了让王妃在此等候,王妃便安心在此吧!便是京城有什么危险,料想王爷也会对付,他不会丢下王妃不管的。你若是这么一回去,也许会打乱了王爷的计划。”陈玉东想了想,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阿军你也来阻止我回京的?”我转而问在一边沉默的阿军。 “是。”阿军简短地回答。 “为何?难道你不担心你的主子?”我有些气愤地问,为何他们知道主子也许有危险,也不回去助他? “奉主子之令,在此保护夫人。”阿军说。 “你主子若是受欺负了或是吃亏了,你也不管了?只在这里保护我?”我气急地问。 “我的任务是保护夫人。”阿军固执地道。 这个阿军,真是个榆木脑袋,。 “你……你简直……简直……”我气急地、愤愤地指着他说,又不想过多地指责,知道他只是个愚忠的人。 “王妃别生气,听他们的人吧!”阿秀在一边劝道。 我稳了稳心情,慢慢地说:“你们不回京我不勉强,我便一个人回去罢了。” “不行。”他们异口同声说。 “不行也要行。”我大吼了一声。 看着他们,我有些悲伤地说:“我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卷毛了,这一回去,再见到他也应该是四个月未见了,我们新婚不久便分开这么久,实在是非常非常的想念他。当真的怕他有什么不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陪在他身边,便是千难万难,便是粉身碎骨,我都想和他在一起。你们懂吗?” 我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眼泪涌上了眼眶。 “我陪王妃回京。”阿秀眼圈红红地踏前一步,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我也陪王妃回京。”陈玉东也踏前了一步说。 “一起回京。”阿军沉默了一下,终于不再固执。 “多谢你们和我一起回京,你们先回去收拾东西,我去向凤姐姐告辞,半个时辰后我们庄前集合。”我见他们都答应了回京,很是喜欢出望外。 他们开始各回自己的房子里收拾东西,我独个走出房门,朝凤姐姐所住的院走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回到南平王府 到了凤姐姐的院子,却没见到她,婢女回话说她方才为怀壁送行,我知道怀壁已先我们起行,便往庄前走出去,便见凤姐姐脸色郁郁而来。 我连忙上前问道“怀壁大哥去沛县了吗?” 凤姐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本想跟着去,但他以我身子有孕,你还在这里为由将我留了下来。” “我也要回去了,这便向你告辞。”我低声说。 “不是说好了再待十天澈不过来你再回去吗?”凤姐姐见我现在要回去,大为吃惊。 我望着隔岸那边的峰峦,缓缓地说:“听说京城局势极为紧张,所以怀壁要去沛县,也许便是去帮卷毛的,我便知道十天后我还是不能回去见他,也许要再等个四个月也未可知。我很想他,我不想这么等下去,我要见他,若是有危险,我也要和他一起渡过。若是渡不过,一起死了也比在这里空等的好。” 说着说着,我眼圈红了。 凤姐姐见此,长叹了一口气:“你自小便有些固执,说的也在理,我也自知劝不了你,便祝你一路顺风罢。” 我见她答应了我的离开,开心地抱着她,眼泪已涌上了眼眶,哽咽道:“凤姐姐,你要保重,我们的夫君也一定安好。” “嗯,他们会一定会安好的。”凤姐姐眼圈也红了,拉着我抹了抹眼泪:“颜妹妹你也要保重,记住如果你们当真没地方去了,我们这里随时欢迎你们。” 我点了点头,与她挥了挥手,回身往房里取包裹准备上路。 取了包裹和叶子往庄门前和阿军陈玉东会合时,但见凤姐姐已经候在了那里,她叫人往我车里堆了许多大包小包,有吃的穿的甚至还有玩的。 “匆匆忙忙,只能给你准备这一些了,你要好好保重,要给我来信啊。”凤姐姐眼睛红红地抱着我说。 “姐姐给的这些太多了,我会给你来信的,你也要保重好身体,给我生个肥肥胖胖的好侄儿。”我笑着拍她的肩膀。 心里很是激动,虽然我是一位孤儿,但是却有着凤姐姐夫妻和师兄师姐他们那亲人般的关怀,我其实并不孤单。 马车缓缓而行,我与凤姐姐挥手再见,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希望下次相见,她能与怀壁抱着孩子来到我们面前,我们又可一起快快乐乐泛舟湖上,听他们的天籁之音了。 由于我急着回京,便让阿军连夜赶路,本来七天才到的路程,我们五便到了京城。 看到京城的一霎那,我眼泪涌了上来,离开京城快四个月了,我回来了,从前一直想脱离地方,现在变成了我心心念念之地,因为我爱的人在这里。 阿军问我先到宫中复命还是先回南平王府,我当然是先回王府了。 当我们的马车缓缓驶进了南平王府的路中,远远的看到了南平王府,我的飞便已飞了进去。 卷毛,你还好吗?我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车驶进南平王府门口时,看门人也许是料不到我们会回来,赶紧将大门打开。 马车驶进去后, 下马时,见到方管事张着一张大笑脸迎了上来“王妃回来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赶紧问道:“王爷在家吗?” “王……王爷上朝去了,王妃想必已累了,回来便休息一下吧!”方管事的脸色稍变了变,眼神中有些闪烁。 阿军和陈玉东回来后便各自散去做的事,我朝房的方向走去,只见方管事挡在我面前,指着另一处说:“王妃,你的房间在这边。” “我的望月阁不是在那边吗?虽然我离开了差不多四个月,但是房间我还是记得的。”我好笑地说。 “不……不是,王妃的望月阁现在修缮,王爷说了,要是王妃回来住到另一处,我们早已经给王妃清理好的住处,请王妃这便跟我来吧!”方管事语言间有些断断续续。 “我的房子好好的,怎么要修缮?“我奇怪地问。 “这是王爷的意思,至于为什么王妃最好待他回来再问。”方管事说,语气之中竟有些叹息。 方管事为什么总是一副闪烁的样子?我们才成亲几个月,卷毛为都要修缮我们的房子?难道他想给我来个惊喜? 这卷毛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方管事领着我们走到靠近山边竹林的一座小院子里,这座小院子平时空着,也没什么用,因最靠山边,这里是整座王府里最偏僻的住所。 “怎么能让王妃住在这里?”阿秀看着这墙体有些斑驳脱落的院子,生气地朝着方管事吼。 “此乃王爷的安排,属下也只是听命行事啊!”曾管事无奈地说。 “阿秀,只是暂住一段时候,不要为难方管事了。”我对阿秀说。只要能在卷毛身边,天天能看到他,住在哪里我并不介意。 才踏进院子,只见院子中一间房子的门帘一卷,从里面走出一位清秀的女子。 那女子边走边说:“还来这里拿东西了?你们别欺人太甚。” “叶子。”我定睛一看,那卷帘而出的女子不是叶子是谁? 叶子望了望我们,怔了怔,一张本来气呼呼的脸倏地皱了起来,眼圈红了,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王妃,你回来了?呜……王妃你回来了。”叶子冲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眼泪流个不停。 “请王妃早些休息,小的还有事做,先行告退。”方管事在一边低着头说,转身快步离开。 我抱着叶子笑道:“我怎么一回来你就哭啦?难道不想见到我?” 叶子摇了摇头。 阿秀也在一边说:“你哭什么啊?我们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叶子还是摇头。 “你别摇头了,摇得我眼花缭乱啦!”我拍了拍叶子可爱的小脸,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到她真是太开心了。 “小姐,你不知道,我回来前他们已经将你的东西全搬到这里了,我一回来便将我赶到这里住了。”叶子委屈地向我申诉着。 “方管事说望月阁在修缮,待修缮完毕后我们便可搬回去了,你便忍一忍吧!”我笑着拉住了她的手,要往屋里走。 叶子却没有往前走,脸色霎时变得灰白。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院子被换了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我见叶子脸色不好,便拉过她的手,想要为她诊一诊脉。 叶子却倏地挣脱我的手,好像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才断断续续地说:“小……小姐,方管事没跟你说,望月阁修缮完毕后是……是给侧妃娘娘住的吗?” “你说什么?”阿秀惊呼起来。 我瞬间呆住,叶子这句话弄得我头脑一下片空白,一下子转不过来。 “我的望月阁修缮完后是给侧妃住的?”半响,我才难以置信地挤出一句话。 “听说我们往后便是住在这里,望月阁是侧妃的了。”叶子带着哭腔道。 “怎么能这样啊?怎么能让我们往后都住在这简陋的房子里啊?”阿秀惊呆了。 叶子点了点头,眼圈又开始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回来的时候,我们的东西都被搬到这里来了,我住进来后,总是隔三岔五的来一些侧妃和周姨娘的下人,过来拿东西,好的说一句借,不好的便直接要过去了。现在除了小姐陪嫁时皇上赏赐的一些东西因登记在册没给拿走,基本能拿动的,都被拿走了。小姐,叶子无能,连一些小东西都保不住。” 她说完又哭了起来。 “要侧妃住进我的望月阁是皇后的意思吗?”我心里有些了然。 “也许是吧!”叶子黯然看了看我,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叹了一口气:“小姐累了吧?先回房里憩一憩”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里。 皇后一直因曲飞烟出身太高贵,而且又是一位有名的才女,总觉得委曲了她,一直想将我那整座王府中最好的望月阁让给她住,当初要不是我强硬阻止,那院子早就让她住了,想不到我奉皇帝之命出去四月,皇后便趁我不在之时,将院子给了她住。 这一想,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怒火,皇后这样,怎么这卷毛也放着让她将我的院子抢了去,待会一定得找他算帐。 房里布置非常简洁,只是一些平常人家房子应有的摆设。除了大床外,就是一张桌子和一做工极简单的衣柜。这房子唯一可取之处便是窗明几净,通风明亮,极为宽敞。 “这摆设怎么和我的房间差不多?我房间的桌子前还有椅子呢,这里怎么一把椅子也没有?”阿秀不满地道。 “从前是有几把椅子的,也有一些摆设的花架、花瓶、床头柜子、挂墙上的画、屏风之类的,可是现在都让那些人给抢走了。”叶子委屈道。 我听得大惊,那些下人吃了熊心豹胆了?竟敢抢我房中的东西? “他们来此抢东西,王爷知道吗?”我惊疑地问。 “这个我不知道啊,王爷都没来过此处。”叶子摇头道。 我的心暮然一沉,他不来此处,那这些天他在哪里睡觉?难道……,不,不会的,卷毛不会将曲飞烟和周丽荷放在眼里的,他应该是见我不在,为了方便睡在书房罢了。 “这个时候,王爷应该快回来了吧,我去外面看看。”我看着窗外稍稍落下的太阳,想到往常这个时候慕容澈应要回府了,便往屋子外走去。 叶子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却还是和阿秀跟着我往外走。 正在这熟悉的王府里,发觉这王府竟然陌生了些许,因为这王府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这些是侧妃娘娘新添的人手。”叶子轻声在我身边道。 “王爷不是不喜欢家里太多人吗?怎么会让她往家里增添人手?”我奇怪地问。 “王爷最近比较听侧妃娘娘的话。”叶子低头着说。 我吃了一惊,慕容澈会听曲飞烟的话? 不会的,他从未对曲飞烟动情,如何能听她的话?这应该又是皇后给的旨意,慕容澈只好听她母后的安排,是以不反对曲飞烟的举动。 “哟!这不是王妃妹妹吗?方才听说你回来了,这便见着了,真是巧啊!”一道尖锐突兀的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我转头一看,只见从另一边的小道上,缓缓走出一群妇女,而这群妇女当中的那人正是周丽荷。 周丽荷因背后有一个大家族,不管去哪里的阵势都比我大上许多。 虽然我看她不顺眼,还是客气地微笑道:“好久不见,周姐姐近来可好?” 周丽荷张着丰满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我每天都吃饱睡足的当然好哪!王妃妹妹这段时日可好?” 我客气地道:“多很好,多谢姐姐惦念。” 正着说话,突见一辆马从大门外缓缓驶了进来,那马车我很熟悉,因为那原本是我的马车,马上的车夫也是我的车夫柱子。 慕容澈回来了。我心中一喜,不再理周丽荷,小跑着迎了上去。 “卷毛。”我喜滋滋地朝马车叫道。 柱子一看到我,怔了怔,赶紧勒住了马僵,叫了声:“小姐。” 一只纤长白净的手,缓缓地将车帘卷起,从中走出一个白衣人,他身形修长,卷发飞扬,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配在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令人一见之下,涟漪顿生。 这便是我思念了四个月的夫君,我的卷毛。 “卷毛。”骤一见他,我的思念的情绪倾泄而出,不由得心神激荡,兴奋在朝他挥手。 他朝我望了过来,潋滟的桃花眼波光顿起,薄唇微微一勾,挑起一些笑意。 “颜儿你回来了?怎么不在怀壁那里多待些时候?”慕容澈看我的笑容在加深,眼里波光湛湛。 “我想你了啊!不想再呆怀壁那里了,便回来见你了。”我迫不及待的向他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我托怀壁照顾你,你却突然回来了,还真是很不乖呢!”他眨了眨那双桃花目,嘴角的笑意犹甚。 “我想回来陪你呢,你难道不想我吗?”我朝着他嗔怪道。 慕容澈双目一眨,正想回话,却听得马车里突地传出一道娇柔温婉的声音轻笑道:“王妃妹妹回来了,着实令我这个当姐姐的开心,我们姐妹情深,当然会让澈偶尔想你一想,他若是不想,我不放过他。” 这道娇柔的声音,无异是晴天霹雳,令我的心瞬间像被巨石击中,一直地掉落到谷底。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变心 我愣愣地看着那马车,只见车帘之又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将车帘卷起,众里面走出一个仪态成千的女子。 这女子我非常熟悉,便是她未嫁前,我一直视如亲姐姐的曲飞烟。 慕容澈却是极温和地看着曲飞烟,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许:“飞烟说的是,你的吩咐,为夫哪敢不从?” 他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注视着曲飞烟,仿佛这世上在他眼里只容得下这一位女子似的。 全身麻木的犹在噩梦之中,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对曲飞烟这么好?他怎么可能对曲飞烟这么好? 不过四个月,他怎么可以变了呢?我们之前的情义烟消云消了吗?怎么会这样? 心里不停地发出疑问,身体开始颤抖,我一点都不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不相信我的卷毛就这样变心了。 “你们?为什么……”我颤抖地问。 那双潋滟的桃目往我望过来,慕容澈弯着唇笑嘻嘻道:“颜儿真奇怪,你在问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王妃妹妹,你问话可要问清楚点,要不我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曲飞烟柔柔地说,脸上带着疑惑与热情,但是眼睛里却带着一丝狡黠和嘲讽。 这两人都在装懵,难道非要我将自己的绝望叫出来吗?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心情,不要让自己露出太难看的表情。 “为什么让我搬离望月阁?”我一字一句地问。 慕容澈恍然一笑,满怀关切地道:“母后说飞烟喜欢望月阁,我想颜儿一向喜欢清静,便让你搬到现在的院子,那里背靠山边竹林,风景独特,闲杂人等轻易不会过去,正适合颜儿静静地研制医药之用。我这才让你搬了过去,再将望月阁修缮一番,以待飞烟入住,如此,你们两人便可皆大欢喜了。” “你不问一问我的意愿,私自搬了我的东西离院,怎么皆大欢喜欢?如果我不欢喜呢?我不想搬呢?”我紧紧地迫视着这个我思念了四个月的男人,心越来越冰凉,面前的这一刻是不是梦呢?他怎么会如此善变? “母后旨意以下,你还是搬吧!”慕容澈避过我的双目,嘴角边犹带着非笑似笑之色。 他不敢与我对视,是心虚了吗? 从前皇后也下过旨意,让紫红过带人要折望月阁,要我搬离,但是被我喝走了,当初他还大笑着说我做得好,当时的事也不了了之。而现在,他们竟趁着我还没回家,又以皇后的旨意硬将我的东西搬到一个偏僻的院落里,他们怎么这么欺负人? “那……那么王爷你的意思呢?也要我搬吗?”我的身体越来越凉,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慕容澈那双含情的桃花目缓缓移向身边的曲飞烟,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好像这一刻在他的眼里,只容得下眼中这位温柔女子,他轻轻地说:“飞烟喜欢的地方,我当然要让她住进去。” 如此轻地一句话,听在我耳朵里仿如电闪雷鸣,犹如如被电击般,麻木和冰冷迅速将全身紧紧缚住,痛,好痛好痛,甚至连呼吸都这么的疼痛。 “你……”心痛得说不下去,眼前的骤变让我说不出任何的话语,眼前的视线被涌上来泪意模糊成了一片。 身体不由得颤了颤,耳边传来叶子和阿秀的惊呼声,她们一左一右地将我搀扶住。 要不是她们两个扶住了我,也许我现便倒了下去。 就在这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听到曲飞烟一阵轻轻的,含羞的娇笑:“澈,我的好王爷,你对我真好。” “飞烟对我情深意重,我当然要对你好。”慕容澈脉脉含情的话语如尖刺一般进耳内。 我眼睛一眨,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啊!王妃妹妹,你怎么哭了呢?不会是看到王爷对曲姐姐这么好,妒忌了?”一边的周丽荷不失时机地咯咯笑着。 “周妹妹,你说什么呢,王爷对我虽好,对你们也不错啊,我们既都嫁了王爷,往后便是最亲密的姐妹了,当一起尽心待候王爷为是。”曲飞烟轻淡地一笑,轻轻柔柔地说。 “还是飞烟识大体。”慕容澈满意地笑了起来。 我全身一振,心底里是妒忌了,也为慕容澈的转变而震惊,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哭泣。 我抹了抹被泪水湿润了的脸,轻声说:“我累了需要睡觉,你们请便。” 叶子和阿秀神色凝重地上来一左一右地扶着我。 我们转身往现在那个偏僻的,还没有名字的院落中走去,四个月的相思,满腔欲诉的情意,满怀的激情与希望,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从来只闻新人笑,谁人怜惜旧人哭?我很清楚,泪水在他们面前只是嘲讽的话题,现在这里,没人会为我的眼泪予以同情的叹惜。 我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王妃妹妹请留步。”身后传一曲飞烟娇柔叫道,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却又似利箭一样穿透着我的心。 “曲姐姐叫我作甚?”我无奈地停下了步子,心里不想再理她。 我一直看不透曲飞烟,一直知道她有些心机,如今她成功的俘获了慕容澈的心,我才知道她这人的心机之深。 “妹妹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再睡觉吧!”曲飞烟一脸关切地说。 和他们一起吃晚饭?我的心抽了抽,记得从前慕容澈不喜欢她们和我们同台吃饭,曾命令她们在自己屋子吃饭,现在,又与她们一起在大厅里吃了吗? “不了,让人将饭菜送到我院子里吧!”我说完转正想走。 “王妃妹妹怎么这么小气?连与我们同台吃饭都不肯呢?”周丽荷在一边冷笑道。 “吃个饭用时不多,王妃妹妹还是和我们一起吃了再回房吧!”曲飞烟亲切地微笑着,眼神却闪过一丝暗色。 “既然都在,一起吃了晚饭再各自回房。”慕容澈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他竟变得唯曲飞烟的话是从,我只好点头,和叶子阿秀往饭厅里走去。 背后又听闻慕容澈那道轻缓柔和的清润之声:“飞烟慢点走,小心脚下。” 我不由自主地转身,落入眼中的画面是潇洒俊逸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拉着娇柔美丽的女子,缓缓地走下马车。 泪意又不争气地涌上眼眶,此刻的他变得如此陌生。 我一直站在原地,他却渐行渐远,将以往对我的柔情给了别的女子,他已经将我遗忘,再也不是我的卷毛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郎情妾意的晚饭 为了不让泪水再次流下,我赶紧转过头来,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然而脚下的每一步,都迈得那么艰难。 实在不想跟他们吃饭,可是又不得不跟他们同台而食。心似被巨石堵住,我抿紧双唇,在叶子和阿秀的掺扶下走到饭厅。 直到曲飞烟叫我吃饭时,我才回过神来。 “王妃妹妹你在想什么?饭菜已上桌了,你饿了吧?快吃饭吧!”曲飞烟温和地问着我,脸上一副关切之色。 若是从前,我会感动于这样的关切,现在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傻得和一个抢我男人的女人姐妹相称。 她会做表面工作,我也一样会做,于是我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姐姐先吃。” 顺带扫了一眼慕容澈,只见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上带着一抹振攝人心的笑意,正缓缓地拿起一双筷子。 又看了看桌子前的人,眼前如从前一样,包坐在他左边,而曲飞烟坐于他右边,周丽荷坐在曲飞烟下首。 这就是富贵人家所谓的坐拥娇妻美妾的得意! 也许是见我看他,他的嘴角深深一弯,笑得异常的灿烂,犹如开在阳春三月中的牡丹。 恍惚间,似是又回到了从前那些他待我温柔如水的岁月。 我的恍惚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夹了一只我最喜欢吃的鸡翅膀,放到曲飞烟的碗里。 “飞烟,你这么瘦,应吃多些。”他对她粲然而笑。 “我不喜欢吃鸡翅膀,我喜欢吃鸡腿,王爷你怎么就不记得了?”曲飞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啊!是我健忘,是我不好。一会我再给你夹鸡腿,这个鸡翅膀就给……”慕容澈悠悠然地看了我一眼,再将眼睛转向周丽荷,然后很坚定地将鸡翅膀放到了周丽荷的碗里。 “给丽荷吃吧!”慕容澈笑得异常灿烂。 “谢谢王爷。”周丽荷本来低垂又带点妒忌的脸上暮地喜出望外,激动地连连声道谢,夹起碗里的鸡翅膀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只鸡腿是本王赏你的。”慕容澈又给曲飞烟夹了只鸡腿。 “谢王爷,这另一只鸡腿是我的回礼。”曲飞烟脉脉含情地将另一只鸡腿夹到了碗里。 “好啊!你一只我一只,我们现在碗里的可凑成一对了。”慕容澈大笑道。 “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对呀!”曲飞烟轻启白玉般的贝齿笑道。 真是一幅郎情妾意的温馨画面。 然而我却不想看这画面,他们吃鸡,我吃别的,眼睛盯着一盘青菜,扒了几口饭,耳边听得他们不断你来我往的夹菜,温情软语不绝于语。 我实在忍不住了“嗖”一声站了起来。 “王妃妹妹你怎么站起来了?不吃饭了吗?”周丽荷的问话中带着浓浓的得意和嘲讽。 “我吃饱了,你们吃。”我说完离了桌子。 “王妃妹妹才吃这几口怎么就能饱?多吃一些吧!”曲飞烟柔和地看着我,脸上那娇美的笑容异常亲切。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这么会演戏。 “你这一路回来,在路上应该没什么好吃的,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应吃多些才好,颜儿你便听飞烟的,坐下来多吃一点吧!”慕容澈清潋的目光看着我,笑得也很亲切。 这两人都明明知道我心里的恼火,知道我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卿卿我我,却偏偏要以让我吃饱为由将我留在这里,继续观看他们的郎情妾意,他们怎么都这么会演戏?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才是一路人。 我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怒意,缓缓地对他们露出一个微笑:“你们也知道我才回家,确实很累了,眼下只想回房睡一觉,不能陪你们吃饭了,还请见谅。” 我不等他们回答便自顾自地转身要离开。 “那么王妃妹妹便回房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上一觉,我们明天再一起吃饭吧!”曲飞烟轻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柔和得如这初秋的晚风。 我转过身来,对她嫣然一笑:“劳姐姐费心了,当妹妹的见你和王爷如此深情,我便不打扰了,往后吃饭之时,我只在自己院子里将就便可。” 就完不管不顾地往门外快步走去。 以前慕容澈为了我们能安静吃饭,将她们赶回自己的院子里吃,现在是我自己眼睛不见为净,回自己的院子吃饭,可到底是风水轮流转,这次是我跟她们倒了过来,我这个身为王妃的女主人,也只徒有虚名的而已。 叶子和阿秀也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走,许是怕我恼,不敢说半句话。 路中见到方管事匆匆走来。 我叫住了他:“方管事,我如今房子中连椅子都没一张,你给弄几把,或去买几把新的椅子送到我房里来吧!” 方管事为难地看了看我,低下头说:“这个……这个家事如今侧妃娘娘在管,在下得问……问过她方可。” “什么……管家之事不是我在管的吗?怎么交她管了?”我听得心中暗暗吃惊,这一去彻城四月,回来竟物是人非。 “自王妃一走,这家事不久便落到了侧妃娘娘身上。”曾管继续低着头说。 “那我如今回来了,家事便要还给我管理了吧?”我心中倒吸了一口气,轻声迫问着他。 “王妃,将家事交给侧妃娘娘,是王爷的吩咐,如王妃想要重新管理家事,便请王爷再吩咐下来,让侧妃娘娘将账册和库房钥匙交还王妃掌管。”方管事抬起头怜悯地望了我一眼,很小心地提示着我。 “王妃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小的便忙去了。”曾管事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 我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王爷怎么能这样对王妃?”身边的阿秀终于不住生气了。 “小姐你才是王妃,这王府的家事历来便由王妃掌管,岂能落在一个侧妃手上?小姐去向她要回来。”叶子也气哼哼地道。 “是啊,王妃一定要将管家的事务要回来。”阿秀也说。 她们真是天真,家事旁落,哪能说拿回来便可拿回来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狗仗人势的周嬷嬷 这一刻,我才真切地认识到,从前的我春风得意,是持着慕容澈的宠爱,如今宠爱不在,而我又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为后盾,是怎么也争不过曲飞烟的,她贵族出身、又有一个位极人臣的丞相父亲,慕容澈如今宠爱的又是她,我拿什么跟她争? 迷迷糊糊地跟着阿秀叶子回到院子里,再洗了个热水澡,正当我在洗濑间穿衣时,突听到外面很吵。 赶紧穿好衣裳走出房间,但看到院子中有一中年妇女正在和叶子阿秀吵架。 “你们怎么吵架了?”我边慕名其妙地边说边走了过去。 那个和叶子阿秀吵架的中年妇女有些面熟,却一时之间记不得是谁了。 “周嬷嬷要将我的这面铜镜拿去,我不肯,便跟她吵了起来。她已经拿了,是阿秀帮忙夺回来的。”叶子回头对我说,一手紧握着一面铜镜,一手指着那中年妇女眼睛里泛起些水气,显然是气的想哭。 “她们真是太过份了,连手下的人也来欺负我们。”阿秀也气哼哼地说。 “哟!两位这是什么话?我只是用的那面铜镜花了,来叶子你这里借一借,你怎么这么小气啊?识趣的快借过来,要不我可要告诉侧妃,让她责罚你。”周嬷嬷嘴角一撇,很是不屑地说,眼睛露出威胁的凶光。 我记起来了,这周嬷嬷是曲飞烟陪嫁时带过来的一位奶娘。 如今主子得势,这奶娘来此狗仗人势了。 “这铜镜是叶子自己的,借不借全凭她自己愿意,侧妃凭什么责罚于她?”我忍着怒气,慢慢地说。 “王妃娘娘,侧妃娘娘说了,我们南平王府中,要和和气气互相帮助,不要为一己之私随便伤了和气。我的铜镜花了,来找叶子借一面先用着,也是看她平时人不错,将她当自己人呢!”周嬷嬷看着我眼睛一转,笑了起来。 叶子摇着头,哽咽道:“你们天天来此借东西,全是有借无还的,现在这院中的东西除了搬不动的,都让你们借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现在倒好,连我房中的铜镜也要借去,你叫我明天拿什么梳妆?” 周嬷嬷也不管我在不在,对着叶子冷哼一声:“你年纪轻轻的眼睛亮,自己扫一盆水对水梳不就行了?偏要我这老人家明天摸着梳妆么?我明天还得侍候侧妃娘娘,万一发髻弄乱了怎么办?” “你的铜镜花了去买一面或让人磨一磨啊?怎么偏来我这里借?我的铜镜上次已经让你们来借去了,这一借不还不说,我这才新买了一面,却又让你借去了,你们还要我买多少面铜镜才可罢休?”叶子双目含泪,不甘心地跳着脚。 “这天都黑了,你让我一个老婆子上哪买去?今天老身便来借定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要不……”周嬷嬷扯了扯嘴角,眼睛阴沉了下去。 “要不怎样?莫非你还能蛮来不成?”我听得眼中喷火,一脚踏到叶子身前,紧紧瞅着这目中无人的周嬷嬷。 这个女子,才四十多岁便来这里倚老卖老欺负小辈,真是不要脸。 周嬷嬷看到我愣了愣,也许是顾忌着我是王妃,便有点嚅嚅地说:“我只是来借一面铜镜而已,王妃当真不要生气。” “周嬷嬷,你的铜镜不能用了请到别处找别人借,叶子是我的人,她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她的这面铜镜我不喜欢借,要责罚,便叫曲姐姐过来责罚我好了。”我沉着气说,我不信这曲飞烟一个侧妃,还敢真的责罚我了?大不了,她现在管家,在其它用度上让她克扣点。 “这……这是我们下人们的事,与王妃无关。”周嬷嬷还不死心地说。 “这人太聒噪了,阿秀给我将她请出去。”我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阿秀说。 “周嬷嬷,请。”阿秀说着,上前一步对周嬷嬷作了一个请出去的姿势。 周嬷嬷愣了愣,眉头皱了皱,不满地说:“我好歹也是侧妃娘娘身边的人,王妃就这么对我,就不怕现在管家的侧妃娘娘?” “什么侧妃娘娘,我们还是正室王妃娘娘的人呢,王妃既然让你走,你便要走,不走休怪我用别的方法请你走。”阿秀气呼呼地捋起衣袖,瞪着这个目中无人的周嬷嬷。 周嬷嬷吓了一跳,脸一扁,皱着眉头突在干嚎一声:“啊!王妃欺负下了人,王妃欺负下人了。” “你说我我欺负你是吗?”我听她叫得怒火中烧,既然她叫我欺负她,那我便给她来真的欺负。 “阿秀,给我掌嘴二十,让她看看我是怎么欺负人的。”我气道,这种人不给点颜色就当我好欺负的。 “是!”阿秀伸手往周嬷嬷脸上左右开弓打了过去。 周嬷嬷这才露出惊惧之色,慌忙大叫着闪躲。无奈怎么躲得过身手敏捷身怀武功的阿秀? 只听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传来,周嬷嬷被打的晕头转向,在周嬷嬷鬼哭狼嚎声中,院子外站了三个经过的下人正在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阿秀打完,将满脸泪水,哀嚎不断的周嬷嬷伸手一抓,狠狠地拉到院子前一丢,将她远远地丢到了院子之外。 正在看热闹的三位下人吓得连忙往旁边闪,发出一阵惊叫。 我高声地说:“往后,这院子中若还有谁来借什么,便是这样的下场。” 这话是说给外面看热闹的人听的,果然那三人听得此话,便一哄而散,生怕我将他们当作来借东西的人打了。 “解气,太解气了。”阿秀大笑着拍手。 “可是小姐这样便和侧妃娘娘结怨了啊!”叶子怯怯地道。 “怕什么,我们王妃是皇上亲封的南平王妃,还怕她一个小小侧妃不成?”阿秀不满地道。 “阿秀啊!你是不知道,不管位份高低,手中有实权的人便是有说话的权力,便是皇宫里,一些嫔妃才人秀女的,说的好听是主子,却不敢得罪皇上身边待候的红人,便是皇后身边的紫红,贤妃身边的落雁,都是那些主子们争相讨好的对象。王府里也是如此,如今家事旁落,王爷又偏宠侧妃,怕我们小姐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阿秀红着眼圈,唉气叹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来助兴的 “他们怎么能这样?”阿秀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嚷着。 “叶子说的是实情。”我轻轻地说,心里涌上一阵悲凉,我是个失宠的王妃,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呢? 轻叹了一口气,我说:“我们就算什么也不做,因从前得宠之事,现在获宠的侧妃也不会放过我们,你们若是不怕受罚,便跟我来吧!” “去哪里?”叶子和阿秀异口同声地问道。 “去找侧妃娘娘。”我一字一句地说。 “去找侧妃娘娘干什么?”阿秀愣愣地问。 “如今侧妃娘娘受宠,小姐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们为妙。”叶子战战兢兢地说。 “我不去招惹她,难道她就不来招惹我了?何不干脆自己找上门去,去了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你们若是不想去,便不要跟来。”我攥紧了攥双手,转身往院外走去。 “去,怎么不去?就算龙潭虎穴,王妃要去的,阿秀便跟过去。”阿秀连忙紧跟身后。 “我也跟着小姐去,不许别人欺负我家小姐。”叶子也跟在身后。 我回头朝她们一笑:“好姐妹。” 从我那抢来的望月阁还没修缮好,曲飞烟还是住在从前的飞红阁,这里是王府中除了望月阁外,最好的院子。 犹其在破晓之时,当初升的第一道光芒照耀着大地,红日冉冉升起,渐渐地散出万道霞光,将整个东方染红,是何等等瑰丽的景象,而观看将这光芒万丈最好的地方,便是这飞霞阁。虽然望月阁也能看到日出,但比之飞霞阁的全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当初她们还没入门之时,慕容澈将我摇醒过几次,带我过来此赏过几次日出。 还没踏进飞霞阁,远远便闻得丝弦和鸣之声,似是两种不同的妙音一起傲游于天地之间,清越、悠扬、又充满脉脉柔情。 我心里一振,脚步定了定,苦涩从心头涌上了咽喉,不觉摇了摇身子。 “王妃你怎么了?”阿秀上来一把扶住了我。 “王妃,他们在弹琴,我们不要过去了吧!”叶子了然地说。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便要接受眼前的现实,以后还要承受这些,我不可能每次能逃避,不如大大方方地去面对。 移着异常艰难的步子,踏进了飞霞阁,绿水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两位丫头。 “不知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请问王妃过来所为何事?”绿水微笑着对弯身行了个礼,眼中却带着一丝傲态。 “我来自然是找曲姐姐聚聚姐妹之情的。”我装作没看到她的神态,笑着看她。 “可现在我们小姐没空,还请王妃隔日再来吧!”她转身朝一个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远处,弯曲的走廊尽头,凉亭之中,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白衣飘飘,卷发飞扬,女的柔美娇俏,我见犹怜。两人正双手微动,轻抚琴弦,这一路的乐声,便是从他们这里缓缓奏出来的。 “他们正在奏乐,岂可少了旁观欣赏之人?我是来助兴的。”我朝绿水一笑,绕过她们,和叶子阿秀往前走去。 慕容澈倏地抬起了头,朝我这边望了望,因天色已晚,也离得远了些,看不清他的神色。曲飞烟正抬头往他望了过去,见他眼望别处,也跟着他的目光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继续往他们走过去,临近琴曲终了,再走了几步,方到凉亭之中。 “王妃妹妹怎么来了?”曲飞烟朝我柔声说,美丽的笑容淡雅如菊。 “我离去四月,当真想念姐姐,是以来找姐姐聚聚旧,怎么?不欢迎啊?”我戏谑地朝她笑道。 “欢迎,王妃妹妹难得过来找我,我怎么会不欢迎呢?”曲飞烟站起来笑道,缓缓地朝我走来,亲呢地拉起了我的手。 虚假,太虚假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她是这么虚假的一个人? “站在这里夜风有点凉,我身体一向不大好,怕受了风寒,我们进屋说说话吧!”我也虚情假意地与她亲热着,但却不着痕迹地放开了被她拉着的手。 只见她一双翠眉机不可察地微微一皱,又舒展开来,柔柔地笑道:“好啊!我们进屋详谈。” 她回头对还坐在一边一直微笑着看我们的慕容澈柔声说:“王妃妹妹怕受风寒,澈,我们一起回屋里说话可好?” 她平常叫慕容澈为王爷,在私下竟叫他的名字,我还好像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要叫都是叫卷毛……。 “好!”慕容澈展眉一笑,眼波柔和如春水荡漾,只是这春水再也不会为我而荡。 我们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只剩下了表面上的客气。 坐在曲飞烟那华丽的客厅中,我心里感叹,就算从前我的望月阁里,因为喜欢简单随意,当时摆设也绝比不上这满目豪华、造工精巧的家具,而现在我那简陋的院子与这里更是天差地别。 “哇!姐姐这椅子好漂亮”我摸着身下这把不止做工精巧,雕花还精美绝伦的椅子,不由得发出赞叹之声。 “这是用最好的紫檀木,让京城里最好的三位木匠花了十天十夜方制成了这四张椅子,在我成亲之间,父亲送我的赔嫁之物。”曲飞烟柔和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得意。 “是吗?你父亲可对你真好哪!”我朝她甜甜地笑了笑。 “是啊!父母当初还送了不少赔嫁之物,样样金贵,父母之恩,无以为报,只有尽心尽力侍候王爷,不让父母为我劳心。”曲飞烟轻轻叹息了一声。 “飞烟当真懂事。”慕容澈赞叹道,看她的目光饱含万般柔情。 我不想看这位让人气愤的慕容澈,目光落在一侧摆放的花瓶上:“这花瓶也漂亮,看起像古董呢?” “是啊,这白玉花瓶也是陪嫁之物,听说是五百年前帝王的陪葬之物,以白玉雕成,瓶身晶莹通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曲飞烟笑道是。 “是吗,待我看真切些!”我赞叹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朝那白玉瓶瞧了瞧。 第二百九十章 借几样东西 “这件可是真宝贝,王妃别靠的太近以免碰坏了。”一边的绿水见我走近白玉瓶,急忙说。 我抬头看着曲飞烟,亲切地说:“曲姐姐,你我情同姐妹,我们的东西也便不分彼此对吧?这府里的下人们常常到我的院子中借东西,连椅子都借没了,害我们不是站着,便是坐到桌子上面,这当真很不方便,所以我特来此向姐姐借几件东西,填一填我那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 曲飞烟愣了愣:“借什么?” 我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将那白玉花瓶抱在怀里,朝曲飞烟笑道:“这个白玉瓶我看着极为喜欢,借来玩几天,曲姐姐对我这么好,一定会不拒绝的吧?” 我又不管曲飞烟,回头对阿秀和叶子说:“这几把紫檀木椅我看着非常喜欢,你们过来帮我搬回去,阿秀你力气大,帮我搬三把,叶子你便搬一把回去吧!” 又朝一边怔愣着的曲飞烟极甜地笑着:“谢谢曲姐姐了,曲姐姐这里真好,有这么多好东西,我这主卜三人还当真拿不下了。” 曲飞烟万料不到我会搬她屋里的东西,一时间结巴地说:“这……这可使不得,王妃妹妹要什么,明儿帮你买便是,别拿我屋里的东西吧!” “曲姐姐你嫁妆多,就借几件东西我嘛!别这么小气啊!明儿你帮我买了,这些再还给你便是,姐姐不会连我现在急需的都不肯借吧?”我故作委屈地说。 又对阿秀和叶子大喝一声:“还不快搬。” 两个愣愣站在一边的丫头这才如梦方醒般,过来搬椅子。 绿水脸色大变,急着阻止道:“不要搬,不要搬,你们可不能抢我小姐的东西啊!” 我脸色一沉道,教训着:“什么抢东西?瞧你说的真难听,我这是借东西,是借的听到了吗?” 又对阿秀说:“阿秀你力气虽然大,但是要你搬这三把沉重的椅子确实很是为难,对于一些撞上来的人也不免会不小心碰到是吧?你要一路叫过去,让别人让一让啊!” 阿秀会意,便一手提起两张椅子,一手提起另一张椅子,高声叫着往外走:“让一让,请让一让,椅子无眼,若是碰到了手手脚脚可不要怪我啊!” 当下有两个嬷嬷上来阻止,被阿秀稍一转椅子她们便跌倒地上直打啰嗦:“哎呦!痛死我了。” 屋里的丫头们都惊呆了,想上前去,却被阿秀将几把椅子呼呼地舞了舞,都怕被撞着,一时不敢再上前去。 阿秀不理她们,直冲门外,阿秀吃力地拉着一把沉重的紫檀椅子,紧跟阿秀身后。 曲飞烟脸色发白,颤颤地说:“不能这样,你们不能乱搬我的东西。” 我趁机往阿秀叶子身后走,有阿秀 在,谅她们暂时奈何我们不得。 曲飞烟突地厉叫一声,指着我道:“那是极为珍贵的古董白玉瓶,如今万金难买,你不能拿了去,快去给我拦下来。” 我这抱着的宝贝,令她急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变了,一向优雅大气的形象在此刻荡然无存。 正走近阿秀身后,突地眼前被一高大的身影阻住了去路,抬头只见慕容澈长袍飘飘的站在我面前,清贵精致的容颜,鬓角前轻荡的卷发,令我的心神不由得一荡。 “颜儿你怎么这么调皮呢?玩什么不好?不要拿你曲姐姐的古董白玉瓶玩啊?这可是易碎的玩意,快快放下罢。”慕容澈一双幽深的眸子非笑似笑地看着我。 我猛地回过神来,他这是来阻止我拿白玉瓶的,我咬了咬牙,伸出一只脚狠狠地朝他踢了过去。 “让开。”我恶狠狠地朝他吼,见他来阻止,火气腾腾地升了起来。 “啊!”慕容澈哀叫一声,抱着膝盖一阵啰嗦:“颜儿你谋杀亲夫啊?” 我越过他走了过去,愤愤地、头也不回地说:“从今往后,你不是我的亲夫。” 阿秀将椅子舞得虎虎生风,没一个人敢靠近,我很快走到了阿秀身后,和她们一起往大门外走去。 身后,听得曲飞烟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的紫檀椅,我的白玉瓶。” 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最心爱的宝贝被人抢了,我也是的确抢了她的宝贝。 慕容澈哀声叹息道:“这颜儿一回来,脾气怎么变得如此顽劣?唉!飞烟别哭,明儿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玉瓶吧!” 听着他如此哄她,我更加生气,回过头来对着他们说:“明天,我要见到我屋子里的东西全都还回来了,要不我还会继续来跟曲姐姐你借东西玩的。哦!还有,我明天要到宫中向父皇复命,若他问起家事,恐怕我会一个不小心,将我屋里竟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的事给说出来了。” 说完再也不看他们,跟在阿秀叶子身后,三两步便离开了飞红阁。 与他成亲以来,好像除了给我买吃的,就没有给我买过什么白玉瓶这样贵重的东西,虽然我不稀罕,但我气他给别的女人买。 回到这靠山边的、还没有名字的简陋院落里,阿秀和叶子兴奋地摆弄着四张搬来的紫檀椅。她们这一次抢得非常开心,正吱喳地叫得非常欢乐。 我却没有一点儿欢乐,将手中一直抱得紧紧的白玉瓶往桌子上随便一丢,心瞬间便像松了的弦,悲凉与困倦一下子涌上心头, “我累了。”我淡淡地说。 叶子和阿秀这才停止了欢叫,她们都看出了我的不开心,一起将我送进房中。 “王妃早点睡,不要再想其它的事了。”阿秀轻叹了一声,满脸无奈。 “小姐,凡事必有转机,那曲飞烟现在受宠,不代表以后都受宠,我看王爷对小姐还是有点旧情的,小姐若是对王爷假以辞色,定会重新备受宠爱的。”叶子也轻声安慰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累了,不想这些,你们也去睡吧!” 看到慕容澈对曲飞烟那亲呢的态度,便有莫名的火冲脑而上,我怎么能对他假以辞色?何况,我也没有必要再去挽留一个喜欢移情别恋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是我所爱。 第二百九十一章 心如死灰 叶子和阿秀定要我躺在床上,才肯离开。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 慢慢地坐起来,望了一会窗前黑漆漆的夜空,只觉得眼眶发酸,悲凉的心底升起了阵阵涩意,不由得屈起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之中,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任由眼中的冰凉,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声响动,有人推门而进,应该是叶子或阿秀走了进来。 “不是叫你去睡觉了吗?”我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哽咽。 也许见我伤心,她沉默不语。 突觉床前一沉,她上了床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你别管我,睡觉去吧!”我鼻音浓音地说。 坐在我身边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猛地抬起头道:“不是叫你……” 声音戛然而止,我眼前的人不是叶子也不是阿秀,而是正非笑似笑火辣辣盯着我的慕容澈。 “你来干什么?”刚刚一边哭一边恨着的人,这乍一见到,心里直发苦,不由得朝他吼了起来。 “颜儿最近可好?”他不答反问,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有那一双清湛的眼眸,夜色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好不好与你无关。”我垂下头说,不再看他,他这人是毒药,看多一会便会情不自禁。 “怎么与我无关?你是我的妻,你的事自然与我有关。”他慢慢地说,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的妻是曲飞烟,是周丽荷,不再是我了吧?”我气道。 “她们是妾,你才是妻,妾可多娶,妻却是唯一。”他轻淡地说。 我不跟她绕什么妻和妾的事,反正我不再想看到他,让他再侵到我的心里,再将我伤的千疮百孔。 “在你心中,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是吧?你想的美,你现在给我下去,别再来我这里假惺惺的讨好,我不吃你那一套。”想起白天他与曲飞烟的卿卿我我,不由得无名火起。 “你……不要那样想我。”他声音渗了点波澜,好像有点儿委屈。 “如果你心中还有我,为什要我让出望月阁?为什么将我赶到这简陋的院子中?为什么别人将我院里的东西拿走了你也不闻不问?为什么你忘记我也最爱吃鸡翅膀?为什么我要到曲飞烟房中拿点东西泄愤你要拦着?现在你心中,都被曲飞烟占据了吧?就算周丽荷的位置也比我高是吧?你叫我如何不那样想你?”我连珠炮地向他质问,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一句问话,却定定地看着我,那迷蒙的脸上看不清神色,那灼灼的目光,似要将我燃烧。 半晌,他突地轻淡一笑:“颜儿吃醋了?” “吃你个大头鬼,你给我滚下床去。”我伸出一只脚,往他那边踢了过去。 “呀!你又踢我了,真想谋杀亲夫啊?”他抱着脚哇哇大叫起来。 “你不是我的亲夫,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来我这里了。”我冷冷地说,心越来越冰冷,越来越绝望,眼泪不由自主汹涌而出。 突见他的头往我低了下来,我急忙往床角躲,可我本来就是躲床然哭的,这边躲无可躲,只好朝他急叫:“你……你要干什么?” 话才落,又突地被他坚硬的双手挟制住,一愣之间,双唇冷不防被他吸住,紧紧地吸住,我的头轰地一响,他在做什么?他不是喜欢曲飞烟吗?他不是对我视如不见吗?怎么来欺负我?是见我好欺负吗? 我挣扎,拼了命地挣扎,泪水不断地往下落,他铁一般的双臂却毫不松懈,灵活的舌头辗转搅动良久,才肯离开,但双臂却还是坚硬如铁般将我紧紧挟制固定住。 “慕容澈,你怎么能欺负我?”我哭着朝他吼。 他的铁臂一拉,我被这一拉撞进了他宽阔坚实的胸膛,耳边听得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想你了。” 我继续挣扎,不想被他的甜言密语迷惑,白天他给予我的伤害还不够么? “你滚。”我哭着推他,奈何怎么也推不开他坚实的手臂。 “颜儿,我真的想你了。”他沙哑迷离地说。 接着,我恐怖的发觉,他竟然开始扯我的衣服。 “放开我,你放开我,阿秀,叶子,救救我。”我更加拼命地挣扎,哭叫,怎么阿秀和叶子听不到啊?这么大的声音,她们就睡在隔壁,怎么听不到啊? “你别叫了,我用了迷香,不到白天她们醒不过来。”慕容澈冷硬地说。 他竟然将阿秀和叶子迷倒了,让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怎么能这么卑鄙? 从未有过的痛苦和屈辱涌上心头,我更加拼命地挣扎,但挣不过他如铁般强硬的双臂。 衣服一点点被撕毁,我的心一点点落坠落冰窖之中,直至声嘶力竭,丧失最后一点力气,只能在泪雨中任他为所欲为。 直到我无力挣扎后,他变得很温柔,一点点吻去我脸上的泪水,然而他的轻言软语,柔情密意,再也捂不热一颗深深埋藏在冰窖里的心。 万想不到他会用强的,他竟然会对我如此残忍?从前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残忍无情,只是我一直被爱蒙蔽了眼睛,妄想着可以凭着自己对他的爱,侥幸地以为可以让他改变,今天,经历了他冷漠的无视和霸道的侵占后,已心如死灰。 我呆呆地望着纱帐顶,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良久,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轻微的叹息声。 “颜儿,原谅我。”他在床下用带着微温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我冒着细汗的额头,语气清淡如白开水。 见我没回应,他又轻声说:“你累了吧?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他转身离开了床边,我的心又一阵揪痛,完事就要走,连一晚的温存都不想留下了吗? 这么晚离开,是要去陪曲飞烟吗? 我猛地转过头来,漆黑的星光之中,望见他轻飘飘的长袍与垂在脑后波浪似的卷发,虽然是模糊不清的一个背影,却像妖魔一样撩人心魄。 看着这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怒从心起,暮地拿起头下的软枕往他扔去。 “滚!”我痛苦地朝他低吼。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起进宫 软枕与他挺直的背接触,发出一声低响,他顿住了脚步,软枕自他的背后落在他脚下,发出一声闷响,这两道响声,皆比不过我心底碎裂的声音。 “从今以后,这院子不欢迎你,你不要再来了。”我嘶哑地朝他吼道。 他如木雕般站立了半晌,才缓缓地、冷硬地说:“不要忘了,这里也是我的院子,谁也不能阻止我过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门外,酸涩的泪意涌上眼眶,我忍不住“哇!”地一声蒙被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眼前一黑没了知觉,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醒来时,晨风漱漱,鸟鸣阵阵,竹影幢幢,一阵阵竹子的清香吹来,萦绕鼻间,比那人身上淡淡的竹香还浓厚几分。 我是被叶子和阿秀叫醒的,说是慕容澈已经在大院前等待良久,我才记起今天要到皇宫里向皇上复命,慕容澈上朝时要带我一起进宫,可我实在不想见到他。 我让叶子去回复他,让他自己先进宫。反正皇上他们要先议一个时辰朝政后,方传其他人等觐见,我要是和他一起进宫,也是在偏殿等候的。 “王妃今天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昨天脸色没这么差的啊!”阿秀待候我梳妆时奇怪地问道。 “也许是睡眠不足吧!”我对着铜镜抚着苍白的脸苦笑。 昨晚被那恶魔那么折磨,有好气色才怪。 阿秀拿出一套嫩粉色长裙让我穿上,裙子的裙边、衣襟边绣着一颗颗白色的星星,裙裾轻摆,便见星星荡漾,煞是好看。 “王妃穿这裙子脸色看上去好看多了。”阿秀满意地对我打量着,又抿唇一笑:“王妃如此美色,只须对王爷轻言细语一番,定能重夺王爷之心,那曲侧妃虽然娇美,却如何能与王妃相比?” “我不再指望他了。”我对阿秀摇了摇头。 对他已心如死灰,我已经不再渴望他的真心,他对我也许重来没有过真心,我曾特意忽略了,他曾在皇后面前说的话,我只是他爱的女人的代替品。 他从前说我像一直藏在心里的爱人,我也一直自己欺骗着自己,总以为他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爱恋,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他感情的代替品,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他本想给那位名叫容欢颜的女子的。 原来爱他,从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和阿秀走房门,看到让门外多了许多家具我物什,本来空荡荡的院子里还摆放着几盘鲜花。 阿秀笑道:“还是昨天王妃抢东西抢的好,今天早上,那些从我们这里借来的东西便全部归还回来了,这些本是王妃房中的物什,只是我们见王妃你还在睡觉,不想吵了你,这才将这些先放在院中,一会我便将它搬到王妃房里去。”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我对身外物,真的没什么兴趣。 连带着这个王府的东西,我是一件也不稀罕。 我们两人往大院中走去,不知慕容澈现在坐的是原来阿军驾驶的那辆马车,还是坐柱子那辆马车前往宫中,这里离宫有些远,我怎么也要找一辆马车送进去。 走着走着,见到叶子往我走了过来。 “叶子,你宫中有放心不下的姐妹,便和我进宫去,阿秀你便留在这里,帮我将方才的东西搬进房中,再看顾好房子,不要再让人进去拿东西了。” 阿秀点着头走开了。 “他坐谁的马车进宫?我便坐另一辆进去吧!”我问站在一边的叶子。 叶子抬头瞧了瞧我,再将头低了下去,迟疑地说:“王妃可坐阿军驾驶的那辆马车进宫,不过……” “不过什么?”我见她吞吞吐吐,便催着她说。 叶子咬了咬牙,脸上现出一些委屈:“王爷让我快点催小姐过去,要和小姐一起进宫,但是王爷的车上还坐着曲侧妃,她是跟着王爷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所以小姐还是坐阿军的那辆马车跟着他们一起进宫。” 要我跟他们进宫?他们是嫌我还没看够他俩的卿卿我我吗? 我咬了咬嘴唇,对叶子缓缓道:“走吧!” 不管如何,还是要向皇上复命的。 这曲飞烟真会讨皇后开心,怪不得皇后那么宠着她。 算了,就当这两人是木头得了。 走到大院中,只见慕容澈和曲飞烟正坐在石桌上说说笑笑,那轻快愉悦的笑声,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异常的刺耳。 “王妃妹妹来了,昨晚睡的可好?”曲飞烟浅笑着问道,一副极其关心的样子。 “昨晚被一只大蚊子咬了,害我又痛又痒,整晚睡不着觉,近天亮才睡了过去,让你们久等了。”我笑吟吟地对曲飞烟道,看也不看一边站着好像也在笑的慕容澈。 “我们也没等多久,这入秋了,还有蚊子吗?要是有蚊子今晚入睡前可得燃些驱蚊草,从宫中回来我便着人拿些驱蚊草过去,让姐姐睡个好觉。”曲飞烟这话说的特别亲切。 “谢谢曲姐姐,我们现在便进宫吧?别误了某人上朝的时辰。”我笑着说。 “颜儿,你的关心我,我很开心,只是别将我说成某人这么难听吧?”慕容澈听到我说他是某人便有些不高兴了。 我朝他瞪了一眼,一股无名火冲脑而上,对着他吼道:“废话这么多,你还去不去上朝了?” “去啊!颜儿你这么凶干嘛啊?”慕容澈苦着脸道。 我不再理他们,看到阿军远远地坐在他常驾驶的马车上,便朝他走了过去,慢慢地踏上了马车。 “进宫。”我说。 马车缓缓而行,而慕容澈和曲飞烟见我上了马车,也都上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方向而去。 到得宫门的驿站,我们下了马车,一起缓缓地朝里面走进去。 从前慕容澈进宫从不带待从,而现在,只因曲飞烟身边多了三位丫头和一位嬷嬷,他们身边现在便好不热闹,而那两位当主子的,也轻言低语地说说笑笑,好不亲密。 我和叶子走在后面,看着他们热闹亲密,倒成了外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刁蛮任性的六公主 身边不停地有人走过,三三两两,有些是上朝的宫员,有些是宫中的宫女宦官,而在我前面这两个正在说说笑笑的人眼中,我与他人无异。 “知己!知己!……”一阵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想,这世上除了林外没人拿我叫知己,还叫的这么傻呼呼的, 我转过身来,只一位穿着官袍的青年男子,正满脸兴奋的一边朝我挥手一边朝我急急走近。 “林公子最近可好?”我不由得对他微笑了起来。 “好……我很好,听……听说知己令彻城的瘟疫绝迹,令人赞誉有加啊!”林如风小跑似的过来,站到了我的面前,脸有些红潮,气有些儿喘,脸上喜形于色。 “赞誉有加不敢当,我奉皇上之命前去医治瘟疫,自当尽力而为。”我笑道。 “林公子,你过来便过来罢,不必这么急,我们小姐总会在这里等你的。”叶子见他这个样子,掩嘴笑了起来。 “是……是……这乍一见到知己心情大好,便急着过来了,失了形象,还望叶子姑娘不要见笑。”林如风连忙笑道。 “林如风你过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远处叫道。 林如风脸色一变,全身一抖,眉毛都挤在了一起,像是看到什么害怕的东西似的。 我转头只见远处走来几位女子,当中那位却是六公主 六公主边走过来边朝着林如风招手,身边跟着两位宫女。 “阿颜你回来啦!”六公主见到我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走到我面前。 林如风却如见鬼魅一般,战战兢兢地说:“知己,六公主,你们聊,我上朝去了。”提步正要往前走。 “站住。”六公主大喝一声。 林如风立刻站住,但是人却是瑟缩不已。 “六……六公主有何吩咐?”林如风结巴地问。 “本公主要你着去吃上次的串香葫芦鸡,你下朝后过来找本公主吧!”六公主提高了声音对林如风说,又放低了声音对我说:“林如风带去的那间店里的葫芦鸡特别好吃,阿颜也一起去啊!” “啊……我下朝后也许还有事,这个……恐怕不能陪六公主去了。”林如风苦着脸说。 六公主眼睛朝他一瞪:“你一个管粮食的官下朝后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你也得先放一边,陪本公主去。” 林如风恐慌地看了六公主一眼,又朝我望了一眼,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知己也去啊!那……那我便陪你们去吧!” 看的出林如风极怕六公主,但是这两人之间却又有些微妙的动东西在流动。 我摇了摇头:“我不去了,这才回来,一会还得去向母后请安,指不定还有些什么事儿,你们去吧,下次定跟你们去。” 经历了昨天的事,我的确是没有心情去,望着已经走远的慕容澈和曲飞烟,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苦涩。 “听到了吧!阿颜才回来暂时没空陪我们呢!不过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陪本公主再去一趟,本公主要大吃一顿葫芦鸡,你听到没有。”六公主翘起小嘴,大声地对林如风说。 “听……听到了,我……我要上朝了,先行告退。知己,我们有空再聊。”林如风无奈又恐慌地看了六公主一眼,再对我作了个揖,急急走了开去。 “阿颜听说你治好了彻城的瘟疫病患,好厉害呢!”六公主过来拉着我的手笑道。 “在彻城治疗瘟疫的大夫还有许多,他们也为病人们呕心沥血,付出不少,不要只赞我了。”我朝她笑道。 “阿颜真谦虚,听说如果没有你找出治疗的法子,那些可怜的瘟疫病人只能慢慢地死去。”六公主崇拜地望着我。 “治疗之法子,大家出力,我确实不敢居功。”我笑道。 六公主望了我好一会,眉头一皱道:“阿颜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这一路回来,还没休息好呢?” 我摸了摸脸上,想起昨晚的事,强忍着心中的苦涩慢慢地道:“也许吧!” 上朝的静鞭声响起,已到皇帝上朝之时。 “我要到偏殿等候传召,闲了再去找六公主玩。”我对六公主说着告辞的话。 “好吧!阿颜你要记得来找我玩啊,三哥哥方才只顾着和那位曲侧妃说话,都不理你了,他真坏,找个机会我一定帮你出气。”六公主很不满地完走了开去。 这六公主虽然刁蛮任性,却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我。 我沉默地往偏殿走,实在不想再提起慕容澈和曲飞烟的事。 正走了两步,突见紫红过来,对我施了个礼:“皇后娘娘有请南平王妃。” 看到紫红过来,我说:“好巧,本想待父皇传召后便前去向母后请安,这便过来请了,可眼下还要待召,还请紫红姐姐回母后,待传召过后阿颜自当过去请安。” 紫红微微笑了笑:“皇后娘娘是知道王妃正在待召的,这待召要待一个时辰后方被传大殿,娘娘便让我先请你过去半个时辰,说许久不见你了,想要见见你。” “是吗?”听她这么一说,我有些欣喜,有些激动。这一去数月,皇后终于也想我了。” 想着叶子离开这么久,很是思念自己的姐妹,便回头对叶子道:“我跟着紫红过去便可,你去见自己的姐妹吧!” “谢谢小姐。”叶子眼睛一亮,感激地朝我点了点头,满脸欢喜地走开。 跟着紫红走进景阳宫时,碰到一群人也正走进去,那群人拥簇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神态倨傲,目光朝天,定睛一看原来是白雅倩。 白雅倩也许没想到会在此见到我,怔了怔,随即嘴角一弯,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回来了啊。” “是啊太子妃,我回来了。”我朝她礼貌地微笑道。 她走上前来回地打量了我一眼,轻哼一声:“本以为你凭碰上这张狐媚的脸就牵住我了三表哥的心,不想却被那曲飞烟夺了过去,她哪一点比你好的?你真是太差劲了,连她都比不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百口莫辩 “太子妃怎么这么说话?飞烟相貌娇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南平王正是绝配,岂是一个狐媚子可与其相比的?”随着声音,门外又进来一群人,而当中一人袅袅婷婷地走在前面,正是无风起浪的贤妃娘娘。 我呆了呆,对这两人硬将狐媚两字安在我身上,一时还适应该不了。 白雅倩却毫不畏惧贤妃娘娘的身份,妙双朝她一瞪,冷笑道:“什么绝配,要是与我三表哥比琴棋书画,她曲飞烟还差远了。” 贤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答她的话,直直地往大厅走去。 跟在她们身后进到大厅内,只见里面满满地坐了许多人,有妃嫔,也有四公主和儿媳们,就连当初病恹恹的东成王妃,也彼有精神地坐在一侧。 东成王妃也许是因上次我帮她医过病,又帮她带信和带密饯之事,对我彼善意地笑了笑,我回了一笑,这满屋子的人,就她对我稍善意一点,其他人对我不是轻蔑就是视若无睹。 皇后还是那么美丽,全身下下散发出自然的雍容华贵的气息,她的左侧坐着白雅倩,右侧坐着曲飞烟,而我只给了个最下首的位置。 见此情形,我一颗本来满怀着希望的心又坠了下去,敏感地觉得,皇后她还是不待见于我。 坐了一柱香时,见她们犹在说说笑笑,好像正在说着怎么打算办中秋宴之事,我站了起来,走近前去,对着皇后盈盈下拜:“拜见母后,望母后贵体金安。” 皇后本来正对着大家说说笑笑,见我突然走上来参拜,俏眉皱了皱, “我们正在说笑呢,阿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一下子打扰了多扫兴?要参拜本宫,也得先让我们笑完再拜吧!”皇后俏脸沉了下去,有些不满地说。 我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惹她不高兴了,而我还是待召之人,不好逗留此过久,若是万一被传召了而我没到,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颜面不算,还会被以轻视皇权为由,轻则一顿责打,重则不敢想像。 想至此,连忙低下头道:“阿颜自知唐突了母后与大家的谈笑,但阿颜是待召之人,怕来不及被召,这才先向母后请安,急着赶去候着。” 听得皇后在座上很不满地说:“借口,本宫看你这安请的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我倏地抬头,看着座上的皇后娘娘,心里很是郁闷,她本来是多么好多么体贴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不体谅人了? 看了看她一左一右的白雅倩和曲飞烟,我又恍然地明白了个中原由。 “我视母后如生母般,岂是不甘愿的?只是实情如此,希望母后见谅。”我连忙说道,心里却暗暗轻叹了一口气,皇后她现在听我的坏话多了,已经对我毫无好感了吧! 皇后猛地一拍凤椅,冷笑道:“众所周知,金銮殿上一向是前一个时辰议政,后一个时辰才会传召候召之人,这上朝伊始,你急什么?还是想赶快离了本宫这里?” “啊!不是这样的。”想不到她会这么说,我愣了愣。 “不是这样是哪样?”皇后气得全身打颤,曲飞烟赶紧帮她拍了拍背后顺了顺气,她才伸出手指着我,凌厉地问道:“本宫听说你昨天方回家,便将家中闹的鸡犬不宁,将飞烟的赔嫁都抢了去,可有此事?” 原来曲飞烟跟她说了我到她房中拿东西的事,皇后这是帮曲飞烟兴师问罪来的。 那么,她让下人们抢我的东西,将家中主事抢去,还将我的屋子也抢了去,这又怎么说? “啊!母后误会了,是我房中失了些家具,这才向曲姐姐借了几件先用着,待添置了家具,那些东西便要还给曲姐姐的。”我尽量放缓声音,语气平淡地说。 曲飞烟此时趁机泪目朦胧地看着皇后,一副楚楚可怜样。 “借?你有问过飞烟的意愿么?你问都不问一声便以借之名,直接拿人家的嫁妆,还弄伤了人家的待婢,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哼!你别以为一个正室便想欺负侧室,有本宫在,你想都别想欺负飞烟和丽荷。”皇后见了曲飞烟这般神态,忍不住朝我低喝道。 曲飞烟是怎么对她说的?这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可相当逼真呢。 曲飞烟啊,来皇后这里恶人先告状,这一招真狠。 “母后别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负曲姐姐,若是曲姐姐说不借,我回去便还给她,这本是小事一件,我们可是如亲姐妹一样的,对吧?曲姐姐。”我笑着问曲飞烟,却在暗暗咬着牙。 曲飞烟抬起一双含泪的目光,怯怯地望着我,哽咽道:“王妃妹妹,我也不是稀罕那些东西,可那是我的嫁妆,是我父母用心为我置的,我离家嫁给王爷,不再常侍父母左右,每当飞烟思念父母之时,那些物件便可睹物思人之用。还望妹妹为了姐姐的一片思念之心,将姐姐的嫁妆早点还回来吧!” 她此话一出,满堂都有叹惜同情之声。 就连唯一一个能在这里对我真心微笑的东成王妃,也叹着气说:“阿颜,你还是赶紧将那些物件还给人家吧,如缺了什么,叫王爷买便是!” “有趣,哈哈!阿颜无话可说了吧?”白雅倩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嘲笑。 我张口结舌,百口莫辩。 怔愣间,又听得皇后拍了拍桌子,气得站了起来,厉声道:“抢人嫁妆,行为卑鄙,真看不出你竟然能做出此事,本来本宫见你离开数月,王府家事无人管理,便让澈儿请飞烟暂代家务之事,待你回来便交还于你,可如今看来,你这么不懂事,不配当一家主母,本宫现在作主,南平王府这管家一事,还得让飞烟管理。” 我的心越来越冷,皇后这是叫我来干什么?来责问的?那管家一事不是早就给曲飞烟了吗?如今是堂而皇之地将管事取了去吗? 面对着这满堂责怪的目光,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皇后都会曲解我,不会再对我宽容仁慈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金銮殿内的称赞 本来还想说什么,见皇后与众人这样,瞬间心灰意冷,突然失去了一切抗争的心,王府的家事与我何关,他爱给谁管便给谁管去。 如果可能,我想离开南平王府,一个人独个逍遥自在。 我本来自小就有一颗放飞的心,自小就不喜欢被束缚。从前在家里父母宠着,在师傅那里被师傅和师兄师姐宠着,从来没有人束缚着我。 如今嫁了个王爷,麻烦琐碎之事便接踵而来,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啊! “母后这么处置不好吧?管家一事,一向是王妃管理的,我回去便将管家交回到王妃妹妹手里。”曲飞烟摇着头,轻声道。 皇后怜惜地望着曲飞烟,轻叹道:“飞烟啊,你就是心肠好,你只管拿着这管家之事,她还顾忌着一些,不会对你太过份懂吗?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万事有本宫撑着呢!” “这个……飞烟恭敬不如从命。”曲飞烟柔柔弱弱地站了起来,朝皇后感激涕零、楚楚可怜地跪了下去。 我实在看不惯这么造作之人,对皇后想扯了扯出个微笑,却实在笑不下去。 “如若没事,阿颜想先告辞待召,还请母后见谅。”我尽理慢慢地说,尽理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受宠又怎样?以后我没事便不要进宫里便是,现在想想,住在那简陋的院子里,静静地看书弄药,也能自得其乐。 “哼!我斥你几句,也是为你好,是教你怎么做人,你便这么想逃吗?”皇后凤目一眯,不怒自威。 我朝她淡淡地笑了笑:“母后想待如何,还请示下。” 皇后微眯的凤目里射出一道精光:“你要记住,这家事本宫既交给了飞烟,你便要配合,不能逆了飞烟之意行事知道吗?” 我大吃一惊,她将管家之事交给了曲飞烟便罢了,还不顾我这正王妃之名,要我听一个侧妃的话行事,那么往后,我岂不要看她脸色过日子? 皇后以可以这么霸道?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分明是将正室和侧室的僧颠倒了。 倒吸一口气后,我尽量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环视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只见一个个人对皇后如此霸道的决行为,眼中不是幸灾乐祸就是一副旁观的态度。 我朝皇后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们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皇气恼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她了,往后如果没什么事,我也不会再来这里请什么安了,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是碍她眼的,不如让她眼不净为好,我也能自在一点。 但对她方才这么霸道蛮横地要扶着曲飞烟骑到我头上来,还真的是缓不过这一口气。 我一步步地走出了景阳宫,宫外的阳光极好,空气也极清新,当真比沉闷的景阳宫让人舒服。 慢慢地回到了金銮殿偏厅候着,见叶子还没回来,便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等候,不多久,催公公上来宣我进殿。 一步步迈进金銮殿,身边众多文武百官一双双眼睛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走到最前面的红地毯上,眼角扫到一边的,慕容家兄弟除了东成王外都在,慕容澈正微笑地看着我,慕容翼冷傲清湛的目光也望着我,所有人都在望着我。 我跪了下去,对皇帝三呼万岁, 皇帝很高兴,抚着他那粗短的胡子说:“施丫头你总算回来了,朕听说你治愈了彻城的瘟疫病人,实在令朕大为欢慰,朕为有你这个儿媳而骄傲。” 这态度和皇后对我的态度当真千差万别。 这世上,有人对我霸道蛮横,也有人真心对我好,皇帝便是其中之一,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听到他这么暧心的一句话,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瘟疫之症为所有大夫共同努力的结果,施颜不敢居功。” “呵呵!施丫头当真谦虚,快快起来吧,来人赐座。”皇帝大笑着说。 有宦官送来了椅子,我坐下后,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威严又温和的皇帝,朝他笑了笑,心中升起一道温暧又委屈的情绪。 皇帝见我对他笑,更加的高兴,对我道:“施丫头,你便将彻城之事,在这里对朕粗略说一说罢。” 我就挑了些重要的,简短地说了。 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轻叹道:“廷轩有时候做的事当真有些过份,不过还好施丫头抗下来了,为我彻城解除了瘟疫之灾。” 我没对他说东成王的坏话,只是匆匆两句稍稍提起了东成王,他便知道了东成王慕容廷轩有些荒唐,真是位睿智的皇帝。 “我会着礼官对众位为瘟疫病人呕心沥血的大夫们论功行赏,施丫头也在其中,但是,朕知这首功为施丫头你,便允你一个诺,你可在此对朕提一个请求。”皇帝笑呵呵地对我道。 “有行赏便可,我不需……”我当真不需要什么请求,其实现在心里也想不到需要什么。 “阿颜有什么快提出来,只要不是太为难之事,父皇一定会答应你。”慕容澈喜笑颜开地在一边说。 我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最想要的是离开他,他肯么?皇帝肯么?如果这不行,我什么都不想要。 “施丫头,说吧!你要什么?”皇帝哈哈大笑,极温和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请求。 我想了想,缓缓地说:“我也没什么大的请求,只是方才从皇后那里回来,见里面许多妯娌都聚在那里说的正欢,想着我们很久没聚个餐了,还望皇上下朝后,我们一大家子人,一同吃个饭如何?” 皇帝怔了怔,愕然道:“施丫头就这请求。” 我点了点头:“便是这请求。” “施丫头这请求好啊,想一想朕也很久没和一大家子共同吃饭了,这样罢,吩咐御膳房晚上开宫宴,大凡有位份之人,都请来吃个家常便饭。施丫头啊!你顾及大家,当真为朕的好儿媳。”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起来,众人臣之听见皇对我的称赞,一个个跟着对我称赞起来,一时之间,整个金銮殿便是声声对我的赞美之声。 这与在皇后那里受的窝囊气,真是天壤之别。 第二百九十六章 霸道的宣告 下了金銮殿后,还不到正午,皇帝大臣们还继续在殿中议政,因要等慕容澈下朝,便向催公公要了些点心,当午饭吃了。 吃过点心后,见叶子还没回来,便一个人走在宫中的小道上,脑子一片空茫,不知何去何从。 走着走着,远远见到前面大道上陆续有大臣们走着,知道已经下朝了。便转身往回走,虽然不想见慕容澈,但是人在宫中,要回去总要跟他说一声。 不紧不慢地走着,拐进了一条弯弯小道,冷不防被人一把拉住了左手。 我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双黝黑的眼睛,幽湛湛地盯着我,他白衣飘飘,卷发飞扬,清贵的脸上少了平常的笑意。 “放开我。”我使劲扭动着左手,用右手掰他紧抓住我的手,无奈他的手如钢铁般坚硬,怎么也掰不开。 “你在大殿之中让父皇设家宴,到底想干什么?”他轻淡地说,眼中带着一抹不满。 原来他不喜欢我让皇帝设家宴,我停了挣扎,看着这张曾经日思夜想的脸,笑了起来:“不过是让你们一家子聚一聚,你不赞我乖巧,怎么反倒怪我来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闪烁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犹如利刃一般往我刺过来:“希望你在父皇面前能谨言慎行,不说破格之语。” 我的心猛地一振,他在威胁我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何时见我在父皇面前说破格之语了?” 他的双眼明灭不定地转了几转,尖锐的眸孔收缩了几回,似在怀疑我晚上会做出什么破格之事。 他怕我向皇帝告状吗? 须臾,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却还是很淡地说:“你要记住,在这京城里,你什么都不必做,什么也不必说,只须乖乖地在家里呆着便好。” 他这是什么话?他应当知道我的委屈,却让我只在家中静静地当个哑巴,继续受他们欺负吗? “我若是不呢?我偏要兴风起浪呢?”我气愤地瞪着他,故意说着气话。 “若是你不乖,可别怪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慕容眼眸又是一眯,脸色沉了下去。 “呵!恐吓我是吗?你想让我在家中静静地当个任人欺凌的木头人对吗?你心里已经没有了我,我也不稀罕了,你还想管束我,让我对什么都不闻不问,让我受人欺负。慕容澈,你还有没有心啊?”眼泪又涌上了眼眶,强忍着将要落下的泪水,我一声声地逼问着。 这个人昨晚还强逼我做了那样的事,今天却来这里对我冷言冷语,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这是为你好。”慕容澈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这样欺负我冷落我也是为我好吗?那我还真是消受不起呢!”我冷笑道。 他全身振了振,紧紧地抿着发白的双唇。 “为我好就眼睁睁地看我受人欺负吗?今天母后召见,在众人面前斥责我欺负你的曲飞烟,将我数落的如恶毒妇人一般,将本来要还给我的管家事务继续交给曲飞烟,哈哈!我不止被占了院子,还被架空了王妃的权力,这倒罢了,我不稀罕,可还给我安了个恶毒欺凌侧室之罪,这罪,安的真狠啊!”我一边说一边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母后真这样对你吗?”他的声音柔和了一些,脸色却更加沉的厉害。 我仰望着眼前被泪水模糊的他,笑着点头:“我身后无权无势无靠山,亏你另眼相看了几天当了个有名无实的王妃,可在你们这些权贵眼中,我便是被欺负的对象是吧?” “颜儿,你别这样想。”他低声音低沉沙哑,慢慢地放开了紧箍着我左手的手。 得了自由的我倒退几步,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一下滴,我哑着嗓子说:“我后悔了,我真不该回来,你放我走吧,我不再留在王府里碍你们的眼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往后不管我去哪里,我们都再无关系了。” “我绝不放你走。”他冷硬地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当初我让你留在怀壁那里,你偏要回来,这回来了,便不能再离开。”。 他说着朝我踏近了一步,似要将我抓住。 我吓得连退几步,他清瘦飘逸的身影在翠荫掩映下犹显挺拔,但这个人已不再是我的了,心越来越苦涩,越来越冰凉,可他却还是想将我牵在身边,这样增加我的痛苦他很开心吗?” “你已经不再爱我,不再在意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还要将我牵在你身边?我已不想留在你身边了,这个南平王妃你爱让谁当让谁当,你的家爱让谁管让谁管。慕容澈,你给我一纸休书吧!让我远走高飞吧!我不再阻碍你了。”我悲伤地哀求着,泪水疯涌而出。 “你可以不当南平王妃,却不能不当我的妻,我永远不会写那一纸休书,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这一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逃离。”他宣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怒意,霸道又蛮横。 他这是什么逻辑?可以不当南平王妃,却不能不当他的妻,他的妻不就是南平王妃吗? 难道他也像一些权贵一样,娶回来的女子,就算不爱了,不喜欢了,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了,也不能放任她到外面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就算她死了,也要死在他的牢笼里,生与死都是专属于他的女人。 悲凉与愤怒涌上心头,他的话生生将我的心砸成了片片片碎屑,再也拾不起来。 我抹了抹湿漉漉的脸,朝他低吼:“你混蛋,慕容澈你是个大混蛋。” 转过头来,不再看他,朝着前面的小路飞奔而去。 我一边奔跑一边低泣,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要跑到哪里去,只想让心中的悲苦发泄在这漫无目的的奔跑之中。 当我跑的浑身无力后,便将自己软倒在一张椅子上。 良久,才察觉这张椅子竟是初见慕容澈时,他躺的那张葡萄架下的躺椅,不知不觉间,我竟跑到了这里,回到了初见之地。 第二百九十七章 注定辜负 难道我怎么也逃不脱他筑的牢笼吗?暮地,深深的倦意涌了上来,我躺在这椅子上睡了过去。 一道飘缈的,仿佛来自悠远空茫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跑……快跑……” 听不真切这声音来自何方,发自何人。 是谁叫我跑?到底是谁? 渐渐渐清醒过来,已汗湿衣衫,今天怎么又做这个梦? 才回过神来,突地感到脸上有人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这手指有些粗糙,力道却很轻很轻,仿佛手中抚摸着的是一块易碎的美玉,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似的。 谁在抚摸我?慕容澈吗?只是这手指的触感不像是他的,慕容澈的手指触感如玉般温润细腻,而这只手指的指腹粗糙,应当是带着一些硬茧。 我陟地张开眼睛,首先看到一双深邃幽清的眼睛正注视着我,深潭似的眸子之中微荡着阵阵涟漪,高大魁梧的身躯蹲在椅子前,英俊清冷的脸孔带着一丝留恋与怜惜。 我看到他,猛地尴尬了起来,竟被慕容翼看到了我在这里睡觉。 “太子殿下,你……你怎么过来了?”我结结巴巴地说,被他看到我这狼狈样,总是不好意思。 “午饭后我习惯在花园随意散步,下午再回东宫处理公务,却见你在此午睡,打扰了。”慕容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清清淡淡。 “没……没打扰,你……你继续散步吧!”我一边坐起来,一边说。 慕容翼却摇了摇头,在椅子的另一侧与我并肩坐了下来。 “阿颜,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慕容翼清淡地说,抬头远望,不知终点何处? “哦……翼,你最近可好?”我没话找话,在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心中一阵感慨。 从前他就喜欢让我叫他名字,想不到时至今日他已是太子,还是喜欢让我叫他名字,只是从前的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还好,你如今邓好像不大好吧?”慕容翼轻轻地,也很直接地问。 他在关心我,我们各自男婚女嫁之后,他还是如当初一般关心着我。 “你也知道了他现在宠爱侧妃之事了吧?”我苦笑一声,低下了头。 “不要难过。”他轻声说,语气还是很清淡,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在安慰我。 “我昨天才回京,便知道失宠了,说不难过是假的。”对着清冷的他,心中升起一种温暧柔软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说假话。 我也学着他抬头远望,轻声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他不爱我,我会更爱自己。”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突地微微一笑:“好,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当别人不爱你时,你要自己爱自己。” “我会的,我不会让一个男人伤害我一辈子的。”我看着远处悠悠飘荡的白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失了一个男人的宠爱,没关系,我的世界缺了男人,还有医药,还有其它的兴趣,身边也还有许多关心我的人,我不会让自己永远这么萎靡下去。 手冷不防落进了一张大掌里,因为长年练武,他的手掌起了硬茧,触在手中有些咯,却特别的温暧。 我惊讶地看着他握起我的手,很久没有和他如此亲密了,也从来没想过,还能和他有如此亲密的行为,但现在和他有这样的行为很不妥。 我甩了甩手,却被他紧紧地拉住。 只听他轻柔略带着低哑的声音:“阿颜,若有一天我继承大统,你如果还是不得三哥宠爱,跟我可好?” 我吓了一跳,全身一阵啰嗦:“你……你想将我抢去?” 他这意思好像是说哪一天他登了帝位,便将我从慕容澈身边抢过去吗?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让你回到身边而已。”慕容翼固执地说。 我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似是有些急了,更紧地拉着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说:“我本以为三哥会好好地宠爱你,给你幸福,不想他移情别恋的太快。我便与他不同,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只藏了阿颜你一个女子,如果有一天我登了帝位,再没人阻止于我,我便跟你同享巅峰之乐,给你皇后之位。阿颜你等我好吗?” 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我摇了摇头,再摇了摇头,泪却流的更凶。 他竟想着和我同享巅峰之乐,竟想着登了帝位后给我皇后之位,这份深情可想而之,可我却不能对他有任何回应,他对我的一番情意,注定是要辜负了。 “不要摇头,你不要再摇头了,也不要再哭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不会逼你的。”他急忙说,清冷的脸上已带了些焦急。 我强忍住眼泪,哽咽道:“我是喜欢你的,但是这种喜欢不是爱,从前是,现在也是,你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如此情深,真的不值得。” 慕容翼有些讶异,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皱着眉头轻喃道:“你喜欢我却不爱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低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心里有人了吗?” “你说过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他迟缓地说。 “你信吗?”我紧盯着他问。 他脸色变白,垂了垂眸子,沮丧地摇了摇头:“一直不信。” “那是因为我当初不想让你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便是你三哥,我怕你们兄弟会因此和生了嫌隙。”我一口气将此事说了出来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再抬头正视着他,慢慢地说:“我现在告诉你,自从在这花园之中见到他躺在这椅子上时,他的影子便刻在了我的心底,也许在那时便已经爱上他了。可我当真不喜欢他行事的方式,也曾看过他无情杀人的过程,我那时虽然心中有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在成了你的未婚妻后,我是认认真真的准备做新娘子,准备与你共度一生的。可是后来造物弄人,你成了别人的丈夫,在你成亲后,我也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可当我被人推落水的时候,眼中最后的影像竟然是他,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已经爱到不能自拨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暂忘烦恼 “原来你是想过要认认真真的跟我一起的。”慕容翼轻轻地说着,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了许多。 “是的。”我肯定地点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跟我成亲的是你,你还会继续爱他吗?”他轻声问。 这个问题真有点难了,我仔细想了想说:“如果我当初跟你成亲,我会努力做你的好妻子,也会渐渐淡忘影响我心思的人与物,直至完全忘记。” “有你此话,不枉了我爱了你一场。”慕容翼变得有些高兴,脸上带着一抹亮色。 我沉默地看着他,知道我和他终究是不可能的。 半响,他才正色看着我,缓缓地说:“如果三哥继续冷落你,你可来我身边,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双手乱摇:“不……不……你不必等我,在我心中,你一直……一直便是我如哥哥般存在,事到如今,我们再无可能了啊!。”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我等是我自己的事,你想来便来,不想来也没人勉强你。我怀疑当初有人使计让和我表妹喝下催情之药,致使我跟表妹成亲。” “对那下药之人,可有眉目?”我又吓了一跳,他不会怀疑慕容澈吧? 当初我怀疑是慕容澈所设的局,但是慢慢想来,又不像是他,那到底是谁设的局呢? 慕容翼摇了摇头,咬了咬牙,郑重地说:“如果让我查到下药之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真要是查出是谁,也不能改变什么了?”我无奈地道。 慕容翼却很坚决地说:“我要知道真相。” 我叹息了一声:“真相对我已无关紧要,” 望了望天色,我对他道:“你是时候回兵部了吧?我也去找六公主说说话,待晚些再去参加家宴。” 慕容翼深邃的双眸黯了黯,脸上又恢复了清淡之色。 “告辞。”他淡淡地说。 “告辞”我也淡淡地对他说。 我们各自转身,背道而行。 慕容翼虽然看着清淡冷漠,却是个很好的人,可我与他终究是注定了有缘无份,只能擦肩而过。 六公主见我到来很开心,拉着我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大通话,在她那里喝茶吃点心,我暂时忘地了萦绕脑中的烦恼。 又让六公主差人跟叶子说了我在这里,让她傍晚家宴之前过来找我。 六公主听说我在彻城跟周秀华和添儿学了绳子游戏,便吵着也要学,我便细心地教她,可她学了一会便烦了,又拿来会转动的木马跟我玩,但她这人坐不住,玩一会又将木马丢一边。 这六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心地极好,是个缺心眼的人。我喜欢和这种比较缺心眼的人交往,因为开心不累。 而六公主显然对我也彼有好感,她丢下木马后搓了搓手说:“我方才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说你南平王妃欺负侧室曲飞烟,我就笑了,曲飞烟那么有心机的人能被你这种性子的人欺负?怕是她恶人先告状的。” 六公主真是明查秋毫啊!这诺大的后宫之中,只有她的这几句话令我心中感动,对她的好感又深了几分。 六公主却对我有些不满,直嚷道:“阿颜啊!你让父皇摆弄个家宴不会另择它日吗?今天我可是约了那林呆子带我去吃葫芦鸡的。”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早上她蛮横地和林如风的约定,便掩着嘴笑道:“你可以不去家宴,去赴吃葫芦鸡之约。” 六公主摇着头沮丧道:“不行啊,家宴难得设一次,我一个没有职务的公主若是无故不参加,一定会被父皇责罚。我已经让人给林呆子带了口信,让他不必等了。跟你说啊!这林呆子很容易着急,又很容易脸红,逗他可好玩了。” 她口中的林呆子不用想便是林如风了。 “逗林呆子的确有点好玩,可是六公主好像特别喜欢和他玩。”我笑道。 “是啊,我最近是喜欢找他,因为他好玩嘛!不过今天不能跟他去吃葫芦鸡,真是太失望了。”六公主的脸色生垂了下去,一下子变得无精打彩。 “今天吃不到明天可以去吃嘛?你怎么这个脸色?难道……”我故意卡住了声音。 “难道什么?”六公主愣愣地问。 “难道你喜欢上了林呆子?”我贼笑道。 “哪有,我哪有喜欢上他,我才不会喜欢上那种呆子呢!”六公主跳着脚道,脸色却变得通红。 这呆呆的六公主,恐怕她对林如风的心,她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要不怎么会总是缠着他?不缠别人? “有时候人啊,喜欢了另一个人却不自知呢!”我调侃道。 “阿颜你别胡说,我……我喜欢一个人,我当然会知道,但绝对绝对不会是林呆子。”六公主急的满脸通红,忙不迭地解释着。 “六公主啊!你可别错失了良机啊!”我笑道。 六公主脸色更红,嚷道:“谁错失了良机,你就会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急急地追了过来,我笑嘻嘻地跑了开去,嘻嘻哈哈的笑声响在大院之中,使人暂时忘却了烦忧。 我们一直玩到傍晚,叶子过来了,不久便有宫女来报,说宫中家宴设在光禄殿中,我和六公主这才手挽着手,一起朝光禄殿走去。 踏进了诺大的光禄殿,见当中摆着十几桌,皇后和曲飞烟白雅倩她们早就到了,想来曲飞烟从早上到现在一直便是待在皇后身边讨好卖乖的。 一个知书识礼气质高雅的女子讨好卖乖,那应当是卖的相当有水平的,我对讨好卖乖之事一向随心所欲,自知在此道上是拍马也追不上她的。 那么,我便自然的随心所欲吧!不再特意地讨好别人了。 光禄殿极大极豪华,记得第一次踏进这大殿之中,我还是准太子妃,当时殿中宴开三百多席,文武百官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今天这么二次过来,已然物是人非,我从准太子妃变成了南平王妃,还是个不得宠的王妃。 第二十百九十九章 夫妻口角 这次的家宴,虽然只是皇帝家中的宴席,却一张十几桌,一些稍微上位的妃嫔、婕妤、昭仪、才人、贵人都被请来了。 因为家宴没分男女桌,都是按位份一路坐过去,席位安排也很是随意,我们小一辈子一般都是一家子坐一桌,东成王妃因是一个人,便和四公主和驸马还有他们的孩子们坐一桌,西就王夫妻和一儿一女,还有几个宠妾在一桌。 慕容翼和白雅倩自然也被安排在一桌,只是这两个人都是互不对眼心高气傲的,都没看对方一眼,不过另我惊异的是,慕容翼那桌子竟还坐着两个唯唯诺的女子,我问了问站身边的叶子,叶子低声在我耳边说是皇后安给慕容翼的小妾。 这下好了,慕容家兄弟四人,个个都坐拥了娇妻美妾。 慕容翼那桌还坐着慕容澈和曲飞烟还有周丽荷,慕容澈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看来是给我的。 我不想坐过去,拉着六公主的衣袖笑道:“我们一起坐吧!” 六公主说:“家宴的席位是安排好的,我过去和母妃坐,你既是我三嫂,也要坐到我三哥身边的。” 她也许见我到有些忧愁的脸,转头低声对我说:“阿颜别怕,大家在这里看着呢,三哥不敢欺负你的,若有谁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叹了口气:“我不是怕,而是不想,既然在家宴的安排定要坐过去,我便过去罢。” 话声才落,便有宦官走过来,果然将我和六公主分开了,慕容澈身边的位置不用说便是留给我的。 慕容澈和曲飞烟说的正欢,突然见到我过来。 “王妃妹妹。”曲飞烟朝我微笑着打招呼,温柔和煦如秋天的太阳。 周丽却瞟了我一眼,然后将眼睛瞟往别处。 慕容澈也站了起来将身边那空坐位拉开了些,文质彬彬地让我落坐,还笑吟吟地问一句:“颜儿坐。” 温言软语,浑然没了中午在宫中小道上的阴沉。 这般温柔郎君的样子,是做给别人看的。 我冷冷地朝这位笑得正如沐春风的人扫了一眼,没理他。 “嘻嘻!三表哥,你从前的宠妃恼了。哈哈!想不到她也有今日。”白雅倩抚掌大笑。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慕容翼冷冷地说。 “我就说怎么了?哼!你休想管的我事你,要管便管好你身边的两位小妾吧!”白雅倩抬起高傲的头不屑地说。 慕容翼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冷冷地坐着如冰雕一样,连带着的冷气让他身边那两位小妾直打啰嗦。 无意间,我与慕容翼的接触,他的脸机不可察地变了变,又恢复了正常,看向我的那道目光却柔和了不少。 “哟,好深情的一对,可惜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眼尖的白雅倩竟看到了我们的对视,冷笑着说冷嘲热讽。 “闭嘴!”这一次是我和慕容翼异口同声地开口。 一桌子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我们,连正在聊的兴致勃勃的慕容澈和曲飞烟也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们。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这皇宫之中,太子妃如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请慎言为重。”我尽量将自己的火气压下,缓缓地说。 “你们别让我抓个正着。”白雅倩气呼呼地道。 “表妹休要胡说。”慕容翼语气冷的犹如千年的冰霜般。 “我胡说?你那晚又去灌酒时将我当作…当作,哼!”白雅倩狠狠地咬了咬牙,好像说不下去了,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当作什么?”一边的周丽荷饶有兴趣地问。 “我……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雅倩瞪了一眼周丽荷,又看了看慕容翼,狠咬了咬牙,好像极气似的,却没再往下说。 “五弟,你不是戒酒了吗?”慕容澈眼眸微微沉了沉,又复笑吟吟地问。 “只是偶尔喝喝。”慕容翼淡淡地说。 “你这个偶尔喝喝害人的,每次都是酩酊大醉时找上门来,嘴里还叫着别人的名字,当真是没将我当妻子看待。下次你找她们两个去。”白雅倩一拍桌子,杏眼贺睁,指着身边两位小妾又气又怒地说。 慕容翼冷冷一笑:“不喝醉能找你?统共不过两次,你现在不是每次睡觉前都将房门紧锁了吗?” “你下流。”白雅倩怒道。 “别忘了你是我的妻。”慕容翼冷冷地说。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妻?你要胡来找她们两个去,她们跟了你两个月听说还是处子之身,你怎么没兴趣?”白雅倩越说越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对你们我都没兴趣。”慕容翼冷冰冰的不为所动。 我听得头大,白雅倩说慕容翼喝醉时找她,嘴里叫着别人的名字,这个别人的名字很有可能是我的。 虽然我毫不在乎白雅倩对我的记恨,也跟慕容翼清清白白,可她若要是在这大庭广众里说出来,总是让人尴尬。 偏偏此时周丽荷又插话进来:“不知太子喝醉时,嘴里叫的是谁呢?” “闭嘴。”这回是慕容澈冷冷的低喝,一直嘻笑着的脸也沉了下去。 周荷荷愣了愣,嘴一扁,一副委屈状,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自他这一句话出来,一时这间,大家都沉默了下去 突听一声高声的喧唱:“皇上皇后来驾到。” 大殿里的人纷纷站了起直来,我们也站了起来,一起跪下迎接皇上皇后的到来。 皇帝皇后等一大群要来到后,让众人平身,再一起在首席上落了座。 皇帝乐呵呵地扫了重新落座的我们说:“今天朕应施丫头之请,设这家宴,让大家齐聚一堂,朕特别高兴。我们不像平常人家,除节日之外难得齐聚,亏得施丫头有心,向朕请了家宴,方能让大家齐聚于此,增一家人之温情。你们还得多谢施丫头啊!” “多谢南平王妃。”听到皇帝此话,众人开始纷纷向我道谢。 我自然是谦逊地说不用客气,心里却很清楚,这里能真正高高兴兴来参加家宴这人,恐怕寥寥无几。 第三百章 家宴上的争吵 酒菜陆续上来,慕容澈总给曲飞烟夹菜,偶尔夹一点给周丽荷,一副好丈夫的模样,就是不夹给我。 当初和他好的时候,他虽然也会给我夹菜,但大多时候和我抢菜吃。那时候很快乐,只是那样的快乐很短暂。 如今他的温柔不再为我而放,我对他已死了心,只管埋头吃饭。 慕容翼夫妻一向相敬如冰,菜上来后便各吃各的,他的两位小妾更是低头吃饭,不敢言语。这样一来,一桌子人就只有慕容澈和曲飞烟在低声谈笑,周丽荷偶尔插一两句话进来,但基本没什么戏。 酒过三巡,大家都吃喝的差不多了,皇帝突然放下酒杯,抚着粗短的胡子笑道:“得知施丫头将彻城瘟疫病人治愈,使民众不再陷入瘟疫恐惧之中,朕甚感欣慰。朕希望我们皇族之人,都能互敬互爱,更希望你们能多点像施丫头这样,为朕分忧。” “我们虽然在后宫当中,也是各司其职,只要安安份份,不兴风起浪,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阿颜自幼学医,她用自己所长为皇上分忧也是应当。”皇后薄薄的小嘴微微一弯,微微一笑,像极了某人的神态。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此次瘟疫,首功为施丫头,她与澈儿成亲不久便离开四月,当真难为她了,朕已着礼部给予特别之重赏。” 我连忙站了起来,朝前走到皇帝那一桌的前面跪了下去:“施颜身为南平王妃,受朝廷俸禄,解民众之忧乃份内之事,不敢领受重赏。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疑惑地问。 “我……我……没什么。”我低下头,嚅嚅地不敢说话。 “施丫头,你若有什么事,尽管对朕说来。”皇帝温和地说。 见到皇帝这么和蔼可亲,我鼻子一酸,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父……父皇,阿颜想要唠叨点家常,父皇会听吗?”我迟疑地说。 “皇上面前,切不可胡言乱语。”皇后娇俏的黛眉轻轻一皱,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威严。 皇帝脸色不变,眉心却跳了跳,眼神收缩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施丫头,朕说过,你是朕的儿媳,也是朕的女儿,若心里有什么憋屈之事,尽可大胆对朕说。” 我望了望皇后,只见她端坐在椅子上,一双锐利的桃花目如利箭般对着我,好像我一说错话,这箭便毫不留情地往我射过来。 心瞬间如坠冰屈,我曾经那么敬爱的、视如母亲般的皇后,为什么这么对我? “施丫头,说话啊!”皇帝放低了声音,异常温和地问着。 我回过神来,正视着皇帝,缓缓地道:“阿颜受命前往彻城医治瘟疫,为瘟疫之症尽心尽力,此乃大家所见。母后见我离去日久家中无人管理,便将管家事务让曲姐姐暂代。又见我喜欢清静,便作主让我搬离常住的望月阁,到一至今还没命名的小院居住,母后为阿颜忧心,阿颜自是感激,可我一回来却被告知院子早已搬迁,去了那小院也彼有不适,心中到底还是喜欢那望月阁,还望母后让我搬回去吧!” 皇帝听闻脸色一沉,精湛税利的目光转向皇后。 虽然我嘴上说皇后为着我好,但声声字字都诉说着不喜欢皇后的安排。 皇后脸色一变,俏目一睁,轻叱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宫怜惜你一路奔波劳碌,身体底子太弱,是以选一清静之院让你静养身子,你倒好,说的好像我强迫你一般。” 我愣愣地望着皇后,这个我一向敬重的人,怎么说得好像我不知好歹一般。 难道我说错话了?难道我不是被迫搬出望月阁的?难道我那王妃的权力不是被转移了? 皇后虽然为一国之母,也是我的婆婆,却不能因为嫌弃我而让侧室取了我的权力。对于她的故意针对,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既然怎么都得不到她的好感,那么我也不会再继续忍气吞声,当下思付了一下,想到这两日来连番的遭遇,很是心有不甘。 我抬头正色道:“母后为我好,我自是明白,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我人没回来,母后在还没问我愿不愿意之下,便将我的院子修缮了让侧妃入住?而我的东西全给搬到一简陋的,还没起名字的院子里?”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让你安心静养,是以才让你搬迁的。”皇后也许没料到我会反驳她,皱头皱得更紧,脸色有些发黑。 “胡闹!施丫头受朕之命至彻城劳心劳力,皇后你却自作主张为她换院子,还将她的院子给侧妃居住,当真胡闹。”皇帝高声喝道,他双目微睑,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皇帝向我抬了抬头,语气稍微放缓:“施丫头,你起来,别跪着了,你的事朕为你作主。” 我见皇帝为我说话,心中暗喜,连忙站了起来,将腰轩挺直。 皇后的嘴唇却微颤了颤,脸色由黑转红,一双眼睛燃着怒火:“皇上你就纵着她吧!就只听她一面之词吧!皇上可知她一回来便跑飞烟房中,将她陪嫁的嫁妆都搬了,如此蛮横粗野欺凌侧室之举,当真不配为一个王妃。飞烟如此一位知书达礼的贵家女子,在皇家当一侧室已是委屈,如今还受正室欺凌,本宫这位做婆婆的看不过眼,便要为她作主,压压她的气焰。” “啪”地一声响,皇帝登时双目喷火,伸手一拍桌子,使得整张桌子的碗碟都振了几振:“她未回来时,她的东西便给搬出了别院,从前的院子却给了侧妃居住,她回来气不过,跑到侧妃房中搬点嫁妆以示惩戒,有何不可?” “这么说阿颜随便拿侧妃的嫁妆还有理了?”皇后怒道。 “她情有可原。”皇上也怒目而视。 “皇上如此纵容阿颜,那飞烟呢?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护着飞烟,不让她受别人欺凌。”皇后咬着嘴唇道。 皇帝皇后公然吵架,大家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劝架。 见这皇帝皇后为我吵了起来,内心不由得升起一道愧疚。但愧疚归愧疚,我还是要澄清一些事情。 第三百零一章 力争 “父皇母后可否听我说几句话?”我小声弱弱地说。 “你休再胡说。”皇后愤怒地阻止。 “施丫头你有话尽管说出来,不要怕。”皇帝却鼓励我。 我忐忑地看了看皇后和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昨日我回到王府中发觉院子被换了,王府管家之权落在侧妃曲姐姐手中,我那院中除了沉甸甸的桌子、大柜子、大床之外,再无其它物件,就是想坐一坐,喝杯小茶,都无椅凳可供落座,更无杯碗可供喝茶之用。听说那些本是有的,之前还有一些柜上的摆件、墙上的画,院中的盆栽,小盆花花草草也都是有的,却都被下人们借去了。我想着曲姐姐那有上好的椅子,又想着她现在管理家务之事,应当会为我将椅子要回来,是以先向她借了几把回来暂时用着,想着待下人们将我的椅子还回来了再还给曲姐姐,不想却被当成欺凌侧室看待,我当真冤枉啊!” 这件事,我必须在众在面前澄清,这本来是侧室欺凌正室的事,却被恶人先告状,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突听:“扑通”一声,一道娇柔凄婉的声音说:“王妃妹妹,我本也知道一点下人们到妹妹院中借了些东西,但只因管理家务之事繁忙了些,竟不知他们如此荒唐,姐姐为此向你赔个不是。那些妹妹借去的嫁妆,妹妹若是喜欢便留下来吧!不过身外之物。当初只妹妹受命前去彻城,家中无人管理,母后便作主让我将管务之事接了过来,如今王妃妹妹回来了,这管家之事还给妹妹罢。还望妹妹不要为此生气。” 说话这人正是曲飞烟,她聘聘婷婷地跪在地下,万分委屈地说着话,说到后来眼里泪光闪动,当真我见犹怜。 昨晚在我搬她椅子和玉瓶的时候叫得那么厉害,今天却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不过身外之物,真会演。 这个时候,就算我怎么生气,也不能显露出来,她会演戏,我只能陪着演。 “我见屋子没有椅子了,便向曲姐姐借了几把回去用着,顺带着借了姐姐的玉花瓶玩几天,也还望姐姐不要为此生气,更希望不知因由之人,不要为此误会我欺凌了侧室。”我朝她展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妹妹能看中我屋子的东西,也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责怪妹妹?”曲飞烟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锋芒,却又很快用满面笑容遮盖住,不是像我这样特别留意的人,还以为她一直笑得非常亲切。 “我回家遇着这事心中难免有些气闷,现在说开便好了。”我笑盈盈地看着地下还跪着的她。 真想当众质问她一顿,为何我还没回来,便抢了我的望月阁,抢就抢罢,为何她的飞红阁不让出来,却让我住简舍?为何纵容下人们到我院子中借东西一借不还?她这个家中管事的若说对此一概不知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笑盈盈又楚楚可怜地说出这一番话,我若真的步步逼问,曲飞烟一定伤心落泪,百般辩解,那么大家就算明知道理在我这边,也免不了对我差了印象,特别是在皇帝皇后面前。 我才不会这么笨,让曲飞烟在大家面前装可怜而让自己落得个不容侧室之名。 “我看飞烟管这家事管得极好,整个王府比阿颜在时规矩了许多,往后这管家一事,还是飞烟管理比较脱妥当。”说这话的是慕容澈,只见他也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走到跪的曲飞烟旁。 他朝地下的曲飞烟看了一眼,伸手将曲飞烟拉起,正色道:“飞烟你为王府尽心操劳,更是尽心侍候本王,你没错,母后将管家事务交矛你,也是本王应允之事,往后这王府还得你继续操持。” 他这个王府,本就是那样轻松随便意的,我管与不管都毫无两样,现在为了曲飞烟,这么说我。 我虽然知道他会为曲飞烟说话,但真正听到却还是会忍不住心如刀割般痛。 “卷……王爷,你如今真的这么不待见我了吗?”伤心之下,我不由得脱口问道。 慕容澈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晦暗,须臾,他淡淡地道:“你这是什么话?本王只是见你一向不爱管家,也不会管理家务之事,而飞烟在你离去的这四个月之中,将王府管理的有条不紊,在管家事务上,颜儿你的确不如飞烟。本王让飞烟管事家事,也只是任人唯贤,不分正侧。” 好一个任人唯贤便将我这个王妃的权力削得干干净净,我本来不稀罕这些,只是这两天实在憋屈得紧,这才借了皇帝的金口,请求皇帝设这家宴,让大家看清楚我的处境,借助皇帝之口,得回我应得的。 但此时,我突然觉得,所有的应该得的一切,如果没有了真心实意的给予,都是虚无。 我轻轻地笑了,笑得嘴里发苦,心犹如被凌迟般钻心地疼痛着。 虽然明知是虚无的,我也要力争一争。 我朝皇帝福了福,轻声说:“我只想要回自己的院子,还请父皇作主。” 皇后凤目微沉,有些不满地道:“阿颜你是不想听从本宫为你安排的苦心了?” 我心里暗暗冷笑,她赶我离开望月阁,还用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表露对她的不满。 我连忙低下头,一副毕恭毕敬之样,低声说:“阿颜怎敢不听母后之话?只是阿颜实在不习惯那新搬的院子,极为怀念望月阁,要静养也要在自己喜欢的院子里,方能达静养之效,还望母后成全。” 我就这样咬着呀不放松,看她能奈我何。 “你眼里根本没有本宫存在。”皇后怒道。 我直视着她,心中暗暗咬虎,一双眼里却含着泪光:“阿颜已经没了爹娘,如今心里最尊敬之人便是父皇母后啊!” “我看你没半点尊敬之意。”皇后气得又站了起来,伸出一只纤秀白净的手指,指着我怒道。 第三百零二章 皇帝袒护 “皇后稍安毋躁,依朕看施丫头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她只是想得回自己的院子,你在不问她意愿之下,让她搬离院子,的确不妥。”皇上连忙劝道。 皇后脸色稍缓了下来,又再重新落座。 皇帝沉吟地道:“施丫头此事本是澈儿的家务事,本应澈儿作主,但是施丫头既然来求朕,朕便为她作主,她是南平王妃,在南平王府中自然喜欢住哪里便住哪里,此事皇后不要过多干涉,澈儿也不要因宠侧妃而让正妃搬离。” “多谢父皇作主。”我向跪下道谢,经这一番挣扎,终于要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是皇帝对我最好。 “孩儿尊命。”慕容澈低下头说。 皇后脸色沉了下去,很是不满意。 曲飞烟却还是微笑着,脸色温淡从容,像一枝清丽出尘的荷花。 她明明最想得到我的院子,却毫不所动,真是太会装了。想当初她接近我,也许是看慕容澈当时常到我家里来,这才故意接近的,枉我从前一直当她好姐妹般对待,真是够蠢的。 皇帝叹了口气,怜惜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道:“王府管家事务虽然一向为正王妃管理,但如王妃做的不妥,王爷可以收回管家事务,另交其他人管理的。” 我吃了一惊,难道皇帝也不能替我拿回管家的权力? 想想真好笑,当初我极怕管家事务,总是能交给方管事外理的便交给他处理,自己总是偷懒,现在却千方百计地将管家事务要回来。 皇后的脸色这才稍缓了缓,她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皇上便是应允了飞烟管理王府之事了?” 皇帝却摇了摇头道:“朕不应允也不反对,南平王府之事,本是澈儿家务之事,当由他作主,朕也不好过多干涉。不过施丫头乃正妃,不能什么事都由着侧妃,如若澈儿定让飞烟管家,往后每日家中用度,收支管理,应当先让施丫头过目,此为尊重正妃,飞烟虽然管理了王府事务,主事还是施丫头,朕希望她们姐妹同心,将王府管理好。” “皇上不是说不干涉澈儿家中事务?怎么飞烟管了家事,主事还是阿颜,这让飞烟怎么管理好一个诺大的王府?”皇后脸色又沉了下去。 一边的曲飞烟也脸色微微一变,而她身边扶着她的慕容澈却对她笑着以示安慰。 皇帝眉头一皱,轻斥道:“侧室虽然管家,却还是要尊重正室,否侧正室权威何在?何况侧室接管之家事须经正室过目,这本是平常有妻妾之家的规矩,怎么到了我们皇家,便不懂规矩了?” 本来平常富贵有妻妾的人家,若是管家事务旁落侧室,按规矩便是皇帝所说的,侧室所管的事务要经正室过目方可施为,可若是管家事务真正旁落侧室,那必是极为得宠的女子,又有几个能真正让正室过目的? 皇帝虽说不干涉南平王府事务,却在此提了必须让我过目之事,便是在向大家表明了,他在袒护着我。 对此,我充满了感激。 “这……算了,本宫不管了,澈儿你可不要亏待飞烟。”皇后怜惜地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曲飞烟,无奈地道。 “孩儿不会亏待飞烟的。”澈容澈笑着应允。 大家又开始欢声笑语,话题也转到了别处。 我回到了座位上,虽然味同嚼蜡,和身边人互不理睬,但心中总算好过了一些。 慕容还是清清冷冷的不言不语,但在我回到桌前时,他那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关切。 白雅倩看到我来却笑翻了:“被人将手中的东西抢去的滋味怎样?” 我扭过头不理她,心里还是非常郁闷,实在没有力气和她吵架了。 白雅倩却不管我,犹在自顾自地说着:“不过,能让父皇设置家宴,在大家面前将自己应该得的抢回来,也还马马虎虎吧!” 她这话中竟然带着些微的赞许,我有些讶异地转头望了望她。 只见她朝我撇了撇嘴,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看什么看?看你也有今天,我开心得紧。” 我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拿了一块点心埋头默默吃着。 直到耳边听到慕容翼轻声叫道:“阿颜。” 我才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他指了指四周,淡淡地说:“散席了。” 我这才发觉四周的人都已经在辙退,我们这一桌已剩了我和他,眺望远处见到慕容澈和曲飞烟在退离的人群中并肩走着,周丽荷跟在他们身后。白雅倩和慕容翼名义上的两名小妾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本在远处站着的叶子也站到了我身边,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将那块一直很专心地咬着,却只啃了一小半的点心丢到桌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道:“既然散度了,那我也得回去了。” 慕容翼定定地看着我,冰冷的脸孔犹如千年的积雪,一双清淡的眼睛里却蕴着一些炽热。 “如今三哥眼里只有那曲飞烟,阿颜别难过,记住我今天中午跟你说过的话。”慕容翼慢慢地郑重地说。 我低下了头,心中很是苦涩,慕容中午时说会一直等我的话犹在耳边,可是我却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慕容翼?他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这一颗心就是不听使唤,就算现在明明心如死灰了,在看到慕容澈对曲飞烟好时,还是那么的痛,也许这颗心还是不甘吧?要到什么时候,它才会真正的绝望?我才能真正的解脱? “你别多想,我要回家了,告辞。”我小声对慕容翼告辞,转身和叶子一起往宫外走。 也不知阿军有没有等在宫门驿站之处。 到了宫门驿站处,见到阿军的马车还在等我,我有些欣慰,他的主子不管我了,他还是照旧管我这个主母的。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出得宫门外不久,便听得一声娇笑:“王妃妹妹出来的好迟啊,让我们好等了呢!” 我撩开车帘一看,只见柱子的马车停在宫门不远外,车帘大开,车中慕容澈和曲飞烟两人正坐在里面,那声娇笑便是曲飞烟发出来的。 第三百零三章 提醒她 柱子的马车后面还停着一辆马车,我认得那辆马车是周丽荷的。 他们都在等我出来。 我朝曲飞烟没好气地说:“谁让你们等了?我自己会回去。” 曲飞烟“嘤”地一声身子软软地倚在了慕容澈怀中,一双水雾迷蒙的妙目看着我甜甜地笑道:“我们好心等你,妹妹倒说这样的话了?不过有王爷在身边,我在哪里呆着也是一样的,便是再多等片刻也是无妨。” 慕容澈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环着曲飞烟,一张妖孽的脸上脉脉含情地看着她:“本王也一样,只要有飞烟在,无论在哪里也是开怀的。” 我不想再听她们这种腻歪的话,转身往阿军的马车上走。 马车起行后,我们的马车落在了最后缓缓而行。 叶子忧愁地叹息了一声:“小姐这次虽然将失去的拿回来了,可是下一次呢?总不能每次都请出皇上作主啊!小姐虽是正妃,若失了王爷的宠爱,也只是挂了个有名无实的虚名,小姐呀!你还是不要再给王爷脸色看了,要多点讨他欢心才是。” 我被她说得本已经凉透的心更是结成了冰霜,想起昨晚他的强取豪夺,心情落到低谷,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一向随性,不喜欢讨人欢心。一个男人的心若是变了,便很难再回来了,这男人要是心狠起来,比什么都狠。还是不要惹他,免得自取其辱。” “小姐你怎么也得努力一把啊!不要坐以待毙啊!”叶子急着道。 “努不努力又能怎样?就是坐以待毙又怎样?他的心都在和他坐在一起的人身上了,如今的我还怎么讨他欢心?不如什么都不做,让他们开心个够,我只管吃饱喝足,不管不问。”我苦涩地说。 这两天以来,他没有一点温情的举动,和对曲飞烟那极为呵护的温柔对比起来,已令我对他陷入了绝望。 “这种日子,往后可要怎么过呀!”叶子悲哀地低叹了一声。 “日子还是照样过。”我抬头望着车帘外已经发暗的天际,轻声对叶子说。 目光落到前面驾驶马车的阿军身上,我心中一凛,升起一些淡淡的哀伤:“阿军,你还在为我驾驶马车,可见你还暂时当我是主母的吧?如果有一天你奉命不再拿我当主母了,不再为我驾驶马车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即使奉了主子之命不再为夫人驾车了,夫人还是我的主母。”阿军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郑重,坚定、铿锵。 “谢谢你。”我心中感激,没想到失了他主子的宠爱后,这位武功高强的车夫还会当我是主母。 “这是属下应当的。”阿军淡淡地道。 阿军虽然为车夫,却不是下人,他是暗卫,所以他在我面前自称属下。 回到王府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下车时,看到慕容澈拉着曲飞烟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一副生怕她跌倒的样子。 “王爷,曲姐姐,我先回房了。”周丽荷向慕容澈和曲飞烟告退。 “周妹妹慢走。”曲飞烟轻柔地说。 “晚安。”慕容澈笑吟吟地看着周丽荷说,他对周丽荷兰的态度虽然没有对曲飞烟那般亲密,但也是很客气,不像对我那般无视和凶恶。 想到他昨晚和中午在宫中小道上的凶态,心中更加气愤,转身便往院中走。 “王妃妹妹怎么走的这么快?姐姐想跟你道一句晚安呢?”曲飞烟轻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声音虽然好听,让人想起融融春水,但是听在我耳朵里却带着浓重的炫耀和嘲弄。 我转过头来朝他们没好气地道:“你们亲亲密密在一起,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这就别过,各自安好罢。” 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回头对曲飞烟微微一笑:“望月阁现在还在修缮吧?希望三日之内我能回到那里,还请曲姐姐监督好工人们尽快完工。” 这修缮的望月阁本是让她入住的,现在被我要回来了,便乘机提醒她一番。 曲飞烟没料到我提到此事,柔美的脸上带了一抹灰暗,嘴上却犹自笑道:“王妃妹妹请放心,我自当尽心监督他们,让他们在三日之内修缮完毕。” “便是三日没能修好,那望月阁总是你的,你急什么呢?”慕容澈一双清湛的桃目往我望了过来,嘴角的笑意却消失无踪,语气间带着明显的责怪。 他的话如箭般落到我身上,心又开始痛了起来,我却只是对他们哼了一声:“我只是想早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舒舒服服地住着,你又不住那里了,当然不急。” 转身再也不看他们,快步离开。 争那望月阁不过是争一口气,在这个失了情意的王府里,不管住在哪里对我都是一样的。远离他们后,这才放慢了脚步,走着走着,脚步一软便差点倒下。 叶子眼明手快地将我拦住,急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刚才走的急,这脚不知怎么的便软了。”我淡然地说。 心却下着倾盆大雨,这种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真想大哭一场。 回到院子中,看到院中有两位女子正在聊天,她们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一起转身往我望来。 这两位女子一位是阿秀,另一位令我很是惊喜,竟是我的徒弟阿英。 “师傅你回来了。”阿英见到我回来,欣喜地迎了上来。 “阿英你来看我啊!”我喜出望外地拉着她的手笑。 我虽然是她的师傅,却是将她当姐妹般看待的。 “是啊!昨天便听柱子说师傅你回来了,只是我从药店回来时天色已晚,不想打扰师傅你休息,是以现在才过来看你。”阿英激动地拉着我的手笑道。 “从药店回来?你不是在药店里住着的吗?”我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啊!人家阿英已经和柱子成亲啦,柱子在王府里住着,阿英当然要跟过来住着啦!”阿秀掩嘴笑道。 “是吗?你跟柱子成亲啦?”我惊喜地拉着她的手打量着。 看她脸色红润,人也稍胖了一些,想必和柱子生活愉快,心下欢喜。 第三百零四章 惊弓之鸟 “他们成亲已经大半个月了,只是小姐才回来,我还没来的及提及此事。”叶子在一边笑着说。 我恍然记起,在去彻城之前,阿英曾跟我说过三个月后要和柱子成亲,日子已经订了,我一去四个月,他们自然是成亲了。 “柱子人老实,阿英你要好好珍惜,我祝福你们。”我拉着阿英的手正色道。 如今这世上,难得一有情郎,得之是幸。我相信柱子会始终如一地对阿英,不会像某人那样始乱终弃。 阿英点头笑道:“多谢师傅。” 我望了望初升的月亮,再看了看方才她们坐在石桌前,桌上那盏微弱的灯笼,轻声说:“天色已晚,你们先进厅里坐着吧!先候我一会,让我先回房换件衣裳。” 她们一起往大厅中走去,叶子要跟我回房侍候我更衣,我让她跟着去大厅。 走回房中,我迅速换了一件浅黄色的闲服,再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上了锁的大木盒,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木盒子还在,木盒里放着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是当初皇帝赐婚时一些轻巧的聘礼和成亲时一些人给我的贺礼。 虽然我在主京城无亲无故,但成亲时,送礼的人还不少,便是宫中那些妃嫔们也多多少少的送了些礼物。 我打开大木盒,从中拉出一个长方形的首饰盒。当初送礼之人当中,有送了首饰的我都放在这里面了。 当初我曾想过要帮阿英办一个体面的婚事,但她成亲时我人在彻城,这遗憾到底落下了,怎么也得事后给补一些嫁妆。 我自己戴的首饰一向不多,就只有常戴的两枝钗子和一对珍珠耳环一对金镶玉耳环轮换着。还有就是脖子坐不脱下的琉璃碧。 当真有点后悔,慕容澈当初对我那么好,曾说过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一向对穿戴不在意,早知如此,当初应该用他的钱买多些首饰该有多好。 从首饰盒中将一条金项链和一枝金钗拿了出来,这首饰盒中还有一条珍珠项链,两对金耳环,一个白玉戒指,这些便留给叶子和阿秀成亲吧!她们对我尽心尽力,我也视她们如同姐妹,给她们一些嫁妆是应当的。 走到大厅中,我将金项链和金耳环放到塞给了阿英:“这些是补给你的嫁妆,你拿着,如今不比往日,我只能给你这一点了。” 阿英看到后上的东西,急忙摇手叫道:“阿英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还请师傅收回去吧!” 我白了她一眼:“你嘴里叫我师傅,那么师傅给你的嫁妆怎可拒绝?你要是给师傅面子的话便收下了。” 阿英这才嚅嚅地收下,眼圈红了起来,捧着那两样金光闪闪的东西“扑通”一下便跪到我面前。 “阿英多谢师傅赠予嫁妆,师傅之恩阿英永远铭记于心。”阿英哽咽道。 我连忙伸手扶她起来:“不过是给了你一些小物件,却像给了天大的恩情似的,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虽然名份上是师徒,却当真如姐妹一般,不管是师徒还是姐妹,你嫁的好我开心,送你两件嫁妆是应当的。” 阿英还是摇着头说:“今时不同往日,王爷如今宠信曲侧妃,师傅还是留些值钱的东西傍身比较好。” 我听得心中酸楚,连阿英都会为我着想了,那个我最在乎的人却伤我太深。 “都不当我师傅了是吗?师傅让你拿着便拿着。”我只好端起师傅的架子,令她收下。 “小姐给你的东西,你便收下吧,这是小姐的一片心意。”叶子劝道。 “王妃让你收便且收下吧!往后可别忘记了王妃的恩情便是。”阿秀也在一旁说。 阿英这才将礼物收了下来。 我们又再说了一会话,阿英这才告辞回房。 我回到房中洗完澡出来后,便对叶子和阿秀说,要关紧门窗,并让她们拿来一些绳子,将窗子紧紧缚住。 叶子奇怪地说:“小姐在防贼吗?小姐放心,一般的贼没有这么大胆子,敢进王府偷东西。” 阿秀也点头附和,要我安心。 我对她们讪讪而笑:“我防的不是别的,而是家贼,所谓家贼难防,在夜里我特别怕。” 阿秀张着一双大眼睛说:“不管什么贼,他要敢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们可知昨晚被人迷倒了,我一整昨饱受折磨,想到昨晚的事,打了个寒颤,希望今晚他不会过来。 “反……反正你们绑紧窗子便是。”我说着让她们回去睡觉。 她们走后我又用绳子将门栓用绳子绕了几绕,绑扎的结结实实,还不放心,又将一张案几使出吃奶的力推了过去,顶在大门前,再将一把椅子放到案几上,这才躺到床上。 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眼睛不时地睁开看看那大门,见毫无二样才放下心来,但是过不久稍有响动,便又睁开眼睛朝着大门和门窗上看,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门外好像响起了三更的锣声,我的眼皮垂了下去,昨晚一晚没睡好,今天起床又早,我身子一向很弱,睡的时间本来便比别人多一些,这么一熬,便有些顶不住,眼皮渐渐无力睡了过去。 “咚!咚!咚!”使劲的拍门声传入耳朵中,我从睡梦中惊醒,一听这拍门声,便直直地跳了起来,全身不由自主地打啰嗦。 不会是他来了吧? 眼睛盯着那栓紧的大门,只见那大门处越来越响,突变得如雷鸣般的响起来,大门开始抖动,顶住大门的案几和椅子也跟着抖动得厉害,好像有人蛮横地往房里冲,弄得大门好像要散了一样。 我全身也抖得厉害,提着心看着那越来越抖越来越响的大门,突然尖着嗓子大叫:“你不要进来了,求求你不要进来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门外的响动却停了一下,暮地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王妃,你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啊?这门怎么关的这么紧?” “小姐,你开门啊,你没事吧!” 第三百零五章 得意的胖厨娘 这是叶子和阿秀的叫声,原来我虚惊了一场。 我喜极而泣:“阿秀,叶子,是你们啊?” “是我们啊!小姐以为是谁啊?”叶子在门外莫名其妙地问。 “王妃你怎么好像很怕似的。”阿秀也在门外叫道。 “没……我做梦了,以为有贼呢!”我嚅嚅地说着,连连忙起床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顶住大门的东西推了到一边。 “小姐在干什么?怎么好像听你气喘吁吁的?”叶子在门外叫道。 “我在拿东西。”我一边使劲地从案几上将椅子拿到一边,一边喘息着说。 “拿什么东西啊?王妃你开门让阿秀帮你拿。”阿秀热情地说。 “这个你帮不了。”我抹了抹脸上的汗,准备将那笨重的案几推到一边。 “什么东西我是帮不了的?王妃也知道我是练武之人,力气大着呢!”阿秀在门说。 “这……这东西是我拿来顶大门的案……案几,不……不推开它,你……你进不来,便……便是再大力也帮……帮不了我。”我吃力地边推案几边说。 “那王妃你慢点推,可别累着了。”阿秀担心地说。 “就算防贼也不是这么防的吧!小姐你这也太小心了吧?”叶子却有些嗔怪道。 “小……小心使得万……万年船啊!”我气喘吁吁地说。 大门终于开了,阿秀和叶子欢呼了一声,走了进来,却是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小姐啊!防个贼而已,何用将自己弄得满头大汗的,难不成你每晚都这么防着?”叶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说。 “王妃若真怕,今晚阿秀便跟你睡得了。”阿秀很义气地说。 我开心地一抱阿秀:“好啊!阿秀你说的,今晚陪我睡觉的,还是阿秀最好了。” 阿秀灵秀的大眼睛眨了眨,脸上抽了抽,慢慢地将身子抽离我的怀抱,讪笑道:“我说笑的,方才那话当我没说。若是王爷来了,看到我在小姐房中,恐怕会受罚。” 我垂头丧气地说:“你们都不为我着想的。” “小姐你别大惊小怪了,还没看着贼的影子呢,你却像贼子就要来了一般。小姐啊!在王府里,有侍卫守着呢,不怕贼子的。”叶子没好气地道。 “我……我就怕嘛!你们怎么来到我房里拍门啦?怎么不去睡觉?”我莫名其妙地问。 “小姐啊,这天都白了,我们怎么还在睡觉?”叶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是啊王妃,因为天亮了,叶子过来看看你醒了没,却发觉叫你不醒,门也进不去,便叫我过来,我们一起使劲拍门,这才惊动了王妃。”阿秀说。 我这才发觉,这天已大亮,因为门窗紧闭,房内阴暗一片,我心中又紧张,是以没发觉天亮了。 “小姐你怎么会怕成这样?难道小姐还有些什么事是叶子不知道的?”叶子狐疑地打量着我。 “没什么,就是害怕贼子溜了进来,才会如此大惊小怪。”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使她们不发觉我的异常之处。 总不能跟她们说我怕自己的丈夫过来,这是将他当贼防着! “既然天亮了,那我先洗漱,叶子你去拿些早饭过来,一会我们吃了你们陪我到药铺里去吧!阿英去了药铺没?如还没去可叫她跟我们一起去。”我转换话题。 心里也着实记挂着药铺里的一切,包括人和事,因为那铺子有一半是属于我的。 “阿英天一亮便到药铺里去了,她确实是很勤奋的一个人。”阿秀赞道。 我点了点头,回房洗漱。 洗濑完后,我换了一件比较素的浅蓝长裙,头上插着娘留下来的白玉钗,走出房外。 叶子已拿来了早饭,是一碗小米粥和一蝶青菜、一蝶碗豆两样小菜,我低头吃了起来,我吃一向没什么挑剔,不过最近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正吃着,听得叶子一旁愤愤地说:“我到厨房里拿早饭给小姐吃,厨娘说早饭时剩了这些东西,对我爱理不理,真是欺人太甚。” 我怔了怔,抬头对叶子说:“这些东西还可入口,先将就罢了。阿秀你去通知阿军,说我一会用车。” 实在没有太多力气,事事斤斤计较。 阿秀点头先行离去。 吃过早饭后,我和叶子便往门口方向走。 走着走着,突见远处走来一胖妇人,只见她提着蓝子,从一侧边的路走出迎面而来。 这人我不认识,应当是新来的下人,便是让我犹为注意的是,她腰间别说一个很别致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你站住。”我叫住了那胖妇人。 那胖妇人轻蔑地瞧了我一眼,步子不停地要和我察肩而过。 “叫你站住呢!你怎么不站住?”叶子气得大喝道。 “她叫我站我便站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叶子姑娘,她是打哪来的?穿戴得这么寒酸,又不像是王府里的丫头,难道是侧妃娘娘或周姨娘家的穷亲戚?”胖妇人总算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却是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 “你别狗眼看人低,可知你眼前的便是王妃娘娘。”叶子 气得厉声喝道。 “什么?她是王妃娘娘?呵呵!叶子你说慌怎么不打草稿呢?虽然她脸蛋生得还好,可就凭她这身寒酸的穿戴,说她是王妃就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了?”胖妃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自己这身随意的穿戴,确实没办法与曲飞烟和周丽荷那天天穿戴得珠光宝气相比,曲飞烟虽然清雅,但清雅之中,也是每件都是精品。 “哼!你别不相信,我们小姐就爱穿素的。”叶子气哼哼道。 “你别吓唬人了。要装王妃便穿点贵气的东西出来,别这么寒酸的来这里装。”胖妇人轻嗤道。 “请问,你在王府里之中司何职?”我微笑着问。 她信不信我的身份我无所谓,这才回来两天,这王府中新来的许多人都不认识我很正常,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谁的。 第三百零六章 曲飞烟的治家之道 “嗯!瞧你这态度还好,不像那叶子一来便吓唬人。跟你说吧!我是这王府里的厨娘,王府里的主子们都喜欢吃我煮的东西呢!”胖妃人得意洋洋地说。 “谁吓唬你了?”叶子不满地嘟哝着。 “哼,我和这位姑娘说话,不是和你说话。”厨娘气呼呼说。 “你进王府几个月了?”我继续问。 “我进来已经两个月了。”胖厨娘憋了叶子一眼,转而对我一脸骄傲地说。 原来我已经失宠了两个月,可怜的我却还在那里思念着那人。 “你腰上的荷包不知在哪里买的?”我指着她腰间的荷包,慢慢地说。 厨娘脸色一亮,嘻笑着将腰间的荷包取了下来,很开心地递到我手上得意地说:“这荷包别致吧?呵呵!这是我才进王府时,有一次倒垃圾时,见这荷包在废纸堆中,我见它太别致了,便拾起来洗净了自用。” 我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荷包,淡淡地笑了笑,将荷包递还了回去:“的确是很别致的荷包。” 这荷包我非常熟悉,是我过年时和曲飞烟一起去庙会看到买来送给她的,这荷包本是一对的,她一个我一个,我的荷包上绣的莲花在左边,送她的这个在右边,我当初还戏称我们是一对并蒂姐妹花,而现在,我们这对并蒂姐妹花为了一个男人心生嫌隙,甚至还到了相互对立的地步。 她许不久的将来,我这个南平王妃这位子也是她的。 “你也说别致是吧?呵呵,见到的人都说我捡了好东西。”厨娘得意地说。 我朝她一笑,正要提步往前走,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侧头只见曲飞烟和周丽荷正从一侧小道上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位贴身丫鬟。 她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曲飞烟含蓄地点着头,周丽荷满脸笑意,一脸奉承的笑。 我往她们望过去,她们也往我望了过来。 “王妃妹妹早啊!”曲飞烟看到我一张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一双眼睛也灵动地看着我,好像很开心一般。 “王妃妹妹也在闲逛?”周丽荷虽然脸上还是笑着,但那笑是毫不在意的,与方才对着曲飞烟那种阿谀奉承的笑完全不同。 “两位姐姐早,我见许久没去药铺了,这正要到那里看看。”我说。 “啊!你……你……你真是王妃?我……我方才没有看不起王妃的意思,还望王妃不要见怪。”身边的胖厨娘结结巴巴地说,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身体开始有些颤抖。 “她虽是王妃,只不过,她比我们小了一些,都要叫我们姐姐的。”周丽荷吃吃地笑了起来,眼里露出几分奚落。 “厨娘,你怎么能看不起我的王妃妹妹呢?她可是这王府里的正王妃娘娘。”曲飞烟玉颈微侧,微笑着看向胖厨娘。 胖厨娘全身一振,脸色突变得如死灰一样,手一颤,手上的篮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篮子里的一些青菜滚了出来。 胖厨娘慌忙跪了下去,急忙向曲飞烟叩头,惊慌颤抖地说:“是小的不对,小的有眼无珠,小的不该冲撞了侧妃娘娘的王妃妹妹,还望侧妃娘娘饶恕小的无心之过吧!” 我听得哭笑不得,按说她冲撞的是我,要叩头也是向我叩吧?要饶恕也是我饶恕吧?再说我在怎么失宠也是这王府里的正王妃娘娘,她不向我求饶,倒向一个侧妃求饶了。 曲飞烟朱唇轻启,慢慢地道:“你出言冲撞了王府的王妃,失了规矩,自己去掌刑那里领二十鞭责罚罢。” “侧妃娘娘,这二十鞭打下来,我便不能为你们做菜了啊!我这实在是无心之过,请侧妃娘娘饶过小的吧!”厨娘大为恐慌,一边将头叩的叮咚响,一边哀声求饶。 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曲飞烟的治家有道,便是动辄处以刑罚,怪不得厨娘跪她求饶而不是跪我求饶。 从前的王府里管理松而不散,大家一团和气,那有什么掌刑的人? 曲飞烟却斜睨她一眼,轻淡地道:“你是自己过去呢?还是我叫人绑了你过去?” 厨娘全身瑟缩了一下,脸色白得可怕,嘴唇啰嗦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讷讷地说:“小的……小的自己去。” 她啰啰嗦嗦地站了起来,往前走去。 “且慢。”我叫住了她。 厨娘回过头来,哭丧着脸着对我说:“王妃娘娘,小的真是无意冲撞你啊!” “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你回厨房里去吧,这责罚我免了。”我说着往曲飞烟看了过去。 厨娘没料到我说这样的话,全霎时喜出望外,却又怯懦地看着曲飞烟。 曲飞烟的脸上却倏地变得有些严肃,她淡然地道:“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就必须受惩罚,王妃妹妹你若偏袒于她,下人们往后便失了规矩,随便无视主子们的存在,这王府也便渐渐不成样子了,还望王妃妹妹体谅姐姐的一片苦心,让姐姐将这王府管理好吧!” 这话说的虽然是请求,但语气却非常强硬,不止没有一点请求之意,反倒有一些嫌我多管了她的闲事似的。 我真想笑了,王府以前不是她管,怎么没有不成样子? 可现在是她当家,她受宠,她在慕容澈面前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却被她这几句话弄得很是不爽。 我忍着怒气笑道:“这厨娘只是没见过我,才将我误认为姐姐们家里来的亲戚,这本是小事一件,况且我也并没在意,她冒犯不了我什么。妹妹还是饶了她吧!也好让下人们知道我们当主子的容人之心。” “妹妹是怪我没容人之心了?”曲飞烟圆圆的杏眼中射出一道冷沥的光芒,和她那温柔的脸孔形成了极大的差异。 我朝她微微一笑:“姐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有容人这心的人,不是吗?我还要到药铺里,便不多陪姐姐们了,不过我可不希望看到这厨娘因我而受责打,若她当真被打了,当妹妹的心可会很不好受的。” 第三百零七章 般配的一对 我不再理睬她们,朝前走去。跟她说明了便可,若再跟她们口角,也只是无谓之争。我很明白,现在是靠着帝的宠爱夺了几分面子,可是只要慕容澈还宠她一日,我是怎么也争不赢她的,一个宠字便赢了一切。 走到门口,见到阿军驾着马车早候在了那里,叶子在马车前等着我们的到来。 上了马车后,我们朝药铺的方向出发。 一路上叶子说了一些方才发生的事,阿秀听得义愤填膺,直说曲飞烟现在变得相当可怕。 叶子叹了口气道:“阿秀可别在她面前做些出格的事,只怕她会像责罚厨娘一样责罚你。” “哼!我才不怕她。”阿秀冷哼道。 “你别持着自己艺高胆大,她若是有心责罚,便用一些武功高强之人对付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叶子无奈地道。 “阿秀,叶子,你们在她们面前还是收敛一些,若你们当真出了什么事,我现在只怕难以保全你们。”我想起慕容澈身边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们,随便一个阿秀便已不是对手,心中实在怕阿秀吃亏。 “好吧!这王府里有了那侧妃管事,以前那么舒适的王府硬是给弄得乌烟瘴气的,真是让人生气。”阿秀心有不甘地说。 我除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之外,也毫无办法,谁让我失宠了呢! 突听一道脆生生的叫声:“林呆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本公……本小姐。” 这声音很熟悉,一听便知是六公主的。 难道她正在和林如风去吃她昨天说的那个什么葫芦鸡? 朝车窗外望,只见六公主并没有带着丫鬟,一只手撩起裙摆,一只手来回摆动着,正气喘吁吁地朝前跑着,而她前面正不紧不慢地走着林如风。 “六公主,林公子,是你们啊?”我笑着朝他们挥手,并示意阿军慢下车速。 “阿颜!”六公主看到我时,便停下了追赶,娇美的脸上立刻笑逐颜开。 “知己你也在啊!”本在前面走的林如风扭头看到我,顿住了脚步,眼睛一片晶亮,显得非常高兴。 我再示意阿军暂停车速,走出了车沿外朝他们笑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去吃葫芦鸡吗?” 六公主摇了摇头,嘟着一张小小的圆嘴说:“那葫芦鸡我们刚吃完,便让林呆子带我去玩,可林呆子却不等我,阿颜来得正好,你帮我教训教训他。” “林公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你带了她出来,便要将她照顾好。”我责怪着林如风。 不管怎么说,将女子丢下自己在前面走就是不对。 林如风一愣,往我这边走近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急忙摇手解释:“不是我不照顾她啊!我下午还要到户部办公,没有太多时间陪她玩的。” “哼!你竟敢不陪本小姐玩。”六公主气呼呼地双手叉着腰。 “林公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你陪她出来了,便要放下公务轻松地陪她玩儿。”我笑着说。 这两人当真有趣啊!看来他们应当有些缘份的。 “知己啊!我现在苦着呢!今天皇上要巡视河围,便早了下朝,正要回户部,半途却遇到六公主,硬要我请半天假陪她吃葫芦鸡,我陪她去了,可她不止吃了鸡,却什么都要看,看到捏泥人的停下来半天,看到人家耍杂也要停下来,看到人家卖身葬父也要上去问人家个一清二楚。我这只是请半天的假啊,下午还是到户部办公务的啊!怎能停留这么久?这才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想着她会追上来的,不想却碰到知己你了。” 原来如此,宫中规矩甚严,不能随便出宫玩,六公主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才独个溜出来玩,这么一玩便看什么都新奇,自然看久了一些,但林如风下午却要回户部办公,不能这么一直陪她耗着。 “阿颜,我不是没出过宫外,但每次到了宫外便觉得真是很开心,你也过来陪我玩吧!”六公主兴高采烈地朝我招了招手,要我也下马车陪她玩。 我时间充足,倒是想陪她玩,但是我看着这两人彼有些缘份,便不想过打扰了他们独处的时光。 “我要到药铺里去,下次再陪你们玩吧!”我笑着对六公主摇了摇头。 “知己可以先和我们玩一会再去药铺。”林如风突地说道。 料不到这个一直嚷着没时间作陪的人会叫我跟他们玩。但确实不好意思打扰到他们。 “我也好久没见到药铺里的钱掌柜和其他伙记学徒们了,心中着实想的紧,你们先玩,我这次便不陪你们了。”我朝林如风笑道。 见他眼里露出稍微失望之色,我想了想,又对他说:“我也想回将军府中见一见刘叔齐嫂他们,如没大事儿,明天便会过去,到时候顺便到你家里登门拜访啊!” “好啊!一言为定。”林如风听到我说登门拜访,立刻喜形于色。 “阿颜去林呆子家里,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过他家里呢!”六公主拍着手兴致勃勃地说。 “啊!你也要去,我……我家中浅陋,你……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林如风听得六公主说要去他家,登时变得垂头丧气,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阿颜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我就是要去,阿颜你去时可要叫上我啊!”六公主仰起头,气呼呼地说。 “我不一定是明天去的!”我犹豫地说。 我的确很想回将军府看看,可如果明天有事呢? “你去之前派人送信给我不就得了,不过要提前一个时辰以上,我好想办法独个出来。以前每次出宫,要早早上报,父皇又总是派了那么多跟班还有侍卫跟着,哪能尽兴的玩?我喜欢就几个谈得来的人一起玩,那样才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六公主小嘴一努,娇俏的全是兴奋之色。 “好吧!”我答允了下来,朝他们挥手再见。 马车缓缓而行,我回望着渐渐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这两人互相紧挨着,男的身形修长,文质彬彬,女的娇小玲珑,俏丽可爱,当真是很般配的一对。 第三百零八章 不能坐诊 因为不急,马车走的很慢,有时候见到好东西,或想到买什么了,又或是有热闹看了,便让阿军停下来下马车买了。这么走走停停,眼看已近中午,我们找了个小吃店,吃了些美味的小吃当午饭。 待到了药铺时,已是响午,只见药铺人来人往,比从前还多了几位陌生的伙记,看来生意非常好。 钱掌柜他们这些熟悉我的人看到我时都眉开眼笑,能暂时放的下手上活儿的,都朝我涌了过来,阿英更是喜笑颜开地将手上正在配的药交给一位新来的人配着,绕过药柜子朝我走了过来。 “看来这里的生意很好啊!”我笑看着满铺子的人流说。 “是啊!药铺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呵呵,有些大人老远的也会特意跑过来看病抓药。”钱掌柜笑呵呵地说。 “看病抓药?我们药铺里还有大夫坐诊看病吗?”我奇怪地问。 钱掌柜却笑朝一个围满人的角落里一指,笑道:“你看那边那位,便是王爷找了一位彼有名望的大夫坐诊,我们药铺的生意这才财源滚滚啊!” “那郑大夫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师傅,却也算得上高超的。而且郑大夫人也很随和,得空时我向他请教了不少医学上的问题呢!”阿英也在一边说道。 我朝他们所说的郑大夫那边走了过去,,这一个角落里坐了几排的人在等待看病,因安排得井然有序,又因药铺比较大,并不显得拥挤。 我朝那郑大夫看了过去,只见他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脸色白净,身穿一袭灰袍,全身上下给人一种很干净简洁的感觉。 我对围在身边的人笑道:“你们都忙去吧,阿英你出门买些菜回来,晚上大家便在这里一起吃饭吧!” 我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些银子塞到阿英手上,药铺里的伙记们一向都是各自回家吃饭的,我这么做便要请大家吃一顿饭,只是不是去别处,而是让阿英买菜回来煮着吃,不过阿英的厨艺一向不错,我此言一出,大家便发出一阵欢呼声。 我让阿秀帮着阿英一起去买菜,因为她力气大,能掉提不少东西。 她们欢喜地出门后,围着我的伙记也都散了去,钱掌柜却没有回到收钱的柜台,他派了一个学徒暂时顶着,和我说起了这几个月里铺子里的事。 我边听边往郑大夫那边走了过去,坐在等候看病空出来的位置上。 听得钱掌柜说的都是好事,只是曾经发生一些购货时药材变质,被别人以次充好的事,但是都被阿英和郑大夫检查出来,慕容澈派人将那人当众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后,那人不敢再造次了。 我心中暗笑,想要慕容澈吃亏,那人还真是大胆。 一想到他,我心中莫名地又堵了一堵。 听得钱掌柜说的差不多时,我便举步朝郑大夫看病那边走了过去,那位郑大夫正在全神贯注地为病人诊着脉,诊过一位病人后抬头望了我一眼,我朝他微笑,他也回以我一笑,又再全神贯注地看下一位病人。 看他这么认真地为病人诊治着,我突地心生羡慕,转头低声对钱掌柜说:“我在王府里左右无事,要不你也放个桌子,我得了空时也过来坐诊吧!” 钱掌柜却像听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急忙连连摆手,低声在我耳边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妃现在身份尊贵,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坐诊?” “为什么不可?坐诊方能令我学以致用,我开心着呢!”我说。 “王妃应当知道,王爷在未与王妃成亲时便下令不能让王妃坐诊,此令至今有效,我们不敢违抗。”钱掌柜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 我愣了愣,当初慕容澈怕我被别人说胡乱诊病,才不让我坐诊,而我一向身子比较弱,也不能常常在这里坐诊,又怕他发疯,找我麻烦,才没再在这里为病人诊治,想不到他这话是命令,下面的人都不敢违抗。 钱掌柜回柜前收钱去了,我无聊地在旁边看了一会郑大夫诊病,看着看着,忍不住嘴多了几句,指着一药方说:“这个桔梗换甘草好一点,这个黄芪换北芪好一些。” 郑大夫被我说得有些烦燥,但他还是客气地说:“请王妃到那边坐着,喝些茶吧!” 叶子在帮忙揣茶倒水,打扫庭院,整个药铺里就我一个闲人,看着人来人往的店铺,我便搬了张椅子,坐到钱掌柜身边看他算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也听了不少近来京城的事。 这京城的局势当真有些紧张,各位皇子们的立场已经很明显的露了出来,皇帝竭尽全力想平衡各位皇子的势力,但无奈,皇子们在他眼皮底下还是闹各种小动作,当然这些话钱掌柜是很小声地跟我说的。 阿英和阿秀买了菜回来,一起笑嘻嘻地进了厨房,叶子也跟过去帮忙,我忍不住也过去帮忙,却被她们赶了出来。 她们怎么也不相信我能十指沾着阳春水,能做一桌子菜出来。 我百般无聊,眼看到了傍晚,晚饭煮好了,大家欢呼一声,便要早些关店门吃这难得的聚餐,但是郑大夫面前的病人还是很多,大家又不好将病人都赶出去,只好仍然将大门打开,等着他将病诊完。 我见此,忍不住了,便钱掌柜的柜子里拿出纸笔墨砚,将一个小小的茶几搬到郑大夫的身边,笑着对那些病人说:“今天我来帮忙诊病,你们若信的过我,便过来吧!” “使不得,使不得啊!王爷吩咐过王妃不能在药铺里坐诊的啊!”钱掌柜慌忙过来阻止。 我对他笑了笑:“如果郑大夫诊不完病人,店里关不了门,那大家都要啃凉饭菜啦!我这么做也只是权宜之计,暂时坐一下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嘛!” 钱掌柜还在犹豫,这时有一位病人说:“你是王妃?是南平王妃吗?” “是的!”我点头应道。 第三百零九章 他生气了 那人大喜:“听闻南平王妃医术高超,不止治好了皇上顽固的头病之症,还将困扰彻城多日的瘟疫治好了。在下有幸得遇王妃,还请王妃为小人诊治。”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叹,连忙说着关于我的一些道听途说。就连郑大夫也朝我投来惊讶的一憋。 我却听得有些腼腆,指着小几前面对他说:“你请坐吧!若是让我诊治,我便是你的大夫,千万不要将我当王妃看待。” “是,是,小人一定听王……,听大夫的话。”那人激动得脸孔发红,坐一下去,将一只手腕放到了小几上。 人群见我为这人诊治,便乎地一声,围了大半的人过来。 “我们店里要打烊了,为了能帮你们早些诊治完,我只好出来帮一帮郑大夫的忙,平常我是不坐诊的,你们有病还是要找郑大夫。后面的人,还是过去找郑大夫吧!他的医术极高,你们来此本就是对他抱有极大的信心!这便过去吧,他一定会为你们尽心尽力的。”我对面前这群病人耐心解释道,让围上来的一半病人到郑大夫那边,这些病人见我说的在理,便又散开了一些耐心等待郑大夫为他们诊治。 我这才开始伸手搭上了开始那位病人的脉搏,为他诊治起来。 因为有我们两人一起,这些病人很快便满意地拿着药离开了。 我们这才关了大门,在院子当开了一大席,阿英拿了温在锅里的菜出来放在大桌子上。 在这药店里吃饭,一向不管什么主子仆役,都是围在一起吃的。所以在这桌子前坐的,不止有叶子阿秀和掌柜伙记们,就连阿军也和我们同桌而吃,我们这一桌一共十二人,一起不分彼此,快乐地吃了起来。 郑在夫拿起酒杯朝我敬酒,笑道:“听闻王妃医术过人,小人往后要多向王妃请教?” 我笑着拿起酒怀与他碰了碰杯:“郑大夫说哪里话?听说郑大夫医术高超,处事严谨,而我虽然曾治过瘟疫,但对其它病症实践经验极少,要请教的还是我呢!” 钱掌柜呵呵大笑:“你们都别谦虚了,往后你们便互相切磋吧!” “行!”我和郑大夫相视一笑,又互相碰了碰杯。 师傅曾说过,医无止境,学无止境,在医术一途上,永远不能停顿,永远要学习,这样才能推陈出新,为一些奇难杂症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 这一晚顿饭我们吃的非常愉快,回到王府时,天空早已黑漆黑如墨。 走下马车后,见到陈玉东往我们这边走来。 “玉东哥。”阿秀兴奋地叫了他一声。 “阿秀。”陈玉东深深瞧了阿秀一眼,嘴角带着不由自主的笑意。 我见不好打扰他们,一手拉着叶子,一手朝他们挥了挥:“你们聊,我和叶子先回院子去了。” “且慢。”陈玉东低声叫住了我。 “有事吗?”我疑惑地问。 “玉东奉王爷之命,在这里待王妃回来,请王妃速往大厅之中。”陈玉东脸色正了正,对我拱手行了个礼。 “他叫我到大厅干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 陈玉东摇了摇头:“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还请王妃速到大厅当中去吧!” 我让阿秀留下来陪陈玉乐,拉着叶子往大厅走去。 大厅里灯火通明,慕容澈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和曲飞烟周丽荷她们正在低声说着话,曲飞烟坐在他的左边,周丽荷坐在他右边,一些侍候的婢仆们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气氛有些严肃。 他们见我们进来,都停住了说话的声音。慕容澈面无表情,曲飞烟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周丽荷眼里带着得意的傲慢。 本来以我王妃之尊,应该坐在慕容澈左右,但现在他左右都坐了人,我只好走到曲飞烟座下的椅子前要坐上去。 “颜儿,听说道你今天在药店里坐诊了?”慕容澈淡淡地问,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表情。 “是啊!这你也知道,消息当真灵通。”我顿住了要坐到椅子上的身子,重新站直看着他。 这才是一个两个时辰前的事,我们吃了个饭便回来了,他这个一直在宫中处理公务的人,这么快便知道我在药铺里坐诊的事了。 “啪!”太师椅的扶手上传来一阵闷响,慕容澈脸色沉了下去,重重拍了太师椅扶手的那只手紧握成拳。 “本王不是下了令,不许你到药店里坐诊吗?怎么全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店里的人都没阻止你吗?”他的脸色低沉,说出的话也如寒霜一样冰冷。 “我……我……我只是见郑大夫为病人诊治时顾不上吃饭,便想帮他一帮。”我见他这样的脸色,吃了一惊,不由得有些结巴。 “那是他的工作,何须你去帮忙?”慕容澈冷冷地说。 “我们本来煮了饭要一起吃一顿的,可大家因为他在诊治病患而不敢关门,我便帮忙诊了几个病人,不是有心要坐诊的。”我收敛了一下心神,急忙解释着。 “王妃妹妹,你怕饿坏了郑大夫吗?可当真是心地善良哪!”曲飞烟在一边轻笑道,嘴角却闪过一道嘲讽的笑意。 可她这一句话却让人很有遐想联翩的空间,连绵下去甚至让人水洗都不清了。 “我怕饿坏了大家啊!”我急忙辩解着。 “啪!”慕容澈又重重地将太师椅的扶手拍出了沉沉地闷响。 “本王已经明令你不能坐诊,你却公然违抗本王命令,可知罪吗?”慕容澈的声音越来越冷。 “只是事出有因,只此一次罢了,你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我有些气闷地说。 “你无视本王命令,便是错了。”慕容澈冷冷地说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进而不再水光潋滟,而是射出让人不寒而粟的寒芒。 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若是真正生了气,便是生人勿近般的沉冷。 难道违抗了他的命令,便是罪大极恶了?这么一想,我心中腾地升起了一团怒火。 第三百一十章 处罚 “我没错。就是无视你的命令怎了?你拍什么椅子啊?想怎样你说便是了,反正现在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气得跺了跺脚,瞪着慕容澈那张俊脸,怒斥着。 他绷紧着脸,阴沉沉地盯着我,却没有说话。 “触犯了王爷之令,便是犯了家规,是要受到家规惩罚的。”曲飞烟在一边轻轻地说。 “曲姐姐说的没错,在这王府里不管谁犯了家规都要受到家规的惩罚。便是王妃妹妹也不能幸免。”周丽荷在一边推波助澜地说,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笑。 “什么家规?”我越听越气,这王府里什么时候立了这么大的规矩了? “什么家规?”这话却是慕容澈说的,他竟然也不知道有这家规? “王爷是一家之主,所下之令我们都要听从,因此,一个月前曲姐姐订下的家规之中便有了这一条,凡是王府中人,不管是谁,都要听从王爷之令,不听从便是犯了家规,便要受罚。当时王爷不是对此也并无异议吗?”周丽荷毕恭毕敬地回着慕容澈,脸上是一片奉承的笑容。 慕容澈狐疑地看了看周丽荷和曲飞烟一眼,只见曲飞烟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而笑,慕容澈像中了迷药似的,立刻笑逐颜开。 “好像……有这么回事。”他着迷地看着曲飞烟笑道。 我心中一沉,慕容澈喝了曲飞烟的迷汤,看来我今天凶多吉少了。 “不知曲姐姐订的规矩中,我要受什么惩罚?”我慢慢地问道,心底却一片冰冷。 说出去真好笑,我一个王妃要受一个侧妃的惩罚。 “这家规虽然是我订,却也不是我独自作主的,都是经过王爷同意的,王妃妹妹可不要怪我啊!王爷你说对吧?”曲飞烟委屈地说,眼底却露着不着痕迹的冷笑。 “对飞烟的管家之道,本王甚至是满意。”慕容澈笑吟吟地说。 我冷冷地看着面前这蛇鼠一窝的狗男女,恨得牙痒痒。 曲飞烟见我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像是很满意似的,对着我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说:“触犯家规者,轻则仗打二十,重则活罪难饶,王妃妹妹既是初犯,也因才回家中不知有家规一事,便罚轻些,仗打二十鞭罢了,还望王妃妹妹以此为戒,不要再犯。” 我吓了一跳,她要打我?我一向体弱,这二十鞭落下来,不死也得重伤。 转头看着一脸淡然的慕容澈,一字一句地问:“你确定要打我?” 慕容澈愣了愣,长眉轻轻一敛,似是被我问住了些犹豫地说:“这……这个。” “家规当中,不是有一条,王府里除了王爷,不管是谁犯了都要受罚吗?王爷不要偏袒于她。否则这家规如何能实施?如何能服众?”周丽荷冷笑道。 “周妹妹说的对,希望王爷能支持飞烟实施家规,让飞烟将这王府管理妥当。”曲飞烟慢慢地说。 说到底,这两个表面虚情假意实则阴狠毒辣的人,是一定要打我啊? 慕容澈似在是想些什么,眼睛在我们脸上来回巡逻着,也许心中对我还念些往日的情份,迟迟没有开口。 曲飞烟眼圈一红,似是要落泪般,很无力地道:“王爷如不想要家规了,飞烟马上撤了它,这家飞烟也不会管了,交还王爷爱让谁管便让谁管去。” 慕容澈连忙轻轻地拍了拍曲飞烟的肩膀,柔声安抚道:“你别这样,我只是犹豫了一下,这个家还得要你管呢!” “可是现在家事要经过王妃妹妹过目方能定夺。”曲飞烟很是屈地说,眼圈越来越红。 “给她过目也只是过过目,你便两三个月让她看看罢了,定夺什么的,还是要你来的。”慕容澈轻声继续安慰着。 我听得窝火,虽然皇帝是命令她要给我过目,但按他这么说,两三个月给我看看而已,实际上我什么都不能做,岂不是阳奉阴违了吗? “你们……你们怎能视父皇命令而不顾?怎能如此轻视我这个王妃?”我气坏了,指着慕容澈脱口而出。 “你不是不喜欢管家吗?这管家一事给了飞烟你落的清闲不正好?”慕容澈看着曲飞烟那温柔的眼神转到我身上时,便回复了平淡如水,好像面对的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现在他心里,也的确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忍住要夺目而出的泪水,苦笑道:“好!你们都要我死是吧?那好。你们打死我便罢了,要是打不死我,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王府订的家规,便是父皇母后也管不了,不知王妃妹妹可如何不善罢甘休呢?”曲飞烟轻笑着,眼里的讥笑却很浓重。 “我身体一向弱,我要是顶不住你这二十鞭,不死也要重伤之时,父皇一定查到原因,虽然我犯了你订的家规,可到时候你也得向父皇交待。”看她定要打我,不得已,我只好搬出皇帝说话,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 曲飞烟双目一闪,沉默了下去。 “颜儿身子一向弱,这二十鞭还是免了吧!”慕容澈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是稍微的顾及了往日的情份,只是喝了曲飞烟的迷汤太多,完全陷下去了。 “王爷,你也不支持飞烟执行家规了吗?也是,王爷顾及王妃妹妹的身体,便是她怎么胡来,也处罚不得的。”曲飞烟柔和的双目一转,变得异常锐利地盯着慕容澈。 慕容澈这回地没有安抚曲飞烟,脸色沉了沉:“父皇一向视颜儿如亲女儿一般,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打了她,定然会怪罪下来,这样吧,我们换别的方式处罚,那体罚可免了。” “那王爷要如何罚她?”曲飞烟这才破涕而笑。 慕容澈朝着曲飞烟微微一笑,缓缓地说:“既然颜儿初犯,就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她在家中禁足七天,静思己过。” “只是禁足七天?太轻了吧?”曲飞烟还是有些不依不饶。 “这样的处罚未免太轻了。”周丽荷也说。 这两个人,大有不看到我受重罚不罢休之势。 第三百一十一章 讨价还价的禁足 我身后的叶子却哭了起来:“王爷,侧妃娘娘,小姐只是无心之过,叶子没有劝阻小姐,这都是叶子的错,请不要责罚小姐,要罚还是罚叶子吧!” “叶子你来凑什么热闹?到我后面去。”我苦笑着,又对慕容澈道:“王爷要对我处以禁足七天的生惩罚?静思己过?” “不错,颜儿你要在这七天好好地思过。”慕容澈淡淡地说。 “你关便关罢,我没有过错,思什么过?”我冷笑道。 “本王顾念旧情,已为你省了体罚,你怎么还如此顽劣?”慕容澈脸色又沉了下去。 “你们如此对我,难道还想我对你们歌功颂德?”我冷嗤道。 心里对他们已经完全绝望,想我一个无依无靠之人,再在这王府里也许只能被欺负的份了。 往后我要何去何从?心中极为迷茫。 “你下去吧!”慕容澈像是不想再听我说话似的,朝我挥了挥手,赶苍蝇似地要赶我回院子里。 “你一定要关我七天这么多?”我咬了咬嘴唇问他,心想既然他要关我,那是关定了,不过还是不甘心。 “是的。”他精湛的目光闪了闪,语气缓了下来。 “七天太闷了,今天还跟六公主和林如风说了,明天要到他家作客的,顺道的看看刘叔刘嫂,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们了,心里也想回将军府看看,要不,你关我三天吧!”我想起今天和林如风六公主的话,便将他们搬过来说。 “你们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我那六妹如果见不到你,也许会过来找你,这……”慕容澈有了些犹豫之色。 “如果六公主过来找我,我便会对她哭诉,她见我这么可怜,一定会向父皇说我的事,到时候你们也有些麻烦呢,不如将七天降为三天,我给她去信一封,说这三天有事不能陪她去了,待禁闭一开,再和六公主一起回将军府中,她开心了,便不会说什么,岂不更好?”我跟他扯起来。 “三天太少,不足以令你静思己过。”他沉吟着。 “我没过便不会思过,你便是关我多少天我也是没错。你若是降到三天,我还勉强可以接受,要是七天,看我不翻了你的王府。”我气呼呼地说。 “你真是刁蛮,还来威胁的?”慕容澈沉沉地说,一双眼却怪异地看着我。 “我刁蛮也是你们造成的,你降是不降?”我跺着脚说。 刁蛮便刁蛮,管它呢,只要能让自己少受罚,便要我再刁蛮都行。 “五天吧!”慕容澈瞧了我好一会,终于有些无奈地松了语气。 “不行,就三天,你只能关我三天禁闭。”我仰着头紧紧地盯着他。 “四天吧!不能再少了。 ”他说。 “王爷你怎么罚个人,还能讨价还价的啊?”周丽荷讶然地道。 “你闭嘴。”我和慕容澈异口同声地说,一双眼睛还是紧盯着对方,看也没看那抗议的周丽荷一眼。 周丽荷愣愣地闭了嘴。 “我告诉你,三天之内我可以足不出户,也可以什么事都不管不问,但是如果三天之后我不能出门,你便等着看你的王府鸡飞狗跳吧!”我冷笑道。 “不知你打算怎么让王府鸡飞狗跳?”慕容澈听到我的话,却显得极有兴趣地朝我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告诉你了还有戏吗?这个当然是秘密。”我白了他一眼。 其实我还真的还没想到怎么令这王府鸡飞狗跳,只是在跟他胡扯的。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还非常的欢快,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 “王爷你在笑什么?”曲飞烟轻声道。 我们一起回头朝曲飞烟看了过去,只见曲飞烟秀眉颦蹙,是是很有些不满。 “飞烟别生气,本王看着颜儿发小孩子脾气太好笑了,她还真是小孩心性,算了!本王就网开一面,只禁足三天罢了,以免大家说本王欺负了她。”慕容澈笑吟吟地对曲飞烟道。 曲飞烟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谨遵王爷之令。” “那没事了吧?没事我便回房了。”见慕容澈已经答应降为三天的禁足,我见此地无事,转头便往外走。 “你站住,本王还有话说。”慕容澈在我身后叫道。 “我累了,有话明天再说。”我头也不回地说。 既然他已经答应只禁足三天,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胡扯,往门外走出去。 身后听得慕容澈有些不满地道:“颜儿记着我的话,往后不许再到店里坐诊。” 我听得心塞,在门槛处猛地回过头来:“慕容澈,我自小学医的,我是位大夫,不是你家里养的米虫,你为什么定要我当一只整天无所事事的米虫呢?” “你身为王妃之尊,却抛头露面为人治病,这说出去成何体统?”曲飞烟慢慢地说,眼里带着一抹不屑。 “我学以致用,为人治病又有何不可?我本着医者父母之心,又犯了什么体统?你满腹诗书,可自小学的仁义道德是什么?难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懂得什么叫做为民着想吗?我看你是以仁义之名,行不善之事。”我看着她眼睛里冒火,忍不住地对她接连质问着。 她一朝得意了,对我却步步紧逼,非要将我逼死她才开心吗? “王妃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夫子有云,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你却反其道而行,我只是忍不住说一说而已。”她被我说得脸色煞白,轻咬了咬嘴唇,眼中却透出一道冷芒。 “你既然然叫我王妃妹妹,便当以我为尊,你连声责问,还处罚于我,可有尊卑之分?”我冷笑了一声,突觉全身疲累,不想再和这些人口角,抬步跨过大门槛走了出去。 生气,真的非常生气,这些人是明摆着要欺负我到底了。我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 叶子跟着我后面,眼圈有些红了,哽咽地说:“小姐啊,往后还是不要冒犯曲侧妃吧!你虽然是正妃,可是你失了王爷的宠爱,又没有势力可依靠,你斗不过他们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下人们的闲话 “你也要我乖乖地听他们的话,受他们欺负吗?”我气闷地问。 “暂且的权宜之计,就怕他们看着不服气,指不定会使什么计来害小姐的,还是停下来,不要再和他们斗气了吧!”叶子一边说一边叹着气。 “谁和他们斗气了?他们若不犯我,我也不会生气,况且如今家里那些持宠嚣张的,便是我不去惹她们,她们也会惹我,我能躲的过几次?”我越说越心凉,这话虽跟叶子说,也是跟自己说。 能躲过几次?现在的我犹如困在笼中的鸟,不管怎么扑腾还是离不开这座牢笼之中。 早知这样,打死我也不回来了,现在若再想去找凤姐姐他们,已然不可能。慕容澈当初要我留在凤姐姐那里,现在却说不能再让我过去,定要我留在他身边,也不知定要我留在他身边干什么?是要我看他和侧妃小妾卿卿我我的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和霸道的? 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他的事,和叶子回到院中。 这一晚,我不再推案几和椅子顶着大门,但门窗还是不放心地用绳子栓紧。 怕他发起疯来,又半夜溜了进来。 幸好这一晚无事,我睡了个多梦的觉。 梦中又恍惚听到那不知来自哪里的声音。 “跑!快跑。”声音幽远连绵,不知来自何人何方。 第二天起来时,天已大亮,叶子拿了早餐过来,是一碗米粥和一小碟黄豆。 阿秀看到气呼呼地说:“我们王妃吃的怎么比我们下人还要差?昨天还有两蝶小菜,今天怎么只有一蝶小菜了?这曲侧妃真想虐待我们王妃吗?” “不过就是平常人家的米粥小菜,哪有虐待这么严重?嗯!这黄豆味道还不错。”我一边吃着黄豆米粥一边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邓很清楚曲飞烟和周丽荷不会轻易放过我,如今我也只能见步行步。 “她这还不是虐待你?她都害你被禁足了,说不定日后还会变本加厉呢!”叶子也在一边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长叹了一声。 “看这形势,她们定会再来犯你的。”阿秀眉头轻蹙着着。 “她们若来犯,我也不会轻易就范”我抬起头,望着阿秀和叶子有些悲伤地说:“现在的我好像一只垂死的小鸟,不管怎么扑腾挣扎,好像都不管用,只能静静等死。” “小姐千万别说什么死啊死的,事情总有转机的时候,小姐还是耐心等待吧,指不定王爷什么时候便回心转意了。”叶子。 “叶子说的对,王妃还是等着王爷回心转意吧!”阿秀也跟着说。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埋头将这清淡的早饭吃了。 慕容澈变得如此陌生,我不会再指望他会回心转意。 从前的柔情蜜意,只是他这位皇族浪子的逢场作戏罢了,不知如今在他心里,曲飞烟会不会换了我,被当成那位容欢颜的代替品呢? 也许再过一年半载,便有别的女人代替了曲飞烟的位置,成为那位容欢颜的代替品也说不定。 我一直知道慕容澈劣迹斑斑,一直知道我只是另一个女人的代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陷了下去。当真应了那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吃过早饭后,开始写信给六公主,告诉我因身体不适暂时不能去林如风家作客,写完信后便独个在王府里散步晒太阳。 以前我也常一个人散步,没让阿秀叶子跟着。只是现在,王府里的人多了起来,从前只有九个下人,而现在听叶子说已经增加到了九十个,比从前多了十倍,令我对这个熟悉的王府陌生起来。 正在绿荫丛中漫步,突听到假山和花纵的另一边传来说话之声。 “听说王妃非常骄横跋邑,没事还到别人的院子里抢东西,真是可怕。”一个女子声音说。 “这是真的呢,绿水姐姐那天亲口说的,那晚王妃就是蛮横地冲进侧妃娘娘院子里,见到什么好的东西都抢,连侧妃娘娘陪嫁的嫁妆都抢了。”又一个女子接着说。 “她竟然敢抢侧妃娘娘的东西?当真大胆。”又有一个女子惊叹道。 紧接着听到好几声惊叹,看来在这里说我闲话的人还不少。 “她当然大胆了,她还敢不听从王爷的命令呢!王爷生气之下让她禁足三天以示惩罚,不过这惩罚太轻了些。” “她才回来没几天,我只远远的见过两次她的影子,也没怎么看清楚模样,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刁蛮。” “我见过她一次,模样倒是好看,就是那性格古怪,平时也不怎么爱出来,只喜欢呆在自己的院子当中,不过她现在抢了侧妃娘娘将要入住的望月阁,听说后天望月阁修缮完毕后,入住的便是她。” “侧妃娘娘虽然是侧妃,但如今最为得宠,背后还有整个家族支持,那个没权没势的王妃竟然敢从她手里抢嫁妆抢院子,看她日后怎么被侧妃娘娘整治。” “侧妃娘娘的手段,不是她那个虚有其名的王妃可以受的了的。” 这些下人们越说越离谱,语气极为不屑,我听得非常无奈,人言可畏,此时就是走到她们面前,也说不清楚前因后果,只会让她们更加鄙视我。 正想着,突听一个好像才走过来的人很是生气地说:“你们别胡说八道,我们王妃娘娘人好着呢!” “你凭什么说王妃好?”有个声音不服气地说。 那才走过来的人说:“就凭我在王府里当了三年的下人。四个月前,王妃还没去彻城医治瘟疫之时,你们也没进王府,王府里是王妃当家,她对我们谦恭有礼,并没有将我们视为下人看,反倒像家人一般对待,那望月阁也本是王妃娘娘的住所,但自她去彻城后,王爷专宠侧妃娘娘,转由侧妃娘娘当家,还将王妃娘娘住的望月阁修缮了要给侧妃娘娘居住,将才回来的王妃娘娘赶到府后那简陋的小院子中,这任谁都是气不过的事,王妃向皇上禀明因由,取回本是自己的院子有什么错?王妃娘娘回来的时候,自己的院子中连一张椅子都没有了,到侧妃娘娘那拿几张椅子又有什么错?” 第三百一十三章 吃的比下人还差 这道为我澄清的声音就是一直在王府里的下人,听着她这怒斥众人的话,我心中异常感动。 这王府里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好。 但是一道尖细的声音却斥责着她:“那刁蛮的王妃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替她说话?” 那帮我说话的下人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要说王妃给了我什么好处,那是以前的下人们都有的好处,若有什么病病痛痛的,都去找王妃医治免下了请大夫的钱,王妃她也必定会为我们细心医治,还给我们假,叮嘱我们先将养好身体再干活,就算病好了,她还会问我们病后的情况。平时也从不呵斥我们,就算我们做错了事,她也一笑置之。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王爷特意吩咐给她炖的花胶鱼翅汤,滚热的汤淋到了我的手上,痛的发红脱皮,她不止不怪我,还立刻帮我涂上药膏并包扎好,让我告假两天,待手上伤愈后再干活。这么好的主子我们能有幸侍候是福份,你们没侍候过她,便道听途说,不分青红皂白说她的不是,你们还是留些口德吧!” 我回想了一会,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从前我闲着无事,下人们来找我治病,因是自己家里的人,当然来者不拒,那下人因感激了这举手之劳而帮我说话,虽然我感激,却怕她因此而受到攻击。 果然当下就有人高声喝道:“你这牛也吹的太大了吧?这世上哪有待下人这么好的主子?看来你真是被王妃收买了?” 众人一听这人这么说,都一片附和之声,一起斥责着那帮我说话的人。 “信不信由你们。”那帮我说话的人声音很是生气。 “你再替那刁蛮王妃说话,我们便将你的话传给侧妃娘娘听,让她惩罚你。”有人气愤地说。 突地传来一声大喝:“住口!主子们的闲话是你们这些人说的吗?” 我听这粗醇低沉的声音,便知是萧显何的,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萧……萧护卫。”有人结巴地叫着。 “萧护卫,我们不是故意说主子们的闲话,只是那王妃实在太气人了,是以才在这里说了几句。”有人不死心地说。 “你侍候了王妃几天?怎知她刁蛮?不管主子什么性子,你们要做的便是怎么侍候好他们,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说他们闲话,休怪我不客气。”萧显佑一向彼有气势,这么一喝一说,便将这些女子唬住。 “干活去。”萧显佑沉声说。他的语气虽然不凶,但却绝对有着说一不二的威力。 很快便听到了那些女子作鸟兽散的脚步声。 半晌,又听得萧显佑说:“夫人出来吧!” 我从假山和花丛之间转了出来,对他微微一笑:“阿佑别来无恙啊?” “见过夫人。”萧显佑对我抱拳行了个礼。 “阿佑免礼,多谢你帮我驱散了那些闲言碎语。”我说。 “夫人大可不必理会那些碎嘴的女子。”萧显佑说着,坚毅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怜悯。 “你知道现在王爷专宠谁了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王妃也易主了,你便唤别人为夫人。”我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在怜悯我现在的处境。 萧显佑却正色道:“就算王妃换了别人,我们的夫人也只能是你。” “为何?”我又朝他微笑着,心中的苦涩又升了起来,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便唤曲飞烟为夫人了。 “我们既认了夫人,眼里便只有你一个夫人,别的女子我们不认。”萧显佑郑重地说。 “若是你们主子定要让你们认另一个女人为夫人呢?你们还是如此坚持吗?”我不以为然地说。 萧显佑沉默了下去,我轻叹了一声,回头往院子方向走。 “我们只认你一人为夫人”身后传来萧显佑像是低沉似的声音。 我知道他们的坚持,也知道他们待我好,可他们的主子若是让他们另认夫人,他们能不认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谢谢你们。”临走时我还是对他们的诚心道了一句谢。 中午时,叶子端来的饭菜是一碗饭,一碟青菜,惹得叶子和阿秀吐糟了一阵不满之声。 午饭后我在看书,直到晚上叶子又端来饭菜,见到那托盘上一碗白米饭和一小碟萝卜时,这一下我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们真的欺人太甚,给我吃的连下人都不如,我只是禁足,又不是禁食。 正要找她们算账时,只见院子中走进一个手提着竹篮的胖妇人,正是昨天误认为我是穷亲戚的胖厨娘。 “你来干什么?”阿秀没好气发瞪着她。 “今天让你们给多一碟菜都不肯,现在还想来这里奚落我们吗?”叶子了账气得朝她吼。 “别误会!王妃可别误会!”胖厨娘小心翼翼地朝院子外看了一眼,像是做贼一般。 “你来此何事?”我见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似的,连忙以眼色制止了阿秀和叶子要赶人的姿势。 “王妃娘娘啊,小的是来道谢的。”胖厨娘倏地将一张胖脸堆满了笑容。 “道谢?”我莫名其妙地问,我于她有恩吗? “王妃娘娘昨天让小的免了侧妃娘娘一顿责打,小的今天特来道谢。请大家让我进大厅里去吧,在这里说话我心里直打鼓啊!”她说着又有些恐慌地瞧了瞧屋子外,见我点头后立刻转身走进了大厅。 我们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走进了大厅。 叶子还是有些生气,边走边皱着眉说:“你要真感激我们小姐,我去为小姐取饭菜时便给多一些菜,这一天三顿,每顿都是青菜萝卜,我们小姐是堂堂的南平王妃,怎么可以吃的比下人们还要差?” 厨娘胖胖的脸上颤了颤,一张笑脸迅速转为苦笑:“这是侧妃娘娘吩咐下来的,不是小的故意为难王妃娘娘啊!本来王妃娘娘的饭菜只让给我打下手的人做的,我只做主子们桌上吃的菜,可我还是硬着顶住压力,尽量给王妃做美味一点了,还望王妃娘娘不要怪小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美味的食物 我知道她的苦衷,便对叶子说:“这事不怪厨娘,你不要再为此事说她了。” 走进大厅后,胖厨娘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桌面上,再从篮子里取出了几大碟东西,一碟枣泥糕,一碟鸡蛋煎饼,一碟糖醋排骨,一碟红烧鸡。 我吃了一天素菜,嘴里淡得很,乍见到这些好吃的,顿时双眼放光。 “多谢厨娘。”我扑到桌子上拿起一块枣泥糕放到嘴里边吃边赞叹道:“美味啊!你们赶过来一起吃吧!” “好啊!”阿秀笑嘻嘻地过来也拿起一块红烧鸡放到了嘴里,也双眼放光:“好好吃啊!” “哎,你们别用手吃,待我拿了碗筷过来再吃。你们别看到这些好吃的都像饿狼似的。”叶子嘟哝着走出大厅,到偏室去取碗筷子。 “真是太好吃啊!厨娘你太会做吃的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咦!你站哪里干嘛?过来一起吃啊!”我兴高采烈地叫着厨娘。 “小的……小的夫家姓沈,你便叫我沈大嫂便好了。这些是小的送给王妃的吃的,小的就不吃了。”厨娘急忙摆着手,惊讶地看着我和阿秀吃的大呼小叫。 “大家一起吃,才最有滋味嘛!这个时候你别当我是王妃,只当寻常的丫头便可,这样方可吃的尽兴,你若是在一边站着不吃,我们会很不好意思的,那么这些美味吃到嘴里也大打折扣了。”我朝她招了招手笑道。 “是啊!我们常常和王妃一起吃东西的,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阿秀也对沈大嫂说。 厨娘沈大娘这才走了过来,她也是个豪爽性子的,叶子拿了碗筷过来后,她便和我们坐在一起吃了起来。慢慢的,也就不再拘谨了。 “我爱吃的鸡翅膀你别抢了。”我看着叶子夹起那我最爱吃的鸡翅膀急忙叫道。 “这个我先夹的,筷子上可有我的口水,小姐你还是吃鸡腿吧!”叶子笑道。 “我不怕你筷子里持口水,你将它夹给我吃。”我笑嘻嘻地道。 叶子赶紧将筷子上的鸡翅膀咬了一口,将它递给我:“给你。” 我瞧着那咬了一口的鸡翅膀苦笑道:“这么多口水,还是你吃吧!” “你不是不怕我的口水嘛!”叶子朝我挑了挑眉,笑得非常得意。 “我是不怕你筷子上的口水,但我怕你嘴里的口水呀!”我苦着脸说。 “王妃你方才不是吃了一只鸡翅膀吗?怎么还想吃啊?我看你还是还是吃鸡腿吧!”阿秀笑着将一只鸡腿放到我的碗里。 我夹着碗里的鸡腿叹道:“看来下次有鸡翅膀吃时,要先将两只都夹到自己碗里才行。” 我们一起嘻嘻哈哈地吃着闹着,将烦恼暂时抛到一边。 沈大嫂看着我们吃的这样热闹,讶异地叹道:“看你们吃的真开心,一点都不像在尊贵的王府里,更像在我们寻常人家里,寻常的姐妹那样打打闹闹着吃东西,真是可爱。” 我们一起朝沈大娘目光炯炯地看了过去,一起齐声道:“多谢沈大嫂!” “沈大娘往后可要常来啊!”阿秀笑道。 我们齐齐朝她点头,都盼望着她能常常带给我们好吃的。对,我们其实都是贪吃的馋嘴猫。 沈大娘脸色却黯了下去,半晌轻叹了一声:“今天侧妃娘娘吩咐下来,以后每顿只能给王妃娘娘一碗白粥或白饭及一碟素菜。侧妃娘娘治家极严,动不动便家法侍候,我们都不敢违抗她命令。我能做的只能将王妃娘娘的饭粥和菜做好吃一点,这次我做了这些过来,也只是偷偷的来,不敢声张。” 我停下了要夹东西的筷子,将筷子紧紧地在攥成拳头的手中,怒火腾腾地从胸中升了起来。 曲飞烟她对我怎么能这么狠? “侧妃娘娘太可恨了,本来我还想拿些东西给王妃吃,可现在的规矩便是,我们在婢卜室里吃的东西不能拿到室外,就算我们不吃的想拿出去吃也不行,那些剩下的东西就是倒了喂猪也不许我们拿出去,这订的是什么烂规矩。” 小姐别生气,先忍着点吧!此时若是找侧妃的麻烦,吃亏的还是小姐你啊!”叶子轻声劝着我。 “王妃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侧妃娘娘当家,家里的下人们见着她便心惊胆战的,但是谁让她受宠呢!王妃还是先忍着为好。”沈大嫂也劝着。 我其实也很清楚,此时此刻,就算我心中藏了多大的怒火,也只能忍着。 第二天,我不再吃厨房里的东西了,给了些钱让阿秀到外面买菜回到院里煮着吃。 我很久没下厨了,第一次做菜给她们吃时,她们惊讶得下巴快要掉了,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后,便对我竖起大母指称赞起来。 她们不知道我虽然是将军家的小姐,但自小跟着师傅学医,便也学了些厨艺,从前还常煮饭给师傅吃。 “想不到小姐做菜还真好吃。”叶子赞道。 “日后我们便吃王妃煮的菜好了。”阿秀转着眼珠子笑道。 “那可不行,你们若想吃,便轮着煮。这买菜的钱我来出便好。”我说。 “一言为定。”叶子和阿秀一起异口同声说道。 从现在起,我们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我有药店里的分成,有皇家下拨的月例,每月的银子还是不少的,只是这些银子大多被我拿去买药材做药丸了,因而我身上一直能留余钱不多,但买菜的钱还是有的。 在我禁足的第三天时,有人来告诉我望月阁已修缮完毕,让我们第二天便搬过去。 搬过去这天也是禁足解除之日,真正是个好日子。 萧显佑、阿军、陈玉东都过来帮忙搬东西,更让我惊奇听是,有六位脸戴青铜面具的暗卫也过来帮忙。听萧显佑说,现在京城中护卫的有八位,除了两位护着他们主子上朝,余下的六位全过来帮忙了。 这天,我什么力气也不用出,只在一边指挥着什么东西搬到什么行方便可。 我的东西本不多,就是那些桌、床、柜子之类笨重的难搬动的东西,在这几位武功高强之人手中,搬得轻而易举,只一个上午,便完全搬好了。 我再次回到了望月阁。 第三百一十五章 像只乌龟 留帮忙的这些人吃饭,他们却硬是不肯,我只好亲自做了一盘简单的桂花糖糕给他们吃了,以示谢意。 他们走后,我们做了些午饭,饭后我又一个人在绿荫小道上散步,因不想遇到一些麻烦的人。尽量选一些偏僻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突听到前面有嘻笑之声,听这些人的谈话,便知道是周丽荷那些人。 我不想与她们碰面,转身往另一小道上走去。 “那边那位不是王妃娘娘吗?”一个女声高声叫道。 “那就是她啊,怎么她一个人在这里?”另一个女子声音奇怪地说道。 “失了宠的人脸上总是会很落寞的一个人散步。”这声音却是周丽荷自己的。 那脚步声朝我而来,我不由得往那边瞧了瞧,只见周丽荷和身边的两个婢女一起往我走了过来。 不想与这些无聊的人说话,我往另一边的小道上走过去。 “王妃妹妹别走这么快啊?你明明看到我的,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周丽荷讥讽的声音在这响午的阳光下犹显清亮,破坏了周围的宁静和美好。 知道她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便不理她,脚步不停,只想快点离开这聒噪之人。 但是我背后却响起一阵脚步声,显然她跟了过来。 这三人明显来找碴的。 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白了往我而来的三人一眼:“我自个儿散步,你们跟过来干嘛?” “我们也在散步啊!这不是见到妹妹也在散步,想和妹妹一起呢!”周丽荷笑道,笑容里却带着一抹邪气。 “我身边不带人,便是想独个散步,周姐姐还是自便吧!”我说着又要继续走。 突地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极滑的东西,身子一歪,整个朝前扑了过去,“咚!”地一声,我来不及反应时,便整个趴到了地上。 “哈哈,大家快来看,这里有只乌龟在地上爬呢!”周丽荷走近我面前,弯下腰讥讽地看着我。 “王妃这么趴在地上,真的像一只乌龟呢!”周丽荷身边的一位婢女也一起嘲笑着。 另一个婢女:“噗”地一声,捂嘴大笑着。 我气极,勉强要撑起了身子,想要站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不禁啰嗦了一下,撑了几次撑不起来。 面前出现一只白嫩的粉臂,只听周丽荷极好心地笑道:“王妃妹妹现在这样子真狼狈,做姐姐的可怜可怜你,便拉你一把吧!” 我抬头看她,只见她嘴角那抹笑容里,明显带着戏谑和玩弄。 我摇了摇头,吃力地自己撑起身子坐起来,这才看到方才让我跌倒的罪魁祸首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石珠子,这种珠子一般是小孩子玩儿用的,王府里又没小孩子,哪来的石珠子? “那石珠子是你放过来的?”我沉声问周丽荷。 “妹妹跌倒前正在和我说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石珠子了?可别乱冤枉我啊!”周丽荷的笑容中暮地变得有些委屈。 我当然不相信她的话,朝她身边那两个婢女看了看,伸手指着在一边掩嘴笑着的那个婢女说:“这石珠子是你放的吧?!” 那个正掩着嘴笑的婢女吓了一跳,放下了掩嘴的手,惊愣地脱口而出:“你怎……不……不是我。” “你捂着嘴的那只手伸出来我看看。”我紧紧地盯着她说。 她那只手就算是捂着嘴也是五指紧握成拳,手里定是拿着什么。 那婢女迟疑地带点惊恐地朝周丽荷看去,那只紧握成拳的手离开了捂着的嘴巴,却还是紧紧握着。 周丽荷脸色沉了沉,俏眉一敛,对那婢女抬了抬头:“给她看。” 那婢女瑟缩地将握成拳的手摊开,只见里面放着两颗龙眼大的圆石头,和地上那颗类似。 “是你故意指使婢女让我摔跤的。”我看了看那婢女手中的圆石头,对周丽荷怒道。 周丽荷站直了腰身,双目朝我一瞪:“是又怎么样?”然后又是嘲讽地一笑:“别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受宠的王妃,现在的你只不过是担着王妃之名的失宠女而已。” “就算失宠,我也是这王府里的王妃,哪轮到你这妾室欺负?”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哼!你这王妃只是虚有其名,你这孤女身后有势力吗?有雄厚的资金吗?能辅助王爷吗?而我与你不同,虽为妾室,但我身后有娘家支持,我是贵族出身,父亲乃当朝尚书,我和曲姐姐都能辅助王爷干大事业,而你什么也不能,你的失宠只是迟早的事。”周丽荷鄙夷地朝我嗤笑着。 脚裸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我咬着牙轻轻地揉了揉,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现实极为残酷,人的出身便决定了他一生的地位。 “再怎么我也是在你之上,你所受的礼教便是教你不分尊卑,不懂礼义廉耻吗?”虽然她说的是真话,但我嘴上还是不肯示弱。 “呵呵!礼义廉耻也要看是什么人,你嘛!还不配。”周丽荷得意斜睨我一眼,高傲高傲地转身往前走去。 我心中的怒火上升,使尽力气往前一扑,那朝前的手拉住了她的脚裸,骤不及防之下,她被我拉得朝前摔了一跤,一下子在地上四仰八叉,比我摔得更像乌龟。 周丽荷顿时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呀!我只想周姐姐扶我一把,不想却将姐姐拉倒了,真是对不起啊!”我张大双眼无辜地望着她,心里笑歪了。 两婢女赶紧上来拉她起来,她还连连呼痛。 “你故意使诈。”她在两婢女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气得一张清秀的脸上扭曲得非常难看。 “姐姐说哪里话,我当真是想让姐姐扶我起来呢,你看我脚疼得爬都爬不起来了,怎么还能使诈?”我委屈地说。 “你还装。”她动了动,想伸脚往我踢过来,不料一动却又连连呼痛,应该也是脚扭伤了。 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我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得非常惊恐:“周姐姐,你不要踢我打我,你一个妾室如对我这正室动手,我悲伤之处,也许会用身上的证据禀告父皇,让他为我作主。”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赖 “小姐若是在她身上留了证据,到时候她若真向皇上告小姐,就是有王爷和老爷护着,小姐也要受不少的罪。”周丽荷身边的一位婢女说。 周丽荷一双眼凸成了死鱼眼,对我咬牙切齿道:“算你狠,这个仇我记下了。”转身对那些婢女道:“我们走。” 两婢女慌忙扶着她往前走。 “你们轻点,弄痛我了。”周丽荷骂骂咧咧地在两婢女搀扶之下离开。 她们走后,我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疼痛的脚,从荷包里取出银针轻轻地刺进了几个主要穴位,使疼痛减轻一些。 正在全神贯注,突听得一道清润的声音:“颜儿坐在地上干什么?” 抬头看去,只见他远远走来,白衣黑发飘飘扬扬,仿佛画中走出来似的。 见到他,我皱了皱眉头,收起心中不自觉升起的一丝涟漪,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脚。 “怎么不说……你的脚怎么了?”他已经到跟前,语气中带着些惊讶和关心。 方才还离了我一些距离,这来的好快,好像是冲过来的。 他真在关心我吗?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令我对他失去了幻想。 “别吵!你没看到我在施针吗?”我头也没抬地说。 “哦!”只听得他轻轻应了一声,人却慢慢地蹲了下来,好像在看着我怎么为自己的脚施针。 施完针后我将银针收进了荷包,抬头看到他蹲在我前面,稍蹙着眉头望着我的伤脚。 “怎么肿成这样?”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怜惜,慢慢地伸出手往我红肿的痛脚轻轻点了点。 “别碰我。啊!”我往里缩了缩那只痛脚,却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得低叫了起来。 “很痛吗?”他收回了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我痛死也与你无关。”我抬起头朝他瞪了一眼。 他垂着的眸光落在我的脚上,眉上还在轻蹙着,好像关切,又像在责怪我的不小心。 他慢慢地抬起头,幽深的目光与我对视着:“你是我的妻,你的死怎么与我无关?” “我死了你便扶侧为正,正合你心意吧?我这脚伤也是拜你小妾所赐,你开心了吧?”想到他的恶劣,我的心暮地冷了下来。 他的双眼睛也冷了下来,慢慢地开口道。“你别胡说,我并无扶侧为正之意。你的伤是丽荷弄的?” “不是她还有谁?她让婢女用这石头将我摔伤,你难道会为我向她讨回公道?”我指着地上那颗石头珠子道。 他沉默了下去,我的心越来越凉,现在他的心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曾经地玩偶,而周丽荷却是他的宠妾,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想撑起来站着,撑了几撑却又坐到地上,他伸手要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推开。 “走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朝他叫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嘴上突地泛起一个灿烂的笑意,好像天真的孩子似的:“我的手很干净啊!一点也没脏,不信你看。” 说着还乐颠颠地将双手摊在我面前。 “你人脏手也脏,外面看起来虽然干净,底子里却肮脏不堪,你别再碰我啊!要是再碰我,再碰我……。”我边说边强自撑了起来,终于站直了身子,但是身子还是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再碰你怎样?” “若……若再碰我你……你便是无赖。” “我这个当丈夫的碰妻子,竟然被当成无赖。” “对,在妻子不情愿之下碰了她,便是无赖,你可别再碰我。” “你眼下这个样子,若再倒下了将脚扭伤了,便是伤上伤上,岂不多受痛苦?要是另外一只脚也伤了,可怎么走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能不能走路不用你管,反正我再怎么着,也不用你来怜,你走吧!别在此碍眼。”我摇摆着站立不稳的身子,冷冷地对他说。 “我碍眼?我无赖?”他幽沉的目光紧盯着我。 “对,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我冷冷地说,心却犹如刀割般疼痛。 我们三天没见,这一见面就是吵架,往后还是尽量不见的好,见了徒增伤痛。 可心底里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身子突然转动了起来,我呆呆地看到自己被他抱进怀中,整个人离开了地面。 “无赖你放开我。”我急叫道。 “我不叫无赖,你要叫便叫夫君。”他慢悠悠道。 “无赖、无赖、无赖……”我接连地叫着,想挣扎下来,但稍一挣扎,连带着脚筋抽动,便痛了起来,只好任由他抱着。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呢?”他边说边走。 “不可理喻的是你,你怎么突然就变了?突然就不宠我了?突然无视我的存在了?突然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了?”我愤愤地控诉着。 “这个……人都是会变的。”他慢慢地说了一句极无耻的话。 我气愤地伸手朝他胸膛捶了一下:“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再稀罕你,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跳着回去?”他轻笑了一声,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嘴里却吐出很不像样的话:“我还是喜欢你的,只是现在比较宠飞烟和丽荷一些。” “你爱她们吗?也爱我吗?”我不自禁地脱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他沉默了下去,一双清湛的桃花眼犹如千年古井般,幽深莫测。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张极俊的脸,烦燥的一颗心却渐渐安静下来,失望的最后是绝望,一句本来就藏在心底的话,在他的沉默中昭然若揭。 他不爱我,而我只是一个代替品而已。 “我只爱颜儿一人。”他慢慢地说。 “你嘴里的颜儿,是容欢颜吗?”我认真地问,心底却在他的这一句话中再起微澜。 “是。”他轻轻地说。 心在颤抖,犹如刀剜般痛。我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我不想看到面前这个人,可是身体却不得不被这个人抱着。 一直知道他只是将我当成了容欢颜的代替,那一声声的颜儿叫的不是我而是她,但这话在他嘴里说出来时,我还是受不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休想离开 “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吧?”我轻声问他。 “嗯!”他说。 “我现在不是失宠了吗?你还抱我干什么?”我记起了这回事便直接说了,人也没再挣扎,这会挣扎起来脚会刺刺地痛。 他沉默了一下,却还是紧抱着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谁说失宠了便不难抱你的?你走路不方便,我抱你回去很正常。”顿了顿又说:“你今天回到了望月阁,应该开心一些了吧?” “我不开心。”我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望月阁?”他问。 “我不喜欢这整个王府,我想回南城去。”我低声说。 “不行。”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强硬。 “那么你让我回将军府吧!反正我现在王府里也是无事,饭还是自己煮的。回将军府我还可以无拘无束一些。”我恳求道。 “不行。”他还是很强硬地在我头顶上说。 “你若不放心,那让我回药铺里住着吧?阿英和柱子成亲后搬到王府居住,我可以住她从前的房子。”我无奈地道。 “不行,除了王府你那里也不能去。”他声音变得更加冷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你都不爱我了,也不宠我了,干嘛还管我去那里住?”我气得又捶打了他几下,他虽然清瘦,可是胸膛的肌肉却着实结实,打的我手指有些闷痛。 “你也不爱我吧?对我也许只有些喜欢而已。”他幽深的眼眸低下来瞧着我,嘴角浮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愣了愣,他怎么会这么说? “我们彼此彼此。”他带了些嘲讽地继续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爱你爱谁?”我移开目光,无力地说。 他怎能会这么误会我?一直以来,我只爱他一人。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他能信么? “爱?呵呵!颜儿,爱很辛苦的,你应当也知道这个中滋味。”他感慨万千地说,好像他早已经尝遍了爱的痛苦。 我这么爱他,而他却骤不及防地给我一次次的伤害,将我的心伤的千疮百孔,我当然知道这个中滋味,但是他以为我对他仅仅只是喜欢,那他说我知道个中滋味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会知道个中滋味?”我结巴地道。 “不知道?那你和翼是怎么回事?我本以为与你成亲后,你会将一颗心渐渐放在我身上,可是几天前,你到宫里复命的那天中午,我远远地看到你和翼坐在葡萄架中的藤椅上,笑的极为快乐,颜儿,你爱着翼吧?你对他还是未能忘情吧?”他苦笑了一声,好像在说一件极难说的事。 我记起早几天进宫复命后,因晚上有家宴没回王府,便在王宫里闲逛,路上遇到慕容澈让我小心说话,气得跑走了,跑着跑着竟到了初遇时他躺的葡萄架上睡了过去,醒来后看到慕容翼在我面前,还为我抹眼泪。 当时我便起来与慕容翼并肩坐着,也跟他说清楚了我心中爱的是慕容澈而不是他,而这些话,慕容澈肯定是没听到。 可就算慕容澈误会了我和翼有什么,当时的我已经被他冷落了,他凭什么来质问我? “你只见到我和翼坐在一起,却没听我们后面的话吧?”我冷笑着问。 “你们卿卿我我,你浓我浓的在一起,我还能继续听下去?不如大方地让你们亲密个够。”他冷嗖嗖地瞟了我一眼,声音变冷。 “我和翼大大方方相处,毫无感情纠葛,我不爱翼,我不像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移情别恋的这么快。”我被他这以误会,气得咬牙切齿地又捶打了他几下。 手上又传来疼痛感这才放下来,鼻子却禁不住发酸,眼眶里涌起了泪花。 “或者应该说,你并没有移情别恋,你只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在此对你说,我不爱翼,信不信随便你,我不管你心里爱着谁,我爱谁也不要你管,只想请你放了我,最好给我一纸休书,我们都解脱了岂不更好?”我哽咽着说,眼泪禁不住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慕容澈的双臂收紧,将我紧紧地箍在怀中,像是怕我溜走似的,他的双眼似罩上了一层雾气,像雾中花般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说过,你是我的,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从我身边离开。”他的语气低沉得可怕。 “你都如此不在意我了,你都已经宠别人了,为何还要硬将我留在身边?为何不能放了我呢?我又不是花瓶摆在家中任人观看的,况且如今在你眼中,恐怕我连花瓶也不配了吧?这么硬将我留在你身边,不无聊啊?”我气愤又无奈地说。 “无论我怎么对你,都不会放了你。”他冷冷地说。 “你去死!”我咬着牙道。 “就算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死。”他冷冷地道。 “……” 路中不少路过的下人,看到我们这么亲密的抱着,却又这么高声地吵架,都吓得远远避开。 我们开始沉默着,互相生着气回到了望月阁。 叶子和阿秀见到我被抱着回来,想过来问怎么回事,却在半途停住,也许被我们的脸色吓得不敢走近。 “王妃你……” “小姐你没事吧?” 她们远远地问道。 “我脚痛,被某人抱回来了。”我说。 他却径自步入房中,将我放到大床之上。 “好好养伤,这段时间别往外跑了。”他放轻了声音,语气中带了难得的一丝温柔。 “我回来了,你可以滚了。”我斜睨了他一眼,伸手往房门外一指。 他的情,我一点也不受。 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邪美的脸庞凑近我,咬着牙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给我听着,以后不许再说离开的话。” “我便是再说离开之话,你待如何?”我冷笑道。 他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暮地对我露出一个妖孽般的笑容:“我会将你紧紧地锁在身边,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是个大滚蛋,滚开。”我将床上的枕头、被子、枕巾、床头上的书本这些能抓的都抓在手中朝他丢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就是不让 慕容澈出去了,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早已泪湿衣襟。 养了两天,用了不少药,脚上才消肿了,也不疼痛了。第三天,我见左右无事,还总是胡思乱想的厉害,便决定回将军府看看刘叔夫妇,顺便到林如风家里作客。 早上让叶子到宫里给六公主送信,若她跟来我便到宫门口等她,但是她被母亲敏嫔拉去上香了,说是求菩萨保佑,让她日后得个好夫胥,我倒觉得她和林如风很般配。 林如风应该也像慕容澈一样,中午那一个时辰的午休不回家,晚上才回家。便在院子里吃了午饭后方才出发。 出发前,阿秀却来跟我告假:“王妃,我昨天跟玉东哥说了今天要陪他去他朋友家作客,不能陪你去将军府了。” “你们去吧!最好挑个好日子,将你们的喜事办了。”我取笑道。 阿秀小嘴一翘,脸一红,啐道:“王妃说话怎么没个正经的。” “你们也不小了,是该将喜事办了呢!”叶子也笑嘻嘻地说。 “可是……可是玉东哥说要当了王爷的暗卫,才娶我过门的。”阿秀红红的小脸滞了滞,有点迟疑地说。 “要是阿东一直当不了暗卫,你便一直等下去吗?还是别管其它的事,先将紧要的喜事办了,像柱子阿英这样,办了喜事也是在王府里住着,当暗卫这事,待成亲后再努力不迟。”我正色地对她说。 阿秀沉思了好一会,点头道:“我们考虑一下。” 阿秀走后,我和叶子也走了出去,上了马车,阿军回头问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向很少问我这样的话,一般是我叫他去哪他便去哪。 “我想刘嫂的手艺了,想吃了晚饭再去林如风家里作一会客再回来。你怎么这么问?”我奇怪地问他。 “主子吩咐属下送信一封,我这便先将夫人送到将军府再去送信,天黑前赶过去接夫人回府。”阿军不紧不慢地说。 他的话一向少,这次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觉得已相当的可贵。 “好的,最好能赶回将军府吃晚饭,刘嫂做的饭可好吃了,还有那红糖糕,我一会让她做一盘,特好吃的。”我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好!”阿军简短地说,眼睛也闪着亮光。 马车缓缓走在大街上,叶子也许怕我心情不好,便指着车水马龙的景像和我说了笑话,我跟着她笑,心中的阴霾渐渐散了一些。 正说笑着,突听一阵粗暴的喝声:“散开!散开!太子妃马车在此,尔等速速散开。” 我朝前望去,只见前面两位大汉挥着马鞭,在帮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开路。道上的人和马,立刻给他们将路让了出来。 想起第一次见到白雅倩时,她也是这么霸道的让人在前面挥鞭开路,现在还是这样,她这个太子妃就不能消停一下,讨讨民众欢心呢? “我们让是不让?”阿军看着不久便要碰上马车,低声问我。 “不让,我们直接过去,我还得向她打个招呼呢!”见白雅倩还是如此蛮横,我心中升起了一道怒火,还没成为一国之母,便在路上对群众作威作福,这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让。 就在两辆马车两地着走近时,只见那两位大汉中的一位以鞭指着我们,怒道:“太子妃的马车在此,你们还不停下让道?” 阿军沉默不语,马继续往前缓缓而行。 “让开!让开,再不停下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汉子们大喝道。 当初在街上见到白雅倩时她的人是一边挥着鞭子,一边马不停蹄地往人群里冲,现在倒还能叫人停下来,倒比从前收敛了一些,不过这收敛也只是相对于从前的凶狠,现在这样还是霸道。 “我们就是不让呢?”我撩开车帘缓缓地说。 眼看我们两边的车辆要碰头了,便对阿军说:“停。” 我们的马车傍了下来,白雅倩那边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汉子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说着一鞭往想要将阿军打下马车。 长鞭却被阿军的长鞭卷住,阿军的长鞭看似微微一甩,那汉子便从马背上滚落到地下,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惨叫。 另一个汉子见状,大喝一声:“太子妃你也敢冲撞,是想死吗?”说着又要朝我们这边挥鞭子 “大胆,我是南平王妃,尔等小卒竟敢无礼?”我高声喝道,也是以此报了姓名,准备要和白雅倩来一场口角兼打架。 却没听到白雅倩的声音,倒是那位大汉见状,愣了愣,回头往马车方向望去。 马车上传来一道轻软的声音:“原来是南平王妃,是我们失敬了,太子妃请南平王妃过来坐一会。” 这声音应该是白雅倩的婢女发出来的。 “为何请我过去?”我莫名其妙地问,不想在此浪费太多时间。 车帘轻轻晃动,帘上吊着的水晶珠子也跟着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晃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煞是好看。 车帘中钻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嬷嬷,她的脸色有些焦急,却先朝我有礼地福了福身子,然后急急地道:“太子妃突然身体不舒服,有请南平王妃过来帮忙诊治一下。” “太子妃病了?”我狐疑地看着那垂下的车帘,心里想着这不会是白雅倩对我使诈吧? “是真的病了。”那嬷嬷急忙撩起车帘,让我往车帘之内看。 只见白雅倩被四五个丫环仆妇围在中间,脸色灰白如纸,捂着肚子气若游丝地躺在一张小床上,身边正在照顾着的人神色都极为慌张。 我见状,便下了马车,踏上了白雅倩的马车之内。 “你现在情况如何?还能说话吗?”我走上去,对着白雅道。 “当……当然能,我又没……没死,只是……只是头晕的厉害,肚子有……有些沉痛。”她继继续续地说。 我拿过她的手腕,帮她诊起了脉博,又翻翻她的眼皮,让她吐出舌头给我看。 惹得她频频不满地皱眉:“你……你会不会治……治病的啊? “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我讶然地问。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将军府才是我的家 我这一声犹如炸了锅,仆妇们大喜过望,纷纷连声向白雅倩道喜。 可白雅倩张着一双难认置信的眼睛,半晌才惊愕地问。“什……什么?” “你上个月什么时候来的葵水?”我一边问一边从荷包里取出了银针。 “初……初一。”白雅倩犹在震惊之中。 “今天初九,那你应该怀孕一个月了。”我说。 “不……不会的。”白雅倩脸色发白,嘴辱啰嗦着。 别人听到怀孕都是满脸高兴,她听到了却是脸色难看的要命。 我不由得问:“快当妈妈了是件好事啊!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我……我跟五表哥才只有两三次,都是他醉后乱事,怎么这便怀上了?我……我不要怀他的孩子,我讨厌五表哥。”白雅倩语无伦次地说着。 慕容翼虽然表面清冷,实则内心火热,比那个外表总是笑嘻嘻,实则冷酷无情的慕容澈好多了,这白雅倩却不会珍惜他。 我拿着银针对她说:“你先别动,你动胎气了,我帮你施几针,缓解一些疼痛,稍后写一张药方,你让人买了药回去煎了喝,每天一剂,过两天便可无恙,到时候我再帮你开一张安胎药方,每天喝一剂,可保胎儿平安出世。” “我……我怎么动胎气了?你为什么要用针扎我?我不扎针。”白雅倩看到我手上的银针,往后缩了缩,眼里露出怯怯之色。 “快别动,想要保住胎儿,想要不再疼痛,就让我施针。否则你会越来越疼,胎也儿会保不住的。”我沉声说。 白雅倩咬了咬牙,冷汗从她苍白的脸上往下滴,也许是太痛,终于无奈地朝我点了头。 我让仆妇们帮她撩上了裙子露出小肚子,手上的银针朝她的肚子刺了下去。 “我们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胎儿会不保的?”那三十多岁的嬷嬷在一边问道。 “她之前有没有跳动过身体?或者喝过什么滑胎的东西?”我轻淡地问。 “啊!早上小姐还骑了马。还喝过薏仁汤。”一位丫鬟在一边叫了起来。 “以后不要让她有过大的动作,吃东西也要注意,薏仁滑胎绝对不能吃。”我看着施针的位置,缓缓地说。 “你们先请禁声吧!有事待我家小姐施完针再说。”叶子见我施针被打扰,在一边忍不住出声。 众人这才停了声音,一个个屏声静气地看着我施针。 帮白雅倩施完一套针后,我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见她的脸色已经明显好转,知道已有疗效,又让婢仆拿出纸笔墨,写了一张药方给她。 虽然她与我不对头,可我们是妯娌,她身体出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我这么帮她,这白雅倩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我也没理她,往马车下走,那嬷嬷倒对我说了一句:“多谢南平王妃。”。 这嬷嬷倒客气,不像第一次见白雅倩时,那个嚣张揭我纱帽还将纱帽摔烂的嬷嬷。希望她身边多些这样谦逊知礼之人,对她偱偱善诱,让她也变得谦逊一些。 因街上人多,我们的马车再次缓缓而行,到将军府时,已是晌午时分,将军府的一切依旧,刘叔刘嫂看到我们喜出望外,刘叔拿出最好的茶叶泡茶,刘嫂忙前忙后,又拿起菜篮子外出买菜。 临行前我对她说了一句:“刘嫂我要吃红糖糕。” 刘嫂笑着地点头:“我记着小姐喜欢吃红糖糕呢!买菜时一定买做糕的材料回来煮一盘给小姐吃。” 我喜笑颜开地朝她挥了挥手:“多谢刘嫂,快去快回。” 阿军喝了杯茶,便对我告辞送信去了。我瞧着他魁梧的背影,心中感慨,他们这些暗卫都是很忠心的人,特别是阿军和萧显佑这两个常见到的人,心中是将他们当家人看待的,可我如今这样失宠又被夺权的形势之下,他们还能听我命令多久?就算他们想听,他们的主子也不让他们听了吧! 想到慕容澈,又是一阵心塞,赶紧收敛心神,不再想了。 和刘叔聊了一会,又在府中走了一圈,有些累了,便和叶子走进从前未嫁时住的院子里午睡。 最近常做梦,这一觉却无梦。 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我走到院子中,听到叶子和刘嫂正在厨房中传出嘻嘻哈哈的聊天声,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红梅树上的叶子照在地上,很温暖很明亮。 我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才是完全属于我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而南平王府,那个我曾经的家,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真想回来居住,可那天慕容澈的语气咬得很死,怎么说都不让我到外面居住,得想些办法让他放我回来。 我踏进厨房笑道:“刘嫂,我来帮忙了。” 刘嫂一看我进来急忙说:“这里不用小姐动手的,饭菜再稍候片刻便好了,厨房脏,小姐还是在外面候着吧!” “我一个人在外面候着闷,还是来这里帮忙有趣一些。”我笑嘻嘻道。 “刘嫂就让小姐帮忙吧!她在外面闷着也是闷着,你不知道小姐做菜也挺好吃的。”叶子掩嘴笑道。 “这样啊!那小姐就抄抄菜,其它的生火洗刷便让我们来吧!”刘嫂犹豫着点头。 我高兴地加进了她们的煮饭大军. 刘嫂又长叹一声:“想当初王爷对我们小姐真是好啊!不想却变得那么快,竟让我们小姐亲自下厨煮饭,说出去还像个王妃了吗?这王爷也真是个毫无心肝之人。” “王爷也没让小姐煮饭,只是家里现在侧妃当家,是她让我们小姐吃的差,我们这才自己买散煮饭的。”叶子在一边解释着。 “虽然事儿是侧妃做出来的,可若是王爷顾念一些旧情,给我们小姐一些权力,她一个侧妃再怎么也不能兴风起浪的。”刘嫂叹着气,脸上满是怜悯。 “今天这么高兴,你们能说别的吗?”我白了她们一眼。 她们马上禁了声,连忙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那红糖糕快煮好了,小姐要是想尝的便过去先吃一块吧!” “好啊!”我搓了搓手,笑着咽了咽口水。 第三百二十章 威严的林氏族长 煮好饭后,见阿军还没回来,我让刘嫂留了些饭菜和红糖糕给他,便将饭菜端到院中的石桌上,一边吹着晚风,一边吃饭聊天,极为惬意。 突听隔壁传来吵杂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说着什么话,将军府里一边是小路,一边是林如风家,这些声音应当是从林如风家里传了来的,他家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刘嫂对此解释道:“林公子自从中了状元,任了职后,偶尔便会有些人上门拜访,也会请些朋友到家中热闹。” 我恍然,林如风今时不同往日,这书呆子也总算通晓些世事了。 我高兴地道:“待会我也去凑凑热闹。” 本来就是想着吃过晚饭到他家里作客的。 吃过晚饭后,我和叶子往林如风家里走去,在门口处,看到不少人堵在门口往里面观看着什么。 我和叶子连忙走过去,我问那些观看地得津津有味的人:“你们在看什么热闹?” 有个人道:“一直知道林大娘有些嚣张,却想不到他们竟是四大家族之一,西城林氏一族的旁系一脉,果然嚣张有嚣张的理由。” 大燕有四大家族,凉洲雷家、东海程家、云城蒋家、西城林家。这四大家族都有着百年以上历史,家族中人才辈出,高官富商极多,每一家族都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极为优秀的人才。举国之中没人胆敢于小觑四大家族,就连皇帝都得给这四大家族几分面子,在一些重要宴会上,还会特意邀请他们的族长参加。 我惊讶了起来,这么有面子的事,林大娘为什么从前不挂在嘴上? 我正想拉着叶子走进去,却被两个粗壮大汉拦住:“我们乃西城林氏一族,族长正在里面作客,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我只好和叶子站在门口,和一群好事之人探头往大门里看去。 林如风的家一向不大,就一个院子和六间大小不一的房子。院子中有一大群人,林如风和林大娘在一边站着,脸色沉重地对着院中大石椅上坐着的一位男人, 那男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上好绸缎制成的深紫锦袍,腰间佩着一个大而圆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绿玉佩,他神色淡然,身上带着一股贵气和威严。他身边毕恭毕敬地站了八个人,看来都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不用想,他应当便是林氏一族的族长了。 “你们家出了状元,出风头了,便眼中无我林氏一族了吗?”林氏族长淡淡地说,那微眯的眼眸中却射出一道幽沉的精光。 “不……不……我们只是林氏旁系一脉,仰家族名誉而活,岂可眼中没有林氏一族?”林大娘急忙摇手赔笑道,一副诚惶城恐之状。 “依族中规矩,若有大事,便报送家主,你们如风高中了状元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喜迅报送家主?上个月家族祭祖之时,我亲自写信让你们回家族祭祖,怎么不见人影?你们无视族规,可知罪吗?”林氏族长语气加重了几分,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我总算听出了个门道,原来这林氏族长此次前来,不是作客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在下高中只是自个儿的小事情,本不想麻烦族长,是以没报送族长知晓,自十五年前我们被族长下令不许提自已为林氏一族中人,在外自生自灭后,便以为族人已然忘记我们了。十年前父亲离世后,我们也淡忘了本是本氏一族之人,是以对族中之事不太熟悉,上个月接到族长祭祖之事时,因当时公务繁忙,实在脱不了身,是以才没有前去祭祖,还请族长见谅。”林如风朝林氏族长作了个长揖,恭敬地道。 “大胆!你父亲当初为营私利屡犯族规,本族长只是令他好自为之,自己独立,不再依靠族中势力而活,却没让他脱离本族,你们还是本族之人。你在高中之后没报本族长知晓,本族长本也不和你一般见识,见你上进高中了状元,便亲自写信邀你前去祭祖,你却以公务繁忙推辞,本族长这便前来见你,问一问你可知罪?” “在下没想到族长这么惦念着我,是以高中之时没报送族长你这位家主知晓,收到信时确实是当时公务缠身走不开,不能前去祭祖。我们之前不知族长如此在乎我们这个被你无视之家,是以并不知罪。”林如风脸色沉了下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 “大胆,你只是中了小小的状元,却胆敢目无家主存在?哼!我们林氏一族的势力,不是你一个小小状元可比的。今日,我便让你知晓我林氏一族的厉害。”那林氏族长眼眸中闪烁着危险之光,嘴角中带着一抹不屑的冷笑,朝手下人的抬了抬头:“来人,给我将他拉下去重打二十鞭,让他记住触犯族规的后果。” 我大吃一惊,这族长怎么来此打人了,那林如风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挨这二十鞭岂不去了半条人命? 正想着,只听林大娘尖锐地大叫起来:“族长你无视我们死活一十五年,我们也没将自己当成林氏一族之人了,我们风儿高中,做了朝廷命官了,你却来管我们?还为此打我风儿,你们还真会欺负人的。不……不要打我风儿。” 林如风在她说话的当儿,被一左一右的两个人紧紧地拉着,要按到地上。 林如风拼命挣扎着,大叫道:“放开我,你们不能随便打人。” 那族长冷笑一声:“我打族中之人,是我当族长的权力。你犯了族规便要受惩罚,我便是将你打死了,也没人敢治我的罪。” 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高声喝道:“大胆!你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可知罪大恶极。” “谁敢在此胡说?”族长身边一个人走了出来高声朝我这边喝道。 “是我!”我猛地拨开阻挡在眼前的两位粗壮大汉,和叶子走到院子之中,站在那位显贵的族长面前。 第三百二十一章 林氏族长的惩罚 “你是谁?竟敢在本族长面前大呼小叫?”林氏族长一双锋利的眼睛在我身上打上下打量着。 “我是南平王妃。”我直视着他那威严得像要吃人的目光,慢慢地说,这样的目光我见过不少,他吓唬谁呢? “南平王妃?南平王之妃?”林氏族长锋利的目光微闪,脸上现出一抹嘲讽之笑:“听说现在南平王专宠侧妃,将正妃置之不理,你便是那不得宠的正妃吧?” “厄!你管我得不得宠。”顿了顿又说:“林公子是朝廷命官,你不能随便惩罚于他。” 我心中极为生气,虽说林氏家族势力彼大,可这么随便地在大庭广众下对朝廷官员施以鞭刑,视朝廷制度不顾,实在太过份了。 林氏族长脸色一沉,冷笑起来:“我林氏家族之事,就算皇上也不置一词,你一个小小王妃,休想插手我家族之事。” “这么说来,你在家族之中,便是土皇帝了?就连当今皇上也不放在眼内了?”我气愤地瞪着这位态度傲慢的林氏族长。 “王妃可别这么说,我极为尊敬当今皇上,只是我家族之事自有我家族的管理,外人还是少插手为妙,还请王妃不要阻止我施行家法。”林氏族长傲慢地说。 “什么家法?林公子他们一家被你们忽视这么多年,你们放任他们自生自灭,那时家法何在?既然让他们自生自灭不管不问了,他们如何便与你们无关,可你们见人家中了状元任职朝廷,此时你们却以家法之名来管束人家,你们居心叵测?”我越说越气愤,怒诉着这族长的行为。 “没错,他们就是居心叵测。”林如风一边在两个粗汉手中挣扎着,一边生气地说。可是一个弱小书生,怎么挣的脱两个粗壮的汉子? “你触犯家法还在胡说八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赶快对他动用刑。哼!不给你尝试家法的厉害,不足以令你敬畏家法。”林氏族长对林如风冷笑着,脸上如罩着一层阴霾。 “你们不能随便打人,他是朝廷命官。”我又气又急地大叫着,想冲上前去阻止那两人按将林如风按在地上。 “你们不能随便打人。”叶子也气愤地跟在我身边往前冲。 无奈这林氏族长身边走出两大汉,伸手将我和叶子的去路拦住。 眼看着林如风被按到了地上,一位大汉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条又长又粗的鞭子,站在双手被按在地上的林如风面前,对着林如风的后背举起了鞭子。 “不……你们不能打我风儿,不能打呀!”林大娘暮地冲了过来,在长鞭落下之前,扑到了林如风面前。 “啊!”一声惨叫,长鞭落到了林大娘身上。 “娘!”林如风大吼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两个人按住的手。 “啊!”又一声惨叫,林大娘已挨了第二鞭。 林如风此时迅速地翻身过来,将自己的娘推了出去。 “风儿!”林大娘惨叫一声,脸上现出非常绝望与心痛之色。 长鞭无情地落到了林如风身上,听得一声闷哼,林如风却只是闷闷地哼叫了一声。想不到他这文弱书生,面对这凌厉的长鞭,却很有骨气。 “别打我的风儿”林大娘又要扑了过去。 “拉住她。”林氏族长冷喝一声,便有一个人上前将林大娘紧紧拉住。 一鞭一鞭无情的长鞭朝林如风身上打去,林如风闷哼连连,却没有求饶一声。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住这种鞭刑,不久便“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不要打林公子。”我怒火中烧,焦急万分,却又被拦住,无可奈何。若是阿军和阿秀在此,我还可以让他们帮忙,可现在我和叶子两个文弱女子,半分忙也帮不上。 “族长求求你,不要再打我风儿了,我们知错了,以后一定唯族长之令是从。”林大娘一边高声哭泣一边对林氏族长哀求着。 林大娘这悲切哀嚎的声音让听者忍不住想跟着流泪,可是林氏族长却毫不动容,面无表情地静默着。 看来动刑者是身怀武功之人,呼啸的长鞭一阵阵无情地落到林如风身上,他又吐了几口血。身上的衣服有几好处被打烂,鲜血从伤口处冒了出来,伴着吐出来的鲜血,林如风浑身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似的。 鞭声终于在林大娘悲鸣声中停了下,二十鞭已经结束。 林大娘往林如风扑了过去,半路中带到了一个人,因扑的姿势太猛,那人手中的一件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林大娘也顾不得那人,直直地扑到了林如风面前,老泪纵横地哭道:“风如你怎么样了?” “娘……我……我……没事。”林如风嘴角滴着鲜血,继继续续地说,在林大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担心林如风的身体,心急如焚,朝拦着我的那两位大汉瞪了一眼:“你们将人打完了,还拦着我干什么?让开。” 那两人呆了呆,终于将路让开。 我冲到林如风面前,迅速翻出荷包里的伤药瓶,取出两颗药丸喂到林如风嘴里,再拿起他的手腕,帮他诊脉。 正诊着脉,只听林氏族长冷冷冰冰地说:“陈氏,你摔烂了宗族牌位,可知罪大恶极。” 我惊讶地望着这位族长,明明打人伤人罪大恶极的人是他,却说别人罪大恶极,真会颠倒黑白。 林大娘也抬起头极为震惊地望着林氏族长,就连有气无力地垂着头的林如风,也微微抬起了头,眼睛露出惊恐之色。 林大娘姓陈,林氏族长这一声陈氏,叫的便是林大娘。 难道方才林大娘撞到的那人手上拿的是代表林氏先人的宗族牌位? 我不由得朝地上望了过去。 只见方才林大娘撞人的地上躺着两样东西,一块像牌位一样的牌子,一块黑色的布,牌子上明显的带了一条裂痕,应是方才掉到地上所致,而那块黑色的布应是盖着这牌子的布巾。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严厉的族规 被撞的那人却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的保护宗族牌位不力,小的该死,请族长饶恕小人吧!” “你保护牌位不力,虽然不是你之过,却也要受罚,便处罚俸一月之惩罚,以示警告。”族长瞥了那叩头的人一眼,慢悠悠地说。 “谢族长。”那叩头人如获大卸,连忙又叩了一个头,颤颤地站了起来。 这族长怎么这样?动辄就是罚人,那人被林大娘撞的拿不稳牌位,又不是他的过错,却被罚俸一月,还好像罚轻了似的连声道谢,只不知这族长对撞裂牌位的林大娘是如何处罚? “此牌位乃是代表着整个林氏先人之牌位,我见你们不能回来拜祭,便请了先人们的牌位过来,让你们祭拜,你们倒好,将它撞坏了,我们林氏家族岂能容许此等轻视先人之人存在?”族长脸色发黑,尖锐的目光盯着林大娘,似要将林大娘吃了一般。 “我……我因心急风儿伤势,撞……撞坏祖先牌位是无心之过,望族长饶……饶恕。”林大娘脸色发灰,嘴唇啰嗦的厉害,离了林如风身边,上前几步跪在了林氏族长面前。 我和叶子连忙一左一右地扶着摇摇欲坠的林如风。 “别的事可饶恕,但如此不尊先人之举却万万不能饶恕。你已经严重触法了族规。”林氏族长厉声道,好像林大娘做的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林代方,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如此步步紧逼,是要逼死人吗?”一向娇傲的林大娘终于按耐不住脾气,气愤地脱口而出。 我一向不喜欢林大娘,但她这话问得好,这话也正是我想问的。 这傲慢的族长原来名叫林代方。 林代方嘴角泛起一道冷霜似的弯度,双目也泛着寒芒:“你自己撞了牌位,是你自己造的孽。不是我要逼死你,而是你自己逼死自己。” “你……你要将我娘怎么样?”林如风捂住胸口,勉强撑抬头惊慌地盯着林代方。 林代方冷冷的笑了一笑,锐利的眼眸异常阴沉,一字一句地道:“侮辱祖先牌位者,死!” 我们大吃一惊,这林氏族长怎么说杀人便杀人?这还是在京城,他们就不怕王法吗? 林大娘首先惨叫了起来:“不……不,你们不能随便杀我,我……我没罪,我……我也不知他手中拿的是祖先们的牌位,我是无心之罪,族长不能杀我,不……不能杀我。”林大娘恐惧得语无伦次,全身抖得犹如漱漱而下的落叶。 “族长,你不能杀我娘。”林如风也凄厉地叫着。 那林代方却像没看到他们这样惊慌的神情,淡然地对身边的一个腰佩长剑的人挥了挥手,声音却像是来自地狱般冰冷:“动手。” 那人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你们在京城里胡乱杀人,眼中还有王法吗?”我厉声大叫道。 “你们不能杀我娘。”林如风激动地大吼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文质彬彬,书呆气极重的他如此忘形。 不是不知道,在这些所谓的大家族中,族长掌管着族人的生杀大权,可听说是一回事,亲自看到又是一回事。 这林代方视杀人如杀鸡一般随便吗?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这里胡来。 那林代方却像没听到我和林如的叫声,站在一边冷森森地瞧着我们。 剑已经出鞘,锋利的剑芒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目的色彩,这色彩却是冷肃的夺魂之色。 “不要杀我,族长我求求你了,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给你叩头,给你端茶,给你做牛做马,救族长不要杀我。”林大娘看着那人的长剑,吓得极厉害地颤抖着,在地上不住地叩头。 林代方却一脸阴沉地瞧着她,一声也不吭。 “你们不要杀我娘。”林如风肝胆俱裂地大吼一声,激动之下又吐出了一口血。 那握着长剑的人犹如铁面修罗似的,一步步走近林大娘,这族长一定铁了心要杀林大娘。 我咬了咬牙,对叶子轻声说:“你照顾好林公子。” “小姐你要干什么?”叶子呆愣地问。 我不答她,站直了身子,往林大娘冲了过去,林大娘离我们这边近一些,我一下子便站在了林大娘面前,张开双手,挡在林大娘面前,怒视着那握剑的汉子,喝道:“住手!京城之地没经审迅谁也不能胡乱杀人。” 那握剑人愣了愣,停住宅了脚步,双眼犹豫地转身望着林代方。 林代方双目阴沉得厉害,对我冷冷一笑:“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林氏执行族规。来人,将南平王妃拉下去。” 两位粗壮大汉走上来,将我一左一右架起。 “你们不能乱杀人,不能……”我高声吼叫着,却还是被他们强硬地架离了林大娘面前。 “不要杀我娘。”林如风绝望地大吼。 “不要杀我,族长求求你不要……啊……”林大娘绝望的叫声还没说完,无情的长剑已经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胸膛。 林大娘惨叫一声后,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倏地停止了叫声。 她呆呆地看着刺进胸膛中的长剑,“啊!”又一声凄厉的怪叫声,那长剑又从她的胸膛中抽出,鲜血从伤口处喷洒出来,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林大娘的身体,也染红了周围的地面,林大娘缓缓地倒了下去。 “娘……”林如风疯了一样,不顾自己严重的伤势,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林大娘面前。 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汩汩而出,林如风颤抖地抱着自己母亲的身体,颤声道:“娘……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风儿。”林大娘艰难地开口,气息微弱如丝:“往后娘不……不能在你身边,你……你要自己……自已照顾自己……要……”她挣扎着说话,可话还没说完,头一歪,便再无气息。 那两个架着我的人见状,松开了架着我的手。 一得自由,我冲了过去,探了探林大娘的气息,心中骤然冰凉,还是不死心地探了探脉搏,终于无奈地对林如风摇了摇头:“林大娘已仙去,林公子节哀顺变。”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会变 林如风脸色灰白,身体颤抖,却也不哀声哭喊,只是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母亲无声地流着眼泪。 门外看热闹的人一片唏嘘,应是都听过林氏大家族之名,虽一个个面带同情怜悯,却没一个人敢于出声指责。 “林如风,你娘犯了家规,我依家法处置,你怪不怪我?怪不怪我们林氏家规之严苛?”林代方阴沉地盯着林如风,慢慢地问。 林如风呆呆地抱着他娘的尸体,一声不吭,只默默地流泪。 他杀死了人家的亲娘,还要让人家不怪他,世上还有比这荒谬之事吗?可他这阴沉的话说出来,让人觉得可怕,听着便不寒而粟。 “林如风,你怪不怪我们?”林代方声音变得更加冷厉,盯着林如风的目光更加阴森,像要将林如风整个刺穿一样。 林如风还是抱着自己的母亲,一动不动地坐着,除了眼中不断流出的泪水,犹如哑了一般。 “林如风,你这样子便是怪我执行家规太严了?”林代方高声厉喝道。 我心中暮地一惊,这林代方是不是想将林如风也杀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渡过眼前这一劫再算。 我拉了拉林如风的衣袖,轻声道:“林公子节哀,你们族规如此,其实……其实也怨不得别人,你们族长如此处置林大娘,也许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林如风总算转了转眼珠子,抬头望了望我。 我连忙对他点头说:“你快向族长认个错,兴许你们族长便放过你了。”我一边说,一边暗暗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林代方的脸色稍缓了缓:“还是南平王妃识大体,林如风,你说不说话?” 林如风通红的眼睛眨了眨,收住了满眶的眼泪,他抿了抿唇,慢慢地将自己母亲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再伸手慢慢地将自己脸上的泪珠抹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林如风,看他如何动作。 我心里特别焦急,怕他一个牛脾气上来,与那个族长再吵了起来,令那族长再动杀机。 “快道歉吧!”我对他说。 “快道歉。”这时许多人都对他叫了起来,连门外的人都对他叫了起来。 叫这句话的人当中,有人是得意的叫,有的人是鄙夷地边叫边笑,有的人觉得大族的规矩一定要尊守,犯了族规处死一个人很应该,还有的人和我一样,不想林如风被这林氏族长处死。 林如风脸色渐渐平静了下,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朝族长走去,一双通红的眸子带着哀痛和一些坚定之色。 他往族长那边做什么?是要和族长拼命吗? 不行,现在的他绝对不能逞强,否则性命堪忧。 “林公子,你赶快向族长道歉吧!”我急忙又提醒着他。 林氏族长见林如风步近,连忙挥了挥手,让两个粗壮的大汉各拨出长剑,护卫在他的左右。 他太小题大作了,林如风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就算和他拼命,也绝对打不过他。 林如风缓缓地靠近着族长,突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族长,我知道错了,我母亲触犯族规,罪该万死。我虽然痛心她的死亡,但绝不责怪族长,族规如此,族长也是按规行事。只望族长饶恕如风,如风定为家族效犬马之劳。”林如风哭丧着脸,瑟缩着身子,诚惶诚恐地对林代方叩头。 “你当真不怪我处死你母亲。”林代方闪着一双阴沉的眼睛,狐疑地盯着林如风。 “开始心里是有一些怪的,但是如风想清楚了,打烂祖先牌位确实是母亲之过,也知道族规如此,不能责怪族长。便是别人当的族长,也是如此处置母亲,是以便不责怪了,先前如风不懂事,说了族长几句,还请族长不要责怪,请族长让如风将功补过吧!”林如风怯怯地说。 “希望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林代方脸绝缓了下来。 “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而且……”林如风闪烁着眼睛,期期艾艾地说。 “而且什么?有话快说。”林代方有些不满地沉声追问着。 “林如风看了看四周,长长地吸了口气,像是提足了勇气般,对林代方低声道:“我为人处世不甚圆通,在朝中彼受排挤,这便是背后没有靠山之故,如果往后有林氏家族在背后撑腰,如风便可以抬头挺胸,让他们不再狗眼看人低。而且如风还想族长助我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这林如风竟然学会了找靠山了?不过他说的是事实,若有林氏这个大家族当靠山,那林如风便可平步青云,这林氏家族中在朝为高官的人也不少,背后也是靠着这座大靠山才上去的。 可这事落在林如风身上,我便觉得有些不可思异,他是那样自命清高又骄傲自大的一个书呆子,拉帮结派本就不屑为之,如今也学会了这些手段? 人真的会变的吗?林如风这样,慕容澈也这样。 林代方听他此话,脸上骤变得非常开朗,他大笑了一声,:“原来你想平步青云。” “是的,此为如风最大的心愿,还望族长成全。”林如风脸上现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眼里全是兴奋之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如风,本族长让你认祖归宗,此牌位虽然烂了些许,却是我们诚心请过来的,你便过来拜一拜祖先们吧!”林代方笑着指着那个有一道裂痕迹的,又被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的祖先牌位。 这个木头牌子已害死了他的母亲,还要让他给这牌子跪拜,这族长也真不是人。 但是林如风却兴高彩烈地走了过去,跪在那人捧的牌子前面,诚心诚意地叩了几个响头:“吾林氏祖先在上,请受后辈林如风诚心叩拜。” 林代方满意地对林如风点了点头,缓缓道:“此事已了,我有事会传召地你,你必须听命。你在朝中,我也会提携你,令你在朝中不再受人轻视,令你平步青云。” “多谢族长。”林如风站起来恭敬地对林代拱手方道谢。 林代方这才带着众人一脸得意地踏出了林家大门。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书呆子的哭泣 在林家大门看热闹的人看到林如风这副样子,便在议论着林如风的母亲才死,就一副兴高彩烈的样子,实在有辱读书人之名声,又说他在族长面前说自己母亲应当受死,是为不孝,越说越是不屑。 林如风脸上的笑容消失,呆呆地站在院子中,满身的鲜血已经凝固,院子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我听着门外的人那不堪的风凉话,忍不住走到大门外要将大门关上,叶子也跟过来要帮忙,却只见刘叔刘嫂两人不知何时也站在门外人群处朝里面张望。 “我们听到声响过来看看,小姐你关林公子家的大门干什么?”刘嫂讶异地问,刘叔也关心地朝我望过来。 “我和叶子要帮林公子疗伤,关上大门以免闲杂人等打扰,刘叔刘嫂你先回去,待会阿军回来让他等我。”我说完和叶子一人一边将两扇大门拉紧。 关大门后,我让叶子到厨房煮热水,便走到呆呆站着的林如风面前。 “我们将林大娘搬回去吧!别让她老人家呆在院子的地板上了。”我轻声说。 林如风呆滞的目光这才落到了我身上,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个极疲累的苦笑:“我方才对族长那般阿谀拍马,说自己母亲犯了族规该死,你也是看不起我的吧?” 看着满身鲜血的他,我心中一酸,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是为势所逼,我们先将林大娘搬进屋再说。” 林如风低下头,默然和我一起搬着林大娘的尸体,现在林如风满身是伤,我力气也小,我们一起还是使了不少劲才将林大娘搬进了她房间里的大床上。 搬好他母亲后,林如风脸色却白的厉害。我拿出一瓶伤药递给他:“你身上的伤口已凝固,但最好还要上些药,一会叶子送来热水,你先将身上清洗一遍,再将这些伤药涂上去,有些涂不到的地方,我叫刘叔过来帮忙!” 他许多伤在背后,需要脱了衣服才好上药,我一个女人帮他上药总是不妥,便要离叫刘叔过来帮助。 “不用了。”林如风低声说,神情极其萎靡,一双呆滞的眼睛里露出极大的痛苦之状。 我心中一紧,走到林如风面前,看着他那面无人色的脸庞说:“这屋里除了我没别人,你要哭便哭吧!” 林如风全身振了振,呆滞的眼睛闪了闪,嘴唇啰嗦了一下,却不作声。 “我知道你很伤心,跟族长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恨,看到母亲被活生生杀死,你内心痛苦不堪,却不得不说那些话哄住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族长。现在他们都走了,院子大门已关上了,你也放松下来吧!想哭便大声的哭吧!”我看着他轻轻地说。 林如风的身体软了下去,犹如绷紧的弦突然被放松了似的,全身抖了起来,开始低低地咽呜,慢慢地跪在母亲床前,声音渐渐地放大,到后面如崩溃似地悲鸣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没到伤心处。 林如风一直在母亲的监管和呵护下成长,如今的母亲被杀,他的世界完全坍塌,方才他努力强忍,如今一哭起来,声泪俱下,撕心裂肺。 我关了大门,就是为了让他哭出来,怕他内心悲痛,不发泄出来将气郁于心底,形成郁症,现在看他哭出来了,我也缓了口气。 叶子端了杯茶过来,我赶紧将她拉出门外,拿过她手中的茶杯:“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叶子说。 “你去将刘叔叫进来,来了先在大厅里等着。”我说。 叶子转身离开后,我又转身回到房子里,听到林如风的哭声已小了许多,将茶怀放到桌子上,回头见他往我这边望了过来,也收住了哭声,慢慢地站了起来,低声道:“让……让知己见笑了。” “我不笑你,你哭完了没?没哭完可以继续哭。”我对他说。 “哭……哭完了。”他哽咽着。 “我已叫叶子备了热水,你先去清洗一下身体,再涂伤药,我已叫刘叔来帮忙,你不要拒绝,背后的伤不让别人帮你涂不到的。”我说。 “多谢!。”林如风低声道。 他的房子并没有专门的洗濑房,家只有一个共用的。对我道完谢后,他迈着无力的脚步往洗漱房走去。 “你不要想太多了,洗完澡涂完药便好好地睡一觉吧!”我不放心上前扶着他往前走。 他顿时脚步对我苦笑一声:“我还能好好的睡觉吗?” “这……只要尽量不要让脑子想东西,还是能睡觉的。”我迟疑地说。 “我这脑子能不想东西吗?”他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我沉默了,让一个刚刚目睹母亲惨死、自己又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人不要想东西,好好的睡一觉还真是很为难的事。 扶着他到了洗漱房后,我走了出房门,眼眶不禁湿润了。 这位在母亲呵护下长大的男子,今后将怎么生活? 刘叔已经候在了大厅里,我让刘叔夫妇往后多照顾林如风一点,特别是最近这几天,让他们在重伤的这几天给他上药,给他送饭,给他打扫屋子。 刘叔为人宽厚诚实,一口便答应下来,并对我说阿军已经在将军府等候多时。 我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实在担心林如风,便在他家再呆些时候。 林如风从洗漱房中走出来后,刘叔陪他到房中上药,叶子在院子中清洗血迹,我心情沉重,掌着一盏灯走到院子里吹夜风。 夜空寂寂,几颗微闪的星星伴着一轮弯月,静默地注视着万家灯火,它们是否知道,在这形形色色的灯火之下,各家正在上演着形形色色的悲欢离合。 刘叔走出来后,说林如风想睡觉,就不送我们回家了。 他还下了逐客令啦! 我让刘叔先回去,走到林如风房子里,看着背对着我躺在床上的林如风说:“我要回家啦!你这书呆怎么不起床相送?” 被子中传来林如风沉闷的声音:“知己慢走。”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犯家规 “你别想太多了。你们林氏族长随便杀人之事,我定替你禀告皇上,为你讨回公道。”我轻声说。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本来浑浊的眼睛在灯光下射出一道独特的冷芒,显得特别清亮,低哑地说:“以如今林氏家族的势力庞大,皇上就算知道他杀了我母亲,也不能为我讨回什么公道吧!” 他说的是事实,我不禁低下了头:“总能对他惩戒一番的。” 他突地冷笑起来:“就算皇上对他惩戒,也只是小惩大戒,此事你不要对皇上提及,我心里记得便行。” “你没事吧?”我暮地一惊,这书呆心在想些什么? “我没事,天色已晚,知己你早些回去吧!”林如风催着我走。 他眼下需要冷静,我便告辞回了将军府。 阿军早等在将军府许久,却没有一丝不耐烦,还是沉默地等待着我回来。 我和叶子刘叔刘婶唏嘘了一番林如风家里的事后,坐上了马军回王府。 夜已深,街上行人稀少,马车的啼声在清冷的街头上犹显清亮。 当马车停在王府里时,已是大紧闭。“阿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问道。 “亥时。”阿军说。 现在亥时,许多人应该进入了梦乡。 阿军走下马车敲门,不久大门“吱呀”一声半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位手拿棍棒的壮汉,这两人并不是从前的看门人,应该是我去彻城后新来的下人。 “开门。”阿军对那两人道。 “你要我们开门,我们就得开吗?”其中一位壮汉轻蔑地看了一眼阿军说。 这模样当真有些狗眼看人低。 “这是王妃娘娘的马车,请开大门。”阿军沉声道,语气已有些不满。 “王妃娘娘又怎么样?我们侧妃娘娘说了,没有特别命令,除王爷外,亥时不能随便开大门,如果王妃娘娘要我们开门,得持有侧妃娘娘通行的令牌或王爷的通行令牌,否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能开门。”那壮汉冷哼道。 “你们别怪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另一个壮汉虽然没有另一位态度恶劣,但也不肯放行。 我怒从心起,王府里什么时候有这规定了?什么家规都是曲飞烟订出来的,而现在王府里,大多都是曲飞烟的人,当然一个个维护她了。 “要不要冲进去?”阿军回头问我。 “还是……不要了吧?”叶子怯怯地道。 “当然要,我可不想有家回不得,要睡在马车里。”我忍住怒气,走到车霜门前将车帘慢慢卷起。让那两人清晰地看到我们。 虽然我其实宁肯睡在马车里都不想回王府,但被这两人激怒了,被曲飞烟的无理要求激怒了,她一个侧妃凭什么来管我这个正王妃娘娘?有王府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你们要硬闯王府?”壮汉顿时勃然大怒,一手紧抓棍棒,一手指着我们怒吼道。 “你说错了,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只是回家而已,不想却遇到两只恶狗拦路,我们只好冲过去啦。阿军,若有人阻拦,长鞭侍候。”我在马车里说道。 阿军应了一声,举高长鞭往马匹挥去,拉马车的四匹大马一起往大门里冲进去。那两位壮汉大惊失色,连忙挥着棍子往马匹打了过去,但是他们的棍子还没到马的身上,人便被阿军的长鞭卷起,远远地丢到地上。 马车朝大门内冲了进去。那两位在地上翻滚的壮汉痛得大呼小叫:“有人闯进王府了,来人啊!快来的挡住他们。” 人群霎时从四面八方里涌出来,阿军一鞭一个,大凡靠近马车的,都被长鞭卷起,丢到地上痛得大呼小叫。 这一下子,整个南平王府乱了套,呼喝声和痛叫之声不绝于耳。 冷不防,一个高大的黑影跃了进来,将阿军正要挥出去的长鞭紧紧拉住。 “阿军哥住手。”一道暴喝声起,夜空中传来萧显佑熟悉的声音。 夜色之中,虽然看不太清楚萧显佑的神色,但听声音却带着一丝低沉与不满。 “我从夫人之令,阻拦马车进府之人,鞭之。”阿军毫不相让。 “谁阻拦你们马车进府?”萧显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突地一道柔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院中小道上传来:“阻拦他们的不是别人,是家规。” 不用想,这柔和的声音便是曲飞烟的,我们抬头望去,只听小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便有一些丫鬟仆妇,拥着曲飞烟从小道上走到进大院当中。 而紧跟在她们这群人后面来到大院的,还有一群人,是周丽荷的那一群人。 周丽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揶揄道:“我道是谁胆敢闯进王府里乱打人,原来是王妃妹妹回来了。呵呵!王妃妹妹架子好大呀!竟敢无视家规了?” “据家规之规定,除王爷和特殊情况外出之人外,王府中其他人等,不得在亥时进出王府,王妃妹妹,你又触犯家规了。”曲飞烟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我在她说话的时候,慢慢地走下马车。 “小……小姐,还……还是在马车上吧,别下去了。”叶子结巴地道。 “回到自己家里,为何还要躲在马车里?跟我下去。”我对她怒道。 叶子没料到我会这么愤怒,怯怯地跟在我后面下了马车。 又是家规,林如风今天被家规害死了母亲,害得被打了一身的伤,现在又有人要以此来惩戒我吗? 胸中腾起一团怒火,想到这几天受的伤害,想到林如风受到的家规惩罚,我越来越生气。 我慢慢地走上前去,路过萧显佑时,我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还不放手。” 萧显佑也许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怔了怔,放开了抓住阿军长鞭的手。 我走上前去,站在曲飞烟面前,对着她冷冷一笑:“我犯了家规是吗?” “是的,王妃妹妹你是犯了严重的家规。”曲飞烟声音很轻柔,眼中却露出一丝嘲讽和阴狠。 我对着她又冷冷地一笑,迅速地伸出手“啪”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这样又犯了哪一条家规呢?”我冷笑着问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闹王府 这一声响高的耳光,令在声所有人都惊呆住,许多人看到我打了他们高高在上的侧妃娘娘,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曲飞烟更是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被打的那张脸,哭叫道:“你……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啪。”我在她们惊愕的神色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打了曲飞烟的另一边脸,冷笑道:“就凭我是这王府里的王妃娘娘,我想打便打,我是王妃打你这个侧妃还需要理由吗?” 道理和她纠缠不清,便只有和她说蛮的。 “啊!”曲飞烟没料到我又打了她,用另一只手捂着另一边被打的脸,开始哀号起来。 “你不能打我们小姐。”曲飞烟身边的绿水首先冲了过来,往我身上扑来。 阿军长鞭一卷,高高地将绿水卷到空中,萧显何这次却没有再来阻止,不过阿军还是顾念着绿水是女子,只卷起她远远地放到另一边。 “小姐,他打我。”绿水一得自由,便冲到了曲飞烟身边,万分委屈地哭了起来。、 “你真狠。”周丽荷呆愣的眼神中带了一些怯色。 “本王妃说过,谁敢阻拦我,长鞭侍候。”我冷冷地道。 周丽荷听闻瑟缩了一下身子。 “王妃触犯了家规疯了,在胡乱打人了,你们给我将她拿下。”曲飞烟狠狠地朝众人吼道,人便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她说不过我,便说我疯了,当真毒辣。 我闪身避过,众仆役开始往我这涌了过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虽然阿军武功高强,但这里有武功更高强的萧显佑,若是打起来阿军会落败。 正焦急,突听一道大喝:“谁都不能伤了王妃。” 眼前一晃,只见阿秀飞身到我面前,伸手将眼看要扑到我面前的曲飞烟使劲一扯一甩,曲飞烟被大力的阿秀甩到一边。而阿秀身边又落一人,是阿秀的情人,王府的护院陈玉东。 “啊!”曲飞烟被阿秀甩得滚在地上惨叫了一声,她狼狈地爬起身子,朝站在一边的萧显佑说:“萧护卫还不过来帮忙?” 我暗暗吃了一惊,阿军虽然武功高强,阿秀和陈玉东武功也不错,但是这三人加起来也许都敌不过一个萧显佑,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虎视眈眈,手拿武器的仆役们。 萧显佑一加进来,我们必败无疑。 我对着萧显佑怒道:“阿佑,你也听她的话要来对付我吗?” “我保护夫人。”萧显佑站近了我这边一点,一双眼睛却晶亮如星。 我大喜,我失宠成这样,想不到他们还是视我为主母般保护着。 “你……你们叫她夫人,是……是认她为主母的称呼吗?”曲飞烟到现在才知道他们这些暗卫们对我称呼夫人的原因。 “是的。”萧显佑毫不放讳言地说。 “呵呵!你们知道她失宠还护着她?只要你们王爷一个命令,你们便可转视我为主母。”曲飞烟幽幽地说,嘴角现出一道得意的冷笑。 “我们不轻易认主母。”萧显佑却不理她的话,朗声说道。 曲飞烟嘴角那一抹冷笑却一直挂着,一副有持无恐之状。 此时阿军打持长鞭,阿秀和陈玉东也加入战团,而萧显佑站在我身边,虽然没有加进打架团中,却没人敢于靠近。 这么一来,三个武功高强的人和二十多位听曲飞烟话的护卫打起来,阿军他们很快便将这些人打翻在地上大呼小叫。有几个没有上来打架的人怯怯地拿着武器站在一边观望着。不过三人也没为难他们,只要冲上前的,便毫不容情地打到他们呼天抢地,哀号连连。 “你们在做什么这么热闹啊?”远处传来慕容澈懒洋洋的声音,好像是刚睡醒一样。 我心里一惊,慕容澈来了,他岂不是要阻止暗卫们的帮助,那么我便是处在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中。 我们在此打的天翻地覆,他却到此时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当真做的好梦,不过我却是希望他一觉睡到天明,他现在过来,我要倒霉了。 虽然我是被逼让他们行凶,却也知道只要慕容澈一句令下,我会很惨,我方才是气火冲天,是豁出去了要大闹王府。 “我们在打架,你没眼睛看的啊?”我看着远处慢慢走近的慕容澈气道。 “打架这么蛮横的事,颜儿你竟然也会做的?”慕容澈惊叹起来。 我还没答他的话,却听得曲飞烟对着慕容澈哭了起来:“澈……我被王妃妹妹打了。” “啊!飞烟你被打了?”慕容澈见到在一边捂着脸庞的曲飞烟,连忙心痛地迎了上去。 曲飞烟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中,抽泣道:“澈,你要为我作主啊!” “你痛吗?让我看看。”慕容澈怜惜地看着曲飞烟,轻声说道。 “痛啊,好痛啊!你要为飞烟作主。”曲飞烟流着泪将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 她脸上有没有红肿,在月色下我看不清楚,只是那呼痛的声音当真凄楚万分,好像是我打的不是两巴掌,而是给了她两刀似的。 “啊,已经红了!颜儿这两巴掌打的可真狠。”慕容澈低头看着曲飞烟的脸,怜惜地轻轻帮她吹了吹气。 “王妃妹妹她亥时后才归家,已然触法了家规,她不止不知罪,还让车夫驾马车硬闯进府中,我过来好好地跟她说话,却被她打了两巴掌,我让人制止她打我,她却仗着这几个武功高强的下人听她的话,便和我们打了起来,你看这些人,都是被他们打翻在地上的。”曲飞烟边哭边控诉着,她娇弱凄伤,控诉起来当真是声声血泪,直令听者动容。 “是啊,我可以作证,王妃妹妹触犯家规,还在蛮横打人,王爷你可要对她处以重罚。”周丽荷在一边推波助澜地说。 “颜儿啊!你胡乱打人,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慕容澈缓缓地说,声音听不出是喜乐。 “呵呵!那你的侧妃胡乱订下家规,以一个侧妃的身份管制我这正王妃,让人阻挡我进家门,她这便是对了?”我怒视着他,愤愤地说。 第三百二十七 又再心痛 “家规一事,飞烟禀过本王,是经过本王同意的。”慕容澈缓缓地说。 “你们制订家法可有禀报我这位王府王妃知晓?施行家法可有经过我的同意?”我也学别人骄傲地高高仰着头,瞪视着他。 “这……你不是还没回来吗?”他犹豫地说。 “我现在回来了,不同意这家规。”我高声说。 “家规已经实行了,由不得你不同意。”他冷淡地说。 “我是这王府里的王妃,你虽是王爷,只管家外便可,家里的事当经我这个王妃同意。”我冷冷地看着他。 “家规已实行,不便更改。”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闪了闪,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自他幽深的眸中散出。 “为什么不便更改?”我瞧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众人朗声道:“我以南平王妃之名在此宣布,自我去彻城之后所设之家规,全部作废。” 我的话引起一阵喧哗惊异之声,被打的下人们已大半站了起来,一个个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应该是想不到我这个失宠的王妃会这么强硬吧! “你太过份了。澈,妹妹这么过份,你可要好好地管教她。”曲飞烟在慕容澈怀中恨恨地往我望过来。 “能比你们过份?”我冷哼一声:“你们不顾我这王妃人在外地,便制订家规,我回来废了这家规,有何不可?这种家务事,诸位请说,王府的正室能不能管?便是告到父皇面前,恐怕他也不会为你们说话。” “你的确过份了。”慕容澈也轻声说了一句,但又轻蹙眉头,看着怀中的曲飞烟轻声道:“不过飞烟,不是说过在众人面前称我名号好一些吗?” 我有些惊讶,当初在众人面前我可是卷毛长卷毛短地对他大呼小叫,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满,而曲飞烟只在众人面前叫他名字,却引得他这么不满,他不是最宠曲飞烟的吗?还是他现在官威足了,在众人面前要面子? “飞烟一时忘记,请王爷见谅。不过王妃妹妹对我这般打骂,强硬的要废除家规,她能有这底气完全是持着你的暗卫们听她号令,飞烟在此请求王爷,让你的暗卫不再听她的话,让他们奉我的号令行事,只有这样,我才能将王府管理的更好。”曲飞烟慢悠悠地说。 “眼下这王府被你管成了什么样子?还能管理的更好?大言不馋。”我对这对偎在一起的男女冷哼一声。 心里却很没底气,她说的对,我方才的底气来自于这几个还听我号令的暗卫,若是他们不听我号令,我的下场将会很惨,对于有势力又有宠爱的曲飞烟而言,我这么对她,还打了她两巴掌,是对她极大的侮辱,她必定报复。我这是豁出去了,才不管她什么报复。 “曲飞姐姐管的再怎么差,总比王妃妹妹从前将这王府管的没规没矩好。”周丽荷对我冷嗤了一声。 “对我的管理,大家心服口服,不容王妃妹妹置疑。”曲飞烟无奈地说,脸上的神情变得犹为凄楚,将身体更深地缩在着慕容澈怀中,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 她抬头对慕容澈哀声道:“王妃妹妹仗着暗卫行凶,还打成我这样子,请王爷收回她的权力,将号令暗卫的权力交给我吧!” 慕容澈却默沉不语,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紧紧地盯着慕容澈,看他如何说话。 想当初我去彻城之前,他拉着我到后山之上,让所有暗卫揭开面具站在我面前,让他们尊我为主母,听我号令行事。 往事历历在目,可今非昔比,这些暗卫将不再听我号令,不再尊我为主母,失了宠的女人真悲哀,连手中的权力也一并被削精光。 曲飞烟却逼不急待地推了推沉默的慕容澈,哽咽道:“王爷,你倒是说话呀!如果这些暗卫再听令于她,我便要被她欺负死了。” 这凄楚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来,更显凄伤万分。 慕容澈轻叹了一口气:“颜儿毕竟是王妃,这些暗卫也只认正室为主母,飞烟你忍一忍。” “什……什么?王爷你……你竟偏袒她。那……那她欺负我你也不管了”曲飞烟吃惊地离开了慕容澈的怀中,连声抽泣着。 “有我在,颜儿她欺负不了你,这些暗卫们当真只认正室为主母,不信你问一问他们,可会转认你当主母?”慕容澈急忙解释。 好像怕曲飞烟不相信,他朝萧显佑和阿军正色道:“阿佑阿军,从现在起,你们转认飞烟为主母。” “不认。”萧显佑和阿军异口同起回答道。 慕容澈无奈地朝曲飞烟摊了摊手掌:“你瞧,他们不答应。” 曲飞烟跺了跺脚,哭道:“那我方才受的这两巴掌就这样算了吗?你不为我讨回公道吗?” “那……那我再关颜儿三天禁闭,让她静思己过。”慕容澈说。 “她打了我,你却只关她三天禁闭了事?不行,再怎么你也得帮我打她两巴掌,不,得升十倍,打她二十巴掌,让她以后不要再欺负我。”曲飞烟哽咽的声音中带着一股狠劲,说得咬牙切齿。 我大吃一惊,曲飞烟让慕容澈亲自打我,暗卫们和阿秀陈玉东他们便不敢上前阻止,我只打了她两巴掌,她却要还我十倍,其心当真狠毒。 慕容澈放开了曲飞烟,往我走近,我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几步。 “王爷,你不能打王妃。”阿秀急叫道。 “王爷,你要打便打我吧,不要打小姐。”叶子已哭了出来。 “呵呵!这叫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周丽荷在一边得意地揶揄着。 曲飞烟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眼底却藏着一抹阴沉的笑意。 慕容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我见再退他这打也挨定了,便不再退缩,冷冷地看着他:“慕容澈,你今天若动手打了我,我便永远恨你。” 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今天为了一个宠爱的侧妃,竟动手打曾经柔情密意过的枕边人,冷意从脚底冒出来,迅速包围着全身,以为早已死了的心,却又不受控制地刺痛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再次禁足 “王爷要为飞烟讨回公道啊!”曲飞烟急催着他动手。 “臭卷毛”我咬牙骂了一句,强忍着涌上眼眶的眼泪不滴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容澈的身上,等着他的动静。 他站在我前面,默默地看着我,夜色中看不清他什么神色,只有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夜空下幽深似海。 我咬紧牙关,喷火似地望着他,迎接着他的掌刮。 他缓缓地抬起一只右手,我全身越来越冰冷,头脑也越来越麻木,只剩下一丝残存的硬气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他的手举到到脸那么高时,突地将手放到鼻子上摸了摸,皱着眉头苦笑了一声:“本王这么斯文的人,可不能学颜儿这么粗鲁,打人这事儿的确不好,本王就罚颜儿禁足三天吧!” 这就是他的解释?我打了他的宠妃,他这么大方的不与我计较? 想当初蒋超摸了一下我的脸,他砍了蒋超一只手臂。蒋仕仁趁我投进牢中,将我鞭打的死去活来,他便将蒋士仁打昏了养好了再继续打,折磨了五天五夜,还打断了蒋士仁一条腿,投到北荒之地做苦工,永远不许回京。东成王妃诬告我害我受皇后鞭责二十,他将东成王妃弄下水差点死掉,半夜派将她吓的疯疯癫癫,要不是我的药,东成王妃也许就真的疯了。 我受宠之时,大凡有人对我动手动脚,他都不会让那个人好受,如今我失宠了,打了他的宠妃两巴掌,他却只让我禁足三天?心中顿时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打了我,王爷却只对她处禁足三天的惩罚,飞烟不服。”曲飞烟抗议着。 “飞烟啊!她打了你两巴掌,可换来的是她这三天中哪儿也去不了的惩罚,已经很重了。你一向大度,也不要和她在这些事上计较了,就当是被蚂蚁咬了两口吧!家和万事兴啊!”慕容澈对着曲飞烟讨好地笑道。 曲飞烟咬着嘴唇,可怜又嗔怪地望着慕容澈,慕容澈赶紧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拍着她的肩膀轻哄着。 我撇了撇嘴,将眼睛从这对偎依在一起的人身上转了开去,对着众人道:“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睡觉吧!” 众人犹豫的目光在我们这些主子们身上巡逻,却没几人敢于散去。 我却不管其它,转身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对曲飞烟道:“曲姐姐,那家规我已废除,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订的那些家规,我也不知道会再做出什么事来。还有,从明天开始,我的饭菜你要着人按时送来,我要求也不多,每天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得当,若是有令我不满意的,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说完也不再看她,抬步不紧不慢地走开。 “王爷你看她太嚣张太可恨了,你怎么就罚的这么轻?”身后传来曲飞烟咬牙切齿的声音。 “王爷你不能放任她如此嚣张呀!她要是仗着有暗卫保护,欺负我们可怎么办哪?”周丽荷也连声叫着。 “你们不去惹她,暗卫们绝对不会欺负你们的。”慕容澈轻言软语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我的脚步声中渐渐远去,虽然只被禁足三天,也当众废除了家规,但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有些疑惑在脑中渐渐凝结。 曲飞烟应当不会轻易废除家规,只是她这家规应当不敢再轻易对我使用,只要不对我使用,管她怎么折腾呢! 阿秀和叶子一左一右地陪着我回到了望月阁,我疲惫已极,在叶子将洗澡水准备完毕,来叫我洗澡之时,我差点在桌子前睡着了。 看到阿秀还站在一边担心地望着我,我连忙说:“天色这么晚了,阿秀叶子你们都回房睡觉去吧,我洗了澡后再睡,你们不必再侍候了。” 我一向是不洗澡便不肯躺在床上睡觉的那种人。 “那我们先去睡觉了,小姐有事叫我们。”叶子打个呵欠,她早已累极了。 “王妃不会洗着洗着睡着了吧?那可是极容易着凉的,不行,我得在这里看着王妃睡下才回房。”阿秀不放心地说,她身怀武功身体极好,也不那么容易累。 望月阁不像先前那简陋的院子,先前在那院子时,她们住的房子就在我住的房子隔壁。但望月阁很大,她们住的房子离我住的房子有一段距离,除非是特别大的尖叫声,否则我房子里响动她们是听不到的。 “今晚之事已了,曲飞烟现在有人陪着,也不会想着前来报复,你还是放心睡觉去吧!有什么事儿,我高声尖叫,你应该也能听到。”我微笑着走进房内一侧的洗漱室内。 听得阿秀在我身后仍然不放心地说:“好吧!王妃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大声叫阿秀啊!” 我点了点头,关了洗漱室的门。 今天折腾实在太多,我真的很累,穿着一身睡袍从洗漱室走出来时,眼睛疲累的想睡觉。 迷迷糊糊地走到床前时,突然见到一人白衣卷发,正襟危坐在我床前,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 我吓了一跳,一身疲惫在他出现时全然消失不见。 “你来干什么?”我皱着眉低喝。 心中却怦跳个不停,防备了他好多晚,他只在我回来的第一晚过来胡作非为后,便没有再过来,我也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想不到今晚在一场大闹后,他又来了,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不能来?”他横了我一眼,开始斜躺在大床之上。 “喂!你洗澡了没?这一身的衣服脏不脏?这么躺在床上也不知有没有臭汗味,你可别弄脏了我的大床。”我见他躺了下去,急忙叫着。 “在你回家之前,我已经洗完了澡,衣服也是换过的,你不信可过来闻闻?”他斜倚在床上,对我戏谑地笑着。 “要闻你叫曲飞烟,周丽荷闻去,别来我这里撒野。”我跺着脚叫道。 “我身上的臭味儿就喜欢让你闻,爱妻快过来吧!”他大笑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别胡思乱想 “臭卷毛,你起来。”我冲过去,朝躺在床上的他狠狠地踢了一脚。 “呀!你这凶蛮女人,我躺床上你嫌我臭,你这么没脱鞋的脚往你亲夫身上踢,身上便是不臭,也被你的鞋子踢臭了。”慕容澈大呼小叫地滚到了床角边,身上还是挨了我的一脚,我缩回了伸出去的脚,却见他一双眼睛布满了戏谑的笑。 我瞧着他笑得异常妖孽的脸半晌,突地像丧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坐在床前,脸对着床前低下了头。 “颜儿你怎么了?”他本缩在床角的身体移了过来,竟然关切地问道。 我扭过头静静地望着他,瞧得他如芒在背彼不自然地坐正了身子。 我轻叹一口气:“卷毛,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要让你故意冷落我呢?” 他眨了眨眼睛,脸色在灯火下班驳成迷,嘴上却笑道:“颜儿你说什么?我身上能发生什么事?” “你别故弄玄虚了,我知道你还在意我的,曲飞烟两次要责打我之时,你都以禁足三天令我逃过责打,你还是喜欢我的,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吧?”我轻声地问着他。 他却只是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眼波中却闪烁不定,幽深难测。 我见他这样,又再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为何故意这么做?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可以跟我说的,就算我帮不了你,也可以和你一起承担,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他看了我半晌,嘴上泛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的呆着,不许再胡闹了。我不让飞烟责打你,确实心中对你还有一些留恋,不忍心责打你,但除此之外再无其它,颜儿你别胡思乱想了。” 他起床站了起来,在床边看着我愕然的脸,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我的脸,朝我邪魅一笑:“今晚你太累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他转身而去,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在他的背影中渐渐熄灭。 第二天,看来昨晚那一闹曲飞烟也有些怕了,今早便派人送来了还算丰富的早饭。 见她如此识趣,我也便在家里乐得当个闲人。中午时,叶子兴奋地递给我一张请柬,说是皇宫里送来的,邀请我中秋之到皇宫之中一起夜赏月的。 我问叶子是什么宴会,叶子说:“皇宫中每逢中秋之夜大宴群臣是朝中的惯例,此宴会邀请了朝中的群臣的家眷参加,以示以众大臣共庆中秋,小姐是王妃,当然在邀请之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点了点头,现在离中秋宴会还有三四天,刚好禁足完后便可参加了。 自我大闹王府之后,王府里的下人们见到我恭敬了不少,至少表面恭敬了不少。不过闲逛时在院中碰到周丽荷和曲飞烟时,我们都是互不理睬,看不对眼的。 阿秀每天帮我带一些药去看林如风,回来跟我说他身上的伤已经渐渐好转,情绪也渐渐好转,我听了彼为欣慰。 日子如水般慢慢流过,慕容澈也没有再来看我,我也不打听他的事,好像我们已经互不相关似的。 宴会这天,我穿上浅青色的贡缎长裙,裙摆处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外罩一件月白色的丝绸襟衣,衣襟处,也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走动起来,那些蝴蝶像围在我身边飞舞似的,煞是好看。 我和叶子阿秀走到门前,上了阿军的马车,阿军却说主子吩咐了,要等齐人再一起进宫,我们只好在这里等慕容澈他们。 等了好一会,他们才姗姗来迟,慕容澈还是和曲飞烟坐在柱子驾的马车里,周丽荷坐自己的马车。 曲飞烟和周丽荷看到我来到,还是对我视如不见般,径直上了马车。 几天不见的慕容澈,身穿一身月白色衣袍,衣襟边以红色绣着彼岸花的图案,白与红的对比,极为耀目。他看到我时对我微微一笑,笑容温柔而妖孽:“让颜儿久等了。” “走吧!”我白了他一眼,将车帘放下,可那身耀目的红与白,却还是轻轻地刺痛了我的眼。 我们到达皇宫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本来赏月的是夜宴,这个时候来的正好,夜宴设在后诺大的后花园当中,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大臣以及家眷来了。 后花园中一片人声鼎沸,人头捅动,这种场面,我见过一次,便是过年的那一次烟花盛会之时,也是这样人多的热闹的场面,只是那一次的烟花盛会,让我永远地失去了翼。 我被安排在女席,尽管我不愿意,还是被安排和曲飞烟周丽荷她们坐在一起。 坐了不久,身边走来一群人,竟是东成王妃和东成王的小妾林秀华,林秀华手上还拉着添儿,原来东成王他们回京了。 “三婶。”添儿见到我后便开心地跑了过来。 “添儿回来了啊!”我站了起来迎上去,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是啊三婶,你回京后,我可想念你了,三婶有空得陪我玩啊!”添儿拉着我蹦跳起来。 “添儿别这么没规矩,你三婶也没空总是陪你玩儿的。”东成王妃连声责备着。 “没事儿,我喜欢陪小孩子玩,待有空了,我便过去陪添儿玩玩。”我笑道。 “好啊!三婶最好了。”添儿拍着小手笑道。 林秀华在一旁笑道:“我们才回京不久,本想着过两天得空便去看望南平王妃,真巧在宴会之中见着了。” “是啊!我们都坐下来再说吧!”我指着身边的位子笑道。 东成王妃却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身边的人,有些傲慢地说:“这侧妃在我们身边坐着倒还罢了,这小妾怎么配跟我们同桌?添儿的母亲秀华是妾,她一会也得去别的桌子,不能跟我们同坐的,我们可是皇家,尊卑是分的清清楚楚的,这礼官是怎么安排座位的?” 本来礼官只安排了曲飞烟坐在我身边,周丽华却硬要坐过来,礼官对此也只是笑了一笑,不勉强她。可是这东成王妃却不干,说什么也不肯跟小妾同坐一桌。 第三百三十章参加中秋盛宴 周丽荷被东成王妃说的满脸通红,皱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东成王妃,我现在是南平王的小妾,虽然嫁过来的身份不如你高贵,但我是尚书之女,出身显贵,亦可坐于此处。” 曲飞烟虽然没被东成王妃嫌弃,但听了此话也颦蹙着眉毛,有些不高兴。 东成王妃秀眉一扬,轻嗤一声:“不管你出身如何,即使你是公主又如何,如今成了小妾便是小的,在这种场面盛大的宫宴之中,怎么能和正室坐在一起?边上妾室的桌子才是你应当坐的。” “你……你别仗着是正王妃便来此处作威作福,哼……我可不怕你,你不喜欢这里,可以去别处。”周丽荷涨红的脸上抽了抽,咬着牙与东成王妃针锋相对。 “不过一个座位,何必这么认真?东成王妃,你们坐我身边来吧!”我朝东成王妃招了招手。 曲飞烟和周丽荷紧挨着坐,我虽然与她们同桌,却坐在她们对面,我实在不想坐在她们隔壁。 东成王妃气呼呼地瞪了周丽荷一眼,拉着添儿走到我左边坐了下来,因为生气,又回头瞪林秀华一眼:“你要到妾室那边桌子去,我们东成王府,不可学一些人那样没规没矩的。” 林秀华顺从地点了点头,要往不显眼角落里妾室的那一桌上走去。 添儿不舍地拉了拉母亲,林秀华弯下腰,摸了摸添儿的头轻声说:“添儿乖,你在这里跟着大娘,三婶她们,要听话啊!” 添儿张着一双委屈的眼睛望着母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松开了抓住母亲的手,林秀华朝添儿笑了笑,走到了妾室的那一桌坐下。 东成王妃望了桌子一圈,很是不满地对我说:“南平王妃,你们王府的妾室这么嚣张,你竟也不管一管。” 我无奈地看着她:“我不管便被冠上嚣张刁蛮虐待妾室之恶名了,还哪能管的了她们?只怕稍稍一管,我便被某些人以触犯家规之名打死。” “你是正室,除了王爷之外,谁敢打你?”东成王妃怒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谁叫我不得宠爱呢!” 东成王妃一愣,脸上渐渐露出几分怜悯:“不管得不得宠,你才是王妃,在王府里除王爷之外,家里的人和事都是你管束的。不过,眼下的得宠的小妾是越来越猖狂、越来没规矩了,自持有了夫君的宠爱,便将主母不放在眼内了。” “啪”地一声响,周丽荷涨红着脸,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却又没话反驳东成王妃之话。 “啪”又一声响,这一次是东成王妃重重拍桌子的声音,她对周丽荷怒喝道:“皇家盛宴,哪里轮到你这小妾在这放肆!” 这位一向看不起小妾的东成王妃对周丽荷这小妾的行为极为恼火。 “东成王妃请息怒,周妹妹只是手抖才重放了茶杯,还请东成王妃不要见怪。”曲飞烟一脸柔和,笑吟吟地对成东王妃示好。 “皇家盛宴,应当欢喜为要,还请东成王妃不要动怒。”我也连忙息事宁人。 在这种盛宴之中,吵架之事可大可小,万一被父皇或母后知道了,一怒之下也许会罚人。 东成王妃这才沉着脸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周丽荷,低头哄着添儿玩,而周丽荷也毫不示弱地对她冷哼一声。 我缓了口气,坐在桌前环视在场之人,虽然人多,还是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慕容家的几位兄弟坐在一桌上谈笑风生,这几位平时互相暗中较劲的人,在此时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只有慕容翼保持着一贯冷漠的神态,静默地坐在慕容澈身边。 慕容翼快当爹了,怎么眼中也没有一些的喜气?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一桌坐着萧显佑和毕伍这些有些身份的护卫,应该都是他们这些王爷的近身护卫。 远处,看到耿治廉、恒安候他们的身影,还有一桌子人我也认识不少,其中一个竟是林如风,只见他谦卑有礼地对着一个人点头哈腰,而那人却是林氏族长林代方。这林代方杀了他母亲,现在也不威胁他了,他却还是对林代方毕恭毕敬的,就像林代方是他的父母一般。这林呆子难道真想借着林氏家族的势力平步青云? 林代方身边坐着蒋氏家族的继承人蒋超,便是那个曾强行对我下聘被慕容澈砍了一只手臂的蒋超。 他们身边还坐着一些看上去非富侧贵的人,看来应当是四大家族之人。 正看着,突听我身边传来一道娇嫩却又清脆的声音:“林如风,林呆子。” 我转过头望去,只见六公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边,对着林如风的方向兴奋地挥手。 林如风朝我们这边望了过来,一双清亮的眼睛闪闪生辉,笑容加深了些许,低头对着林代方说了句什么,举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六公主你来啦!”我笑着问。 “刚来呢!”六公主笑盈盈地说,看到了添儿,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去:“添儿也回来啦,给姑姑抱抱,姑姑好久没抱过你了。” “添儿去了唐县这几个月,人长胖了,也长高了,你若是抱累了便放他下来吧!”东成王妃笑着将怀中的添儿递给她。 六公主笑嘻嘻地将添儿抱过来,林如风此时已走到了她身后,在她身后拱手行礼说:“拜见六公主。”又转身对我们道:“下官林如风拜见诸位娘娘。”这声音中怎么让人觉得有些谄媚 他放开双手,抬头对着我说:“知己好。”这一次说的总算让人听的舒服了。 六公主却是小嘴微翘,抱着添儿有些嗔怪地说:“林呆子,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到处不见你的人影?” 林如风脸色一黯,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在下告假在家,为家母办理后事,不能陪公主玩耍。“ 六公主愣住,微叶的脸上换为一抹同情,迟疑地说:“原来如此,请你节哀顺变。” 第三百三十一章 陌生的林呆子 “多谢六公主关心,六公主对下官的照拂,下官铭记于心。待它日空闲,下官再陪六公主玩个够。”林如风又向六公主拱手行了个礼。 “不要太难过了,我过几天再找你散心啊!”六公主怜悯地看着林如风。 “在下心情已然平复,随时听候六公主吩咐。”林如风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那明天若没事儿,我们在老地方等。”六公主笑着拍了拍手。 “一言为定。”林如风兴奋地说,又再对我们拱了拱手:“宴席就要开了,在下先行回席,请诸位见谅。”林如风拱了拱手转身往林代方那边走去。 我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总觉得他变了,从前的他耿直憨厚,不通世事,虽然有点自傲自大,却不会目空一切。 我让六公主坐在我的右边,六公主呆呆地看着林如风的背影,直到我叫我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落坐,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怀中的添儿玩。 添儿却不干了,往我伸出手来:“我要三婶陪我玩。” 我伸手将添儿接了过来。+ 听得身边又一阵喧哗,只见西就王妃拉着一儿一女,身边围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往我们这边走近。 礼官见到她们过来后,便将她们引到我这一桌,她瞧了瞧我们这桌,轻笑了一声:“这边太挤了,我还是到母妃那一桌吧!东成王妃,南平王妃,六公主,你们请便。” 她说完,看也没看曲飞烟和周丽荷一眼,便往德妃那一桌走去。 曲飞烟和周丽荷本来笑吟吟地准备和西就王妃打招呼的,看到西就王妃理也不理她们,周丽荷气得脸如酱色,曲飞烟也沉下了脸。 这皇家平辈的四位王妃里,一个个都气势如虹,威风凛凛,只有我是最落魄的一位王妃。 我一边和添儿玩,一边和东成王妃和六公主闲聊了一会儿,突听得礼鞭大响,一道高声的喧唱:“恭迎皇上皇后。”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只见花园入口处,鱼贯涌入一群宫女宦官,皇帝皇后这才慢慢地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脸庄严之色,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 白雅倩走在皇后的身后,高贵又傲慢。 我们一起跪下,齐声叫道 :“恭迎皇上皇后。” 皇帝挥了挥手,朗声道:“平身。” 大家站起来落坐,皇帝走到男席那边的首席落座,席间有恒安候、丞相等高官相陪。 皇后带着白雅倩坐于我们女席的首席,席间有贤妃德妃这些受宠的妃子们和走过去的西就王妃相陪,甚是开心。 皇帝扫了大家一眼,庄严之色渐去,开始眉开眼笑:“今日,逢一年一度之中秋佳节,朕携皇族诸人与诸位同乐,祝诸位爱卿以及家人中秋如意。” “谢皇上。”花园中响声如擂。 声音渐落后,皇帝越发笑得兴奋:“今晚,请诸位开怀畅饮。来人,奏乐起舞。” 中秋佳节,圆月当空,鼓乐处处,舞蹈欢快,诺大的花园中一片喧声笑语。 我和六公主东成王妃聊着,喝着,逗弄着添儿,倒也开心。 酒过三巡,恒安候提议吟诗作对。 皇帝欣然应允,但因此处人多,皇帝沉吟着说:“就以明月为题让他们吟诗一句,不过此次朕只让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参加,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才华,朕要从中挖掘人才,好的诗句朕亦有重赏。只是皇族之人不分年龄皆不得参与,因为朕对他们的文彩彼为了解,就是不了解其它爱卿的啊!” 从臣子听到皇上如此有趣的话,都笑了起来。 人群众中的青年臣子们听到皇帝这么说,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当中搭起的台子上,舞娘乐师们散去,参与吟诗的青年人有二十多人,林如风竟也在当中。 这呆子现在也会与人比试诗句了,他的文彩本来就不错,可他此举,我却隐隐地觉得他是以此让皇帝青睐于他。 礼官让他们抽签吟诗,抽完签后,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吟了一句:“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好句。”皇帝赞叹起来,跟着不少人鼓掌称赞。 第二位青年人又缓缓吟出:“云山行处合,风雨兴中秋。” “好!”皇帝鼓起了掌,从大臣纷纷鼓掌。 一路轮了过去,待到林如风时,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中央,一袭青衫直映得他疏朗的眉目,极具文人的彬彬之气。 他笑着对众人先施了一礼,抬头挺胸笑着吟道:“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 “好啊!”皇帝拍掌大赞起来。 底下的人掌声经久不绝,纷纷赞扬着林如风的诗句。 林如风差不多落在最后,但他的掌声特别响亮的证明着他的才华。 皇帝笑吟吟道:“朕决出三名,林爱卿为第一,赏黄金百两。许爱卿为第二,赏黄金五十。任爱卿为第三,重赏黄金十两。此三人彼具才华,所任之长官定要予以提拔。” 林如风拿下了第一,显得非常高兴,三人见到皇帝如此说,更是高兴地一起跪下叩头:“谢皇上。” 宦官给他们送上了金子,第二名和第三名高兴地接了过来,林如风却没有接金子。 皇帝疑惑地问:“林爱卿,你为何不接金子?” 林如风对皇帝叩了个头说:“下官得皇上赏赐,极为高兴,但不久前,彻城之民为瘟疫所扰,虽然此瘟疫在南平王妃和众大夫努力之下消除干净,但曾经患此瘟疫者众多,许多人虽然治好了瘟疫,却因此变得一无所有。臣在此请求,将此赏赐之黄金,赠予彻城那些受瘟疫变得流离失所,一无所有之人。” 林如风此言一出,便得到一片赞叹之声。 “林爱卿能有此爱心,是为国家栋梁,朕希望身边多一些像林爱卿之人,能为朕分忧。”皇帝赞叹道。 “托皇上洪福,臣不敢居功。”林如风谦逊地说。 皇帝满意地点头。我却在一片对林如风的赞叹声中,感到惊讶,现在的林如风怎么变得有些陌生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质问 六公主也是满脸惊讶:“这林呆子怎么今天这么灵活了?一点都不像呆子了?” “也许他家遭巨变,成熟了,不呆了。”我轻声说。 “他不呆了多无趣,不过这样也好像另有一番吸引力。”六公主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 “六公主是不是喜欢他?”我朝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咬着她耳朵问。 六公主霎时脸色发红,啐了我一口,轻骂道:“才不是。” 我心中暗笑,她嘴上说不是,但是神色却出卖了她。 诗句比试过后,皇帝陟地站了起来,朝着大家又高声笑道:“朕家中有一喜事说出来与大家分享,便是太子妃有孕了。”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便纷纷叫道:“恭喜太子太子妃。” 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在了太子妃白雅倩身上,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雅倩在这么多目光注视之下,终于脸红了。 她站了起来,朝大家福了福,甜甜地笑着说:“雅倩在此多谢大家。” 慕容翼却毫不动容,还是冷冷地坐在那里,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慢慢地喝酒。 慕容澈几个兄弟笑逐颜开地向他举杯道贺,他也没半分笑意,只将酒杯举起,来者不拒地喝着怀中酒。 我心中低叹,他竟这么不喜欢白雅倩帮他生孩子。 好一会安静下来后,丞相便当众对皇帝提议:“今年中秋夜宴,难得南平王参加,他与我女儿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两人合奏之天籁之音一向为人所赞誉,不如让他们在此为大家合奏一曲如何?” 丞相此言一出,附和者众,皇帝也捋着胡子叫好。 我心里却像堵了块巨石一样,沉甸甸地直往下坠,这丞相只顾着自己的女儿女胥出风头,让他们这么公然的秀恩爱,可知自己的女儿只是个侧妃?虽然我是失宠的王妃,可在这么盛大的场合当中,他们这么你侬我侬的合奏着承受着众人称赞,令我情何以堪? 但是他们合奏的名声在外,一时之间群情汹涌,一声声地叫嚷着他们出来合奏一曲。 “飞烟,我们上去。”慕容澈在另一边柔柔地望着曲飞烟。 “是!”这边的曲飞烟朝慕容澈甜甜地笑着。 他们一起往高台上走去,半途中在中间相遇时,一起握住对方的手,他们一双眼睛互相深情地对望了一下,再给对方一个深深的笑容,便拉着手往高台走去。到了高台上,他们才好像万分不舍地放开对方的手,缓缓地各自坐在早就摆好的古琴之前。 他们开始弹奏起来,声音悠扬婉转,似在低诉着他们互相的情意一般。 虽然这琴声的确好听,但我听着却很不是滋味,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这控制不住的妒意。 他们早就浓情密意,我还妒忌什么呢?真是好笑。心中在狠狠地骂着自己。 好不容易一曲终了,大家掌声如雷响起,掌声过后便是对他们的赞叹之声。 我却不以为意,他们的合奏也的确不如慕容澈和公子怀壁的合奏。 众人的赞叹过后,皇后在一边叹息道:“连合奏都是如此的默契,澈儿和飞烟的确是天作之合。” 皇后的叹息声令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静静地望着皇后说话。 皇后顿了顿,又说:“本宫早知飞烟极有才华,也极爱澈儿,但却只屈居侧妾之位,本宫对此心怀愧疚。飞烟阿颜你们过来。” 皇后赞着曲飞烟却突然叫我们过去,令我相当的惊讶,也有些怯,她不会在此对我兴师问罪吧? 我迟疑不定地走近她,只见她面色祥和地伸手拉着曲飞烟,却只让我站在她身边。 皇后又叹了口气:“飞烟啊,本宫知道你这孩子受委屈了。本宫听说近日你劳心劳力的为王府管家,费尽心思制订的家规,却让阿颜废除了,可有此事?” 来了,真的又来对我兴师问罪了,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兴师问罪,可真会选时间地点的。 我很无奈,为何皇后总是看到曲飞烟的委屈,却无视我的委屈? 曲飞烟此时眼圈发红,一脸楚楚可怜之相,万分委屈地道:“谢母后关心飞烟,王妃妹妹去彻城数月,王府没人管理之下,我将家事接了过来,之前王府管理实在太乱,我因此订了些家规,还请王爷过目,王爷也是万分高兴地答允了,王妃妹妹回来后,她有些不满意这家规,便废除了。也是飞烟不好,订的家规得不到王妃妹妹满意,此事不怪王妃妹妹,要怪只能怪飞烟没有考虑周全。” 这曲飞烟说慌真是不打草稿的,这么一通话看似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其实全推到了我的身上。 “阿颜,你虽是正王妃,可飞烟订的家规我澈儿也答允的,你便不能随便废除,大家说是不是?”皇后秀美的桃花目朝我凌厉地瞪了一眼,再巡视着四周问着大家。 众人连声说是。 这么一来,是逼着我承认自己错了。 “飞烟的家规,当重新实施,永远不能废除。”皇后一字一句郑重地说。 “不行!”我抬起头直视着皇后。 “你竟敢无视本宫的话?”皇后怒视着我,好像想不到我会当众拒绝她一样。 “我尊敬母后,便重新实施家规一事不行。”我挺着胸站在她面前。 “皇后,你先让施丫头把话说完。”皇帝出声阻止了怒气冲冲要说话的皇后。 皇后的脸沉了下来,却不再言语。 我对皇帝投去了感激的一眼,开始对着皇后缓缓地说:“母后乃一宫之后,宫中之事本尽落你手中掌管,我在此请问母后,如若母后奉命外出为民效力之时,宫中之事暂且让别的嫔妃代管,你回来了不止不还给你,还用你不知道的宫规处处束缚你,动不动便以触犯宫规鞭打你,母后当如何?那宫规你看不到也摸不着,没人跟你说哪一条宫规犯不得,你不小心犯了,那掌管的妃嫔要打你,你又如何?你若为此被皇上禁足,可皇上没禁你其它的,但那掌管宫事的妃嫔却给你每餐只配一碟素菜,你又当如何做?” 我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大哗,惹来阵阵同情之声,皇后被我问得脸色发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皇帝的惩罚 我缓口气,盯着皇后慢慢地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南平王妃,南平王府的家事,当能说的上几句话吧?我废除了那些我不知道的家规,母后请说,我错了吗?”在皇后怔怔的当儿,我又转身对大家说:“诸位请说,我错了吗?” 当下便有些人忍不住叫道:“你是正室,你没错。”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讶异之声。皇后整个人都愣了,拉着曲飞烟的手也松了下来。 皇后身边的白雅倩嘲讽地斜睨着我:“哈哈!原来你这么受罪啊?被别人欺负了还让别人先告了状,说是你欺负了她,你也有今天啊!” 我站在那里没理白雅倩,早已经习惯了她对我的态度。 紧张地盯着皇帝,期盼着他的态度,我知道如今如果皇上不帮我,便再也没有人能帮的上我了。 皇帝摸了摸粗短的胡子说:“这家规废的好,施丫头,你为王府正妃,当有正妃的权力,那家规虽然经过了澈儿同意,却在你回家后并没知会于你,当是侧妃眼中没你这正室王妃的存在,虽然澈儿的家事朕不便多管,但无视主母之行为,朕却不能容忍。于此,朕便罚南平王府侧妃曲飞烟面壁七天,罚抄女戒一百遍,以儆效尤。” 曲飞烟大惊,连忙站起来走到中间的空地上跪下哀求:“父皇,我真的只是想管理好王府,并没有无视王妃妹妹的意思,错不在我,真的错不在我啊!” 皇帝却豁地紧皱了双眉,低喝道:“你做错了事,朕已轻罚了你,让你悔过,不想你却毫无悔改之心。看来是朕罚的太轻了。” 曲飞烟脸色血色尽褪,全身颤了颤,跪在地下叩头,哭泣着:“父皇,飞烟知罪了,还请父皇不要责罚飞烟。” 只是面壁和罚抄经书,这么经的处罚她却像受极严重的责罚一样,哭的声泪俱下。 慕容澈此时也站了起来,走到空地上跪下:“飞烟所做之事我知晓,如若父皇要罚便罚我吧!请父皇别责罚飞烟。” “哼!朕将施丫头交给你,不是让你与侧妃一起欺负她的。你们朕都要罚,朕要罚你……”皇帝怒喝着,只是他的怒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插话进来。 “皇上,澈儿喜欢飞烟有什么错?你不能为了袒护阿颜,便将他们两人都罚了。”皇后猛地张开眼睛,气愤地盯着皇帝看。 皇帝低哼了一声:“是皇后你袒护他们吧!朕只对他们处以轻罚,让他们往后尊重府中王妃,犹其是飞烟,不得持宠欺负正妃。” “我没欺……”曲飞烟想狡辩的声在皇帝投来带着怒意又威严的眼神中,怯怯地停住。 “皇上息怒。”皇后强按着自己的性子,轻柔地叹了口气:“澈儿飞烟他们刚刚为大家奏弹了一曲,本应奖赏的,不料却为这家事受罚,依本宫看,这奖与罚便互相抵消了罢。” 皇帝沉默了下来,脸上变得异常严肃,一时之间,人头涌涌的花园中特别安静,众人大气不敢出地看着皇帝。 半晌,皇帝才缓缓地开口:“澈儿和飞烟今晚弹奏助兴确实有功,但欺负正室之罪也不能免,不过既然皇后求请,朕便处以轻罚,扣澈儿一月俸禄,飞烟罚抄一百遍女戒,以示惩戒。” 皇后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谢父皇。”慕容澈连忙叩头道谢。 “谢父皇。”曲飞烟虽然省掉了面壁七天,但还是被罚抄一百遍女戒,脸上有些不甘,还是朝皇帝叩了个头 两人互相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落坐,我也从皇后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中。 东成王妃瞧了曲飞烟一眼,回头对着我冷笑一声:“我看你这个南平王妃当的真窝囊,也许不久便让人取代了,你可要当心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取代了还好,就怕半死不活地,让我挂着王妃之名活受罪。” 听到我们这么说,周丽荷望了我们这边一眼,低头不说话。 曲飞烟却眼睛一沉,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坐在我右边喂添儿吃东西的六公主抬起头来,小嘴一撇,冷哼道:“阿颜别怕,若有谁再欺负你,你便让父皇惩治他。” 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以示感激,心中却清楚,我不是公主不能那么任性,皇帝日理万机,我总不能事事都得靠皇帝帮忙。 只是往后,我不会再轻易让他们欺负了。 大家开始转换了话题,我不经意间瞥见,一位穿着宫中侍卫服饰模样的人往慕容澈走去,在他耳朵里不知说了些什么,慕容澈立刻站了起来,匆匆地跟着那人走出花园。 他是宫正,便是负责宫中的保卫,不知出了什么事,让他走的如此匆忙? 席间大家兴高彩烈地喝酒聊天,极少几个人注意他的离去。 皇后这边席上缓缓地站起西就王妃,她对皇帝那边高声笑道:“父皇,儿臣孩儿吵着要与皇爷爷一同庆祝中秋呢!” 皇帝听闻立即眉开眼笑:“是吗?呵呵!难得他们有这份心意,正儿,娇儿,添儿,你们都过来皇爷爷这边吧!” 皇帝虽然对自己的儿子们比较严格,但对自己女儿和孙辈却是异常慈祥宠溺的,连带着对我也非常的呵护。 西就王妃的儿子慕容天正和女儿慕容娇娇立刻欢笑着往他们皇爷爷那边跑过去。 慕容添看了看,拉了拉东成王妃的衣袖说:“大娘,我喜欢皇爷爷,可不喜欢和天正娇娇他们在一起,我不过去行吗?” 东成王妃低下头哄他:“添儿乖!那边有皇爷爷在,正儿娇儿他们不敢欺负你的,你乖乖地过去,明天大娘给你买青梅密饯。” “添儿快去吧!若是哄你皇爷爷开心,说不定会赏你好玩的玩意。”我笑着哄他。 “真的吗?”添儿眼睛一亮,脸上有些兴奋。 “当然真的啦,你皇爷爷最疼你们这些孙儿了。”六公主也在一边哄着。 添儿这才兴高彩烈地迈着小腿跑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断肠散 皇帝乐呵呵的摸着一前一后跑到跟前的皇孙们,笑道:“你们就坐在皇爷爷跟着,与皇爷爷同赏中秋之乐吧!” “正儿做了月饼,要与皇爷爷共同享用。”慕容天正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到皇帝面前。 “真的吗?这是正儿做的?那皇爷爷可要尝尝了。”皇帝双目闪亮,惊喜地接过盒子。 “是的,皇爷爷你尝尝。”慕容天正得意地等着他皇爷爷的夸奖。 皇帝笑呵呵地揭开盒子,从中拿出一只圆圆的月饼笑道:“好漂亮的月饼,我们爷孙四人一起尝尝。来!来!” 皇帝将那只月掰开一小块,先给慕容添,慕容添将头一扭说:“不我吃。” 他和慕容天正一向不和,不想吃他做的东西。 皇帝愣了愣,又将那一小块递给慕容娇娇。 慕容娇娇小嘴一撇:“我不吃。哥哥做的月饼不如家里点心师傅做的好吃。” 皇帝又愣了愣,手上的那一小块月饼却被慕容天正夺了过去。 “哼!你们不吃便只瞧我和皇爷爷吃,皇爷爷不要听娇娇说的,我做的月饼可好吃了。”说完将那块月饼放到嘴上大嚼起来。 皇帝乐呵呵地再掰开小一块放到嘴里,吃了下去,连声称赞道:“虽然不如点心师傅做的那么好,但正儿小小年纪能做月饼,而且还做的甜而不腻,已经非常难得了。” 慕容天正得意地对慕容娇娇和慕容添仰起骄傲的头地:“你们看吧!皇爷爷都夸我了。”说着又得意地从皇帝手中剩下的那一半月饼掰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边吃边对其他两个小儿挑眉。 “添儿,娇娇,你们哥哥做的月饼当真好吃的,你们都过来尝尝吧!”皇帝将手上剩下的那一小块月饼朝慕容添手上塞,又再从盒子中拿出了另一块准备掰给慕容娇娇吃。 慕容添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月饼缓缓地往嘴里塞。 “啊!”突地一声惨叫从慕容天正嘴里叫了出来,叫声震得慕容添手中的那块月饼滚落到了地上。 “正儿你怎么了?”皇帝大惊失色,赶紧伸手一揽,将慕容天正抱在怀中。 “哇!”慕容天正在皇帝怀中吐了一口鲜血。 “正儿……”本来笑意盈盈的西就王妃脸色大变,赶紧跌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皇帝身边的傅太医立刻跑到皇帝身边,帮慕容天诊脉。 在场的人都被这骤不及防的变故怔住。我稍怔了一会,立刻站起来往皇帝那边跑了过去。 “皇……皇爷爷,疼……”慕容天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正儿怎么样了?”皇帝焦急地看着傅太医。 “臣……臣正在确诊。”傅太医说。 “我的正儿怎么好端端的便吐血了?”西就王妃跑到皇帝身边,半扑到还在皇帝怀中的儿子身上,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此时已跑到他们面前,看到眼前的一切大惊失色,只见慕容天正一双眼睛已然翻白,鲜血正汩汩地从他幼小的嘴里蜿蜒而出,一滴滴落到地上。 但还有一件事令我触目惊心,抱着慕容天正的皇帝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发黑,也显出一些异状来。 傅太医已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泛红地望着皇帝:“小皇孙中毒已深,恕微臣无能为力。” “什么?我的正儿为什么就中毒了?”西就王妃呼天抢地哀号起来。 我连忙伸手将皇帝身边的慕容天正抱了过来,对傅太医说:“傅太医请先帮皇上诊治,正儿我再来看看。” “皇上怎么……呀!”皇上快给微臣诊一下,傅太医这才发现了皇帝的不对劲。 “朕很好,朕……”皇帝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捂着胸口猛地倒在坐椅之上。 “皇上。”众人开始大惊失色,发出一阵阵惊呼之声。 我抱着慕容天正,见他脸上已经血色全无,鲜血汩汩地从嘴角流出,双眼已经凸出失去焦距,话也说不出来了。我顾不上仪态,顺势坐在地上拿过他的小手帮他诊脉。 “我的正儿啊!怎么会这样子啊?”西就王妃在我身边号哭起来。 冷不防我的手被西就王妃抓住:“南平王妃,你的医术不是极好吗?要救救我的正儿啊,他还小,你要救救他啊!” 我缓缓地放开慕容天正的手,将还在抽搐着,已经不能说话的慕容天正慢慢地放到西就王妃手中。 “我正儿怎么样了啊?你说啊?”西就王妃边接过慕容天正,边焦急地问。 “正儿中毒已深,且年龄幼小,已回天乏术,请恕我无能为力。”我黯然地长叹了一口气。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西就王妃大哭起来,一手紧抱着慕容天正,一手紧拉着我泪流满面,边哭边叫:“你不是医术很高吗?快救我正儿,愉快救我正儿呀?” 我伤心地看着她:“正儿中的是断肠散之毒,中毒彼深年龄还小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是神仙,救不活将死之人啊?” “不,你要救活我正儿,一定要救活他,你要什么,我一定给你,什么都给你……”西就王妃还在纠缠着我,不肯放松紧抓着我的手。 此时所有人都离了席,皇帝那边已围了不少人,皇后、妃嫔和慕容家兄弟姐妹都在,毕伍和一些护卫在维持着秩序,拦住那些围上来关心问候皇帝的人。 傅太医轻叹了一声,对我道:“皇上虽然中毒没有小皇孙深,但是也中毒了,南平王妃,你确定是断肠散之毒吗?” 我看到慕容天张大眼睛望着他母亲,那微弱的气息渐渐消失,心里难受得厉害,听到傅太医的话,只缓缓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断肠散之毒,此毒寸寸断肠,无药可解,请恕微臣无能为力。但皇上中毒浅一些,不知南平王妃可缓解此毒吗?”傅太医焦急地看着我问。 我全身震了震,身体迅速发冷,啰嗦地说:“此……此毒我没治过,但……但我师傅曾治愈过中毒轻微之……之患者,不过……不过中毒到一定的程度还是无……无药可解。” 第三百三十五章 阴谋篡位 眼泪涌上了眼眶,这位一向宠我护我的皇帝怎么就中毒了?我心急如焚,心中对能不能治此毒也没底气,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你快过来帮皇上解毒啊!还在啰嗦什么?”皇后脸色苍白,朝我急叫道。 我低头看着张大眼睛,气息已无的慕容天正,对西就王妃说:“正儿已逝,西就王妃节哀顺变,请放开我,待我要帮救治父皇。” “你能救治父皇,怎么就不能救治正儿?”西就王妃流着泪,声音已嘶哑。 “正儿中毒比父皇深,且年龄幼小,难以解毒,而父皇中毒辣的症状看起来轻一些,不过我也没把掌能解父皇之毒,只是过去尽力而已,你快放手吧!” 西就王妃却还是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袖不放,哀求着:“我的正儿没死,你快治治他。” 我顾不上同情她不肯相信自己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焦急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听得“嗞”一声响,衣袖已经被西就王妃拉烂了一道口子,她却还是紧紧地拉着我的不放。 “你们拉开西就王妃。”皇后见状,连忙唤人将西就王妃拉下去。 “南平王妃,救救我正儿,请你救救他……”西就王妃被几个宫女拉离了我身边,却还不死心地凄厉地哭叫着。 我一得自由,连忙跑到皇帝面前,围在皇帝面前的人立刻让开位置,我不管不顾地拉起皇帝的手腕诊了诊脉搏,再翻了翻皇帝的眼皮,取出一颗药丸喂入皇帝口中。 只见皇帝的双眼已经出现了像正儿的症状,但他还有气息,凸起的双目含着眼泪,勉强地说:“正……正儿……” 这个时候,他还记挂着自己的皇孙。 我心酸地拿出银针低声说:“父皇中毒症状浅一些,我现在给他施针,傅太医你现在着人马上送来碱水催吐。在我施针之时任何人不要打扰我。” 我开始全神贯注地对皇帝施针。 我的银针只刺了一个穴位,再往下刺的手便被一个大掌紧紧抓在半空中。 “啊!”我大吃一惊抬头一看,见到抓住我的手的竟是西就王慕容裕林。 我惊讶的呼叫声中,伴着皇后的惊叫声:“林儿你做什么?快别打扰阿颜为皇上解毒。” “二哥放开阿颜。”慕容翼也在一边冷冷地说。 慕容裕林一张脸阴沈得可怕,嘴上却冷冷地笑了起来:“父皇年事已高,坐的皇位已久,是时候要长久休息了。”他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皇后瞪大了一双桃目,惊惧地问。 “我说什么?母后当真不知道吗?”慕容裕林轻蔑地对她邪邪一笑。 “你……你想造反。”皇后恍然大悟。 “母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不是造反。”慕容裕林阴冷一笑后,脸上现出一异样的光彩,慢慢地道:“我只是篡位而已。” “原来你狼子野心,这次毒害皇上也是你策划的吧?”皇后大怒地吼着,美丽的脸已经气得变形。 “是又怎么样?”慕容裕林无耻地承认着。 “你……是你在月饼中下毒,你为了让父皇放松警惕,竟赔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好狠的心啊!”被人拉着的西就王妃难以置信地挣扎着朝慕容裕林发出一阵怒吼。 原来一切都是西就王慕容裕林的计划,为了让皇帝吃上毒月饼,竟眼睁睁地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吃了,虎毒不食子,他竟为了皇位连儿子也毒害。 “待我成为皇帝之后,还愁没有儿子吗?现在为了皇位牺牲一个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儿为了成全他爹我的霸业而死,也算是死的其所。”慕容裕林冷笑着说。眼底里没有一点刚失去儿子的哀痛。 “你放屁,你天大的霸业,不如我的一个儿子。”西就王妃哭叫道。 突地,慕容裕林拉着我的手松了开来,只见慕容翼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已经拨出剑冲他刺去。 慕容裕林为闪躲这一剑,不得不将我的手松了开来。 “阿颜不要管其他的,只管为父皇解毒。”慕容翼一边和慕容裕林对打,一边对我说。 四周已经乱了起来,花园中突然冒出许多手持武器的人,这些人不由分说看到人便砍,花园中一下子乱成了一片。 但我顾不得这些,连忙收紧了心神将银针往皇帝身上的穴位刺了下去,阻止毒的蔓延。 待我施完一套针后,抬头只见花园中已经成炼狱,许多在场的护卫已倒在血泊之中。 毕伍这些慕容翼的护卫们还在艰难地护卫着众王公大臣们的安全。 东成王慕容廷轩也帮着慕容裕林,和慕容翼对打着,原来他们两人合谋联手篡位。 慕容翼咬着牙关,紧紧地将我护在了他的身后。 而皇族之人缩在一边,惊惧地望着这一切。 此时的慕容澈却不知到哪里去了,自从他被宫中护卫叫去了之后,便没有回来,他会不会出事了? 心中隐隐地担心起来。 突地东边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慕容裕林听到后突地哈哈一笑,收住剑势,停了打斗的剑,往一边站着,慕容廷轩也收剑站在了一边,但两人的目光还是紧盯着慕容翼。 而慕容翼也收了剑退到我身边,将剑横在我面前,好像在说他们要是再过来,便先问过他的剑。 慕容裕林对慕容翼邪邪一笑,霸气地说:“我们两人虽然打不过你,但我的军队已经成功的包围了皇宫,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快停下来吧!你的太子之位也坐到头了,哈哈!当初父皇不选我当太子,现在我是直接要当皇帝了。不过念着我们兄弟亲情,你若不再抵抗,不再制造不必要的流血,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慕容翼抬头看了看远处,脸色倏地变得灰暗,一双眼睛也黯淡了下来,他边抵抗边问:“阿颜,父皇如何了?” “我暂时稳住了他的毒素,但要完全解毒还是很麻烦。”我颤声说。 慕容翼嗯了一声却有有些焦急地说:“不知三哥现在何处?” “哈哈!三弟吗?我派人在皇宫护卫队的酒里下毒,他方才不是得了一些消息便赶过去了吗?现在也许在我队伍的屠杀当中死掉了。”慕容裕林张狂地大笑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逼迫皇帝 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叫出这句话的人有慕容翼、我、皇后、皇帝、六公主、曲飞烟和周丽荷。 我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裕林,不相信他嘴里说的话。 “你们看看这边上的人,他们既然到了这里,皇宫护卫便是不中毒身亡,也被他们全杀光了,你们再也看不到活着的三弟了。”慕容裕林指着一下子冒出来的弓箭手得意地哈哈大笑。 身体瞬间凝固,心似被什么刺穿般痛得说不出话,我眨了眨眼睛,想吸一口气,却连吸气都异常的艰难。 听到他被杀的消息,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好像天塌下来了。 “我的澈儿,你竟……竟杀他了,他是你亲兄弟呀!你怎么这么狠……”皇后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眼泪汹涌而出,要往慕容裕林扑去,六公主和众妃嫔们急忙拉住了她。 这慕容裕林为夺皇位,连儿子都能毒害,亲兄弟在他眼中又能算什么? 贤妃和德妃两人脸色灰暗地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她们的心里也许想着自己的儿子一朝当上皇帝,她们便跟着扬眉吐气。 “澈……澈儿……不……不会……”才缓过一口气的皇帝继继续续地说着,一下子歪跌在大龙椅中。 六公主赶紧上去将歪在椅子上的皇帝扶坐好,哭道:“父皇,三哥他去了,你不要有事啊!” 慕容廷轩冷冷的脸上阴森又无情,眼中带着鹰隼捕获的凶狠:“大势已去,父皇将手中的皇位交出来,如若不交,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皇帝张大了眼睛,脸色发灰,一口气缓不过来,咳了几咳。 我顾不得自己心中的巨痛,定了定神,赶紧过去和六公主一起帮他揉胸口,皇帝这才缓了缓,胸口上下频繁起伏,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双眼睛喷着熊熊怒火。 慕容翼望了望花园中围着我们虎视眈眈的弓箭手,脸上沉冷的厉害。 “大哥二哥,想不到你们联手篡位,这皇位你们要便拿去罢了,只是请求你们,不要伤害这里手无寸铁之人,也请你们放过父皇,不要再伤害他,让他安稳地渡过晚年。”慕容翼沉声道。 “哼!父皇是我们的父亲,他若是乖乖地将皇位让出来,我们当让他安渡晚年,如若紧握皇权不交,可别怪我们不顾念亲情,血洗皇宫。”慕容裕林阴狠地说。 聚在一起的人群中走出一位魁梧的人,他冷冷地瞧着慕容裕林和慕容廷轩,朗声道:“你们若想得到皇位,可有经过本候爷的同意。” 出言之人正是皇后的兄长,白雅倩的父亲,恒安候。 “呵!我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拥兵二十万的恒安候,只是恒安候不要忘记了,你那二十万之兵力,还在离此地百里之处的边塞之中,如何能远水救近火?我若将你杀了,夺了你的兵符,将你的将士接管过来,那么,你这二十万便是我的了。”慕容裕林仰头猖獗地大笑。 慕容廷轩一脸阴霾地站在慕容裕林身边,像一只侍机噬人的猛虎。 恒安候冷喝一声:“狂妄!你们要杀本候爷还不够资格。” “早知道恒安候你武功高强,但再高的武功,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你有把握今晚安然无恙地出宫再说此话吧!”慕容裕林越说越张狂。 慕容裕林此话虽然残酷,却也是最现实的真话。恒安候气极地咬着牙,将双手紧握成拳。 皇帝终于缓了过来,在我和六公主的帮忙下正了身子,怒视了一眼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接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你们要我交出皇位,那么,你们谁接传国玉玺?谁坐皇位?” 皇帝就是皇帝,一下子就问出了重点,这两位皇子合谋篡位,谁当皇帝? 两人一起怔了怔,互相对望了一眼。 “我们平分天下。”慕容廷轩铿锵有力地说,那声音笃定得好像看到了他分得的一半天下。 “哈哈!平分天下?大燕疆土虽大,却还是令一些人不知厌足,妄想开疆辟土,轩儿你却天真地以为真的可以平分天下?这天下能平分吗?”皇帝扶着椅子抚手,在我们的馋扶下哈哈大笑着。 “我……我和二弟定有协议,不得反悔。”慕容廷轩听到皇帝这么说,声音中开始带着一些犹豫。 “大哥不要听父皇的,父皇此话便是想分化我们,让我们谁也得不到天下,我们既做了此事,便要做下去,我们已不能回头,今晚若是我们得不到皇权,我们以及我们的家人,便都要死在此处。”慕容裕林咬着牙说。 这慕容裕林看上去是个比慕容廷轩更狠更冷静的家伙,皇帝对他们兄弟的分化之语,竟让他戳穿。 “二弟说的是。”慕容廷轩收起了犹豫之色。 “废话少说,父皇还是乖乖的交出皇权吧!”慕容裕林阴冷地瞧着皇帝,语气带着几分狂妄和迫不及待。 皇帝沉默了下去,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双紧握着龙椅扶手的手微微颤抖,我和六主一左一右地扶着他的肩膀,知道他气的厉害。 “父皇不要动怒。”我低声说,真怕他怒气上冲,我的银针压不住他身上之毒。 银针只能暂时镇住毒素攻心,若要完全清除毒素,还得靠药物。 可偏偏此时慕容裕林却步步紧逼,阴森森地问:“父皇,这皇位你交是不交?” 皇帝全身轻微地颤抖了着,额上已有冷汗冒出。 “不交可别怪儿子不客气了。”慕容裕林冷笑着“嗖”地一声拔出了刚收回鞘的佩剑,慕容廷轩一见,也拔出佩剑。 慕容翼冰冷的面色顿时转成惊慌,他也跟着“嗖”一声拔出了佩剑,冷冷地与慕容廷轩,慕容裕林对峙着。 “皇权这么大的事,你说交就交啊?我还没同意呢!”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幽静的月夜下缓缓传来,犹如一首来天外的音乐,让我的心雀跃万分。 因为这声音是慕容澈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生死与共的准备 他竟然没死,他还活着。 远处一群人往我们这边走来,为首那人,长袍飘飘,脑后长长的卷发在秋风中轻轻飞扬。 这一刻,我忘记了还身处危险之中,忘记了自己是被他冷落的人,忘记了他对我的各种劣行,忘记自己对他死心的警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看一看他是否真的安好。 “卷毛……”我不由自主地拔腿朝他奔了过去,身后传来慕容翼的惊呼,和一些刀剑相碰的声音。没空去想为什么会发出这些声音,只是想过去看一看他。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安好比什么都重要,原来他在我的心里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想像,只要他活着,就算让我低到尘埃里,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一路奔了过去,他定定地望着我,待我跑近时,他缓缓地张开一双手臂,眼睛闪闪发亮。 “你没死?你现在怎样了?受伤了吗?待我诊一诊。”我哽咽着扑到他怀里,又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手要帮他诊脉。 “我没受伤,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别担心了。”他无奈地说着,嘴角却含着温柔的笑,一双耀目的桃花眼犹如漆黑夜空下最明亮的星星。 我还是拉着他的手诊了诊脉搏,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看着我们?为什么萧显佑和别人打了起来? 那些人明显不是萧显佑的对手,一个个朝地下倒去,但是倒了一批又往上涌来一批。 “住手。”慕容裕林喝退了涌上去的手下。 我这才看清楚,慕容澈身后跟着一批身穿宫中护卫服的人。他们完全不像中了毒的模样。 萧显佑见那些人不再涌上来,也退回到慕容澈这边。 “阿佑,你是为了护我才和那些人打起来的吗?”我看着四周的情形,恍然地问。 “是。”萧显佑点头说。 我的脸陟地红了起来,原来方才不管不顾地朝这边跑,慕容裕林那边的人过来阻止,萧显佑见状便出来保护,我这才得以安然地从剑拔弩张的那边跑到这一边来。 “对不起。”我抱歉地说。 “保护夫人是属下的职责。”萧显佑说。 “你没错,不用说对不起。”慕容澈温柔地说,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就像从前他对我表示爱怜的姿势一样,看着我的目光怜爱有加,轻柔如水,令我恍惚回到了从前甜蜜的日子。 “王爷你可安好?”曲飞烟在皇帝那边高声朝我们这边叫道。 “王爷你没事吧?”周丽荷也不甘示弱地高声叫着。 “澈儿你回来了?你还好吧?”随后这惊喜若狂又焦急的声音是皇后的,她也想扑过来,但被身边的人紧紧拉住。 “三哥回来了。”六公主也激动地叫着。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慕容澈闪亮的目光眨了眨,眼中的那抹爱怜立刻沉入了深潭似海的双目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和气定神闲的从容。 “三弟你竟然安然回来了,真是命大啊!不过就算你没有死在方才的屠杀当中,二哥也要让你活不过今晚。”慕容裕林对慕容澈森冷地笑着。 慕容澈轻轻放开我,越过我站在我们面前,轻淡的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唇角一弯,邪异地笑了起来:“二哥你别吓我,我还年轻,还要活很久的。” “你死到临头,还说这种话,是要向我们求饶吗?呵呵!如果你现在听大哥的吩咐,大哥也许会饶你一命。”慕容廷轩冷哼道。 “我说了哪一句话向大哥求饶的?”慕容澈不以为意地问,嘴上邪异的笑意加深。 “你还嘴硬!哼,这会你就逞强吧!一会你一定会哭着向我们求饶的。”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哭着求饶?”慕容澈继续笑着问,仿佛这只是他们兄弟之间在说的笑话。 “他们已控制了整个皇宫,我们今晚也许要死在这里了。”我低声说着,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站着。 “原来你们已控制了整个皇宫啊,怪不得说话这么嚣张。”慕容澈继续微笑着说,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他们控制了整个皇宫,也不介意自己将要死在这两位兄长的手中。 “三哥,我们绝不求饶,我们和他们拼了,就算死,也绝不求饶。”慕容翼咬牙切齿地说。 此话一出,毕伍这些护卫们便往慕容这边靠拢,他们已经做好了浴血一战的准备。 这次参加夜宴慕容翼带的人不多,刚才又折损了一些人,看这些剩下的人中应当只有十多人,这些人在人数众多的又有预谋夺位的慕容裕廷轩和慕容裕林面前,无异螳臂当车。 就算明知这些悬殊,慕容翼却毅然地选择了对抗,明知会死,也要挺直腰杆,绝不低头。 他是一条真汉子。 慕容澈却笑出声来,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般,挺着胸膛,气昂昂地对慕容翼说:“五弟啊,好好的说什么死呢?你放心,有三哥在,三哥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哈哈!慕容澈,你当真大言不惭,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不止控制了宫中,连翼的两万铁骑队,我们也派人下毒控制住了,京城附近东南西北四方的四个重要的城镇,如今也落于我们手中,就算我大燕兵强马壮,可远处的兵马却救不了现在的皇宫,你们降是不降?”慕容裕林阴挚地对着我们说道。 “不降。”慕容翼怒道,将长剑横胸,首先上前一步说。 “我五弟说不降,我也要跟着不降。”慕容澈却是淡淡地说着往前一站。 “我也不降。”我也站了过去,又与他并肩。 “你这妇道人家来这捣什么乱?快下去。”慕容澈在赶我下去,但声音却很轻柔。 “我要跟你生死与共。”我站在他身边淡淡地说,眼望着前面的慕容裕林他们,心里异常的坚定地作好了与他生死与共的准备。 他蓦地伸出一只白净的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朝我现出一个妖孽般的笑:“好!” 第三百三十八章 胸有成足 慕容裕林却没理我们说什么,只见他大手一挥,犹如皇者一般,对大家吼道:“诸位听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真识时务的,便站到他们的对面,可保你们安全。若是与我们作对之人,我们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本来吓得不敢言语安静地站在一边的众人,在听到慕容裕林此话后,开始涌动吵杂,一时间犹如热窝上的蚂蚁。 “大家别吵。”慕容廷轩高声吼道,想将众人的声音压下去,但他话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影响。众人还是自顾自地议论着。 大家对是支持皇帝,还是支持篡位者,一时之间都作不了决定。 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慕容澈,恰好他也转头往我望过来,拉住我的手紧了紧,对我温柔一笑,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我影子。 正在我们笑着对望的时候,突听到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转头望了过去。 原来是慕容裕林见到大家乱哄哄的说话声,暴躁地将身边的一张椅子丢到地上砸碎,发出的一声巨响。众人在这一响声中立刻停了声音,一个个惊恐地看着他。 慕容裕林阴冷地看着众人,狠狠地道:“你们要过去便过去,不要再吵闹,若是我再听到有人喧哗,便弓箭侍候。我只给你们一柱香时辰选择,过时不候。”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静静地你看我,我看你,在以眼神交流做着决定。 到底有人还是禁不住害怕,走到对面站着,接着又有些人带着自己的家眷站了过去。一柱香后,站过去的官员与家眷虽然只占此处官员的一小部份,却也有三四百人。 慕容裕廷轩和慕容裕林却毫不在乎这为数不算多的人。 慕容廷轩冷笑了一声:“还有人站过去的吗?不站过去的人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慕容裕林接下来说的更狠:“父皇,你今天的皇位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若是硬要与我作对,那么我们只好血洗皇宫了。” 皇帝定定地瞧了他们一会,突地大笑了起来:“轩儿,林儿,朕便是给了你们皇权,你们能放过朕吗?真的能让朕安安稳稳地安渡晚年吗?不,朕的存在便是你们的眼中钉,迟早杀了朕。你们阴谋篡位,令国民不服,定以血制暴,这国家便是交到你们手上,迟早也得完。你们要杀便杀罢,不要再多说,朕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皇帝此话说得正气凛然,令我敬佩之心油然而起。 当中不少大臣们也应当和我一样,当中便有人叫道:“我们与皇上一起,绝不屈服。” “对,我们绝不屈服。” 群情激奋之下,不少人高声叫道。 慕容裕林缓缓地举起一只手,朝没有站过去的大臣们一指,声音阴沉得可怕:“好啊!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这些人乱箭射死。” 他的声音才落,凄厉的惨叫声震荡在整个皇宫花园之中,人一个个地倒下,但倒下的那些人不是大臣与他们的家眷们,却是那些弓箭手们。 “怎么回事?”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惊叫起来。 迷蒙的月色下,只见那些倒下的弓箭手们的背后都插着一枝利箭。 “大哥二哥,你们的戏该演完了,现在该我演了。”慕容澈轻轻地放开我的手,笑容满面的对着两位兄长说。 “是你搞的鬼?”慕容裕林惊惧之中指着慕容澈怒道。 我也惊讶地看着慕容澈,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两位兄长篡位?难道他早已经胸有成足?怪不得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从容之色。 “大哥二哥能搞鬼,我为什么不能搞鬼?”慕容澈脸上的笑还在,嘴上却惊讶地问。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花园中鱼贯地跃进一些皇宫防卫,与那些没有中箭的弓箭手正面交锋,他们不知潜伏在黑暗中多久了,等的便是这一刻。 慕容廷轩脸色一变,突地将手指放到嘴上,发出一道尖锐而急促地啸声。 但这啸声却没有任何的响应,啸声越来越低,直到蓦地停住,慕容廷轩停住啸声后,颤声道:“怎……怎么?他……他们呢?” “大哥是说你安排在外围的人啊?那些人太碍眼了,我让人收拾了他们。”慕容澈笑吟吟地说,语气犹如平常随便的闲聊。 慕容裕林脸色一沉,突地手上使劲一挥,放出一道冲天的火光。 这通红的火光在明亮的夜空中犹显独特,火光照亮了慕容澈裕那脸上兴奋的神色和嘴角挤出异常阴冷的笑。 “二哥想通知隐藏在城中那五万兵力过来吗?可他们永远也过不来了,二哥还是不要等了。”慕容澈还是笑吟吟地说。 “什么?你将我那五万兵马怎么样了?”火光已然消失,看不到慕容裕林的脸色,只听得慕容裕林惊惧地厉声叫着。 “你放心好了,我也没怎么样,只让他们睡一觉而已。你以为我杀了他们吗?不!我没杀人,你别当我嗜血啊!杀那么多人很累的,不如关着他们,让他们好好地睡上一觉,兴许明天他们醒来,还能为我所用。”慕容澈得意洋洋地说。 我听得有些啼笑皆非,记得曾经非常讨厌慕容澈的嗜血。现在也是不喜欢他这种恶行,他却在此非常镇定地说自己不是嗜血之人。 慕容裕林冷笑道:“就算皇宫被你所控又怎么样?我们已经控制了四方城镇,待我一声令下,一天之内他们便攻进皇宫之中,而你们的兵力最近的也远在百里之处,三弟的兵力也就这皇宫五千护卫和五弟的那两万铁骑,就算现在这五千护卫没中毒,那两万铁骑可都中毒了,哈哈!我看你们如何能救皇宫的危机?” “二哥啊!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了?”慕容澈还是春风满面地说。 “我糊涂?”慕容裕林狐疑地问。 “你们在皇宫之中,我控制了皇宫,便是控制了你们,你的那些兵力还能发什么狠?”慕容澈缓缓地道。 “你想控制我们,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慕容裕林声色俱厉地说。 第三百三十九章 对峙 “我是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比你们强一点点而已。”慕容澈眼里划过一道湛湛的精光。 此时那些已经走到大家对面的人又再往回走进了人群之中。 “你只是投机取巧而已,虽然你控制了整个皇宫,但要说控制我们,你还没有这个本事。”慕容廷轩的语气虽然有些软,却还是咬着牙冷哼道。 慕容澈邪魅一笑:“你们多月的筹谋被我压了下去,亦被人心所背,难道还不服吗? “三弟五弟你们别大言不惭,我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慕容裕林沉冷地说。 那些弓箭手已倒下大半,没有倒下的也被制住,而慕容裕林却还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们还有后着?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我的心又再提了起来,怕尸体的数量继续增加。果然皇家的权力之争太残忍,这些前一刻还在喝酒说笑的亲人们,后一刻就剑拔弩张,刀刃相向。 慕容澈沉默地噙着笑意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 而慕容翼却抬头有些疑惑地问:“三哥,原来你早已知晓他们要于今日篡位。” 慕容澈却摇了摇头:“我虽然得到他们于最近篡位的消息,却没料到于今日动手,毕竟盛宴来的都是王公贵族,牵连甚广,他们自己的家人也在,本想他们当有所顾忌,可他们还是不管不顾地动手了。不过我对他们早有提防,不管他们何时动手,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若不是我看到昨天正儿做了月饼,说要献给他皇爷爷吃,我也想不到要在月饼下毒,也不会在今日篡位。我已失了一个儿子,今晚必定豁了出去,不成功便成仁。”慕容裕林阴沉沉地说。 慕容澈虽然没亲眼看到皇帝和慕容澈天正中毒之事,但应当有人已跟他说了这回事。此时听到慕容裕林提着此事,他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换了一副淡淡的神色:“想不到二哥竟用自己的亲生儿子作饵毒害父皇,当真狠毒。” “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待我得了皇位,正儿九泉之下定会为我这个父皇高兴。”慕容裕林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没有一点害了儿子的愧疚。 这慕容裕林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你还我儿子。”西就王妃咬着牙吼着,想要往西就王扑过来,被身边的仆妇们紧紧拉住。 几声响亮的咳嗽声传来,大家一起往发出咳嗽的皇帝看了过去,只见皇帝在六公主的扶持下,缓缓坐正了身子。 “澈儿,翼儿,朕令你们清除谋逆之人,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皇帝缓过一口气后,决绝地下了一道命令。 “是!”慕容澈和慕翼齐声应道。 慕容廷轩和慕容裕林却哈哈大笑起来,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慕容裕林张着被风吹鼓的衣袖使劲一挥,只见在五千多大臣家眷群中纷纷有人拔出了兵器的动作。 众王公大臣们大惊失色,开始惊慌闪躲。 “我的支持者们在大臣群中,你们能分清哪些是我的人,哪些是你的人吗?还是将此处的大臣和他们的家眷们全杀了?”慕容裕林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乖张和狂乱。 王公大臣们那边开始响起了兵刃相捕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声美凄厉的惨呼传自人群之中,人群中有一些妇女和孩子,开始惊叫哭泣。一时之间,花园中一片哀号。 慕容廷轩停住了笑声,也许是还有些良心未泯,沉默地看着犹如屠杀场的人群,而慕容裕林的笑声在这片哀号声中更加响亮。 “逆子,你们快停下杀戮。”皇帝急叫道。 可现在皇帝的叫声在这片哀号声中显得很微弱。 “护驾。”慕容翼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和自己的护卫们一起保护皇帝。 他的护卫们方才为保护众人已死了不少人,现在剩下的只有毕伍等十多个人,对其他的人已经无能为力。 我心惊胆跳地看着这一切,突见慕容澈回过头来,轻柔地说:“颜儿若是不忍睹此惨状,便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你不必惊慌,有我在你是安全的。” 他的声音就像夜色中的一盏灯,抚慰着一颗颤抖的心。 我缓缓地正想闭上眼睛,哀号声倏地停住。张眼望去,只见人群中的杀戮突地停下,没有被杀的人们一个个惊愣地望着一个个尸体,被身边的一些人拖了出去,丢到空地之上。 “怎……怎么回事?”慕容廷轩惊愣不已,说话已经开始结巴。 慕容裕林的笑声突地像断线的风筝,嘎然而止。 “这……这……怎么可能……”慕容裕林的语气开始变得惊惧。 “大哥二哥,你们在朝的党羽大多在这里躺着了,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慕容澈面不改色,淡淡地看着他的两位兄弟长。 “慕容澈,算你狠,不过若是想因此让我们就犯,那就大错特错,你别忘了,你们虽然暂且赢了,可我们要想突围出去还是不难,四方城镇已被我们控制,最迟后天,我们的兵马便攻进京城,直捣皇宫,而京城四周已被我们围困,你们无法召集百里之外的兵马,你们输也是迟早的事。”慕容裕林又张狂地大笑起来。 慕容廷轩没有笑,却是得意地甩了甩手。 “看来,我得让你看清楚一件事。”慕容澈淡淡地笑了笑。 “什么事?”慕容廷轩往我们这边走上几步,也许今被慕容澈打的太措手不及,语气之间有些惶惑。 慕容澈没答他的话,慢慢地举起双手,响亮地击了三掌。 掌声方落,诺大的皇家花园中,突地跃进了一批人,这批人一个个手拿不一的武器,并没有像方才跃进来的皇宫护卫们的服装和队形那么整齐,而是一个个身穿各异的服饰,跃进来后也像是来作客一样,闲闲地站着,不过这群人虽然看着很闲,却对花园形成一个包围,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是身怀武功之人,无形之中给被围在中心的人造成极大的压力。 第三百四十章 成王败寇 这批人之中,缓缓地走出一位蓝衫公子,这公子剑眉星目,衣袂飘飘,神态轻松淡雅得像是来此游山玩水吟诗作对的。 公子怀壁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如此与众不同,就算他只是闲闲淡淡的一路走来,亦是高雅从容。 “怀壁大哥。”我朝他唤了声,慕容澈应该和逆风楼达成了什么协议,方才跃进来的这批人无疑是逆风楼的高手。 “阿颜别来无恙啊?没吓着吧?”公子怀壁笑吟吟地看着我的说。 “我是无恙,可着实吓着了。”看到如大哥般的他我心中一暧,老实地回答了。 怀壁哈哈一笑:“我们也没想到两位皇子于今晚篡位,令阿颜妹子和诸位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当真抱歉。” 说话间,怀壁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原来那天怀壁他们匆匆离开镜澄湖前去沛县,等的便是这一刻。慕容澈虽然与他交好,但要将他们整个逆风楼的高手请来帮忙,这并不是只有交情便可以做到的事,怀壁虽然在逆风楼有主事的权力,却到底不是楼主,动用这么多的人力应当要经过里楼中高层的决定,原本江湖中人不管朝庭之事,这次慕容澈请他们来的代价是什么? 慕容澈上前拍了拍怀壁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你来跟我大哥二哥说些话吧!” “你们是谁?”慕容裕林惊愣地问。 “逆风楼之法王公子怀壁,见过皇上。”怀壁不答慕容裕林之话,对着皇帝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此言一出,众人之中一阵骚动。公子怀壁大名鼎鼎,许多人都有所耳闻。 “哦!你便是享誉江湖的公子怀壁?江湖第一门派逆风楼的主事法王?袭泯洲候爵之世子?”皇帝惊讶地问。 “正是在下。”怀壁谦恭地施完礼,不卑不亢地与皇帝对视着。 “好!哈哈,想不到澈儿竟与你这般人物称兄道弟,当真不错,今晚我皇族逆子篡位,便劳烦你们出手相助,过后朕定重重有赏。”皇帝一下子来了精神,高兴地笑道。 “皇上言重,阴谋篡位导致朝庭动荡,民心不安,我逆风楼虽不问朝庭之事,亦当出手相助以安民心。”怀壁谦和有礼地说。 “好!好!好!”皇帝高兴地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慕容廷轩有些慌了,望着慕容裕林说:“我们怎么办?” 慕容裕林却不以为意,冷哼道:“什么江湖第一门派,还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本王还不放在眼内。” “是吗?”怀壁非笑似笑地转头看着慕容裕林,慢慢地说:“既然你们看不起我们逆风楼,那么在下便请你们看一个人。” 说完他伸出手掌像慕容澈那样击了三下,掌声过后,便有两个人推搡着一人走了过来。 那人跌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看到西就王,突地全身啰嗦,一下子扑到地上跪了下去。 “王……王爷,沛县及周围的兵马已然覆没。”跪在地上的那个不敢抬头往上看。 “什么……”慕容裕林惊骇地脱口而出。 “啊!二弟,我们怎么办?”慕容廷轩也颤栗地叫着。 “我们……我们还有其它的兵马。”慕容裕林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是吗?那么我便问一问掌管其他地方之人。”怀壁好像好戏似地淡然一笑,又举手击了三掌。 迷蒙的月色当中又走出一位手拿长剑的男子,那男子出来首先对皇帝行了个礼,再对怀壁施礼。 怀壁缓缓地问:“顾党主,你说说这京城四方的情况吧!” 那顾堂主点了点头,抬头朗声道:“禀公子,京城之东悬城四周驻东成王叛兵力一万,已歼五千,剩下五千已然弃甲曳兵,逃一半擒一半。京城之西沸临城驻东成王叛兵一万,已歼三千多人,其余之人弃械投降。京城之南沛县驻西就王叛兵一万五千,公子带人将之歼灭。京城之北准海镇驻西就王叛兵八千,已歼两千,其余皆投降。”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们竟将我们暗伏在京城四方的兵力于一日之内全部歼灭,不可能的……”西就王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我们怎么办?……”东成王也惊慌失措起来。 皇帝怒喝了一声:“逆子,事到如今,你们还死不悔改吗?” 也许是因为惊慌,西就王和东成王开始靠拢,他们身边的一百多护卫也往他们靠拢,对他们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父皇,一直以来,你便没将我们兄弟俩放在眼内,不管我们做的多好,你眼里就只有皇后的两个儿子。太子之位落到五弟手中,我们都不服,一个月前我和大哥达成协议,一起图谋篡位,然后平分天下。既然如今事败,我无话可说,成王败寇,无论如何我们已是活不了,我们拼死一搏吧!冲……”慕容裕林见大势已去,挥了挥手中那锋钊的长剑,直朝皇帝的方向冲去。 他这冲字一说出来,围在两人身边的一百多人全部往皇帝的方向而去,想控制皇帝作最后的挣扎。 皇帝本来就离他们极近,身边又有一批皇族中人,这批人中大多是女子,而护在他们身边的只有慕容翼等十几人,这是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住这来势汹汹的一群人,一时之间惊呼连连。 “廷轩,你投降啊!你向父皇求情,承认自己错了,还可以换得生机,你快认错啊!”东成王妃流着泪哭喊。但是成东王却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对东成王妃之话没有任何回应。 西就王妃却对西就王之举置若罔闻。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惊恐地看着皇帝那边。 突听几声锐利的声响,只见挥着长剑往皇帝那边凶狠而去的西就王顿住了脚步。 “啊……”震天的惨呼声中,西就王突地倒在地下。而他的背上插了一枝锐利的箭矢,鲜血从箭矢的入口处汩汩而出。 “二弟。”东成王大惊失色,赶紧上前一步要看西就王的伤势。 “啊……”东成王还没俯身往下看东成王,便惨叫了一声,一枝利箭正插中了他的大腿上,令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一章 悲惨的一夜 东成王和西就王两兄弟相继倒地后,身边的那些护卫全都怔愣着,全部停住了往前冲的脚步。 “廷轩,你向父皇认错吧!”东成王妃泪流满面地喊着,想扑过去的身体被身边的人紧紧拉住。 看来在她心里是非常关心东成王的。 添儿在一个嬷嬷怀中哭喊起来:“爹……爹……你起来……” 这情景犹如生离死别一般让人看得黯然神伤。 西就王妃仍然冷冷地看着西就王,女儿慕容娇娇本来缩在一个婢女怀中,见到自己的爹倒地,一下子挣脱那婢女的怀抱,朝自己的爹那边冲了过去。 “爹……你怎么跌倒了?爹……你起来呀!”幼小的慕容娇娇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自己的爹倒在地上,喊叫着往自己爹爹那边冲去。 那婢女骤正怔愣地看着这一切,被慕容娇娇这一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脱手而去。而慕容翼在这边护着皇帝,也没来的及抓住她,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冲出了人群,往慕容裕林那边而去。 “娇娇回来。”一直冷眼旁观的西就王妃发出了一声惊惧而凄厉的叫声。 才五岁的慕容娇娇回头看了看母亲,又看着已经倒在前地上的父亲,正犹豫着要不要到爹爹那边去。 “娇娇你过来。”慕容裕林往慕容娇娇伸出了一只手,眼中一片温柔。 “爹,你怎么不起来啊?你起不来吗?娇娇扶你起来吧?”慕容娇娇见自己的爹这样叫她,便关心地上前要扶自己的爹。 “娇娇真乖。”慕容裕林轻轻地说,一手拉着慕容娇娇的手,一手支地勉强地撑着站起了身子。 我看了看他背后中箭的位置,应该当没中要害,只是这么流血不止的话,情况亦堪忧。 “娇娇快回来 。”西就王妃惊慌地叫着。 “娇娇是我女儿,我又不会吃了她。”慕容裕林朝西就王妃那边瞪了一眼。 “爹,你没事吧?”慕容娇娇关心地问着。 “爹没事,爹……爹往后不能陪娇娇玩了,娇娇往后得听娘的话啊!”西就王颤抖地摸了摸慕容娇娇的头发,颤声道。 “西就王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当挡箭牌吧?”我在这边担心地说。 慕容澈回过头来安慰我:“二哥就剩这个女儿了,他当不会如此残忍的。” 正说着,只听“嗖”又一枝暗箭朝西就王而去,而西就王想都没想,便随手抓起一样东西抵挡了冲胸而来的箭矢。 “啊!”一声惨叫声起,只见西就王慕容裕林手中的挡箭牌是他方才正在温柔地摸着的慕容娇娇。 “娇娇,我的娇娇啊……”西就王妃大吼大叫起来,她现在仅剩的孩子被孩子残忍的爹当了活的挡箭牌,使她一张本来美丽的脸完全痛苦的扭曲变形。 “娇娇……”皇帝也大吼了一声,声音中也极为痛苦。 跟着,其余皇族中人也连声叫着。 一箭当胸,慕容娇娇只叫了一声,便在父亲的怀中垂下了头,应该已无气息。 “娇娇……”我尖叫过的便目瞪口呆。 东成王妃的哭声比利箭还利地刺痛了在场人的心。 我心中痛楚万分,哽咽地朝惊愣回头看过去的慕容澈说:“不是说他不会这么残忍的吗?” 慕容澈本来淡然的脸蓦地变得伤感,呆呆地看着慕容裕林抱着中箭的孩子:“我……我的错,本来可以救娇娇的,可……还是低估了二哥的自私。” 我们离他们那边稍远,而方才慕容澈回头看我,还怎么救娇娇?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看他这么自责,我还是安慰道:“此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他沉默地看着慕容裕林那边,脸色很不好,好像还在自责。 而此时慕容裕林却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娇娇啊,爹不是故意的,。正儿,娇娇,爹就要去见你们了。” “林儿,你怎么能这样做?”一向高贵的贤妃见两个孙儿都被自己的儿子害死,也跌坐在地上流着泪责备着。 “母妃我不是故意的,看那箭射过来,我没想到随手抓的东西是娇娇,我真不是故意的。”慕容裕林抱着已死的女儿哭着解释。 “呀!”突听得一阵痛呼,西就王妃将拉着自己的婢女咬了一口,再狠狠地踢了踢另一个拉着自己的婢女,那两婢女疼痛之下不得不松开了手,西就王妃一得自由便朝东成王飞奔过去。 “娇娇,娇娇……”这个一个晚上便失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凄厉地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她迅速扑到了慕容裕林身边,一把夺过自己的孩子,哀声叫着:“娇娇,娘的心肝,你醒过来啊,醒过来啊!” 这悲恸的声音,令听者忍不住想跟着流泪,我不禁转过了头,不忍再看。 突听“啊!”地一声震动天地的惨呼呼,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禁再次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西就王妃将一把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西就王慕容裕林的胸口中,这一声惨呼是出自西就王口中。 “林儿……”贤妃见到儿子的惨状不禁高声悲呼着。 西就王妃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狼子野心自私自利的家伙不配当我孩子们的爹,现在就给我下去给孩子们赔罪吧!” 西就王妃神色涣散,状如疯癫,慕容娇娇已被她放到地上。 “你……你……哈哈!好……好……,怎么都是死,我便死在你手下也好。孩子们……爹来……”慕容裕林哈哈大笑着喷了一口血出来,缓缓地倒了下去。 西就王妃缓缓地蹲在地下,狠狠地一把拔出西就王身上的匕首,血瞬间喷洒出来,西就王妃脸上顿时染满了西就王的血,但西就王妃只是望着在地上搐动的西就王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突然西就王妃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自已胸口地刺了进去。 众人被这凄惨的场景惊呆,纷纷惊呼起来。 “我们一家人到地府相聚吧!”血从西就王妃的嘴角和伤口处流了出来,身体缓缓地往地下倒去。 西就王已经说不出话,抽搐着闭上了眼睛。 满身鲜血的西就妃吃力地伸手爬到慕容娇娇身边,用手环抱着那小小的身体,轻声说:“娇娇不要怕,娘这就去陪你了,不要怕……” 这声音虽轻,却比高声号哭还要凄切,只是声音很快低了下去,直至声息全无。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东成王妃之死 看着东成王一家四口在这一晚惨死,我不禁心酸流泪,在场不少人和我一样流泪甚至啼哭出声,虽然这是东成王咎由自取,可孩子和妻子是无辜的。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这悲惨的一家子,许多人都于心不忍,贤妃更是连声哀号。 我很不满地对身边的慕容澈说:“你已经赢了,他们就算向父皇那边冲过去,也未必对他们造成威胁,翼在那边大可抵挡一下,你身边的高手冲过去了父皇他们便都可安然无恙,何必一定要放暗箭将他们射死呢?” 慕容澈倏地转头望我,双目深深沉沉,令我有些发毛。 我让他顾念兄弟之情哪里错了?他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倒在地下的东成王凄然一笑:“三弟,这个局你早就布好了等着我们钻吧?” 慕容澈淡然一笑:“大哥说的不错,你们什么时候篡位,我便什么时候收网,今晚你们在众护卫酒中下毒后,便知道是时候收网了,我方才的离席,便是处理解毒收网之事。你们布在京城四方的兵马,我们于昨天已经全部悄然处理,我们又将京城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是以这消息才传不到你们耳朵之中。” 慕容澈正说着,突听皇帝高喝一声:“澈儿,不要……” 慕容澈猛地转头往皇帝喝声望过去,全身陟地犹如绷紧之弦,整个人僵硬着。 与此同时,一枝箭风驰电掣地往坐在地下腿上中箭的东成王射了过去。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但飞箭太快,东成王又受了腿伤不能闪避,就连身边的护卫,也因为惊愣着西就王一家的惨死还没反应过来。 “轩儿……”夜风中传来德妃凄惨的哀叫之声。 眼看东成王就要中箭。 一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的人形飞快往他奔了过去。 箭不偏不倚地射进了那人的胸口之中。 “小娴……”东成王惊惧地抱着飞身帮他挡箭的东成王妃,悲愤地大叫着。 “大娘……”慕容添也惊叫一声,在嬷嬷怀中想挣扎下来,却被那嬷嬷死死抱住。 “廷……廷……”东成王妃喷了一口血,朝东成王伸出一只手,想摸摸他,想说什么话,那些话却只在喉咙里嘟哝几下,便没了声息。 软下来的手被东成王一把抓进宽大的手中,东成悲声泣道:“小娴……别离开我……” 众人见到东成王妃的死亡,又是一阵骚动。 “轩儿已经中箭,已是强弩之末,澈儿你为何不放过他呢?无论如何,他还是你的大哥啊!”皇帝在座上颤动着嘴唇,啰嗦地谴责着慕容澈。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当真不想看到儿子们自相残杀。 皇帝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喧哗之声,接着许多惊异责备的目光投到了慕容澈身上。 我心神俱裂,东成王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了,为何非要杀了他不可?这么一来,竟害了无辜的东成王妃。 无奈又悲愤地朝慕容澈望过去,只见身边的他全身绷紧,双手紧攥成拳,似是在忍着什么,须臾,他突地放松了全身,嘴角扯了一个懒散的笑,双目闪烁着深不怪异的光芒。 东成王慕容廷轩抱着东成王妃的尸体,慢慢地抬起头,张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指着慕容澈怒道:“慕容澈,你今晚最好将我射死,如若不然,我必报此杀妻之仇。” 大家在一阵喧哗之后很快便静了下来,他们都清楚这皇家之事,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当众议论的。何况现在控制这里的是慕容澈,他们的生死现在还掌握在这位杀兄之人手中。 “是吗?那便留你一条性命,待我放长双眼瞧瞧你是如何报复的。”慕容澈双目一沉,戏谑又邪恶地笑了起来。 在他眼里,现在的东成王根本不对他构不成威胁。 慕容澈对东成王笑了一会,又笑眯眯地对在座上已经坐直身子的皇帝说:“既然父皇放了话,我便不管大哥之事,这里的事还请父皇处置吧!” 皇帝神情黯淡地点了点头,扶着椅子喘了口气,缓缓地道:“来人!将东成王押下去以待候审,东成王妃虽然受东成王所累身亡,但她以身救夫,是名烈妇,朕在此下令,以王妃之礼厚葬。” 皇帝的话方落便有护卫站了出来,将东成王带了下去,东成王妃的尸体也被搬下。 这一次的两王篡位,终告一段落。 只是我的心里很堵,正在郁闷间,看到曲飞烟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站在我和慕容澈中间,一下子将我和他分隔开来。 “王爷你没事吧?方才吓坏飞烟了?飞烟以为你真的被他们害了……”曲飞烟边哭泣着边说。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慕容澈轻拍着曲飞烟的肩膀安慰着。 紧接着周丽荷也来到,她一把抓住慕容澈的衣袖,眼泪汪汪地问:“王……王爷……方才我怕死了。” “现在没事了,别怕。”慕容澈也拍了拍周丽荷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这两人方才那么危险时,怎不跑过来,真是矫情。 不过现在他们三人这么亲呢的举动,我好像在此是位多余的人,朝皇帝那边看了看,记着他身上的毒素未清,便往皇帝那边走去。 “父皇,我再帮你诊一诊。”我拿过皇帝的手,诊了一下,还好,毒素仍然被压制得很好,便让皇帝身边一个随记的宦官帮忙记下药方,让他们接方吩咐药房煎药。又让匆匆走来的傅太医再次到太医院中取碱水催吐。因为方才我叫他取碱水的途中被两王的人受制在人群当中。 他们各自离去后,我方缓了口气。 只是才缓过这口气来,便听得在皇帝身边的慕容翼高声地,一字一句地说:“很好,三哥这一次打了一个漂亮的仗,只是我怎么完全被蒙在鼓里呢?” 我大吃一惊,慕容澈今晚的行为,慕容翼一点都不知道吗?慕容澈一下子便将东成王和西就王打败得如此惨烈,这里不会有什么居心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拒绝不了的帮忙 我惊讶地望了过去。 只见慕容澈缓缓地离开曲飞烟和周丽荷身边,往前踏了几步,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五弟你分忧吗?” “分忧?”慕容深邃的眼里迸发出一道幽深的光芒:“如今整个皇宫控制在你的手中,请江湖门派帮忙铲除了篡位的大哥二哥,还有这些帮忙的王公大臣们也都归顺于你的麾下了吧?大哥二哥的残余部下你也收归了不少吧?三哥做的这些,准备了多长时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说这是为我分忧?呵呵!三哥,是不是你将这太子之位要去了甚至将皇位要去了,我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慕容翼声声质问,人群中的人都沉默了下去,都紧张地朝慕容澈望了过去,看他如何应答,彼有一副大气不敢出之状。 谁都知道,如今慕容澈就是直接篡位,也并无不可。而篡位夺权之举,代价必然是血流成河。在场之人一个个都变得紧张起来,比方才面临慕容廷轩与慕容裕林的篡位更加胆战心惊。 我虽然有些料想,听到此话也很是疑惑,也吃惊地望着慕容澈。 慕容澈却闪了闪那双莫名难测的眼睛,举步翩翩往往前,像正在闲庭信步的贵胄般,悠悠然朝我们这边走来。 慕容翼这一次没有紧护在皇帝身边,却是走上两步,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慕容澈。 慕容澈脸色平静地走到慕容翼前面,唇角突地一弯,那张妖孽的脸上现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五弟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嘛!”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要拍慕容翼的肩膀,却被慕容翼闪避开了,他却不以为意地笑着缩回了那只手,有些无奈地笑道:“五弟你心性仁善,有些事你不忍下手,那么便让我来下手,我不让你知道这些,也只是为了不让你烦恼,这些事让我来烦就行了。” 他这话说的很是大义凛然,彼有兄弟之友爱,但面对皇位的诱惑,和手足相残的残酷,又有谁能真的相信他的行为真的只是在爱护着这位太子弟弟? 慕容翼也不相信,脸上彼有不以为然之色,就连一向宠爱他的皇帝也不相信。 “澈儿,虽然你如今实力增强不少,但不可胡作非为。”皇帝高声喝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意。 “澈儿,你要知道太子之位上坐的乃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绝不可以背逆于他。”皇后也大声叫道,声音中却带着一股恐慌。 “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向只喜欢逍遥自在,哪里会做篡位这等无聊之事呢?父皇身中巨毒需静心养病,这宫皇之中还有一些大哥二哥的残余党羽,这段时间我努力一些,将他们清除罢了。”慕容澈慢悠悠地说。 “这么说,你要控制朝野了?”慕容翼脸色更加阴沉。 “控制朝野?这可是没有的事,我只是看父皇身体抱恙,不能处理朝政,又不想你过于劳累,帮帮忙而已。”慕容澈脸上却又泛起一个微笑,好像很高兴能帮的上忙。 慕容翼紧紧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失望、痛苦、悲凉、强硬、决绝和无奈。 我看得倒吸一口气,这两兄弟一向感情深厚,如今也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吗?慕容澈他怎么可以这样?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都非帮不可?”慕容翼似是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朝野这么大,你一人只怕处理不好,你是我兄弟,这帮我一定得帮啊!”慕容澈这一句说得风轻云淡,却暗地里肯定了这朝野诸事,他非插手不可。 这一句话中,他的野心也昭然若揭。 我早知道慕容澈霸道,想不到他还有此野心。 “澈儿,你真是放肆。”皇后气急败坏地厉声喝道。 “澈儿,翼儿,朕如今就只有你们两位儿子了,朕希望你们能相亲相爱,不料为了一个皇位,将你们都推上了风头浪尖。这是朕的错。”皇帝无奈地咳了几咳。 一直扶着他的六公主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哭道:“父皇你身体要紧,两位哥哥怎么打便让他们怎么打去,你千万保重龙体,我还要父皇你好好活着。” 在另一边扶着皇帝的我虽然心里为慕容澈的霸道而悲痛,却还是劝着皇帝:“父皇你别管他们,好好养好身体为要。” 皇帝急喘了几口气,点了点头:“也罢,朕在养病的这段时间,这朝野之中便交给你们两兄弟,希望你们安定朝野,清除乱党。” “是!”慕容翼和慕容澈一起转头对着皇帝齐声接令。 皇帝无奈地看着两位儿子,喘息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你们之间皇位之争必定上演,但朕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活着。” 此时的他已经明白,这两位一向相亲相爱的儿子必定会来一个龙争虎斗,但是此时,他已经无法再阻止什么。 慕容澈有皇家护卫的五千军队在手,有江湖第一门派相助,有不少多朝廷中人帮忙,还有东成王和西就王归顺的一批军队。慕容翼只有两万兵马和一些朝中一心扶助他的党羽,两相对比之下,慕容澈胜算极大。 我心中越来越苦涩,慕容澈他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这么对慕容翼?他们不是最亲爱的兄弟吗? 此时傅太医捧上了碱水,我接了过来递到皇帝面前,强忍着心酸,对皇帝说:“父皇将碱水喝下吧,这碱水催吐,喝下后会很难受,但你要忍住,吐出来便好了一半。你要快些养好身体,这朝政还需要你出来主持大局。” 皇帝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我便是养好了身体,恐怕也控制不了大局。”说完按过碱水,一饮而尽。 皇帝喝下碱水后便大吐特吐,大家赶紧送皇帝回寝宫之中,这场中秋盛宴在一场血的洗礼下结束。 我往皇帝寝宫走去之前对慕容澈说:“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胸有成竹微笑着的他在我的这一句话里,蓦地消失了笑容,脸色迅速苍白,隐隐带着一股苍凉之色。 第三百四十四章 路遇弱小 我尽心地在皇帝床前服侍着,尽一个儿媳和大夫的责任,帮他施针、用药、压按神经穴位,令他身体上残余的毒素逼不至于上窜入心。这么弄到大半夜,才令皇帝沉沉地睡去。 我们这才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皇后过来为皇帝轻柔地披好被子,这才和我还有敏嫔六公主她们走出皇帝的寝宫。 我对她们叮嘱道:“父皇体几之毒已然排出大半,却还残留着一小半在体内难于驱除,需要静养一月,每日用药方可驱除,只是在这一月之内需小心谨慎,不可再让他中毒,吃的东西也要谨慎,一些带着微毒的食物也不能让他吃。” 她们齐声应着,我这才抬步朝外面走去。只见叶子阿秀早已在皇帝寝宫的偏厅里等我等的打着瞌睡,见到我进来后,一下子便醒了过来,欢呼道:“我们可以回家睡觉了。” 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今晚惨事这么多,如何能睡的着? 走到宫门的驻站中,在马车上打瞌睡的阿军见到我来中,也马上来了精神。 “让你久等了。”我抱歉地道。 “送夫人回府,是我职责。”阿军沙哑地应道。 我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走上马车,马车缓缓而行,正行走了几步,拉车的四匹马突地低嘶了一声,停了下来。 我奇怪地撩开车帘,正想问怎么回事,却见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正站在我们的马车前瑟瑟发抖。 我大吃一惊,这女子不正是东成王的小妾林秀华和她的儿子慕容添吗? “林姨娘,添儿,你们怎么还没回家啊?”我惊愣地问。 “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家了啊?家已被封了,南平王正四在处抓我们呢,我们无处可躲,刚好见到你们,南平王妃,我知道你人好,也对我添儿好,求你救救我们吧,我死没关系,可添儿还小啊!求你救救我添儿啊!”林秀华抱着孩子哭道。 我大吃一惊,谋反的是东成王,这祸及妻儿了吗?惊愣之下又听得添儿抽抽泣泣的声音。 “三婶……救我……”添儿朝我可怜巴巴地张望着。 我不禁心酸,不久前,他还是被捧在手心中的皇族世子,现在却要东躲西藏,心惊胆战。 “上来吧!我带你们离开。”我朝她们招了招手。 “小姐你带他们离开,若是王爷知道了,可怎么交待啊?”叶子有些怯地说。 “女人和孩子有什么威胁?他们已这么可怜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王妃,我们帮他们。”阿秀却义愤填膺地说。她本是江湖中人,江湖义气极重,见不得欺负弱小之事发生。 我点头道:“阿秀说的是,是东成王篡位,又不是他们,他们被逼的这么可怜,我们能帮则帮吧!林姨娘,你们快上来吧!” 林秀华大喜过望,赶紧抱着添儿上了马车。 “多谢东成王妃。”林秀华上了马车后连声对我道谢。 “你们也累了吧?先到那床上睡一觉,待到了安全之处,我才叫你醒你们。”我放下车帘,看着一脸疲惫惊慌的他们心有不忍。 “我……我不睡了,还是让添儿睡一觉。”林秀华还是不敢睡觉,将自己的儿子放到床上,对添儿露出一个温柔慈爱的笑:“添儿别怕,三婶这马车安全,你安心地睡觉吧!” “唔!”添儿乖乖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疲累的眼睛。 我心酸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要将他们放在哪里,才算是安全的。 我轻轻地撩起车帘一角,轻声对阿军说:“阿军,我们先不回王府了,得先找一处安全之所放安置好他们再回去,不过要记住这事儿千万别跟你主子说。” “是!”阿军只应了我一字,便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我长呼了一口气,这阿军虽然听他主子的话,却还好也听我的话。只要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帮到底的。 马车走动了好一会,又突地停了下来。 我正想撩起车帘问怎么回事,却听闻不少马的嘶鸣之声。 我心中一凉,难道被别人发现了东成王的小妾儿子在我马车里? 林秀华此时的脸色苍白如纸,正惊慌失措地以手环抱着自己的儿子,缩做一团。 阿秀将车窗帘撩开一小角往外看,却又大吃一惊,迅速地放下了窗帘。 “怎么了?”我赶紧问。 “不……不好了,很……很多人包围了我们。”阿秀脸色很难看,继继续续地说。 “啊!”林秀华惊的整个人僵住。 “这……怎么办呢?”叶子惊慌道。 “你们别出来。”我咬了咬牙,撩开车帘,看到一群骑着马的人在清幽蒙胧的月色中,将我们的马车围在了中间。 “这是主子的护卫队,夫人要冲吗?”阿军低声问道。 “我们能冲出去吗?”我轻声问 “如果不是主子亲自过来,可冲。”阿军说。 我知道他不是不能冲,而是在他主子面前,不敢冲,可这也不能怪阿军。 “我是南平王妃,今晚路过此处,还请你们让开。”我高声叫道。 毕竟是皇宫护卫队,还是先说好话,最好能避免冲突让他们放我们过去。 众人听到我这么一叫,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犹豫不决。 “你们让不让开啊?不让开我们可得冲过去了。”我有些焦急,若是让他们发现马车里的人,那就惨了。 “不知南平王妃在此,我们失礼了。”有一个像是为首之人向我行了个礼,并挥手让众人让开。 众人勒着马,开始缓缓地为我们让开一条道。 我心中大喜,却又尽管量不让这喜色露于言表,尽量淡地对那人说:“谢谢。” 正要走出人群的包围,突听远处有马奔过来的声音。 “拦住他们。”一道低沉的喝叫在夜色中犹如巨龙的咆哮,震得我整个人全身发冷。 这声音竟是萧显佑的,如果是别人的声音,我还不至于这样,可是此时此地,实在不想听到这人的声音。 因为萧显佑出现的地方,大多有慕容澈在。 我慢慢地回头看了过去,只见皎洁的月色下,几匹马从远处奔来,为首的那人,白衣飘飘,脑后长长的卷发在秋风中猎猎飞扬。 我心中一颤,慕容澈他真的来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能为力 “你……你……怎么来了。”我啰嗦地问。 “颜儿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呢!”慕容澈以马上对我轻笑道。 这神态犹如出来闲逛的偶遇,可是现在这里遇到他,让我心慌得怦怦乱跳。 “我……我才从宫中出来,正要回家呢!”我结巴地解释着。 “回家的路在那边,颜儿怎么朝这边走了?”慕容澈笑吟吟地往我身后的来路指了指。 “我……我……今晚发生之事太多,我出来逛逛,平复一下心情,不可以啊?”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知道,车里的人恐怕是瞒不过这只狐狸。 “可以,只是现在夜深了,你还是回王府睡觉去吧!”慕容澈的声音温柔,似柔和的春水般,听着便让觉得温暧如春。 可是我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心里却有些啰嗦。我讪讪地对他笑道:“那……我回去了,你今晚还要忙吗?” 为今之计,是赶快离开他,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他,车上的两人便安全了一大半。 慕容澈轻轻地点了点头,注视我的双眼带着一些柔情,嘴角的笑意也未曾改变半分。 他缓缓地说:“夜已深,颜儿你一路小心,阿军你要照顾好夫人,不过,在你们离开此地之前,你们那马车上的人却要留下来。” 我大吃一惊,他还是要我留下林秀华和慕容添,我急忙回头看了一眼被车帘,咬了咬嘴唇,轻声道:“马车里的人对你没有威胁,你为何不能放过他们?” 慕容澈看了我半晌,轻叹一声:“你以为放任他们在外面,便是帮了他们吗?你太天真了,他们在我这里,才是最好的。” 这人才将自己的两个哥哥一杀一伤,现在又来捕捉他们的老婆孩子,却还在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在他那里是最好的,难道他说的最好,便是除尽自己哥哥的后代? 心瞬间如附冰窟,虽然我不是没见过他凶狠残酷的样子,但他这样对自己的哥哥以及自己的嫂嫂侄子,还是令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他令我越来越陌生。 我蓦地抬起头,看着他冷笑:“他们在你那里,会安全吗?能得到最好的保护吗?不会有生命危险吗?你别哄我了,你们捉他们回去,只是不想东成王的人流落在外,你是想赶尽杀绝而已。” 他在马上长叹一口气:“颜儿,你别将我想的那么不堪。” “你今晚做的事已摆在面前,你还想我将你想成仁慈的观世音菩萨吗?”我气愤地道。 “那还不至于,我没那么好。”慕容澈谦逊地笑道,可这笑声在我听来特别的刺耳。 我气得瞪他一眼,紧接着看到他大手一挥,几位手下立刻下马走到马车前,一把将车帘揭开,里面的人在明亮的月色下一目了然。 只见林秀华惊慌失措地抱着添儿缩在车霜的一个角落里,这时添儿也醒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惊惧地盯着外面,犹如惊弓之鸟。 “你们不能带走他们。”情急之下,我将大手一张,拦在车门前,瞪着慕容澈道。 “颜儿,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以为,以你之力能阻止我吗?”慕容澈收住了笑容,淡淡地看着我。 我全身一震,心里也清楚,在这么多人面前,我的确阻止不了,而且他来了,阿军也不会帮我的忙,那我这边更是势单力薄。 但是林秀华和添儿他们太可怜了,我怎么见死不救? 我心中酸楚,无力地恳求着:“他们只是妇人和孩子,也是你的嫂嫂和侄儿,你放过他们吧?” 林秀华听到我这么说,也赶忙带着添儿扑到车霜门前,“扑通”一个声跪下,哭泣地哀求着:“南平王爷,求你放过我和孩子吧?求求你了。” 慕容澈好像看戏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却没有说话,那几位上来揭帘子的人,看到慕容澈这样,便对林秀华他们说:“你们下车跟我们走。” 林秀华见此,哭的更加凄楚:“求王爷放过我们吧,若是定要捉我们,那便只捉我回去,添儿还是孩子,求你看在添儿是你侄儿的份上,放过我添儿一人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林秀华开始在车霜的木板上“咚!咚!咚”地叩着响头。 慕容澈还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朝前挥了。那几个人像是得了命令一般,也不顾林秀华还在叩头,上来便一人将添儿抱起,一人将林秀华拉下马车。 “别……慕容澈,你放过他们吧!”我跳了起来,朝马上的慕容澈大声哀求着,伸手一把抓住添儿,与那位抱着添儿的人抢人。 添儿号哭起来,我的心更加凄楚,阿军怜悯地看着这一切,却又不敢上来帮忙。 叶子和阿秀一时间也吓着了,怔怔地站在车霜里。 林秀华被那人跌跌撞撞地拉下了马车。 “叶子阿秀,将王妃拉开,莫让她跌倒了。”慕容澈沉沉地开口,完全没有了方才那悠闲的笑。 叶子和阿秀立刻上来抱着我往外拉。 “王妃你放手啊,现在你阻止不了他们抓人的,别跌倒了。”阿秀哭道。 “他们是一定要抓人的,小姐不要再跟他拉扯了。”叶子也哭道。 我摇着头泪流满面,被她们硬拉着松开了添儿的手。 孩子的哭声一声声打在我心里,仿佛巨雷狂击,痛彻心扉。 林秀华和添儿被他们抓了过去,迅速带上马背,两人的哭声在夜色犹其凄惨。 我在这边也禁不住泪流满面,阿秀叶子也跟着哭。慕容却转过头没看我们,这一刻,他的残酷如此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只愿这生从来没有认识他。 慕容澈让阿军带我们回王府,便带着林秀华和添儿没入黑暗之中。 我瘫坐在马车沿上,不知哭了多久。待到叶子和阿秀上来扶我下马车,才知道已经回到了王府之中。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有多少人还在睡梦之中,有多少人知道今晚发生的惨事?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只是睡觉 我失魂落魄地在叶子和阿秀的挽扶下回到望月阁,叶子准备了热水让我洗澡,我这个一向不洗澡不上床的人在回来的那一刻便倒在床上,怎么也不想起床洗澡,因为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叶子和阿秀无奈地为我擦了擦脸和手脚,为我换上了睡觉的里袍,担心地站在一边望着我。 “你们回去睡觉吧,我想清静一下。”我轻轻地她们说。 她们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窗外月光皎洁宁静,我的心情却波涛起伏的厉害。 皇位真的这么和重要吗?要让至亲之人不顾血肉亲情,自相残杀吗? 母亲说的对,一入候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一刻我很后悔嫁进了帝王家。 虽然东成王和西就王是罪有应得,但慕容澈完全可以只捉不杀他们的,也说不会间接导致这么多人惨死,而且死的还是至亲。 本来对他稍稍恢复一点的信心,又再次跌到了更深的低谷。 泪湿透了枕巾,待缓过一口气后,抬头望了望窗外,再看了看架子上的沙漏,发觉天已快亮了。 “吱呀”一声响,房门往两边轻轻推开。 我往门开处看过去,只见一人身形修长,白衣卷发,缓步而进。 “你来干什么?”我不由得坐了起来,看着他怒道。 慕容澈他竟然还敢来我房里。 他却对我粲然一笑,清润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这几天太累了,尤其昨晚经了那些事,实撑不住,我要好好的睡一觉。” 他说完很自然将外袍一解一抛,那外袍便如长了眼睛一样,恰当地搭在了衣架上。 我吓了一跳,见他这样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你……你累了便……便去曲飞烟那里,要……要不去周丽荷那里,不……不要来我这。” 我已对他心如死灰,他若是再像那晚来强的,那要怎么办? 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正慌乱,只见他已来到床前,也没回答我的话,一双疲惫的眼睛低垂着,有些迷迷糊糊地爬了上床。 我赶紧往大床的角落里缩,他高大的身躯便躺在了大床之上,我紧张地望了他半晌,只见他只睡在那里,不久便听到一阵阵均匀的呼吸传了出来,似是已经睡着了。 他来我房里就只是睡觉的?可是现在的我这么讨厌他,就连看到他都觉得讨厌。 将身体慢慢地移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摇了摇他的身体:“喂!你醒醒,要睡到别处睡。” 他却睡的像死猪一般。我不由得加大了摇他的力道,他还是不理我。 睡睡睡,最好睡死得了。月色下,看着他那就算睡着,也依然勾魂摄魄的睡颜,不由得生气。 气他的狠辣无情,也气自己好像对眼前的人还隐隐有些依恋。气着气着,我伸出一只脚狠狠地朝他踢了过去。 “咚”一声响,他整个人被我踢下了床。 “啊呀!”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缓慢地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迷离的桃花眼朝我莫名其妙地望了望。 “我怎么睡到地下了?”他睡意浓浓地嘟哝了一句。 “你方才梦游了,说自己喜欢睡地下,便自己滚到地下睡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是……是吗?原来我梦游时有这怪僻啊?不过这地下太硬了,睡的极不舒服,还是床上好。”他迷迷糊糊地又往床上摸。 “你别上来了,要是你再梦游滚下去,便又要跌疼了,你还是睡在地上吧!”我说。 “我不喜欢睡地上,我要睡在软软的床上。”他摇了摇头,像孩子似撇着嘴说,接着又爬上了大床倒头便睡。 “喂!别睡这里,你要睡便到曲飞烟周丽荷那里睡,别在我这里睡。”我见他又睡了下去,狠狠地伸手推了推他。 我推出去的手却被他一把抓到手上,他那手的力道大的将我的手掌弄得有些疼痛,我大吃一惊,他要怎样? 只见他伸出一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嘴前作了一个“嘘”的手势,嘴上含糊不清地说:“颜儿乖,别吵我睡觉,嗯哼!” 他说完缓缓地放松了拉着我的手,再次迅速地沉入了梦乡。 我无奈地看着这个令我又爱又恨的人,无奈地低叹一声,将身子移离了他一些,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慕容澈已经不在身边,望着身边空荡荡的枕头,有些恍惚,天没亮的时候,他是不是睡在我的身边。 恍惚过后,还是清楚他确实来过,也许他太累了,随便摸进一间房子睡觉的。 我起床穿衣,叫了叶子过来问了一下,这一觉竟已睡到响午时分。 “你今早看到什么了吗?”我问。 “王爷大清早便从小姐房里走了出来,你们没吵架吧?”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地问。 原来他是大清早便从我房里走出去了,那么他在我房里也没睡多久。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对叶子说:“我们没吵架,他昨晚梦游,钻进我房间里小睡了一会。” 叶子讶然地“哦”了一声,有些不太相信,但也没再问什么。 接下来几天,我让叶子和阿秀暗暗打听着东成王,林秀华和慕容添的消息。 三天后,宫中便对篡位之事有了审判,东成王被贬为庶人,和妻子林秀华,儿子慕容添一起发配寒苦的北疆,家产没入宫中;西就王全家死亡后,以庶民葬之,西就王家产让贤妃继承。 听打呼消息的叶子说,现在皇帝在养病,宫中之事全凭两位王爷掌管,不过,虽然说由两位王爷掌管,但主要管事的权力,却落了慕容澈手中。 因为每天要到宫中为皇帝诊治,这些事就是叶子不说,我还是知道一些,虽然不问朝事,我也听得暗暗心惊,慕容澈他想压权吗?但是要夺权,在中秋盛宴当中,他大可夺去了,还在等什么?难道他是想夺去翼手中的太子之位,然后名正言顺地登基为皇? 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这几天,我听到的消息便是,他的势力比我想像中更加强大。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被胁持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他会对翼动手。 东成王一家被发配北疆这天,我带着叶子前去送行。 只见东成王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头发像一堆乱草一样,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脏得看不清颜色,神态萎靡地坐着。他的一条腿在篡位的那晚被射穿了骨头,伤了神经,已经跛了。 而另一个铁笼子关着的林秀华和添儿比他好一点,身上的衣服和脸上倒也算得上干净。 慕容添是皇孙,还只有七岁也没犯什么罪,犯罪的是东成王,却也被无情的发配到寒苦的北疆,这世道对他太不公了。 我早上向皇帝求过情,让他饶了林秀华和添儿,皇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说此事已经由工部刑部诸大臣们审理,和慕容澈慕容翼两位王爷监审得出的结果,他也无能为力。 不过,皇帝却对我说了一句让人看到希望的话:“此事朕不好出面处理,若是澈儿肯出面担保,可保添儿无事。” 我在皇帝的话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但是也更证实了一件事,便是如今的慕容澈,连皇帝都对他无可奈何。 我走到关押林秀华和慕容添的笼子前,轻声对他们道:“林姨娘,添儿,这一去北疆路遥,你们千万保重。” 慕容添在笼子里往我伸出一只小手,惨兮兮地哭着:“三婶,添儿怕,添儿不要在这里,三婶带我出去吧!” 我伸手拉着添儿的小手,摸了摸他哭得湿漉漉的小脸,眼泪不禁涌上了眼眶:“添儿乖,三婶带不了你出去,你已经七岁了,是个男子汉了,你要坚强起来,要保护好爹娘知道吗?” 慕容添呆了呆,一双通红的眼睛渐渐露出了一些坚强之色,将小手紧紧地握成了小拳头,对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三婶放心,我会保护好爹娘的。” 林秀华轻轻地摸了摸添儿,又用一张苍白的脸望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南平王妃请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照顾好添儿,我一定会让他长成一位男子汉。” 我听着不禁心酸,拿过叶子手中的一个包袱塞了过去:“这里有些御寒的衣裳、干粮和一些疗伤之药,快入冬了,天气渐寒你们要记得加衣。” “多谢王妃。”林秀华感激地接过我手中的包袱。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三婶?”添儿拉着我依依不舍地问。 我的心又涌上一阵酸楚,对他轻声道:“虽然我不一定能救你们,但我会尽力营救,也许添儿不久便能再见到三婶了。” 话声才落,一声高喝传来,马车便要起行。我和叶子只好远离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恹恹,不想回到王府中,便对阿军说:“我们到药铺去吧!” 如果不与慕容澈的命令抵触,阿军都很听我的话,而且不问原由,也不多话,对他的这一点,我是很满意的。 快到药铺时,又想随便逛一逛,将郁闷的心情消散一些,便又对阿军说:“我想下去逛一逛,你先到药铺里等我们。” 阿军停了马车,让我和叶子走了下去。 这大街很长,也很繁华,街的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店铺,而我的药铺便在这条街当中。 我和叶子慢慢地走着,路过自己的店铺时,叶子涨红着脸对我说:“我想进店里小解,请小姐进店等我一下,待会再逛街吧!” 我对她说:“你去吧,我便只在这街上边走边等你罢。” “那小姐小心一点。”叶子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我的药铺在这条街上,便是在自己的家门口,从前我偶尔也会一人在此闲逛,叶子自然放心。 叶子走后,我便一个人慢慢地逛了起来,想到近日发生的事,不禁唏嘘万分。 走到一拐角处,我突然见到前面一位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令我一下子收回了恍惚的心神,这位大汉彼有些来者不善。 回头看了看,只见不知不觉中竟身处一胡同里,而这胡同的另一端,便是我的身后又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正在对我虎视眈眈。 我大吃一惊,他们想对我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我惊慌地怒喝道。 从前我在此闲逛,从来没遇到过歹徒,是以才以为这条街上彼为太平。 “你是南平王妃吧?”我前面那位彪形大汉冷冷地开口问。 “你们想怎样?”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我没答他的话,心中邓暗叫不好,他们想对我干什么? “我们不想怎样,只是想请南平王妃跟我们回去作客而已。”那大汉冷笑了一声。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南平王妃。”我强自镇定地说,心里却知道恐怕骗不过,他们是来捉我的人,当然对我事先摸个一清二楚,但他们捉我干什么?难道要捉了我去威胁慕容澈? 那当真好笑了,我只是一个失宠的王妃,如何能威胁的了他? 我身后那人却冷冷地笑了笑:“你不要以为不认,我们便不知你是南平王妃,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果然认识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我咬了咬牙,抬头对他们说:“你们既然请我作客,总可让我知道请我作客的是何许人吧?” “王妃去了便知,不过王妃如果不想我们动粗,便不要叫喊,也不要妄想逃走。”那彪形大汉伸手往我身后的胡同里指了指,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心里又是一凉,知道我若是一叫,便马上被制服,到时候也许看不到自己曾经走过什么路,要到什么地方去。 只好乖乖地跟着他们走。这两位男人也靠近了我,一前一后对我形成包围。 这胡同人很少,就算偶尔有人经过,看到这两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也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我一路走一路想着怎么逃走,不久,突看到前面走来两位佩着剑的男人,看来不是当官的便是江湖中人,不禁心中一喜。 待到那两位男人靠近我们时,我抱着一丝希望,高叫着:“救命……两位壮士救命。”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中了圈套 那两位佩剑的男人吃了一惊,“嗖”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朝我们靠近。 而在挟持着我,在我一前一后的两位男子脸色一变,两人赶紧上来紧紧地抓住了我。 “这是我娘子,她精神有些问题,请两位不要介意。”彪形大汉紧抓着我对那两位佩剑的男人抱歉地笑道。 那两个佩剑男子愣了愣,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后,却一脸恍然又同情地看着彪形大汉说:“那你们赶紧带她回家吧!” 这两人当真瞎了么?没看到我在拼命挣扎么? “我不是他娘子,他们劫持了我的,我是南平王妃,请你们救救我。”我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向他们叫道。 “她天天痴想着自己是王妃,我们真拿对她没办法。唉!人家王妃出府必定前呼后拥,哪里会和我们在这里小路上拉拉扯扯?”彪形大汉说着说着,脸上甚至露出痛苦之色。 “嫂嫂我们回去吧,对的,嫂嫂是王妃,我们这就送你回王府,嫂嫂嗖我们走吧!”中等身材的汉子也在一边紧抓着我,一边叹着气装着哄道,就像我真的是他的疯嫂嫂。 这么一来,别人看来便是我在痴人说梦话了。 那两佩剑男子更加深信不疑:“看你娘子生得这般好,脑子却这般迷糊,当真可惜了。” 两佩剑男子叹息着越过我们,越走越远。挟持我的两男子在那两男人远去后,脸色瞬间变得阴霾,对我冷笑一声,拖拉着我往前走。 “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别拖我,我自己会走。”我知道无论现在说什么,都难以逃脱,便尽量冷静地对他们说,尽量让自己少受痛苦。一双眼睛四瞟着,希望能找到救自己的方法。 他们对我放松了一些,但眼看要到人声喧闹的大街上,那中等身材的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条布巾,皮笑肉不笑地说:“一会我们将经过大街,为了让你听话,我们只好不客气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惊慌失措地叫着。 “也没干什么,只是让你睡一觉而,你不要怕,睡醒后,你会见到你日思夜想的人。”那男子和彪形大汉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还没落,只见那男子将手中的布巾往我脸上捂来,我大吃一惊,知道这布巾上浸了迷药。 可我无力挣脱他们的挟制,很快便昏迷了过去。 在昏迷的前一刻,想着他们果然是捉了我威胁慕容澈的,可现在的我还怎么能威胁到他呢,这些人真好笑。 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像是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一间小屋子里,窗外和门外被颜色极深的布帘遮盖着,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 想站起来,却发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心里知道那是迷药还没在我体内完全消散所致,为今之计,除了等待身上的力气恢复,别无它法。 正挣扎着想站起来,突然眼前一亮,明晃晃的光芒从那被揭开的布帘处射进来,刺酸了我的眼,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牵开布帘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令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这是一间木屋子吗?这进来的男人是谁?因一下子透进来的光线有些刺眼,我看不清楚这男人是谁,只觉得这男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正半眯着一双眼睛前看,只听那魁梧男子发出一道冷厉的沉喝:“你是何人?” 我一怔,这声音不就是慕容翼的吗,这个高大的身形不就是他的吗?乍见知道是他,我惊喜若狂。 “翼……是……是我。”我艰难地移动了一直还是很僵硬的身体,轻声说。 我的声音很轻,头脑还有些发木,心中却满是脱离挟持的喜悦,但心底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颜?你怎么会在我的马车里?”慕容翼顿了顿身形,声音开始变得惊喜,迈着步子往我走来。 原来这是他的马车,那我身下就是马车霜的木板,我强行用两手半强撑起身子,轻声说:“我……我也不知道,被人挟持中了迷药醒来,就在……。”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倒。 “阿颜……”慕容翼的声音似是大吃一惊,箭一样冲过来将我扶住,眼里满布焦灼与担忧。 “我……我只是迷药还没完全清除,过些时候便好,你不用担心。”我朝他微微笑了笑。 但是他却没笑,深邃的双目突然变冷:“你是被人弄昏了,醒来后便在我的马车之上?” “是啊!”我说着抬头,看着他骤然变得冰冷的神色,突地觉得极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危险似紧跟着扑了过来。 “不好……”慕容翼蓦地惊叫了一声,倏地放开了扶着我的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叫不好,为什么放开了我,但见车帘大亮,有人将车帘揭开,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带着惊恐与难以置信地高呼了一声:“呀!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就算不看人,我也知道这声音是曲飞烟的。随着她的声音,便听到外面不少人的惊呼声和抽气声。 这一刻,我才知道中了曲飞烟的圈套。 她派人将我捉来,上演一出叔嫂相会的戏码,令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 这一招下的可真狠。 车帘被人牵到最大,明亮的日光下,只见车外站了不少人。 “翼儿,阿颜,你们在干什么?”车霜外的人群前,突地站出一个身穿殷红绣花外襦,里穿黑色丝裯抹胸的贵妇人,这贵妇人正双目喷火似地看着马车里的我们,美丽的脸上一片惨白。 看到这贵妇人我的心瞬间如坠谷底,皇后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翼的脸色也变得灰白,一双冰冷的眼睛却朝我投来火一般热烈光芒:“阿颜,我们中圈套了,你要坚持住,终有一天,我会将别人施在你身上的屈辱,加诸于她身上。” 我无奈地朝他看了过去,轻叹了口气:“你无事便好。” 从彻城回来这一个月内,我经历了太多的失落与屈辱,而现在这些,都是曲飞烟加诸在我们身上的阴谋诡计,我只希望他不要受到连累。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绑回皇宫 外面的一个嬷嬷叫了讶异地说:“这两人的奸情都暴露于人前,却还在卿卿我我,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的?” “你们还在里面干什么?都给我下来。”皇后气急败坏地怒喝道,柔弱的身体开始颤抖。 我和翼只好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走下马车时身体还软软的,差点被拌倒,身后的慕容翼拉了我一把,为了避嫌,我赶紧挣脱了他的手。 “跪下”皇后待我们下马车后朝我们怒喝道。 我们一起跪了下去,我抬头看过去,只见皇后身边还站着许多人,这些人除了曲飞烟那批人外,还有许多穿着宫服的男女,他们不是惊愣地看着我们,就是一副看好戏似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们。 而我们现在,竟然在一座庄严的庙宇之前。 “翼儿,本宫让你陪我到庙中为你们父皇之病和你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你却在我和飞烟进庙之后,回到马车里和自己的嫂嫂私会?你怎么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皇后一边痛斥着,一边开始义正词严地怒斥。 “我与阿颜一向清清白白,天地可鉴,还请母后不要令奸人之奸计得逞。”慕容翼蚛跪在地上,抬头挺胸地说。 “我被人挟持昏迷,醒来后便在马车上了,当真是有人故意设下陷井,要诬陷我们的。”我慌忙地解释着,身体的麻木已渐渐恢复如常,可我的心却渐渐坠了下去。 我被诬陷无所谓,但是翼却不能,他是太子,现在这样的局势,他再失利前途可堪。 “我一向是信的过王妃妹妹的,不过这么多人看到你们孤男寡女地坐在马车上,这当真是有些难以说的清楚呢!”曲飞烟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我,彼有为几分为我伤心之状。 这个始作俑者又在演戏了,而皇后却像中了她的盅一般,极相信她的话。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皇后在曲飞烟的搀扶之下黯然神伤。 “我当真冤枉的。”我急忙辩着。 “住口,你这个红颜祸水。”皇后气颤颤地向我伸出一只手,啰嗦地说:“我从前一心待你,你却勾引我两个儿子,现在好了,你嫁了我的澈儿,却还不满足,还在勾搭我的翼儿,可怜我的翼儿为人称道的一身正气,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中。你是不是想将他的前程也毁了。” 我痛苦地看着皇后摇头,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此情此景,虽为眼见,却实在不是你们所想的那般,我方上马车,也是才发现阿颜在马车之上。母后请细心想一想,如若我们私会,怎么不选一无人打扰的清静之处,岂会在母后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慕容翼沉声道。 皇后的脸色这才稍缓了一下,疑惑地犹豫着。 “最近王爷虽然冷落了妹妹一些,妹妹却不能因此而背叛王爷呀!虽然空房寂寞,但当初王爷宠妹妹之时,我们也是默默地忍受着空房的寂寞。妹妹着实不能因排解寂寞而来此与太子相会,此举对太子声誉有损啊!”曲飞烟悲伤地说,一双眼睛怜悯地看着我。 “胡说。”我和翼异口同声地叫道。 “你们连话也说的这么默契,还说我胡说?你们还是认了吧,我再为你们向皇后求个请,让她轻罚你们。”曲飞烟低下头,咬着嘴唇,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有如此儿媳,真是我皇室的不幸啊!”皇后抽泣着,痛苦地摇着头,然后长袖一挥:“翼儿你先回马车之上,待本宫回宫唤澈儿来了再行处置,来人,将南平王妃押下去,摆驾回宫!” 这时走出两个侍卫,将一条绳子往我身上套。我很快便被五花大绑了地绑了个结实。 “我们当真清白,母后不能像犯人一样绑了阿颜。”慕容翼冲了过来,想阻止那两个人绑我。 皇后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被她迷昏了心吗?此时此刻还在为她说话?给我回去。”皇后痛心地看着慕容翼。 慕容翼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退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那两侍卫将我丢到一粗简放着物的马车里。一路上马车吱吱呀呀,又颤又响,震得我浑身酸痛。 好不容易到了皇宫,我身上已经极为酸痛,还没缓过气,便被拉到下了马车,那两个彼有点凶神恶煞的侍卫一路上将我推推搡搡地走着,比受马车的震颤还要令人难受。 我这一路上被五花在绑地往皇后日常处理宫中事务的大殿中走去,受到不少的注目礼。 心里苦笑,这皇宫里唯一能说上话又最有可能帮我的皇帝,却卧病在床,这一次的灾难恐怕难以躲过去了。 一路被毫无尊严地推拉到大殿中,看到慕容翼早跪在当中,我被按着跪倒在皇后座前,在慕容翼身后。 皇后的左右两边坐着敏嫔和几位妃子,白雅倩竟也被请来了,而曲飞烟也坐在一边。 “翼儿,此事虽然本宫知道你是被她勾引,但与嫂嫂私会,乃大不容之事,亦为我皇家丑事,你父皇病着,本宫就不拿此事烦他,在此本宫对你处面壁七天的处罚,你服是不服?”皇后在座上庄严而又痛心地说。 “母后怎么罚便怎么罚,只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与阿颜清清白白,天地可鉴。还望母后辩明事非,不要处罚阿颜,她现在受三哥冷落,受奸人所害,已经够可怜了。”慕容翼对皇后叩了个头,抬头冷嗖嗖一朝曲飞烟看了一眼。 曲飞烟脸色一变,白着一张小脸低下了头。 “呵呵!今天姑母差人唤我来便是让我看好戏的啊?他们一直互相未能忘情姑母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才来大动干戈?这是何必呢?姑母若是为此伤了身子可不好了。”白雅倩冷笑在坐上冷眼旁观。 “我翼儿早对阿颜忘情了,若不是她一再引诱,我翼儿何至于受罚?本宫定要重罚她,才能令她往后有所顾忌,不再做出此等有损我皇家脸面之事来。”皇后在座上满面怒容地瞪着我。 那目光如箭一般恨不得将我刺出一个大窟窿。 第三百五十章 以死谢罪 我低下头,心中很明白,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能令皇后相信,我心灰意冷,不再争辩什么,她喜欢怎么罚便怎么罚罢,她许今天我这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来人带太子下去。”皇后沉冷地吩咐着。 慕容翼临走前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含着一些柔情安抚和期盼。 我知道他要我等待,可我心里没他,如何等待? “阿颜你可知罪?”皇后沉声喝问,那声音沉冷得不禁令我打了个啰嗦。 我咬着唇,沉默着,此时说话与不说话,都没有分别。 “本宫问要你说话,你可知罪?”皇后提高了声音厉喝道。 我倏地抬头正视皇后,缓缓地说:“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母后如若认定了我的罪,要罚便罚,何须多言。” 大不了她将我打死,死就死吧!慕容澈已经将我伤的千疮百孔,皇后让我心凉,那晚东成王和西就王两人以及其妻子的惨状,我已看透了皇家的残酷无情,或许死才是解脱的最好方法。 “这么多人看到的事实,你还想狡辩?当真是死不悔改。”皇后指着我气得直啰嗦。 “姑母你缓一缓,犯不着为她这种人生气。”白雅倩斜睨了我一眼,上前拍着皇后的心胸安慰着。 “阿颜,可别怪本宫重于你罚,本宫便罚你杖责一百,若还活着,贬到南宁寺剃度,每日青灯古佛,永远不回京,如此方能洗清你身上之罪孽。”皇后喘着气厉声说。 这皇宫杖刑比别处更重上几分,那是实打实的打下去,杖中还沾着盐水,一杖便使人痛得受不了。我曾被成东王妃指使添儿诬告,受过皇后二十杖责打,当初只受了十五仗便被慕容翼救下,现在却被处以一百仗弄,这非打死我不可。 大殿中有些人已经露出不忍之色,却又不敢言语。她们都知道,我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姑母你别这么生气!这一百仗打下去,她一定活不了,你还是罚别的吧,便是罚她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也行,要是她当真活不了,恐怕即便不是三表哥前来责问姑母,姑母也对父皇不好交待。”白雅倩一边为皇后捶着背一边说。 在场这么多人,想不到只有一个和我一直不对头的白雅倩为我说上一句话,虽然这句也不是什么好话,却也是救命的话。 我不禁对她望了过去,她对上我的目光后,小嘴一撇,高傲地扭过不再看我。 “她勾引小叔,作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论罪当诛。”皇后颤着声,脸上却出极为痛心疾首之色。 “拖下去吧!”皇后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此时上来两位宦官,要来拖我下去。 “不用你们拖,我自己会走。”我淡淡地说,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皇后一笑:“母后,往后阿颜再也不烦你了,希望母后日后能清醒头脑,明辩事非。阿颜一直视你如亲母一般,只是再也不能侍候左右。在此便祝母后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我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皇后全身震了震,一双愤怒的眼睛却渐渐地消失了怒意,脸上现出一些恍惚,只是这恍惚很快消失,她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我缓缓地往大门外走,门外,有人正在摆杖刑架子,这便是让我魂归黄泉的地方。 正走到大门口,突见慕容澈匆匆忙忙地跨了进来,看到我被人带着往外走,已经知道几分怎么回事。 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抓过我的手,将我的小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低哑地问:“去哪里?” 我抬头望着他,如画的眉目,精致绝伦的面容,修长飘逸的身形,让人心神激荡的卷发。 这个人,我虽然对他心灰意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爱着。 爱他实在太痛,死亡应是最好的解脱了。 “母后罚我杖刑,我这便是受罚去的。”我对他淡淡地一笑。 他愣了愣,脸色有些发白,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固执地拉着我说:“你身子一向不好,不能受杖刑。” 他拉着我直直地走到皇后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颜儿自幼身体不好,不能受杖,还请母后罚别的吧!” 皇后见他这么说,脸色凝了起来,沙着嗓子问:“澈儿可知她所犯何事?我要如此罚她?” 慕容澈抿了拒嘴唇,抬头看着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方才母后派人来请我,经他述说,我已大概知晓颜儿所犯何事。” “那你还护着她?”皇后紧抓着椅子,有些愤怒。 “此次王妃妹妹确实过份,母后这才给予她重罚,母后一向赏罚分明,还请王爷不要因此伤了母子之间的和气。”曲飞烟轻轻地开口道。 皇后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曲飞烟一眼,对慕容澈叹息了一声:“你瞧瞧,还是飞烟识大体,你却让她委屈地当个侧妃。” 慕容澈含笑地望了望曲飞烟,轻声说:“飞烟一向知书识礼,不论为正妃侧妃,亦是我的爱妃。” “你起来吧!日后,你便扶她为正妃罢。”皇后带着命令般的语气说。 好像我现在就已经死了一样。 我当真不想在临死之前看到这些堵心的事。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就快点打吧!让人等侍死亡的滋味可不是件厚道的事。”我嫌弃地甩了甩被慕容澈紧紧拉着的手。 “放手!”我一边继续甩手一边高声叫着。 慕容澈已经站了起来,那只大手还是紧拉着我的小手,皱了皱眉,摇着头说:“不过是罚你受打几杖,你又不是没受过,最多在床上躺个一两个月,岂会死了?” 我冷冷一笑:“杖责一百我如何能受?这一次我是躺在刑床上永远也起不来了。这样也好,你便可以扶侧为正,你们可以皆大欢喜了。” 慕容澈眉心跳了跳,脸色迅速下沉变冷。 “母后要打死颜儿吗?”慕容澈的语气冷了下去。 “她今日所作所为,不止令我皇族蒙丑,还害了翼儿的名声,她的罪孽只能以死谢罪。”皇后冷笑一声,沉冷地开口。 第三百五十一章 沉冤得雪 “我不同意。”慕容澈冷冷地说,一只手还是紧拉着我不放。 “女人多的是,澈儿何必为这样的一个女人违抗本宫的话?”皇后大怒道。 “颜儿是我妻子,无论如何,我亦顾念着一些情份。母后还是让我来处置她吧!”慕容澈的脸上的冷意渐渐变淡。 “那你想怎么处置她?”皇后还是很愤怒。 “这个先带她回去再说,一会让母后看一些东西。”慕容澈道。 “本宫不想看什么东西,她论罪当诛,可本宫看你这样子,便是不想杀她。”皇后拍了拍椅子,大声地道。 “孩儿毕竟与她有夫妻情份,怎能忍心杀她?母后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慕容澈脸上虽然还是很淡,语气却带着浓重的不满。 皇后伸手指着慕容澈,怒喝道:“好!好!如今你有了些势力,便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皇后在白雅倩的搀扶下顺了顺气摇了摇头,又苍凉地说:“依本宫看,你不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还想将皇位夺去吧?” “母后言重了,孩儿不敢,母后是仁慈的一国之母,孩儿只是不想母后杀错了人,以至日后起后悔之心。”慕容澈对皇后淡淡一笑。 “本宫杀这罪孽深重的女人,绝不后悔。”皇后如说誓言般语气加的很重。 我心里极为悲痛,这皇后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虽然不再妄想她像从前那般对我好,可听着这位一直视如母亲的人说这样的话,心中还是极为疼痛。 我冷冷地说:“皇后娘娘,承蒙你从前对的关照,你既不信我,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你想怎样便怎么吧!你以皇家为荣,可这皇家于我却犹如牢笼,没什么好留恋的。” 我的话也许被在座的一些嫔妃感同身受,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你们瞧,她眼里根本没将我皇家放在眼里。她就是罪该万死?”皇后又拍了拍椅子怒喝道。 “姑母,你要杀她了,难道还希望她能说什么好话?依我看,姑母还是不要管她好了,以免三表哥埋怨于你”白雅倩轻轻安慰着。 皇后听白雅倩这么一说,缓缓地闭了闭眼睛,脸上的怒意也转变成为无奈。 这白雅倩今天劝皇后的话中,都隐隐有出手相救之意,我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白雅倩虽骄傲刁蛮,却并不是一个阴狠毒辣之人。如果今我能得生还,往后定然对她客气一点,不再针锋相对。 “颜儿有没有罪,孩儿请大家看几个人,再行定夺吧!”慕容澈突地轻轻笑了笑,缓缓放开紧拉着我的手,放于面前击了击掌。 只见大殿之外一前一后走进三个人,前面那人像是给后面那两人引路,在那前面引路的人是萧显佑。 “两位请进来,这上面的是皇后娘娘,两边是各位娘娘,。”萧显佑客气地对后面那两人说。 后面进来的那两人一听,连忙跪了下去:“参加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 “他们是何人?”皇后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两人。 “我请他们来问一些事,也让母后和诸位娘娘听听。”慕容澈淡淡地笑了笑。 他又伸手一指,低头对地上的两人说:“你们两人抬起头来,请看一看我身边的这一位,可曾认识?” 那两人抬头往我望过来。我们对视的瞬间便都愣了一愣,他们正是我今早在街上被两个人挟持时,曾想救我却信了扶持者说我脑子有问的两位佩剑的男子。” “她……她不是个今早那位整天胡说自己是王妃的疯子吗?”那两男子中的一人愕然地说。 “难道她是真的王妃?”另一个人好像猛地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南平王爷,她是本王的王妃。”慕容澈笑含含地说。 “啊……可两人怎么说她脑子不好,整天胡说八道,其中有一人还说这女子是他的疯娘子?”地上的男人愕然地说。 “实情如何,请你们说一一道来。”慕容澈轻笑着说。 那两人便将今早如何遇到我,我如何向他们呼救,如何被别人将我说成了疯子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众人听后,都在哗声一片,对我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皇后听完,也脸色黯淡地低垂着头,只有曲飞烟抿着一张小嘴,脸色有些阴沉。 慕容澈对皇后行了个礼,缓缓地说:“今天上午上朝稍休之时,我听阿佑来报,说颜儿失踪了,阿军发现了人失踪之后便一边报信一边寻找,找到了这两位见过颜儿之人,当时五弟与我还在朝中,母后在中午待五弟下朝后,才与他去庙中祈福。颜儿既然已被挟持,便不能与五弟相约,你们晌午从庙中出来,见到颜儿在翼的马车当中,这定然是有人下的圈套。” “难道……难道阿颜不会早一些出来,见我们去庙中,便一路跟了过去,只为与翼儿相见?”皇后低声说,语气却有几分无力。 “那么孩儿便再请两个人过来聊一会天吧!”慕容澈嘴角又露出一个笃定的微笑,伸手击了击掌, 大门外又走进三人,而这一次是两人在前面,被后面那一人半推半搡地踏进了大厅,那在两人后面推搡的人是阿军,而前面被推得跌跌撞撞的人我一看便又怒又喜。 怒的是这两人竟然是挟持我的那两人,喜的是慕容澈竟然将他们捉来了,我的冤情也终要水落石出。 “咚!咚!”两声响,阿军像丢垃圾一样将两人丢到大殿上,冷冷地道:“座上乃是皇后娘娘,你们识趣的便将事情始末说个清楚。” 那两人哭丧着脸爬了起来,其中彪形对皇后不住地叩头:“我们错了,是我们抓了南平王妃,将她迷昏放到太子殿下的马车上,不过我们也只是受人之托,请皇后娘娘饶了我们。” 另一位中等身材的汉子也不住叩头道:“我当真是受人之托,找些银钱混口饭吃,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三百五十二章 惩罚叶子阿军 “你们先将实情说一下吧!”皇后在座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两人这才一五一十地将如何抓我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是本宫误会阿颜了。”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朝我叹息了一声:“阿颜,以当时的情形,任谁也会误解你们,既然你们清清白白,本宫心中也是欢喜,我翼儿的声誉也不会受损,只是让你受了些委屈,希望你不要怪母后。” 虽然冤情得雪,但是心里还是很低沉,听到皇后的道歉,我朝她轻声说:“阿颜不会责怪母后。” 我是不敢责怪她,但心里难免埋怨,我很清楚,她只是在实事面前的道歉,而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若是她还对我有着哪怕一点点的爱怜,也不会一上来便下令将我打死这么狠的刑罚。 皇后又叹息了一下,轻声说:“本宫头痛,既然此事已经完结,你们散了吧!本宫回寝宫休息了。” 她正想起来。却听慕容澈沉声说:“且慢。” 皇后惊讶地问:“澈儿还有何事?” 慕容澈嘴角微微一撇,慢慢地说:“颜儿被如此冤枉,皇后为何不问是谁要冤枉于她,指使两人抓了颜儿并将她放在五弟马车当中之人,到底是谁?” 慕容澈此言一出,便见大殿内许多本想站起来走的人,都默默地看着皇后。 皇后拍了拍脑袋,对慕容澈抱歉地笑了笑:“是啊!这紧要之事本宫还没问,瞧我只顾着头痛了。” 她又正了正色,对还跪在地下的两人喝问道:“你们两人是何人,受何人指使,要这样陷害南平王妃与太子?” 彪形大汉道:“我们本来是江湖人,今早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来找我们,带我们看一位在街上独自闲逛的女子,说那是南平王妃,她叫我挟持这南平王妃,并将一块手帕交给我们,要我们将这一块浸泡了迷药的手帕捂住她的嘴脸,将她迷昏后便带到一马车之上,做完这些便给我们十两黄金,我们见做这事不伤及性命,又可得这么多金子,便起了贪念,接下了这生意。” 从这彪形大汉的话中,可知他们本就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生意的江湖中人。 “你们可知指使你们的那位女子是谁?”皇后喝问道。 “我们只是临时接的一趟生意,实在不知那女子是谁。”中等身材男子说。 皇后脸色一肃,凤眸轻眯,厉声道:“来人,带他们下去,让他们将那女子画出来,本宫倒要看看,这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做出此等陷害南平王妃和太子之事来,本宫下令,务必捉拿这指使之人,给阿颜和太子一个交待。” 皇后的话声方落,门外走进两名待卫,将那两人带了下去。 “本宫今天实在心力交瘁,这便散去吧!”皇后又要站起来。 “且慢。”慕容澈又低叫道。 “澈儿还有什么事?”皇后惊讶地问。 “此事让颜儿和和五弟受惊不小,本王还要处置一些人,请母后从旁观看一下之后再走。”慕容澈淡淡地说。 “你想处置谁?”皇后疑惑地问。 慕容澈又伸手击了击掌,门外又走进两人,这一次的两人竟是阿军和叶子。 阿军和叶子进来后便立刻跪到地下,阿军脸色轻淡,叶子一跪下便哭了起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叶子担心死了,要是知道小姐会被人抓了去,叶子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小姐的。” “事出突然,不能怪你。”我轻声对叶子说。 我暗暗心惊,她当时人有三急去小解了,这真不能怪她,只为此事,慕容澈要处置她么? 慕容澈淡淡地看着地上的两人,缓缓地说:“颜儿今天被抓,你们竟事后方知晓,可知罪吗?” 阿军沉声说:“属下知罪。” 叶子怔了怔,脸上有些惊慌,嚅嚅地说:“叶子知罪。” “既然有罪,便应当惩罚。”慕容澈顿了顿,又说:“阿军你奉颜儿之命,在药铺等候,虽然是听命行事,也是你护卫不周,便罚没三月俸禄,你可心服?” “属下心服。”阿军恭敬地应着。 阿军这人老实,吃喝全在王府里,罚没这三个月的俸禄,当真很轻的。 慕容澈又淡淡地说:“叶子你本跟着颜儿,虽因小解离开,可你竟然放心让她一人独自在大街之上,实在不适合再待在她身边侍候,这王府你不能再呆了,明日天亮之前,你便离开吧!” 我大吃一惊,慕容澈竟将一直忠心耿耿侍候着我的叶子赶走。 “不!”我和叶子一起叫了出来。 “叶子一直侍候我,对我忠心耿耿,你不能赶她走。”我急忙叫道。 慕容澈不是不知道叶子在我眼里便是姐妹般的存在,竟然这么狠心地将她赶走。 “王爷,我错了,我不该让小姐独自在大街上,请王爷不要赶我走,要罚便罚叶子别的吧?我要留在小姐身边侍候她。”叶子悲切地大哭着。 “王爷处置自有王爷的道理,他要赶你,你便不能留在王府之中,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南平王府之人,照王爷的话,明天之前,你得收拾好了离开南平王府,不要让我带人请你离开。”曲飞烟在一边慢慢地说。 慕容澈抬头朝曲飞烟那边看了看,嘴角微勾,好像赞同着她的话一般。 “王爷我求求你,不要赶我离开小姐,我要在小姐身边。”叶子号哭了起来,开始对着慕容澈‘咚!咚!咚!’地叩着头,额头迅速红了一大片,泪水布满了整张清秀的小脸。 我忍不住心酸,也跟着她哭,朝前蹲下一把将叶子扶着不让她再叩头。 “你不要叩头了,再叩头下去你的额头便破了。”我摸着她的额头,心痛地哭着。 我抬头见慕容澈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这个人,平时虽然喜欢笑,但他一严肃起来,当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不是叶子的错,是我让她离开的,我一早送了东成王一家,心情低落,只想一个人独自走走,这当真不是叶子的错,请不要赶她走。”我哽咽地求着他。 第三百五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怀孕 “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如何还能侍候你?如果你因此有什么不测,她便罪大恶极。”慕容澈沉着一张脸说。 “不要啊!王爷,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王爷要罚便罚别的吧,就是罚没叶子今后的月例都行,只求王爷不要赶我离开小姐。叶子要侍候小姐。”叶子边哭边又要叩头,我硬拉着她,她哭着哭着便软倒在我怀里。 “这婢女看来对主子彼为忠心,阿颜出事虽然她有看护不周之罪,却也并不是什么大罪过,如果那时她在,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如何逃出歹徒之手?还不是都被抓了去。澈儿你还是将她留下,让她将功补过吧!”皇后在座上有些不忍地说。 她为叶子说的这几句话,令我对她失望的心又有回温。 “母后说的对,便让她将功补过,不要赶她走吧!”我抬头继续求着他。 慕容澈垂眸半眯,拿正眼看着我,嘴角却浮出一道凉薄的弧线:“叶子此举,本王实在不喜,她还是不能留在王府之中。” 他说着长袖一拂,无情地转身地往门外走去。 叶子又高声哭了起来。我咬了咬牙,对着他的身影大叫:“你若是赶叶子走,我也跟她走。” 他蓦地转身,一张脸低沉得可怕,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吗?别做梦了。我说过,此生都不许你离开我身边,便是死,你也得死在我的身边。” “王……王爷……你为……为什么就一定让她留下她呢?”这句无力的声音是曲飞烟发出来的。想让我死的人是她,她应当是没料到慕容澈这么固执地要将我留下来。 慕容澈看了看曲飞烟,淡淡地说:“没什么,本王喜欢看到她那张脸而已。” “原来王爷看着她是在思念着心中所爱。”曲飞烟恍惚地道,那轻轻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 我虽然知道他强硬地留我在身边,是拿我当他心中那位名叫容欢颜的女子的代替,但听到曲飞烟这么问出来,心中还是刺刺地痛着。 慕容澈却没没回答曲飞烟的话,转过头来,冷硬地开说:“阿军,带颜儿回府。” “慕容澈,我不是物品,我是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流着泪朝他叫道。 突地了阵晕眩袭了上来,两眼发黑,令我我不由得一阵摇晃。身体软软的倚在叶子身上。 “小姐你怎么了。”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叶子恐慌的喊叫。 我轻轻地睁大了眼睛,对她笑了笑:“叶子你别这么大声,我只是累了。” 我抚着额头看到,大家的眼睛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本来快要走到门口的慕容澈也回过头来。 “阿颜你身体是否有些不适?虽然你医术极好,却不会细诊自己的毛病,我身边的这位女医官侍候了我许多年,医术还是过的去的,便让她帮你诊一诊吧!”她说着对身侧的一个中年女子挥了挥手。 那中年女子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恭敬地应了一声,走了上来。 皇后说的是事实,最近因事故频频,我很少顾及自己的身体,也不知方才这头晕到底犯了什么毛病,既然皇后让这女医官过来,便暂且让她诊一诊罢。 女医官过来的时候,我便伸出一只手,让她诊脉。 那女医官却很细心地诊了半晌,这一只手诊过了,又换了另一只手。 “我小姐不会有事吧?”叶子担心地问着那医官。 那女医官对她摇了摇头,放开了我的手,脸上迅速现出一片喜色。 “王妃脉像,似是有喜了。”那女医官笑道。 “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有许多人,这当中也有我的问话。 大殿之上的人开始说话,我完全没听到这些人说什么,我也根本顾不上其它的,这个时候,竟然有孕了?难以置信地将左手给右手诊脉,一诊之下,心凉半截,为了确诊,又不死心地右手给左手诊脉,这一下,心全凉了。 “真的……真的有孕了。”我绝望地说。 “是吗?那……那真好。”慕容澈继继续续的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惊喜。 “好啊!澈儿你要当爹了,我也要当奶奶了,呵呵!倩儿有孕,阿颜也有孕,明年我便有两个孙子了。”皇后激动的叫着。 “真的吗?小姐要当娘了。”叶子惊喜欲狂的说。 迷糊中我只听清了这三个人的话,现在这整个大殿之中的人也一个个在说着什么,却没听清楚。 此时我心中很苦,若是从前,我会很企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但现在,当真的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不是我不爱孩子,而是以我如今和慕容澈的关系,这孩子来了也是受苦的。 况且,我刚刚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想偷偷地逃出王府,与叶子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我不想再呆在慕容澈这个无情之人身边,不想再当别人的代替品了。 身体好像被什么摇晃着,半晌才看到叶子摇晃着我的身体,焦急又担忧地问:“小姐你怎么了?你听到叶子的话了吗?叶子便是离开了王府,心里还是牵挂着小姐,请小姐别这样了,小姐如今有孕,千万要保重自已的身体啊!” 我慢慢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听到。” 叶子对我破涕而笑,一把抱着我哽咽道:“小姐,你总算回应我了,方才怎么叫小姐都没有应,真是吓死叶子了。” 此时便有个人说:“她是喜欢的发了晕,这才对你没反应的。”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突地听得曲飞烟一阵厉喝:“她不可能怀上王爷的孩子,她怀的是野种。” 这话一落,笑声便戛然而止,一个个吃惊地望着曲飞烟。 “飞烟为何这么说?”皇后吃惊地问。 曲飞烟脸上现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指着我一字一句地道:“她一去彻城四月,于一月前方才回京,回京后王爷从不让她侍寝,她如何能怀上王爷的孩子?她既然怀了身孕,那么便只能有一个解释,她这孩子不是王爷的,也许是太子的也说不定。“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囚禁 这个曲飞烟,人看着柔柔弱弱,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这一次整不死我,现在又想拿我怀孕来大作文章。 如今她得宠,慕容澈应是夜夜宿于她的房中,我从彻城回来的当天晚上,慕容澈在半夜里悄悄地爬上我的床,又悄悄地回去,她那时应当还在梦里同,毫不知情。 可这些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里说出来?难道要我说那天晚上被自己的丈夫用强了,这话说出来谁信? “啊……”皇后惊愣地叫了一声,脸色非常难着。 “你休要胡说,这孩子是慕容澈的。”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冲口而出。 “你自己也清楚,这孩子根本不会是王爷的,这孩子便是你与他人通奸的证据,却还有脸在这此狡辩。”曲飞烟从坐上站了起来,指着我嘲讽地冷笑着。 “小姐对王爷痴心一片,这孩子是王爷的。”叶子连声为我解释。 “你既已被赶出王府,亦不能再留宫中,来人,将她赶出皇宫。”皇后在座上沉声喝道。 立刻便有人上来抓着叶子,我知道阻止不了,含泪地看着她被拖走。 叶子被拖着边走边哭:“皇后娘娘,小姐怀的真是王爷的骨肉啊!” 她的哭声在这大厅里显得特别无力,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阿颜你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皇后应该听信了曲飞烟的话,冷着脸质问着我。 曲飞烟诬陷我还可理解,但皇后想也不想便相信了她,我顿时火气往上冲。 “慕容澈,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朝慕容澈怒吼着,将火气全泼在这个始作俑者身上,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肯为此事解释一下吗? 只是从彻城回来的那一晚,还不足以证明我此后不会跟别人怀孕,想到此心底一片冰凉。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迅速往慕容澈身上集中。 慕容澈忽闪着两双漂亮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本王相信颜儿怀的是本王的孩子。” 我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到他竟相信我。 “什么?”曲飞烟脸色大变地跳了起来。 “飞烟稍安毋躁。”慕容澈轻柔地看着曲飞烟,以眼神就像是安抚着她的情绪。 曲飞烟怔了怔,须臾又像是了然一般点了点头。 慕容澈温柔地对曲飞烟笑了笑,转身对皇后恭声道:“若母后没有别的事,孩儿想带颜儿和飞烟先行回去。” 皇后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着,却没有说话,似是在想着什么,半晌,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澈儿、阿颜、飞烟,在你们回去之前,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对你们说。其他人便退下去罢。” 众人见皇后这么说,也不便问什么,纷纷站起来退了出去,就连站在旁边侍候的宫女也退了出去。 皇后见众人退出去后,语气一变,对我们冷喝道:“你们对本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颜怀的是谁的孩子?” 就凭曲飞烟一句话,她还是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 “母后,你既然如此不相信我,我也无须多说,大不了你这便将我打死罢了。”我冷冷地说。 死了一了百了,总好过痛苦地面对无尽的猜疑和阴谋诡计。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后生气地从华贵的凤椅中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直指到我面前。 我将头扭到一边,不再对她解释什么。 曲飞烟上前扶着皇后,轻声说:“母后别生气,飞烟方才说的句句属实,澈方才是顾及到她肚里的孩子是翼的,家丑恶不可外扬,这才在众人面前说孩是自己的。” “澈儿,飞烟说的是不是真的?”皇后转而厉声问慕容澈。 慕容澈对皇后无奈地笑了笑,默认了。 我大吃一惊,原来慕容澈也不相信我,他们都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慕容翼的,这才不敢在众人面前对我太过份。 我与慕容澈曾经相亲相爱三个月都没怀上孩子,回来后只一晚便怀上了,他有怀疑的理由,我的心却痛的像被利刃凌迟着。 所有的质疑都不及他对我孩子的一丝怀疑,我苦笑了一下,只怨自己痴心错付。 皇后却倒退了一步,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既然阿颜怀的是翼儿的孩子,便待她生下孩子再行处置,在此期间,澈儿需看管好她,除了每日让她进宫为皇上诊治之外,不能让她到处乱跑。” “是!”慕容澈应道。 “真是冤孽啊!你们退下吧。”皇后无奈又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们退下去。 慕容澈左手抓住我,右手抓住曲飞烟,退出了后宫处事大殿。 退出大殿后,我使劲地甩着他的手:“别用你的脏手抓着我,我会自己走。放手!” “此刻我只想快一点带你离开皇宫。”慕容澈淡淡地说,紧抓着我不放,眼神中却蕴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澈,她毫无羞耻地怀上别人的孩子,我们要如何处置?”曲飞烟轻柔地问,语气很是感慨与无奈,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得意的嘲谑。 “母后不是让她生下孩子再行处置吗?这段时间之内,我们只需看管好她便可,也不要为难她,她要什么尽量满足罢了。”慕容澈的神色还是很淡,看不出是喜是怒。 曲飞烟满意地笑了笑:“是。” 一起走到马车上,他们还是坐上了柱子的马车,本来慕容澈也要带我上去,但曲飞烟却不同意,慕容澈又让我一个人坐在阿军的马车上回去,只是这一次特别吩咐了阿军要严加看管着我。 我感到自己就像笼中鸟一样,便是长了再多的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心里清楚,待生下孩子后,我难逃一死,所以在他们眼中,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回到王府时,夜色深沉,一轮圆月挂梢头。 慕容澈上来便抓着才从马车上出来的我,轻淡地说:“从今日起,你便在望月阁里不要出来,我派四位暗卫日夜监管着望月阁,你若有什么需求,吩咐阿秀吧!” 他将望月阁当成了监狱,将我囚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送别 我冷瞥了慕容澈一眼,举步朝望月阁的方向走去。 回到望月阁,只见叶子和阿秀互相眼睛红红地在道别,见我回来,知道我被囚在这望月阁中,一起抱着我放声大哭。 良久才止住了哭声,叶子对着我跪了下去,哽咽道:“往后叶子再也不能侍候小姐你了,望小姐小心身子,千万珍重。” 我抹着眼泪点头将她拉了起来。 她又转头对阿秀叮嘱道:“阿秀,以后小姐便只靠你一人侍候了,现在小姐不比往日,她怀了身孕,你一定要照顾好啊!”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侍候好王妃的。”阿秀也哽咽着 我对叶子说:“先暂且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便来。” “小姐要干什么?”叶子说。 我不理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中。 背后听得阿秀说:“王妃视你如亲姐妹,她也许是想给你一些傍身的东西吧!” “啊……小姐我不需要……”叶子急忙叫道。 我已经快步走进了房中,从抽柜里取出首饰盒子,将这首饰盒子拿到大厅里。 叶子和阿秀愣愣地看着我打开首饰盒。 我对她们笑着说:“我现在失势,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里还留着从前的几样首饰,本来是想给你们当嫁妆的。现在都先送给你们罢” “啊……小姐不可这样。”叶子急叫道。 “王妃,我还没成亲,你不必急着给我嫁妆。”阿秀也急着摆手。 我摇了摇头,从里面拿出一条珍珠项链和一对金耳环,对叶子说:“这两样东西给你,剩下的还有一对金环和玉戒指,便给阿秀了。如果你们喜欢换,换了也行,反正都是给你们的小玩意。” 叶子一起阿还在摇头手:“不行,我们不能拿这些东西。” 我叹了口气:“现在我还能给你们这些,也许不久,我连这些东西也给不了你们。你们侍候我这么久,与我情同姐妹,我除了这些,也没别的可给你们,不要再拒绝了,再拒绝我可会伤心的。” 叶子和阿秀这才将那些东西接了过去。 此时听到院子外有人叫嚷的声音,不久便看到曲飞烟房中的周嬷嬷带着两个男仆气势汹汹地进来,一进来便指着叶子道:“我们奉侧妃娘娘之令,请叶子姑娘离府。” 这周嬷嬷正是从前我还在那简陋院子里时,曾大摇大摆地来我院子中借东西的人,现在的她更是气焰十足,一副有持无恐之状。 我冷冷地对她说:“母后下令让叶子在天亮之前离开,这天还没亮,就来赶人了?可有将我这位王妃放在眼里?” 那周嬷嬷对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也是奉曲侧妃之命行事,请王妃不要怪我。” “大胆,曲侧妃之命要紧,还是我这王妃之命要紧?就算你眼中没有我这位被囚的王妃,也应该以皇后娘娘之命为要吧!”我冷笑一声,又转头对阿秀道:“阿秀,请周嬷嬷离开,天亮之前,如果再有人踏进我望月阁一步,你可不要对他们客气了。” “是!”阿秀应了一声,对周嬷嬷伸出一只手:“周嬷嬷请。” 周嬷嬷是知道阿秀厉害的人,见状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 她们走后,我又拉着叶子说:“你出去后和毕伍成亲吧!毕伍是个好人,又是太子侍卫极有前途,你跟了他不亏。” 叶子红着脸低下了头,突地叹了口气道:“小姐,以叶子这样的人,恐怕配不上毕伍。” 我拉过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们叶子这么美丽大方,人又这么善良,岂会配不上他?你们成亲后,你便是一位夫人了,也是有了着落,我也就放心了。” “王妃说的不错,叶子你快点和毕伍成亲吧!我想成亲,可玉东哥还没达到成为侍卫的条件,还在等呢!你现在捡了个现成的,令我羡慕着呢!”阿秀也挤出一点笑容劝着。 “也……也许……是……是该成亲了。”叶子总算结结巴巴地说,脸却涨得更加通红。 叶子离开王府未必不是件好事,她可得到自由,不再为我烦恼,不再受王府的管束,与自己心爱的人喜结连理,她是幸福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在一起又说了许多话。 这一夜我们都没睡,她们都和在道我不开心,在强颜欢笑地跟我说说笑笑。 天亮之前,我和阿秀送叶子出院子,却见阿军走过来,抱歉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夫人,你不能离开院子。” 我记起慕容澈已下了令,让他的四位暗卫轮流守着我,不让我离开望月阁半步。 我无奈地说:“阿军,我们只送送叶子到大门口,你也一起去吧!” 阿军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大门口,见到毕伍早拉着大马等在大门外侧,看到我们异常欣喜,叶子看到他更是意外与惊喜。 我对阿军道:“是你通知了毕伍过来接叶子的吧?” 阿军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子欣喜地道谢:“多谢阿军哥。” 毕伍也过来朝阿军拱了拱手道:“多谢阿军哥告知我叶子之事。” 阿军一向话不多,只对他们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叶子又朝我跪了下去,毕伍也跟着她跪了下去,他们俩人对我叩了三个响头后,便站了起来,一起上了毕伍的大马。 两个相依相偎着的人,渐渐远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我才和叶子阿军走进府中。 回望月阁时遇到身边跟着两个婢女,正在闲逛的周丽荷。 我对她视如不见,从她身边走过。现在这王府里的很多人,在我眼里都是摆设,我在他们眼中形如无物,他们在我眼中亦是。 “王妃妹妹走这么快干什么呢?听说你怀孕了,呵呵!当真是可喜可贺呀!”周丽荷却挡在我前面,揶揄地笑着。 我没理她,要从她身侧走过去,她却又故意挡在我面前,哈哈地笑道:“我这可是向妹妹道贺呢?这么着急走干什么啊?心虚了吗?呵呵,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们也心知肚明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强迫煮面 她的话明显在讥讽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慕容澈的,我没理她,这些人总是喜欢落井下石看好戏,实在不必为这样的人生气。 我对阿秀和阿军说:“恶狗挡道,你们清理一下。” 话落,只见阿军和阿秀将周丽荷主仆三人全部扫倒在路边惨呼连连。 我慢慢地从在地下爬滚着惨的她们身边走过,抬步往望月阁走去。 每天,我在望月阁不止夜晚望月,早起还能看到冉冉升起的红日,傍晚看落霞满天,没有月亮的时候,就看着满天星星,被囚禁只能这么无聊地渡过。 在被囚的两个月里,除了前一个月每天进宫帮皇帝诊诊脉和换些药之外,便不能踏出望月阁一步。叶子离开后,我的一切起居饮食都是阿秀照料着。曲飞烟见我一个将死的孕妇,在生活所需上倒不为难,要什么让阿秀去要,一般都能要到。 周丽荷见我稍微离开望月阁便了名暗卫跟着,怕我再次对她动粗,也不再地过来闹我。 曲飞烟更是一个只会使阴招,不会呈口舌之快之人,不过现在她倒不必对我这个将死之人费劲使阴招。 少了这两个碍眼之人,这两个月我虽然被囚在望月阁,却是回到彻城后最平静的日子。 慕容澈这期间来过两三次,对这个人我早已绝望,也便对他视如无物,对他不言不语不理不睬。他也不以为意,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每次都是坐一会或喝杯茶便走。 入冬了,初冬的阳光分外明媚,我拿了一本书闲坐在花园之中晒太阳,突听到一道清润的声音笑道:“颜儿看什么书这么着迷?” 我被这骤然的声音弄得心中一颤,这声音很久没听到了,抬头往发音处看去,只他白袍飘飘立于阳光之下,卷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飞舞,一张笑容比这明艳的日光更加辉眼,一双水做的眼睛犹如落下万千桃红,仿佛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我眨了眨眼,将这一恍神的心思收起,也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低头再继续看书。 稍倾,便感到他凑近了身子,晃动的白袍已经在我身侧的余光之中。 他今天怎么叫我了?这些天我们不是互不理睬的吗? 我继续看书,继续不理睬他。 手中的书却被一只修长的手夺了过去。 “你别再看书了,跟我来。”他将我手中的书夺过去后,便一把抓住我的手,拉我起来。 “放手。”我被他拉了起来,恼怒地低喝道。 我看我的书,与他何关? “颜儿过来。”他虽然很强硬地将我拉着站起来,但是语气却难得的温柔。 “你要干什么?”我烦躁地低喝一声,甩了甩手,却甩不开他的手掌。 “我们到厨房去。”他拉着我到望月阁的小厨房里。 望月阁一直有小厨房,阿秀和阿英偶尔会买些菜来这里烧,和我一起吃饭。 “去厨房干什么?你别拉着我,我哪里也不去。”我心里虽然莫名其妙,却不想跟他去任何地方、也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 他却不管不顾地将我拉到了小厨房里,将我推到菜案上,放开紧抓着我的手,指着案上的一小袋面粉和鸡蛋,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眩目的笑:“请颜儿帮我煮一碗鸡蛋面。” 他的语气有些任性和温柔,仿佛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还是从前那个任性霸道又对我温柔包容的人。 可我已经不再对他有任何幻想,也不敢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我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不煮。” “今天是我的生辰,无论如何,请你为我做一碗鸡蛋面吧!”慕容澈嘻笑地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一双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我,潋滟的桃花眼温柔如水,仿佛看着他一生所求的爱人。 他伤我太深,我的心已对他筑起了厚厚的围墙。他的这道目光,看的哪里是我? 去年他生辰时,找我为他煮一碗鸡蛋面,当初我不知道为何他会来找我煮这一碗鸡蛋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曾与自己心中最爱的那个人说过,每年在对方生辰之时,为对方亲手煮一碗鸡蛋面。 时间过的真快,眨眼便是一年。 “你要吃鸡蛋面便去找曲飞烟或周丽荷吧!我忘记了怎么煮鸡蛋面了。”我冷冷地看着他说。 他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我,我不会再傻呼呼地当别人的代替品了。 对我这样的冷淡,他却毫不在意,他怔了怔之后,还是笑吟吟地道:“忘记了没关系,我教你。” “我不学。”我冷声道。 “你整天在望月阁之中发呆,要多学些东西才不会变笨,还是为我这个寿星学一学吧!”他眉开眼笑地调侃着。 我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气愤地朝他嚷:“你要我学我便学啊?你当我是谁呢?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怀疑,你已经不再是我的谁了,我为何要为你这样的人下厨?况且,你硬要我煮面条,只是看着我这一张像那个人的脸,你醒一醒吧,我是施颜,不是容欢颜。你要是想吃鸡蛋面,曲飞烟和周丽荷会很高兴为你煮,请你别难为我去煮一碗不想煮的面条吧!” 慕容澈沉默了下去,脸上带着一抹沉思之色,眼眸中却闪过一道怪异难测之光。 我没空去管他想些什么,转身便往门外走。 才走一步,手又被他紧紧拉住。 “颜儿别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和沙哑,似是带着一丝感性的柔情。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看着厨房门外冷冷地说。 “今天是我生辰,希望颜儿放下成见,为我煮了这一碗面吧!”他在我耳边轻轻地恳求着。 “我再也不会为你煮面,也再也不会甘心代替品。”我还是看也没有看他。 他放松了紧抓着我的手,却将一只手放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着,我被逼着抬头,挣不脱索性怒瞪着他。 他看了我好一会,突地邪邪一笑:“不肯为我煮面吗?那我先要点别的。” 他捏着我的脸,俯下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已朝我吻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他的手如坚硬如铁,无论我如何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他的禁固。 第三百五十七章 皇帝传位 我又气又急,张嘴想咬,就在我张嘴要动的时候,他紧捏在我脸上的手不知怎么一用力,令我怎么也咬不下去,却让他的舌头更深的滑了下去。 对着他这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不禁伤心,心里酸酸楚楚,泪水蜿蜒地顺着眼角流下。 他在我唇齿之间辗转良久,这才离开,但我的人却还在他的禁固之中。 也许我的泪水让他有些动容,他一只紧按着我的肩膀,一只手轻轻地帮我抹去脸上的泪水。 “别哭。”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似是有些歉意。 “你放开我。”我抽泣着说。 “我要吃你煮的鸡蛋面。”他却像个孩子一样继续坚持着要我为他煮面。 “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固执令人得不可思议。 “乖,动手帮我煮一碗鸡蛋面吧!”他低声哄着我,却非常地坚持。 他可知我此时有多么讨厌为他煮面。 火气“腾”地升了起来,我怒瞪了他一眼:“我说不煮就不煮。” “那好吧!”他轻轻地放开按着我和帮我擦眼泪的手。转而拉住我的一只手,对我邪恶一笑:“我们回房。” “回房干什么?”我愕然地问。 “你说呢?”他邪魅地盯着我问 我的脑中轰地一响,两夫妻回房,还能干什么?他不会对我这个孕妇有兴趣吧?想到此,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不回房,我……我是孕妇,你不能强迫我。”我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谁说孕妇便不能侍候丈夫了?你是大夫,应该知道怎么在此事上避免伤害腹中孩子。再说我是你丈夫,岂能以强迫一词说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调侃着。 “你……”我气得又想流泪。 他慢悠悠地轻叹一声:“如果你肯为我煮一碗鸡蛋面,我吃了便走。” 这个人,为了这一碗鸡蛋面,竟以此来威胁我,真是卑鄙无耻。 但是我却不得不答应下来:“我为你煮一碗鸡蛋面,你吃完便一定离开望月阁吗?”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是君子吗?”我对他嗤之以鼻。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他的双眸沉了沉,脸上却是一副持无恐的笑。 我无可奈何,现在也只能为他煮了这一碗面,希望他能早些离开。 我咬了咬牙,抹了抹泪水,对他吼:“我揉面,你烧火。” “让你煮一碗寿面贺寿,你却让寿星烧火,这有失诚意了吧!” “你看我哪里有诚意了?” “总得稍微带一点嘛!” “这火你烧不烧?不烧可别怪我不小心加多一些盐或将糖当盐放啊!” “……好吧!想吃你这一碗寿面,代价还真大啊!”他无奈地叹着气,接下了烧火的工作。 我不再理他,取了些面粉放在桌子上,开始揉面做面条,他也认认真真生火烧水,却又不时地过来指手划脚,我一概不回应,他却还是说得不亦乐乎。 不久,我将一碗煮好的鸡蛋面放到他手上:“赶快吃,吃完了赶紧离开。” “颜儿,你这么讨厌看到我吗?”他捧着面条看了看,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的。”我决绝地说,转身便往厨房外走。 “等一等。”他将手中的面条放到桌子上。 “你还有什么事?”我转过身来,恨恨地盯着他。 他这个人缠人的时候,相当的麻烦。 他对我笑了笑,走到墙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再回到放面条的桌子前,将我方才煮的那一碗鸡蛋面分了一半出来。 “这半碗给你吃。”他将分了一半的面条递到我面前,笑得像一个纯净无邪的孩子。 “我不吃。”我白了他一眼说。 “你不吃我也不吃,我们就在这厨房里两看不厌好了!”他戏谑地说。 这人还真是不吃面就不肯离厨房了?厨房里只有做菜和放杂物的桌子,没有椅凳,那他的意思是,我们站着吃? 我气恼地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鸡蛋面,站在厨房里猛地一通逛吃,然后将碗“呯”地放到桌子上,看了站在我身边还在慢悠悠吃面的慕容澈一眼。 “我吃完了。”我说着往厨房门外走去。 “走这么快干什么?这碗筷你还没洗哪!”他清润的声音响在我身后。 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不想再理这个人。 三天后,我在院子里的竹荫下,坐在一把摇椅上晒太阳,见到阿秀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王妃王妃,出大事了。”阿秀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何事让你如此惊慌。”我慢悠悠地问。 “也……也不算是惊慌之事,也许算的上是件喜事,不过是件大事儿。”阿秀说。 “你要成亲吗?”我取笑着她。 “不……不是我的事。”阿秀急忙摇着头说。 “是那谁的事?” “国家大事。” “你什么时候关心国家大事了?” “这与王爷和王妃你有关我便关心了呀!” “国家大事与王爷有关,与我这个被困的小妇人何关?”我轻淡地笑着,也许这大燕国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可这些与我这位整天被关着的人何关? “今天皇上颁布天下,传位于南平王爷,你说这与你有没有关系?”阿秀喘着气道。 “什么?”我惊的一下子从摇椅上站起来。 皇上今天竟会传位给慕容澈,不是早选了慕容翼为皇位的继承人吗?怎会传位于慕容澈?现在慕容翼这位太子怎么样了?不会被害了吧? 皇帝虽然宠慕容澈,但一直将慕容翼当继承人栽培着,按理说不会这么快便将皇位传给慕容澈,而且,皇帝还活着,一般的皇帝不是死后才传位的吗?难道这是慕容澈使了手段? 自慕慕容澈中秋盛宴铲除了东成王和西就王后,我就知道他的势日益强大,料想着他迟早夺权,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那一张总是阳光灿烂的笑脸下,藏的是怎样一颗阴狠无情之心? “皇上如今怎么样了?翼如今又怎么安置?”我惊惧地问着,心凉了半截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又来睡觉 “皇上退居当太上皇,太子如今封为北定王,驻守北疆,没召不得回宫。”阿秀嚅怯地望着我说。 听阿秀这么说,我的心瞬间像被冰水灌注,透心的凉。 早前一个月,我每天被暗卫以保护之名紧跟到皇宫,为皇帝诊治之时也不离半步,皇帝知道我怀孕后非常高兴,但是我看到他那憔悴的病容,总想着待他好一些再对他道明一切,让他救我。 可皇帝身体里的毒素控制之后,慕容澈竟只让我在家里开药送进宫中,让我失去了求救的机会,今天是皇帝自愿将皇位让给他,还是他从皇帝手中将皇位抢过来的? 我一下子跌坐在摇椅里,惹得阿秀一阵惊叫。 我心中很绝望,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够从慕容澈的手中将我救出来了。 三天后,一群人涌进我的院子里说要为我量身做衣裳。 我又不缺衣裳,整天就呆在望月阁这小天地里,做什么衣裳? 那些人之中走出一位中年女子,她笑呵呵地对我解释道:“七天之后便是王爷的登基大典,王妃需穿着隆重的盛装参加。今天我们奉礼部之令,特来为南平王府各位娘娘们量身做衣裳的。” 我是一位被囚之人,哪能参加慕容澈的登基大典?我也不想去参加这次的大典,这衣裳做了于我也无甚用处,这批人一来,倒嫌她们打扰了清净, 我慢慢地说:“你们走吧,我不会参加那登基大典,还是免了了这麻烦吧!” 那中年妇人连忙笑道:“我们只是奉命前来为王府中的主子们做衣裳,还请王妃不要为难我们。” 她们奉命行事,我只好无奈地随便她们摆弄。 待这批人走后,我对阿秀说:“七天后他登基,不知我到时候是什么身份?妃?嫔?” 阿秀愣了愣,然后来迟疑地说:“按理说王妃是正室,王爷登基后可顺理成章坐上皇后之位。” 我苦笑了一下:“你看我能坐上皇后之位吗?也许妃嫔之列也进不去。” 阿秀沉默了下去,半晌才摇了摇头:“听说先前的皇上皇后便是如今的太后和太上皇,对立你或曲侧妃为后意见相左的厉害。但如今王爷这么宠爱着曲侧妃,我看……” “曲飞烟想当皇后便让她当去,我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便连那妃嫔之位,我也不稀罕,我只稀罕这座牢笼外的天空。”我神往地望着天空远处。 有什么能比自由更让人向往?也许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天,便是我的死亡之日,他登基封谁,与我何关? 几天后,阿秀带着一个手捧华裳的女人进来,我才知道明天便是慕容澈的登基之日。 自那天他要我为他煮鸡蛋面之后,便没有再见到他踏望阁一步,不过我可以想像得到他在皇位得手后的得意。 从前慕容廷轩慕容裕林和慕容翼互相明争暗斗,却想不到他们最不提防的慕容澈,竟是他们最需要提防之人。 慕容澈他应当为这个皇位,早已经虎视眈眈花费心力了。 晚上我正躲在床上睡觉,只听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慕容澈缓步而进。 “你不是忙着登基吗?来我这里干什么?”我惊慌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明天要当皇帝了,他不是很应该兴奋的睡不着觉吗? “睡觉!”他眼内深深沉沉,好像蒙了一团迷蒙雾,那张妖孽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他边说边解下外袍,然后单手一扬,外袍落在衣架子上。 “你睡觉的房子不在这里。这边请吧!”我冷冷地看着人,手却往房门外伸了伸,示意他离开。 这个人心思深沉得令我捉摸不透,还是少惹为妙。 “这是我的房子 我不在这里睡去哪里睡?”他半眯着一双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好像我说了一件很荒谬的事。 “随便你去哪里睡,反正不能在我这里睡,你岀去。”我指着门外冷冷地说。 他不理我,径直走到床头坐了下来,睡眼迷离地看了看我:“睡过去一点。” “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我没好气地说。 “颜儿别吵,我很累。”他皱着眉头,沙着声音,嫌我吵了他。 “你出去不就听不到我吵了?”我气鼓鼓地瞪着他。 “要我压着你睡吗?”他看着我邪邪一笑,本浓浓睡意的脸又带了点精神。 我吓了一跳,得赶紧往床里移,将大床空出一大片。 他缓缓地倒在那空出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鼻中发出均匀的呼吸,似是睡着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像上次一样,累了便随便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又往床里移了移,将眼皮阖起。 迷糊之际,听到他低哑的声音:“这几天父皇母后为了你和曲飞烟谁当皇后之事争吵不休。” 我怔了怔,没料到皇帝这么维护着我。 我轻声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请父皇母后定夺!他们怎想我便怎么想。”他狡黠地笑了笑。 皇位他都抢过来了,任谁当皇后不还是他一句话的事?但他应是不想被别人说他弃糟糠之妻,立侧为后,才将这难题丢给父母,当真是只狐狸。 “原来是你让他们吵起来的。”我张开双眼看着纱帐顶嗤笑一声。 “话可不能这么说,立后这么大的事,还是请父母作主妥当。”他狡猾地轻笑着。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便睡吧!”我对此毫无兴趣,打了个呵欠,想睡觉了。 “想不想出知道他们谁争赢了?”慕容低声问。 “他们谁争赢了与我有何关系?如今我们这些女子的命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冷笑了一声。 耳边听到慕容澈轻笑一声:“父皇争赢了。” 我不由得心中一惊,万料不到我他们争吵的结果是要我当皇后。 一惊之后,我又淡淡地笑了笑:“是吗?父皇不愧是皇帝,在大事上还是有威力的。”。 “你要当皇后了,高不高兴?” “就算我被封为皇后了,你们还不是照样将我困在一处寸步难行,有什么可高兴的?那什么皇后或妃嫔,都只是你们封着玩的而已。”我冷冷地揶揄着。 “……也是。”他低沉地认同了我这气话。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典路上 但是他的态度却让我心里越来越冷,他真的是想困我到死吗? “你如真想让我高兴,便放我离开吧!”我轻轻地恳求着。 “睡吧!明天有许多事要做,今晚实在太困了。”他似是没听到我的恳求,背对着我翻了个身,又发出了均匀的鼻息之声。 他睡的深沉,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里记挂着皇上和慕容翼,不知慕容澈会不会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再次去对付他们,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像那天早上醒过来一样看不到慕容澈的人影,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他应该有许多事做。 我像往常一样慢慢的起床,慢慢的洗漱,慢慢的梳妆,慢慢地等着阿秀送早饭进来。 阿秀进来时,身后还跟进来十多名女子,她们一个个手里都端着东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依这个阵仗看来,不用说是要我参加登基盛典了。 这些人中走出一位中年嬷嬷,她对我弯腰笑道:“恭喜娘娘,今日乃皇上登基的日子,登基大典过后便是册封后宫典礼,娘娘便等着好消息吧!” 我木木地望着她点了点头,转头对阿秀淡淡地说:“我的早饭呢?” 阿秀怔了怔:“我想王妃今天应当吃不下什么,又看到她们要过来帮王妃穿戴,所以带她们来时没端早饭过完来。” “今天进皇宫不过走个过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为何吃不下?如果你现让我吃一顿早饭,兴许我便高兴了。快去端早饭过来吧!”我催着叶子。 叶子赶紧走了出去,在场的人都好像有些呆愣。 那中年嬷嬷过来赔笑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早饭吃不吃没甚关系,还请娘娘先穿戴整齐,别误了时辰,王府里别的娘娘已经往皇宫出发了。” 这批人明显的先帮曲飞烟和周丽荷穿戴好了再来我这里的。 我淡淡一笑:“人是铁饭是钢,一个人不吃饭哪能行的?那登基典仪式我去与不去没什么人在意,时辰误了便误了罢。” 嬷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今天是皇上登基大典,娘娘过后要接受册封的,绝不能误了时辰啊!” “那也得吃了早饭再去。现在你也别给我穿戴,待我吃完才让你们摆弄吧!”我对她们说。 若是给她们先摆弄,应该不能吃早饭了,还是赶紧先吃了。 那嬷嬷料不到我这样冷淡,急的额头冒汗,也只能在一边静候我先吃早饭。 叶子端了早饭过来,我客气地问了她们一句:“你们吃早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吃?” 她们却像听到很荒谬的话一样,纷纷朝我摇头摆手,脸上的神色像是受到了惊吓。 不过一个早饭,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惊吓,却也没再理她们,一个人慢慢地将早饭吃完。 吃完早饭后,我才让她们帮我穿戴,她们这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这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担心误了时辰,因为这穿戴不止是穿戴这么简单,还要涂脂抹粉,又将我方才梳好的发髻拆散了重新梳妆。若不是我一直叫着这里简单一点,那里省了吧!也不知她们还要摆弄多久。 待她们摆弄好后,她们让我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我惊叹了起来,这人还是要靠衣妆的,被她们这一摆弄,镜中的自已精致得好像一个无可挑剔的陶瓷娃娃。 那嬷嬷摆弄完我之后,派了四个青年女子和阿秀一起领着我走了出去,走到门只见阿军的马车旁还站着十几匹骑着大马的皇宫侍卫,据说是护送我进皇宫的人。 一起浩浩荡荡地到达皇宫后,只见皇宫今天到处张灯结彩,比过节还要喜庆。 我走下马车,和阿秀等一行六人往金銮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途中偶尔见到一两位官员急匆匆而过,应是有事迟来的。 突听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阵娇笑:“哟,这不是阿颜吗?” 我转头一看,只见白雅倩坐在一四人抬着的步辇上,朝我弯着那美丽的嘴角嘲笑着。 自从那天皇后要打死我,她帮我说话后,对她已消失了从前的那股厌恶,虽然她帮忙说的话没起什么较果,但比当时那些不是落井下石,就是在一旁看好戏的人好太多了。 我对她淡淡一笑:“你最近身子可好?” 白雅倩呆了呆,好像没料到我能对她如此和颜悦色,紧接着又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小嘴一努,骄傲地说:“自怀孕后,我天天都有太医看护,婢仆围绕,要什么有什么,能有什么不好?”她又上下打量着我嘲讽着:“姑母怜我怀孕,特许我在宫中拥有坐凤辇的权力,你也怀孕了却怎么没给你特许吗?” 我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轻轻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 :“我一向极少走动,要这特许没什么用,怀孕之人需经常走动对身体和孩子都有益处,空闲之时,你还是多溜达才好。”我是一个被困之人,要这特许真的没用。 白雅倩又似是呆了呆,须臾又冷哼一声:“这还用你说,我经常在花园走动的。不过早两天已经听说了曲飞烟和周丽荷已获了此特许,连她们都有了步辇,你却没有,也不知一会你会被封个什么,也许便让她们压住你了,呵呵!从正室落到在侧室和小妾之下,你当真差劲。” 听慕容澈说太上皇昨天才和太后争来我的皇后之位,此事应该没多少人知情,所以白雅倩有些一说,今早那嬷嬷才在最后过来帮我穿戴。宫里的人都是势利眼,当然知道如今慕容澈宠爱的是谁,她们便奉承着谁。 “以我如今的处境,册封什么对我没有意义。听说太子如今为北定王,封地为太子时封的北疆,大典过后需启程封地。那北疆寒苦,你怀着身孕诸事小心,明日我写几张安胎药方,你一并带过去罢。”我缓缓地说。 第三百六十章 请耐心等待 白雅倩双眸眨了眨,脸色已柔和了下来,嘴上却还在冷笑:“五表哥他先去北疆,我得了特许生了孩子再行过去,我身边每天太医婢仆侍候着,也不用你来好心。”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也别太当真了。”我淡淡地说,被这白雅倩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不去热脸贴冷板凳。 白雅倩俏眉一皱,却又强忍住生气,高傲的抬着头对抬步辇的人说:“你们快些走,别误了时辰。” 那四位抬步辇的壮汉加快了脚步,匆匆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我们再次举步往金銮殿走去。 阿秀边走边看着远去白雅倩的背影,很不满地说:“她有步辇,曲侧妃和周姨娘都有步辇,为何就我们王妃没有?我们王妃怀着当今皇上的孩子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受冷落、不受宠之人吗?能活着已经算不错了,别指望太多了。”我边走边慢慢地说。 阿秀上前走近我耳边,低低地说:“王爷如今当了皇帝,也不再需要曲侧妃和周姨娘家的势力了,王妃可以自己的美貌,将王爷不……皇上的心勾回来。” 我白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她一句:“我不爱勾搭他。” “可……可是……王妃如此不争下去,形势对你很是不利啊!王妃要奋起,将那些踩过你的人一个个踩在地下。“阿秀越说越兴奋地挥了挥手。 “奋起要有动力,我懒得动。”我轻淡地说,眼睛望着远处金銮殿的地方。 这地方从来就不是属于我的,这个皇宫也从来不属于我的,对慕容澈的绝望已令我不再想去争什么,也懒得争什么。 “王妃不可以这样下去啊!会被害的。”阿秀苦口婆心地劝着我。 “谁要害阿颜?”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 我们转过头去,只见慕容翼与毕伍正在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以为我是最迟的,想不到还有比我更迟的人。 多日未见,这乍一见他,只见他虽然魁梧如旧,但脸颊比以往消瘦了一些,本来红润的脸色如今一片苍白,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我的心开始酸楚起来,他本是太子,是皇上选定的皇帝继承人,现在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哥哥,将他从高位上狠狠摔了出去,还被直捣黄龙般地直接将王位夺了过去。 “太……王爷。我们只是说着玩,没人想要害我。”我结巴地说。 “王妃好。”毕伍见到我后朝我拱手行了个礼。 “参见定北王爷。”阿秀和其余四位女子也给慕容行礼。 互相见礼过后,慕容翼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一些异样的火花,对我低叫了一声:“阿颜!” “我……我们快走吧,要误了时辰啦!”我被他这么瞧得有些不舒服,将目光移到远处那庄严的金銮殿上。 “大典开始还有些时候,只是历来举行大典之时,王公大臣们都早早过去等候以示诚意,刚来的及赶上的,都说迟了。我们不必理会。”慕容淡淡地说,顿了顿他又说:“阿颜如果方便,请借一步说话,就只几句话,不会误了你参加大典。” 我想着也有些话对他说,便就转身来对他点了点头。 因皇宫人多眼杂,我们只远离了阿秀毕伍他们约十数步左右的地方站住。 “听说他让你在大典之后便启程去封地之中,没召不得回京,他对你太狠心了,你毕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让你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看着脸色苍白的慕容翼,我心里的酸楚涌了上来,对他抱歉地说。 “对我狠的是他不是你,你不必对我说对不起。”慕容翼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苍凉。 “北疆寒苦物资短缺,你要保重。”我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了一小瓶伤药递给他,轻声道:“这一小瓶伤药是我精心制作,对外伤和一般的内伤都有些疗效,外伤薄薄涂抹伤处,内伤内服一克,希望你千万保重身体。” 慕容翼脸色一滞,垂下眼睛,看着我手中的伤药,慢慢地伸手拉过伤药,那粗大的指尖竟有些微微颤抖。 “多谢。”慕容低低的声音比方才更加沙哑。 “不用谢,你此去北疆不知何时相见,希望再见时你是好好的。”我眼中的泪不知不觉涌上了眼眶。 谁都知道北疆为大燕最寒苦之地,生活条件和气候也极为恶劣。一直以来没有哪个王公贵族肯长驻北疆,当初皇帝将北疆封给慕容翼,也只是让他担个爱民的虚名,他本人却进驻东宫,帮助帝处理大小政务。想不到今天慕容澈却让他永驻封地,没召不得回京,他往后便要在寒苦的北疆生活下去了,我们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更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期。 “我一定会保重自己。”慕容翼低哑地说,又抬头望了望金銮殿,眼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脸上却冷冷的一笑:“这里,我一定会回来的,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全部要回来。” 我吃了一惊:“你想反他吗?” 他脸色一肃,眼光异常闪亮,对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阿颜,我本也不稀罕这皇位,可是三哥他太过份了,明着帮我,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他的势力强大了,便要挟父皇让位于他,逼我退出京城驻守北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当初他为了得到你,竟偷偷给表妹下迷药,让她摸进醉酒正在休息的我的床上,我与表妹成亲,他便光明正大的娶了你。他娶便娶了,却喜新忘旧,不爱惜你。你如今的苦我全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怜你惜你,给你全部的爱,请你耐心等待。” 我越听越吃惊,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颤抖地问:“当初……当真是他给雅倩下的迷药?” “此事千真万确,母后也知道。她只是顾及着我们兄弟的名声,没有说出来而已。”慕容翼一字一句地说,声音极冰冷。 第三百六十一章 登基大典 “迷……迷药?”我结巴地说。 “应当说那是迷了神智的催情之药。”慕容翼再将解释着。 当初我也怀疑过慕容澈使坏,他那时知道了我的怀疑之后,气得脸色发绿,暴跳如雷,我便不再怀疑他了,只以为是我自己命苦,不配拥有慕容翼这么好的男子。 想不到竟真的是慕容澈给白雅倩下了催情药。更想不到皇后早已知晓此事,只是不便声张,怪不得自从慕容翼跟我退婚后,皇后便对我百般刁难,原来她将对慕容澈的失望,全怪在我的头上。 恍然和吃惊之余,我更加心灰意冷。 “我曾跟你说过,我心中爱的人是慕容澈,尽管他令我绝望,可我还是不能跟你,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之上,我那时如果还在,请你务必让我离开,最好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父辈所做之种种,与孩子无关。”我郑重地看着他,轻轻地说。 “这个孩子,他们说是我的。”慕容翼看着我还是很平坦的腹部,苦笑了一声。 “管他们如何冤枉我,你我知道清清白白便可,如果可以,我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想起那些冤枉我的人们,想起慕容澈对我的怀疑,火气 直直地往上冒。 他的眉心跳了跳,脸色加苍白,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那……那我呢?没……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我怔了怔,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心底极其酸楚,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你没有机会,而是我不能令自己爱上你,配不上你的关爱。” 他摇了摇头,一双眼冒着红光,胸前起伏加剧,他连忙低下了头,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像在平息着心中波涛。 半晌,他才抬头看着我,一双眼睛又恢复清明,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我一定救你出去,任你自由飞翔,你要等我。” 他终于压制了自己的感情,答应如果有一天他登上高位,任我飞翔。 虽然我对他能不能斗赢卑鄙无耻的慕容澈抱着极大的怀疑,但是他的这份心,我还是非常感激。 “时辰快到了,我们快进去吧!”我朝金銮殿上看了过去。 临近金銮殿时,阿秀等婢女因身份低微不能进去,只在偏厅等候,毕伍却因是有职务的侍卫,能和慕容翼一起入殿内。 我们一前一后踏进了金銮殿内,只见这里比平时上朝时多了两三倍的人。 平时在这里上朝的人本来就多,今天为了登基大典,更是请来了不少名门望族前来观礼,一时之间,诺大的金銮里人满为患,却又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我被礼官带到了皇后身后,今天的皇后比往常打扮得更加隆重庄严,但是我觉得她满面的笑容背后,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一直以来,她全力培养着慕容翼成为皇帝的继承人,不料却被她一直忽视的儿子将皇位强取豪夺了过去,她从皇后变成了太后,心中应是很失望的。不过还好,当皇帝的总算也是她的儿子。 我一直以为皇后柔弱,但现在从她对我的种种无情看来,她这柔弱的外表之下,装着一颗固执又强硬的心,强硬到有时候连皇帝都怕她几分。 “登基大典如此重要,你竟姗姗来迟,当真好大的架子。”皇后冷冷地憋了我一眼。 “大典开始了吗?我怎么看到大家还在等呢?”我轻笑道。 “你……。”皇后气结地瞪了我一眼。 突听殿外一声高声的吟唱:“登基大典开始,喧礼炮。”随便着声落,礼炮震天地响。 礼炮过后,老皇帝首先走进了金銮殿内,并在那龙椅上坐了下来,满脸堆笑地宣告着自己年老体弱,不能再胜任皇位,将这皇位传以三子等等冠冕堂皇之类的话。 我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本以为他很是无奈失望甚至对慕容开骂。却怎么看他今天很是意气风发,兴高彩烈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被逼让位的沮丧。难道这是皇帝见过的世面大,将心情隐藏得极好之故? 老皇帝说完后,众人跪在地三呼万岁。声音响亮得不比方才那礼炮低。 殿外再次高声吟唱,请新君进殿,慕容澈这缓缓地走进了金銮殿。 他一直喜穿白衣,偶尔也穿别的颜色,但这种明黄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在身上。他之前也喜欢只将额前的卷发绑于脑后,或用玉寇束于头顶,脑后的卷发却不束不绑,自然下垂。今天他将头发全束于头顶,被那皇帝特有的冕冠包住,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头发是卷曲的。他那嘴角边常带着的笑意在此刻也换了一脸的正色。 这样一身龙袍冕冠的他神清气爽,威严庄重,大有睥睨天下之气,令人不敢逼视,却让我觉得陌生。 一系列繁杂的礼节过后,大家又走到大殿之外,在宫中的祭台前,开始拜祭祖先,也许是站的久了,我的头有些晕,身体晃了几晃。 正拍着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听到站在我不远处的白雅倩嘟哝着:“这登基大典什么时候结束啊?我这脚都站酸了,腰也有点痛。” 皇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笑道:“倩儿你若是累了,便回我景阳宫里休息一会吧!” 慕容翼自从太子成为北定王后,便又从宫中搬了出去,回到了从前的府邸里。白雅倩在宫中已无住处,皇后才叫她到自己的景阳宫中休息。 “大典还没结束,我真的可以离开休息吗?”白雅倩怀疑地看了一眼四周,迟疑地问。 “你怀了我皇家的孩子,你身体不适自然要让你休息的。”皇后温和地说。 白雅倩听皇后这么说,喜笑颜开地向皇后道了句谢,大大方方地离开了祭台前。 我也怀孕了,也身体不适,怎么不见有人来关心?真是同人不同命。不过我还是对皇后说了一句:“我也怀了皇家的血脉,眼下头有些晕,也请母后允许我离开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昏昏欲睡 料想皇后不会答应我的请求,这话说完便转过头往外走。管她欢喜欢还是生气,白雅倩能走,我也能走。 “站住。”背后传来皇后冷厉的声音。 我本不想站住,但皇后在宫中的势力毕竟彼大,她的声音方落,便有人出来阻止了我。 我无奈地转过头来:“我真的头晕。” “头晕也要坚持,待会你还要接受删封。你在删封之时却跑去休息,可对的起我大燕的法典律例吗?对的起册封之恩吗?”皇后怒不可遏地朝我喝道。 看着周围不少望向我们的目光,我只好又乖乖地返回她身边呆着。 这一呆,又呆了很长时间,此时已入深秋,太阳虽不猛烈,但在太阳底下晒久了,我便频频头晕目眩。我知道这是身体底子较弱,又怀了身孕所致。皇后叫白雅倩回去休息,却一点都不怜惜我,对此我生了些埋怨。 又一阵眩晕袭来,我干脆在皇后身后蹲了下去。 这一蹲下去,身边便传来一些窃窃讥笑。只有六公主偷偷朝我竖起大拇指。 皇后猛一回头,见到蹲在地下的我,一张俏脸立即涨得通红,朝我怒喝道:“大庭广众之下做下蹲如此不雅之行为,成何体统?你给本宫起来。” 我慢慢地抬抬望了望怒火中烧的皇后,慢悠悠地道:“母后何必对一个头晕眼花的孕妃动怒,万一我坚持不住没了孩子,母后可别后悔莫及。” 皇后一愣,气呼呼地转过头来,也不再理我,我也就继续蹲着,到后面双脚发麻,干脆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下,又惹来一阵窃窃讥笑,只是我现在脸皮厚了一些,毫不理会身边的讥笑之声。 台上,老皇帝新皇老王爷等等,轮流上祭台发话,良久,祭祀祖先的仪式方才结束。还好我坚持吃了早饭,否则真没体力坚持下去。 祭祀过后,见大家开始走动,我便站起来跟着大家走,这一次众人又回到了金銮殿上,听得宦官念了很长一段话后,册封开始,老皇帝封为圣德太上皇,皇后封为明嘉皇太后。接着是老皇帝的其他妃嫔,纷纷被封各种称号的太后太妃等等。 我昏昏欲睡地站着,突听到身边有人拉了拉我。我定了定神,这才清醒地看到六公主正兴奋地拉着我。 “怎么了?”我惊讶地问。 “上去接受册封呀!你被封为皇后啦!”六公主兴奋地叫道,好像被册封为皇后的是她自己一般。 “哦!”我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慢慢地朝那红地毯上走去。途中无意间碰到曲飞烟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一般。又望了望她身侧的周丽荷,见她满脸吃惊地望着我,却没有多少阴狠在内。其他的妃嫔们也和她一样的神色,正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周丽荷知道自己不会被封后,所以她只是吃惊不会痛苦,而曲飞烟觉得我抢了她的皇后之位,因此那脸上的神情吃惊、愤怒、凶狠、阴沉全出来了,煞是精彩。 如果可以,我倒愿将这劳什子皇后丢给她,反正不管拥有什么样的虚名,这诺大的后宫之中,当家的还是太后。 接过受封的皇后玉章,跪下谢恩,又被引着站到新帝身边,接着继续册封。 曲飞烟被封为明妃,只见她轻移莲步,仪态万方地走了过来。 在这高台之上,大庭广众的眼底里,我不好再坐到地上,只好呆呆地站着打着瞌睡。 冷不防听到身边轻微的清润之声:“累了?” “嗯。”我点了点头,这道轻微之声令我恍惚回到了从前他待我好时,那么的关切爱护。 “再坚持一会。”慕容澈再次轻轻地安慰着我。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时候他竟还关心我? 侧头望了望他,只见他正微笑地望着款款步近的曲飞烟。 我也端正着身子没看他,以仅仅我们听到的声音说:“我不要你管。” 我说完此话后,他便不再对我私下微语,看不到他的神情,在大庭广众下,他又拉了我的手,作了一回仪式,这才放我下去。 周丽荷被封盈嫔,他的姬妾不多,后宫的册封很快,接着又封了一些王公大臣,册封仪式便结束。 众大臣渐渐散去,老皇帝、新帝与一群机要大臣走出去议事,我们这些刚被册封的后宫女子都被皇后召到景阳宫里。 在往景阳宫的路上,只见不少坐着步辇的老皇帝的妃嫔们在我们这几个走路过去的人面前匆匆而过。 因我刚被封皇后,那些从我身边过去的人还会向我打个招呼。 但是曲飞烟的步辇经过时,却见她阴着一张俏脸,不声不响地由四位大汉抬着从我身边经过。 周丽荷虽不至于不声不响,却朝我嗤笑道:“王妃……啊不,王后妹妹,怎么你没有步辇吗?姐姐这步辇小,只能坐一人,委屈妹妹你走路了。”说完哈哈大笑地由四位大汉抬着往景阳宫快步而去。 我因方才就有些累,还有些头晕,走的便慢了,一些没有步辇的女子也已越过我远远地将我甩后,我是最后一个踏进景阳宫中的人。 进到景阳宫的大厅里,满满的坐了许多人。皇后端坐于上首,右首坐着白雅倩,左首坐着曲飞烟,再下面是一排排的妃嫔们。 我左看右看,看到最下面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张椅子,便朝那椅子走了过去。 “站住。”皇后重重地拍了拍椅子,高声喝道。 我愣了愣,转过头来见那高高在上的皇后正对我怒目而视。 “母后你又怎么了?”我见她这神色,便知道她又要对我发怒,很是无奈。 一见我就发火,我就这么碍她的眼啦?就算我碍她的眼,也不能老向我发火吧? “本宫让你速来景阳宫,你没听到吗?这么多人,你最为年轻,也只你姗姗来迟,别以你当了皇后便可以为所欲为,那凤印还是本宫掌管着。这后宫之中,还是本宫作主。”皇后低沉而愤怒地说着。 第三百六十三章看望太上皇 “嗯!母后掌管着凤印这我知道,只是我一个身体不适的孕妇,又没有人怜惜,比不得那些有步辇抬着的人,只能慢慢地走过来了。”我慢悠悠地说。 紧接着我又拍了拍额头:“哎呀!我这头又晕了,母后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这里人多空气浑浊,对怀孕之人可不是那么好的。” 我说完也不看皇后,转身往大门外走去,虽然不是真的头晕,但里面那压抑的空气让我想逃走。 “你站住,别以为用头晕为借口中便可离开,没本宫同意,谁都休想离开景阳宫。”皇后对我怒目而视,美丽的脸庞绷得紧紧,好像我和她有着几代世仇似的。 我望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母后这么美,怎么总是爱生气呢?可知人一爱生气,皱纹便多了起来,母后可要当心哦!” “你休要耍嘴皮子,过去坐好。”皇后冷哼道。 “我是说真的,你却当我耍嘴皮子了?母后要我过去坐着干什么呢?是跟你们作伴吗?可我实在是身体不适,不能作陪了,若是母后要恭喜我当了皇后,那大可不必,不管我当了什么,还不是一个受着管束的被囚之人?自由没了,总可让我回去舒服地睡个觉吧?”我看着皇后那张美丽得恍如天人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大胆!”皇后听完我的话后大喝一声,震得在座之人赶紧正襟危坐。 我冷冷一笑:“母后,我是个早已失去自由之人,有何大胆可言?” 说完我再也不理睬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皇后的贴心侍婢紫红过来拦了拦我,我朝她瞪了一眼,作状要踢她,吓得她赶紧将路让开,我这才迤迤然走了出去。 来到景阳宫的偏厅,招呼了一声等候在里面的阿秀,便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跟来的四位侍婢也想跟过来,我朝她们一瞪眼:“哪里来的到哪里去,别跟着我们。” 那四位侍婢吓得停住了脚步。 回去的路上,阿秀说:“两天后王妃……王后和明妃盈嫔她们都要搬来宫里居住,那四名侍婢往后都是侍候王后娘娘的宫女,是我们的人了。” 我愣了愣,想不到那四位侍婢往后便是侍候我的宫女。 “虽然她们往后侍候着我,但我不知她们忠不忠心,也不算我的人。”我说。 阿秀点着头:“也是。” 慢慢往宫门驿站走去,拐了一个弯正往宫中大道上走去,突见慕容翼和毕伍也从另一条道上拐着弯走出来,正与我们碰了个面。 “好巧,又遇到你们了。”我朝他们笑道。 “是啊!有缘便能遇到。”慕容翼似是意有所指地说,深深的眼眸里带着一道明亮的光芒。 我赶紧转移话题,对毕伍道:“毕伍,叶子现在如何?身体可好?” 毕伍笑着朝我拱了拱手:“叶子她很好,在我家中住着,有劳皇后娘娘记挂,回去后我定将皇后娘娘之话带给她,她一定开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打算何时成亲?” 毕伍可爱的娃娃脸突地红了起来,扭捏了一下,才慢慢地说:“我们打算下个月成亲,如果皇后娘娘方便,请到时候过来受拜礼!” 他让我过去受拜礼,是受那种成亲后晚辈给长辈行的跪拜之礼,可见在他们心中,还是拿我当主子的。 但我现在却是一个被限了行动之人,又如何能随时离开? 我轻叹了一口气,对他认真地说:“如果那时能前去祝贺,我定当前去,可我如今爱着管束,先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阿秀也欢喜地在一边说:“那时就算皇后娘娘去不了,阿秀也一定前去,阿秀也在此祝你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毕伍对阿秀拱手行了个礼:“多谢阿秀姑娘。” “你当了皇后,还被他们管束着吗?”慕容轻声问。 我对他点了点头,嘲讽一笑:“他们一直以为孩子是你的,怕我怀着孩子与你私奔了呢!” 慕容翼深邃的眸子闪了闪,沉默了下去。 正好走到一条分岔路上,毕伍抬头地我们说:“我们要处理政务,不送皇后娘娘了,请皇后娘娘慢走。” 我对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便往另一岔路而去。 我转身又要往大道上走时,突见另一边有一群人,当中有八人步辇抬着一个人,正从另一处走。 步辇上的那人正是慕容澈,一双目光深深沉沉地往我这边望了过来。 他应当是看到了我和慕容翼一起吧?不会以为我和慕容翼在卿卿我我吧?他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肚里的孩子是慕容翼的。 我苦笑一声,朝另一处走去,难得在宫中得了些自由,我想去看看如今的太上皇。 走到从前皇帝书房所在的院子中,催公公通报后,阿秀在外厅等待,我一个人进了皇帝休息的寝室。 “施丫头你来了,快过来让朕看看。”皇上慈祥地对我招手,态度与皇后对我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父皇。”我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走了过去,声音带了些哽咽。 “施丫头今天当了皇后,为何哭泣?不高兴吗?”皇帝有些惊讶地问。 他应当不知道我被囚禁之事。如今此事和他说了,他也无有为力,还是不要为他增添烦恼了。 “我许多天没见父皇了,平常彼为想念,这一见到父皇便高兴的哭了啊!”我强颜欢笑道。 “听说你怀孕了,朕是极为高兴,只是……”皇帝顿了顿,又像是极艰难地开口:“听说你怀的孩子是翼的,可有此事?施丫头你可要对朕说实话,朕为你力争皇后之位,用仅剩的一点势力护着你,你可不要跟朕说谎。” 原来我的皇后之位是他用仅剩的一点势力为我争得。他对我真的是视如亲生女儿般。 心中不禁一酸,泪意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我怀中的孩子是澈的,我与翼一向清清白白,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我,我也无可奈何。他们信与不信,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杀要刮,随便他们了。”我哽咽着说。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太上皇的回忆 “孩子别这样,朕相信你。”太上皇温和地看着我,温暧的目光犹如最和煦的阳光,慢慢地抚慰着一颗受创的心。 一句信你,令我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父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你不怀疑我吗?你为何力保我为皇后?你自己的势力怎么能轻易为我动用?你对我这么好,要我如何报答你呢?”我边哭边激动扑到了他的从椅之下,双手紧紧地扶在他的椅子扶手之上。 我一直知道他对我好,却想不到他竟无条件地相信我,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我。 “施丫头,你是朕的儿媳,也是朕的女儿啊!朕相信你,朕不要你报答。”太上皇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你也有其他女儿,也有其他儿媳,唯独对我是最好的。父皇,阿颜不值得你如此待我。”我跪在他的坐椅前,含着泪看他。 太上皇再次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头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丫头,你是朕最爱的儿媳和女儿,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啊!” 太上皇的手突地变得颤抖,他颤抖着慢慢缩回自己抚在我头上的手,嘴唇啰嗦着,一双眼睛注视着我,却好像透过我看到遥远的去。 半晌,听到太上皇哑着嗓子轻轻地说:“你这么像小柔,连性子都这么像她,朕就知道,你本性从来就不坏,无论别人如何在朕面前诽谤你,朕都不会相信。当初,朕就是一时的猜疑,失去了你的母亲,朕追悔莫及找到她时,她已和你父亲也是朕最好的兄弟成了亲,让我永远失去了她。你父亲以驻守南疆之名居于南城,放弃晋升的机会,带着你母亲远离伤心之地,也令朕与兄弟日渐疏远。朕从来没有想到,让他们出使弩国,竟会令他们夫妇一起蒙难,早知如此,朕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以身涉险,朕实在对不起他们。” 我惊愣地听着这一切,万想不到我那相亲相爱的父母,竟与太上皇曾经有着这么大的纠葛,更想不到我母亲和太上皇曾经有过故事。 “你爱过我的母亲吗?”我轻声问。 “爱过。”太上皇轻声答,顿了顿又说:“孩子你先起来,坐下来听朕慢慢道来!”太上皇轻轻地将跪在面前的我扶了起来。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中却很是难以置信,脑中渐渐清晰了一些本来迷蒙的东西。 太上皇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嘴然露出了极温柔的笑意,那眼神似是看到了某个温柔的场境。 他目光拉远,陷入了沉思,迷离着眼神缓缓的道:“你母亲是朕最爱的女子,她就像一朵淡雅的玫瑰,虽然美丽,受伤害时却狠狠地展出身上那尖利的刺,毫不留情地将人刺得遍体鳞伤。朕当时年青气盛,曾经深深地伤害了她,令她受了很重的伤,太医甚至说她不能受孕。她离开朕后,朕派了许多人到处寻找,却找不到她的踪迹,朕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施酷不告而别,因一直暗恋着你母亲而独自一人踏上漫漫的寻找之路,想不到经过他坚持不懈的寻找,两年后终于将她找到并与她结为连理,朕当初很愤怒,亲自前往南城要将你母亲夺回来,你母亲以死相逼让朕成全他们,朕无可奈何,只好无奈放弃。后来,朕听说你母亲在鬼医圣手的帮助下拼死怀孕,那胎儿常出现滑胎迹象,朕暗暗配合鬼医圣手作了许多努力,方将胎儿保住。可她在生你之时大出血差点死掉,幸亏鬼医圣手全力抢救,方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他们这才拥有了你这个孩子。可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因母体缺陷,导致先天不足,曾几度生命垂危,当初朕也如热窝上的蚂蚁,暗暗为你寻了不少奇珍稀药材,恳请鬼医圣手务必治好你。朕虽然从前没见过你,但你的名字却从出生便出现在朕的思念里。孩子你说,你怎么不是朕最爱的孩子呢?” 我惊讶又激动地听着这一切,不禁泪湿眼眶。 原来太上皇曾爱着我母亲,原来我的生命凝聚了这么多人的努力和心血。怪不得太上皇他一直宠我爱我宽容我,看我的目光一直宠溺又慈祥,我一直以为这是他为人慈爱,却想不到自从我在母亲腹中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给予了我极大的关爱的期望。 “父皇,谢谢你。”我热泪盈眶地说。 太上皇对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像一个父亲正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抹了抹眼泪,犹豫了一下,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母后如今这般待我,不是听信了馋言,而是因为妒忌我的母亲所作的报复吗?” 太上皇愣了愣,眉心跳了跳,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锦如对你做了什么?她与你母亲交好,也一直知道朕对你母亲的感情,她却毫不介怀。她行事虽然偏执,但平常性情温柔,心性慈和,朕自失去你母亲后,是她常常抚慰着朕,也令朕渐渐地爱上了她。她对你一直很上心,也许最近听信了一些馋言,方对你做出一些不妥之事,不过朕已为你夺得皇后之位,虽然现在后宫凤印还掌握在她手中,但朕会令她慢慢地将权力交到你的手上。” 我暗叹一声,就算太皇太后听信了馋言而对我下手这么狠,我也绝对相信,她便是知道我是冤枉的,也绝对不会将代表着国母权力的凤印交到我的手上。 我低下了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艰涩地说:“太皇太后怀疑我腹上孩子是翼的,怀疑我与翼的清白,已经令澈管束了我三个月,也许待我生下孩子后,便随便找一个罪名,将我处死了。” “什么?”太上皇双目暴张,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吼着:“有朕在,谁敢处死你?” “如果要处死我的人是澈呢?”我苦笑了一声,如今的太上皇势力有限,他曾经的势力大多归顺了慕容澈。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住进皇宫 “澈儿吗?”皇帝暴怒的脸缓了过来,嘴角倏地现出一抺意味深长的笑容:“澈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处死你的。” 我吃了一惊,太上皇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是应该恨慕容澈的吗? “父皇,你的继承人不是翼吗?你不是被逼让位吗?怎么好像……好像并不责怪他似的?” 太上皇愣了愣,然后像是猛然惊醒一样:“啊!对!是澈儿逼我退位,可他怎么也是朕的儿子啊!” 这话说得好像一位无下限宠爱孩子的父亲,不管这孩子做了多大的错事,都对他给予了无限纵容。 早就知道他特别宠爱慕容澈,想不到事到如今,他还是这么纵容着他。 我愕然地看着他:“父皇,你这皇位是故意让他夺走的吗?” 皇帝却端了端脸,缓缓地重新坐在大椅子上,严肃地对我说:“施丫头,你怎会有说出如此荒谬之话?” 我怔了怔,还不是他这包容的态度让人误会嘛! “可父皇好像对此乐见其成啊!”我呐呐地说。 “是吗?”皇帝疑惑地问,看我点头,又严肃地说“你看错了” 尽管他说我看错了,心中却升起了一丝疑窦。 事实是人们看到的那样吗?有时候肉眼所见,却并非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除我之外,南平王府的人都很忙碌,也都很兴奋,一个个欣喜地准备搬家之事。 将家搬到皇宫那么没自由的事,他们却做的这么开心。 我在宫中居住的院子叫永宁宫,这永宁宫虽然宁静,却与别不同,这不同之处并不是这里除了阿秀之外 还有那天跟着我们的四名宫女和两名做力气活的宦官,而是每天这里都隐藏着至少两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不管是谁,没经通报踏进永宁宫的大门一步,统统都鼻青脸肿地摔了出去,就连皇后派来的人亦不能幸免幸免。入住几天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永宁宫是能不去便不去的地方,我倒是乐得清静。 阿秀地很不满,说别的宫里除了带过去的人,还至少指派了十多人过去,就连周丽荷那边都派了十人 我们这里只带阿秀一人,却只指派六人过来,实在太少了,我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他们当真欺人太甚,我却以为人再少一点更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慕容澈只来过两次,我们还是互不理睬,他来了只是喝杯茶就走了。 听阿秀说,他每天都很忙,不是巡视这里便是整治哪里,经常一去便是数日,他处事的方式也并不像他外表那样总是春风满面,在政事上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使得许多王公大臣们暗地里叫他暴君。 叶子和毕伍送来成亲的请柬,我被困着不能前去,阿秀前去道贺时顺便为我带了一份贺礼过去。 我羡慕叶子,能嫁给一个称心如意、两情相悦的郎君,是件极其幸福的事。 过年的时候,宫中到处张灯结彩极为喜庆。 我许多天没见到慕容澈,除夕的那一晚,他让人给我送来压岁钱,看着那红包我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想起了去年的这一晚,他来给我送压岁钱,看到我与翼在屋里守岁,他竟跳到屋顶上吃了一晚西北风。往事已矣,如今的他连压岁钱也不会亲自送来,更不会再为我吃北风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烟花盛会,我这才见到了大半个月未见的慕容澈坐在宴席之首,一张精致的脸上眉飞色舞,煞是夺目。 这样的他就坐在我身旁,看我的目光也温和如昔,但他的温和不止给我,还给了曲飞烟和周丽荷,给了大燕的臣民们。他是大燕的皇帝,却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 烟花开的还像去年那么璀璨,坐在我身边的人却变得如此陌生。 我的爱情也犹如这美丽的烟花,开的光芒万丈,却也熄灭得无声无息。 正想的入神,突然听到身边的他朗声笑道:“颜儿,这些天我经常离宫外出,顾及不了你,希望你保重身子。” 我侧头看过去,只见他一双明晃晃地看着我,笑得比天上的烟花还要夺目,但更加夺目的是被他半抱着紧挨着他的曲飞烟朝我投来的笑容。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便是长在宫中,就能顾及到我了?” “多少总能顾及到一点的。”他见我脸色不好,笑容淡了很多。 “皇后妹妹,今天过年,皇上怜你怀着身孕,对你好言几句,你怎么总是这般冷言冷语扫兴致呢?”曲飞烟在他怀中像似对我好言相劝,可那嘴角的得意的笑容还是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 我扭过头来不再理他们。 耳边却还是听到曲飞烟娇滴滴地说:“皇上,好美的烟花啊!,你看,那一朵更美!” “嗯!不错!不错。” 这么聒噪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我不得安宁,便站了起来往外走。 “皇后妹妹,烟花盛会还没结束你,你怎么就走了?再怎么也要看完这场盛会吧?”在喧嚣的烟花声中,曲飞烟非常快乐地朝我叫道。 我看着表面诚恳,眼底全是嘲讽的曲飞烟说:“我是孕妇受不得累,我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有什么事,你来负责吗?” 曲飞烟脸色沉了沉,我也不理她,转身和阿秀走了回去。 烟花盛会之后,我又好多天没见到慕容澈,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见他喜滋滋地将我拉到饭厅里,再捧着一碗鸡蛋面递到我的面前,兴高采烈地说:“吃吧!”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阿秀和四位婢女惊讶得面面相窥。 我怔了怔,突然记起今天是我的生辰,正是他与心爱的女子容欢颜约定互为对方煮鸡蛋面的日子。 那是他与别的女子的约定,他得不到她,却用我来当作那女子的替代,满足他无处可泄的情感。 我不是容欢颜,就算我长的像她,也不想再当她的代替品。 我冷冷看了看他手中的鸡蛋面说:“不吃。” 第三百六十六章 威胁吃面 慕容澈轻拧了一下浓黑的俊眉,又好声好气地哄道:“我亲手煮的面,你吃一点吧?” “我不爱吃你煮的东西,更不爱呼你煮的鸡蛋面。”我大声地说,转身往饭厅外走。 才走一步,身子却被他紧紧拉住。 “放手。”我高声喝道。 “皇……皇上,别……别拉着皇后,她怀了身孕,怕……怕跌倒了。”阿秀吓得断断续续地说。 “下去。”慕容淡淡地扫了阿秀和四位婢女一眼。 阿秀和四位婢女吓得慌忙退了下去。 “这里只有我和你了,你多少吃几口,剩下的我全帮你吃掉算了,不会有人笑话的。”他笑嘻嘻的好像帮了我大忙一样。 “不吃行不行?”我望着那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继续硬气地坚持着。 记忆中的他轻易不会亲自煮东西,但煮出来的东西都非常好吃,尤其这鸡蛋面。虽然他说在我生日时才能吃他煮的鸡蛋面,不过在他宠我的那些日子里,只要我想吃,他便会为我煮一上大碗。 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想再接受他的给予,因为不想让自己再痛苦绝望。 “不行。”他隐去了笑容,一双幽深的眸子透着危险的信息。 他这是威胁我吗?我的心抖了抖,为免他继续纠缠,只好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接过鸡蛋面,愤愤地吃了一口。 当真是久违了的味道,舌头上的味蕾像受到了极致的诱惑,引不住又吃了一口。 “还……挺好吃的。”在美食的引诱下,我说出了自己也想不到的软话,更想不到这话说完后,又再吃了一口。 待我将一大海碗的鸡蛋面吃了一半还将里面的两只鸡蛋吃光了之后,这才醒悟过来要硬气。 将碗缓缓推到他面前:“给你。” 他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面,挤着眉毛惊讶地道:“你不是不爱吃我煮的东西吗?怎么吃了这么多?也不给我留一只鸡蛋。” “我不爱吃你煮的东西,不过我这会饿了,多吃了点不行吗?”我白了他一眼。 “行!行!子曰‘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当真至理名言哪!”他拿起筷子,摇头晃脑地叹着气。 “别说的这么委屈,你可以不养我的。”我冷笑着。 “你虽然难养,可我现在是皇帝了,再多两个你也养得起。”他放下筷子笑道。 “当了个劳什子皇帝,你还得意了?小心我踢死你。”我伸出一只脚朝他踢了过去。 “哎呀!不敢不敢,夫人饶命!”他笑嘻嘻的怪叫着闪开了我喝过来的脚。 这情形,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一颗本来以为已经冷漠的心,又被他轻易撩拔得犹如春水浸润,遍体舒爽。 不能再这样了,我蓦地站了起来,冲他颤抖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我这里?能不能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能不能不要再让我误会?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心痛?”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饭厅。看不到他在我背后的脸色,只觉得好像有一道如火的目光贴在我背后灼灼燃烧。 此后的日子里,慕容澈便没有再来永宁宫,我也乐得清静。 肚子越来越大,我越来越感受到孩子在我肚子里的跳动声,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我甚至开始每天和孩子说话,我诊查出了孩子的性别,是个男娃娃,我倒希望是个女娃娃,出生后她就是陪伴我的小棉袄了。孩子是母亲身上的肉,我还是深深地爱上了我腹中的男娃娃。 初夏时分,我吃完饭正在和阿秀散步,突听大门外面一阵吵杂之声传来,伴着一阵哭泣之声,我好奇地往大门外走去,只见一位女子正哭着向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叩头,而他们身边还站着皇太后身边的宫婢紫红。 “请让我进去吧!我们小姐真的需要皇后娘娘帮助。”那地上叩头的女子哭着说。 “主子吩咐过,这段日子谁都不能让夫人外出。”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好像看不到这妇人可怜的神色,冷冷淡淡地说。 “我们奉了皇太后之令特来请皇后娘娘帮忙,这也不能通融吗?”紫红在一边也焦急地说。 “在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生下之前,夫人不能离开永宁宫。”暗卫犹如木桩一样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就算紫红说了是皇太后的旨意也毫不放相让。 “怎么回事?”我站在门口上轻声问。 “夫人请止步。”那暗卫出言阻止了我的前进。 从我进宫以来,慕容澈让这批暗卫将我管得极严,若有人过来看我,需经通报我同意后方放行,但我却是一步也不能踏出去。若有人想不经我同意一闯进来,那下场便像现在地上这女子一样。 不过这地上的中年女子我怎么有点眼熟? 那地上的女子见到我后大喜,连连朝我大喊道:“皇后娘娘救命。” “你要我救谁的命?”我疑惑地问。 紫红上前一步对我解释着:“皇后娘娘,这位是北定王妃身边的嬷嬷,北定王妃如今在恒安候府中待产,今日临盆却遇横胎,胎儿总是出不来,群医束手无策,这才前来求娘娘高抬贵手前去相救。 原来今天是白雅倩临盆,我恍然记起,这地上的女子便是那天我为白雅倩诊出有孕之时,侍候在白雅倩身边那位好脾气的嬷嬷。 白雅倩的产期比我早半个月,现在我也大着肚子,当真不好接生,可横胎孩子生不出来,恐是一尸两命之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我一定要前去帮忙的,就算不为白雅倩的生命着想,也得为慕容翼的孩子着想,现在慕容翼被最信任的哥哥赶至北疆,心灰意冷,不能让他连孩子也失去了。 我抬头看着暗卫一字一句地说:“人命关天不能儿戏,我要出去救人。” “夫人不可离开。我们奉命守住夫人,还请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暗卫面对着紫红她们轻淡的语气在对着我时换成了焦急的恳求。 第三百六十七章 剖腹产子 “怎么不可以?你们要是不放心,便一起护送我过去恒安候府!但是,如果你们想要通报主子同意后方放我出去,那可不必了,救人如救火,你们这一通报上去,命令还没下来,人若是不行了,你们负的起这责任吗?”我急匆匆地说着,一脚踏出了永宁宫的大门。 “夫人请留步。”不知从哪里又跳出一位暗卫,那暗卫也许想阻止我踏出大门,却又不敢真的阻止。 “留什么留,人命关天,你们还不快护送我去恒安候府?你们主子若是怪罪下来,我帮你们顶着,谅他不敢怪罪于你们。”我说着大步走了过去,阿秀紧紧跟在后面。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我回头对站在大门前的人说。 大门前的人好像这才惊醒过来。 “谢皇后娘娘。”那中年女子破涕为笑。 “是啊,救人要紧,我们快走。”紫红也回过神来。 那两位暗卫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后很毅然跟在我的身后。 出得宫门,恒安候的马车早等在哪里,我与阿秀一辆,紫红和那嬷嬷一辆,两名暗卫骑马,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恒安候府。 人未到已远远地听到白雅倩震天的喊叫之声,恒安候夫妇和皇太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围在一院子里急得手足无措,凄惨的喊叫之声从屋内一阵阵传来 。 皇太后一见到我,匆匆上来拉住我的手,双目含泪,哀声道“阿颜,你要救救雅倩啊!” 我还没说话,恒安候夫人已朝我跪了下去,哭着哀求“请皇后娘娘救救我倩儿,这些太医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也许两个都保不住……” 我连忙扶起恒安候夫人:“我不一定能救的了她,不过一定会尽力而为。” “多谢皇后。”恒安候夫颤抖着一边爬起来,一边哭一边和身边的恒安候一起向我道谢。 我没再跟他们客套,急冲进了屋内。 屋内站了一大群人,有稳婆婢女还有一些太医,连宫中最享有盛名的傅太医也在。 “参见皇后娘娘。”傅太医一见我便跪了下去,其他人也赶忙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我随手挥了挥让他们起来,又对傅太医说:“情况如何?” “情况不妙,我们已经尽力。不知皇后娘娘可有解救之法?”傅太医黯然地道。 我吓了一跳,傅太医医术也极高,他说了这种话,无异于判了白雅倩的死刑。 走上前去,只见白雅倩已由高声惨呼变成了无力的低哑的喊叫,一张脸如纸般惨白,那双美丽的总是喜欢瞪人的杏眼,已经变得浑浊无焦距。 我上前搭了搭她的脉搏,再摸了摸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的下面,见下面正汩汩地流着鲜血,再不止血恐怕她真的性命难保。 我当机立断地对傅太医说:“准备麻沸散、麻根散、三七、火炉、利刃,我要开腹取子。” “啊!开腹取子往往一尸两命,皇后这可行吗?”傅太医惊愕地问。 “难道不开腹取子就不会一尸两命了吗?现在开腹还可救,若血再流多一点,恐怕开腹也救不了,快!”我喝道。 大家手忙脚乱准备开腹,我用银针先为白雅倩稍微止一些血和痛,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一柱香之内还没开腹,白雅倩就算不痛死,流血也要流死。 施完针后炉火也或燃起来了,药也准备好了,我让傅太医和隐婆他们在一边帮忙,又让他们将利刃拿到火上烧了消毒。 在其他太医烧利刃的时候,傅太医走到我身边愁眉苦脸地说:“这剖腹取子极其危险,通常只活一人,如能让王妃和小王爷安然无恙敢情好,如果万一只能活一人,保大还是保小?” “当然保大,小孩失了虽然可惜,但他毕竟还没来到这世上,保不住只能让他下次投到别人家,大人却是活生生的一条命,怎可不保大人?”我横了傅太医一眼。 傅太医低下眼帘,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与佩服的笑意:“皇后娘娘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我拿起麻沸散走到白白雅倩面前说:“现在我们要脱你人彣,才能对你用药,你不要害羞,我们只为救你性命,看你和看一根木头没什么分别。” 白雅倩此时已迷迷糊糊的低声哼哼,也不知听到了没有。 我不管她听没听到,让稳婆脱了她的衣服,开始对她清洗和用药。 清洗用药过后,再拿烧过的利刃为她进行开刀剖腹。 半个时辰后,“哇!”一声响声的啼哭,从这屋子里传了出去,接着从门外传进来一阵喜悦的呼叫之声,应当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而兴奋着。 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喜笑颜开地对已陷入半昏迷的白雅倩说:“恭喜王妃,喜得麟儿。” 白雅倩迷迷糊糊地半张了一下眼睛,嘴角微微一弯,朝孩子那边动了动手指,却无力地垂了下去。她身上的麻沸散药力还没过,而且失血过多,人极其虚弱。只能半睁着一双眼睛,朝孩子看过去。 我拿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对白雅倩说:“你身子还很虚弱,因是剖腹产的孩子,身体恢复要比别人慢一些,不过只要安心静养,应该无大碍。” “谢谢……”白雅倩声如蚊蚁般地对我道了一句谢。 我怔了怔,从前和她一直针锋相对,一下子还真不习惯她的道谢。 “你好好休息。”我轻声对她说, 抬关又对抱着孩子的稳婆招了招手,笑道:“方才只顾着大人,没怎么仔细看这孩子,抱过来让我抱抱他看看他。” 站起来正准备接过孩子,突地一阵头昏目眩,身子晃了几晃。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身边的傅太医大惊失色地扶住了我,在场的人也惊呼出声,就连白雅倩也露出担忧之色。 我定了定神,朝惊惶的人笑了笑:“我没事,你们别大惊小怪,方才只是太累了,有些头晕。” 傅太医赶紧为我诊了诊脉,再让徒弟拿来一颗药丸递过来让我吃下。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头晕目眩 “皇后娘娘已接近临盆之日,还望多些注意身体,不可再行劳累之事,请务必清静养胎。”傅太医满脸担忧地说。 “好吧!今后我必定不让人打扰,在永宁宫安心养胎。我那永宁宫大家都知道,难进的很,我也清静得很。”我看着稳婆手中的孩子笑道。 经这一下晕眩,我不敢抱这孩子了,怕伤了他,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笑。 这是翼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当真可爱,再过半月我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不知道那未出生的孩子像不像他的这个哥哥一样可爱? 看了一会后,我让稳婆抱着孩子出外报喜,和傅太医他们一起走出门外。 一群人围了过来,看孩子的看孩子,进屋看白雅倩的进屋,煞是热闹,就是没有人注意到我有些摇晃的身子。 不过很快的还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我,这个人便是阿秀,在我走出门后不久,她便扑到我面前,满脸忧虑地问:“皇后你累不累?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可有什么不适?” 在进行了危险的剖腹开刀之术后,当然累,我还是一位不久就要临盆的孕妇,在那高度紧张的高度集中精神之下和见到那血淋淋的场面,身体不适还是最轻的症状。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将身体整个倚到她身上,以她为重力支撑点:“我还好,只是有些累。” 为免她担心,我只说自己累了。 “累了便回宫憩息吧!”阿秀赶紧扶着我说。 从屋内出来后,第一个能想到我累不累的就是阿秀,这一刻我深深地感到,身边有阿秀真好。 本来远远站着的两位暗卫,也跟着“嗖”一声跃到我跟前,一前一后像木桩似的守着我。 与此同时,傅太医上前对恒安候说:“我们对王妃横胎之状本已束手无策,幸得皇后医术高超,为王妃剖腹产子,方使王妃母子平安。” 恒安候夫妇领着站在此地的家中大小,一起朝我跪拜了下去:“多谢皇后娘娘。” 其他人倒罢,身经百战德高望重的恒安候向我下跪,令我彼不好意思。 赶忙忍今天晕眩,伸手扶起恒安候:“候爷快快请起,雅倩是北定王妃,怀的是我皇家的孩子,我身为皇后,为她尽心尽力本是应该。” “不错,阿颜是皇后,也是雅倩的嫂嫂,雅倩怀的是我皇家的孩子,她身为皇后理应该尽力护我皇家之人周全,大哥你是我国功臣,也是她的长辈,实在不必为此向她下跪。”一边的皇太后也许见不得她大哥朝我下跪,有些气急。 皇太后这番话说得倒轻松,却不知我一个不久就要临盆的孕妇作那样危险的剖腹产子之事,是有多么残酷?我现在头晕目眩身体了阵阵不适之感涌来,身上的力气仿佛全部被抽空。 我实在需要休息,不止要将身上的体力补回来,还要喝些安胎定神之药,否则也许一个不小心,便累及胎儿。 “候爷,夫人,我有些疲惫想回宫中憩息,便先行告辞了,雅倩就劳烦候爷和夫人多多照应了。”我对恒安候他们轻声说。 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头晕阵阵,眼皮一直在打架,实在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雅倩这才母子平安,你这位当嫂嫂的也不多留些时候?”皇太后不满地瞄了我一眼,又慢悠悠地说:“阿颜你已是皇后了,也入主了永宁宫,怎么总是我啊你啊的乱叫?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此后在皇上面前要自称臣妾,在外人面前自称本宫吗?” “是吗?好像曾经是有这么一个人过来教规矩什么的。”我茫然地想了想,记起刚入宫时,有个宫里的嬷嬷曾拜见过我,对我说过一些规矩,可我全是当耳边风听的,料想自己一个受困之人,规矩那些东西对我没用。 皇太后脸色一沉,朝我射出一道似要将我看刺穿的眼神:“那人便是本宫派过去教你规矩的,可第二天她再去教你之时,却被人丢了出来,本宫知道澈儿将你看管的很严,可也知道只要你自己愿意接见之人,是可以放进去的。本以为你多少懂些规矩,想不到你却连基本的都不懂,这样吧,从明天起,本宫再派人过去教你,你可一定要接见。” 我心中一凛,宫中规矩这么多,我避还来不及,才不会学它。那个你、我泾渭分明的称呼多好,为什么要自称本宫? 又一阵晕眩袭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我朝皇太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母后知道我现在处于什么环境,学那些规矩于我何用?况且我一个怀孕之人为北定王妃冒险剖腹产子,所耗精力巨大,母后若想过些时候再抱一个孙儿,便让我此刻回宫睡觉,否则恐怕有损胎儿。” 皇太也许以为我用胎儿说谎,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朝我瞪了过来,脸上升起了一些怒意。 一边的傅太医走了上来,对我们深深下拜,再抬头诚恳地对皇太后说:“历来大夫为病人开刀都是极其危险之事,所耗精、气、神巨大,如北定王妃方才那般,便是极其危险的,若让微臣来,此刻也必定立即回府睡觉以养精蓄锐。何况皇后娘娘还是一个怀孕之人,怀孕之人本不适合为病人开刀,但皇后娘娘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臣对皇后娘娘的身体负荷极其担忧,还请皇太后让皇后娘娘回宫休息吧!” 皇太后那迟疑不定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着,迟缓地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臣不敢妄言。”傅太医恭声道。 “妹妹,傅太医说的不错,为病人开刀本就是极其危险之事,稍有不慎便累及生命,所以操刀者必须全神贯注,丝毫不能偏差,皇后娘娘身怀六甲,却全力救我倩儿,我府中上下感激不尽。”恒安候认真地对着皇太后道。 皇太后这才脸色好了一些,抬头对我说:“你若累了便回宫睡觉吧!” 我朝她微福了福:“儿媳便先行告退。” “恭送皇后。”恒安候领着一家子人恭送我出府。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昏迷两天 当阿秀扶着头晕目眩的我,踏进永宁宫的寝室时,看到多日未见的慕容澈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书,那沉静的模样好像来了很久似的。 我怔了怔,他的样子好看,连看书的侧影都好像是画出来似的。 半响,我才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抬头白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我身体又累又不适,懒得和他说话,脱去外衣便往床前走去。 “听说你今天为表妹剖腹产子,可有此事?”他头也不抬地问。 “是啊!产下了一个大胖儿子,你当伯伯了,可高兴吗?”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懒地说着,努力撑着正在打架的眼皮。 “高兴。”他边看书边说 我见再没什么和他说的,便躺在了大床上。 “在你临盆之前,不许再做此危险之事,也不许再踏出永宁宫一步。”慕容澈缓缓地从书上抬起头,缓缓地说,那语气轻淡得一点都不像在下命令。 这话却令我气恼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冲他愤愤地说“若是遇到像你表妹这样十万火急的事,也不许离开吗?” “是。”他目光清冷,不容置疑。 “你这是责怪我今天救了你表妹吗?那好,我以后不再管你们皇家之事,管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我惊愕又气愤地说。 我这么用心的救了白雅倩,他却没有一句好话,反倒怪我离开了他的监管范围。 他摇了摇头,脸上变得有些无奈:“我不是你怪救人,你快临盆了,怕你和孩子出意外。” “你……你也期待着这孩子的出生吗?”我愣了愣,摸着大肚子怔怔地问。 他们不是一直怀疑这未出生的孩子是翼的吗?慕容澈会期待孩子的出生? 他却奇怪的看着我:“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怎能不期待他的出生?” 我全身僵了僵 他竟说我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他相信我吗? 心顿时如浪潮翻滚,我愕然地看着他,眼中不争气地涌上了泪花:“你承认这孩子是你的了?你不怀疑他是翼的吗?” 他蓦地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一双眼睛清亮的两汪泉水,他缓缓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孩子是翼的?”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我圆滚的肚子上,薄薄的唇角一勾,轻笑道:“一直知道这是我的孩子.” “你一直知道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我越来越惊讶。 “不错,也许你和翼之间余情未了,不过我相信你们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他轻轻地说。 他将放在我肚子上的手移到了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双目深沉似海,低哑却笃定地说:“你对我也有感情的对吧?在大哥二哥篡位的那一晚,你不顾一切的朝我奔过来,你知道要不是阿佑帮你挡着,你已被万箭穿心了吗?本想责你几句,可我却不忍责怪,你能为我这样,我很高兴。” 原来我对他的感情,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可他怎么能误会我跟翼有情? 自彻城回来,他对我未免太狠了,我对他有情又如何?他还不是移情别恋? 我猛的拨开他放在我脸上的手,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怀着你的孩子,那为何困着我?为何不还我自由?难道怕我跟翼跑了吗?说到底还是你自私。” 我说着鼻子一酸,含在眼中的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他脸色一黯,接着眨了眨眼,似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潋滟的双目里,对我懒洋洋的一笑:“你要说我自私那就自私吧!不过你要记住,不能离开永宁宫” 说到底,他还是要将我困在这里。 我气愤地冲他吼:“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一道晕眩袭来,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只见纱帐顶让昏黄的油灯照得朦朦胧胧,蟋蟀们欢乐的鸣唱从漆黑的窗外传了进来,阿秀正趴在床前的桌子上睡觉。 一切如此平静安宁,我的肚子却咕咕响了。 “阿秀……阿秀”我轻轻地叫着阿秀,声音有点沙哑。 “嗯……”阿秀迷糊地应了一句,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在我身上时,蓦地大叫了一声,立刻跳了起来,冲到我床前惊喜地叫嚷着:“娘娘你醒啦!你终于醒过来了。” “你怎么啦?为什么这样说?好像我醒不过来一样?”我奇怪地问。 “娘娘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吓死我们了。特别是皇上,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的。”阿秀哽咽道,眼中泛起兴奋的泪花。 “我昏迷两天了?皇上为我坐立不安?”我疑惑了,他会为我着急吗?难怪肚子这么饿,原来我昏迷了两天。 阿秀点着头:“怎么不会?那天你在皇上怀中昏了过去,虽然傅太医说娘娘你只是太劳累所致,会醒过来的,但皇上还是急的一下朝就过来亲自照顾,并宿在永宁宫。方才萧大哥说有要事将皇上叫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吩附我小心照看好你。依我看,皇上那番模样简直是将娘娘当宝贝似的,皇上前些日子对娘娘这样,难道你们生了什么误会?” 我凝神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我们有什么误会,自从彻城回来后,他突然冷落了我,反倒对曲飞烟周丽荷好起来。如果说他想凭着曲飞烟和周丽荷家族的势力助他登上皇位,现在他大权在握,为什么还要困着我? 想不出个所以然,我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我肚子饿了,你帮我找出吃的过来吧!” 阿秀欣喜地走了出去。 听到阿秀说他为我这么着急,我心中涌上了一团疑惑和一阵丝丝的窃喜,却又怕这阵窃喜带来的只是又一次绝望。 阿秀给我端来一锅清粥时,我正在为自己诊脉。 阿秀笑用一小碗从锅中盛了一碗清粥,递给我时笑道:“娘娘放心,傅太医这两天都过来为娘娘诊脉,说娘娘肚子里面孩子平安无事。” 第三百七十章 承认心中所爱 我接过清粥对她笑了笑:“方才我自诊也是如此,幸好孩子无事。” 低头喝粥,直喝了三碗才将碗放下。 “娘娘身体如何了?”阿秀轻声问。 “虽然有些手脚疲软,不过并无大碍,你也累了去睡觉吧!”我见阿秀一脸疲惫的模样,催她去睡觉。 “不行,我不能离开娘娘。”阿秀打着呵欠无精打彩,语气却很坚决。 “我已醒转不再需要照顾,况且你是我叫去睡觉的,责罚不到你身上。”我笑着说,知道她是怕责罚,往日的阿秀可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的。 阿秀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惶恐之状,呐呐地说:“娘娘你困在这永宁宫,是不知道皇上现在有多可怕!” “他现在很可怕吗?”我知道慕容澈狠辣起来有多狠,无情起来有多无情,却不知道他现在可怕到什么程度。 阿秀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门外,凑近我小声地说:“皇上上任这大半年内,处事雷厉风行大刀阔斧,还处死了一批人,虽也有一批拥护之人,却也得罪了不少人,令有些人恨的暗地里叫他暴君。” “此事你之前已说过,他的暴行于我们无关,难道这样你就怕的不敢去睡觉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朝政之事我不懂,但我知道慕容澈他既然能用手段从自己父皇手中夺得皇位,也能用手段巩固自己的势力,一时之间自然名声不好。只希望他往后能收敛一些,少造些孽。 阿秀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如今的皇上让人可怕,我不想因此而获罪。” “获什么罪?是我叫你睡觉的,万事有我顶着。我方醒转本想清静一些,你却杵在这里打扰了我,这便快去睡觉吧!”我朝犹豫不决的她挥了挥手,赶她去睡觉。 阿秀迟疑又担忧地看着我:“这样啊?那……那阿秀告退了,娘娘方才醒转,身子还不是很好,要早些憩息。” 她看着我点头保证后,这才走出了房门将房门拉上。 我转动了一下身体下床,摸着圆滚的大肚子缓缓地走到窗前。久睡的身体还有些发木,这么动几下便有点腰背痛,却又不愿意坐下,便站在窗前抬头看天上半弯的月亮和听着蟋蟀的声音发呆 方才阿秀说的那一番话,还是让我思绪如浪潮般起伏。 若是无情,怎会为我如此着急,若是有情,怎会让我如此绝望? 他从前虽然处事狠辣,却还有些道义,如今却逼迫父皇让位,将两个哥哥一杀一残,逼自己的弟弟远走北疆,所做之事当真令人发指。 一向不爱受规矩管束的他,突然变得这么残忍,让自己陷入朝政纷争之中,难道只是想得到皇位吗? 想到西就王为了得到皇帝而将自己的儿子当诱饵,心中便颤了颤,这男人为了皇位,当真无所不用其极,慕容澈也是如此吗? “吱呀”一声门响,有人走了进来。 “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我头也没回地问。 阿秀她还是不放心我,又转回来了,心里很感动,虽然阿秀的脑筋有点死板,但她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 阿秀却没回答我的问话,只安静地在我背后不知干什么。 慢慢地转过身子,回头看到一双灼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 原来开门进来的不是阿秀,而是慕容澈。 我也静静地着他,烛火下,他的身影朦胧而柔美,一头卷曲的长发被夜风轻柔吹拂着,恍如突然降临的谪仙。 半晌,他眨了眨眼睛,薄唇一勾,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本是淡淡的微笑,却浓艳得让人移不开双目。 我还是定定地望着他这秀色可餐的模样,这一刻,自动忽略了他的邪恶。 “你醒了。”他清润的嗓音极轻淡,似是怕惊吓到我似的。 “嗯!”我对他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对他说什么。 “真好!”他的笑意加深了些许,提着脚步往我走了过来。 “听说这两天你亲自照顾我?”我轻声问,怕自己的话唐突了某人,怕自己再次陷入绝望。 话声才落,身体却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久违的、熟悉的感觉令我瞬间放松了所有的警惕和忐忑。 他没回答,只紧紧地抱着我,将下巴轻轻地倚在我的头顶上。 泪意不自禁地涌了上来,深深钻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青竹味,眼泪“叭嗒”一下落了下来,染湿了他的白衣。 恍然一切如梦。 良久,听到他在我头上低哑的声音:“你昏迷的这两天,我真怕你醒不过来。” 我点了点头,将脸上的眼泪全擦在他的白衣上,哽咽地问:“你还在乎我啊?” “当然在乎。”他轻轻地说,语气很认真。 “可是,我很贪心。”我收住了脸上的泪意,伸出一只手指在他胸口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圆圈,一字一句地问:“我想要你这里,不作为代替,而是我施颜想要你的心,你给我吗?” 半响,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心又凉了起来,他的心是我永远触不到的地方,他的所有柔情,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心爱的女人,我的存在,只是他的感情寄托。 我苦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他,自己也后退了一步。 他的眸色深沉,似一片看不到边的海洋。 “你想要我的心?难道你的心里也爱着我吗?”他专注地看着我,语气有些起伏,他也在紧张吗? 虽然我心里爱着他,但一直以来,我并没对他说过我爱他,而他却怀疑我和翼有私情。 我低下头,咬了咬牙,须臾抬头坚定地望着他,对他坦白着我的心中所想:“是的,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人,从前我不喜欢你的所做所为,却又情不自禁的被你吸引着。我对翼从来只是感激和感动,却并没有爱过他,这些翼也知道,请你别再怀疑我和翼,此事言尽于此,如果你不相信,我也不再解释。在我心中,你是我丈夫是我深爱着的男人而不是皇帝,我奢望你心里有我,如果你不能将心给我,希望你放我自由,在你身边我会觉得我的爱很卑微。皇后这个位置你爱让谁当便让谁当,我当真不想要。” 第三百七十一章 罚他睡地上 他的目光在我的话声中闪烁不定,好像蕴藏着两朵小小的火苗。 “哎!我话说完了,你总得吱个声表个态啊!”我冲他叫道。 我说的再不爱听,他总要给个回应该吧?这么直勾勾的将我望着,弄得我心里直发毛很好玩吗? 他这才眨了眨眼,对我勾唇一笑:“听到颜儿亲口说爱我,实太让我高兴,是以忘记了说话。” “哦!那你继续说吧”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却上前一步,又一把将我紧紧地拥进怀中,好像怕我跑了似的。 “厄,你……你放开我,呼吸困难了。”我使劲推离了他一些,却还在他怀中。 抬头看到他得意的笑脸,像捡了糖的孩子般。 我白了他一眼,又推了推他:“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笑成这样子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哈哈!”他终于笑出声来,眉飞色舞的看起来很高兴:“知道你心里有我已然足够,还要说什么?” 他顿了顿,也许是看我脸色不太好,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不要细究其它之事,只需记住在孩子出生之前,你要听话,如没我吩咐不要外出,我不想你和孩子出事。” “我和孩子会出什么事?”我愣了愣。 “防患于未然嘛!”他薄薄的唇角带了一丝非笑似笑。 “那么你是要继续困住我了?”我有些恼火,防患于未然就要将我困在这里,一点自由也无?他这是什么逻辑? “不错,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不要再闹别扭。”他点着头道,好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 “够了,你关我已经太久了,我想要自由,我又不是小娃娃。”我使劲要推离他手臂的禁固,无奈他的手臂太紧,怎么也推不开。 “在我眼中,你就像一个小娃娃般存在,我当真怕你出事。你不要再闹了,听话。”他继续哄着我,语气却毋庸置疑,霸道得不容辩驳。 “你……”我的气顿时往头顶上涌,见推不开他,狠狠地伸腿朝他踢去。 他还真当我是个小娃娃,还要继续关着我,还要继续让我失去自由,心中极气恼,还好孩子就要出生,就怕孩子出生后他还继续将我关着。 “哇!你这凶女人,当真不识好人心。”他大呼小叫着放开禁固着我的手,闪过了我踢向他的脚。 “对!我就是个凶女人,你的好心我承受不起,现在我不想见到你,你滚。”我指着房门外,恶狠狠地瞪着他吼。 他转头望了望已经紧闭的房门,然后委屈万分地回过头来:“这大半夜的,你要我到哪里去啊?再说这里也是我的房子,你还是分一半床给我睡觉吧!” “我讨厌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我跺着脚说。 “我们难得睡在一张床上,你就让我睡一觉吧,放心,你肚子这么大,我不会胡来的。”他可怜兮兮地说。 “你当真不会胡来?”我望了望窗外的月光,现在的确是太晚了。 “我发誓,为了孩子我绝不胡来,如果今晚我对你胡来了,便让我……让我永远睡在地上。”他伸出一只手指天,一本正经对我发着誓。 “那好吧!不过,你今晚要睡在地上。”我指了指地下,朝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大床前躺下。 “啊!我又没胡来,你为什么罚我睡地上?” “我是凶女人,这凶女人罚人要理由吗?” “……,我真是命苦,娶了一个你这样的凶女人。” “你可以休了我。” “你这么凶,我哪敢休了你?” “你若休了我,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偶尔过来让你凶一凶,还是挺好玩的。” 好玩?我的感情敢情是他调节生活情趣的玩意了?我气恼地转过头来不再理他。 却听到背后衣柜的响动之声,不禁好奇地再转过身来,只见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被褥藤席,很认真的铺在地上,然后躺了上去。 他一个皇帝之尊,竟当真睡在了我床前的地上。从前有一次,我也罚过他睡在地上,他也如现在这般,很听话的便在躺在了地上。 这一刻,心似一壶凉水被微火轻灼着,一点点地升温,那本已经绝望的心,不由自主地死灰复燃。 待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在勾唇微笑,为怕他察觉,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有一些东西在心中渐渐发亮,看不懂他为什么冷落我,但我知道,他心中应当有我的存在。 我知道就算问他,他也不会回答,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也许时候还没到吧!我不再想什么,一切等孩子出生之后吧!如果那时他还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再不愿意,我也要离开他。 当断则断,我不想再与他拖泥带水。 “颜儿,七天之后是六妹妹成亲的日子,那时你可出去为她祝贺。”慕容澈轻轻地在地上说。 他这话虽然轻,却让我惊讶万分:“六妹妹要成亲了?不知驸马是谁?” 听得他轻轻地笑了笑:“我就是不说,你也应当猜到了几分吧?驸马便是林如风。” “是他啊?他们总算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听到这两人终成眷属,我很是欣慰。 “希望如此吧!这林风如不像从前那般老实,人倒是聪明机灵了不少,人也变得能说会道了。” “这不是挺好吗?” “好是好,就怕他不能对我六妹妹一心一意,六妹妹自小任性,但心地善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叛。” “我也自小任性,也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背叛,还不是嫁了个糟糕之人?” “好好的说话,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一个皇帝被你罚得睡在了地上,哪里糟糕了?得了我这么听话的好丈夫,你应当偷笑的。” “偷笑个鬼,你是皇帝又怎么了?就凭关着我这一条,你便是最糟糕的丈夫。” “我这不是怕你出意外嘛!天色不早了,睡觉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很快地,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传了过来。 这人又在对敏感的话题避而不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唱一和 第二天天还没亮,迷迷糊糊间,我看到慕容澈就着月光从地下的藤席上爬了起来。 “天还没亮,你起来干什么?”我迷迷糊糊地问。 他朝我弯唇一笑:“虽然还没到上朝的时候,但是要早些过去准备着,许多重要的奏折还是要过一过眼,以备上朝之用。” 他还真是个勤奋的皇帝,自他当皇帝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晨起上朝,比他从前当宫正时起的更早,看来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哦!”我应该了一声,又想到一个问题:“六妹妹的亲事是在我昏迷之时定下的吗?” “不错,六妹妹记挂着你,在你昏迷的这两天,她天天过来看你,昨天来的时候你还没醒。”他边笑边说,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 我点了点头,六公主是我在这皇宫里唯一的朋友,在我被困的这些日子,她经常陪我,进宫后更是来的勤快。她说的最多的便是林如风的事,不是林呆子这样便是林呆子那样,嘴里说的凶,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林如风的。 “还有问题吗?”他一边穿上龙袍一边问。 “暂时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滚了。”我睡意浓重,朝他哼了一句便翻转身子,以背对着他。 没再听到他说什么,迷糊间听到洗漱之声从洗漱房传来,不久又听到一阵微的拉上房门之声,好像生怕吵醒了我似的。 他走后,我才又再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天已大亮,阿秀侍候我洗漱时,我对阿秀说:“你到药铺里拿五十两金子,帮我用心备一份厚礼送给六公主以贺她大婚之喜,如果钱不够再过去拿。” 药店生意越来越好,阿英早些天来说,现在的盈利非常可观,我在那里拿些现钱是很轻易之事。 我有当王妃和皇后的月例,统共有一千多两,从前我会用月便例买药制造药丸,但自被困以来几乎没用到过,我怕药物伤害到腹中的孩子,也没再制造药丸了,便让阿秀将银子换成了银票全锁在抽屉里,想着万一哪一天当真出逃,这些便是本钱。 阿秀不知我想的这些,很诚恳的提醒着:“娘娘不是还有许多月例吗?从那里取一些便足够备上一份厚礼了,不用再到药铺里拿钱的。” “那些银票我另有用处,你只管到铺里拿钱便是。”我笑着说。 五十两金子便是五百两银子,应该当足够备厚礼一份了。 “好吧!”阿秀见我坚持,无奈地应着。 我们正说着话,门外走进一位配在我这宫中的宫女。 她走到我面前,向我恭敬地行了个礼,恭敬地说:“皇后娘娘,明妃和盈嫔求见,说和要皇后娘娘商量六公主成亲之事。” 曲飞烟和周丽荷过来和我商量六公主成亲之事?这可稀罕了,这宫里有事一向不是她们和皇太后决定的吗,哪里轮的到我这位只是徒有虚名、被困住的皇后拿主意了? 尽管心里嘀咕着,我还是请了她们进来。 “皇后妹妹,你这永宁宫环境不错啊!”周丽荷进来后便四处乱瞟,满口赞叹。 “皇后妹妹身体可好?听说妹妹昏迷两天方才醒来,可将做姐姐的吓坏了。”最会演戏的曲飞烟很得体地说着虚假的话,这话到后面,眼中泛起了一丝丝泪花,当真不愧为演戏高手。 “我身体无恙,多谢姐姐记挂。不过是那天帮北定王妃产子受了些累,睡了两天而已,实在不必大惊小怪的。”我笑着和她们客套着。 “听说妹妹是在皇上怀里昏过去的,当时便将皇上吓坏了,这两天一下朝,政事都没怎么管便来妹妹你这里照看着,也不许我们踏进来问候一声,当真是对妹妹极上心的哪!”曲飞烟嘴上对我笑得特别温和,但那眼中的寒芒,锐利得犹如箭矢一般似要将我当胸射穿。 难道这便是慕容澈早起的原因? 我正要答话,听得周丽荷冷冷嗤笑一声:“什么上心哪!那只是皇上做给别人看的而已,难道还当真对她这么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人上心了?” “盈嫔快别这么说,皇上登基不久,当然不能让别人说他对怀孕发妻不管不顾之事,现在一些对皇上新政不理解之人已经在说我们皇上是暴君,皇上低调,不想对宣扬自己的妻子肚子里怀的是自己弟弟的孩子,我们皇室的家丑,是绝不能外扬的,你知道吗?”曲飞烟轻皱着眉头,教训着周丽荷。 “呵呵!明妃姐姐过虑了,我只是私底下说说罢了,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周丽荷漫不经心地说。 “私底下也不能说,有些事我们心知肚明便是。”曲飞烟继续教训着周丽荷。 “我们心知肚明便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在王后妹妹面前,我还是要说,我要时刻提醒她,不要仗着怀了孩子便以为可以翻身,她这虚名皇后永远只是一个虚名,还远不如我一个当嫔的有权力。”周丽荷看着我嘲讽地笑着。 “你啊就是这么沉不住气,妹妹一个虚的皇后还整天被困住,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来这里提配她,这不是给她火上浇油吗?”曲飞烟虚情假意地说。 “哼!我就是要给她火浇油,让她知道她现在是一无所有。”周丽荷冷笑道。 “唉!你这么坦白干什么啊?”曲飞烟轻摇着头,好像很无奈的样子,那嘴角却已然弯起,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这两人明着以商量六公主婚事为由,过来揶揄我的。 我瞧着她们说了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一唱一和完了吗?完了这便请回吧!我也好耳根清静一些。” 她们听到我的话,这才一起转头看我。 “你要赶我们走?”周丽荷满脸不屑,对我怒目而视。 “皇后妹妹,我们还没有谈正事呢!怎么这便赶我们走了?”曲飞烟却是像是受了满肚子的委屈一样。 第三百七十三章 祝福六公主 “你……”周丽荷怒瞪着我,又要想着一番嘲讽的长篇大论时。 我也朝她瞪起双目,大声喝道:“暗卫过来送人。” “嗖”地一声,一位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落到了周丽荷面前,对她们作了一下请的姿势。 “你……你……你,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周丽荷颤抖地看着那暗卫,转而对我又惊又怒地吼了一句,转身气哼哼地往门外走。 “皇后妹妹,你既已醒来,皇上便不会再来了。”曲飞烟见此,知道下一个请走的便是她,给我丢了一句讥笑之语,很识趣地跟着她身后走去。 “等一等。”我听她的讥笑后,记起了一件事,朝她们叫了一声。 “皇后妹妹还有什么事吗?”曲飞烟转身对我说,脸上一副像是被我逼着离开的楚楚可怜状。 周丽荷也跟着停了下来,冷哼一声:“让我们走的是你,让我们停下来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们走还是留?” 我对她们笑了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慢慢地说:“我只说一句话,待我说完这句话后你们便走吧!” “什么话?”周丽荷眼睛冒着火光。 “慕容……皇上说,他一直都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我对着她们一字一句地道。 叫他皇上,我还真不习惯。 “什么?皇上他承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周丽荷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双眼。 “皇后妹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自己应当最是清楚,皇上承认了只是安慰你而已。”曲飞烟轻柔地说着,一副无奈的语气,可话锋里的却满满的嘲讽。 我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便对她们抬头轻慢地笑了笑,伸出手往大门外一指:“你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了,好了,我话已说完,你们请出去吧!” 周丽荷狐疑地看着我,还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曲飞烟却是抿着嘴,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两人一起在暗卫的陪同下走出了大门。 这两位来耀武扬威的人走后,我总算耳根清静了。 拿了一本书,坐在院子的大榕树下晒太阳。 不久,我的耳根又不清静了,这一次,我却不能叫暗卫赶她走,因为来的这个人是六公主。 六公主一来便吱吱喳喳的像小鸟一样话多,也像小鸟一样快乐。见这位快要成亲的女人快乐成这样,我也跟着她快乐着。 她说的都是她和林如风的事,简直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 见此,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话:“你快成亲了,本想亲自帮你选一份礼物,可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困在这宫里不能外出,不过吩咐了阿秀帮我选一份给你送过去,如果不合你的心意,请不要见怪。” 六公主怔了怔,这才转移了话题,兴奋的眼睛里显了一些怜悯之意:“礼物那些虚的东西我可不要,却最想的是三嫂那天能过来为我祝贺。这宫里头表面对我好的人很多,但心里真正对我好的人那是屈指可数,三嫂便是其中之一。” 六公主比我小一岁,我们说话处事都很合对方脾性,她既是我的小姑,也是我的朋友。 但她比我幸运多了,她是天之骄女,自小便众星捧月般长大,没受过什么苦,现在又嫁给了一个心爱的男人,真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我笑着对她说:“你三哥哥已经说了,让我在你大婚之时前去祝贺,我在此提前祝你婚后与林如风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谢谢三嫂。”六公主欣喜地说,顿了顿,又惊喜地叫道:“三哥放你前来祝贺啊!那真是太好了。” 我调皮地朝她做了个鬼脸:“我是托你六公主的福,可以出去溜达溜达,看看外面的风景。” “三嫂,三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放你出去啊?你这样被困了这么久,实在太憋屈了。”六公主同情地说。 我怔了怔,收敛了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他便是将我关到死,也是没辙的事。” “也许三哥哥太紧张孩子的事了,待三嫂生下孩子便放了你呢!三嫂的容貌比那曲飞烟周丽荷都好,到时候只要三嫂常在三哥面前说些好话,也许他便再专宠你了呢!”六公主歪着头给我出主意。 我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委屈自己对曲意逢迎,天性如此,随便你三哥哥怎么对我了。” 六公主怜悯地看着我,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在三哥哥面前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可是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三哥哥便只是笑着一句话带过,不想多谈似的。” “谢谢帮我说话,不过你这些话说一两次便可,再说无用。依他那性子,看着虽然常常笑眯眯的很随和,其实心如铁石,不是那么容易让人说的动。”我轻叹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人,当真如铁石般又冷又硬。,他昨晚对我的一番柔软,会不会只是他一时兴起? “也是。”六公主自小跟她三哥最好,自然清楚他的脾气,也附和着我的话,跟着我一起叹气。 随后这几天,慕容澈没有再过来,让心底里对他燃起的一丝丝期待,也熄灭在枯燥的日子当中。 他果然只是一时兴起。 六公主的大婚到了,宫里到处张灯结彩彼为热闹。 阿秀带着四位侍候在永宁宫内的宫女,早早便端着许多东西前来帮我盛装打扮。 我被她们摆弄一番后已经有些疲累,打扮过后她们对我说的那些夸奖之言,我敷衍应该了两声,一副无精打彩地跟着她们走出永宁宫,踏出宫外时,只见两个戴着面具的暗卫一左一右地跟着,怕我跑了似的。 不过在永宁宫的门口,候着一辆四人步辇。我慢慢地坐了上去,我这才拥有了自己的步辇。 进皇宫这大半年来,我第一次踏出了永宁宫。虽然还在宫,但天分外的蓝,空气分外的好,我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皇太后说的好事 因公主身份尊贵,大婚即为下嫁,按以往的干什么,大凡公主下嫁这天,皇宫必须宴请群臣和驸马一家人,再由驸马将公主接过家门,今天这下嫁之宴设在光禄殿之中。 我拉了拉极隆重的金丝龙凤绣花大袖衣,红罗长裙,红纱披帛,整了整头上繁重的龙凤珠翠冠,在阿秀和四名侍女还有两名暗卫的陪同下,踏进了光禄殿。 光禄殿中人头涌涌,一片祥和的恭喜之声。 细看一下,这里的人都围着几拨人打转,这打转的人主要围在太上皇、皇太后、慕容澈和林如风身边。 远远望过去,只见大半年没见的林如风今天兴高彩烈,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极为精神。今天他当新郎官,他是主角,自然高兴。 我见好友如此,也唇角微弯,欣慰地笑了起来。 “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突听到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润之声音,不用想这声音是慕容澈的。 我在礼官的指引下,是往女席中走的,并没往他那边走过去,想不到他却自已走了过来。 我转过身,望了望好几天没见的他,轻轻笑了笑:“看到六公主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自然高兴。” 他对我笑得眼角弯弯,伸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到女席那边,你也要到女席那边落坐?”我白了他一眼。 历来皇宫大宴之时,都是男女席分坐,他该不会想跟我到女席中落坐吧? 他低笑着说:“我送你过去。” 一副依依不舍之状。 同一大殿之内还用送?他这是要对着群臣跟我秀恩爱呢?还是真心实意的对我? 但真心实意这念头很快便被我否定了,他若真的对我有心,这几天跑哪去了? “这才几步的路,不必送了。”我朝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颜儿怀的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即将临盆,我自然要照顾一些。”他继续拉着我边走边笑,令周围一些人发出阵阵赞叹之声。 我一向知道他戏演得极好,但是我却没有太多耐心陪他演下去。 我使劲一挣,将手从他手心中挣脱,嘴上却笑盈盈地道:“皇上请放心,我身边这么多人照顾着呢!皇上还是招呼其他宾客去吧!” 今天是我第一次叫他皇上,这叫得还当真不习惯。他听得好像也彼不习惯,竟皱了皱那双入鬓的长眉。 正僵持着,突听到一阵娇滴滴之声自身后传来:“臣妾须皇上相送。” 我们一起回过头来,只见曲飞烟正往我们身后走来,一双水汪汪的眼波中满含期盼地看着慕容澈。 慕容澈似是怔了怔,嘴角又泛起了笑意,朝曲飞烟招了招手,柔声道:“飞烟过来,朕送你们一起过去。” 我愣了愣,他对曲飞烟这一声自称的朕字令我有些怔愣,他在我面前从不自称朕这一字,他不是最宠爱曲飞烟吗?怎么在她面前端起了皇帝的架子? 难道曲飞烟喜欢他在她面前这么说?也是!毕竟大燕国只有一个皇帝,有个自称朕的人对自己宠爱有加,那是多么幸福和荣幸之事。 怔愣之时,曲飞烟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红着脸笑吟吟地对慕容澈说:“皇上,我急着过来你身边,走的有些气喘了,还望后上见谅。” “是吗?这便是我的不对了,来,朕拉着你过去。”他笑着朝将方才拉我的那只手往曲飞烟递了过去。 曲飞烟含情脉脉地搭上了他的手,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瞟了一眼,那眼神中的讥讽仿佛就像在说,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的。 可我什么时候跟她争过? 我转身往席间走去,不想再看这对正在浓情密意的人。 我的席位被安排在皇太后和两位皇太妃身边,这两位皇太妃一位是六公主的生母,一位是西就王的生母从前的德妃。 德妃的儿子西就王虽然篡位未成身亡,但老皇帝看在她有一位乖巧的四公主,还有一个彼有能力的驸马爷,是以还是让德妃稳坐妃子之位。 而贤妃却没有这么好运了,自东成王被废庶人,她也跟着以子不教母之过为由,废去妃位,与东成王一起发放东海去了。 我看到身边的皇太后不禁心中凉了凉,料定在她身边没什么好事。 当慕容澈将曲飞烟带过来后,皇太后果然开口说了一些不是什么好事的好事。 “澈儿当上皇帝也有些时候,后宫便只有三位女子,未免空虚了一些,也是时候扩充后宫了,过些天本宫便作主为皇上添些秀女进来,到时候明妃盈嫔要过来帮忙挑选一些好的进宫。皇后即将临盆,便省了这些事务,在永宁宫待产罢。”皇太后的笑容很美丽,但说出的话却令我们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历来后宫佳丽便是没有三千,也有几百,这皇太后嫌这后宫太过清静,要帮慕容澈添女人了。 我不乐意的最大原因是,有一个曲飞烟和周丽荷已经够烦了,若再添些女子来吱吱喳喳,岂不是更烦? 曲飞烟却对此大有乐见其成之意,笑吟吟地对皇太后福了福,恭敬地道:“皇太后说的极是,这皇宫的确需要扩充,明妃在此谨尊皇太后懿旨。” 周丽荷愣过之后,也赶忙过来恭声道:“谨尊皇太后懿旨。” 这两人明明不想扩充后宫,却又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当真会拍马屁。 这两人马屁拍完了,皇太后对她们满意了,大家便一起将热烈的目光朝我瞧过来。 我望了望整桌子前的人,慢慢地拉过椅子,慢慢地坐了上去,慢慢地说:“你们别看我,这皇宫之事,我何来发言之权?既然如此,你们爱怎么做便怎么做。” 众人一听,便了然地沉默了下去。 只有皇太后朝我瞪了一眼:“你身为皇后,竟毫不关心皇上之事,如何配上皇后之名?” “这皇后之名于我是虚有其名。”我冷冷地说。 皇太后见我这样顶撞她,气得拍了拍椅子扶手,双目开始喷着火花。 “母后别动怒,孩儿方登基不久,许多事还未安置妥当,这扩充后宫之事且先放在一边吧!”慕容澈过来制止了发怒的皇后,也暂时阻止了皇后为他扩充后宫一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 被绊倒 每个皇帝不是最希望扩充后宫,让多些美丽的女人侍候他吗?我奇怪地朝慕容澈望了望,只见他正对着他母后笑得有些无奈。 看到他这笑容,我有些了然,他以非常之手段夺得帝位,要维持各方面的平衡应当也用去不少精力,是以暂时没空去想这秀女之事。 开席之后,我往林如风那边望了望,只见林如风将桌中首席让给了林氏族长林代方,让这位杀他母亲的人,当起了他家中长辈的代表。 而林如风在桌中也对林代方恭恭敬敬,眉毛眼底都写满了唯命是从,但是他的目光却又露出一丝内敛的精光。 这样的林如风,当真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不由得怀念起当初那个呆头呆脑斯斯文文的书呆子。 酒过三巡,太上皇在席间说了些话,慕容澈也说了些话,林氏族长也作为林家的长辈说了些话,话毕后,便是驸马前来朝皇族长辈们叩头行礼,需要从太上皇那边一直叩头过来。 林如风一直兴高彩烈地笑着,向众位长辈叩着头,我觉得他的脸应该许是笑僵了,那笑容在我眼里怎么看怎么假。 他来到了女席上,首先对皇太后叩头,再对两位太妃叩头,然后对着我叩头。 不过,他在对我叩头的那一刻,脸上涌起了另一种情绪,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望着我的眼睛里闪亮如星,一双粗大的眉毛飞了起来,嘴角的笑容真心实意。 这一刻,我知道他对我的笑是真实的。 “林公……驸马爷,我祝你与六公主永结同心。此后好生对待六公主,不要让她受委屈了,否侧我可不会放过你的。”我对他轻笑道。 “多谢吉言!六公主屈尊下嫁,如风定当尽其所能照顾于她。”林如风没有像其谢其他人那样唤我皇后,也没有像对那些人一样说着客套的话,只是说尽其所能照顾六公主。他对我说的这一句才是真心话。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目送他又再对曲飞烟周丽荷她们行礼,此时的他,又再变成了僵硬的笑容,说着极好听的客套话。 环境真是会改变一个人,林如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过还好,他在我面前还会露出好友的真挚情感。 林如风叩完头后,便在族长的带领下,走到大殿外迎候公主到来。 六公主穿着极为耀目的一身凤冠霞帔,由两位喜娘一左一右搀扶进来,后面跟着一队穿粉色纱衣的宫女。 她们也和林如风一样,先到太上皇处叩头行告别之礼,六公主叩头的时候便开始哭,然后整个大厅里也有许多人也跟着她哭,也不知这哭声里有几分真的眼泪? 六公主倒是哭得两眼通红,一路叩头过来行告别之礼,待到敏太妃时,哭得更是呼天抢地,一副生离死别之状。 一桌子的人除了我之外,全都是双目通红,万分的不舍。 我没有哭,只是看着她笑。 嫁给自己想嫁的人是件极为高兴的事,应该笑的不是吗?除了她的父母万分不舍之外,其他人不是更应该替她高兴吗?也跟瞎哭的这么凄惨做什么? 六公主来到我面前之时,我拉了拉她的手,尽管我也万分不舍,却也还是笑着对她说:“你嫁是嫁了,可不要整天对着林呆子发呆,忘记了你三嫂我啊!” 六公主“噗!”地一声破涕为笑:“我哪敢忘记三嫂你?我定常回来看你的。” “你要记着今天的话,我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我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了握,将一切祝福和不舍尽在这一握之中。 似是心有灵犀般,六公主朝我点了点头,转身又对其他人行礼,礼毕由喜娘盖上盖头,搀扶着走往等候在大殿外的林如那里。 慕容澈和太上皇两位家族中最有权力的男子,跟着六公主踏出了大殿之门,需要在他们上花轿之前接受他们最后的临别之礼。 一阵响亮的礼炮声传来,皇太后她们纷纷站了起来,往大殿门外走过去。 按照规矩,皇族中的女子如要在最后送出嫁的公主,便在要在公主上了花轿,礼炮鸣响之后,才能前去目送她的花轿离开。 我不知道人已上了花轿,又跟她说不上话,还要这目送做什么?但别人这么做,我也便跟着一起往前走,也许是要看热闹吧! 老皇帝从前的妃嫔贵人才人这些相送的人不少,在送的人当中,又跟着不少的婢女,我跟着这批人往前走。一时之间显得拥挤杂乱。 冷不防身边一前一后被人影挡住了视线,我正奇怪这几个女子为什么好像将我围起来似的,脚上蓦地一个趔趄,脚上似是被谁伴了一脚,身体往前倒了下去。 糟糕,这几个人来是来暗算我的。这是女眷们的相送,作为男性的暗卫是不许跟上来的,而阿秀被这批人挤到一个角落里,离我远了些。 我惊叫了一声,阿秀立即惊恐地往我冲了过来,无奈身边人多,她一时之间冲不过来。 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我紧紧地捂住了肚子,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孩子不能有事。 剧烈的疼痛从自身上传来,而下腹的痛疼最让我心惊,很快地,感觉到下腹缓缓地涌出湿润的水样的东西,不是羊水破了便是血水。 “救救的我孩子。”痛疼令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用尽力气哀求着。 身体很快冰冷起来,头脑变得迷糊,我的哀求声迅速低哑下去。正迷糊间,很多人转围住了我,阿秀惊惧地过来抱住我,耳边听得一些纷杂的惊叫之声和皇后惊惶的大叫之声:“来人,快过来救皇后,不要让皇后腹中的孩子出事。” 有人过来帮我诊脉,我半张着一双眼睛,模糊地见到那人是傅太医。 “皇后娘娘你挺住,最好不要睡觉。”傅太医颤抖地说。 阿秀泪如雨下地咕叫着我。我无力对他们说话,只能咬紧牙关,对抗着身上的痛疼。 第三百七十六章 陪伴生产 很快便有人过来将我抬了我出去,我痛得迷迷糊糊,回到屋里方才躺在下,迷糊间,听到皇太后厉声的问:“孩子怎么样了?皇后怎么样了?” 听到傅太医颤抖着说:“回太后,臣自当竭尽所能为皇后医治,不过也许大人和小孩子之间,只能保住一人。” 皇太后迅速地大声说:“如果只能保一人,便保小孩。” 虽然我也不想孩子有事,但听到皇太后如此绝情的一句话,心中还是觉得凄凉。 我就这样死了吗?我咬着牙,强行支撑着自己不昏迷过去,嘴里还是忍不住大声痛叫出声,虽然痛的时候叫的厉害,却没力气说话,好一会,才嘶哑地叫了一句:“傅太医过来帮我,稳婆也找几个过来,其他人等速速离开,我要生产了。” 本来我算着孩子要在7天之后才能出生,现在早几天出生了,也应该是成熟的婴孩,只不知他能不能平安的到来。 “是!”傅太医连忙应着,开始遣散在场之人。 皇太后边走边焦急地叫:“傅太医你一定要记住,如果必要保一人,请务必保住小孩子。” 我暗暗苦笑,她担心的一直是孩子,而不是我。 皇后这一句保小孩子之后,便听到不少人纷纷在门外恳请着傅太医一定要保住皇家子嗣之类的话,言辞动情悲切极为煽情。却令我越听越心凉。 外面那些人好吵,我咬着牙什么也不想,只想着要努力保住自己和孩子。 突听一阵焦急的声音,突兀的地从一堆叫嚷着保小孩的话中插了进来:“保大人,一定要保住大人。” 他的话一出,便扼断了所有保小孩之声。 他似是一路奔过来,听他迅速吸了口气,又接着吼道:“里面的人听着,朕命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后,小孩可以不要,皇后不能出事,如果皇后出事,朕砍了你们。” 是慕容澈过来了,听以他在外面急躁的暴吼,我的眼眶中瞬间涌起了泪花。 他一直就是一个懒洋洋的,处变不惊的人。应当是急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才会这般急躁的暴吼着,他这一句保大人不保小孩子之话,令我顿时觉得身上的痛疼减轻了几分,力气也恢复了几分。 在此危险的关头,他还是顾着我的。 “澈儿,你不能不顾皇族子嗣啊!”门外传来皇后责怪的声音。 “去他的皇族子嗣,我只要颜儿。”慕容澈气急败坏地暴喝着。 大门“呯呯”地响了起来,“开门。”门外传来慕容澈的怒吼。 正在忙着的傅太医结巴地朝门外说:“皇上,此为妇人生产之所,血污之地,不得进入啊!” “澈儿别这么任性,你在此静候便好,傅太医医术高明,也许大人小孩子都平安无事。”门外皇后劝告说他。 “是啊,里面是血污之地,皇上还是至偏厅静候着吧!”门外又传来曲飞烟的劝告之声。 “咚”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又:“咚”地一声响,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在我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闪电般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满脸惊惧和担优之色,看着我的眼睛里燃烧着焦灼的火花。 “你们别管朕,只管尽一切能力救治皇后。”虽然极为惊惧,但说的话却很镇定。 正惊愕看着他撞门而进的傅太医、两位稳婆和两位帮忙的仆妇们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又低头对我进行施救。 “颜儿你要坚持住,不要放弃,不要睡觉,我要你好好的活着,知道吗?”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我此时痛的已经叫不出来,力气快要用尽。但他的手心里源源传来一股力量,令我的精神振作了一点。 “你……你出去吧,妇人……妇人生产乃血污之地,傅太医是无奈进来救治,你……你还是出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还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颜儿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若是孩子没了便是我们没福气拥有他,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可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不能丢下我。” 我瞬间百感交集,他竟这么在乎我了,是不是将要失去了,才知道我的重要? 脑中想不到其它之事,只知道在生与死交战的这一刻,知道他是如此在乎着我,已经心满意足。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汗水打湿了他额前几缕短小的卷发,粘在额前的肌肤上,显的犹其漂亮。 “卷毛……”我轻轻地叫着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这乍一叫出来,却彼为顺口。 “我在的。”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圈蓦地红了:“颜儿你要忍住,我知道你痛,但是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要记住。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我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知道这口气是他为我渡过来的,他练过武功身上有内力,有了他这一丝内力的帮助,我的力气恢复了一点。 门外又响起了响亮的拍门之声,许多人大声呼叫着皇上快点出来之类的话。 他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门外谁再废话,我便砍了谁。” 敲门声和呼叫声在他这一句大喝声中,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霎时中断无踪。 我心中欢喜,又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对他说:“你……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能不能生还是未知之数,可有他这般待我,便是死了我也是快乐的。 这一刻,我将他所有的狠辣无情,凶狠残暴全抛到九宵云外,一双眼里只有正在为我担优的他。 我开始努力强撑着,辅助着傅太医和两位稳婆们。虽然旁边还站着两位帮忙拿放东西的仆妇,但是慕容澈也在一边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而毫不嫌脏,还常拿手帕帮我擦脸上的汗珠。 他的眼神虽然还是很焦灼,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很专注地在陪我身边。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几次我几乎撑不下去,想要睡过去时,看到他那热切期盼的目光,又强撑了下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孩子出生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这半天的时间极其难熬,我犹如到地狱里走了几趟似的。 “哇!”一声响亮的婴孩子啼哭之声传遍了整个房间时,我才知道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房内所有的人,在这一声啼哭之声中,情不自禁地欢呼了起来。 孩子平安出生了,我虽然失血过多身体极虚弱,性命却无碍。 “是个小皇子,恭喜皇上。”帮助生产的稳婆惊喜地向那位正托着光溜溜湿粘粘的婴孩不知所措的皇帝道喜。 临盆之时,傅太医在一边辅助着稳婆接生,而慕容澈也在另一边辅助着。在孩子钻出头顶的时候,他急忙伸过手去要将孩子抓出来,幸好稳婆住止住,他才在稳婆的教导之下,认真地为稳婆打下手,孩子最后出来的那一刻他轻轻拉出来的,就连稳婆为孩子剪脐带的时候孩子也被他紧抱在手中。 “将孩子给我吧!”稳婆朝孩子伸出了手。 “你要做什么?”慕容澈惊愕地将湿粘粘的孩子紧抱在怀中,好像生怕稳婆抢了去。 “让奴婢为小皇子洗澡包身子啊!”稳婆笑道。 慕容澈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光溜溜的孩子交给稳婆。 我很疲累,但不想睡觉,强撑着眼皮看着这温馨的画面。 “孩子长什么样的啊?”我轻声问着慕容澈。 他孩子的方向望了望,然后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好看,毫无他老子的英气和他娘亲的美丽。” 我的心凉了凉,愕然地望着他:“不……不会吧?” 在我心里,我的孩子可是最漂亮最可爱最灵气的。 他无奈地唉声叹气:“也许是他爹娘生的太好看了,所以上天给了我们一个丑孩子。” 我结巴道:“他……他丑,可……可是你好像很喜欢他。” 他却白了我一眼:“不管他有多丑,都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当然喜欢他。” 我欣慰地笑了起来,欣慰地正要睡过去。突听稳婆奇怪地问:“这么漂亮的孩子皇上为何说他丑?” 另一位稳婆和在帮忙的两仆妇也上去看了看孩子,都讶然地说:“真的是个漂亮的孩子啊!” “他满脸通红,脸上长满了许多红色的麻点,皮肤还有些皱,怎么不丑?”慕容澈怔愣地看着稳婆。 稳婆笑了起来:“回皇上,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几天脱皮换肤了,小脸蛋光滑了长开了,便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了。” 听稳婆这么说,我的心落了下来,朝慕容嘟哝了一句:“美丑都不会分,你什么眼神啊?” “……原来如此。”慕容澈轻尴尬地咳了一声,嘴角一弯,喜上眉梢。 我也满心欢喜,虽然孩子丑也是自己的孩子,但做父母的哪个不想自己的孩子漂亮可爱? 稳婆帮孩子清洗后包裹后抱着往大门走。 “站住。”慕容澈倏地收起了满脸笑容,朝稳婆射去一道冰冷的光芒,那冰冷威严的神态与方才的喜笑颜开若判两人。 稳婆在这冰冷的声音中全身抖了抖,转过身来对慕容澈说:“皇……皇上,奴婢只是想抱着孩子外出报喜,这也是皇太后特意吩咐过的事。” 稳婆也许这才记起面前这位一直跟着她帮助妻子生产,对她的话唯唯诺诺的人还是个皇帝。 “将孩子抱过来,朕抱过去让皇后仔细看看她的孩子如何模样,报喜之事朕来做,你们出去准备将皇后送回永宁宫吧!”慕容澈淡淡的却毋庸置疑地吩咐着。 我突然出事,而居住的永宁宫离出事地点太远,我被临时安置在最近的一间客房中生产,这生产完后自然要回去的。 稳婆连忙将孩子抱给他,他将孩子接过来后,威严地朝那稳婆挥了挥手,淡然道:“你下去准备着,顺便跟太上皇和皇太后报个喜,说皇后母子平安。” “是!”那稳婆恭敬又胆怯地退了下去。 慕容澈将怀中的孩子递到我面前,眼睛中的冰冷已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温柔:“颜儿你看,他便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出生时我只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小小的,白白的身子在慕容澈手中托起,还没仔细瞧过他是什么模样。此刻孩子在我面前,我强撑着身体,张开已经疲累的眼睛,贪婪地往孩子看过去。 只见一个粉粉的小东西,紧紧地眯着一双眼睛和薄薄的嘴唇,小小的嫩红的小脸上有一点皱痕,湿粘的头发竟似有些卷曲,正躺在他父亲的怀中呼呼大睡。 “他像你呢!”我看着孩子满足的笑着,虽然孩子小而且皮肤有些像小老头一样皱着,但还是看的出来这孩子像他的父亲。 “不会吧!他会像我?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哪一点像了?”慕容澈彼有些嫌弃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说。 “你信不信他长大后比你更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敢说他哪一点不像你了?”我怒瞪他一眼。 “好……吧!他像我行了吧!孩子你看完了,快睡吧!”他妥协地放缓了语气,目光如水般轻柔地望着我。 我实在太累,对他点了点头,望了一眼房内远远站在一边的傅太医、另一位打下手的稳婆和两位帮忙的仆妇。再将目光拉回到抱着孩子的慕容澈身上,此时眼睛前已经一片朦胧,双目一闭,便睡了过去。 我是在永宁宫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阿秀正在我床前,拍着一个摇篮,逗弄着里面的婴儿。 阿秀听到响动,回头见我醒来,惊喜地说:“娘娘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睡很久吗?”听她这么说,我猜测着自己应该当是睡了许久。 果然阿秀点着头说:“是啊!皇上昨天将娘娘白抱回来时,娘娘已经是睡着了的,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了,娘娘你饿不饿?我去取些吃的过来。” 昨天竟是慕容澈抱我回来的,他若能常对我这么好便好,就怕只是一时兴起,对我好了一会,很快又将我抛之脑后。不过听阿秀说起饿的事,我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便对她点头。 第三百七十八章 让她们进来看孩子 阿秀走后,我睡在床上,目光落到了床前躺在摇篮前的孩子身上。 我极其虚弱,身体上还传来阵阵痛疼,咬了咬牙,慢慢地移动着身体起床,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想地朝孩子走过去,一阵晕眩袭来,我又扑倒在软绵绵的床上。 现在还不能起床,我只好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熟睡的孩子子微笑。 看了一会,孩子动了起来,然后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叫之声,我听到孩子哭喊,心底一慌,却不能起来抱他哄他,正不知如何是好,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小宫女。 那小宫女是四位皇宫中安排在永宁宫的女子之一,她进来后来后先对着我福了福身子,然后小跑到摇篮边抱起了孩子。 “孩子尿湿了,换了尿布他就不哭了”小宫女笑着对我说了一句,低头帮孩子换尿布。 我恍然大悟地看着宫女帮孩子换尿布,换好尿布后孩子果真不哭了。 “抱过来让我看看孩子。”我热切地说。 小宫女将孩子抱了过来,我强撑着将身子半倚着,看着小小的孩子,很想抱抱他,可又怕抱不稳伤了他,只能伸手往孩子的脸摸了过去。 他张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小小的脸蛋上温温暧暧,柔柔嫩嫩,比刚出生时长开了一点点,更加像慕容澈,头发也微卷着,不知道他将来的卷发有没有他父亲那么好看。 这就是我肚子出来的小家伙啊?真是太神奇了。 阿秀端了一大碗粥进来,递到我面前说:“方才我到御膳房取粥时,途中遇到明妃和盈嫔正在闲逛,她们知道你醒了,想过来看看孩子,请娘娘示下。” 我接过粥喝了一口,奇怪地问:“我昏睡的这三天内,她们没过来看过孩子吗?” 阿秀摇了摇头:“皇上吩咐过,如没有他和娘娘你的允许,谁都不能私自进入永宁宫。这两天之中,除了皇上陪着太上皇和皇后过来看过孩子之外,没其他人来过。” 原来如此,永宁宫除了阿秀和四位宫女外,还有两位做粗活的小宦官,慕容澈是不是太小心了一点? 我慢悠悠地喝着粥,慢悠悠地说:“孩子她们迟早能见到,总是不让她们见倒显得我们小气了,待会请她们进来吧,在请她们进来之前,让永宁宫中所有的宫女都进来看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们不敢兴风作浪。” 阿秀点了点头,吩咐那位宫女出去告知曲飞烟和周丽荷。 喝完粥后,阿秀再出去时顺便叫宫中的其它三位宫女进来。 不久,那小宫女领了曲飞烟和周丽荷走进来。 只见她们身边各跟了两位婢女,一起轻移莲步,款款而来。 “皇后妹妹你身体如何了?”曲飞烟一踏进来,便满脸担忧地看着我,好像很为我的身体着急。 周丽荷却只瞟了我一眼,高傲地抬了抬头,并没说话。 我在一位宫女的搀扶下撑起半个身子倚在床前,微笑道:“我还好,谢谢姐姐们关心,来人看坐。” 两位宫女连忙请她们到桌子前的两张椅子上落座。 曲飞烟坐了下去,周丽荷却没有落座,走到抱着孩子的阿秀面前,往孩子看了过去。 她倏地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什么惊讶的事,往孩子伸过手去。 阿秀是练武之人,急忙闪身躲了去。 “盈嫔娘娘,孩子还小,奴婢怕他尿湿了娘娘这么美丽的裙子,还是让奴婢抱着,娘娘只管着着便好。”阿秀恭敬地说。 我看的出阿秀在强忍住满肚子的怒气。 周丽荷却脸色煞白,怔愣了一会,白着脸啰嗦地说:“这……这孩子……这孩子很像皇上,头发……头发也是卷曲的。” “这是皇上的孩子,当然像皇上了。”阿秀莫名其妙地说,双手紧抱着孩子,侧过了身子生怕周丽荷对孩子不利。 本来慢悠悠一脸同情之状的曲飞烟陟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转灰白。 “你说什么?”曲飞烟颤抖着站了起来,要往阿秀那边冲过去,“啪”一地声,曳地的长裙绊倒了方才的坐椅,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她身边的两位婢女连忙上来将她扶住。 “曲姐姐,周姐姐,我的孩子怎么让你们欢喜成这个样子?”我看到曲飞烟和周丽荷这样的神色,很是奇怪,就算她们一直以为我怀的是慕容翼的孩子,突然知道我的孩子是慕容澈的,也不用好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惊成这个样子吧? 周丽荷啰嗦了一下嘴唇,怔怔地说:“真是皇上的孩子。” “让我看看。”曲飞烟瞪大一双无神的眼睛,在两婢女的搀扶下,往抱着孩子的阿秀那扑过去。 我蓦地一惊,急忙叫道:“阿秀抱好孩子,千万不要让孩子尿湿了明妃娘娘。” “是!”阿秀会意地点了点头。 曲飞烟在她点头的时候已经到了她面前,想要伸出一双手,却被阿秀闪开了一点,也许觉得不妥,又转过身来将手中的孩子面对着她,让她看个清楚,手臂还是紧紧环抱着孩子,戒备地看着曲飞烟。 “啊!”曲飞烟看清楚了孩子后,脸色惨白的更加厉害,身体开始颤抖。 我越来越奇怪,为什么我的孩子会令她们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曲飞烟定定地看了看孩子,又似看到什么极伤心之事一样无力地后退一步,全身颤抖,嘴唇也颤动着。 “不……不会的,这不是皇上的孩子,不是的……绝对不是皇上的孩子。”曲飞烟一双望向孩子的眼睛变得浑浊,嘴里难以置信地喃喃着。 “明妃你看清楚了,孩子和皇上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头发也像皇上那样卷曲,他就是皇上的孩子啊!”阿秀听曲飞烟这么说,有些生气地说。 “不是的,皇上怎么会有孩子……”曲飞烟突地凄厉地喊叫了出来。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孩子?”我听到曲飞烟这么说,心里也有些生气。 “正常?哈哈,他正常吗?”似是受到什么刺激般,曲飞烟浑浊的眼睛里混了一些水光,惨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正常 “曲姐姐别这样,也许只是阴差阳错,她才怀上了孩子,以……以皇上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周丽荷说着说着,惊觉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打住了将要说出来的话。 “皇上他有什么情况?”我惊愕地问。 慕容澈他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曲飞烟却好像还在震惊之中,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好像陷进了痛苦之中。 周丽荷看了看我们,然沉着一张脸后说:“我们今天就开诚布公地说一些话罢,请你们都摒退左右好吗?” 我急着要知道慕容澈他到底有什么情况,连忙点了点头,让阿秀抱着孩子和四位宫女出去,周丽荷也让自己的两位跟进来的婢女出去后,曲飞烟回过神来,也摒退了自己的两位婢女。 房子就剩下我们三个时,都沉默了起来。 我首先打破了沉默:“两位姐姐,此地只有我们三人,你们不必装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你给我们详细说说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什么时候?”周丽荷冷着一张脸抬头看我,冲我质问道。 “……”我无语地看着她,难道要跟她们说这孩子是我从彻城回到京城的第一晚,被我们的夫君半夜偷偷爬上床怀上的? “你给我老实地说出来。”见我没答,曲飞烟也声色俱厉地朝我喝道。 “我为什么告诉你们?自我从彻城回京后,虽然他是宠你们,却偶尔也过来我这里,怎么?你们没生孩子我却生了,你们不服气了?”我对她们的厉声质问嗤之以鼻。 “皇上他……他那方面根本不行,怎么让你怀上孩子?”周丽荷冷笑道。 我蓦地一惊,愕然地望着她:“他那方面不行?谁说的?” “这还用说吗?他这样我们都该心照不宣不是吗?他虽然宠我们,却从不和我们同房而睡,只因他根本就有不举之症,别人看着我们受宠,其实我们还是处子,我们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周丽荷说着说着,神色变得凄楚,语调中带了一些呜咽。 我怔愣地听着周丽荷凄楚的话,脑子轰地一响,她说慕容澈从不和她们同房。 震惊之时,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应,眼前便有一只纤白的手指,指到了我的鼻子前。 “你说,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曲飞烟指着我,厉声地朝我大喝道。 那凶狠的模样好像和她是世仇一般,看得我心头又震了震。 “我知道了,她病善用药物,一定是她引诱了皇上,对皇上用了什么药,这才怀上了孩子。”周丽荷也走到床边,自作聪明地对曲飞烟说。 “对!她善用药,一定是她对皇上用药了。”曲飞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缓缓地缩回了指着我的手指。 “皇上不宠你,你便对他用药怀上他的孩子,当真卑鄙无耻。”曲飞烟冷冷地说,那目光像要杀了我一样。 “你不要脸。”周丽荷也对我冷笑了一声。 我从错愕中定了定神,看了看她们这自作聪明的样子,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这两人还是处子,慕容澈竟然没有碰过她们,知道这件事后,心底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全身顿时豁然开朗,这一刻我真想放声大笑。 他为了不碰她们,竟以不举的隐疾撒了个大谎,可知男子当中,最忌的就是这个,便是有这隐疾的,也千方百计地隐瞒,所以她们对此深信不疑,却又隐忍着不敢声张。 慕容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我最疑惑的地方。 虽有疑惑,可我还是想大声笑出来,却又强行憋住,怕太得意了眼前这两人疯起来杀人。 我对她们微微一笑:“他不举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不需要我用药,信不信随便你们。” 满意地看到她们更加阴沉的脸,我又慢慢地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他没碰过你们并不是他不行,而是他并不想碰你们吧?他和我在一起的晚上,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你们可以不信,我还在月子当中,这起来一会便累得需要睡觉,请你们出去。” 我毫不客气地对她们下了逐客令。 我还是很客气地没对她们说,慕容澈不止正常,而且还如狼似虎好吗! 周丽荷满脸阴沉,转身便要走。 曲飞烟却陟地凸起一双凤目,眼神的冷芒如刀锋一般锐利。她又伸手指着我,凌厉地大叫:“你说谎,皇上他爱的是我,他不爱你,一定是你对他用了药,你在说谎。” “她说不说谎重要吗?重要的是她生下了皇上的孩子。”本来想要走出去的周丽荷听到此言回过头来,冷冷地对曲飞烟说。 曲飞烟怔愣了一下,呆了一会,脸上突地一阵扭曲,眼泪从她那秀美的脸上缓缓流了下来:“难道,皇上一直在骗我们?不可能,他不会骗我……不会的。” 曲飞烟犹如崩溃般地哭了起来。 周丽荷叹了一口气,又对曲飞烟冷冷的笑了笑:“我以为他虽然有隐疾,但一直宠着真心的待你,我只是个沾边的,所以一直对你唯命是从,但心里也暗暗羡慕嫉妒着你,可是如今想来,呵呵!我们都是可怜人。” 周丽荷边说边往门外走去,在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轻轻地说:“我们斗什么呢?无论我们怎么斗都比不上那位叫容欢颜的女子,她才是在皇上心中所爱。明妃姐姐你跟我出去吧,皇上会对皇后妹妹动情,也只和他心中所爱的容貌相像而已,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妒忌。” 她说完便出了大门。但她这一番话却令我们都怔了怔,她说的没错,我们都败在了从没见过面的那位女子手中。 但我的心中还是有些欣喜,虽然我们不如那位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但他对我的感情却绝非虚假,要不怎么会让他的暗卫认我为主母而不认曲飞烟或周丽荷?怎么会在知道我心中爱着他时欣喜若狂?怎么会在生死一线的生产中一直陪伴?怎么会只在我面前正常而在她们面前不正常? 第三百八十章 跟地们一起恶心 曲飞烟显然对周丽荷的话有所感触,垂下了脸,默言不语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她突又转过脸来,阴沉惨白的一张脸上对我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无论如何,总有一天,你现在的位置是我的,我们走着瞧。” 看着她那失神又坚定的目光,我知道她是爱惨了慕容澈,才想与他有真正的夫妻之实,就算只是作为一个代替品,她也心甘情愿。 她爱的太深太卑微,令她从一个温柔文雅的女子,变成了如今为了妒忌而不择手段的人。 曲飞烟和周丽荷离开后,我想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虚弱得起不来,只好在床上发呆,头脑却乱七八糟的想得直头痛着,却又制不了思潮汹涌。 夕阳西下时,慕容澈踏了进来。 他看着倚在床边的我,双眼笑得犹如月牙般,一边脱龙袍一边问:“你可醒来了,身体如何?” 说着便将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袍,随随便便地丢到了一边的衣杆子上,龙冠也被他随手抛在了案几上。 “我身体好多了?你可吃午饭了?”见他一进来便问我的身体,心中欢喜,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松。 他摇了摇头:“一下朝便来见你,这饭还没吃,我已经吩咐了他们端些饭菜过来将就着吃。你吃午饭了吗?你还在月子当中,可别饿着,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去,我已经下旨,大凡你的需求必须满足。” 他说着从衣杆上拿起一件寻常的白袍穿上,又是一副白衣飘飘的斯文样。 “我吃过饭了,你现在每天都这么忙吗?”见他这么在意我,我更加欢喜。看他这么忙心中立即充满了同情,他从前担宫正时,中午在宫里一般不回家,直到傍晚才回到家中。 看来这皇家的官不好当,这皇帝更不好当啊! “不然你以为我天天玩意呢?”他笑着对抱着孩子的阿秀伸出了手。 阿秀会意地将怀中的孩子递了过去。 他很自然地抱过孩子,一副很熟练的样子,应当是这两天经常抱习惯了。 我朝他笑了几声,正想说话,只见一宫女走进来对他拜了拜,恭敬道:“饭菜已备好,请皇上至饭厅用膳。” 慕容澈这才将孩子交给阿秀,往房外走去。 “你吃完饭进来,我有话问你。”我朝他叫道,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需要他解惑。 “颜儿要问什么?”他愕然地转过身来,显然不知道曲飞烟和周丽荷在我房中说的那一番话。 “你先用膳吧!用完记得过来啊!”我又再叮嘱着。 他狐疑地看了看我,转身往房门外走。 慕容澈走后,阿秀走过来甜甜地笑道:“皇上这几天一下朝就来看娘娘和孩子,还经常帮孩子换尿布呢!娘娘你又受宠啦!当真应了一句话:母凭子贵啊!那明妃和盈嫔再怎么兴风作浪,她们生不出孩子,到底不如娘娘贵气。” 母凭子贵?阿秀是没看到我生孩子之时,慕容澈都准备了不要孩子要大人,现在想起这些,心里还是暧暧的。 我让阿秀将孩子抱了过来一起逗着他玩。见到他那可爱的模样儿,我突然明白了慕容澈为什么会帮孩子换尿布了,他太爱孩子了,想以自己行动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去,做一个好父亲。 他以一个皇帝之尊竟能为孩子做这些,心中对他的柔情又加了几分。 不久,慕容澈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笑嘻嘻地说:“我吃饱喝足了,颜儿要问什么尽管问来?” 我让阿秀先将孩子抱出去,并让她吩咐别人不要进来打扰。 阿秀抱着孩子出去后,我便看着慕容澈笑。 “为何笑成这样?”他错愕地问。 我想说话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但觉心中欢畅,便继续看着他笑。 他被我笑得有些不自然,缓缓地来到我的床边,身子一沉,坐在我的对面,将我上下打量了一会,再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哎呀!这没发烧啊?怎么笑傻了?” “你才傻了。”我拍开他放在我额头上的手,瞪了他一眼。 “那你笑什么?”他有点困惑地问。 “你这人啊,太会装了,也太会说谎了。”我憋住了笑,故意对他白了一眼。 “装?不知你指的是什么?”他不以为意地轻笑了笑,双目炯炯地望着我。 “今天曲飞烟和周丽荷过来看孩子了,见到孩子像你便似疯了一样,她们还说……说……。”我一时不知要怎么说下去。 “她们说我什么?”慕容澈双目一眨,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 他应该知猜到了几分她们在我面前说了些什么。 “说你有隐疾不能人事。”我一口气说了出来后,忍不住“噗”一声又笑了出来。 “呀!她们这么没意气,连这都说出来了啊!真是枉费了我这么宠她们。”慕容澈也跟着嘻嘻地笑了起来,一脸的毫不在乎。 我收住了笑容,正色看着他:“你为何要骗她们?” 慕容澈也收住了笑容,很专注地望着我:“我不骗她们,难道真要跟她们睡在一起啊?这方面我有洁癖,跟她们一起恶心。” “那……这段时间你睡在哪里?”我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更加甜密,却又关心起他的睡觉问题。 “你还在彻城之时睡在书房,只是我不让侍候之人外传,是以没人多少人知道。”他淡淡地说。 “为何说我在彻城之时你睡在书房里?那我从彻城回京后你睡在哪里?”我听他说的奇怪,忍不住抓住了话题紧跟着问。 他轻咳了一声,深潭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溺毙其中,半晌,他才缓缓地说:“只要没下雨,我都躺在你房顶上,只有在你最近的距离里,才能安心睡着。” 我张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万想不到他竟然每晚在我房顶上睡觉。一时之间情不自禁地呼吸急促,气血上涌,眼眶涌上了泪花。 我何德何能?竟让他每晚为我风露中宵?如果他只是将我当作一个代替品,却又何来这份浓厚的深情? 第三百八十一章 满月之宴 怔愣之余,我又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制止大哥二哥篡位的那一晚,我实在太累了,便回房在你身边睡了一会。颜儿你总以为经常见不到我,却不知我每晚深夜都进房中看你安好方才安心。你以为我离你远去,我却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虽然轻淡,可着实让我感动的忍不住落泪:“卷毛,你爱我是吗?” 他墨黑的眼眸柔光潋滟,抿唇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小傻瓜,我一直爱着你,你不知道吗?” “我要的是你爱我施颜这个人,而不是将我作为容欢颜的代替品去爱。”我猛地冲他低吼道,一直以来隐忍着的心酸和着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他的那位容欢颜是我一直不能触及的底线,今天我再次触及了,心里还是忐忑,但是这话我一定要问,不是我要和那容欢颜比,而是我不想作为别人的代替品存在。 他轻叹了一声,伸出手指慢慢地将我脸上的泪抹去。 半晌,听到他又长叹了一声:“小傻瓜,我何时说你是容欢颜的代替品了?我一直爱着你施颜啊!” 我怔了怔,仔细想了想,他本人确实从来没有说过此话。只是他的行动让大家都有此感觉。 “那……那你爱容欢颜还是爱我?”我呐呐地问。 “我爱容欢颜,也爱你施颜。你是我妻子,是我这一生要守护之人,终此一生我枕边只你一位女子,你别再多想其它的了。”他想都没想便对我发誓似地说。 他加重了力道揉了揉我的脸庞,戏谑地说:“你别哭了,再哭便成花脸猫了。听说月子中流泪太多对身体不好,你难道不想早些好起来带着孩子到外面晒太阳?” “我想啊,可是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既然你爱我,又为何故意冷落我,将我困住不让我随便走动呢?”我扁了扁嘴,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之处。 他定定地看着我,墨黑的眼底倏地翻起了意味不明的波浪,缓缓地放下捧着我脸庞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有些事情你以后自然知晓,不过你现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我的心蓦地一沉,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是吗?为何不能告诉我?很危险吗?你可以告诉我的,让我们一起承担好吗?你不说我反倒担心。” “你别担心,我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暂时哪里也别去。这里不是困着你的牢笼,我只是想让你们平平安安,我才能无后顾之忧的放手去做一些事。”他很认真地对我说。 “你到底要做什么?真的不能对我说吗?”我着急起来,说不担心是假的。 他慢慢地,坚定地摇了摇头:“原谅我,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 “我担心着你心里也不好受,你就不能让我好受一些吗?”我无奈地说。 他双眉一展,笑了起来:“担心我有生命之危吗?你放心,我命大的很。” 看他笑嘻嘻的样子,我只好无奈地放弃追问,我了解他的脾气,他不肯说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直到第七天后,我才能勉强床,这些天来,慕容澈待我比从前更加温柔体贴,除了宴请应酬之外,一天三餐都在永宁宫里吃,晚上也在这里休息。 他一向不喜欢睡觉时有外人在房里,半夜孩子一哭,便是他起来照顾,我跟他说孩子晚上由阿秀照看便可,他白天那么忙,晚上需要睡个好觉,他却说喜欢照顾孩子,硬要亲自力亲为。 我想他若不是当了皇帝每天那么忙,肯定是个天天围着孩子转的奶爹。 这些天陆续有人来看孩子,来的最多的是太上皇和皇太后。 但曲飞烟和周丽荷自那天伤心离去后,便没再进来过。她们不来吵,我乐得轻松,来看孩子的人除了皇太后来时话多几句外,其他人都是很有礼貌很知分寸的。 再过几天,阿秀带来请柬,是北定王的孩子满月之礼,他们的孩子是我接生的,我对那孩子也彼为怀念,只是我身体还没恢复完好,走几步路便要休一休,便让阿秀送了一份礼物过去。 日子过得很快,我的孩子也到了满月之日,因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满月这天光禄殿人山人海,全是一片恭贺之声。 这一次孩子是主角,我抱着孩子站在慕容澈的身边,笑得很幸福和满足的。 今天白雅抱着孩子也来了,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惯常的骄傲之态,看我的眼神却柔和了很多。我们还互相抱着对方的孩子赞叹着孩子的漂亮可爱,又互相诉说着带孩子的苦乐,此时的她满脸笑容,眼中充满了母性的骄傲,我想自己的模样也和她差不多。因为孩子,我们这对一下互不对眼的人,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了。 我被安排在皇太后右边,左边是几位太妃娘娘,白雅倩在我的另一边坐着。 久没见面的曲飞烟和周丽荷今天倒没有失常,在如此宴会之中,虚假的面具还是戴上的,这两人过来客套了几句话后,在另一桌落坐。 我们这一桌子人围绕着孩子的话题说笑了一会,白雅倩突地轻叹了一口气:“京城诸般好,可惜我和孩子过两天要到北疆去了。” 我愣了愣:“你们也要到北疆去吗?” “翼儿现在封地北疆,她们是翼儿的家人,当然要过去的,只是北缰路遥,从前怕倩儿怀着孩子长途跋涉不方便,是以才在孩子出生后再行过去。”皇太后在一边说。 “谁都知道北疆寒苦,我过去没关系,可这孩子太小,怎么受的了那种苦?”白雅倩听到皇太后如此毋庸置疑的话,脸色霎时苍白。 皇太后脸色一肃,沉声说:“即便北疆寒苦一点,你过去是当王妃的,孩子是小王爷,谁会让你们受苦了?” 白雅倩咬了咬嘴唇,冷哼了一声:“只怕让我们受苦之人是五表哥。”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中计 皇太后愣了愣,脸色缓了下来,有点无奈地说:“他总是你丈夫,你就不能担待着点吗?” 我见状在一边劝白雅倩:“王妃你别看北定王他平常沉默寡言,其实是外冷内热的一个人,你要是真心待他,他定然好生待你,如果和他硬碰硬的,他必定不会妥协,你毕竟是他的妻子,如今还有了孩子,还是试一着和他沟通交流一下吧!” 白雅倩沉默着,倔强的眼中微闪着星星水光,众所周知,她爱的是慕容澈而不是慕容翼,怎么会主动与慕容翼沟通交流? 开席之时,阿秀和白雅倩将孩子抱了过去,大家在席间畅饮的时候,白雅倩凑过头来在我耳边说:“我爱三表哥,不是因他出类拔萃的容貌,而是他在所有表哥当中,是最聪明最痴情的人,被他喜欢上的人是最幸福的,皇帝由他来当,这才是名副其实。自那天你对大夫说保大人不保小孩开始,我便知道我的确不如你,换了是我,必定保小孩子不保在人的,毕竟皇室重视子嗣,而我和你关系如同水火,多谢你那天说了那样的话,更多谢你救了我和孩子一命。我从前恨你将他抢了去,自那天开始,我对你只有羡慕没有恨,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我三表哥,也希望你们能幸福。” 白雅倩终于放下了对慕容澈的执着,诚恳地祝福着我们。 我对她笑了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那天慕容澈说只想守护我之后,便知道我们是对方要一生携手走下去的人。 满月宴后,我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在我的坚持下,慕容澈也放松了对我的管束,允许我在永宁宫外行走,但不能独自一人,身边一定得带着人,但宫外还是不能出去,他对此的解释是,要我再忍耐一些时候,我不知道他在怕些什么,也不再相问,因为我知道他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反正宫里这么大,我便专心地带孩子,看看书,和阿秀阿英她们说说笑笑,倒也乐在其中,最重要的是,知道他爱着我,便已足够。 在我孩子满月宴的第三天,白雅倩便带着孩子踏上了北上之路。她们临行前,我写了一封信让阿秀带过去,跟她详细述说了自己对慕容翼只是喜欢没有爱的感情,跟她说慕容翼其实不难相处,要她试着为自己的家努力一次。 过了两月,我正在宫中小道上散步,阿秀紧抱着孩子走在身侧,我在身边不远处,还有两位戴着青铜面具的暗卫紧紧跟着。 我和阿秀正说说笑笑地闲逛着,蓦地看到从另一样捌角处匆匆走出来两个人,那为首的一人是周丽荷,只见她直直的扑到了我的面前。 “皇后妹妹,可找到你了。”周丽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愣了愣,这些天我很少见到她们,便是在宫中闲逛之时碰见了,也是点个头,便走了开去。 今天她怎么这个样子跑到我面前来了? “盈嫔姐姐,你找我吗?”我奇怪地问。 “是……是啊!”周丽荷满脸焦急,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才又急匆匆地哀声道:“皇上今天到眠碌山祭祖,却遇叛兵作乱身受重伤,皇后妹妹赶快过去为皇上医治吧!” 我大吃一惊,又有些戒备地问:“皇上现在还在眠碌山?没回宫吗?” 周丽荷哽咽地说:“皇上已回宫中,因为伤势太重不宜过多移动,皇上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身受重伤,怕影响局势,所以方一进宫,便直接就近抬到一侍卫房中,傅太医说皇上伤势太重,待伤势稳定后方能转移。” 我知道伤势力太重的人不能过多移动,以免碰触伤口流血不止。 但周丽荷此话可信吗?怎么没有宦官来报,而是让她来报给我?当中不会有什么陷井吧? 正犹豫,突见前面一中年宦官急匆匆中跑着过来,一见我便立即跪了下去,流着泪道:“皇……皇后娘娘,皇上……皇上受了重伤,请皇后娘娘速去救命。” 我认出那位宦官是官中负责报讯的,瞬间手脚冰冷,望了一眼满脸流泪的周丽荷和那个宦官,心里不再犹豫,对阿秀大喊了一声:“你看好孩子,我去救皇上。”又对那中年宦官说:“皇上现在哪里?你带路。” 阿秀抱着孩子不放心地说:“娘娘且慢,你带着远处那两名暗卫去罢。”又眼尖地看到一人从另一边走过,提高了声音叫道:“玉东哥你过来。” 陈玉东莫名其妙地跑了过来:“阿秀何事叫我?我还在当值啊!” 他在慕容澈的安排下,当了宫中侍卫,身份自然升了一级,总算有些资本可以娶阿秀了。 阿秀急忙对他说:“皇上身受重伤需皇后娘娘过去医治,我要护看着孩子,你帮我近身护送娘娘过去吧!” “什么?皇上身受重伤?娘娘快请过去为皇上医治吧!”陈玉东一听到阿秀的话后,也大惊失色。 “我还有两位暗卫跟着,阿东当值便不用跟着去了。”我说。 我的话才落,便听得周丽荷着急地嚷着:“我们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送啊送的?他喜欢跟便让他跟罢,如今救皇上要紧。” “走吧!带路。”我也急了不再废话,跟着那宦官匆匆而走。 陈玉东紧跟着我身侧走着,当起了护驾,两暗卫在离我较远之处紧跟着。 跟着周丽荷和宦官在皇宫中左捌右捌,捌进一比较冷清的小胡同里。 我边走边狐疑地问:“皇上怎么会在里面?” 那宦官回头对我说:“回娘娘,皇上不想对重伤之事声张,吩咐了便在此清静之地疗伤。” 他虽然这么说,可我心中还是带了一些顾忌。 “皇后妹妹快走吧,救人如救火。”周丽荷急催着。 我看了看身边的陈玉东,又望了望身后的两位暗卫,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料想这宦官和周丽荷不敢在他们眼皮底下中明目张胆地骗我。 若真是慕容澈受了重伤,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伤心死? 不再犹豫,我们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走不久,宦官走到一大门紧闭的屋子前,将大门推开,对我说:“皇上便在里面,请皇后娘娘进去吧!” 我举步便往大门里冲了进去,一进去,一道浓浓的药味冲鼻而来,紧接着一阵晕眩袭来,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第三百八十三章 被抓 糟糕,这竟然真的是他们设的一个圈套。 我虽然不能动,眼睛也闭上了看不到,但心智却还清醒着,没有被完全迷昏过去。 我知道这是靠着身上戴着百毒不侵的琉璃碧之故,是以令我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可这是迷药而不是毒药,琉璃碧只能保我神智清楚,身体却被麻木着完全不能动。 听到跟在我后面来的陈月东低哑的惊呼声。 “你们要干什么?” “大胆,你们竟然敢暗算皇后。” 这是紧跟着进来的两位暗卫的声音,声音痛苦而低哑,应当也是中了迷药。 紧接着,听到一些兵刃打斗的声音,还有惨呼声,令我的心瞬间抽了起来。 耳边听到周丽荷惊叫声,和那宦官颤抖地惊叫着:“不必害怕,他们都中了迷药,不要让他们跑了,你们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听起来,这屋内除了进来的人,还有许多其他已经吃了解药的人在,这些人显然全是敌人。 接着听到惨呼声夹杂着一些打斗之声响起,我的心不断地紧缩着,陈玉东和暗卫们虽然武功高强,奈何中了迷药,他们恐怕正在苦苦支撑着。 突听咚咚几声响,屋内归于沉寂,我看不清楚状况,心急如梵。 我希望他们走出去,这里是皇宫,只有走出去,我们才有获救的可能。 听得一阵粗重的呼吸啰嗦地说:“这三人中了这么厉害的迷药之下还能杀了五位我们的人才昏迷倒地,真是太可怕了。” “如今他们都昏迷倒地,我们要杀趁此机会杀了他们。”另一个人喘着粗气说。 我心中大惊,想张嘴叫着不要杀人,可我的身体完全不像我自已的,一动也动不了。 “不……不要吧?他们是后皇上身边之人,若让皇上知道我们杀了他们,恐怕要治我们之罪。”周丽荷颤抖着说。 “娘娘,你不要再妇人之仁,我们已经动了手,若不杀了他们,他们回去向皇上告状,也一样要治你我之罪。”那中年宦官冷冷地说。 “这……这……这也是,好吧!你们杀了他们罢,要做得利落一点,不要留下证据。”周丽荷无奈的道。 “我们做事娘娘请放心,这屋子的四周我们事先已经清理了,不管在这里叫得多惨,都不会有人进来的。”那中年宦官笑道。 “杀了他们。”中年宦官的笑声倏地转为冷冰冰下令之声。 不要杀他们,不要啊!不要…… 我想放声狂叫,想扭动身子,奈何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一声也发不出来,身体完全麻木,能听却不能看。 听得利剑入体的声音,一声一声,犹如刺入我的身体一般痛苦,这两位一直在我身边默默守护我的暗卫和忠心于我的陈月东,就这样在昏迷之中被杀害了。 眼泪忍不住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心中又惊又怒。 也许他们对迷药太有信心,并没有注意到地下的我在流泪,因为我的脸与地面接触着。 陈玉东虽然还没成为慕容澈的暗卫,却总算成了皇宫的待卫,阿秀盼了多少个日月才盼到现在,这正准备成亲呢,陈玉东却因我而死,我真对不起阿秀。 想到阿秀,我更加悲伤。 “娘娘你已除掉眼中钉了,我们也为主人抓住了皇后,既然我们各自的目的已然达到,你只需安排一辆马车,我们将皇后运出宫去便可。”中年宦官说。 “好……好吧!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能说出这事是我帮你们做的。”周丽荷颤抖着不放心地叮嘱着。 “这个你放心,我们既然与你达成了交易,定然对此守口如瓶。”中年宦官说。 “我们在这里说的话,这施颜不会听到了吧?”周丽荷不放心地说。 “她中了我们最有效的迷药百日醉,若是没我们的解药,便是神仙也给得给我昏迷百日方醒。”中年宦官得意地说。 “那……那好。你们这便到宫门驿站去,找到一辆车帘上挂着一朵荷花图案的马车,那便是我给你们准备的马车。”周丽荷声音还有些发颤。 身上传来一阵疼痛,好像是被谁踢了踢,疼痛之下听到中年宦官吩附着:“来人,将她装上麻袋,你们要装作倒垃圾一样运出宫去。” 原来是他在踢我,心中又惊又恨,他们要将我带到哪里去?他们抓了我想干什么?是想威胁慕容澈吗? “为……为免我受到质疑,我……我也要装作受伤昏迷才……才瞒的过去。你们……你们便往我手上划一剑,再让……再让我晕在此处。”周丽荷结结巴巴地说,听声音显然有些害怕。 “行。”宦官答应得非常爽快。 耳边又听得两声凄厉的惨叫,这一次是两声不同的女子惨叫之声。 耳边听得周丽荷啰嗦着道:“叫……叫你划我一剑,你……你为何杀了我的婢女岚兰?” “此婢女拼死护主身亡。”中年宦官冷冷地说,须臾又说:“若不如此,娘娘难逃质疑。” “啊!这……这样啊。那……那好吧!”周丽荷颤抖着说。 我记得岚兰是周丽荷最忠心的婢女,如今她被杀死,她一直忠心护着的主子却说好吧,对刽子手没有一句责备之语,这婢女跟了这样的主子当真可悲,周丽荷这主子也当真冷血。 感觉到身体被抬起,又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里,然后又被谁扛了起来走动。 我知道他们要带我出宫了,心如火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久好象自己被丢到什么木板上,然后身体晃动着。他们应当将我丢到了马车上运送出宫。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将要抓我去哪里?慕容澈若知道我被抓了,一定会来救我的,这些人抓了我是要准备陷井等着他往下跳吗? 如果我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昏迷过去倒还罢了,就这样看不到,动不了,却又听到四周的声音,这种滋味真是极其难受。 更让我难受的是,两位忠心的暗卫和陈玉东的死亡,真恨不得有个三头六臂,跳起来将这批残忍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而令我最害怕的是,怕他们抓了我去伤害慕容澈。 第三百八十四章 道出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自己被狠狠地丢到地上,身体与冰冷的地板碰撞后立刻传来一阵钝痛,套在身上的袋子被取了下来,耳边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弄醒她。” 这声音极具权威,却又有些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的。 “是!”有人立即应着,脸上便被人用一条带着药味的布巾蒙住。 半晌,我感到身上柔软了,动了动眼皮,缓缓地张开了双眼,紧接着手指也能动了,整个身子慢慢的恢复了知觉。 “皇后娘娘,曾经的南平王妃,你可还认得在下?”我正在扭动着麻木了半天的肢体,冷不防听到一道戏谑自上方传来。 我趴在地下朝上望过去,只见一位身穿墨蓝长袍的男人,坐在一把宽大的椅子上,对我微弯唇角,冷冷地笑着。 “是你!”看到他时我蓦地一惊,这个人便是当初为了师弟林厉被杀,一直缠着我们交出萧显佑的夺命阎罗罗逆法。 这罗逆法是邪尊曜日上人的高徒,武功不在萧显佑之下,当初为逼我们交出萧显佑,他杀了我们几个暗卫,还要将我抓过去,我骗他被杀的一位暗卫是萧显佑这才让大家逃离了他的杀戮。 抓我的人竟然是他,难道他知道了我骗他之事,要抓我泄愤的? “你还记得我,哈哈!看来皇后记性不错嘛!”罗逆法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我缓缓地爬起,整个身体还是软软的使不出一丝力气,干脆不站起来,只坐在地上望了望四周,只见这是一个很大的厅堂,罗逆法当中坐在大椅上,他身边还站着不少人,一个个佩着各种武器,看起来都是武林中人。 在这些人的虎视眈眈之下,看来我是逃不出去了,也不必再作什么挣扎,只坐在地上抬头与罗逆法对视着。 “你为何抓我?”我盯着他问。 “呵呵!皇后曾经骗过我,这皇后说谎的本事,彼令在下佩服,这便请你过来作作客。”罗扯了扯嘴角,继续假笑着。 “你当初乱杀我的人,当然要骗你脱身,现在你在京城,阿佑也在京城,你有本事便找他去,不要来找我这个弱女子。”我冷哼着假装镇定,其实心里已乱了。 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将我抓了过来,应该不止是因为我骗了他的事,恐怕还有其他的。 “那萧显佑杀我师弟,我捧师尊之命是一定让他尝命的,可你我也得请过来作客几天。”罗逆法眯了眯那双细小的眼睛,慢慢地说。 “我何德何能,竟能让你夺命阎罗如此相请?”我冷冷地问。 “这请你的个中原因,你想知道吗?”罗逆法玩味地说。 “我人都被你抓来了,能不想知道你们抓我的原因吗?”我对他准嗤一声,反问道。 “哈哈!皇后不止美丽,还挺有胆量啊!”罗逆法那细小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尖锐的锋芒。 “你少说废话,快说你为何抓我?”我朝他瞪了一眼。 这人废话还真多。 “皇后不必太过急躁,我只是请你来作客几天而已。”罗逆法继续和我绕圈子。 这人喜欢绕圈子,不喜欢直接说话,那我也不跟他打哈哈了,他爱说便说,反正我现在人在他手上。 “你不说是吧?那你要将我关在何处,这便关我进去吧!我累了想要睡觉。”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 罗逆法见我不理他的戏谑之语,便咳了一声说:“我请皇后过来,乃受人所托,要用你为饵将慕容澈诱杀。” 我大吃一惊,心瞬间如坠冰窖,他们真的是抓我害慕容澈的,而且不是威胁是诱杀。 我抽了抽气,尽理稳住心绪,尽量轻地问:“听说你们暗教之人一向只在江湖中混,何时参与朝堂之争了?你到底受何人所托?” 罗逆法嘴角现出一道邪气的笑容:“我们不参与政斗,只是完成所托之事而已。这个所托之人可不能告诉你。你若是乖乖的配合我们,待慕容澈一死,便放你安然离开。” 我朝他冷冷一笑:“你会放我安然离开?别哄我了。就算你们会放了我,我也不会配合你们的。” “皇后娘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便是不配合我们,我们手中有你,一样能将慕容澈诱杀。”罗逆法哈哈大笑起来。 我咬着牙说:“他不会中计的。” 罗逆法看着我满脸邪恶的微笑着,他缓缓地道:“不中计吗?呵呵!我假装发现你曾经骗过我,一怒之下将你抓了过来,让他们将萧显佑带来与你作换,交换之时只允许慕容澈身边带两人过来,听说慕容澈极宠你,他定然要为你交出萧显佑的,只须在他们三人过来交换之时,那早已暗藏当中的高手便出来将他们伏击。呵呵!杀皇帝,可是一出好戏啊!” 他越说越兴奋,大笑了几声后。又彼有兴味地说:“你不知道吧?这一次动用了我暗教之中三百多名绝顶高手,每一名的武功都不在慕容澈的暗卫之下。他不料我旨在取他性命,又只过来三人,这杀他们,还不是犹如杀鸡一般。” 他得意地狂笑起来,而我却越听越心惊,全身越来越冰冷。 慕容澈你千万不要答应交换啊!千万不要中计啊! 可我心里清楚,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我后悔踏出了永宁宫,让周丽荷和那宦官有机可乘,若早知这样,我宁愿永远困在永宁宫中,宁愿永远足不出户。 我被带进一间干净的屋子里关着,他们也没绑我,还给我送来三菜一汤看着挺不错的饭菜,可我一点也吃不下。 焦虑之中渡日如年,第二天的中午,我便被带到了一座高山之上,罗逆法说慕容澈已然答应了带萧显佑过来交换。 我知道慕容澈他一直对自己的暗卫们很有信心,对武功极高的萧显佑更有信心,是以才会答应交换,他总以为萧显佑的武功无人能比,必定能安然无恙。 第三百八十五章 谁也别想离开 我从师傅师兄他们口中听说过,曜日上人的武功在武林中是数一数二的,他座下的弟子们个个武功高强,邪派之中以曜日上人所在的暗教最为强势,里面高手如云,今天他的大弟子罗逆法带了暗教之中三百多名绝顶高手前来,便是有一百个萧显佑在,也未必能应付过去。 我恐惧起来,可现在哭泣已经毫无用处。 还好他们料定我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逃不掉,并没有绑着我。 我被人从马车上拉出来时,山上已经站了许多人,罗逆法一声令下,那些人便立刻在各处隐去了身影,身法相当的迅速。很快的,罗逆法身边只剩下二三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只带了这些人前来交换。 我被他们推到一个小坡上站着,而罗逆法却在我身边,放了一把椅子,悠闲地坐在上面,等着慕容澈自投罗网。 我焦急地望了望四周,罗逆法像是看透我心中所想似的,对我冷冷一笑:“你别看了,我的人已经对此方圆百里巡查过,并没暗中藏着人。我在给慕容澈的信中也说了,来人只能三位,不能多带人过来,否则他看到的只是你的尸体。”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 不久,罗逆法突地正了正脸色,低喝道:“他们来了,大家戒备。”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指,在我的喉咙这的哑穴上点了一下,令我不能言语。 “为免皇后告诉他们我的计划,只好点你哑穴,你便好好的看一看这一场好戏吧!”罗逆法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清澜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这声音不用看便知是慕容澈的。 紧接着,只见三人正不紧不慢地从山下走了上来。慕容澈在当中,萧显佑和阿军正一左一右地陪伴着他。 我心中大急,想往他们那边冲过去,想告诉他们这里有三百名高手要杀他们,想让他们快跑。 我身形才动,便被罗逆法身边两个身怀武功的女子一左一右紧紧抓住,丝毫移动不了身体。 怎么办?我叫不出来,只能对着他们拼命摇头。 就算跟着慕容澈来的是暗卫当中武功最高的两个人,但敌人住是人家人多啊! “看到皇上到来,我心中高兴,忍不住大笑出来了。”罗逆法大笑着回答。 “是吗?不过你怎么将我的皇后急成这样子?她好像还不能说话?”慕容澈惊讶地打量了我一下,对罗逆法问道。 “皇后看到你们来太兴奋了,我怕她兴奋过头,打扰了我们谈话,便给她点了哑穴。”罗逆法坐在椅子上,在小土坡上居高临下地对慕容澈说,那模样就像一位威严的王者面对着群臣一般。 “哦!不知你有何话要对朕说?”慕容澈不以为意地说,一副闲散的样子,气势却丝毫不弱于他。 而萧显佑一手按着身侧的青铜大剑,一手下垂,张着一双虎目巡视着四周,不知有没有发现四周的异常之处? 阿军则沉默地拿着他的长鞭,静静地站在慕容澈身后,犹如木雕般站着。 “皇上很讲信用,将萧显佑带来了,他杀了我师弟林厉,我奉师尊之命定要他血债血偿。”罗逆法细小的双目一沉,从中射出冰冷的锋芒。 “你们是不是找错对象了?”慕容澈轻笑道。 “找错对象?难道我师弟不是他杀的?”罗逆法怔了怔。 “是他杀的没错,可他是受人指使的,所以你们找错对象了,应当找指使他杀人的那人才对呀!”慕容澈笑吟吟地说。 他还真是唯恐别人不找他算账似的,忙着解释萧显佑杀他师弟是受人指使,那个指使的人不是他吗? 他是不是想死得快一点啊? 冷法从我额上一滴滴流下,我拼命对他摇头,想让他们快跑,不要顾着我,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被管束着。 “是吗?那指使他之人是你还是其他人?”罗逆法眸中冷光一闪,厉声喝道。 “除了朕之外,这世上还有谁能指使我暗卫中的第一高手萧显佑?”慕容澈抬了抬头,得意炫耀着,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我妻子颜儿也能指使他,不过她这人心地善良,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所以呢,你还是将她放了吧!有什么事,只管冲我们这些大男人来。” 这种情况之下,他还不忘给我戴高帽。 “真的是你指使杀人的。”罗逆法眼中冒出了火光,似随时要将慕容澈吃了一样。 “是啊!是他要杀我们在先,难道我不能让人杀他啊?”慕容澈还是满不在乎地说。 “我师尊只让我杀了萧显佑为我师弟报仇,却没说要杀了你这指使人。不过,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罗逆法满脸阴鸷地说。 “你想在此诛杀我们。”慕容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罗逆法皱了皱眉头,好像对慕容澈的不慌不忙很不满意似的。 “你想用我的妻子让我们束手就擒吗?”慕容澈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说。 “你们来此便已是坐以待毙,何须再用皇后要挟?”罗逆法又笑了起来。 “那么你便将她放过来吧!如果真要死,朕跟她死在一起也是挺不错的。”慕容澈又笑了起来,那神情好像在说一件很开心的事一般。 “哈哈,看来你们还挺深情的样子,既然你们要死在一起,我便成全你们。”罗逆法双眸一眯,转而对我邪笑一声:“皇后娘娘,我本想留你性命,让你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但皇帝开了尊口要和你一起死,我只好尊旨了。” 他说完对一左一右拉着我的那两个女子抬了抬头示意,那两女子立刻放开了我,在放开我的同时,他快如闪电地伸手将解开了我们哑穴。 一得自由,我便使尽力气朝慕容澈那飞奔过去。边奔跑边叫:“卷毛快跑,他们在这里藏了三百多位高手,要伏杀你们,快,你们快跑……”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他的出手 “你们跑不了。”背后传来罗逆法冰冷的声音。 我不管不顾地,气喘吁吁地朝慕容澈身边跑,可他们还是不动声色地站着,慕容澈朝我张开了双臂,我直直地扑进了他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怎么还不跑?快跑呀!” “这么多人将我们围住,能跑吗?”慕容澈淡淡地说着,一手环抱着我的臂膀,一只手替我抹去脸上的汗珠。 我站定后,吃惊地看到四周涌现了不少手拿武器之人,正在以我们为中心,对我们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心瞬间惊惧冰冷,知道他们这是要将我们就地杀害。 我咬了咬牙,对萧显佑和阿军郑重地说:“阿佑阿军,你们一左一右护着主子冲出去,你们都有武功在身,突围容易一些,千万不要管我,也不许管我。” “夫人。”萧显佑和阿军一起低叫道,脸上现出激动之色。 “颜儿别说傻话,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慕容澈铿锵有力地说,他眸色转深,专注地望着我,紧了紧拉着我的手。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急忙推了他一把,却还是推不开他紧拉的手掌,我甩着他的手,怒嚷着:“你放手,我们不能全死在这里,你是皇帝,你身上有着极重之责任,你不能死,快走” “颜儿你能如此待我,我很开心。”他蓦地朝我弯唇一笑,似是极为欣喜,却对眼前的危险浑然不知。 见他这么执著地要与我同生共死,我看了看周围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高手,倏地拨下头上的珠钗,以钗尖对着自己的咽喉,喝道:“别废话,你们若不走我立刻刺死自己。快走……” “我说过,今天你们的小命都得给我交待在这里,谁都走不了。”罗逆法阴霾地说着,然后大手一挥,朝那些高手森冷地下达命令:“上去将他们杀了。” 众人开始往我们这边飞奔而来。 “快走……”已经没时间了,我将珠钗贴近了嗯喉边的肌肤,冷气迅速浸透全身,他们再不走,我便往里刺下去。 不管能不能走的了,都得试一试,如果他们努力突围了,还是走不了,那便命该如此,可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们离开。 手突地一软,手上的珠钗不知怎么的落到了慕容澈手上。 “颜儿怎么玩起珠钗来了?这玩竟虽然美,可末端太尖利,还是不要玩的好。”慕容澈一只手转着珠钗,薄薄的嘴唇玩味的笑着,晕红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我,那神情语气好像在责怪着小孩子不能随便玩危险的玩具一般。 他话声才落,罗逆法的人已涌到了我们身边,萧显佑手拿大剑,阿军手拿长鞭,很快将他们打翻在地。 但是前面的这一批倒地,后面的人不断涌了上来,人越来越多,而且身手都不弱。 面对着怎么都不肯离去的他们,我心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也许我们今天便死在此地了,我缩在慕容澈怀中看着那些呼啸的武器往我们刺过来,又被萧显何和阿军挡了回去。 前面的人倒了下去,后面的人涌上来,一个个犹如不怕死一样紧紧缠着我们。萧显佑和阿军武功虽高,可敌不过人多,开始还占着上风,渐渐的和敌人打的难分难解,到后来,竟显了疲态。 他们已渐渐不支了。我的呼吸紊乱,心如擂鼓敲击着。 眼尖的看到,一把锋利的剑往阿军侧边刺了过去,而阿军正在与两个敌人正在难分难解地交战着,眼看阿军便要被那剑刺中。 “阿军。”我惊骇地大叫一声。 “铛”一声脆响,刺往阿军身上的剑像是被什么格挡了一下,掉落到地上。 我定睛看了过去,只见那格挡的东西正是方才被慕容澈拿在手上的珠钗。 我吃惊地抬头往他望了过去。 他轻轻地安慰地抚了抚我的头顶,然后慢慢地放开了抱着我的双手,缓缓地上前一步,淡淡地扫了四周一眼,淡淡地说:“你们本不配我出手,可你们想以多胜少将我们当场诛杀,只能出手。在此给你们一个机会,我数五下,在五下之中转身离开之人放他一马,否则杀无赦。” 慕容澈的话虽然极淡,却说得毫无表情,声调虽然不冷,却仿佛带着一股冰寒之意,比任何冷漠之语还要寒冷几分。 “哈哈!谁不知道你在江湖中是个徒有虚名的浪荡子,别在这时危言耸听了,你们赶快上去将他们杀了。”罗逆法对慕容澈嗤笑道,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死人一样。 慕容澈却没理他,自顾自地数了起来:“一、二、三、”他不紧不慢,有节奏地数着。 没有一个人将慕容澈的话当一回事,也就没一个人转身离开。 慕容澈却还是淡得好像木头敲击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四、五。” 五字才落,他的人在我面前倏地不见了。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影如鬼魅一般一路闪了过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最前面的那些正在和萧显佑和阿军打斗的人,突地全停住了动作。 须臾,前面的那一批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个个往地下倒去,血从他们的咽喉处流了出来,身体抽搐了几下,还清楚怎么回事之时,便已咽了气,没了声息。 我惊愕地望着那个在人群中飞舞的白影,只见他的双手似是带着一道闪电般的光,光影所到之处,人群便如废烂的木头一样,被摧枯拉朽般,一片片地倒下。 方才那些凶狠往我们扑过来的人群开始往后退缩,凄厉的惨不断响起,有人惨叫着倒地,有人还来不及叫便倒了下去,而那白影还在继续肆虐。 他的身体不停的飞舞移动,飘逸得仿佛下凡的谪仙,而他所在的一丈之地,哀号连连,血雨翻飞。他已经不像一个人,而是一位冷酷的杀人修罗。 我惊怔住了,这道仿佛来自地狱中的白影,是我的丈夫吗?是那个经常笑嘻嘻,有些吊儿郎当的慕容澈吗? 想不到他的武功竟如此骇人,他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第三百八十七 另一个身份 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时,听得萧显佑轻声说:“夫人别怕,主子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是这般惨状。夫人若是见不得这些,便闭上眼睛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却看到萧显佑和阿军正站我左右看着热闹。 “你们……你们怎么不过去帮忙?”我犹陷在见到慕容澈出手杀人的震惊之中。 “主子既已出手,这里便不难对付,我们何须帮忙。”萧显佑对我微微一笑,轻松地望着正在杀人的慕容澈。 右边的阿军也对我点了点头。 我又跟着他们望了过去,只见场内那人白衣飘飘,卷发飞扬,优雅如画一般,却残酷得令敌人不寒而粟。 “他手上的光是什么?”我愕然问 “那是剑气。”萧显佑说。 “气也能杀人?”我更加惊异,他不说还以为那光是一种什么伤人的东西,想不到却是气。 “剑气能杀人,也能卷起任何东西助以杀人。”萧显佑一副见惯不怪地说。 我注意到一把剑,无声无息地飞起来箭一般扫过一群人,剑影扫过人群后,“嗖”地插在了地上,人便群一个个地倒下,而剑却光洁无瑕,滴血不沾。 再仔细看那道慕容澈手上发出来的光,伴着雷霆万钧之势,夹杂着地上的沙石草叶,和一些人掉在地上的武器,似龙卷风一样往那些活着的人群中横扫而去,所到之处皆无活口。 “好可怕。”我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个优雅飘飞、快如闪电、出手残酷的人跟我那总是笑嘻嘻的枕边人联想到一起。 “夫人不要怕,他只对敌人出手。在面对夫人时,只有夫人对他出手的份。”萧显佑说。 萧显佑说的对,慕容澈对我一直很好,甚至常常任我欺负,就算在他冷落我的那些日子里,虽然有些话语让我心凉,却不会对我说太狠的恶言恶语,更别说对我出手了。 “他什么时候练了这么可怕的武功?”我惊讶地问。 “主子从小练武,六岁被名师赏识收为入门弟子,十二岁离开皇宫专心练剑,十五岁成名,十六岁入世识人生百味以悟剑道,十八岁以剑入气,二十岁已经基本弃剑驭气。师祖曾说主子是练武奇材,果真修练神速,不是我等可比。”萧显佑不紧不慢地对我解释着慕容澈的武功成长。 “你口中的师祖是他的师傅吧?那人是谁?你们为何叫他师傅为师祖?”我好奇地问。 “是的,师祖是谁便让主子跟你吧!我自十二岁起奉命保护主子起,便跟着主子学艺,阿军本是汪洋大盗,被主子收服后也跟他学艺,在我们这些暗卫之中,只有我和阿军两人得主子亲自教授武艺,我们俩其实是他的徒弟,是以叫主子先师为师祖。”萧显佑说。 他们竟是慕容澈的徒弟,阿军之前竟是汪洋大盗,我越听越吃惊。 阿军朝我点了点头:“我之前所学极杂,拜师时年纪也大了,不能以最纯的内力修练,所以修为上比不上阿佑。” “我资质还是不够,年纪虽比主子大上三岁,跟着主子学武也有十三年,却连主子一半的武艺都学不到。”萧显佑轻满脸沮丧地叹了一声。 “啊!”我呆呆地应着,眼前这接连二三的事真的让我应接不暇。 此刻,在场的人只剩了一小半,剩下的人已经知道了毫无胜算,惊恐万状地往后飞奔,但此刻的慕容下手毫不容情,不管逃的跑的跪地求饶的,统统倒在了他的剑影之下。 罗逆法惊惶失措地看着这一切,方才的嚣张已完全消失。 片刻后,慕容澈已经到了软倒在一边的罗逆法面前,而他带来的三百多名高手,已全军覆没。 慕容澈白衣飘飘的站在他面前,双眼犹如看死人一样淡淡地看着他,而他身后的地上已被鲜血染红,他的白衣却还是纤尘不染地飘荡着。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罗逆法双目无神地啰嗦着。 慕容澈还是静静地望着他。 罗逆法突地像记起了什么,蓦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慕容澈,伸手大骇地指着慕容澈:“无影剑……你用的是无影剑,莫真……你是莫真。” 我全身一震,惊讶万分,听师兄说,整个江湖人都知道,无影剑是曾经纵横江湖武功第一的沈逆风所创,也就是创建了江湖第一门派逆风楼的第一代楼主,第二代楼主是他的徒弟,也就是公子怀壁的父亲,如今的第三代楼主,是沈逆风年老时收的关门弟子莫真,而这个莫真是一位只懂练武不懂管理的武痴,楼中所事务都是公子怀壁在管理着,公子怀壁才是逆风楼的掌权人,而真正的楼主莫真因不懂管理只知练武,虽然和公子怀壁形如水火,却还是不得不让公子怀壁管理着楼中事务。 难道他真是莫真?如果真的是莫真,那么莫真与公子怀壁互形如水火之势、莫真是位中年男子的传言忒假了。 “莫……莫真,不……不要杀我”罗逆法还在啰嗦着问。 慕容澈看了他好一会,才淡淡地说:“这世上能配我动手之人极少,你能死在我的剑下,也不枉身为练武之人,拨出你的剑吧!” “不……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我师傅一定会帮我报仇的。”罗逆法绝望又颤抖地说。 慕容澈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眼底还是一片古井无波之状:“曜日上人吗?那位听说不想和我争武功第一而屈居第二的人,我还真想见见。” 他倏地敛了嘴角的那抹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罗逆法:“什么武功第一的全是屁话,我只懂怎么使剑而已。我数三下,你若不出手,我便不客气了。” 我整个人惊呆,他这话便是承认了自己是莫真,他怎么会是莫真?怎么会?虽然他自口承认了另一个身份,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慕容澈面无表情地数了起来。 罗逆法咬了咬牙,右手紧紧地抓住了腰上的剑柄。 “二” 罗逆法知道避无可避,“嗖”一声拨出长剑,往慕容澈刺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问话 罗逆法其势汹汹的一剑却刺了个空,他回头一看,只见慕容澈白衣飘飘,长发飞扬,站在他身后悠闲地看着他。 罗逆法双目暴张,脸上青筋凸显,大吼一声,不顾一切提剑狠命朝慕容澈挥去。 但不管他朝哪一个方向挥剑都扑了个空,慕容澈却犹如鬼魅一般,每次都闪在他的身后。 待他扑了好几次后,便听慕容澈慢悠悠地说:“这些便是曜日上人高徒的招式?也不过如此,比阿佑差了一些。” 顿了顿,他又说:“我已让了你十三招,便不再相让,看招。” 他的招字方落,地上的沙厂突地飞起来,一些地上的武器也跟着飞了起来,一起风驰电掣地朝罗逆法射了过去。 罗逆法惊恐地连连翻腾,几番左躲右闪翻飞跳跃过后,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呼,他的身子从空中像断线的风筝般直直的掉了下来。 “噗”倒在地上的罗逆法吐出了一口鲜血,紧接着鼻子也汩汩地流出了鲜血,身子不住地在地上抽搐。 他勉强强地抬头对慕容澈大笑道:“能……能死在江湖第一高手莫真手上,也……也不错,只可惜……可惜不能看到你与我师傅的较量。” 他说完头一歪,倒地没了声息。 这个狂妄嚣张的邪派高手,就这样死去。 我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惊呆,怔怔地看着慕容澈转身往我们这边走来。 白衣飘飘,卷发飞扬,清瘦修长的身影在日光下如临凡的谪仙,眩花了我的双目。 他平时吊儿郎当,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浪荡子的模样,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将自己的两位兄长一杀一残,虽然他们活该但他做的也未免太不顾念手足之情。 将平常最亲近的弟弟赶到最寒苦的北疆,只为巩固自己的位置。 将一直宠爱自己的父皇赶下帝位,自己登基还美名其曰退位让贤。 这些过去的事倒罢了,他竟然还是江湖中的第一高手莫真,第一门派逆风楼的楼主,这是让我如今最感震惊的事。 怪不得他总是插手逆风楼之事,怪不得怀壁会带领逆风楼人助他阻止两兄长篡位的阴谋,助他登上帝位。 他故意宠曲飞烟和周丽荷,故意冷落我,这又是为什么?他还瞒着我什么事? 脑中地胡思乱想之时,见他已经来到面前。 “在想些什么?”耳畔听得他清润而感性的声音轻柔响着,脸上那温柔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杀了三百多人的人。 “觉得你很陌生。”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他惊讶地看了看了我,然后伸手摸了摸鼻子,皱着眉头有些委屈地说:“陌生?我还是我啊!颜儿你可别不认我啊!” “你今天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怎么能让我不陌生?”我朝他翻了翻白眼。 不等他答话,我又断断续续地问:“阿……阿东和昨天在我身边保护的两名……两名暗卫如何了?” 昨天听到他们说杀了他们,也听到声响,却不能睁眼不肯定他们是否断气,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慕容澈脸色一黯,对我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被杀了。”萧显佑在旁边垂着脸,丧气地低声说。 真切地听到他们死去的消息,我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出,掩嘴哭出声来。 他们如果不跟着我过去就不会死了,我边哭边深深地自责着。 慕容澈轻轻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轻声说:“世事诸多始料不及,他们之死的罪魁祸首还是罗逆法,你不要自责,保护你是他们的责任。这里脏,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被他拉着下山,背后跟着萧显佑和阿军。 下山的路上,我将被绑的始未说了出来,并强烈要求他惩治周丽荷和那个宦官,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他郑重地对我点了点头,得他承诺,我的恨意才消减几分。 山脚下,只见两名暗卫正守在阿军的马车前,显然他只带了眼前所见的这些人来,应该是对我被绑之事并没声张。 萧显佑和那两位暗卫骑上了大马,阿军驾着马车,我和慕容澈舒服地坐在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而行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可以说出来了吧?” “说什么啊?”懒洋洋地倚在窗前的慕容澈在装傻充愣。 我气得踢了他一脚,气哼哼道:“你装什么装,快说。” 他大呼小叫地闪过了我的一脚,一脸委屈地说:“这么多的事,你要我说哪一件啊?不如你问我答好了。” 这还用我问吗?他今天给我最大的震惊就是他的另一个身份之事。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何瞒我你是逆风楼主莫真之事?” 慕容澈轻咳了一声,端正了坐姿,黝黑的眸子中蕴藏着湛湛精光,缓缓地说:“自我十二岁离开皇宫,跟在师傅身边练剑之时,便以莫真这名字行走江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中人竟给了我武功第一的名头,当初天天有一群人上门下挑战书,可武学一途一山名犹比一山高,哪有第一可言?我只是喜欢练剑而已。我被这些人烦不胜烦了,便极少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知为何,他们见我师傅和师兄年纪都挺大了,便说我也是位中年人,将我这么年轻俊气之人说的那么老气,真乃廖传啊!” 他停下来无奈地唉声叹气。 对他这自吹自擂的样子,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下去。” 他这才正了正脸色,又开始缓缓地说:“当时的逆风楼主便是我的师兄,他为平定江湖纷争而死,师傅便命我担任楼主,可我只喜欢练剑,便想让师兄之子怀壁当那楼主,可师傅不答应,还好怀壁肯接手管理楼中事务,我这才得以专心练剑,以澈公子之名行走江湖,乃是尝人生百态以悟剑道,想不到竟让我当上了这劳什子皇帝。” “那你对我的感情,也为了悟得剑道?”我怔愣地问。 他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感情一事由心而起,就像我自小喜欢练剑一样,与道无关。” 他说他的感情由心与剑道无关,听得我心里不禁有些甜丝丝的,可有一件事我还是要问他。 “众所周知,莫真的妻子是容欢颜,我只知道这容欢颜是你的心上人,可如今得知你便是莫真,那容欢颜还是你的妻子吗?你不会以莫真的身份娶了她,将她藏在逆风楼里吧?”我迟疑地问。 第三百八十九章 仿佛别人的故事 我紧张地看着慕容澈,生怕他说出一个是字,我便不知怎么面对他了。 如果传言属实,那容欢颜应在我认识他之前娶的,难不成他以两种身份,娶两个妻子?也不知他还有没有以莫真的身份纳妾呢! 慕容澈却静静地望着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似有火苗跳动,脸上却变幻莫测,似是在想些什么。 “说……说话啊!”我忐忑地问。 他清了清嗓子,收敛了所有情绪,很认真地说:“不错,两年前我娶了容欢颜为妻。” “你怎么能娶两位妻子?你既娶了她,那我算什么?”我惊跳了起来,心瞬间犹如坠入深渊。 他墨黑的眸中似有波浪翻滚,半晌后长叹了一声,似做了什么决定似地看着我,声音低哑却有力:“颜儿,容欢颜便是你啊!” “什……什么?”像被雷击中一般,我整个人惊愕住,他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是那位一直暗暗妒忌着的容欢颜?他不会又在骗我吧? 他却满脸正经的神色,缓缓地说:“本不想你知道的太多,可你事到如今,不得不跟你说了。颜儿,自始至终,我只娶了你一人为妻,容欢颜是你在弩国之时,为逃避芬皇爷抓捕曾用的名字,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亲的。” “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别对我说谎了。”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脑中似有什么在闪过,头突然有些痛。 他伸出一双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轻柔的说:“颜儿你冷静一些,有些事我不说而已,却真没对你说谎。你不知道自己是容欢颜,那是你喝下了忘川水,将有情之人忘得一干二净,却对其他的人与事都能清晰记住,才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最爱之人的记忆。” “是吗?你没骗我?”我张着嘴巴,越听越震惊, 师傅留下的笔记中曾描写过忘川之水可让人忘记心中所爱,将脑中有关爱人的场景完全忘掉,爱得越深,忘的越干净。可是只要那心爱之人不在的场景,又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人并不知道自己忘了一份深挚的感情。 据说忘川水的配方早已失传,已是留在典籍中的传说,那芬皇爷是怎么得到的? “我不说而已,什么时候骗过你?”慕容澈无奈地说。 “那我怎么会喝下了忘川水?”我惊愕地问。 “弩国芬皇爷觊觎你要让你忘掉心中所爱,一心一意成为他的妾侍。他跟巫师买下了忘川水,强迫你喝了下去。”慕容澈像记得了什么痛苦的记亿般,双眉紧皱,一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皱眉回想着,脑中疑惑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惊讶。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坐下来说吧!”他拉着我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一年我在镜澄湖中驭水练剑,遇到过去看望凤娘小住的你,当时你正独自一人驶着一叶轻舟,在湖中采莲入药。我露出水面之时,正好在你的轻舟边上,你却以为我落水了急忙一把拉着我,嘴里还乱七八糟地叫着……” “我当时叫了什么?”我好奇地问。 “唔……唔……你说,姐姐你怎么掉水里了?快快上来,免得着凉了。”他凉凉地看了我一眼,尴尬地说。 “噗……怎么我每次初见你,都将你认作姐姐啊?”我失笑了起来。 “你眼神不好。”他白了我一眼。 “你继续说。”我不由得掩嘴大笑,脑海中想像着他湿漉漉地浮出水面,漂亮的卷发优美地粘在身上,晕红的桃花眼里犹如春水荡漾,当是一副如何倾城的模样?难怪我将他误会成女子了。 他无奈地弯唇一笑,继续慢慢地说:“我们认识后便在一起了,你采药时我帮挖药,你捣弄药丸时我在一旁练剑,你看书时我弹琴,你回南城,我便跟你到了南城,那是我们在一起时最惬意最开心的日子。直至有一天你父亲接到皇宫传来的命令,让你们一家出使弩国。” 他说的这些听在我耳中,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我极其疑惑地问:“你也跟去弩国了吗?可我怎么记得当初是被芬皇爷抓去为奴了,你当时在吗?” “在的,听我慢慢道来。”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当我接到你们有危险的消息时,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弩国,找到你时你已身中剧毒淹淹一息,命在旦夕,为了救助你,我以全身内力为你排毒,却暂时失去了全身的内力,手脚酸软比寻常人还不如。当时走的急,我是一个人先到达弩国,可遇上那好色的芬皇爷想强占你当妾,虽然我设计躲了过去,可身上的钱财全部丢失,我们在弩国过了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 他低笑了一声,黝黑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细纱,应是陷入了从前的回忆之中。 我随着他的述说想像着,头还是有些痛,却是犹如听别人的故事一般,一点也没有感同身受。 “后来呢?”我更加好奇地追问着。 他优美的嘴唇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笑,点了点头,很感慨地回忆着:“我们租了一间小屋暂时居住,为了生计我到一乐坊当乐师,你在家里养病,待你病好的差不多时,我们便在那租住的小屋里成亲,房东是一位善良的老人家,我们请他当主婚人,当时的客人只有房东一家和我在乐坊认识的几位兄弟,虽然寒酸,我们却非常的幸福。可我还是觉得亏待了你,在成亲的那一晚,我对你许诺它日回大燕之后再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停了下来,陷进了回记之中。 我和他当真有这样的往事吗?这忘川之水这么厉害,竟让我对此一点记忆也没有。 “后……后来呢?”我轻声问,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点颤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颤抖,只觉得心潮澎湃,眼眶已然湿润。 他黝黑的桃花眼里渐渐变得深沉,慢慢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脸庞,无声地安抚着我那颗起伏不定的心。 第三百九十章 让他圆谎 慕容澈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抚在我脸上的手,再缓缓地道:“因乐坊人杂,我还是被芬皇爷手下之人认了出来,将我们捉到了他的王府之中。当时他管理的事务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帮他解决了,他对我大为常识,暂时不对你用强。可后来他还是妒忌了,我赶来时你已被他灌下忘川之水,那忘川之水须经昏睡后才能忘情,你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那时我的功力已恢复了一成左右,便暗中捣乱并趁乱夺了一匹马逃走,可追兵众多,我只好下马阻止他们,让你独自逃脱,你不肯丢下我独自一人逃走,我只好脱下外袍,将你绑在马背上,拍打马背令马匹狂奔而去,你在马背上不停地对我哭喊着“卷毛,如果我忘记了你,你一定要让我重新爱上你啊!”颜儿,你的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他停了下来,似是陷进了深深的回忆当中,双眼如水晶般晶莹清澈,又如潭水般深不可测。 我们曾经有过那样的深情吗?那一句你一定要让我重新爱上你之话,含着多少期盼、祈求和惶恐? 我双眸轻眨,不由得滑下了一滴泪水。 他又伸出纤长的手指,将我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 “还有呢?”我颤抖地抓住他的衣袖,仰着头问。 他的脸色轻柔如风,声音也很轻:“我后来昏迷了去过,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在阴暗的牢房之中,那时我功力已恢复了三成左右,便挣脱绳索逃了出去,此时阿佑他们已经来到弩国,与他们会合后得知你在翼那里很安全,我放下心来开始全力追查你父母之死。” “我父母之死有什么疑点吗?他们不是被流寇所杀吗?”我吃惊地又跳了起来。 “是流寇所杀没错,不过我还查到了一些阴谋,是什么阴谋待时机成熟后再告诉你好吗?”他微眯双眸,似是有些为难。 “那你往下说。”我知道再追问下去他也不会说的,便又坐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一边暗中调查,一边调养,在我功力恢复了六成之后,率阿佑和七名赶来的暗卫,杀了流寇五百人,将那流寇之首的头颅割了下来,以报你父母之仇。” “那流寇之首不是芬皇爷带领的弩国先锋队杀死的吗?”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他双目变冷,唇角微弯冷笑了一声:“芬皇爷与那流寇之首乃同流合污之辈,哪能当真杀了那头领?我们的屠杀在他们到达之前,剩下残余的流寇他们随意清了一些,翼的军队到达后,都是翼他们在善后。” 原来帮我报父母之仇的竟然是他。 我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 他摇了摇头:“你是我妻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这是我应当做的。”顿了顿,他又说:“你们回燕京之时,我还在调查一些疑点,并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回京,可是想不到回京后见到你时,你当真将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记得当初在皇宫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睡在葡萄架下,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姐姐你好美。” “可那时我差点跟翼成亲了,还好,只是差一点。”我想起与慕容翼的一段情缘,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我劝过你,可那时候你讨厌我,不肯听我所劝,不过我的反对也没过多强烈,因为我知道你跟翼是不可能成亲的。我只能暗中保护着你,尽量让你不受伤害。”他黝黑的双眸中透出一股幽冷的光芒。 “你早知道我跟翼是不可能成亲的?”我惊讶地问。 “不错,这些事以后再告诉你。”他说。 “又要待时机成熟吗?”我问 “唔……”他点了点头,眼睛望着窗外,好像陷进了沉思。 我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是怎么也不会说的,只好轻叹了一声,将身体轻轻倚在他身边。 他伸手抱住了我,温暖的体温从他身上传过来,令我油然而生一股安稳之感。 他不说便不说吧,知晓了他心意,能在他身边,便已足够。 马车进了皇宫后,按规矩皇宫之内不得骑马,我们下马上了步辇。 步辇缓行之时,只见到前面涌出了一群人,那人群当中为首的便是太上皇和皇太后,我的目光却是喷火似地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看,那人便是手上还绑着带子,受了伤的周丽荷。 周丽荷见到我时彼为吃惊,但还是迅速掩饰了眼中的惊慌。 “澈儿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已是皇帝皇后,怎可如寻常人一般,说出去玩便出去玩的?”太上皇坐在一步辇上,有些生气地说。 “见过皇上。”周丽荷和她身边的曲飞烟还有跟随便的宫人们一起对我们弯腰行礼。 待大家行过礼后,皇太后也无奈地说:“澈儿阿颜你们太胡闹了。” 原来慕容澈没对他们说我被绑架之事,只说自己和我出去玩了。 我朝慕容澈那看过去,这事他自己说的谎,便让他圆谎。 “是孩儿不好,硬拉着颜儿倍我出去玩,孩子从前在宫外闲散惯了,对宫中的生活不习惯,这不闷的慌了,便拉着颜儿出宫玩,下次孩子不敢了。”慕容澈笑嘻嘻地说。 “澈儿你当知道,世事有得必有失,你既当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必须失去随便游玩的乐趣。”太上皇叹着气,对慕容澈循循善诱着。 “是,孩儿谨尊太上皇旨意,以后自当专心政事。”慕容澈低眉顺眼地说。 “阿颜,我澈儿如此,你不劝他倒罢了,怎可还跟着他一起疯玩,当真失了皇后的责任。”皇太后冷冷地对我说。 她怎么就这么喜欢挤兑我啊?可她我总不能跟她生气吧?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婆婆。 我只有恭敬地道:“我也不想啊,皇上之令我不得不从嘛!” “都是孩子儿的错,母后别责怪颜儿了,我们在外也玩累了,这便告辞回去先憩一憩。”慕容澈说着,挥了挥手令步辇行走。 太上皇和皇太后那一群人也开始从另一个方面走了开去。显然是在一起散步的。 “盈嫔姐姐,我有些事请教姐姐,便请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叫住了想跟着太上皇他们走开的周丽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他顾忌着什么? 周丽荷一听大惊失色,颤声道:“我……我陪皇太后一起散步,待……待过后再过去皇后妹妹那里吧!” “我是心急之人,有些事还请盈嫔姐姐为我解惑,皇太后有明妃姐姐相陪着,你便跟我来吧!”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心中对这个这个始作俑者咬牙切齿。 “母后……我想陪着母后。”周丽荷感到了我语气中的不善,朝皇太后哀哀地叫着。 皇太后挥手叫停了步辇,转过头来对我说:“本宫喜欢盈嫔明妃她们跟着一起说说笑笑,阿颜你有什么话,便在此说了吧!” 如果在此说周丽荷带人捉我以诱杀慕容澈之事,周丽荷必定百般辩解,皇太后听她所说,也必定护着她,慕容澈本不想将此事张扬出去,我蓦然说了出来,会不会扰乱了他的计划? “那盈嫔姐姐待会再过来吧!”我迟疑地说,这诺大的皇宫里,她总不能跑了吧? “既然母后喜欢你陪着,盈嫔你可要好好的哄母后开心,也没什么大事,颜儿就是不明白跟着你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待醒过来时已在朕的暗卫手中,这才让你过来说一说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可大概之事朕已跟她说了。她还是不放心的要问一问。”慕容澈满面春风地笑着安抚周丽荷,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皇后妹妹,昨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那屋子便昏迷倒地,醒来后看到这手上还中了一剑,我身边的婢女已死,护着妹妹的两位暗卫和皇宫侍卫阿东已经倒地死亡,妹妹却不知所踪,这才发觉中了那位宦官的奸计。”周丽荷抹着眼睛,一副泫然欲泣之状。 我要不是被琉璃碧护着,耳边能听到他们所说之话,恐怕也信了她的谎话。 “皇后被掳?皇宫之中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皇太后愕然地问道。 “皇后妹妹昨天竟遭遇了这般惊险之事吗?我竟然完全不知。”曲飞烟惊讶地道。 “皇宫之内竟让皇后被恶人掳劫?这些皇宫待卫干什么用的?施丫头你可有损伤?”太上皇大惊失色,满脸担忧地问。 他们竟然对我被劫之事毫不知情,我正想回答,慕容澈却抢先一步说了。 “父皇母后,明妃你们不必惊慌,此事朕已令暗卫解决,轻易便救了颜儿地出来,便不想惊动大家。朕看颜儿惊惧,便带着她在外游玩了一番,为她散心压惊。”慕容澈缓缓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施丫头不必害怕,澈儿你要派多些侍卫守护皇后、严密看管皇宫,以免被奸邪之人再次进来。”太上皇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请父皇放心,孩儿定严密布置,不再让奸邪之人有机可乘。”慕容澈正色应道。 太上皇缓缓点了点头:“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们和太上皇他们分道而行,一直回到了永宁宫中。 永宁宫前从前没有侍卫,现在却多了两个侍卫把守,进去时,只见小宫女开菊正被抱孩子哄着,而平时专管抱孩子的阿秀却不见踪影,我心中一黯,知道她必定为陈玉东之死伤心,要不她那么喜欢我的孩子,是不会随便让别人抱着。 我让开菊抱着孩子出去,便冲正要落坐的慕容澈问:“你什么时候处置周丽荷,如果没有她来骗我,阿东他们便不会死,她是杀阿东他们的凶手之一。” 慕容澈站定转身,目光中射出一道寒冷之光:“三天之内,她必因突发恶疾,暴毙于宫中。”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慕容澈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不会怀疑周丽荷之死是皇帝动的手脚。他不明着处理周丽荷,是在顾忌些什么吗? 我沉默了一会,担忧地问:“周丽荷一死,对你的计划有影响吗?” 周丽荷是尚书之女,她和曲飞烟一样,身后有着强大的家族势力,虽然她们的家族与四大家族相比差了一些,但她们两人的父亲一人为尚书一人为丞相,在仕途上比四大家族略显优势。 慕容澈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尚书和丞相的势力虽大,我暗暗却分化了不少,他们对我的影响已然极少,我最终顾忌的并不是他们。如今我担心的是你和孩子的安全,这段时间之内,你不要轻易外出,即便在宫中散步,也须带着侍卫和阿秀,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永宁宫之外的房子,除非我亲自带着,都不要进去。”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我吓了一跳,惊愕地问:“你能告诉我还有谁对我不利吗?你说出来吧!也好让我提防呀!” “请恕我先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别担心,一切我自会处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他很认真的对我说了这一番话,脸上的神色却好像有些悲伤。 他应当知道,不让我知晓我反倒更加担心,我不明白他顾忌的是什么,但我也不能为此增加他的负担。 不再问他此事,我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你要小心。” 他朝我点了点头,墨黑的眼波中流转着难测的光芒。 我记挂着阿秀,转身往她房中走去。 阿秀自侍候我开始,便是一个人住一间房子,我来到阿秀房前,只见房门和窗户都是紧紧闭着,轻轻一推,门并没栓着,“吱声”一声往两边打开。 我走了进去,只见阿秀背对着我躺在床上。 “阿秀。”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她不言也不语,我轻叹一声,走到窗前产将窗子打开,让外面清新的空气流进来。 打开窗户后,我走到她的床前坐了下来,又对她轻唤一一声:“阿秀。” 她终于动了动,须臾转身面对着我。 这一天没见,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之间毫无血色,平时有总含着一股神韵的眼睛带着悲伤和呆滞。 我不禁鼻子发酸,眼眶涌起了泪花。伸出手轻抚着阿秀的脸庞:“阿秀,阿东他们为我而死,我对不起你。” 阿秀呆滞的眼眸中猛地射出一道光,一把抓住我抚在她脸上的手,大声问着:“娘娘,玉东哥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来客 我一边轻轻拍着阿秀的肩膀安抚着悲伤的她,一边跟她说周丽荷如何骗我们中了迷药,我虽然全身麻木但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听到他们杀陈玉东他们的事。 阿秀听了泪流满面,怒目圆睁,一咬牙“嗖”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一把拦住她:“你别冲动,卷毛说了,三天之内必让周丽荷病死宫中,你这样一去反倒坏事。” 阿秀这才咽呜着又重新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是没用的,我只能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流泪。 两天后,周丽荷便暴毙宫中,传言她死状极惨,双眼外凸,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是突发心脏旧疾而亡,她死时身边没人,是以没有人能说清楚她死前的状况,只知道第二天早上奴婢们醒来时,她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只有我们知道这是慕容澈动的手脚,阿秀听闻,又哭又笑了几场,情绪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五天后,永宁宫迎来了几位令我惊喜的客人,怀壁和凤姐姐夫妇抱着他们半岁大的女儿过来作客,我们一见面便互相抱着对方的宝宝玩。 凤姐姐的女儿比我儿子大四个月,当两个漂亮的小娃娃摆在一起时,各有各的可爱,我们简直爱不释手。 “哈哈,你儿子怎么比我女儿还像女儿?”凤姐姐抱着我的儿子笑道。 “这儿子像他父亲,如单看相貌的确比女子还像女子,可长大后像他的父亲那般,身上带了一股刚阳之气,便不像女子了。”我抱着凤姐姐的女儿呐呐地解释着。 看着漂亮的像个女娃娃的儿子,特别是那卷曲的头发更是漂亮得不像话,心里立刻做了一个决定,这孩子我一定要费力地让他学会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不能太宠着他,他长成这个样子,万一宠成了小白脸岂不罪过? “我女儿叫晶玉,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凤姐姐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笑吟吟地问。 “他叫宝宝。”我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孩子,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便是生命的传承,一代又一代,孩子是大人心中的希望。 “我不是问他小名,问的是他的大名。”凤姐姐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愣了愣,回头对正在树下石桌前和怀壁下棋的慕容澈叫:“卷毛,我们孩子起了大名没有?” 慕容澈回过头来,悠悠然地说了一句:“这些天来,为孩子的名字父皇母后伤透了脑筋,这两人都快吵了起来,有他们这么费心,我乐得清闲。” “那你想过孩子的名字吗?”我不满地说。 孩子的名字不是应该让他这个当父亲的费脑筋吗? “早想好了,只是暂时让父皇母后为此活动活动脑筋而已。”慕容澈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意。 “你想了个什么名字?”我好奇地问。 “慕容泓。”慕容澈笑道。 “好名字,泓字意为水深而广,你是希望孩子的心胸似水般深广吧?”坐在另一边的怀壁鼓掌笑了起来。 慕容澈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对孩子寄予的希望。” 他对孩子的希望也是我对孩子的希望,我对这名字也相当的满意。 我怀中凤娘的女儿晶玉好奇地伸手往凤娘怀中的慕容澈泓摸过去,若得我的泓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晶玉见状也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看这俩孩子多般配呀,要不我们帮他们订个娃娃亲吧?”凤娘兴致勃勃地说。 “呀!要帮他们订娃娃亲啊?那敢情好,可是若按辈份,我的泓儿是你玉儿的叔叔,若成了亲岂不是乱……乱了……”我那个乱伦两字终究说不出来,这俩小孩子毕竟没血缘关系,若认真的订亲也未尝不可。 “阿颜你说什么?你泓儿什么时候成了我玉儿的叔叔?”凤娘惊讶地问。 看来她并不知道慕容澈是怀壁的小师叔莫真的事。 我冲那下棋的两位男人说:“这个你们帮她解释吧!” 这问题丢给他们来解决,我是不会为此说谎骗我凤姐姐的。 怀壁轻咳了一声,望着对面的慕容澈:“此事你弄出来的,看来我得对凤娘说出实情,她口风紧,绝不会乱说话的。” 慕容澈淡淡地对他笑了笑:“可以。” 怀壁回头柔柔地看着凤娘说:“我们的晶玉虽然大泓儿四个月,但按辈份还真得叫他为叔叔,此事待我回去再对你详细述说吧!” 凤娘满脸疑惑地眨了眨漂亮的凤眸,然后展眉一笑,彼了然地说:“你们总是喜欢瞒着我行事,好吧!你可要记得回去后偷偷跟我说真相。” 凤娘很是乖巧,并没有追根究底地问。 “一定。”怀壁开怀地保证着。 “孩子们虽然按辈份是这么排的,却没有血缘关系,这娃娃亲我看还是可以订下来的吧!”我亲了一口小晶玉那可爱的娃娃脸,爱不释手地说。 心里已经在幻想着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娃娃当我媳妇的情景。 慕容澈失笑了起来:“孩子们还这样小,我们怎么可以随便给他们订亲呢?他们长大后自有际遇,若是他们有缘自然在一起,没缘便是硬要他们在一起也是一对怨偶,我们何必给他们添乱?” “澈说的对,若他们有缘,自然便在一起,我们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吧!”怀壁也点着头同意。 “也对啊!就像我和怀壁,本来没交集的人,只是一个灯集便两情相悦了,为了在一起我付出了那么多,以假死逃婚,与自己最亲的家人不能相认,这当真是订亲之误啊!”凤娘感慨万端地说,脸色倏地变得黯淡,双眼隐隐带着泪光。 “凤儿别伤心,你很快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娘家了。”怀壁站了起来,笑着朝凤娘走了过去。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娘家看望父母和弟弟吗?”凤娘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往她走过来的怀壁。 第三百九十三章 造反 怀壁点了点头,将凤娘轻轻地拥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后。 慕容澈在一边淡淡地笑道:“凤娘那时候只是陷于假死之状,遇到盗墓者掘墓,将凤娘从棺中救出,但凤娘却失去了记忆,在山中游荡之时被怀壁所救,并带回家中娶之为妻,直到最近才恢复记忆。我为此已报置妥当,明日在大殿之中,我以其情可悯为由让凤娘光明正大的认祖国归宗,怀壁也光明正大的当上雷家的女胥。” “我不稀罕这雷家的女胥,我只稀罕凤儿而已。”怀壁深情地看着凤娘道。 “真的……我可以回家看望父母弟弟了。”凤娘娘颤抖地抽泣着。 “太好了,凤姐姐可以跟雷伯伯他们相认了,玉儿也能见外公外婆了。”我开心地拍着手。 怀壁与凤姐姐这一对终于可以毫无遗憾地生活在一起了,我着实为他们高兴,而这一切全是慕容澈依仗着手中的皇权为他们做的。 有时候皇权也是个好东西啊! 不由得朝慕容澈那边望了过去,只见他也正看着那对紧抱在一起的夫妇,欣慰地笑了。 他双目澄澈,面容精致,洁白的衣袍在清风中轻轻飘荡,这一刻竟然令我生出一种错觉,我的夫君不是一个王者,而是一个心性纯净的世外高人。 可事实上他这人与世外高人毫不沾边,他是一个凭着深沉的心机,步步为营夺得帝位之人。 可不管他怎么样,都是我所爱的人。有些事我不明白,他也不让我明白,我也只能装糊涂。 第二天,慕容澈在上朝之时,宣布了凤娘之事,让凤娘认祖归宗,并让在朝庭之内的雷氏家族的代表接受了凤娘还活着之事。 慕容澈让怀壁陪着凤姐姐回去与她父母相认,怀壁却彼为担忧地说出了一件令我大为惊惧之事,并不想在此时离开慕容澈身边。 这件惊惧的大事竟是,慕容翼联合了四大家族的蒋家、唐家,和流放在北疆的东成王,在北疆兴兵造反。 慕容澈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怀壁的肩膀:“此事我早已知晓,雷家并没介入此次事,你将凤娘送去雷家,正好将她们母女安置在安全之所,你若是担心我,便早些回来与我一起谋划怎么对付他们吧!” “翼那么冷清之人,怎么会起兵造反?”我惊愕地问,知道慕容翼对皇位一直并不执着,他实在是一个并不贪恋权势之人,说他造反,我怎么也不相信。 慕容澈对我微微一笑,眼中却闪烁着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去北疆一年,终于想要回来抢这龙椅坐坐了。” “你想怎么对付他?” “怎么对付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你别担心,他想要坐上我这张龙椅,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慕容澈懒洋洋地说,脸现出一抹怪异的笑。 想着他们兄弟相争这事,我的心揪了起来。 翌日,怀壁和凤姐姐带着他们那可爱的女儿晶玉向我们道别,前往雷家与亲人相认。 虽然我舍不得他们,但我心里更记挂着慕容澈和慕容翼这两兄弟之争,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慕容澈却以为我只是舍不得怀壁凤姐姐她们离去,让我早些回房休息。 回去永宁宫时,见到阿秀坐在院子中发呆,便抱着孩子走过去。 “阿秀呀!看这太阳都将你整个晒黑一圈啦,你怎还不挪一下位置?”我见阿秀难得出晒晒太阳,开心之下便取笑她。 “是吗?方才这里还荫凉得很,怎么这么快晒到这里来啦?”阿秀猛地抬起头看了看天,呆愣地问。 她应该连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都不知道吧?自陈玉东死后,她就是这般呆呆的,不过她能出来院里晒太阳,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心中一酸,走到她身边笑道:“瞧你这么呆,没人叫你便是天黑了也不知晓的。” 阿秀尴尬一笑,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泓儿,低声说:“这些天来让娘娘担心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坐在她身边的石凳子上,轻叹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希望你快一点振作起来,你还是那个喜欢说说笑笑的阿秀。” 此时阿秀怀中的泓儿吱吱呀呀地呓语着,一双小手胡乱地摆动着,黑溜溜的大圆眼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直直地望着阿秀,薄薄的小嘴里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 “小皇子太可爱了。”阿秀低头看着孩子,秀丽的脸庞一展,微笑了起来。 我见阿秀笑了,心中彼为欣慰,自陈玉东死后,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别看他小,平时可顽皮着呢!我还指望着你往后多帮着带带他”我笑道。 阿秀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孩子小小的掌心里,立刻被孩子的小手掌包住,逗得阿秀“噗”一声笑了出来。 “参见夫人。”冷不防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我们逗孩子的乐趣。 我转过头来,对总在永宁宫神出鬼没的萧显佑说:“阿佑何事?” 萧显佑这人很识趣,没事不会这么没趣地打扰人。 “京城之西沸临城出现东成王余孽,他们暗中联络了一些人造反,主子已经启程过去,令我过来启禀夫人,让夫人万事小心。”萧显佑对我抱了抱拳后说。 “东成王余孽?他们要应外合吗?”我惊愕地问。 “不错,东成王虽然流放在北疆,却死心不改,恰好北定王驻地北疆,他们联合着四大家族之蒋家、唐家一起叛变,如今的沸临城造反,正是为响应他们叛变的里应外合。不过请夫人放心,他们在我们眼中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得逞。”萧显佑沉声说,脸上是一股坚毅凛然之气,让人不由得相信他的话。 “卷毛此去会不会有危险?你怎么不去保护他?”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慕容澈此去沸临城的安危,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但是制压叛乱,必定血流成河,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第三百九十四章 重见叶子 “夫人放心,主子不会轻易出事的,我奉主子之命前来告知夫人,让夫人千万小心,主子给夫人留了四名暗卫,有事便吩咐他们去做。我禀报后便快马跟过去,以应主子差遣。”萧显佑一字一句地说。 我陟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急道:“那你快去吧,请你主子别担心我,我会小心的。” 一边的阿秀也说:“阿秀会保护好娘娘和小皇子的。” 萧显佑点了点头,对我拱了拱手道别:“在下告退。” 我点了点头,萧显佑正要离开之时,突然回头对阿秀说:“阿秀你要多笑一些,你的笑容好看。” 他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我们的面前。这萧显佑算是安慰阿秀吗? 沸城是京城西面最近的城市,也是护京之城,快马过去只需半天,他应该很快便赶过去了。 我很忧心此次造反之事,不管怎么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他们还是打了起来。 这两天,我和阿秀在永宁宫中,没怎么外出,反正整个皇宫里,有皇太后主持后宫,有太上皇暂时帮忙处理政务,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也不用我管。 我只在宫中和阿秀专心带孩子,偶尔出永宁宫外散步时,身边也带着两名暗卫。 阿英和柱子经常过来,每当他们过来时,我便教阿英一些药理知识,问一些药铺里最近的事,阿英带来的消息很好,因为药铺是当今皇帝和皇后的私有财产,来此购药以沾皇气者众,药铺的生意比往日更蒸蒸日上,每日顾客进铺门都要排队等等候多时才能进去,令我惊愕之余又忍俊不禁。 慕容澈去沸城的第四天,永宁宫迎来了一位客人,是阿英偷偷带进宫里来的。 那人竟是许久未见面的叶子。因此将造反声势浩大,叶子担心我和她的小姐妹们,不放心之下偷偷跑回了京城。但因是叛兵家眷,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宫,只好求助于药铺里的阿英带进宫来。 我们见到久别重逢的叶子后抱在一起又笑又哭,都极为开心。 叶子一来便对我的儿子爱不释手,抱起来便不肯松手。 “你别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跟毕伍生一个啊?”我笑着看她,希望她能跟我一样,也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对啊!你也赶紧生一个吧,别让毕伍等急了。”阿秀也掩嘴笑道。 叶子脸然倏地黯淡了下来,拍着孩子的手僵了僵,轻叹了一声:“这一次北定王起兵,联合了许多势力,但皇上这边兵强马壮也不容小觑,不知这一战多久才能平息下来,还是先不要孩子的好。” 我听她这么说,也跟着轻叹一声,无奈地说:“他们男人们打架,我们女人也跟遭殃,如今只盼着他们打的别太难看了。” 为了权力,骨肉之亲却要兵刃相见,非得你斗个死我活,难道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吗? 想起慕容澈和慕容翼这两兄弟曾经那么相亲相爱,如今却到了自相残杀的景况,令人感慨万千。 我回头对叶子说:“你此次回京不易,便在此住上两天吧,我永宁宫里的人全是卷毛挑进来的,没什么闲杂人,你可安心在此住着。你想念你的姐妹,我令人带她们过来看你便是。她们一个叫小草,一个小果果是吧?” 我曾经见过两次叶子在宫中的小姐妹,她们是叶子的亲堂姐妹,一个比叶子大一岁,叫小草,一个比叶子小两岁,叫果果。开始她们两人在宫中做些杂活,那时皇后对我很好,在我的要求下,皇后将这两位女子安排在后宫议事厅中做些端茶递水的轻松活。 叶子点着头,感激地说:“多谢小姐为叶子所做的安排,这样一来我便不用偷偷摸摸出去见她们了。” 我转头对远处站着的开菊招了招手,吩咐她出去叫叶子那两个姐妹过来与她相见。 开菊走后,我回头认真地对叶子说:“你是我的姐妹,你有难处我自然为你分忧,况且这只是力所能及之事。你不用担心,你既冒险来见我,我定当护你安全离开。” 叶子眼圈红了,哽咽地道:“小姐对叶子的恩情,叶子永远记住,往后不管如何,也不管什么身份,叶子永远视小姐为主子。” “你啊,别视我为主子,像对你那小姐妹一样,视我为姐妹便行。”我拉着她的手笑道。 “叶子和我一样,是将娘娘视为比姐妹还重要的主子呢!姐妹我们可随便的呼呼喝喝,主子可是唯命是从,奋不顾身保护周全之人,娘娘你就不要硬要我们将你当姐妹看待了。”阿秀在一边笑道。 “是啊!小姐是我和阿秀要奋不顾身保护周全之人,与平常的姐妹是不同的。”叶子点头赞同着阿秀的话。 “不管你们视我为何人,在我心里,你们是我最亲的姐妹。”我一手拉着叶子,手拉着阿秀,郑重地说。 阿秀陟地挣脱了我拉着的手,小嘴一撇,笑道:“是啦!是啦!我们别为此肉麻了,叶子今晚便和我睡吧,我进屋收拾收拾去。” 她是个做事风风火火的人,说着便转身收拾去了。 我和叶子两人说笑了一会,她的两个姐妹过来了,又跟着叶子抱头痛哭了好一会,聚着姐妹别后的情景,我看着又笑又哭的这位三女人,心里融融的。 心里很明白,现在叶子嫁了毕伍,而毕伍跟着慕容翼和慕容澈作对,我们便是站在了敌对的两边,叶子记挂着她的姐妹和我冒险偷偷进宫是她的情份,一旦两边对决之时到来,我们未必还有如此融洽之时。 “小姐,你可以帮助我的这两个堂姐妹离开宫中吗?”叶子哀求地望着我。 我沉吟了一下:“今天天色已晚,我明天做个安排,你后天或大后天出宫之时,便带着这两位姐妹一起出去吧!” “真的,我们真的可以出宫吗?”果果开心地问。 “多谢皇后娘娘成全。”小草大一些,也冷静一些,见状对我跪下谢恩。 果果和叶子也跟着对我跪下谢恩。 第三百九十五章 栽赃嫁祸 见到她们跪下去的一霎那,我突然明白,主子给的一点恩惠便跪下谢恩,而承姐妹再多的恩惠却不会如此,这便是主子和姐妹的分别。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她们平身起来。 这一晚,叶子留在这里过夜,我们说了好多话,听叶子说了很多北疆的风光与寒苦,直到三更后,叶子才跟着阿秀回房睡觉。 翌日,天气晴好,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由屋外传了进来,让还躺在床上的我慵懒的不想起床。 听了好一了阵鸟鸣,我才起来随便披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襦,亲了亲还在摇篮中熟睡的孩子,进了洗漱室。 出来后,我又亲了亲孩子,望了望窗前斑驳的竹影,心里惦念了一会孩子的父亲,再拿起梳子梳头。 正要梳头发,突地感到有些不对劲,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我没起床,阿秀也会来敲一敲门,问一问我要不要帮忙带带孩子。 一边想一边将梳子往松散开来的头发上梳下去,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敲门声如雨点般砸在我的房门上。 孩子吓得一下子被惊醒:“哇……”地哭了出来。 “什么事啊?怎么敲的这么急?”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责怪着,赶紧放下梳子,伸手到摇篮中抱起了孩子。 才将孩子抱起,房门却“呯”地一声被强行推开,紧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望着这一群不是我永宁宫的人,我吃惊地将孩子紧抱在怀中,高声喝道:“你们是谁?” 他们怎会在永宁宫出入?阿秀呢?四位武功高强的暗卫呢?守护永宁宫的三十位皇宫侍卫呢?他们怎么会允许这些人进来? 这批人进来的人却没说话,不过我很快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踏进了我的房门,这人却是曲飞烟。 “你来干什么?”我惊疑地问,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曲飞烟怎么有如此胆量竟敢闯进我的房子了? 我永宁宫的人呢?她将他们怎么了? 曲飞烟看着我,凤目微微一眯,朝我射出一道冰冷的光,嘴上却轻柔地说:“我奉皇太后之命,前来请皇后妹妹过去问话。” “皇太后要问我什么话?”我紧紧地抱着孩子,强作镇定地问。 皇太后此时要对我做什么?永宁宫的人这时候还不过来,是被他们控制了吗?我越想越心惊。 曲飞烟斜睨了我一眼,脸上现出一个邪异的笑,嘴上却凛然地说:“皇太后接报,怀疑你和此次造反的北定王互相勾结,里应外合,妹妹这便跟我前去接受皇太后问话吧?” “什么?我怎么会和北定王互相勾结里应外合?这是没有的事,我没有和他互相勾结。”我大声申辩着。 看她们来势汹汹,无论我说什么她们都不会听的,欲加方之罪何患无词。怎么办呢? “你们没有勾结吗?看来在证据面前你才肯乖乖认罪,来人给我搜。”曲飞烟声音倏地变得清冷。 从曲飞烟身边立刻走出几个人,他们开始乱翻我的东西。 “喂,你们不要乱翻我的东西。”我惊慌地大叫着,走过去要阻止他们。 无奈都被他们推了开去,我要顾着孩子,又不敢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凶蛮的人在我的房子里胡乱翻弄。 “你们这样,不怕卷毛回来怪罪你们吗?”我咬牙切齿地说。 “啪。”一声脆爽响,我的脸火辣辣地一阵疼痛,眼前冒了一些金星,我怎么也是皇后,她竟敢公然打我。 只见曲飞烟正一脸狰狞地缩回打我的手,冷冷地说:“皇后妹妹,可知你总是卷毛卷毛地叫着皇上,是大不尊吗?” 慕容澈的这个外号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这么叫他,原来她在妒忌我。 我对她哈哈一笑:“我喜欢这么叫他,他也喜欢我这么叫着,你妒忌啦?” 曲飞烟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道悲凉和愤然。 我话才落,眼看她又一巴掌抽过来,我急忙闪身躲了过去,在我后退躲她这一巴掌时,眼睛瞄到在我侧边,正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拉开一个柜子里抽柜的嬷嬷,正从怀中取出一样什么东西,放在了抽柜里。 我的心猛然一凉,她这是要栽赃嫁祸吗? 果然很快便响起了这位嬷嬷地惊叫声:“明妃娘娘,有发现,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那位嬷嬷正从她刚才放东西的抽柜里取出一封信件似的东西。 果然是栽赃嫁祸啊! 曲飞烟目光一转,假装惊讶地问:“什么东西?拿来本宫看看?” 那嬷嬷假情假意地将信递给了曲飞烟,而曲飞烟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却装作很惊惶悲伤地拆着那信件。 我知道她是趁着慕容澈外出,要整死我。现在卷毛不在,阿秀和四位暗卫也不知在哪里,我要怎么办?阿秀他们不会被害了吧? 眼前的种种,令我越想越心惊。 曲飞烟看了看信件,抬起头来满脸悲痛地说:“想不到妹妹果真和北定王有染,还和他来个里应外合啊!皇上这么痛爱妹妹,而妹妹却这样背叛他,真是让人伤心流泪啊!”她说到后面,竟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呵呵!这些都是你的人,你要栽赃嫁祸我毫无办法,你待如何便说了吧!”此时无论我怎么说,都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对付我。 “请跟我到皇太后那里去吧!”曲飞烟冷笑着,对身边的人一挥手,她身边的人便立刻上前,好像要对我动手似的。 难道她胆敢对我栽赃嫁祸之举,是皇太后之意? 我冷冷地憋了曲飞烟一眼:“我如今便是那砧板上的肉,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你不是要我去皇太后那里吗?走吧!” 曲飞烟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既然皇后妹妹如此识趣,那便跟着我们走吧,可别想什么鬼点子逃跑,我身边这些人不是吃素的。” “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妇道人家,能跑到哪里去?”我冷冷地说,抬着头抱着孩子踏出了房门。 第三百九十六章 难以置信的背叛 出了房门走到院里,眼前的情景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院子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位已死去的侍卫,他们正是守护着永宁宫里的侍卫。 许多手拿刀剑的官兵,正严密地围着一群坐在地上的人,而地上那群人被围着的人,正是阿秀、叶子、宫中的四位宫女、四位暗卫,和还没死去的侍卫们。 “娘娘……”见到我被他们带了出来,阿秀首先惊叫了出来。 “夫人……” “小姐……” 他们开始涌动着,急切地要站起来往我这边过来,却在站起来的时候,又重重地坐在地上喘气,而周围一个个手持利刃的官兵将他们按着,高声喝道:“别动。” 凭这些官兵,怎么会是阿秀和四位暗卫的对手?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见状极为惊惧,焦急地问:“你们怎么了?” “娘娘,我们一早起来便手脚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阿秀沮丧地说。 “我们都中了软筋散。”一位暗卫说。 怪不得他们轻易被制服,原来是中了软筋散,中此散者不止半点功力都使不出来,而且手脚酸软,连站立都彼为艰难。 只是令我不解的是,永宁宫的东西暗卫们一向管得很严,就连水也要试过有没有毒才放心饮用,今天怎么会如此大意,竟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回头对曲飞烟道:“我这么配合着跟你走,你也别为难他们了。他们是卷……皇上极看重之人,要是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如何向他交待?” 曲飞烟秀眉轻颦,沉思了一会,抬头时双目射出一道冰冷的光,嘴角现出一抹残酷的笑:“他们若活着,我还真怕他们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处置他们的人是皇太后的人,就算皇上责怪,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她竟然想将这里的人全杀了,我大吃一惊,急忙叫道:“曲飞烟,你不能杀了他们,可知皇上极爱护这些他亲手带出来的暗卫们,他们若死了,皇上必定替他们报仇的。” 慕容澈平常对这些暗卫们彼为纵容,我知道他心里早就将这些暗卫当兄弟而不是当侍从看侍,这些暗卫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随便放在哪里,都能独当一面,在外面的一些营生,还有朝庭官员之中,也混了一些暗卫在里面,而平时在他身边真正实行暗卫职责的只有一半人。 为了保护我,已经接连让好几位暗卫身亡,如今这四位暗卫又要为我而死吗? 如果曲飞烟杀了四位暗卫,慕容澈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急叫着,提醒着曲飞烟,希望她能顾忌着,放过这些暗卫一马,可惜对暗卫之事,曲飞烟知道的并不多,只以为这些暗卫只是保护主子的人而已。 “皇上会替他们报仇?哈哈,你别天真了,我们到时候只说你与北定王勾结被暗卫们察觉,与北定王之人同归于尽了。”曲飞烟得意地笑了起来。 官兵们举起了刀锃亮的刀剑。我大惊失色,四名暗卫、阿秀、永宁宫的侍卫们,都要为我而死吗? “住手,不要杀他们。”叶子陟地站了起来,焦急地指着曲飞烟喝道。 曲飞烟双目一沉,冷冷地说:“他们今天一定要死,否则皇上回来,我解释不清。” “你要杀了他们,我与你誓不两立。”我大声喝道。 曲飞烟怔了怔,眼睛朝叶子望去,嘴角露出一道冰冷又兴奋的笑意。 一股凉意从我的脚底升起,直透至心胸,我惊讶地看着叶子,颤抖着低声问:“叶子,是你对他们下的软筋散吗?” 在叶子出现之前,一切还是好好的,而叶子一来他们便中了软筋散,难道真的是叶子做的吗? 方才叶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而武功高强的都软倒在地上难于起来,很明显她应该是没有中软筋散,这才让我起了疑心,在此之前我真没怀疑过她。 我紧张地看着叶子,希望猜测只是猜测,不会是真的。 叶子愣了愣,脸色迅速从由红转白,双目却变得很冷静,慢慢地从人群中踏了出来,而那些官兵们却没有一个阻止她的行动。 心在颤抖,叶子用行动证明着我的猜测是对的,看着冷淡缓步的她,竟是这样的陌生。 “真的是你吗?”我难以置信地再次问道。 “软筋散是我下的。”叶子站在曲飞烟身边,抬着头淡淡地对我说。 “竟然是你害我们,娘娘和我视你为姐妹,对你这么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竟然这样害我们?”阿秀也从惊愕中醒过来,顿时气愤地指着叶子高声骂着。 叶子低下了头,转而对曲飞烟道:“他们只是奉皇上之命保护皇后的人,并没什么罪过,请娘娘饶过他们吧?” 叶子的心里还存了一些善念,她到底为什么害我们?难道是为了她的小姐妹?我的脑子乱糟糟地想着。 曲飞烟嘴角现出一道冷笑:“你为他们求情,他们也不会领你之情,不过现在,我倒要看一看皇后妹妹对你背叛她的反应,哈哈!太好看了。皇后妹妹,你的脸色真难看呀!” 曲飞烟得意地笑了起来,而我的心却是越来越凉,对叶子的背叛犹难以置信。 “叶子你为何背叛我?”我定定地看着叶子,眼眶中已被水雾遮盖,实在不愿意相信她就这么背叛了我,给我这么重的一击。 “小……小姐,我……我……”叶子全身震了震,本来转成淡漠的眼神在对着我的时候,变得非常哀伤,吱语了一会,似是说不下去,垂下了头。 “呵呵!皇后妹妹呀,你也许不知道,这位你一直视如姐妹之人,其实从一开始,便是皇太后安排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人。我也是最近两天才知道此事,当时我也极为惊讶呢!”曲飞烟在一边冷笑着解释。 我又再次惊愣,胸中好像又受到了重重一击,叶子竟从一开始,便是被皇太后派来监视我的人?可皇太后为什么派她来监视我? “她说的是真的吗?”我颤声问。 叶子抬头哀伤地望了望我,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还是缓慢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无力地闭了闭眼睛,泪水禁不住滑下了脸庞。 这位我一直最信任的人,竟从一开始便欺骗了我。 “皇太后为什么派你监视我?当初你不是被翼派到我身边的吗?难道翼也知道你是皇太后派过来监视我的人?”我颤抖地问。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叶子的回答 “叶子你便跟她详细说清楚事情始末,免得她死不冥目。”曲飞烟看好戏似地在一边说。 我知道曲飞烟喜欢看我痛苦,以弥补我的存在带给她的痛苦。但她的这一句话,也是我想跟叶子说的,希望她能将事情跟我说清楚。 叶子抬起苍白的脸哀伤地看着我,木然地说道:“北定王他什么也不知道,当初我被皇后派到北定王从前的五殿下身边,将他的一举一动告知皇太后知晓,五殿下是皇太后最爱的儿子,她此举只是爱子心切,怕他出意外了。待五殿下奉命出使弩国之前,我接到皇太后密令,如果找到了你,让我想办法留在你身边。在弩国北定王找到你后,我向五殿下请求留在你身边,五殿下见我情真意切,便答允了下来。”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心释然了一些,还好慕容翼并不知道叶子是皇太后派在我身边的人。 “你对我做过什么事呢?你说清楚一些。让我便是死,也死的明白一些。”我盯着叶子一字一句地说。 虽然她是皇太皇派来的人,但我如此真心待她,很想知道她在我身边时将我出卖了多少? “我……我……”叶子嘴唇震颤着,眼圈红红地看着我,说不下去了。 “叶子,你往下说呀,我也很想知道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你不说,我便将你的姐妹们派到劳工房里做苦工,看你那两个娇滴滴的小姐妹能不能熬下去。”曲飞烟冷冷地说着,双眼却露出兴奋的光芒。 劳工房里一般是皇宫里最苦最累的活儿,包括倒夜香等苦累活。在里面干活的都是被处罚的宫女宦官们,进去里面干活的人很难出来,听说还有不少人累死在里面,平常宫女宦官们提起劳工房便是一副惊恐之状,更别说要进去了。 “不要……不要将我的姐妹派到劳工房中,我……我说。”叶子惊慌地摇着手。 “那你乖乖的说清楚出卖了你小姐几次,怎么出卖她的。”曲飞烟得意地笑了起来,柔美的脸因兴奋而泛着红晕。 叶子越是详细地说出卖的我事,我越是痛苦,曲飞烟便越是开心。 叶子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抬头哀伤地看着我:“叶子知道小姐对我好,可是我身不由己,不得不听从皇太后旨意行事。我不必动手做什么,只是监视着小姐的动静,按时禀报便行。” “只是如此吗?”我紧盯着她问。 “可据我所知,叶子你好像还有一些事没有说清楚哦!”曲飞烟在一边柔柔地提醒着她忘记了什么,好像是一番好心似的。 叶子在她这温柔的问话后白着脸倒退了一步,半晌,她才压抑着说:“我只奉命动过几次手,一次是皇太后不满三殿下和五殿下为娶你而争执,要对你下杀手,可是不管我们如何行动,小姐身边总是有人制止着暗杀行动。因小姐通医理,也不能对小姐用药,便令想它法。小姐未成亲之时,有一次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位病重的乞丐,这乞丐本是要引小姐下马车为他治病时,用袖中暗藏的长针将小姐杀死,可他被三殿下的暗卫飞镖所杀,我要做的是如果乞丐失手,便偷偷将他袖中长针取出来。” “啊……那个乞丐……他竟是刺客。”我记起了那一次,慕容澈的暗卫杀了那乞丐,我愤怒地让那暗卫将慕容澈叫来,当他慢悠悠地过来后,他却说暗卫见有人对我图谋不轨才将乞丐射杀,我当时问他要证据,他说没有证据,还说那乞丐碍眼,气得我既伤心又失望,想不到证据早已被叶子毁掉。 原来慕容澈从一开始就在保护着我,也不知道他的暗卫们为了我和皇后的人交锋了多少次? “他竟然在你们未成亲之时已经在保护你了。”曲飞烟得意的脸色荡然无存,满脸黯淡地喃喃着。 我不理曲飞烟,又问叶子:“除了乞丐这一次,还有吗?” 叶子红着眼圈看了我一眼:“事到如今,我全说了吧!也许这一次之后,小姐便再没机会知道实情了。小姐还记得那一次的狩猎吗?皇太后安排了人以刺杀皇上为名,想要将小姐射杀。却不想三殿下为小姐挡了一箭,还因了这一箭得皇上赐婚,皇太后为此怒火中烧。” 我呆了呆,惊愕地问:“什么?狞猎的那一次刺杀目标是我?” 叶子点了点头,继续说:“后来五殿下封为太子,娶的却是白小姐,小姐送了太子两坛酒为贺,我将此事禀报皇太后,皇太后让我联系一个人,让她在酒中下毒以诬陷小姐下毒杀人。那时我才知道她要我联系的人竟是我讨厌的钟琴,原来我们都是为皇太后办事的人。下毒之事被三殿下查出来后,钟琴为了她的弟弟,不肯对小姐说出真相,可是皇太后以你害死了钟琴为由,诱哄钟琴弟弟对你报复,却想不到钟琴的弟弟推你下水之后,被三殿下救了上来还求得皇上赐婚,皇太后不忿之下,便令三殿下再娶两名妾室,妄想用妾室分了三殿下对你的心思,可是成亲后的三殿下只对小姐宠爱有加。 还有一次,是在你前往彻城之时,皇太后见时机已到,派了大批刺客想在途中暗杀你,可不想三殿下派了大量的暗卫守护着你,刺客被杀的杀,被抓的抓,那一晚,我以小解为由,偷偷过去将刺客救走,再后来,我便被三殿下召唤回京离开小姐,小姐回京后不久,我又被以侍候小姐不周之名赶出王府,至此我才结束了对小姐的监视。虽然我不想离开小姐,但结束了对小姐的监视,却让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嫁了毕伍后,可以离开皇太后的管束,想不到最近我接到皇太后的来信,要我接近小姐侍机令小姐身边之人服下软筋散。” 我惊愣地听着她的话,怔怔地问:“你们知道暗卫们警觉很高,怕毒药令他们察觉,是以才用软筋散吗?又怕这些药物让我察觉,所以不对我用是吧?你们知道我身边的这些人被你们制住了,我也逃不了吧?” 叶子痛苦地看着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皇太后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要我死呢?”我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疑惑。 叶子却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第三百九十八章 血洗永宁宫 皇太后从一开始便监视我,对我屡下杀手,原来刚开始她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我还将她当亲娘一样看待。在她对我狠心无情之时,我心里还总想着她是被别人蒙蔽的,现在方知,在我还没认识她之前,她便已经派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澈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我,那么他应该知道他母后对我的所作所为,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蓦地想起一事,心僵了一僵,呼吸开始急促,全身禁不住抖了起来。 慕容澈曾说没跟我们从弩国回大燕,是在调查我父母之死,说我父母虽被流寇所杀,当中却有阴谋。 难道这阴谋便是我父母之死与皇太后有关? 如果我父母之死真与皇太后有关,那我岂不是嫁给了仇人的儿子?难道这是慕容澈一直不肯告诉我真相的原因? 不,不会的,我的猜测不是真的,我要问清楚皇太后,一定要问清楚此事。 心一阵一阵地钝痛着,我摇着头,不肯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满头还来不及梳理的散发,被我摇的四处纷飞,有几络遮住了半边已然被泪水模糊了的眼帘。 “别摇了,你这满头青丝还未梳理,这摇着摇着将眼睛都遮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跑来的一个女鬼。你看你,被一个婢女背叛便这么难受,看来你承受能力真差啊!呵呵!将婢女当姐妹是你最大的错误,活该你被背叛。”曲飞烟以为我只是承受不了叶子的背叛,在一边嗤笑着。 我伸手将 遮住眼帘的青丝撩到耳朵两侧,冷冷地对她说:“你不是要带我见皇太后吗?我现在也想见她,走吧!” 曲飞烟双目一转,脸上露出一道邪异的笑:“要去皇太后吗?不急,待我处理了这里的人再领你去见皇太后不迟。” “什么?你还是要杀他们?”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皇后妹妹说的对,他们是对你忠心之人,不杀他们,我可真是坐立不安呢!”曲飞烟笑了起来,笑容如花娇美,却是一朵邪恶之花。 紧接着,她伸手对那些手拿利刃的人挥了挥:“杀。” “不……”我和叶子同时叫了出来。 随便着曲飞烟的杀字落下,官兵们犹如刑台上的刽子手一般,对围在中间的人举起了锃亮的刀剑。 阿秀突地跳了起来抢了一官兵的长剑,与他们对打了起来,看她身手极为灵活,我心中一喜,原来阿秀并没中软筋散。 可那些官兵对却我永宁宫的人开始了屠杀。除阿秀和我之外,都是中了软筋散之人,一时间惨呼四起,哀声不绝。 阿秀还在顽强地抵抗着,四位暗卫毕竟身手不错,拼着全力左躲右闪和阿秀一起抵抗着官兵的屠杀,永宁宫的侍卫们也咬着牙和他们拼起了命,但开菊她们这些宫女便惨了,很快全倒在了官兵们的屠刀之下。 我想往他们那边冲过去,却被前面的叶子紧紧拉住。 “小姐不能过去啊!”叶子流着泪,双手紧紧拉住我。 看来叶子并不是一个完全冷血之人,她只是受制于皇太后。 永宁宫的人一个个倒了下去,血越流越多。 阿秀还在抵抗着,却是气喘连连,四位暗卫也拼力抢了武器,他们和阿秀竟杀到永宁宫大门口,可因敌众我寡,每一个人身上都负了伤。 一位暗卫大叫道:“阿秀你没中软筋菜,我们护着你逃出去。” “不,我护着你们走。”阿秀固执地叫道。 “阿秀姑娘快走。”一位暗卫对阿秀吼道,身上却因这一失神中了一剑,惨叫一声后倒下,倒下去时还用手中的长剑刺死了一名过来的官兵。 “快走,逃出去,将此处之事告诉……”另一位暗卫话没说完,当胸中了一剑,直直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两名暗卫身上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却还是继续拼命保护着阿秀。 “阿秀你快走啊!你出去将这里的真相告诉卷毛。”我哭着大声劝着阿秀逃走。 剩下的侍卫们突然不顾一切往阿秀和四位暗卫中冲过去,也拼力保护着阿秀。 “阿秀姑娘,走出去将此事告诉皇上。”侍卫们大声叫道。 那些侍卫虽然身手不错,却没有暗卫们那么厉害,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阿秀泪流满面,咬了咬牙,转身飞快将前面阻挡着的官兵扫开。 “别让她逃走了,给上去我将他们全杀光了。”曲飞烟色厉声叫道,神色极为疯狂。 在曲飞烟疯子般的叫声之下,官兵们开始疯一般地冲过去,渐渐地竟将他们重重包围住,阿秀虽然没中软筋散,可无奈官兵太多,她已渐渐不支。 眼看阿秀暗卫和侍卫们全都要死在这些官兵手上。我惊惧地一边流着泪一边干焦急,突地看到落在地上离我最近的一长剑,心里生了一个冒险的主意。 轻声对抓住我的叶子说:“在没见到皇太后之前,不要让将我的孩子交给任何人。” 叶子怔了怔,我不等她反应,便将手上抱着的孩子推给了她。 叶子放开抓住我的手,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看着地上离我最近的那一把长剑,我飞奔了过去一把拾了起来,将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住手,你们全都给我住手。”我高声喝道。 所有人被我这一喝之下停了手,全愕然地回头看着我。 “皇后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曲飞烟沉着脸惊愣地看着我说。 “你们若再不停手,我便立刻自尽。曲飞烟,你不是要让我见皇太后吗,我若死了,你岂不是有负皇太后所托?”我冷冷地看着她说。 “娘娘!” “夫人!” 阿秀、两暗卫和仅剩下的几个侍卫惊叫了起来。 “他们只是护卫侍卫和婢女,皇后妹妹竟然会为了他们而死?呵呵!我还真不相信呢?”曲飞烟轻蔑地冷嗤了一声。 “到了皇太后那里我这条命恐怕也是没了?左右是死,倒不如和他们一起死,不过现在我死了,你却不能对皇太后交差,也不知皇太后会如何对待你这位杀了这么多人,却办不成事之人?”我冷笑着说。 曲飞烟的脸上抽了抽,脸色更加难看。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大殿审迅 “放了他们。”我喝道,将剑移近了脖子上的肌肤。 “我……我才不受你的威胁。”曲飞烟呐呐地道。 “我不是威胁你,和他们死在一起总比在皇太后面前冷清清的死好。”我冷冷地说着,将手中的剑又往肌肤移近,脖颈上一痛,温热的液体自剑锋处流下。 “娘娘……” “夫人……” 阿秀、暗卫和剩下的五六个侍卫一起惊叫着,都惶恐地看着我,怕我真的自杀。 事非必要,我也不想自杀啊! 我还是很感激这些人,他们都是慕容澈选来保护我的,都是极忠心之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我一人而死。 眼泪又涌上了眼帘,看着曲飞烟那张难看的脸色,我冷冷地道:“你是想带着我这个活人去见皇太后呢?还是想带着我的尸体去见她呢?” 曲飞烟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半晌后抬起头说:“我不能放了他们,不过我先留下他们的性命,先将他们关在这永宁宫之中等候皇太后发落。我们派重兵把守永宁宫外,他们身上全受了伤,谅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这样,妹妹可否跟我走了?” “你在此当着众人面前发誓,除我之外,你绝对不对永宁宫之人动手,也不授意他人对永宁之人动手”我盯着曲飞烟说。 曲飞烟无奈地道:“你还越来越得寸进尺啦,好吧!我就当着众人面前发誓,除皇后妹妹之外,我曲飞烟不对永宁宫之人动手,也不授意他人对永宁宫之人动手,若违此言,不得好死。” 听她当众发了誓,我便“叮”一下抛下了长剑,对曲飞烟说:“走吧!” 曲飞烟却没有举步,而转向叶子伸出双手:“叶子,将孩子抱过来。” “叶子,记住我的话。”我朝叶子喝道。 叶子是皇太后的人,这里的官兵也是皇太后派来的,我将孩子交给叶子,是不想让孩子落入曲飞烟手中。 就算皇太后要杀我,可我知道她对我孩子的爱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这是她的亲孙子,这是我放心将孩子交给叶子的原因。 可如果叶子怕了曲飞烟,将孩子交给她,不知她会对孩子做些什么?我便是死也不会放心将孩子交到她的手中。 可若她硬抢呢? 这么一想,全身迅如附冰窟。 叶子看了看我,又惊慌地看了看曲飞烟,猛地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大声说:“这孩子我必须亲手交给皇太后,现在还不能交给明妃娘娘。” 曲飞烟双目暴张,脸色极为难看,指着叶子气道:“按名份,我再怎么也是这孩子的母亲,你将孩子抱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曲飞烟身边走出几个人,都对叶子虎视眈眈。 我的心迅速往下沉,不禁啰嗦地说:“叶子请你务必将孩子交到皇太后手上。” 千万不要将孩子交到曲飞烟手上啊! 叶子脸色苍白地与曲飞烟对视着,须臾肃了肃脸,挺着胸说:“叶子奉皇后娘娘之命,须将孩子亲手交到皇太后手上,请皇太后手下之人,保护我将孩子送到皇太后身边。” 叶子这么一说,有个看起来是官兵首领的人,挥了挥手,立即出来好几个人上前围在了叶子身边,对她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谢谢你!”我看到叶子和孩子那边安全了,心终于落了下来。 “哼!我们走着瞧。”曲飞烟有些气急败坏地说,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我披头散发,被她身边的人推搡着往门外走去。 背后传来阿秀、暗卫和侍卫们悲切呼唤我的声音,可我不敢回头,怕忍不住流泪。 这一去,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一路走到景阳宫侧的一个大殿前,从前皇太后对我好的时候,跟皇太后来过几次,知道此处是皇太后和众妃嫔议事,处理宫中事务的地方。 我这个皇后,好像在此处竟没有一席之位,做皇后做到我这么虚,也没谁了。 心里胡思乱想着,跟着她们踏了进去。 大厅中今天的人还真是不少。 皇太后肃着脸端坐正中,身旁坐了德妃等几位太妃,再下面还坐着几位当朝高官,曲飞烟的父亲丞相大人也在此。而在他们身边,站了许多宫女和宦官,和许多穿戴着全身装备的侍卫,满满站了一堂人。 这是准备对我审迅吗? 今天六公主的母亲敏太嫔却没来,敏太嫔因着六公主和我来往甚密,在所有太妃之中,与我的关系是最好的,也许皇太后怕出什么岔子,便没让她过来。 皇太后见我进来后便抬着头站在她面前,也许觉得失了她的威严,一拍身侧的桌子,肃着脸大声喝道:“施颜你可知罪?” 她这一喝,本来有些吵杂的大堂之中便立刻大声都不敢喘,安静得甚至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须臾,一直不哭不闹的泓儿,却在皇太后这一喝之下,哇!哇!”地哭了起来,叶子吓了一跳,赶忙笨手笨脚地哄着他。 皇后太冷厉的眼睛朝叶子看了过去,待看清楚叶子怀中的孩子时,脸色缓了缓,轻声对叶子说:“宝宝也许饿了,你赶快将小皇子抱进景阳宫内喂些甜米浆,别饿着他了。” “是!”叶子垂头应了一声,又往我这边担心地望了一眼。 我对她点了点头,虽然她出卖了我,但她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她能好好的照顾我的孩子。 叶子从前侍候惯了我,一看便知我的意思,也对我点了点头以示让我放心,便抱着孩子转身而去。 “施颜,皇太后问你可知罪,你怎么不回答?”曲飞烟在一边高声喝道,提醒着我要回答皇太后的问话。 我看着她这一副狐假虎威之状,冷冷一笑:“皇上没废我皇后之位,我便还是皇后,哪里轮到你这当妃子的在此对我呼呼喝喝了?” 曲飞烟脸色一沉,双目一张,冷笑道:“我岂敢对皇后妹妹呼喝,不过是替皇太后问话,难道你要皇太后将话再问一遍?” 第四百章 赐毒酒 “放肆,便是替皇太后问话,你也不能对我直呼其名,难道你从小家里没教你尊卑之分吗?”我第一次端起了皇后的架子对曲飞烟喝道。 一个妃子在皇后面前直呼其名,已是失了尊卑,若较真起来按大燕律例,是要处以仗责刑罚的。 “你……你……”曲飞烟气哼哼地叫了几声,全身气得啰嗦,却又说不出的话来。 “飞烟稍安毋躁,让皇太后说话吧!”曲飞烟他爹丞相大人在一边轻声劝着曲飞烟。 曲飞烟总算不说话了,睁着一双似是被我弄委屈了的眼睛,很自然地坐在皇太后下首,显然那一直便是她的位置。 而这里从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看这满堂之人,个个都紧紧地盯着,那眼神就像看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美丽优雅的皇太后,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般,美艳不可方物,若只看她的样貌,任谁也不相信她是一个已有两个儿子,两个孙子的人。 皇太后此刻艳丽的脸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令她变得冷艳而不可侵犯。 她拿着曲飞烟那在我房间搜出的信件,水汪汪的桃花眼冷嗖嗖地瞄着我:“这一次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吗?” 看着这个曾经与我亲如母女的人,我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什么罪,还不是皇太后一句话的事吗?皇太后手上那封据说在我房中搜出来的信,那信中的内容皇太后不是比我便清楚吗?” “大胆,你诱哄我翼儿联合东成王谋反,还与他里应外合图谋不轨,让我大燕民众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证据确凿,不由得你在此狡辩吗?”皇太后眼中冷冰冰寒芒朝我射来,似是要将我当胸刺穿一般。 大堂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都对我投来鄙夷和厌恶的目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太后你不就是想在皇上离宫镇压叛变之时,要陷害我吗?人为刀咀,我为鱼肉,随便你怎样,不过我想问母后一句话,我父母之死与你有关吗?”我紧紧盯着皇太后问。 皇太后秀丽的眉毛跳了跳,脸色沉得更加难看:“你别胡扯,你父母乃出使弩国被流寇所杀,与我何关?。” 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我知道皇太后就是算与我父母之死有关,也是不会承认的。 我紧紧地盯着她看,只见她冷着一张艳丽的脸,优美的薄唇上却悄然消失了血色,冰冷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紧接着,那看我的眼神更加寒冷而无情。 我全身震了震,我父母之死一定有蹊跷,皇太后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恨我,难道她真是害死我父母的真凶吗?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 我对皇太后冷冷地说:“皇太后一直恨我父母对吧?现在你终于可以清除我这颗眼中钉了,你应该笑的,这样冷着一张脸可不好看了。” “你胡说八道。”皇太后气拍了拍身边的桌子,震得整张桌子抖了几抖。 我笑了笑:“废话少说,你要怎么对付我,便怎么对付着吧!” 说完此话后,我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我毫反抗的能力。 心里却很清楚,皇太后最想要的,是我的命。 耳边听得皇太后冰冷又缓慢的声音:“皇后不守妇道,诱哄北定王联合东成王谋反,其心可恶,其罪当诛,诸位可对本宫的处置有何异议?” 她的这话才落,大殿中立刻响起许多应和之声 “皇太后处置得当,皇后论罪当诛。” “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就是该杀。” “皇后实在太可恶,杀了她。 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声声的应和之声,一张张朝我横眉怒目的脸庞,我冷冷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戏,只为给我安一个死亡的罪名罢了。 皇太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双目露出一些兴奋的光,嘴角擎着一丝残酷的冷笑:“我大燕不幸,出此祸乱宫廷的皇后,如今皇上离宫镇压叛逆未返,本宫便在此下旨,皇后罪大恶极,赐鸠酒一怀,以了其罪恶之身。” 皇太后的话方落,便有几个人走了上来,其中两人一人一边将我按着,好像怕我脱跑似的。 我不逃,也不挣扎,早就知道皇太后要弄死我方休,逃跑只会让我死的更加没有尊严。 而在不远处,一个人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便是剧毒的鸠酒。 我喝道:“你们放开我,我自己会喝,我唔……。”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些人并没有理我,又有一人上来伸手往我脸上罩了下来,随即伸手抓着我的下颚,用力捏着,将我没说完的话也捏断了。 我的嘴不由自主地在他那有力的手指紧迫之下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那个端着鸠酒的人走了上来,捏我下颚的人慢慢地将毒酒拿了起来,再慢慢地往我张开的嘴里倒了下去,他们那些人冷冰冰的眼神好像这只是在完成一样工作,而不是在杀人。 酒迅速灌满了我的嘴巴,再顺着喉咙进入了肚子,他们这才放开了我。 我被酒呛着咳了几声,摇晃了几下,胸口升起一阵烧灼之感,然后开始麻木,就像被什么东西冻住了僵硬了一样,这种僵硬很快地扩张至全身。 在我看到皇后那残酷的目光、曲飞烟那忘形的冷笑和大殿中一张张嘲讽的脸庞后,身体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就这样死了吗?这一刻,我最想再看慕容澈和孩子一眼。 可是,他们都不在这里。我当真要带着这遗憾而死了。 我身上的琉璃碧虽然能解百毒,可这一次与在彻城的瘟疫不同,鸠酒是直接从嘴里被灌进体内的剧毒,在琉璃碧还来不及对我的身体防护的时候,毒酒便已破坏了我的身体,令我全身僵硬,直直地倒了下去,一动也不能动。 但琉璃碧还是护住了我的心脉,大凡中了鸠毒之人,喝下去后便立刻焚烧内脏,七窃流血而亡,而我只是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 第四百零一章 遗失的记忆 身体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我还是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但是另一种疼痛犹如灼灼的烈火,迅速缠绕着我的脑袋,似要将我的脑袋生生撕碎。 痛,很痛很痛,可我叫不出来,眨着眼睛,太痛了,泪水禁不住往下流,穷尽力气,唇间也只能张开一条小缝,低哑地响着:“咯!咯!咯!……”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有一些影子开始在脑中乱窜,起初模糊,直至渐渐清晰。 我终于起记了曾经遗失的记忆。 慕容澈我的卷毛,曾经是我最信任,最依赖,最爱的人。而现在,他为了我做这么多,我却常常怀疑着他。 初见时,我摇着一叶轻舟,在凤姐姐和怀壁的镜澄湖中采莲子以入药,突地小舟摇晃,我大吃一惊之后,竟看到一个人浑身湿漉漉地从水中升起,出现在小舟旁边。 漂亮卷曲的湿发紧贴着如玉的肌肤往下滴着水珠,精致绝伦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闪烁着勾魂摄魄的光芒,这人只露了半载身子在水面上,却是笔画难以描画的美。 我有一刻的恍惚,这便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吧? 但是下一刻,我惊醒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美人鱼,这美人恐怕落水了,我一把抓住了美人,焦急地喊:“姐姐你怎么掉水里了,快快上来,以免着凉了。” 这美人愣了一下,爬上了我的小舟。 当美人直挺挺地站在小我舟上,竟朝我露出一个倾城的笑容。 我打量着这美人,总觉得有什么怪异的,不协调的东西,可是除了看到美人极高挑的身材有些损坏美人的纤纤之美外,实在说不出来这不协调的东西是什么。 “姐姐,什么事让你这么开怀啊?”我莫名其妙地问。 美人终于大笑出声,还笑得乐不可支:“我是姐姐?” 我终于明白了这不协调的东西是什么了,这美人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虽然清润好听,却是男子的嗓音,他虽然清瘦,骨架却宽大修长,是一般女子没有的,他的脸虽然精致,但随便着他的一举一动,身上便自带着一股男子特有的阳刚之气。最明显的是,他身上穿的是男子的薄衫裤。 这明明是一位美男子啊! 我脸红了,心还跳了起来,赶紧将小舟靠岸赶他下来。 他站在岸边还是对我笑得乐不可支:“请问小姐贵姓芳名?” 我本不想说,却又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姓施名颜。” 他慢悠悠地对我施了个礼:“颜儿,在下江湖人称澈公子,你便唤我澈罢,我们后会有期。” 我愣了愣:“啊!颜儿是我爹娘唤的小名?澈公子你唤我阿颜便可。” “原来颜儿是你爹娘唤的小名啊?不错,我以后便唤你颜儿。”他好像没听明白我的话似的,坚持唤我的小名。 “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公子这么唤我不好吧?”我有些不满地说,但脸上却有些发热。 “我喜欢唤你颜儿,我们现在认识了,便不再是萍水相逢,颜儿,我们很快便能再见的。”他笃定地朝我眨了眨那双晕红的桃花眼。 见他这么轻挑的样子,我有些气了:“你……你……”我呐呐了一会,见他笑得没心没肺似的,顿时感觉被戏弄了,蓦地见到他那满头漂亮的卷发,不由得胡乱冲口而出:“你这卷……卷毛,你若是唤我小名,我……我便唤你卷毛。” 他哈哈大笑一声:“你喜欢怎么唤都行。” 我生着闷气,摇着小舟离开了岸边,但是离了不久,又不禁回头望着那岸上伫立着的身影。 本以为不会再与他相见,想不到我们很快再见了,他竟然是怀壁的好兄弟。 我在镜澄湖的这几天中,他天天跑过来,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爱说话时话很多,什么奇闻异事都能说得头头事道,不说话时,又安静得很。 我见这里山清水秀,料想着山上有奇药可挖,便拿着锄头背上小萝上山采药,不小心扭了脚,正焦急,他跑了来过,二话不说背着我便走,令我非常感激,感激之下便容易生出特别的情绪。 他背我下山后,将我放到山脚下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休着, 接着一把拉着我的手,一双水做似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他的这句话令我一时头脑发热,竟答应了。 不过我从来没后悔接受他,他对我是真的好,他并没有对我隐瞒他的秘密,带我到只有莫真才能上去居住的小岛上暂住,我练药时他便在一边练剑,我看书时他弹琴,或者和我一起看书,我要回南城时,他又陪我一起回去。 越是接近他,我便越欣赏他,也越来越知道自己捡了个宝,每逢脑海里浮现他的影子时是心满意足的。 当我父母看到他后,惊讶地问他姓什么,他说复姓慕容,至此,我又知道了他竟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 我父母对我和他一起也很满意,他说要回京向父皇禀明我们的关系,让他父皇给我们赐婚。 我等啊等,等来的却是皇帝下旨令我们全家出使弩国的消息。 出使前,他前来送行,拉着我的手深情地说:“待你从弩国回京时,我们便成亲。” 我又充满期盼地等啊等,却不想被弩国的芬皇爷看上了你,要娶我回去当他的小妾,遭到我父母的拒绝。 回国途中突遇流寇,父母和一些亲兵们拼死护了我逃走,我却还是身中剧毒,身边没药物,我用银针暂时护了心脉拼力找到了芬皇爷,要他将我父母惨死之事禀报弩王,让他弄药物来医治我并送我回国,可他却以此要挟,要娶我为小妾。我不答允,他便将我关了起来。 眼看我就要被他强娶了,慕容澈一个人杀了进去将我救了出来,可此时我中毒已深,眼看快不行了,他用全身的功力为我驱毒将我救活,但他手脚却酸软无力,比一个正常人都不如,要半年之后才能全部恢复功力。 第四百零二章 完全想起来了 偏偏这时候,我们遇到了芬皇爷的追捕,逃走的时候,慕容澈不慎将荷包掉了。 我们变成了穷光蛋,身上没有一分钱,我身体又虚弱的不行,只好继续呆在弩国。 最开始时,我们吃慕容澈诱捕到的动物和山里的野果维持着,还住了两天山洞,这才带着一堆动物皮毛下山了。 卖了皮毛后我们租了一间小屋子。为了逃避追捕,慕容澈帮我改名为容欢颜,他说希望我像从前那么欢颜。 但租了屋子后我们身上只剩了下两个铜板。 那个时候我实在太饿了,又因解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慕容澈便到街上小摊中用一个铜板买了一个破碗,再用一个铜板买了一碗清米粥,一路端回来,还骗我说他吃饱了,让我把粥全喝了。 我不相信他的鬼话,硬要和他一起喝这一碗粥,我们便一人一小口地喝着这一碗清米粥,仿佛喝着天下间最好喝的东西。 我们的感情在磨难中越加稳固,也更加亲厚。 慕容澈为了赚钱养我这个虚弱得连走路都有些艰难的人,到了乐坊当乐师,听说他一出现便技惊四座,有他在的时候坐无虚席。为避免芬皇爷找到我们,他是戴着半边面具到乐坊弹琴的,却还是惹了不少女子对他暗送秋波,还惹了不少断袖男的青睐,弄得他哭笑不得。 在我的体力复正常后,我们便在这间租来的小屋子里成亲了,请了那位祥慈的老房东为我们主婚,宾客也只有房东一家五口和慕容澈在乐坊认识的四位兄弟们。 洞房的那一夜,他对我说待它日回大燕之后,再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 成亲后不久,我们手上存了些钱,准备返回大燕。 就在此时,他在乐坊被一轻挑之人挑去了面具,令满堂人惊叹他的容貌之时,也被芬皇爷的一位手下认了出来,便抓了他,让他供出我来,还在调整身体的他没有一点功力,却任凭怎么打也不肯供我出来,后来是一位曾经来过我们住处的人将我供了出来,我们便都被抓进了芬皇爷的王府之中。 当时芬皇爷正为一件弩王交给他的事务而伤脑筋,慕容澈便站了出来,以帮助解决此事为由,让他放了我们,芬皇爷情急之下答应了,可是事情解决之后芬皇爷却对慕容澈赞不绝口,硬将我们留在王府之中,让他再帮忙解决几件麻烦事才让我们离开。又将我被他安排在王府为奴,逼迫慕容澈屈服。 无奈之下,慕容澈只好一边帮着他,一边努力调息着自己身上的气息,以求快些恢复功力,他根本不相信芬皇爷。 可芬皇爷很快露出了真面目,弄来忘情水灌我喝下,要让我忘记自己的最爱的人。慕容澈那时正从外面帮他处理事务回来,见状打晕了芬皇爷,拉着我跑到马棚,夺了一匹马骑了上去。 原来他已经恢复了一成的功力,这样的恢复速度实在令我惊讶。我很惊喜,知道他的功力只要恢复了一点,余下的功力便恢复迅速。 芬皇爷却很快醒了过来,令人追赶我们,慕容澈便跳下马背,让我一个人逃走,我不肯他便脱下外袍,将我绑在马背上,使劲拍打了一下马屁股,马狂奔离去。 “跑!快跑。”他朝我大声喊叫。 我泪流满面,回头使劲地对他哭喊着:“卷毛,如果我忘记了你,你一定要让我重新爱上你啊!” 我要他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在我从昏睡中醒过来后,忘情水发挥作用之时,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他,我要重新爱上他,我不想爱上其他人, 可是那个时候,我耳边只听到他远远的呼喊:“跑!快跑。”+ 原来这从前一直萦绕在梦中的声音,竟是他的喊叫之声。 曾经多少次从梦中醒来,这一声声的呼喊还印在脑海里,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这声音是谁的。 直到我戴上琉璃碧后,这梦境才渐渐减少,最近这一年之中竟没有再出现,可这梦境却印在了心底,从来不曾忘记。 至今才明白那一声声喊叫是我刻骨铭心的痛,才会印在心底从不忘记。 泪水糊模了我的眼睛,我闭上了张开一条缝的嘴唇,也闭上了唯一完好的眼睛,泪水顺着脸庞汩汩而下。 卷毛,我好想再看你一眼,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和孩子,不知道琉璃碧能护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它到底能发挥多少解毒的作用。 可我再也不能跟他说,我想起了我们从前的故事。 身上的疼痛在减弱,耳边突地听到一个声音说:“禀皇太后,她身体已经僵硬,却还没有完全断气,眼中仍流着泪水。” 接着听得曲飞烟压抑的笑声:“她那是不甘心死去的泪水,呵呵!她还是怕死的。” 我继续流着泪,陷进了痛苦的记忆之中。 不管皇太后是不是杀我父母的仇人,这些都与慕容澈无关,他只是我的丈夫,我的卷毛,我不会恨他。 曲飞烟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眼泪除了回忆的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担心慕容澈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之后,将如何面对我的死亡? 有人来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然后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父母是我让芬皇爷指使流寇杀死的,却不料你逃了出来,不过你如今也要死了,呵呵!千错万错,错在你是他们的女儿,你死了,我终于可以彻底消除了容小柔存在的阴影。” 我猛地张开了眼睛,看到皇太后那笑得意气风发的脸晃在眼前。 我第一次感到,这张美丽的脸竟是这么丑恶。 曾经听到过太上皇说他爱过我母亲,原来这是皇太后指使人杀我父母的原因。妒忌竟让这位大燕国最尊贵的女子,变得如此狰狞。 皇太后看到我张开了眼睛,吃了一惊。本来蹲着的身子陟地站了起来,似是避瘟疫一样后退了好几步。 “她怎么还没死,不是说喝了鸠毒之人从来都是没救的吗?”皇太后皱着眉,对那几位灌我喝鸠毒的人怒道。 第四百零三章 他相信我 “皇……皇太后,也许她身体对药物反应极慢,是以才留了一丝气息,应该不久便断气了。”那几位灌我喝鸠毒酒的宦官战战兢兢地说。 皇太后这才缓下了她那张横眉怒目的脸,但还是满脸的愤怒,抬头对着众人大声道:“施颜这戴罪之身已喝下鸠毒,气若游丝无药可救,因她罪孽深重,不能以皇后之礼葬之,只能以草席覆盖,葬于乱葬岗中。” 皇太后话落,便响起不少附和之声, “皇太后忒英明。” “皇后的确罪孽深重,皇太后处置得当。” “皇太后没将她的尸体丢到野外喂野狗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如此之声不绝于语,我现在成为众矢之的靶子。 皇后太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道:“来人,将这罪人草席裹身,草葬于乱葬岗之中。” “是。”听到几位宦官应着。 那几位宦官立刻上前,用一张大草席将我慢慢地卷了起来。 一位年龄比较小的宦官看到我目光炯炯的样子,手一抖,手里拿着席的一角滑了下来。另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宦官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滑下的草席一角,飞快地怜悯地望了我一眼,迅速代下头不敢与我对视。 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我还没断气呢?便想将我活埋了。 草席遮住了我的眼睛,但耳边还能听到外面的话。 人们还是不停地称赞着皇太后仁慈,对我处置得当,还有人笑了起来。 其中最惬意的笑声就是曲飞烟发出来的。 身体被抬了起,感觉到正在被移动着。 突地听到一声犹如排山倒海似的怒吼:“母后,颜儿呢?你将她怎样了?” 皇太后愕然的道:“澈儿你不是到沸临城镇压叛乱吗?怎么回来了?” “叛乱已被控制。”慕容澈匆匆地说,又大声问道:“母后,颜儿在哪里?……啊!” 听到这声音,我有一瞬间的惊喜激动,紧接着又一阵悲伤袭来,喜的是,终于等到他来了,终于能看他一面了,悲的是我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看到他,应该很快便要和他天人永隔。 鸠鸟之毒无药可解,身上的琉璃碧不知能护我多久,就算它能护我不死,我这样一动也不能动的样子,也和死去无异。 我还是感激上苍,让我在临死之前还能再次看到他。 身体在转动,眼前突地一亮,草席滑下了我的身体,我睁着眼睛寻找他的身影,散发却遮住了我的脸和眼帘,从发丝的缝隙之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伸手将我紧紧抱住。 熟悉的竹子清香萦绕鼻间,令我一颗惶恐的霎时安定了下来。 “颜儿……颜儿……”慕容澈一声声呼唤着我,抱着我的手颤抖得厉害。 此时我耳边听到曲飞烟上悲伤地说:“回皇上,皇后妹妹她诱哄北定王造反,证据确凿,其恶行令人发指,皇太后征得在座众位太妃和官员们同意后,下旨赐她喝下了鸠酒一杯。” “什……什么?鸠……鸠酒?”慕容澈啰嗦着,脸色由惊慌瞬间变得苍白惊恐,唇间血色尽失。 “不错,本宫赐了祸乱宫廷的皇后鸠酒,留她全尸,已是对她仁慈。澈儿你别伤心,待她死后,便让飞烟坐上皇后之位,世上也只有飞烟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皇太后冷哼道。 曲飞烟脸故作悲伤的脸上顿时上绽放了一朵花。 慕容澈没有说话,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颤抖着,轻轻地将覆盖在我脸上和眼帘的发丝拨开。 当散发拨到我的脸侧后,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想告诉他我现在还能看到他,还能听到他的话。 他苍白的脸上立刻现了一丝兴奋的红晕,有些高兴地低喊着:“颜儿你还能眨眼,你没事了是吗?” “皇后妹妹熟知医理,也许曾吃过什么药,这鸠酒一时半会还毒不死她,可她除了眼睛能转动之外,与死差不离了。”曲飞烟说。 “你们便用一张草席裹着她,要将她活埋吗?。”慕容澈声音变得低哑而愤怒,一双眼睛犹如利箭一般射了过去。 “她……她现在不死,待会……待会也是死的。任谁都知道,鸠酒喝下无药可解。”曲飞烟也许被慕容澈看的胆战心惊,咬着嘴唇呐呐地说。 “澈儿,施颜罪孽深重,应以死谢罪,你不必悲伤。”皇太后轻声安慰着。 “是啊!皇后她罪孽深重,皇上不必为这种人悲伤。” “皇后她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诱哄北定王造反,陷我大燕民众于战乱之中,此等祸害,便是死千万次也难恕其罪。” 众人纷纷对慕容述说着我怎么可恶。皇太后肃坐在大堂之中,而曲飞烟的眼中却露出一抹得色。 听到这些诬陷之语,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全身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目光往他看过去,见到他阴沉难测的脸色后,我一颗燥动的心安静了。 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我已经知道他并不相信这些人的话,他相信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慕容澈静静地抱着我,冷厉的目光环扫了一圈在场之人,皱着皱眉头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满堂指责之声倏地静了下来,一个个惊讶地望着慕容澈。 慕容澈却没再看满堂之人,将目光缓缓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颜儿你能说话吗?能动吗?”他轻声问着怀中的我。 我悲伤地看着他,努力地张着嘴,可是不管我怎么使尽管力气,这个身体好像不是我似的,双唇只能轻微地张开一条小缝,出尽了力气,我的喉咙里只发出轻微的嚅动声:“咯!咯!咯!” 他的脸色迅速由期盼的晕红转向苍白,再由苍白变得惊恐,薄薄的嘴唇又啰嗦了起来:“颜儿你说话啊?你动一动啊?” 看到他这么伤心,我的眼泪一下子模糊了我的眼眶,我很想对他说“不要伤心,就算我死了,我也希望看到他快乐。” 可是我除了拼力发出一些微弱的咯咯嚅响之外,再也不能发出其它的动静。 第四百零四章 前因后果 慕容澈伸手帮我慢慢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他眼圈泛红,眼眶也闪着泪光。 他抱着我,走到最近的一个坐着的官员面前。 他一直眼睛圈红红地看着我,眼神温柔而悲凉。 那官员却吓得立刻站了起来,颤抖地说:“皇……皇上请坐。” 慕容澈看也没看他,抱着我慢慢地坐了下去。 大殿中人人都惶惑地看着他,而他只悲凉地看着我。 他薄薄地嘴唇嚅动了一下,一只手轻轻地摸我湿漉漉的脸,慢慢地说:“颜儿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心抽痛的更加厉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记得他从前说过,他喜欢练剑,一生只喜欢追求剑术巅峰,喜欢我,此外还喜欢四处游玩,他虽是帝王的儿子,却从不想从政,他只要练剑和流山玩水,还说要带我游遍天下的山山水水,吃尽天下的美味。 “澈儿,她喝下了鸠酒已是必死无疑,她是死有余辜,你不要再为这种人伤心了。”皇太后厉声说。 慕容澈的手指还在轻轻地抚着我的脸,眼睛还是默默地看着我,本来赤红的眼圈却已渐渐清明,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平静下来后,抬起头,静静地扫了众人一眼,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大殿中的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知道,他在最愤怒最悲伤的时候,表面看上去便是这么平静的。 我心痛地看着他,想给他一点安慰,可却又发不出声音,喉咙间只能轻微地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突地笑了起来,笑容异常灿烂眩目,妖孽得令人心颤。 他抱着我站了起来,轻轻地让我斜躺在椅子上,然后转身往皇太后望过去。 “母后!你今天终于可以得尝所愿了吧?”慕容澈微笑着,好像说着一件很高兴的事。 “澈你在说些什么?”皇太后低喝了一声。脸上抖了抖,脸色沉了下来。 “我说什么?母后不是知道的最清楚吗?慕容澈继续笑着。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皇太后脸色有些发白,避开了慕容澈的眼笑脸。 “我对不起颜儿。”慕容澈笑容减弱,语气淡地说。顿了顿,又继续道:“要不是我在三年前兴冲冲地回京,想要让父皇为我们赐婚,或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澈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懂。本宫在此久坐腰有些痛,须回去休息了。”皇太后摸了摸自己腰,轻皱着眉头,那双桃花眼里低垂了下去,似在躲避着什么。 “母后且慢,待孩儿把话说完。”慕容澈还是很淡很淡地说。 皇太后陟地张大双目,惶惑地望着慕容澈:“澈儿你要说什么?” 慕容澈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很轻淡地说:“我回京的时候,父皇外出巡视不在宫中,便跟母后说了要娶南城将军之女之事,母后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当时非常快乐,非常感激母后。 后来才知道,在父皇回宫后母后先我一步过去找父皇,知道父皇正在找人出使弩国,母后便向父皇推荐了南城将军,并要他带家眷前去以示友好。转身便对我说什么婚事不急,国事为重,我当时天真的信了。 我不放心颜儿,派了一位暗卫暗暗保护着她。 暗卫知道弩国芬皇爷看上了颜儿,要对南城将军一家不利,便飞鸽传书告知我,我心急之下一人先赶去了弩国,将其他跟来的暗卫远远抛在身后。 可我找到颜儿的时候还是太迟了,南城将军夫妇以及出使的随从都已死在流寇手中,颜儿落在了芬皇爷手中,还好我去的及时,才没有让芬皇爷得逞,将颜儿救出来后,我们便在弩国租住的房子中成亲了。” “什么?你们成亲了?”皇太后叫了起来。 “什么?你们在弩国时便已成亲了?”曲飞烟倏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叫着。 慕容澈顿了顿,还是淡淡地、犹如在说着与己无关的故事:“可后来我们被芬皇爷手下发现,捉进了芬皇爷府中,那芬皇爷灌颜儿喝下了忘情水,令颜儿失去了对我的记忆。我千方百计将颜儿救出来后,便着手调查南城将军遇害之事。 可知它国来使的安全关系着一国之声誉,来使死于它国甚至危及国内安稳,不管多么凶蛮的流寇都不敢随便将之杀害,除非有人指使。 调查的结果令我极其悲哀,南城将军一家的遭遇竟然是我对母后提了求父皇下旨赐婚之事,从中令我知道了一段往事。 在父皇还是王子之时,虽然有了两位妾侍和两个儿子,可父皇心中深爱的还是颜儿母亲容小柔,从前母后和容小柔是最亲的闺蜜,可母后爱着父皇,便不顾姐妹之情,使计令父皇那鱼水之欢之事,那一夜母后便怀上了我。容小柔知道后失望地离开了父皇,父皇失了常态,疯了似的寻找,可到后来,父皇却知道容小柔被自已最好的兄弟寻到,并与她结为夫妇。父皇怒骂施皓,施皓此时却向父皇请求下降两级,远离京城驻守南城,父皇一怒之下答应了他的请求。 母后对容小柔还是心存芥蒂,在我向母后提起要父皇南城将军独女施颜赐我为娶时,母后便下了狠心,在父皇令他们一家出使弩国之时,去信弩国芬皇爷,请他帮忙杀死南城将军一家,芬皇爷不便动手,便暗中令流寇在将军一行回国途中动手。 将军一行出事之后,母后派叶子以侍候之名在颜儿身边监视她。 颜儿回国后,母后明着对她很好,却暗暗憎恨着她。 翼与颜儿订婚后,我虽然警告过,却不急着横加阻拦,我知道母后一定会阻止他们的亲事。不久你果然使计让五弟娶了表妹。” 我吃了一惊,原来慕容翼娶白雅倩是皇太后使的计。 慕容澈话停了下来,大厅中人人惊讶地听着这一段往事,都只抽着大气,却没人敢于说话。 皇太后大笑了起来:“呵呵!澈儿你竟然调查得如此详细。” 慕容澈双眸一闪,淡淡地一笑:“请母后至清宁苑居住,以修心养性。” 大家都知道清宁苑是冷宫。 皇太后美丽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惊愕地问:“你要关住我?” “是啊!你是我母后我不能杀你。”慕容的笑容加深,眼神特别清亮,看上去魅惑又邪异:“除母后之外,我要这里所有的人,都要为我颜儿陪葬。” 第四百零五章 大开杀戒 听到慕容澈的话后,大殿的人大惊失色,都惶恐地惊叫出来。 “澈儿你疯了。”皇太后生气地颤抖着说。 “是的我疯了,我被你们逼疯了。母后我要告诉你,你在朝庭的势力被我瓦解了不少,如今已对我已毫无威胁。”慕容澈风轻云淡地说着。 众所周知,皇太后的地位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她不止是皇太后,也不止是大元帅恒安候的妹妹,她朝庭之中还有一群强大的支持着她的臣子。 怪不得慕容澈一登基便杀了不少人,整顿了许多不良之风,令一些对他不满的人叫他暴君。 他所做的这些,都是在瓦解各方面与他敌对的势力。 而其中最大的势力,应当是皇太后的。 他明着宠曲飞烟和周丽荷,应该是先稳着一些势力,让这些势力转过来帮助自己。 朝庭这里早就风风雨雨,慕容澈和皇太后两人早就较上了劲,而我被保护得太好,什么也不知道。 我却还在责怪他困着我,剥夺了我的自由。 他将一切都背负了,而我从前对他的误会却那么的深。 知道这一切后我极为震撼,但令我最感到最不安的,却是他现在像没事人一样,这么轻这么淡的态度。 他极少这样,但他每逢这样,都是风雨欲来之时。 他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方才还说要这里的人为我陪葬,他说过了便必定实行。 我恐惧起来,他要怎么处置这些人?不会当真将这里这么多人都杀了吧?这些人虽然很多都是看好戏的,但大多罪不致死啊! 我急了起来,却无奈不能动也不能言。 皇太后又惊又怒,跳着脚喝道:“澈儿,你不要以为现在羽毛丰满了,可以飞了,本宫告诉你,你在本宫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 慕容澈薄唇一勾,轻笑了起来:“母后仗着这里满堂都是你的人,便想现在就控制住我,你便可以让五弟回来,坐上这把皇帝宝座吧?” 皇太后苍白着脸,冷冷地道:“澈儿你如此任性,别怪母后手下无情。”她说着挺直了胸膛,大喝一声:“皇上形如疯癫,来人,将皇上带下去请以候医治。” 我吃了一惊,皇太后见慕容澈一个人进来,便想着以他疯癫为名,要将他关住,这是明摆着要和慕容澈对着干了。 可我担心的不是慕容澈吃亏,担心的是他在此大开杀戒。 皇太后身后走出四个佩着长剑的侍卫,往慕容澈走去。 “皇上请跟我们走吧!”四名侍卫中走出一位看起来像侍卫长的人,对慕容澈说着礼貌却冷硬的话。 “我要是不走呢?”慕容澈对他们笑了笑,眼中射出一道湛湛精光。 那侍卫长对上那样的目光后有些怯了,立即垂下了头,嘴上却还是冷硬地说:“那休怪下官不客气了。” 他说完一挥手,其他三位侍卫和他一起气势汹汹地扑向慕容澈。 慕容澈飞快地侧头看了我一眼。 这飞快的一眼之中,他的眼神由深转淡。 我知道每当他动武的时候,神色变得极淡,冷静得可怕,看敌人的眼神和看一根木头没有分别。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四位侍卫突地全部僵在了离慕容澈三尺之处,而那侍卫长的佩剑”叮”地一声落在了最后一位侍卫的身侧,剑很锋利也很光亮,似是不染一丝尘埃。 而四位侍卫的脖上,却猛地喷出一股鲜血,接着这四人嘴里也喷出了一股鲜血。 “呯”一声,四人一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大殿中开始有人惊呼起来,有人害怕地往大门外跑。 白光一闪,“彭”一声,大门往两边关闭,将那些涌往大门的人群关在了大殿之内。 慕容澈雪白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紧紧关闭的在门前。 他闪电般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像,大殿内的人开始骚动了。 一个个惊恐万状地看着慕容澈。 慕容澈此时却像一个地狱中的来者,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你们都得陪葬。”说话的声音淡得每一个字都没有高低之分。 他还是白衣飘飘,头上的卷发无风自动,轻荡在那张妖孽的脸庞两侧,恍如谪仙的站姿,却令人犹如看到鬼魅般危险。 皇太后脸色发灰,目光凝滞,嘴里喃喃着:“不……怎么可能……不……” 她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竟身怀着如此可怕的武功。所有的算盘在武力面前,全然落空。 “冲……我们冲出去。”有人颤抖地大吼了一声。 那些佩着刀剑的侍卫们,怒目圆睁着拨了刀剑往慕容澈冲了过去。 慕容澈却好像没怎么看他们,慢慢地移动着身影,气定神闲之间,所到之处,却是一片惨厉的呼喊,不管从他身侧,或是身后攻来的人,下一刻便气绝身亡。 鲜血,哀号、脚体横飞,整个大殿之中很快便被鲜血染红,变为了个惨不忍睹的屠杀场。 而他还是白衣飘飘,不染纤尘。 他此时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刽子手。所过之处,不管男人、女人、老的、少的,蜷缩着哭泣的、跪下求饶的、举着武器砍过来的,他都毫不容情地杀掉。 看着满殿纷飞的鲜血,听着满耳绝望的惨号声,眼泪瞬间充满了我的眼眶。 “不要啊,不要杀了啊,停手啊,卷毛求求你停手啊!他们都罪不致死啊!”我狂呼着,可双唇却只能微微地张开一条小缝“咯咯”地发出微响。 汗水滑下了我的额头,滑过我的眼眶,我眨了眨眼睛,汗水和泪水落下后,眼前清楚了一些。 只见一把飞刀,正插在曲飞烟的父亲丞相大人的胸口。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爹……”曲飞烟在这边绝望地惨呼着。 慕容澈却还在一边屠杀着,毫不理会曲飞烟的惨叫之声。 曲飞烟咬了咬牙,突地坚毅地从发髻上拨出一枝金鐕,金鐕末端极尘,闪着锋利的寒芒,她往我跑了过来。 我一下子明白了她想用我威胁慕容澈罢手。 慕容澈此时离我们比较远,曲飞烟是看准了时机要挟持我的。 她冲到我面前,举起金鐕往我咽喉刺来。 就在她手上的金鐕离我的咽喉三寸之时,倏地停了下来。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背后穿透自己胸口的剑,紧接着,胸口喷洒出来的鲜血一滴滴往地下滴落。 第四百零六章 屠杀结束 曲飞烟捂着胸口,艰难地转过身去,对上慕容澈那双淡淡的犹如面具般的脸。 “我只是想挟持她让你住手,而你竟然杀我?”她凄凉地苦笑了一声。 慕容澈却理也没理她,就像她的存在只是空气似的,他紧抿着唇,解决掉她后转身继续屠杀。 曲飞烟缓缓地倒在我脚下不远处。 皇太后说的对,慕容澈他已疯了,他将这整个殿变成了惨无人道的修罗屠场。 我不停地流着眼泪,心里竭力地喊着:“卷毛,不要再杀人了,他们很多都是无辜之人,放下你的屠刀,不要再残杀无辜了,卷毛,不要再为我杀人了,我便是死,也不需要这么多人陪我死。” 可他连我要说的一个字也听不到。 倒在地上的曲飞烟望着慕容澈优雅却又无情的影子,嘴角现出了一道凄楚的笑,眼泪却缓缓地流了出来:“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杀我?” 回答她的却是满殿哀号的惨叫之声。 曲飞烟见慕容澈不理她,又吃力地望着我,苦笑了一声:“爱……爱他,是我这……这一生中最大的错,如果我不这么执着地嫁……嫁给他,也……也许我们还是一对好……好姐妹。”她大笑了起来,泪水顺着她秀美的脸庞滑下,笑声却很快低了下去,头一垂,身体一松,已没了气息。 曲飞烟死了,这位我曾经的闺蜜,她是这么美,这么有才华,这的么骄傲,她曾经是京城中许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可她却执着地和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和我嫁给了同一个男人,她的一生都在爱和恨中渡过,却唯独没有被爱过。 虽然她曾经陷害过我,可看到她这样死在我面前,还是觉得心酸。 依稀仿佛间,记起曾经我拿着两个绣着莲花的荷包,将一个塞到她手上,轻快地说:“我们是一对并蒂姐花。” 她满心欢喜地点着头,那时的她笑得纯粹又美好。 为了一个男人,她竟然完全变了样,曾经的美好不再,不管她因妒忌做了什么,她终究是死了。 大殿之中不断有人倒下,人越来越少,每个活着的人都啰嗦着,号哭着,绝望地等侍死亡的来临。 “咚!咚!咚!”的撞门之声响起。 慕容澈却充耳不闻,继续屠杀。 大殿之门很快被撞开,门外涌入大量的侍卫。 慕容澈却没往门那边看上一眼。 “澈儿住手。”太上皇在催公公的搀扶之下冲了进来。 一个曾经受过太上皇宠爱的太嫔,见太上皇过来了,喜出望外地往太上皇那边冲过去,朝他大声呼救:“太上皇,救我……” 她那个我字还在嘴里,剑已经刺穿了她的喉咙。 太上皇大惊失色地伸出双手,那太嫔在太上皇怀里抽搐了几下,闭上了双眼。 太上皇颤抖地呼唤几声,放下了那个死去的太嫔,猛地冲了过去,扑在慕容澈面前,伸出双手拦住了他。 “如果你还要继续杀下去,那便先杀了朕吧!”太上皇厉声喝道。 慕容澈终于停了下来,一张妖孽的脸还是极其淡漠地对着太上皇,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却眨了眨,染上了一丝属于人的颜色。 此时,大殿之中本来的一百多人,在不到一盏茶之内,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这大殿之内至少躺了不下百人。 “澈儿,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残忍?武功如此之高,不过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强,便可为所欲为,你现在给朕住手。”太上皇怒斥着慕容澈。 慕容澈静静地站了半晌,眸色越来越深,脸色也渐渐缓了下来。 “澈儿他竟然要将本宫关进清宁苑。”皇太后来到太上皇身边,泪流满面地哭诉着。 “澈儿你今天疯了吗?”太上皇大怒道。 慕容澈轻轻地笑了起来,慢慢地说:“我是疯了,自父皇硬要我当这劳什子皇帝时,便注定了我今日的疯狂。” “澈儿你在说什么?你这皇帝是太上皇逼你当的?不是你使计从太上皇手里抢来的吗?”皇太后惊疑地问,一张陷进痛苦的脸顿时变得呆愣。 大殿之内不止皇太后呆愣,我也愣住了,大殿不少人也让这话愣住了。 “母后问父皇吧!”慕容澈淡然一笑。 “锦如……唉,此事一言难尽,还是澈儿你说吧!”太上皇将这些事又抛给回了慕容澈。 慕容澈不以为然地一笑,一双黝黑的桃花眼望着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眼睛的皇太后,缓缓地说:“母后以为你的所做所为,父皇不知道吗?你与舅舅拉帮结派,暗蓄势力,他真一点也不知道吗?你和舅舅本想将五弟推上皇帝之位,令五弟听你们之命行事,让这大燕国的实权落到你们兄妹手上的阴谋,父皇早已知晓。父皇从前三番五次逼我当太子,而我我所追求的道不是政道,而是剑道,是以并不答允。后来,父皇终于妥协地让五弟当了太子。 在颜儿与五弟订亲后,母后对她展开暗杀。我本想带着颜儿离开京城这事非之地,可又担心五弟当了你们的傀儡,母后和舅舅朝野两边都蓄着不少势力,我想这样带着颜若无其事地躲避你的暗杀,终究不是办法,便留在京城,想彻底解决这些事情。” 皇太后似是受了重击般,全身震了震,呆呆地道:“你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原来一直是你。太上皇他……他一直知道我们的野心?” “不错,一直以来朕心中那个接替朕位置的,唯澈儿一人而已。你们的野心太大,翼儿对你太孝顺为人也过于天真,若坐在这位置上太过危险,朕的儿子当中,只有澈儿才能与你们抗衡。”太上皇点着头沉声道。 皇太后美丽苍白的脸上突地露出一抹苦笑:“呵呵!你太看的起我了,其实我的野心很小,我这样做只是太爱你,而你身边的女人太多,我只想要你呆在我身边,眼里只有我一个女人而已,我的兄长只是配合着我罢了。” 原来这便是皇太后暗蓄势力的原因。 第四百零七章 阴谋 慕容澈轻叹一声:“母后,你被骗了。” 皇太后倏地睁大双目,满脸疑惑:“被骗?我被谁骗了?” 慕容澈脸色变得很黯淡,幽幽地望了望太上皇:“父皇,此事还是你来跟母后解释吧!” 他又将此事踢给了太上皇。 太上皇低头咳了一声,抬头复杂地看了看皇太后,长叹道:“锦如你太天真,太相信你的哥哥了,他只是利用你。朕开始也很相信他,后来知道他有夺位野心之时已经太迟了,他不止在朝拥有大量心腹,手上更有十万兵马,朕轻易动他不得。 可澈儿一直不肯从政,轩儿和林儿没多大才干只会勾心斗角,而翼儿太相信你,又一直视舅舅为榜样,了一直被你和他舅舅还有澈儿保护着,根本不懂勾心斗角之事,朕一直视澈儿为皇帝继承人。 澈儿一直不肯接受朕的安排,却答允了扶持翼儿直到他登上皇位,朕无奈之下只好让翼儿当了太子。我和澈儿一直暗暗控制着你和恒安候的势力,可澈儿到底不是朝庭官员,许多事做起来不方便,朕便硬逼令他从政,否则辙消他和施丫头的婚事,澈儿为了娶施丫头答应了在朝为官。 可恒安候太张狂,势力还是疯一般地扩大着,澈儿来跟我说,轩儿和林儿两人暗暗联合一起想要对付朕,要朕小心。朕在身边添加了许多暗卫,若是轩儿和林儿对我不利,便将这两人射杀。 中秋盛宴那一夜,这两人果然想要篡位,林儿更是丧尽天良地用自己的亲生儿子诱朕吃下毒月饼,害死了朕的孙儿,朕气愤之下暗暗对暗卫们下达命令,将这他们兄弟两人射杀。皇宫突变,有实力阻止这一切的恒安候却在一旁看好戏,朕知道杀了这两个儿子后,恒安候定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也会有所行动。 我将射杀两位亲儿子的事硬安到澈儿身上,逼他担起这副担子,果然翼儿现在被恒安候扇动谋反。呵呵!他终于按奈不住了。” 太上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后,停了下来,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自上次吃了毒月饼后,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我帮他清除了身体中的毒素,可体质却被破坏了许多,身体的机能急剧下降,加之年岁渐大,疾病也随之而来。我和傅太医一直开药方帮他调理着身体,但他再也回不到健康时的体质了。 皇太后倒退一步,脸色又是呆滞着,半晌才颤动着嘴唇嚅嚅地说:“本宫的哥哥是……是扶助翼儿夺回应得之位。” “锦如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帮着恒安候说话?他扶助翼儿只是想师出有名,我和澈儿早就知道,他是想待翼儿坐上皇帝的宝座后,再将翼儿拉下皇位,自己登基为皇。”太上皇无奈地看着皇太后,一字一句地为她解释着。 太上皇的神色里并没有怒意,而是充满了无奈、失望和怜惜。 在一边静观的我突然明白,太上皇一定是爱皇太后的,因为爱,所以一直放纵着她,想用一些事实令她清醒过来。 可皇太后却不明白,妒忌着太上皇曾经深爱着我母亲的事,这妒忌萦绕在她心底已成癔症,令她在我父母死后还不解恨,又在我身上发泄出来。 皇太后“噔!噔!噔!”地再次倒退几步,脸上瞬间灰白得可怕,颤动了几下嘴唇,才将话说出来:“不……不……我哥哥不可能……不可能登基为皇,他……他一直那么……那么爱我翼儿,不……不可能的。” 慕容澈淡然地看着皇太后说:“舅舅一直有些掩藏得很好,他是爱翼儿没错,但他更爱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母后你一直被舅舅利用了。” 太上皇叹了口气,又沉声说。“朕已有他私通弩国国王的密信,信中详细地述说着他们要联手推翻我大燕,助他登基,到时候他便将我大燕的十座城池相让。” 皇太后听到太上皇此话后,“咚”地一声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那双平时水汪汪的桃花眼已干涩如枯井,她悲伤地难于置信地摇着头,想说话嘴唇却啰嗦得厉害。 “弩国如今的国王便是母后从前让他将颜儿一家杀死在弩国的芬皇爷,他在舅父的帮助下,已经杀死了原来的弩王自己登基为皇。在他们的计划当中,他们扶助翼登基后,便将翼暗杀了,让舅父名正言顺地登基为皇。” “不!”皇太后瘫在了椅子上,悲痛地伸手掩面哀泣着。 大殿中劫后余生的人和太上皇带进来的人,听到他们的话都惊呆着,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这秘密。 太上皇见皇太后这么难过,也没有再说话,须臾,他抬头责怪地看着慕容澈,沉声道:“今天这大殿之中这么多尸体,澈儿你这一次做得实在太过份了。” 慕容澈眨了眨眼睛,冷淡地笑了笑,回头望了我一眼,冷冷地道:“过份?颜儿从不伤人,只会救人,可母后在此以一封伪造的书信判她死罪,这满堂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话,每一个人都说她该死,他们便不过份?或许这些人当中,不少人为情势所逼而说,我管不了那么多,颜儿死了,他们便要陪葬。” 太上皇大惊,连忙往我看了过来,见我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这才缓了口气,又沉声说:“施丫头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你却还要杀人?” 慕容澈紧抿了一下嘴唇,一字一句地道:“颜儿已被灌下鸠毒,已气若游丝,不能言语更不能动弹。” 太上皇惊跳起来,三两步走了过来,在我面前轻轻地叫唤着:“施丫头你能动吗?你给朕说句话啊?……” 他伸手往我鼻子上探了探,见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却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终于知道了我的现状。 太上皇满脸悲伤,眼睛闪着泪花,颤声道:“就算施丫头难于救活,澈儿你也不能杀了这满堂之人,可知这当中有许多无辜之人?” 慕容澈脸色冷了下去,淡淡地道:“我控制不了愤怒,就算颜儿不死,也要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第四百零八章 太上皇最爱的人 “唉!你就是这太任性了。”太上皇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上皇这句话也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慕容澈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了,做事随着自己的性子来,蛮横之时也不管别人是否无辜。 不过幸好,他大多时候还是很冷静的,回复记忆后,我知道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从来不会乱杀人,这一次他是见我快死了,伤心得失去了理智,这才杀了这么多人。 太上皇对跟着进来的侍卫们说:“你们将这里收拾一下,死的人皇宫出资厚葬,若他们的家人问起原由,便说他们惹怒了皇上和太上皇,论罪当诛。” 太上皇带来的侍卫们齐齐应了一声,开始收拾着这大殿内四处散碎的东西,和清理着满地的尸体。 太上皇转而对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严肃地说:“你们都退下吧,今天这里的发生的事,希望你们口风严密一些,朕不喜欢你们胡说八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些人们齐声应道。一个个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他们能捡回一条命已算不错,应该不会胡说的。 不过我知道慕容澈并不怕他们将此处发生之事张扬出去。 他做事一向是敢作敢当,胆大包天,不知后悔两字怎么写的。 “你们退下吧!”太上皇挥手让那些人退下。 他们如获大赦地一溜烟走了个干净。 太上皇的侍卫们还在清理着,慕容澈转身抱起了我,缓缓往门外走去。 “澈儿,你舅父扇动翼儿谋反之事,你要管到底啊!”太上皇的语气非常忧虑。 他怕慕容澈因我之死而什么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太上皇还是不大了解慕容澈,我知道大凡他想做之事,都不会半途而废。 慕容澈果然站住了身形,却没有回头看太上皇,只是不紧不慢地说:“父皇请放心,我说了会管此事便一定会管,就算为了五弟,此事我也会管下去。” 他说完又盯着前面一个侍卫说:“你出去找傅太医,令他到清宁宫为皇后诊治。” “是。”那侍卫领命而去。 慕容澈说完后抬脚正要走,却听得太上皇在责问皇太后,便顿住了身形。 “锦如你为何要施丫头喝鸠酒?你也知道施丫头是我施酷兄弟的女儿,就算她十恶不赦,我们只能关她而不能杀她,要不我们怎对么起九泉之下的他们?”太上皇的声音很是伤心。 “你心中一直忘不了容小柔,她的女儿又来蛊惑本宫的两个儿子,让本来相亲相爱的两兄弟互相心生芥蒂,她们都该死。”皇太后冷笑了起来。 慕容澈紧抿双唇,抱着我的双手紧了紧,我知道他又生气了。 他是一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能让他失控的,都是与我有关的事。 “母后你让人杀了颜儿父母,今天又让她喝下鸠酒,就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伤害了两个最亲的人吗?没有想过你才两个月大的孙子从此没了母亲的凄凉吗?”慕容澈冷冷地问。 他话才落,立刻听得太上皇大叫了一声:“什……什么么……是锦如你……你让人杀的施酷兄弟夫妇的?” 听得背后有人撞到桌椅的声音,应该是太上皇悲伤之下不小心撞到的。 “不错,谁让她们该死的勾引本宫的丈夫和儿子?”皇太后冷然地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小柔是你的姐妹,施丫头是你媳妇,你怎么忍心下了的手?”太上皇极悲伤地说。 “她们惹了你们,我便能狠下心。”皇太后的语气非常铿锵固执。 太上皇长叹一口气,伤心地说:“按澈儿对你的处置,从今天起,你便居住在清宁苑内,不要再出来了。” 这一次,太上皇认同了慕容澈将皇太后来关进清宁苑的旨意,也就是关进了冷宫之内。 听得皇太后呵呵笑了几声,凄厉地说:“我如此爱你们,你们却要对本宫如此残忍?” 太上皇无奈叹着气:“你做错事了,只能在清宁苑静思己过,你不要怕寂寞,朕会搬进去陪着你的。” “啊!你为何要陪我到那种地方居住?”皇太后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 太上皇又长叹了一声:“你还不明白吗?朕的后宫虽有不少女人,但朕一直最在意的是你啊!朕年轻时是极爱小柔,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是你守在朕身边,跟着朕一起渡过了许多风风雨雨的岁月,如今,小柔是朕心中淡淡的回忆和遗憾,而你才是朕心底里最在乎的人。 朕这皇位交给了澈儿,终于可以轻松了,也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你了。本想待翼儿谋反之事解决之后,便与你到避暑山庄过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可想不到你却是谋害施酷兄弟一家的主谋,我们对不起他们,和你一起到清宁苑静思己过罢。” “你……你真的对我一心一意?”皇后突地哭出声来。 “朕何时骗过你。”太上皇轻声说。 皇后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慕容澈没有再听下去,开始移动着身体,抱着我走嘴唇出了大殿门槛。 一路上,他不用步辇,也不顾别人讶然的目光,抱着我一路飞奔着回到了永宁宫。 永宁宫门外那些曲飞烟留下来的官兵已经不在了。 进去时,只见萧显佑、阿军和几位跟着慕容澈的暗卫,将留在永宁宫中的阿秀、暗卫们、和几位剩下来的侍卫围在中间说着话。 我们一踏进去,他们便朝我们望了过来。 “娘娘你可回来了,平安回来便好。”阿秀见到我被抱着回来,喜出望外地叫着。 众人也像轻了一口气似的,都轻松了起来,显然方才都在担心着我。 首先发现我异样的是一向沉默的阿军,他看着我,皱着眉头问:“夫人她怎么了?” 众人听到他这话,又一起仔细地看着我,很快都发现了我的异样。 “夫人她怎么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了?这不像她的性格啊!”萧显佑疑惑地问。 “娘娘你说句话啊!”阿秀惊慌地叫道,眼眶已经涌上了泪花。 第四百零九章 紧张的局势 慕容澈却淡淡地吩咐着:“一会傅太医过来,让他立刻进房为皇后诊治。” 说完他转身抱着我走进了房内,将我轻轻地放在大床之上。 阿秀不放心地跟着我们走进来,见慕容澈默默无语地拿了一把梳子为我梳理着散乱的发丝。 “皇上让我来吧!”阿秀上前轻声道。 “我来。”慕容澈并没有将梳子给她,继续帮我梳理着头发。 阿秀只好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但很快还是忍不住问:“娘娘她这是怎么了?” “她被灌下了鸠酒。你出去吧,若傅大夫来了赶紧让他进来。”慕容澈一边淡淡地说,一边认真地、缓慢地帮我梳理着头发。 “啊……不……不会吧?这……这还能救吗?”阿秀脸色瞬间大变,眼圈一下子红了。 “颜儿还能眨眼,还能听到我们说话,你别在这里吵她,出去将泓儿抱回来吧!”慕容澈怕阿秀的哭声影响了我,赶她离开。 “是……”阿秀哭着转身离开。 慕容澈又轻问说:“颜儿,你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言,应该能清楚地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你若想说是,便眨两下眼睛,若不是,便左右看一下。” 我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慕容澈精致的脸上顿时展开了一朵花,笑得像孩子似的高兴:“那我们便这样定了。” 我又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笑得更加高兴:“从前你说过,你在彻城没中瘟疫之毒是因为身上戴着百毒不侵的琉璃碧,也许这一次琉璃碧也能保你性命,你放心,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会拼力为你寻得解毒之法,让你重新活蹦乱跳。” 我再眨了眨眼,眼泪不自禁地模糊了眼睛。 我极少对人提起琉璃碧能解百毒之事,虽然曾经对皇太后提起过,但她应该也没往心里去,幸好她没往心里去,忽略了我身上的这个救命宝贝,我才能到现在还活着。 不过这琉璃碧也只能保我性命,可到底鸠毒是非常厉害之毒,是直接进入体内,使体内机能迅速坏死而致人死亡的毒药。 我若能动或能言语,还可以让傅太医帮忙,用药慢慢医治,或许我还能活长久一些,但我现在个样这,也不知能活到几时。 眼泪滑下了脸庞,我贪恋地看着慕容澈,不知道还能看他多久。 他轻轻地帮我抹去泪水,笑道:“喝下鸠酒而不死,你是第一人了,应当幸庆的,你还哭什么?” 他说的对,我应该庆幸还活着的,我和他还有许多日子要过,我还要陪他一直到老。 我收住了眼泪,柔柔地看着他,而他也温和地看着我。千言万语,就在对视之中。 不久,萧显佑领着傅太医跨了进来。 傅太医一见我这样,大吃一惊,三两步过来为我诊脉。 他的医术虽然稍逊于我,但也是医术界的人才。我在皇宫居住的这段时间,他偶尔过来问我一些奇难杂症,我们也会交流一些病症的心得,所以我们之间早已是忘年之交。 傅太医认认真真地帮我诊了脉,又问了一些问题,慕容澈也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待他问的差不多时,慕容澈这才反问他:“不知傅太医可有把握医治皇后?” 傅太医脸色黯然,长叹一声,低哑地说:“回皇上,皇后体内鸠毒已入四经八脉,微臣只能尽力控制,可能否让皇后重新站起来,微臣不敢妄言。” 他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起来。 “可还有它法清除皇后体内之毒?”慕容澈一双俊眉皱了起来。 傅太医沉思了一会说:“下官得知皇后乃鬼医圣手之徒,而鬼医圣手还有两个徒弟,在外人称妙手雌雄,也许找到他们可帮皇后解毒。” 慕容澈立刻回头对萧显佑说:“阿佑,你让阿军带两名暗卫外出寻找妙手雌雄夫妇。” “是!”萧显佑拱手领命而去。 我全身瘫痪了,每天只能张着一双眼睛,靠眨眼和移动眼睛与别人交流。 因嘴不能张大,牙齿也不能咀嚼,只有咽喉能微微蠕动着,只能喝很稀的粥水,果汁等流质食物维生。 不能说话,不能动,饿了渴了不能叫,蛟子咬了不能喊,这些倒还罢了,最让我难受的是,每天要别人帮我洗脸、洗澡、穿衣、喂食,更难堪的是大小便也要别人帮忙。 侍候我最多的人不是阿秀,而是慕容澈。他说以后尽量多些时间待在我身边。 所以他只要一有空便回来侍候着我,不止这样,还整天帮我翻身子,跟我说一些见闻趣事。 只要不是上朝或和大臣们议事时,他连批奏折的地方都移到了永宁宫,常常是他在一边忙,我在一边的躺椅上看着他忙。 虽然瘫痪的苦当真一言难尽,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体会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苦,但这样每天在他身边,被他这样侍候着,我又感到我是幸福的。 如此过了十天左右,他接到战报,说慕容翼和恒安候、弩国国王、蒋家、唐家联手出兵对大燕宣战,要让慕容澈退位。 北疆所属的土地自然归了北定王慕容翼,而北疆附近的五座城池已被他们攻下了。 战火已经越来越吃紧,他们进攻掠夺的路线是直冲着京城而来。 慕容澈听报后,精湛的眸光一闪,淡笑道:“看来我要亲自挂帅上阵,与他们来个你死我活的战斗了。” 他缓缓地来到我身边,慢慢地蹲了下来,轻声说:“这一天终于来了,本来我还想这一天来临时,将你和孩子安置好,可现在我不想再离开你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管这一战结果如何,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好吗?” 我的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眨了几眨眼睛以示同意。 是啊,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的。 他轻轻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温柔地看着我,慢慢地道:“如果此次我能将他们拿下,灭掉了一直图谋不轨的恒安候,便可以将皇帝这副担子交到五弟手里,到时候,我一定带着你离开这个你争我夺的京城,与你和我们的孩子一起逍遥山水之间。” 第四百一十章 前往隅城 他一直就不想当皇帝,他这么做只是想解决恒安候这个祸患。 这么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世人却对他误会太深,都以为他这个皇帝是强抢来的,更有甚者还暗骂他是一位暴君。 三天后,慕容澈带着我和各处召来的兵马,往北迎战慕容翼和恒安候他们。 他这一次并没有带着萧显佑,而是让萧显佑护送阿秀和孩子到一个隐蔽的,他从前购置的一个休闲之所。 战争凶险,我们不一定能够安然回来,我们都希望孩子能安然无恙。 临行前,太上皇和一众臣子前来送行,这宫中事务又落到了太上皇手上。 太上皇一再叮嘱着我们,一定要回来,说到后面眼圈都红了,毕竟战争是你死我活之事,谁也难料输赢。 太上皇也带来皇后的话:“希望这一战后,我们和翼都都能安然无事。” 自皇太后被关清宁宫后,太上皇也搬了过去陪着她,皇太后不能自由出入,太上皇却可自由出入的。 慕容澈心里对皇太后还有怨愤,直到临行前都没有去看她。 我心中对皇太后也彼有怨恨,她怎么为难我,我都会原谅,可我怎么也不能原谅她让人杀了我的父母的事。 沿途之中,不断有各处召来的兵马加了进来,前进的队伍越加壮大,六天后我们的队伍已经达到二十万之众,当我们一路奔波到过达靠北的偶城时,慕容翼的联兵又攻下了两座城池,下一个目标便是隅城。 慕容澈选择了驻兵偶城,恭候慕容翼和恒安候他们的大驾。 四大家族的林家就在隅城,因家族势力举国极有影响力,这林氏族长在隅城所说的话,地方官员们都得听着。 我们进去后,林氏族长林代方和地方官员等列了个长长的队伍迎接我们的到来。 一番客套话过后,慕容澈接过随行宫女手中的轮椅,推着我缓步前行,林代方和官员们亦步亦趋地陪着笑跟在旁边,关心地问我的情况,又于我的情况给出许多建议。慕容澈淡笑地听着,轻轻地点着头。 我知道他对那些建议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的。 走了一会,看到前面一堆人跪着,齐声叩头道:“恭迎皇上皇后。” 为首一人朗声道:“此处已打扫完毕,皇上皇后可安心入住。” 这声音这么熟悉,我定睛一看,此人竟是林如风。 听此话,应当是林氏族长林代方让他带人打扫这府庭院的。 “原来是林爱卿,有劳你们了,都平身吧。”慕容澈伸出一只手让他们平身。 众人平身后,林如风突地冲上前来,两名侍卫连忙上去挡住了他,不让他靠近。 “知……皇后娘娘如今情况如何?”林如风的声音中很激动和担忧。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也不能再坏了吧!”慕容澈还是淡淡地应着,挥手让挡着他的侍卫退了下去,不过在关于我的话题上,他对林如风总算说多了几句。 林如风一下子走到我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还记得我吗?”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 “还真不能说话了啊?怎么会这样啊?你医好了那么多人,现在你身体出事了,难道就没人能医治了吗?”林如风的眼圈瞬间红了,说着后到来,眼泪汩汩而下。 他自母亲死后虽然变了许多,但对我的情义却一点没变,他心中还是一直视我如当初隔壁的那位知己。 我出事的时候正是慕容翼掠地攻城的时候,林氏家族所处的隅城接近攻掠之地,林如风便早早被林氏族长召了过来。他这才没见过我瘫痪的情况,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听到过我瘫痪的事。 “皇后意识清醒,她对你眨了眼便是回答你她知道你是谁。朕此次过来带着傅太医每天为皇后诊治,还派人出去寻找皇后的师兄师姐,希望他们能将皇后治好。”慕容淡然道。 “如风你别哭丧着脸了,皇后之事皇上自有安排,还轮不到你来急。皇上皇后今天第一次来隅城,为我们解燃眉之忧,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林代方低声教训着林如风。 林如风点了点头,站起来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恭敬地跟在我们身后。 进屋后,慕容澈仔细地吩咐着随行宫女喂我吃些流质的再帮我洗个澡让我好好地睡一觉,然后他转身出去了。 前边战事太紧,他一来便要忙了,顾不上照料我。 第二天,慕容澈正在看上奏的敌情和各地的分布图,我在一边呆呆地无聊着。 第三天,突听到有人来报,说北定王派了来使前来拜见。 来使有三人,两人为武将,一人为文官,而这位文官竟是那天指使周丽荷带我进屋,将我迷倒,杀了陈玉东和两名暗卫的那位宦官。 这宦官从前在慕容澈手下帮着递送奏折的,自我出事被救回来后,他便失踪了,原来他竟是恒安候的人。 他将我捉去交给罗逆法,让罗逆法用我为人质,想诱杀慕容,这背后的指使人,应该便是恒安候了。 这恒安候平时看着慈祥宽容,想不到却是一个比皇后还要藏得深的阴谋家。 第四百一十一章 师兄师姐来了 三位来使倒还恭敬,很有礼地说明了来意,并将贴子呈上。 慕容澈看了贴子后,皱头机不可察地一皱,却还是神色如常地对三人说:“你们准备三天后攻城,嗯!朕知道了。” 他此言一出,周围的官员顿时大惊失色。 虽然早知有此一战,但事到临头,还是失了方寸。 “北定王这么快便要攻来了?” “我们有皇上带的二十万兵马,他们攻来,便让他有去无回。” “他们要攻来了,皇上,我们该怎么办呢?” 众官员当中有人惊慌,有人心乱,有人义愤填膺。 那三位来使恭敬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慕容突地牵唇一笑,懒洋洋地说:“你们也知道,朕来此便是迎战,如今他们来了,正好可以早早打完架罢架回京。如果他们还不攻过来,朕还想着攻过去呢!有劳来使将此话带给我五弟和恒安候,朕便在偶城等候他们。” 三位来使虽然脸色暗沉,却也不敢发作,其中一位看上去像是武将的人,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必将皇上之言带给主公,告辞。” 慕容澈却没有答应他们的告辞,一双蕴着精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们。 三人的脸顿时发黑,那武将再次拱手道:“两方交战不斩来使,请……请皇上让我们回去。” 慕容澈瞧他的目光太犀利,那武将说到后面,不禁有些啰嗦。 “你们可以回去,他须留下。”慕容澈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位宦官。 那宦官大吃一惊,全身开始发着抖,啰嗦着说:“皇……皇上,我……我从前只是受命于候爷,这……这才做了有损你们之事,请……请皇上放我回去。” 那武将也咬着牙道:“我们三人奉命而来,便要三人回去。皇上是大燕之君,当有不斩杀来使之胸襟。” 慕容澈眼神倏地变得冷厉,嘴角却呈现一个妖孽的笑:“不管他受命于何人,都是以他自己的身份行害人之事。他若害朕,朕尚且不管,可他害的是朕的暗卫和侍卫,还害朕的皇后差点送命,朕今天便不能放他离去,便是朕现在不管,朕的暗卫们也会与他解决私怨。” 他的话才落,宦官的胸口突地冒出一把锋利的剑尖,一名卫手中的长剑自宦官的背后刺了进去。 宦官低头望了望胸口多了来的那把滴血的剑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捂着胸口,惨叫一了声,指着慕容澈颤声道:“你……你……” 慕容澈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朕并没有令他杀你,是他自己要跟你算账的。” “杀我兄弟者,死!”那暗卫恨恨地说,“嗖”的一声抽出了那把染满鲜血的长剑。 宦官又惨叫一下,闭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往地下倒去。 慕容澈的暗卫们之间情如兄弟,这位暗卫是在帮着自己兄弟们报仇。 剩下的两位来使见状,脸色苍白的厉害。 慕容澈淡淡地问:“你们还有事吗?” 两来使摇着头,身体开始颤抖,生怕慕容澈将他们杀了。 “两位还留在此处,是想让朕款待一番?”慕容澈淡淡地说着,眼中带了一些戏谑。 两来人更加使劲地摇着头,为首那武将匆匆对慕容澈拱了拱手,转身和另一人抬着那死去的宦官尸体,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们走后,慕容澈让人推我回房,他要和官员们商量防守之事。 这两位亲兄弟即将展开生死之战,我心中一片悲凉。从前他们可是那么亲厚的一对兄弟啊!想着想着眼中不自禁地涌上了泪花, 我知道慕容澈虽然已经做了决战的准备,可他还是想揭穿恒安候的阴谋,让慕容翼迷途知返。 慕容翼从小就喜欢跟着恒安候,视恒安候为他崇拜的对象,现在还是他岳父,要他相信恒安候的图谋,那是相当的困难。 想着想着,突然有人来报,说阿军来了。 我心中大喜,阿军来了,是带着我师兄师姐一起来的吗? 阿军带了三个人进来,其中两位当真是我师兄师姐,另一位是傅太医。 “啊!”师兄师姐一进来,便惊叫一声,冲到了我面前。 师兄赶忙伸手为我诊脉,师姐在一旁红着眼睛流着泪说:“小师妹你怎么弄成这样子啊?这得要受多少苦啊?” 见到他们,我心中异常的温暧,这是乍见到亲人的温暧,如果不是因为我,隅城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如何肯来? 见师姐哭泣,师兄脸色沉重,我只能以温和的目光安慰着他们。 师兄帮我诊着脉,眉头却越皱越紧,转身询问傅太医我的身体状况,用了什么药。 傅太医一一详细地回答了。 他们又商量了很久,还一起仔细地研究着药方。 慕容澈走进来时,已近黄昏,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我脸上,令我不由得微眯着双眼。 他赶紧将我移到不被夕阳照到的地方,这才回头问屋子里正在向他行礼的人:“你们可有把握清除颜儿体内之毒?” 师兄师姐和傅太医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显得沉重。 须臾,师兄作上前一步说:“大凡所中鸠毒者必在片刻身亡,而小师妹到现在还能活着已是奇迹。我们都认为此乃琉璃碧之功劳,要治愈此症,也许须靠琉璃碧方可。皇上问我们可有把握,我们目前还在研究着怎么发挥这琉璃碧最大的功效,不过对此把握不大,还请皇上见谅。” 慕容澈的眼眸迅速黯淡了下去,他吸了口气,缓缓地说:“无论如何,有劳你们尽力了!朕这几天为战事忧虑,可能顾有不了颜儿,她便靠你们了。” 三人对慕容澈深深一揖:“自当尽力而为。” 他们说完后,师姐又抬头说:“皇上大可放心,她可是我们的小师姐,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医治她的。” 此时宫女拿了一碗稀粥进来,恭敬地站在我旁边。 慕容澈对我师兄师姐点了点头:“天色已晚,你们一路奔波而来,先下去用膳休息吧!傅太医你也下去,颜儿此刻也须用膳了。” 三人一起恭身告退。 慕容澈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身前,熟练地拿过宫女托盘上的粥,用小勺子盛了半勺粥,缓缓地喂到我的嘴里。 “多谢皇上。”还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师兄师姐感激地朝慕澈深深一揖。 他们是不放心我,走到门口之时还回头看一看,见到慕容澈正在为我喂粥,他们心生感激,便出声道谢。 他们知道我跟了个对我好的人,应该是放心了。 慕容澈头也不回地说:“谢什么,颜儿是我妻子,夫妻同体,她如今这样,我侍候她是应当的。” 师兄师姐这才满脸感激地离开。 第四百一十二章 战争无情 他一边喂着粥一边问:“颜儿今天看到师兄师姐了,开心吗?” 我眨了两眨眼,表示见到他们我当然是开心的。 “从前总听你说师兄师姐待你好,今天我总算见到了,他们是真心待你的人。我让阿军辛苦寻他们过来,不止是为了你身上之毒,也为了能让你见见他们。”慕容澈浅笑着说。 我又朝他感激地眨了两眨眼。 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这段时间经常想念着从前的事,也想念着久未见面的师兄师姐,在这个时候,相信就算师兄师姐不懂医术,他也会派人将他们找来与我相见的。 在我瘫痪的这段时间里,如果没有他在一旁细心地照顾着我,经常和我说话,我也许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喂完粥后,又取了一条手帕帮我抹了抹嘴角,然后挥手让一旁的宫女端了空碗出去。 他再轻缓地对我说:“我和官员们研究了许久五弟他们攻下那几座城池的方法,觉得他们谋思严谨,布置周密。五弟的确是成长了不少,我当初赶他到北疆封地中生活,本是想让他在这全国最寒苦之地历经磨练,让他能挑起整个大燕的重任,在他身边我早已安排了循循善诱之人,他虽被舅舅诱骗谋反,但他能起这谋反之决心,虽然烦恼给我寻了些烦恼,亦令我对他另眼相看。” 我明白了,原来他在对慕容翼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磨练慕容翼,让他能够担当重责。 这皇帝之位,他应该早就想交给慕容翼了吧! 想起当初他曾说过,要尽力扶助慕容翼登基为帝的话。 他被太上皇逼上了皇位,但心中还是向往着自由逍遥的生活。他这么努力地整理朝廷,肃清乱党,镇压叛乱谋反,只为了有朝一日将这个整顿好的国家,交到自己最爱的弟弟手中。 看着他的坚忍、努力、委屈、和义无反顾,我不禁热泪盈眶。 三天后,慕容澈带着大军在隅城之外与慕翼和恒安候的大军交战,一连三天都没再看到他的身影,师兄师姐傅太医他们也只在我面前说皇上很好,要我不必担心。我知道这是敷衍之语,虽然心急如梵,却也知道战争是非常残酷的你死我活,只能默默地等待着。 我不想他们兄弟俩任何一人出事,可世上怎会有那么多顺遂之事? 我本想还要继续地等下去,慕容澈却满脸疲惫地回来了。 他虽然神性倦怠地来到我身边,却在看到我时又亮出了他那灿烂的笑容。 “颜儿,你没看过锋火连天的景象吧?”他继续笑着,说起战事就像跟我闲话家常一样。 我左右地转动了一下眼睛,表示没看过。 “那我便带你去看看。”他悠闲地说着,走到衣架前,将一件浅青色的披风为我披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推着我往外走。 “皇上你要带师妹去哪里?”迎面碰到师兄师姐,他们见慕容澈推着我往外走,惊讶地问道。 “带颜儿去看一看外面的战火,这情景可不是常常能看到的。”慕容澈朝师兄师姐们淡然一笑,就像带我去游玩般轻松随意,推着我继续前行。 外在的战火我不知道如何,但知道他既然带我去看,此举必有深意。也许他控制不了战火的蔓延,要和我死在一起,也许他要我看一看,他是怎样取胜的。 不管怎样,我知道他心里定是在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和我在一起,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眼里看到的是我。 这几天,在师兄师姐和傅太医的努力下,我的手指能轻微地动一动,嘴也张的比从前大一些了,就连脸上也能带着一丝要很细心才能察觉的微笑。 当我们坐上了阿军的马车后,慕容澈还是发现了我这些变化,他瞬间变得像孩子似的高兴。 “颜儿你能渐渐好起来,这真是太好了。”他抱紧了我,灿烂的笑容中闪着微微的水光。 “不管今天结果如何,我和你永不分离。”他深深地看着我,郑重地说。 是的,不管是生还是死,我们都要一起。 我的眼角也不自禁地泛起了泪花。 到达隅城的城墙边时,听得城墙外战鼓号角震天,马声、呼、喝声、喊叫声,兵刃声不绝于耳。 不用看,便知道城墙的另一边,正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交锋。 慕容澈抱着我缓缓地走下了马车,两位侍卫从另一辆马车上抬下了我的轮椅。 我们一行人百人,朝城墙边的石阶走去。 我们的身边,不断有士兵匆匆走过,也不断地有负了伤的伤员被扶着、被抬着走了下去。 延着石阶上了城墙的顶端,只见上面是个一丈宽的平台,慕容澈将我放到轮椅中,推到一个安全但又能看到全局的地方。 下面的情况残不忍睹,战鼓一阵阵如雷般响彻天地,号角声声急逼又尖锐的鸣响,所有人都在呐喊,所有人都在拼命。 血不断地流着,地上的人,马上的人,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生命在战争面前竟脆弱得如一张薄纸,因有这些人的付出,才有安享太平的人们。 我胸中不由得升起了敬意,对下面那些保护我们的将士们的敬意。 慕容翼,你为什么要谋反? 我第一次对他的谋反升起了恨意。 第四百一十三章 阴狠的恒安候 这场残酷的战争,令我止不住地掉泪。 慕容澈轻轻地用一条手帕,默默地帮我抹着眼泪,抬头沉着地望着城墙下的战斗,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意昧不明的波澜。 跟我们同来的人都当中有不少文武官员,林氏族长林代方和林如风都在。他们都脸色沉重地看着下面的生死之战。 大家心里都清楚,也许下一刻,这生死的之战就轮到他们身上了。 身边的林代方长叹道:“他们是几方联兵,可谓兵强马壮,他们兵马比我们多,当中有北定王不断收编的十万、恒安候的二十万,弩王的十万,还有东成王余孽一万,蒋氏、唐氏、和各处投靠过去的五万,一共四十六万兵马。而我们边只有护城的五万、我林氏的两万、皇上带来的二十万、和这几天各处被召来的八万,一共才三十五万兵马,他们比我们多了足足十万兵马啊!” “族长说的是,这敌我悬殊可怎么办哪!”林如风也跟着说。 他们的话才落,听得一位武将愤愤道:“就算我们比他们少了十万兵马,我们也不一定输,林族长先不要丧气。” 偶城知府也叹着气道:“可惜时间紧急,受召的许多兵力还在途中,要不我们大燕何止这三十五万兵马?要是我们的兵马全部来齐,定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只是那些兵力赶过来需要时间。” 这些人叹着气说着战况,而慕容澈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城墙下的战火。 阿军突然靠近来说:“主子,如果这一仗我们输了,你便带着夫人离去吧!这里虽千军万马亦不能阻挡你离去。”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带我来此,是想一旦战败,便带我离开吗? 以他的身手在千军万马中离开并不难,可怎么带着我这个瘫痪的人一起走呢? 慕容澈却对阿军摇了摇头,正色凛然地道:“我乃大燕之皇,身系着大燕之尊严,岂可做出战败便丢下将士离开之事?” 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又淡淡地道:“若当真战败,我与颜儿便以身殉国罢了。” “主子!”阿军无奈地低叫了一声。 “皇上”大家惊叫了起来。 慕容澈没理阿军和身边那些人,自顾自地对我轻声道:“颜儿可愿与我一起以身殉国?” 我被他问的心中凄楚,眨了眨眼睛表示愿意,眼泪又再汩汩而下。 对我而言,能与他一起死也是种幸福的事。 他又再帮我轻轻抹去泪水,唇角一弯,对我莞尔一笑:“哭什么呢?我不过说些最坏的打算,虽然我们兵力比他们少了十万,可这场仗输赢未定,我与舅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挺直着腰身,眺望着远处,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似有尘烟掠起。 慕容澈蓦地弯唇一笑,眉稍眼角一片喜色。 不久,只见大片的人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难道这些是慕容澈安排包抄的人马,他才会这么高兴。 慕容澈低声对我说:“颜儿,这一仗应当是我们赢了。” 原来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些包抄的队伍。 众人怔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都高兴了起来。 我想到一个问题,那些包抄的队伍自北而来,难道慕容澈安排了由北边包抄的队伍?可整个北边不是被敌方的队伍控制了吗? 当抱抄的人群融入了整个战场后,整个战场突地凝滞了,那些正在拼命的人,都倏地停了下来。 我不知下面的那些交战的人们在做了些什么,两边的人开始往后退,双方停止了交锋,应当是暂时休战了。 仔细看去,才看清楚我军虽然退到城墙边,却还是对他们虎视眈眈,但敌方退无可退,只能在中间停着,放眼看去,我们的军队竟将他们这一大片的人马围在了中间。 看不清楚敌军如何,从他们散乱毫无规则的将士堆中看来,应是惊慌了。 半晌,敌方中急奔出三匹大马,来到我军将领面前,好像递给他什么,那将领看了看,连忙走近城墙,高声对道:“启禀皇上,恒安候给皇上送了信件,接吗?” 慕容澈说:“接。” 那将领急匆匆地让人开了城门走了进来,不久上来将一封信递到慕容澈面前。 慕容澈点头示意了一下,一位跟来的官员立即会意地接了过来,将信件拆了,摊开在他面前让他看。 慕容澈看了看信件,本来平淡的脸色倏地变得暗沉,幽深的眼神中竟带了些愤恨。 “恒安候当真狡猾,竟不顾联军之宜,将五弟拿下以威胁朕,要朕让他们退回所夺城池之中,让他在所夺的九座城池中封地为王,怕朕反悔,还要朕现在过去,在众将领面前与他签订此后两国互不干扰之协议。否则便杀了五弟。”他紧紧地攥着手,眉头紧皱着,看上去很是气愤。 我大吃一惊,这恒安候竟知晓慕容翼在慕容澈心中的地位,在此危急之时拿慕容翼要挟。 要是恒安候知晓慕容澈对慕容翼的意图,不知还要提什么过份的要求。 难怪他这样生气,眼看便能兵败恒安候,将九座城池夺回来,不想这恒安候却卑鄙地以慕容翼要挟慕容澈放弃这九座城池。 这么一来,这一战大燕虽然不败,却失了九座城池,也算是灰头灰脑的。 此时官员当中有人说:“北定王乃谋反之首,皇上不必理会他的安危,我们不可功败垂成啊!” “是啊!北定王论罪当诛,我们不必理会他的安危。” “皇上,我们当可趁机追击,杀他个落花流水。” 众官员都在劝着慕容澈放弃北定王慕翼,大家都恨他起兵造反,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处境。 慕容澈听着听着,不耐烦地长袖一挥,冷然道:“闭嘴!北定王是朕的五弟,他一向心性纯良,谋反乃受恒安候瞒骗诱哄之故,主谋实为恒安候。朕是他的哥哥,应当劝他回头是岸,如今他被挟持身陷危险之中,朕怎可不救他?” 第四百一十三章 阴狠的恒安候 这场残酷的战争,令我止不住地掉泪。 慕容澈轻轻地用一条手帕,默默地帮我抹着眼泪,抬头沉着地望着城墙下的战斗,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意昧不明的波澜。 跟我们同来的人都当中有不少文武官员,林氏族长林代方和林如风都在。他们都脸色沉重地看着下面的生死之战。 大家心里都清楚,也许下一刻,这生死的之战就轮到他们身上了。 身边的林代方长叹道:“他们是几方联兵,可谓兵强马壮,他们兵马比我们多,当中有北定王不断收编的十万、恒安候的二十万,弩王的十万,还有东成王余孽一万,蒋氏、唐氏、和各处投靠过去的五万,一共四十六万兵马。而我们边只有护城的五万、我林氏的两万、皇上带来的二十万、和这几天各处被召来的八万,一共才三十五万兵马,他们比我们多了足足十万兵马啊!” “族长说的是,这敌我悬殊可怎么办哪!”林如风也跟着说。 他们的话才落,听得一位武将愤愤道:“就算我们比他们少了十万兵马,我们也不一定输,林族长先不要丧气。” 偶城知府也叹着气道:“可惜时间紧急,受召的许多兵力还在途中,要不我们大燕何止这三十五万兵马?要是我们的兵马全部来齐,定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只是那些兵力赶过来需要时间。” 这些人叹着气说着战况,而慕容澈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城墙下的战火。 阿军突然靠近来说:“主子,如果这一仗我们输了,你便带着夫人离去吧!这里虽千军万马亦不能阻挡你离去。”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带我来此,是想一旦战败,便带我离开吗? 以他的身手在千军万马中离开并不难,可怎么带着我这个瘫痪的人一起走呢? 慕容澈却对阿军摇了摇头,正色凛然地道:“我乃大燕之皇,身系着大燕之尊严,岂可做出战败便丢下将士离开之事?” 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又淡淡地道:“若当真战败,我与颜儿便以身殉国罢了。” “主子!”阿军无奈地低叫了一声。 “皇上”大家惊叫了起来。 慕容澈没理阿军和身边那些人,自顾自地对我轻声道:“颜儿可愿与我一起以身殉国?” 我被他问的心中凄楚,眨了眨眼睛表示愿意,眼泪又再汩汩而下。 对我而言,能与他一起死也是种幸福的事。 他又再帮我轻轻抹去泪水,唇角一弯,对我莞尔一笑:“哭什么呢?我不过说些最坏的打算,虽然我们兵力比他们少了十万,可这场仗输赢未定,我与舅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挺直着腰身,眺望着远处,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似有尘烟掠起。 慕容澈蓦地弯唇一笑,眉稍眼角一片喜色。 不久,只见大片的人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难道这些是慕容澈安排包抄的人马,他才会这么高兴。 慕容澈低声对我说:“颜儿,这一仗应当是我们赢了。” 原来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些包抄的队伍。 众人怔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都高兴了起来。 我想到一个问题,那些包抄的队伍自北而来,难道慕容澈安排了由北边包抄的队伍?可整个北边不是被敌方的队伍控制了吗? 当抱抄的人群融入了整个战场后,整个战场突地凝滞了,那些正在拼命的人,都倏地停了下来。 我不知下面的那些交战的人们在做了些什么,两边的人开始往后退,双方停止了交锋,应当是暂时休战了。 仔细看去,才看清楚我军虽然退到城墙边,却还是对他们虎视眈眈,但敌方退无可退,只能在中间停着,放眼看去,我们的军队竟将他们这一大片的人马围在了中间。 看不清楚敌军如何,从他们散乱毫无规则的将士堆中看来,应是惊慌了。 半晌,敌方中急奔出三匹大马,来到我军将领面前,好像递给他什么,那将领看了看,连忙走近城墙,高声对道:“启禀皇上,恒安候给皇上送了信件,接吗?” 慕容澈说:“接。” 那将领急匆匆地让人开了城门走了进来,不久上来将一封信递到慕容澈面前。 慕容澈点头示意了一下,一位跟来的官员立即会意地接了过来,将信件拆了,摊开在他面前让他看。 慕容澈看了看信件,本来平淡的脸色倏地变得暗沉,幽深的眼神中竟带了些愤恨。 “恒安候当真狡猾,竟不顾联军之宜,将五弟拿下以威胁朕,要朕让他们退回所夺城池之中,让他在所夺的九座城池中封地为王,怕朕反悔,还要朕现在过去,在众将领面前与他签订此后两国互不干扰之协议。否则便杀了五弟。”他紧紧地攥着手,眉头紧皱着,看上去很是气愤。 我大吃一惊,这恒安候竟知晓慕容翼在慕容澈心中的地位,在此危急之时拿慕容翼要挟。 要是恒安候知晓慕容澈对慕容翼的意图,不知还要提什么过份的要求。 难怪他这样生气,眼看便能兵败恒安候,将九座城池夺回来,不想这恒安候却卑鄙地以慕容翼要挟慕容澈放弃这九座城池。 这么一来,这一战大燕虽然不败,却失了九座城池,也算是灰头灰脑的。 此时官员当中有人说:“北定王乃谋反之首,皇上不必理会他的安危,我们不可功败垂成啊!” “是啊!北定王论罪当诛,我们不必理会他的安危。” “皇上,我们当可趁机追击,杀他个落花流水。” 众官员都在劝着慕容澈放弃北定王慕翼,大家都恨他起兵造反,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的处境。 慕容澈听着听着,不耐烦地长袖一挥,冷然道:“闭嘴!北定王是朕的五弟,他一向心性纯良,谋反乃受恒安候瞒骗诱哄之故,主谋实为恒安候。朕是他的哥哥,应当劝他回头是岸,如今他被挟持身陷危险之中,朕怎可不救他?” 第四百一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细作 众人听慕容澈这么说,都沉默了下去,但不少人脸上还是带着不以为然之色,显然还在记恨着慕容澈翼带兵谋反之事。 慕容澈没理他们,吩咐下去准备出城门之事。 林氏族长林代方是个阿谀奉承的人,见状连忙在面前开路。 “此地是我林氏世代居住之所,便让我林氏族人护送皇上过去,以示我全族人对皇上的感激之情。” 慕容澈朝他点了点头,抱着我缓步走下墙阶,慢慢地将我放到被侍卫们抬下的轮椅上。 阿军上前推着轮椅,慕容澈走在我身侧,由一百多名官员们陪同着缓步前行。 林氏族人紧紧地将我们护在中间,护送队伍至少有五千余人。 走着走着,突见到四周护送之人拨纷纷拨出了武器,将我们围在当中。 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对我们不怀好意? 惊愣之余,听得林代方拨开众人,得意地哈哈大笑:“皇上,虽然有援军到来,可我控制了你,便控制了整个大局,纵有援军亦难以对你施于援手。怎么样?皇上你认败了吧!” 众随行官员们大吃一惊,纷纷骂着林代方是狼子野心。 慕容澈却脸色不变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喧嚣。 众人停了叫骂后,慕容澈扬了扬眉,唇角一勾,对林代方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是恒安候的内应。” “是又怎么样?恒安候许了我事成之后封我为王,封地为五座城池之诺,而我们为你慕容氏当牛做马这么多代人,却没任何封地。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林氏家族。”林代方瞪大双目得意地说。 “所以在恒安候落败之时,你这内应才动手挟持我,让我将这整个大燕拱手让人?”慕容澈淡淡地说。 看着他这么淡的样子,我知道他心中已起了杀意。 这林代方如果见过他杀人时人样子,就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如此得意忘形了。 “哈哈,不错,皇上是聪明人,当知一个人如果连性命也没了,其它身外物也毫无意义是吧?”林代方得意地说。 慕容澈眼眸一转,蓦地笑了笑:“不错!擒贼先擒王,敌方之王若失了,军心必乱,你想的好主意。” 林代方得意地大笑起来:“皇上得罪了。” 他笑着笑着,脸突地一僵,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而这拿剑的人竟是一向文质彬彬的又对他唯命是从的林如风。 “如……如风,你这是怎么回事?把……把剑拿开”林代方大惊失色,声音啰嗦。 “族长你想卖国求荣,陷族人于不义,实在不配为一族之长,我林如风第一个便看不过去。”林如风冷冷一笑,眸光中闪过一道森冷又愤恨的光芒。 “哼,你以为控制了我,全族人便听你使唤了?呵呵,你再怎么样,也只是林氏的旁支罢了。”林代方对林如风嗤笑起来。 “是吗?”林如风笑了笑,再对着那些手拿武器的族人大声说:“请问诸位,你们是跟我林如风扶助我大燕皇上呢?还是跟着族长卖国求荣?” “扶助皇上。”众人一声声高声叫了起来。 林代方脸色迅速变成了灰色,他陟地圆睁双眼,颤抖地说:“你……你一直在我身边曲意奉迎,却暗暗收买人心,让族人归顺于你,你好重的心机。” 林如风双眸微眯,朝他一字一句地道:“自你杀我母亲之日起,我便心中恨你,后奉皇上之命一直待在你身边受你差使,你却以为皇上当真不知你与恒安候合谋之事?” “什……什么?皇上早已知晓我与……”林代方声音嘎然而止,脸上灰黑的厉害。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所谋划的一切,早落在了慕容澈的眼中。 原来林如风一直是慕容澈派在林代方身边的细作。 慕容澈上前拍了拍林如风,轻声道:“此处交给你了,朕要出城救五弟。” “皇上出城危险,可否将皇后留下?”林如风不放心地说。 慕容澈摇了摇头,淡然道:”朕也不会让皇后靠近敌军,城外还有许多将士保护,皇后不会有危险的。” 他说着转身领着众人又往城门走。 “皇上皇后保重。”林如风将林代方交给两个族人后,朝我们跪了下去。 林低族人也纷纷朝我们跪了下去。 我们一路出了城门,只见城门外,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大军,阵容浩大,却井然有序、排列整齐、一声不响地候着我们到来。 我们一出来,便有将领迎上来开路,一直带我们走到队队伍最前面。 我军和敌军相隔三丈的距离,中间没有界限,却没人敢于踏出这段距离。 “舅舅我来了,我五弟如何?你总得让我见见他吧?”慕容澈在队伍前高声朝敌军叫道。 半晌,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只见敌军队伍前走出几个人来,这些为首者我都熟悉,是恒安候父子、跛了一条腿和我一样坐在轮椅上的东成王,还有断了一条手臂的芬王爷亦是如今的弩王。 “澈儿别来无恙啊!”恒安候看着我们朗声大笑,还是一副慈眉善目、俊朗而大气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人竟是一位对大燕图谋已久的阴谋家。 东成王看到我们脸色发黑,一言不发,他还在记恨着慕容澈断他一腿,阻止他篡位之事。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慕容澈,他当初断的就不是一条腿而是一条命了。 芬王爷一张俊气的脸上在看到慕容澈时,蓦地变得阴沉,他邪气地朝慕容澈一笑:“如果我早知道阿澈是今天的大燕之王慕容澈,当初便应该杀了你的,更想不到阿颜喝下了忘川水,还能成为你的皇后。” 看着这弩王只吊着一条手臂在说话,我突地记起从前慕容翼说过这芬王爷不知被谁斩了一条手臂或是腿什么的,想不到他还真的断了一臂,不过他手断了还不肯消停,竟将弩王给谋过来了。 我突然明白这断弩王手臂之人一定是慕容澈,当初他没跟我们一起回大燕,留在弩国除了调查我父母之死外,还跑去弄断了弩王的手臂解恨。 第四百一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细作 众人听慕容澈这么说,都沉默了下去,但不少人脸上还是带着不以为然之色,显然还在记恨着慕容澈翼带兵谋反之事。 慕容澈没理他们,吩咐下去准备出城门之事。 林氏族长林代方是个阿谀奉承的人,见状连忙在面前开路。 “此地是我林氏世代居住之所,便让我林氏族人护送皇上过去,以示我全族人对皇上的感激之情。” 慕容澈朝他点了点头,抱着我缓步走下墙阶,慢慢地将我放到被侍卫们抬下的轮椅上。 阿军上前推着轮椅,慕容澈走在我身侧,由一百多名官员们陪同着缓步前行。 林氏族人紧紧地将我们护在中间,护送队伍至少有五千余人。 走着走着,突见到四周护送之人拨纷纷拨出了武器,将我们围在当中。 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对我们不怀好意? 惊愣之余,听得林代方拨开众人,得意地哈哈大笑:“皇上,虽然有援军到来,可我控制了你,便控制了整个大局,纵有援军亦难以对你施于援手。怎么样?皇上你认败了吧!” 众随行官员们大吃一惊,纷纷骂着林代方是狼子野心。 慕容澈却脸色不变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喧嚣。 众人停了叫骂后,慕容澈扬了扬眉,唇角一勾,对林代方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是恒安候的内应。” “是又怎么样?恒安候许了我事成之后封我为王,封地为五座城池之诺,而我们为你慕容氏当牛做马这么多代人,却没任何封地。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林氏家族。”林代方瞪大双目得意地说。 “所以在恒安候落败之时,你这内应才动手挟持我,让我将这整个大燕拱手让人?”慕容澈淡淡地说。 看着他这么淡的样子,我知道他心中已起了杀意。 这林代方如果见过他杀人时人样子,就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如此得意忘形了。 “哈哈,不错,皇上是聪明人,当知一个人如果连性命也没了,其它身外物也毫无意义是吧?”林代方得意地说。 慕容澈眼眸一转,蓦地笑了笑:“不错!擒贼先擒王,敌方之王若失了,军心必乱,你想的好主意。” 林代方得意地大笑起来:“皇上得罪了。” 他笑着笑着,脸突地一僵,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而这拿剑的人竟是一向文质彬彬的又对他唯命是从的林如风。 “如……如风,你这是怎么回事?把……把剑拿开”林代方大惊失色,声音啰嗦。 “族长你想卖国求荣,陷族人于不义,实在不配为一族之长,我林如风第一个便看不过去。”林如风冷冷一笑,眸光中闪过一道森冷又愤恨的光芒。 “哼,你以为控制了我,全族人便听你使唤了?呵呵,你再怎么样,也只是林氏的旁支罢了。”林代方对林如风嗤笑起来。 “是吗?”林如风笑了笑,再对着那些手拿武器的族人大声说:“请问诸位,你们是跟我林如风扶助我大燕皇上呢?还是跟着族长卖国求荣?” “扶助皇上。”众人一声声高声叫了起来。 林代方脸色迅速变成了灰色,他陟地圆睁双眼,颤抖地说:“你……你一直在我身边曲意奉迎,却暗暗收买人心,让族人归顺于你,你好重的心机。” 林如风双眸微眯,朝他一字一句地道:“自你杀我母亲之日起,我便心中恨你,后奉皇上之命一直待在你身边受你差使,你却以为皇上当真不知你与恒安候合谋之事?” “什……什么?皇上早已知晓我与……”林代方声音嘎然而止,脸上灰黑的厉害。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所谋划的一切,早落在了慕容澈的眼中。 原来林如风一直是慕容澈派在林代方身边的细作。 慕容澈上前拍了拍林如风,轻声道:“此处交给你了,朕要出城救五弟。” “皇上出城危险,可否将皇后留下?”林如风不放心地说。 慕容澈摇了摇头,淡然道:”朕也不会让皇后靠近敌军,城外还有许多将士保护,皇后不会有危险的。” 他说着转身领着众人又往城门走。 “皇上皇后保重。”林如风将林代方交给两个族人后,朝我们跪了下去。 林低族人也纷纷朝我们跪了下去。 我们一路出了城门,只见城门外,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大军,阵容浩大,却井然有序、排列整齐、一声不响地候着我们到来。 我们一出来,便有将领迎上来开路,一直带我们走到队队伍最前面。 我军和敌军相隔三丈的距离,中间没有界限,却没人敢于踏出这段距离。 “舅舅我来了,我五弟如何?你总得让我见见他吧?”慕容澈在队伍前高声朝敌军叫道。 半晌,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只见敌军队伍前走出几个人来,这些为首者我都熟悉,是恒安候父子、跛了一条腿和我一样坐在轮椅上的东成王,还有断了一条手臂的芬王爷亦是如今的弩王。 “澈儿别来无恙啊!”恒安候看着我们朗声大笑,还是一副慈眉善目、俊朗而大气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人竟是一位对大燕图谋已久的阴谋家。 东成王看到我们脸色发黑,一言不发,他还在记恨着慕容澈断他一腿,阻止他篡位之事。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慕容澈,他当初断的就不是一条腿而是一条命了。 芬王爷一张俊气的脸上在看到慕容澈时,蓦地变得阴沉,他邪气地朝慕容澈一笑:“如果我早知道阿澈是今天的大燕之王慕容澈,当初便应该杀了你的,更想不到阿颜喝下了忘川水,还能成为你的皇后。” 看着这弩王只吊着一条手臂在说话,我突地记起从前慕容翼说过这芬王爷不知被谁斩了一条手臂或是腿什么的,想不到他还真的断了一臂,不过他手断了还不肯消停,竟将弩王给谋过来了。 我突然明白这断弩王手臂之人一定是慕容澈,当初他没跟我们一起回大燕,留在弩国除了调查我父母之死外,还跑去弄断了弩王的手臂解恨。 第四百一十五章 娇弱的身影 慕容澈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道:“当初我本想杀了他,却只断了他一臂,那时我功力只恢复六成,被他身边许多高手挡了一挡,令他得以从秘道上逃跑,我因记挂着你没再追杀下去,不料他却害死弩王坐上了龙椅。若是我当初杀了他,他便不能和恒安候联手对付我大燕。” 我目光微闪,以眼光安慰着他。 他轻淡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走上前几步,看着弩王缓缓地说:“世事难料,芬王爷你不也当了弩王吗?朕和颜儿为何不能一起?” 弩王冷冷一笑:“燕王,你失了九座城池,在这一战中折损也该不少,我弩国虽小,如今亦可和你大燕抗衡了吧?” 慕容澈淡淡地说:“弩王想趁我大燕元气大损,要以弩国一国之名对我大燕宣战?” 弩王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你是当初的澈,朕便要开战,朕这断臂之仇,怎可不报?” 慕容澈哈哈一笑:“弩王,国事面前,个人荣辱事小,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弩王脸上又抽了抽,脸色阴晴不定。 弩王身边的突地窜出一人,高声对弩王说:“断臂之仇一定要报,我跛脚之仇也要报,弩王你不必担心,你对大燕宣战,我蒋家必倾全族之力助你。” 此人一跛一拐地走走了出来,竟是那位因鞭打我而被慕容澈打跛了一只脚,流放在北疆干苦力活的蒋士仁。 这蒋士仁对慕容澈当初断打跛了他一条腿、流放北疆干苦活、和砍断了蒋超一只手臂之事怀恨在心,这才联合恒安候谋反。 为了个人私仇,而陷全族人于不义,这种人当真是自私自利又记仇。 弩王看了蒋士仁一眼,邪邪地一笑,却又强忍着得意道:“此事日后再议,我们且冷眼旁观燕王割让九座城池于恒安候吧!” 蒋士仁点了点,跛着脚走到弩王一边。 恒安候与慕容澈两人对视着,旁边所有人没了言语,这两人好像在用眼神做着电光火石般交流,时阴时晴。 恒安候微眯着双目,目中精光流泄。 慕容澈冷淡漠然,眉间睥睨。 这诺大的城墙外,几十万人马静候着这双方首脑发话。 而地上,依然狼藉着满地尸体,尘沙飞过,卷起一阵阵锋火的味道。 慕容澈突地前行几步,将自己单独地露在界线之中,弯腰拱手,对恒安候深深地作了个揖,然后抬头,目光烔烔地看着恒安候。 “舅父,这也许是甥儿最后一次唤你舅父,此后朕代表大燕,与你誓不两立。”慕容澈一字一句地道。 “呵呵,这两年来,澈儿可真让舅父另眼相看,不过你也太小气了吧?我这才要与你和平共处,你却要和我誓不两立了?”恒安候眉头一舒,朗声大笑,洪亮的笑声在这沙场中来回激荡,有些不甘,又有些得意。 慕容澈等他笑的差不多后,才加重了声音问:“朕五弟何在?” 恒安候笑脸一收,伸出右手朝上一举,立即便有人推着一位被五花大绑的人,站在一辆马车之上。而马车上的黑布被拉了下来,只见马车上载着一个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堆人,顾重也被关在里面,很明显里面关着的都是忠心慕容翼的人。 被五花大绑的慕容翼冰冰冰地站着,双目愤怒地射向恒安候。 “好你个恒安候,竟用下药如此卑劣之手段让我等就范,我慕容翼今日若不死,它日必报此仇。”慕容翼悲愤又难以置信地低吼着。 我悲悯地看着他,这个他一直以来崇拜又极其相信的人竟然如此对他,他心中悲愤之余,当是极其伤心。就像当初他误会慕容澈阴谋夺位,赶他远走北疆一样伤心。 最悲伤的事莫过于至亲之人对自己的残酷无情。 “放了我们王爷。” “卑鄙的恒安候,你不得好死。” “恒安候,我们若不死,必报此仇。” 笼子里的人听到慕容翼对恒安候开骂,也纷纷骂了起来,其中骂声最大的就是顾重。 恒安候毫不理会慕容翼他们,却神色如常地对慕容澈道:“你看到了北定王了,那么我们双方便走到中间界线上,在这么多将士面前签订协议,让我们所夺的这九座城池归我们所有大燕不再夺回,双方三十年互不侵犯” 九座城池及周边乡镇加起来,便能成一小国,恒安候宁愿成为一小国之皇,也不愿在泱泱大国中当一个安乐候爷,这应当是他中心的执著。 “那些城池是我的封地和我努力夺取的,三哥不要答应他的无理要求。”慕容翼恨恨地说着,拼力挣了几挣束缚着的身体。 慕容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淡地说:“我总不能让他伤你。” “不要签订协议。”慕容翼朝慕容澈怒吼着。 慕容澈正要答话,突听一道凄厉的女声叫道:“不要……不要啊!” 抬眼望去,只见从后面包围的队伍中走出一个娇弱的身影。 “妹妹……。”恒安候之子白志天惊叫出声。 这娇弱的身影竟是白雅倩。 “爹爹,你怎么谋反了呢?怎么还将五表哥捉起来了呢?他可是我的丈夫啊!也是我儿子的父亲啊!你放了五表哥吧!”白雅倩跌跌撞撞地跑到恒安候面前悲伤地哀求着,美丽的小脸上泪水纵横。 “表妹……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危险。”慕容翼看到白雅倩这样不顾生死地跑出来,愤恨的脸上陟地变得焦急,看她的目光中带了点温热。 恒安候被白雅倩么这一搅和,眉头紧皱了起来,喝道:“倩儿你怎么来了?可是谁哄你来搅坏我大事的?” 白雅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没有谁哄我来,我知道爹和哥哥、五表哥他们要谋反,便苦苦求了耿副将带我过来,爹爹,我们一直过得很好啊!不要谋反了好不好?我们都是亲人啊,为什么要打起来呢?谁当皇帝不是一样的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 娇弱的身影 慕容澈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道:“当初我本想杀了他,却只断了他一臂,那时我功力只恢复六成,被他身边许多高手挡了一挡,令他得以从秘道上逃跑,我因记挂着你没再追杀下去,不料他却害死弩王坐上了龙椅。若是我当初杀了他,他便不能和恒安候联手对付我大燕。” 我目光微闪,以眼光安慰着他。 他轻淡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走上前几步,看着弩王缓缓地说:“世事难料,芬王爷你不也当了弩王吗?朕和颜儿为何不能一起?” 弩王冷冷一笑:“燕王,你失了九座城池,在这一战中折损也该不少,我弩国虽小,如今亦可和你大燕抗衡了吧?” 慕容澈淡淡地说:“弩王想趁我大燕元气大损,要以弩国一国之名对我大燕宣战?” 弩王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你是当初的澈,朕便要开战,朕这断臂之仇,怎可不报?” 慕容澈哈哈一笑:“弩王,国事面前,个人荣辱事小,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啊?” 弩王脸上又抽了抽,脸色阴晴不定。 弩王身边的突地窜出一人,高声对弩王说:“断臂之仇一定要报,我跛脚之仇也要报,弩王你不必担心,你对大燕宣战,我蒋家必倾全族之力助你。” 此人一跛一拐地走走了出来,竟是那位因鞭打我而被慕容澈打跛了一只脚,流放在北疆干苦力活的蒋士仁。 这蒋士仁对慕容澈当初断打跛了他一条腿、流放北疆干苦活、和砍断了蒋超一只手臂之事怀恨在心,这才联合恒安候谋反。 为了个人私仇,而陷全族人于不义,这种人当真是自私自利又记仇。 弩王看了蒋士仁一眼,邪邪地一笑,却又强忍着得意道:“此事日后再议,我们且冷眼旁观燕王割让九座城池于恒安候吧!” 蒋士仁点了点,跛着脚走到弩王一边。 恒安候与慕容澈两人对视着,旁边所有人没了言语,这两人好像在用眼神做着电光火石般交流,时阴时晴。 恒安候微眯着双目,目中精光流泄。 慕容澈冷淡漠然,眉间睥睨。 这诺大的城墙外,几十万人马静候着这双方首脑发话。 而地上,依然狼藉着满地尸体,尘沙飞过,卷起一阵阵锋火的味道。 慕容澈突地前行几步,将自己单独地露在界线之中,弯腰拱手,对恒安候深深地作了个揖,然后抬头,目光烔烔地看着恒安候。 “舅父,这也许是甥儿最后一次唤你舅父,此后朕代表大燕,与你誓不两立。”慕容澈一字一句地道。 “呵呵,这两年来,澈儿可真让舅父另眼相看,不过你也太小气了吧?我这才要与你和平共处,你却要和我誓不两立了?”恒安候眉头一舒,朗声大笑,洪亮的笑声在这沙场中来回激荡,有些不甘,又有些得意。 慕容澈等他笑的差不多后,才加重了声音问:“朕五弟何在?” 恒安候笑脸一收,伸出右手朝上一举,立即便有人推着一位被五花大绑的人,站在一辆马车之上。而马车上的黑布被拉了下来,只见马车上载着一个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堆人,顾重也被关在里面,很明显里面关着的都是忠心慕容翼的人。 被五花大绑的慕容翼冰冰冰地站着,双目愤怒地射向恒安候。 “好你个恒安候,竟用下药如此卑劣之手段让我等就范,我慕容翼今日若不死,它日必报此仇。”慕容翼悲愤又难以置信地低吼着。 我悲悯地看着他,这个他一直以来崇拜又极其相信的人竟然如此对他,他心中悲愤之余,当是极其伤心。就像当初他误会慕容澈阴谋夺位,赶他远走北疆一样伤心。 最悲伤的事莫过于至亲之人对自己的残酷无情。 “放了我们王爷。” “卑鄙的恒安候,你不得好死。” “恒安候,我们若不死,必报此仇。” 笼子里的人听到慕容翼对恒安候开骂,也纷纷骂了起来,其中骂声最大的就是顾重。 恒安候毫不理会慕容翼他们,却神色如常地对慕容澈道:“你看到了北定王了,那么我们双方便走到中间界线上,在这么多将士面前签订协议,让我们所夺的这九座城池归我们所有大燕不再夺回,双方三十年互不侵犯” 九座城池及周边乡镇加起来,便能成一小国,恒安候宁愿成为一小国之皇,也不愿在泱泱大国中当一个安乐候爷,这应当是他中心的执著。 “那些城池是我的封地和我努力夺取的,三哥不要答应他的无理要求。”慕容翼恨恨地说着,拼力挣了几挣束缚着的身体。 慕容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淡地说:“我总不能让他伤你。” “不要签订协议。”慕容翼朝慕容澈怒吼着。 慕容澈正要答话,突听一道凄厉的女声叫道:“不要……不要啊!” 抬眼望去,只见从后面包围的队伍中走出一个娇弱的身影。 “妹妹……。”恒安候之子白志天惊叫出声。 这娇弱的身影竟是白雅倩。 “爹爹,你怎么谋反了呢?怎么还将五表哥捉起来了呢?他可是我的丈夫啊!也是我儿子的父亲啊!你放了五表哥吧!”白雅倩跌跌撞撞地跑到恒安候面前悲伤地哀求着,美丽的小脸上泪水纵横。 “表妹……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危险。”慕容翼看到白雅倩这样不顾生死地跑出来,愤恨的脸上陟地变得焦急,看她的目光中带了点温热。 恒安候被白雅倩么这一搅和,眉头紧皱了起来,喝道:“倩儿你怎么来了?可是谁哄你来搅坏我大事的?” 白雅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没有谁哄我来,我知道爹和哥哥、五表哥他们要谋反,便苦苦求了耿副将带我过来,爹爹,我们一直过得很好啊!不要谋反了好不好?我们都是亲人啊,为什么要打起来呢?谁当皇帝不是一样的吗?” 第四百一十六章 救弟弟 “这岂能一样?若是你爹我当了皇帝,便是九五之尊,你哥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你是公主,这和见到慕容家的人便要俯首低眉之状,是大不相同的?” “不要,我不要当公主,也不要爹爹谋反篡位,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在我身边。爹!你放了五表哥吧!”白雅倩摇着头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倩儿休要胡说,你信错了耿副将,可知他便是让爹爹功败垂成之人,我令他带着收服的九座城池里收编进来的八万人马和他自己带的两万人马,在我攻城隅城之时往西北夺取隅城周围的县城,对偶城形成包围,不想他却被慕容澈收买,反过来围攻我们,倩儿你怎么能相信这样的人呢?”恒安候厉声说。 我吃了一惊,原来包抄的队伍是耿治廉的,这耿治廉不是一直对恒安候忠心耿耿的吗?难道他见不得恒安候谋反,反过来帮慕容澈了? “来人,将小姐带下去。”恒安候低喝道。 两个士兵上来将白雅倩拉了下去。 白雅倩挣扎地哭叫道:“爹,哥哥,你们收手吧,你们放了五表哥,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爹,你们放了他吧……!” 那两人不管白雅倩的哭叫,拉着白雅倩塞到随军的马车里,不知在里面做了什么,白雅倩的哭叫声很快便中断了。应当是弄晕了或是塞住了嘴巴。 我心中凄楚,白雅倩虽然任性嚣张,却还有是非之分,她千里迢迢跟队伍来此,是想劝自己的爹和哥哥回头是岸,可她的劝告在野心勃勃的恒安候面前,跟本不起作用。 “候爷,我并没有被皇上收买。”一道高亮的声音自背后包围的队伍中传来,只见耿治廉分开队伍,快步往双方的界线中走过来。 “你背叛我们,还想狡辩?”白志天见到他大怒道。 恒安候抬头看着走过来的耿治廉,倒是很沉着地问:“你为何用我给你的十万兵马,帮助慕容澈在背后包围我们?” “候爷,这些是我大燕的将士,当为大燕效力。”耿治廉恭敬地回答道。 “耿治廉,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恒安候双眉一横,似有怒火从双目中喷出。 “我乃大燕之人,只是不背叛大燕而已。”耿治廉不紧不慢应着。 “他是不想背叛大燕,不想背叛皇上。”突地一道朗声大笑自背后传来,只见一位青衣公子,神态洒脱地从耿治廉的队伍中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中秋夜宴里帮慕容澈的公子怀壁?”恒安候打量了一下来人,认出了那位潇洒的青年公子。 “正是在下。”怀壁客气地应了一声。 怀壁应是送了凤姐姐母女回到雷家后,便赶来帮助慕容澈的。 “你是慕容澈派来和耿副将一起将我军包围的吧?原来是你劝对我忠心耿耿的耿副将背叛我的。”恒安候恍然大悟,脸色变得非常阴冷。 “你错了,耿副将一直是皇上安插在你身边的耳目,何来背叛之说?这一次你让他带了十万大军往西北而下包围隅城,皇上派我带了三万江湖人士暗暗联合着他,对你来个反包围,呵呵,你本想对皇上他们来个瓮中捉鳖,皇上便来个反捉鳖,不过捉的是你们。”怀壁眉飞色舞地说着,神态轻松得好像在说书一样。 恒安候脸色沉得很难看,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不要说恒安候,就是我也想不到耿治廉竟是慕容澈一直安置在恒安候身边的棋子,从前慕容澈一见耿治廉总是态度不好,看来这是他的掩眼法。 我们这边的军队已将恒安候他们包围,这其中还加上了三万身怀武功、有组织有纪律的江湖人士,这恒安候要想突围是难上加难了。 恒安候突地又抬头看着慕容澈喝道:“慕容澈,你若是想慕容澈翼平安,便签了协议,我们马上退兵,此后我们各自相安无事三十年。” 慕容澈双眉一挑,笑道:“这三十年里你们养精蓄锐,厚积薄发,让你们的子孙来推翻我们大燕吗?” “三哥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他的话谋反,你不要管我,不要答应他,不要放虎归山。”慕容翼焦急地说。 恒安候双眉紧皱,沉着脸喝道:“慕容澈你难道想出尔反尔吗?” “出尔反尔?”慕容澈双目一闪,长袖一拂,冷然道:“我何时答应过要签订协议了?” 恒安候大吃一惊,惊愣道:“你不签订协议,那出来做什么?” 慕容澈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出来救五弟。” “哈哈,你五弟在我手里,我看你怎么救?”恒安候失笑起来。 慕容翼就在离我们三四丈远之处,他身边围着十位手拿刀剑的人,还有一人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样的人质对普通人而言,确实很难救,就算对方是一位江湖高手,也很难将人活着救回来。 但是慕容澈不是普通人,他是江湖中号称武功第一的逆风楼主莫真。 可悲的是,恒安候并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他见到慕容澈怎么在大殿之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杀了一百多人,如果他见到慕容澈怎么杀掉夺命阎罗罗逆法和他带来的三百多名顶尖高手的,他就不会将慕容翼安置在这么近的距离中,还让这么少的人围在慕容翼身边了。 慕容澈不理恒安候,回头淡淡地说:“阿军,将皇后推后一点。” 阿军点了点头,上前将我推进了队伍当中,我们迅速被队伍围护起来。 慕这才抬头看着恒安候,唇角一弯,浅笑道:“那么,你便看看我是怎么救人的。” 他话才落,突地不见身影。 紧接着听得一阵惨呼,只见那把架在慕容翼脖子上的剑,已在本来手拿此剑之人的脖子上,慕容澈已站在了慕容翼的身边,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些本来持剑围着慕容翼的人便轰地一声一起倒地身亡。 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过去的,也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待众人看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割断了绑在慕容身上的绳子。 第四百一十六章 救弟弟 “这岂能一样?若是你爹我当了皇帝,便是九五之尊,你哥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你是公主,这和见到慕容家的人便要俯首低眉之状,是大不相同的?” “不要,我不要当公主,也不要爹爹谋反篡位,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在我身边。爹!你放了五表哥吧!”白雅倩摇着头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倩儿休要胡说,你信错了耿副将,可知他便是让爹爹功败垂成之人,我令他带着收服的九座城池里收编进来的八万人马和他自己带的两万人马,在我攻城隅城之时往西北夺取隅城周围的县城,对偶城形成包围,不想他却被慕容澈收买,反过来围攻我们,倩儿你怎么能相信这样的人呢?”恒安候厉声说。 我吃了一惊,原来包抄的队伍是耿治廉的,这耿治廉不是一直对恒安候忠心耿耿的吗?难道他见不得恒安候谋反,反过来帮慕容澈了? “来人,将小姐带下去。”恒安候低喝道。 两个士兵上来将白雅倩拉了下去。 白雅倩挣扎地哭叫道:“爹,哥哥,你们收手吧,你们放了五表哥,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爹,你们放了他吧……!” 那两人不管白雅倩的哭叫,拉着白雅倩塞到随军的马车里,不知在里面做了什么,白雅倩的哭叫声很快便中断了。应当是弄晕了或是塞住了嘴巴。 我心中凄楚,白雅倩虽然任性嚣张,却还有是非之分,她千里迢迢跟队伍来此,是想劝自己的爹和哥哥回头是岸,可她的劝告在野心勃勃的恒安候面前,跟本不起作用。 “候爷,我并没有被皇上收买。”一道高亮的声音自背后包围的队伍中传来,只见耿治廉分开队伍,快步往双方的界线中走过来。 “你背叛我们,还想狡辩?”白志天见到他大怒道。 恒安候抬头看着走过来的耿治廉,倒是很沉着地问:“你为何用我给你的十万兵马,帮助慕容澈在背后包围我们?” “候爷,这些是我大燕的将士,当为大燕效力。”耿治廉恭敬地回答道。 “耿治廉,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恒安候双眉一横,似有怒火从双目中喷出。 “我乃大燕之人,只是不背叛大燕而已。”耿治廉不紧不慢应着。 “他是不想背叛大燕,不想背叛皇上。”突地一道朗声大笑自背后传来,只见一位青衣公子,神态洒脱地从耿治廉的队伍中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中秋夜宴里帮慕容澈的公子怀壁?”恒安候打量了一下来人,认出了那位潇洒的青年公子。 “正是在下。”怀壁客气地应了一声。 怀壁应是送了凤姐姐母女回到雷家后,便赶来帮助慕容澈的。 “你是慕容澈派来和耿副将一起将我军包围的吧?原来是你劝对我忠心耿耿的耿副将背叛我的。”恒安候恍然大悟,脸色变得非常阴冷。 “你错了,耿副将一直是皇上安插在你身边的耳目,何来背叛之说?这一次你让他带了十万大军往西北而下包围隅城,皇上派我带了三万江湖人士暗暗联合着他,对你来个反包围,呵呵,你本想对皇上他们来个瓮中捉鳖,皇上便来个反捉鳖,不过捉的是你们。”怀壁眉飞色舞地说着,神态轻松得好像在说书一样。 恒安候脸色沉得很难看,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不要说恒安候,就是我也想不到耿治廉竟是慕容澈一直安置在恒安候身边的棋子,从前慕容澈一见耿治廉总是态度不好,看来这是他的掩眼法。 我们这边的军队已将恒安候他们包围,这其中还加上了三万身怀武功、有组织有纪律的江湖人士,这恒安候要想突围是难上加难了。 恒安候突地又抬头看着慕容澈喝道:“慕容澈,你若是想慕容澈翼平安,便签了协议,我们马上退兵,此后我们各自相安无事三十年。” 慕容澈双眉一挑,笑道:“这三十年里你们养精蓄锐,厚积薄发,让你们的子孙来推翻我们大燕吗?” “三哥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他的话谋反,你不要管我,不要答应他,不要放虎归山。”慕容翼焦急地说。 恒安候双眉紧皱,沉着脸喝道:“慕容澈你难道想出尔反尔吗?” “出尔反尔?”慕容澈双目一闪,长袖一拂,冷然道:“我何时答应过要签订协议了?” 恒安候大吃一惊,惊愣道:“你不签订协议,那出来做什么?” 慕容澈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出来救五弟。” “哈哈,你五弟在我手里,我看你怎么救?”恒安候失笑起来。 慕容翼就在离我们三四丈远之处,他身边围着十位手拿刀剑的人,还有一人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样的人质对普通人而言,确实很难救,就算对方是一位江湖高手,也很难将人活着救回来。 但是慕容澈不是普通人,他是江湖中号称武功第一的逆风楼主莫真。 可悲的是,恒安候并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他见到慕容澈怎么在大殿之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杀了一百多人,如果他见到慕容澈怎么杀掉夺命阎罗罗逆法和他带来的三百多名顶尖高手的,他就不会将慕容翼安置在这么近的距离中,还让这么少的人围在慕容翼身边了。 慕容澈不理恒安候,回头淡淡地说:“阿军,将皇后推后一点。” 阿军点了点头,上前将我推进了队伍当中,我们迅速被队伍围护起来。 慕这才抬头看着恒安候,唇角一弯,浅笑道:“那么,你便看看我是怎么救人的。” 他话才落,突地不见身影。 紧接着听得一阵惨呼,只见那把架在慕容翼脖子上的剑,已在本来手拿此剑之人的脖子上,慕容澈已站在了慕容翼的身边,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些本来持剑围着慕容翼的人便轰地一声一起倒地身亡。 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过去的,也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待众人看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割断了绑在慕容身上的绳子。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弩国辙兵 众人惊愣在慕容澈形鬼魅般的身法中。 “三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慕容翼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澈这么快的身法。 “五弟,你是否中了软筋散之毒?”慕容澈没回答慕容翼之话,反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是的,可恶的恒安候将软筋散下在我和兄弟们的饮水中,我们才为他所控,我们的军队也被他们收编。不过,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当中许多人还是会听我们的命令令。”慕容翼咬着牙道。 “很好,那么你便令军队倒戈相向,最近的人,都过来保护囚车。”慕容澈说着,又将长袖一拂,地上那些死去士兵的刀剑便像长了眼似的往囚车中飞了过去。 守住囚车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惨叫,全部倒地身亡。 其中一把剑,落在了囚车笼子的铁锁上,铁锁应声而开,里面的人虽然中了软筋散,却还是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恒安候这才如梦方醒般大叫道:“杀了慕容澈兄弟,不要让他们活着走出去,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死,快杀了他们。” 许多将士开始往抽出刀剑,不要命似地慕容澈兄弟这边跑过来。 “保护皇上,杀掉叛贼。”我方将领见他们动手,立刻大喝下令。 阿军赶紧将我推到紧靠城墙壁的一个暂时安全的位置上,观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我军将士听令,我军本为燕军,现联合皇上大军,将恒安候拿下。”慕容翼身体虽然软绵绵的被慕容澈拉着,却还是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一时之间,整个天空下响声震天,双方又开始交战起来。 慕容澈高喝道:“北定王的军队,全部过来保护北定王。” 在他这一喝之下,许多原来慕容翼的队伍,便涌上来将慕容他们围在了中间。 慕容澈冷冷地朝恒安候望了过去,此时恒安候正焦急地指挥着军队杀慕容澈兄弟俩。 但是恒安候却忘记了一件事。 他和慕容澈之间的距离。 慕容澈见慕容翼这边有军队守护,放开了拉着慕容澈翼的手,飞身往恒安候而去。 等恒安候看到慕容澈就在他面前时,已经太迟了。 慕容澈没有动,只着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正在指挥着众人杀自己的恒安候。 恒安候啰嗦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全白了。 “你……你怎么……”恒安候啰嗦着,眼中的神情犹如见了鬼似的。 慕容澈还是静静地看着恒安候,右手轻轻一动,指尖轻勾,地下一把不知谁散落的长剑“嗖”一下飞到了他手中。 长剑到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剑指到了恒安候前面。 恒安候犹如木偶般整个怔住。 “慕容澈,你放了我爹。”恒安候的儿子白志天怒喝道。 随便着他的怒喝,众人这才看到受制的恒安候,这场生死之战总算又停了,一个个往恒安候和慕容澈这边望过来。 慕容澈没理恒安候父子,目光冷厉地环扫了众人一圈,大喝道:“恒安候是对大燕图谋不轨之主谋,诸位如肯重新归顺大燕,朕对你们既往不咎,若有执迷不悟者,休怪朕不客气。” 他话才落,便看到不少人纷纷低下了头。 “不要听他的话,你们归顺了大燕,必然没有好结果。”恒安候惊怒地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叫着。 慕容澈清湛的眸光闪了闪,朗声道:“朕以大燕皇帝之名在诸位将士面前许诺,必不为难归顺大燕之将士,想要归顺之将士们,请丢下武器往左边走。” 慕容澈说完对一个官员丢了个眼色,那官员立即会意地上前,大声道:“我大燕国王说了,必不为难归顺之人,请要归顺之人往我这边来。” 他说完带着一小队士兵往左边走过去。恒安候的部属们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便有不少人纷纷丢下武器,往官员那边走了过去。 白志天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可是走过去的人还是不少。 这恒安候已呈落败之势。 至此,我心中才长吁了一口气,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一点。 又听得慕容澈转头对弩王慢慢地道:“弩王,你是要报一臂之仇还是以大局为重退避三舍呢?不管怎样,朕都奉陪到底。” 芬皇爷的脸色也比恒安候好看不到哪里去,听慕容澈这么说,连忙转身大手一挥:“弩军听令,全部回来集中后退辙军。” 他是个识时务之人,此时败势已无可挽回,慕容澈能放他们回国,他当然乐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一臂之仇?何况他这断臂若要认真算起来,他还受的轻了。 看着他我心中愤怒,杀我父母的主谋是虽然皇太后,却是他指使流寇杀的。 不过我也体谅慕容澈,若他在此杀了弩王,这牵连下去便是两国大战,到时候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在民众的生死面前,个人的仇怨先放在一边。 恒安候见状脸色黑的厉害,嘶声道:“弩王你不顾道义,你的皇位是我帮你夺取的,现在你竟抛下我退兵?” 弩王脸色黯淡,幽幽地望了他一眼,艰涩地道:“不是我不顾道义,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自保啊!” 慕容澈满意地笑了笑:“弩王,我大燕比你弩国兵强马壮,也不怕你来犯,只是朕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才放你一马。你须在此许下承诺,有生之年必不再犯我大燕。” 弩王全身震了震,却还是举起右手,高声道:“朕对着众将士起誓,在朕有生之年必不再侵犯大燕,若有违此誓,朕必将不得好死。” 他此言一落,便听得弩军发出一阵震天响的欢呼之声,可见弩军也是不喜欢侵犯它国,不喜欢战争的。 除了少数的野心家外,谁不想在自己的国家里安居乐业?谁又想离开自己的家人,远赴它国作恶杀人? 弩王身边很快便聚集了士兵,弩王一声令下,军士们开始往后面辙退,他们辙兵了。 怀壁和耿治廉的队伍给弩军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走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弩国辙兵 众人惊愣在慕容澈形鬼魅般的身法中。 “三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慕容翼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澈这么快的身法。 “五弟,你是否中了软筋散之毒?”慕容澈没回答慕容翼之话,反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是的,可恶的恒安候将软筋散下在我和兄弟们的饮水中,我们才为他所控,我们的军队也被他们收编。不过,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当中许多人还是会听我们的命令令。”慕容翼咬着牙道。 “很好,那么你便令军队倒戈相向,最近的人,都过来保护囚车。”慕容澈说着,又将长袖一拂,地上那些死去士兵的刀剑便像长了眼似的往囚车中飞了过去。 守住囚车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惨叫,全部倒地身亡。 其中一把剑,落在了囚车笼子的铁锁上,铁锁应声而开,里面的人虽然中了软筋散,却还是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恒安候这才如梦方醒般大叫道:“杀了慕容澈兄弟,不要让他们活着走出去,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死,快杀了他们。” 许多将士开始往抽出刀剑,不要命似地慕容澈兄弟这边跑过来。 “保护皇上,杀掉叛贼。”我方将领见他们动手,立刻大喝下令。 阿军赶紧将我推到紧靠城墙壁的一个暂时安全的位置上,观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我军将士听令,我军本为燕军,现联合皇上大军,将恒安候拿下。”慕容翼身体虽然软绵绵的被慕容澈拉着,却还是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一时之间,整个天空下响声震天,双方又开始交战起来。 慕容澈高喝道:“北定王的军队,全部过来保护北定王。” 在他这一喝之下,许多原来慕容翼的队伍,便涌上来将慕容他们围在了中间。 慕容澈冷冷地朝恒安候望了过去,此时恒安候正焦急地指挥着军队杀慕容澈兄弟俩。 但是恒安候却忘记了一件事。 他和慕容澈之间的距离。 慕容澈见慕容翼这边有军队守护,放开了拉着慕容澈翼的手,飞身往恒安候而去。 等恒安候看到慕容澈就在他面前时,已经太迟了。 慕容澈没有动,只着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正在指挥着众人杀自己的恒安候。 恒安候啰嗦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全白了。 “你……你怎么……”恒安候啰嗦着,眼中的神情犹如见了鬼似的。 慕容澈还是静静地看着恒安候,右手轻轻一动,指尖轻勾,地下一把不知谁散落的长剑“嗖”一下飞到了他手中。 长剑到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剑指到了恒安候前面。 恒安候犹如木偶般整个怔住。 “慕容澈,你放了我爹。”恒安候的儿子白志天怒喝道。 随便着他的怒喝,众人这才看到受制的恒安候,这场生死之战总算又停了,一个个往恒安候和慕容澈这边望过来。 慕容澈没理恒安候父子,目光冷厉地环扫了众人一圈,大喝道:“恒安候是对大燕图谋不轨之主谋,诸位如肯重新归顺大燕,朕对你们既往不咎,若有执迷不悟者,休怪朕不客气。” 他话才落,便看到不少人纷纷低下了头。 “不要听他的话,你们归顺了大燕,必然没有好结果。”恒安候惊怒地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叫着。 慕容澈清湛的眸光闪了闪,朗声道:“朕以大燕皇帝之名在诸位将士面前许诺,必不为难归顺大燕之将士,想要归顺之将士们,请丢下武器往左边走。” 慕容澈说完对一个官员丢了个眼色,那官员立即会意地上前,大声道:“我大燕国王说了,必不为难归顺之人,请要归顺之人往我这边来。” 他说完带着一小队士兵往左边走过去。恒安候的部属们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便有不少人纷纷丢下武器,往官员那边走了过去。 白志天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可是走过去的人还是不少。 这恒安候已呈落败之势。 至此,我心中才长吁了一口气,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一点。 又听得慕容澈转头对弩王慢慢地道:“弩王,你是要报一臂之仇还是以大局为重退避三舍呢?不管怎样,朕都奉陪到底。” 芬皇爷的脸色也比恒安候好看不到哪里去,听慕容澈这么说,连忙转身大手一挥:“弩军听令,全部回来集中后退辙军。” 他是个识时务之人,此时败势已无可挽回,慕容澈能放他们回国,他当然乐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一臂之仇?何况他这断臂若要认真算起来,他还受的轻了。 看着他我心中愤怒,杀我父母的主谋是虽然皇太后,却是他指使流寇杀的。 不过我也体谅慕容澈,若他在此杀了弩王,这牵连下去便是两国大战,到时候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争。 在民众的生死面前,个人的仇怨先放在一边。 恒安候见状脸色黑的厉害,嘶声道:“弩王你不顾道义,你的皇位是我帮你夺取的,现在你竟抛下我退兵?” 弩王脸色黯淡,幽幽地望了他一眼,艰涩地道:“不是我不顾道义,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自保啊!” 慕容澈满意地笑了笑:“弩王,我大燕比你弩国兵强马壮,也不怕你来犯,只是朕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才放你一马。你须在此许下承诺,有生之年必不再犯我大燕。” 弩王全身震了震,却还是举起右手,高声道:“朕对着众将士起誓,在朕有生之年必不再侵犯大燕,若有违此誓,朕必将不得好死。” 他此言一落,便听得弩军发出一阵震天响的欢呼之声,可见弩军也是不喜欢侵犯它国,不喜欢战争的。 除了少数的野心家外,谁不想在自己的国家里安居乐业?谁又想离开自己的家人,远赴它国作恶杀人? 弩王身边很快便聚集了士兵,弩王一声令下,军士们开始往后面辙退,他们辙兵了。 怀壁和耿治廉的队伍给弩军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走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应战 慕容澈见归降了恒安候大部份人马,手中的剑“铛”一声随便地丢到了地下。 可那地上的剑又像长了眼似的,“嗖”地一声直直地飞凭空而起,直直地往一辆正在跟着弩军辙离的马车上飞了过去,直至没入马车之内。 马车此时已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有几辆马车停了下来。 他们是弩王带来的人,但看他们的车夫,却不是军士的装束。 慕容澈倏地侧过身子,神色凝重地望着那辆马车。 在场之人也大吃了一惊,这马车上的人是谁?竟能像慕容澈一样凭空取物,应当也是一位傲视群雄的江湖人物。 弩王营中,竟有这般人物。 在场的人开始低声议论这几辆马车上是何许人。 慕容澈还是定定地望着那辆凭空取剑的马车,不言也不语。 半晌,听到马车之中一阵朗笑:“真想不到,燕王慕容澈竟然是武痴莫真。” 车帘卷起,只见里面一白眉老者,不怒而威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手上拿着方才慕容澈丢到地上的那把长剑。 老者的身边,恭敬地站着三男一女,都佩着不同的武器,看样子武功不错。 众人听得此言,都露出惊讶之色,在场的都是武将和士兵,都是练武之人,他们大多知道江湖中的第一高手便是莫真。 可他们并不知道一向名声不大好,武功也极差的燕王慕容澈竟是逆风楼主、武痴莫真。 一双双难以置信的目光朝慕容澈望了过去,而慕容澈像浑然不觉般,对着那白眉老者弯唇一笑:“朕也想不到,弩王此次攻我大燕,竟请来了邪尊曜日上人。” 众人又大吃一惊,那白眉老者竟是听说武功高的可怕,并不在莫真之下的邪尊曜日上人。 很多人都知道江湖中有一个传闻,曜日上人虽然性格古怪好胜,也因为莫真这武痴对武学太过痴迷,而将江湖第一高手的称号让给莫真,自己屈居第二。 这两人一起出现在沙场上,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这剑锋利锃亮,韧性极好,是一把好剑,你随手便将它抛弃了,当真可惜。”曜日上人将手中的长剑慢慢地递给了身边的一人。 慕容澈淡笑道:“再好的宝剑也只是杀人之物,丢了没什么可惜的。” 曜日上人抚着白胡子哈哈一笑:“早闻莫真练成无影之剑,可以剑气杀人,亦可以天地万物为剑助以杀人。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如此年轻。” 慕容澈晒然一笑:“武学一途,只有武功之高低,却没有年龄高低之分。” “你说的不错,我可真要会一会你这位武林第一高手。”曜日上人说着双指一弹,一样信件似的东西朝慕容澈飞了过去。 慕容澈却长袖一挥,那信件似的东西在中途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我们上人给你发挑战书是你的荣幸,你却将它丢到地上?当真大不尊。”曜日上人身边的人喝道。 “我们皇上乃九王之尊,不想接是你们不配。”慕容澈的一个暗卫出来怒道。 慕容澈扫了那暗卫一眼,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却也没理会那些呼喝的着人。 他是定定地看着曜日上人,一字一句地道:“朕凭什么接你的挑战书?” 曜日上人又抚了抚胡子,对慕容澈微微一笑:“你真聪明,知道我给你发挑战书是有所倚仗。” 慕容澈脸色越发凝重,沉声道:“说。” 曜日上人朝旁边的人点了点头,旁边的人走出车沿边,对另一辆停在他们旁边的马车挥了挥手。 那马车帘缓缓卷起,我好奇地往里面一看,顿时惊得身心瞬间凉透,泪水不禁涌上了眼眶。 只见那辆车里坐着萧显佑和抱着孩子的阿秀,而他们身边站着几位紧密看守着的人。 萧显佑他们应当被制着,萧显佑双目喷着怒火,像要说话却说不出来,而阿秀抱着孩子,正满目含泪神情沮丧地坐着。 慕容澈为了孩子的安全,让萧显佑和阿秀暗暗将孩子送到安全之地,不料却被曜日上人捉了,以此威胁慕容澈与他决战。 以萧显佑的武功,也只有曜日上人才能将他制住。 只是从曜日上人的语气中可听出,他也是刚知道慕容澈便是莫真之事。那么他捉了萧显佑和孩子,是想威胁慕容澈这个大燕之王吗? “我还以为你杀我徒儿林厉、罗逆法和三百一十三名高手是身边暗藏着不少高手帮你做的,故捉了你最亲近之人想为他们仇,不想你便是莫真,那他们应当大多为你所杀,我对你下决战书,不止为他们报仇,也要将你头上那江湖第一的称号除去。”曜日上人脸色变得暗沉而冷淡。 慕容澈深沉的双眸闪了闪,对曜日上人淡淡地说:“江湖第一只是别人硬塞给朕的称号,你想要随便拿去,你若想为两位徒弟和三百一十三名高手仇,尽管说出来便是,何必捉了朕的人,以此威胁朕?” “称号和报仇可暂且不管,我这一生当中,最想找一位能与我较量的高手,来一次痛快淋漓决战,就算为此而死,也是值得。可我屡次给莫真下的决战书,都如石沉大海,两次亲自找上门也扑了个空,原来莫真的真实身份便是大燕之王,呵呵!我眼中可无大燕之王,却有第一高手莫真,莫真你接战书吗?”曜日上人红润的脸上带了一些激动。 为决战而死无怨无悔,他也是一位真正好武之人。 慕容澈突地哈哈一笑:“如今我能不应战吗?”他伸出一只手,朝极目之处白雪皑皑的高山上一指:“三日之后,北岳之巅,便是我们生死决战之时。” “好,燕王一言,驷马难追。三日之后,北岳之巅,我们不带旁人,决一生死。”曜日上人说着说着,眼里露出了兴奋之色。 第四百一十八章应战 慕容澈见归降了恒安候大部份人马,手中的剑“铛”一声随便地丢到了地下。 可那地上的剑又像长了眼似的,“嗖”地一声直直地飞凭空而起,直直地往一辆正在跟着弩军辙离的马车上飞了过去,直至没入马车之内。 马车此时已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有几辆马车停了下来。 他们是弩王带来的人,但看他们的车夫,却不是军士的装束。 慕容澈倏地侧过身子,神色凝重地望着那辆马车。 在场之人也大吃了一惊,这马车上的人是谁?竟能像慕容澈一样凭空取物,应当也是一位傲视群雄的江湖人物。 弩王营中,竟有这般人物。 在场的人开始低声议论这几辆马车上是何许人。 慕容澈还是定定地望着那辆凭空取剑的马车,不言也不语。 半晌,听到马车之中一阵朗笑:“真想不到,燕王慕容澈竟然是武痴莫真。” 车帘卷起,只见里面一白眉老者,不怒而威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手上拿着方才慕容澈丢到地上的那把长剑。 老者的身边,恭敬地站着三男一女,都佩着不同的武器,看样子武功不错。 众人听得此言,都露出惊讶之色,在场的都是武将和士兵,都是练武之人,他们大多知道江湖中的第一高手便是莫真。 可他们并不知道一向名声不大好,武功也极差的燕王慕容澈竟是逆风楼主、武痴莫真。 一双双难以置信的目光朝慕容澈望了过去,而慕容澈像浑然不觉般,对着那白眉老者弯唇一笑:“朕也想不到,弩王此次攻我大燕,竟请来了邪尊曜日上人。” 众人又大吃一惊,那白眉老者竟是听说武功高的可怕,并不在莫真之下的邪尊曜日上人。 很多人都知道江湖中有一个传闻,曜日上人虽然性格古怪好胜,也因为莫真这武痴对武学太过痴迷,而将江湖第一高手的称号让给莫真,自己屈居第二。 这两人一起出现在沙场上,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这剑锋利锃亮,韧性极好,是一把好剑,你随手便将它抛弃了,当真可惜。”曜日上人将手中的长剑慢慢地递给了身边的一人。 慕容澈淡笑道:“再好的宝剑也只是杀人之物,丢了没什么可惜的。” 曜日上人抚着白胡子哈哈一笑:“早闻莫真练成无影之剑,可以剑气杀人,亦可以天地万物为剑助以杀人。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如此年轻。” 慕容澈晒然一笑:“武学一途,只有武功之高低,却没有年龄高低之分。” “你说的不错,我可真要会一会你这位武林第一高手。”曜日上人说着双指一弹,一样信件似的东西朝慕容澈飞了过去。 慕容澈却长袖一挥,那信件似的东西在中途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我们上人给你发挑战书是你的荣幸,你却将它丢到地上?当真大不尊。”曜日上人身边的人喝道。 “我们皇上乃九王之尊,不想接是你们不配。”慕容澈的一个暗卫出来怒道。 慕容澈扫了那暗卫一眼,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却也没理会那些呼喝的着人。 他是定定地看着曜日上人,一字一句地道:“朕凭什么接你的挑战书?” 曜日上人又抚了抚胡子,对慕容澈微微一笑:“你真聪明,知道我给你发挑战书是有所倚仗。” 慕容澈脸色越发凝重,沉声道:“说。” 曜日上人朝旁边的人点了点头,旁边的人走出车沿边,对另一辆停在他们旁边的马车挥了挥手。 那马车帘缓缓卷起,我好奇地往里面一看,顿时惊得身心瞬间凉透,泪水不禁涌上了眼眶。 只见那辆车里坐着萧显佑和抱着孩子的阿秀,而他们身边站着几位紧密看守着的人。 萧显佑他们应当被制着,萧显佑双目喷着怒火,像要说话却说不出来,而阿秀抱着孩子,正满目含泪神情沮丧地坐着。 慕容澈为了孩子的安全,让萧显佑和阿秀暗暗将孩子送到安全之地,不料却被曜日上人捉了,以此威胁慕容澈与他决战。 以萧显佑的武功,也只有曜日上人才能将他制住。 只是从曜日上人的语气中可听出,他也是刚知道慕容澈便是莫真之事。那么他捉了萧显佑和孩子,是想威胁慕容澈这个大燕之王吗? “我还以为你杀我徒儿林厉、罗逆法和三百一十三名高手是身边暗藏着不少高手帮你做的,故捉了你最亲近之人想为他们仇,不想你便是莫真,那他们应当大多为你所杀,我对你下决战书,不止为他们报仇,也要将你头上那江湖第一的称号除去。”曜日上人脸色变得暗沉而冷淡。 慕容澈深沉的双眸闪了闪,对曜日上人淡淡地说:“江湖第一只是别人硬塞给朕的称号,你想要随便拿去,你若想为两位徒弟和三百一十三名高手仇,尽管说出来便是,何必捉了朕的人,以此威胁朕?” “称号和报仇可暂且不管,我这一生当中,最想找一位能与我较量的高手,来一次痛快淋漓决战,就算为此而死,也是值得。可我屡次给莫真下的决战书,都如石沉大海,两次亲自找上门也扑了个空,原来莫真的真实身份便是大燕之王,呵呵!我眼中可无大燕之王,却有第一高手莫真,莫真你接战书吗?”曜日上人红润的脸上带了一些激动。 为决战而死无怨无悔,他也是一位真正好武之人。 慕容澈突地哈哈一笑:“如今我能不应战吗?”他伸出一只手,朝极目之处白雪皑皑的高山上一指:“三日之后,北岳之巅,便是我们生死决战之时。” “好,燕王一言,驷马难追。三日之后,北岳之巅,我们不带旁人,决一生死。”曜日上人说着说着,眼里露出了兴奋之色。 第四百一十九章 传位 我心里翻江倒海般痛着,这曜日上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慕容澈他有胜算吗?和这样的人作生死之战,就算不死也必受伤不小。 可我就算能开口说话,为了萧显佑阿秀和孩子,也阻止不了他应战,无奈之下,只能泪目望着他。 他从不喜欢当皇帝,不喜欢权谋不喜欢尔虞我诈不喜欢杀人,他只是喜欢练剑而已,可世事总在逼他做违心之事。 他身上背负的实在太多。 远处的慕容澈神色冷淡地说。“朕在众将士面前应了战,你应当放了朕的人吧?” 曜日上人对车沿上的人点了点头,那人朝萧显佑阿秀他们的马车上使了个手势。 车上的人在萧显佑和阿秀身上点了几点,他们便活了起来,萧显佑立刻扶着抱着孩子的阿秀跳下马车,往我们这边跑过来。 曜日上人对慕容澈微微笑道:“人我已经放了,请燕王记住应约。” 他说完也不等慕容澈回应,便挥了挥手,让马车往后辙离战场。 那几辆马车也跟着他往后辙离,很快便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慕容澈转身对前面的将领说:“来人,将恒安候父子先押下去,将不肯归降之人缴械看守起来。” 他说完也不等那些将领说话,便往萧显佑和阿秀迎了上去。 当他刚刚伸手抱住孩子的时候,突听一阵惊呼声起。 白志天的惨呼犹显突兀:“爹,你为何要自刎?” 我惊讶起来,恒安候见大势已去,便自刎了吗? 本来看着慕容澈的眼睛转到了白志天那边。 只见恒安候正倒在血泊之中,而他身边不远处掉落一把染血的长剑,白志天颓然地跪在旁边。 “志……志儿,爹没……没用,爹毕生都……都在为建立一个国家努力着,可……可是事与愿违,爹不能让你当上太子了。”恒安候断断续续地说。 “不,我不要当什么太子,也不要什么国家,我只要爹你活着。”白志天已经泣不成声。 “我……我戎马一生,追……追求的便是权力巅峰,不成功也……也绝不再居于人下。”恒安候的话越来越弱,头一垂,气息全无。 “爹……”白志天悲声大呼。 风吹起白雅倩被拉进去的马车车帘,在那晃动之间,我看到白雅倩正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巾不能言语,却已是泪流满面。 恒安候一些部属也跟着哭泣起来,一时之间,悲声震天,比方才生死之战的呐喊毫不逊色。 恒安候戎马一生,最终落得个处刎而死的一下场。 东成王被眼前的突变吓得面如土色,啰嗦地拍着轮椅喃喃:“不……不会败的,怎……怎会败的……” 慕容澈也怔住了,半晌,他挥了挥长袖,立刻有人招呼着一队队的人上前将白志天、东成王押下去,将不肯归降的一些人缴了兵器看守起来。 东成王被押下去时还在边走边喃喃自语。 慕容澈突地对他道:“大哥断腿之事,待回京城之后,可问一问父皇。” 东成王陟地瞪大双眼站住,惊疑地问:“为什么要问父皇。” “你问了便知。”慕容澈不想再多说什么,神色复杂地看着东成王和白声天被押着进城看管。 尘埃落定后,慕容澈抱着孩子转身往我这边走,萧显佑和阿秀跟在其后,所过之处,将士们纷纷让路。 明皇色的龙袍迤迤晃动,龙冠下的脸清傲又带着温雅,众将士在我面前让出的一条道上,他缓步而来,迎着阳光,光彩夺目。 很想扑过去,可现在的我只能朝他露出一丝别人不易毫觉的微笑。 他来到我面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浅笑道:“我们回去吧!” 阿军推着我转身跟在他的身旁。 正要转身回城,突听一道惊呼之声传来:“阿颜你怎么了?” 出口惊呼的是慕容翼,他发现了我的异常,一下子窜到我的面前,惊讶又紧张地盯着我。 见我只朝他眨眼,他明白了一些,双手扶着我的轮椅,颤声道:“阿颜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慕容澈将孩子交给身边的阿秀,上前拍了拍慕容翼的肩膀,淡然道:“她被母后灌下鸠酒,幸亏没死,经傅太医和妙手雌雄夫妇的努力,如今已好了一些,五弟不必担心,颜儿会好起来的。” 慕容翼惊愣地抬头:“母后为何要灌阿颜鸠酒?” 慕容澈眸色黯了黯,又轻淡地说:“此事容后再说,你上前来。” 他说完拉着慕容澈翼离开我的轮椅前。 “三哥何事?”慕容翼讶然地跟着他上前几步。 慕容澈没有回答,拉着慕容翼走到将士们跟前,嘴角擎着一抹微笑。 “哇啦”一声响,慕容澈伸手将慕容翼头上的白玉冠取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 “三哥你要做什么?”慕容翼大惊失色。 在场的人也变了脸色,一个个惊慌地看着慕容澈。 “朕看你戴这顶白玉冠不太合适,帮你扔了。”慕容澈笑吟吟地说,好像做了一件很开心的事。 “这顶白玉冠用上好的白玉,经巧匠精制而成,我戴怎么不合适了?”慕容惊问着,右手使劲地挣了挣,想挣脱慕容澈的牵拉,可是却怎么也挣不脱。 “请皇上放开我们王爷。”一边的顾重焦急地叫着。 “放开我们王爷。”慕容翼一些忠心的下属也焦急地叫道。 不过这些喧嚣之声很快便戛然而止,因为大家又看到了一件更加惊讶的事。 只见慕容澈左手紧抓着慕容翼,右手将自己头上的皇冠放到了慕容翼头上。 “三……三哥,这是为何?”慕容澈脸色又变了变,这一次变得非常讶异。 慕容澈上下打量着慕容翼,满意地半眯着双眼睛粲然而笑:“你适合戴这个。” 慕容翼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全部不明所以地望着慕容澈。 慕容澈还是笑眯眯地道:“国内居心叵测与奸佞之人我已驱除的差不多,终可放心地将这皇权交予于你,希望大燕在你手里更加繁荣富强。” “不……三哥……”慕容翼被这突变弄得整个懵了。 “人各有志,我一生所追求的并不是政道,而是剑道。请五弟让我继续追求下去吧!”慕容澈说着放开了慕容翼的手。 他转身直面着几十万大军,高声道:“朕在此将皇位让于五弟慕容翼,希望你们能扶助他,让我大燕国泰民安。” 众人都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一人说话。 慕容澈突地将龙袍一脱,露出里面一身洒脱的白衣,手一挥,他将龙袍披在了慕容翼身上,再高声对发呆的众人道:“你们还不拜见新皇?” 靠近的将领和官员们这才如梦方醒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齐声叫道:“拜见新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众将士见他们如此,也跟着跪下高声叩拜新皇。 整个隅城外,回响着一阵阵响彻天地的叩拜之声。 第四百一十九章 传位 我心里翻江倒海般痛着,这曜日上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慕容澈他有胜算吗?和这样的人作生死之战,就算不死也必受伤不小。 可我就算能开口说话,为了萧显佑阿秀和孩子,也阻止不了他应战,无奈之下,只能泪目望着他。 他从不喜欢当皇帝,不喜欢权谋不喜欢尔虞我诈不喜欢杀人,他只是喜欢练剑而已,可世事总在逼他做违心之事。 他身上背负的实在太多。 远处的慕容澈神色冷淡地说。“朕在众将士面前应了战,你应当放了朕的人吧?” 曜日上人对车沿上的人点了点头,那人朝萧显佑阿秀他们的马车上使了个手势。 车上的人在萧显佑和阿秀身上点了几点,他们便活了起来,萧显佑立刻扶着抱着孩子的阿秀跳下马车,往我们这边跑过来。 曜日上人对慕容澈微微笑道:“人我已经放了,请燕王记住应约。” 他说完也不等慕容澈回应,便挥了挥手,让马车往后辙离战场。 那几辆马车也跟着他往后辙离,很快便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慕容澈转身对前面的将领说:“来人,将恒安候父子先押下去,将不肯归降之人缴械看守起来。” 他说完也不等那些将领说话,便往萧显佑和阿秀迎了上去。 当他刚刚伸手抱住孩子的时候,突听一阵惊呼声起。 白志天的惨呼犹显突兀:“爹,你为何要自刎?” 我惊讶起来,恒安候见大势已去,便自刎了吗? 本来看着慕容澈的眼睛转到了白志天那边。 只见恒安候正倒在血泊之中,而他身边不远处掉落一把染血的长剑,白志天颓然地跪在旁边。 “志……志儿,爹没……没用,爹毕生都……都在为建立一个国家努力着,可……可是事与愿违,爹不能让你当上太子了。”恒安候断断续续地说。 “不,我不要当什么太子,也不要什么国家,我只要爹你活着。”白志天已经泣不成声。 “我……我戎马一生,追……追求的便是权力巅峰,不成功也……也绝不再居于人下。”恒安候的话越来越弱,头一垂,气息全无。 “爹……”白志天悲声大呼。 风吹起白雅倩被拉进去的马车车帘,在那晃动之间,我看到白雅倩正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巾不能言语,却已是泪流满面。 恒安候一些部属也跟着哭泣起来,一时之间,悲声震天,比方才生死之战的呐喊毫不逊色。 恒安候戎马一生,最终落得个处刎而死的一下场。 东成王被眼前的突变吓得面如土色,啰嗦地拍着轮椅喃喃:“不……不会败的,怎……怎会败的……” 慕容澈也怔住了,半晌,他挥了挥长袖,立刻有人招呼着一队队的人上前将白志天、东成王押下去,将不肯归降的一些人缴了兵器看守起来。 东成王被押下去时还在边走边喃喃自语。 慕容澈突地对他道:“大哥断腿之事,待回京城之后,可问一问父皇。” 东成王陟地瞪大双眼站住,惊疑地问:“为什么要问父皇。” “你问了便知。”慕容澈不想再多说什么,神色复杂地看着东成王和白声天被押着进城看管。 尘埃落定后,慕容澈抱着孩子转身往我这边走,萧显佑和阿秀跟在其后,所过之处,将士们纷纷让路。 明皇色的龙袍迤迤晃动,龙冠下的脸清傲又带着温雅,众将士在我面前让出的一条道上,他缓步而来,迎着阳光,光彩夺目。 很想扑过去,可现在的我只能朝他露出一丝别人不易毫觉的微笑。 他来到我面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浅笑道:“我们回去吧!” 阿军推着我转身跟在他的身旁。 正要转身回城,突听一道惊呼之声传来:“阿颜你怎么了?” 出口惊呼的是慕容翼,他发现了我的异常,一下子窜到我的面前,惊讶又紧张地盯着我。 见我只朝他眨眼,他明白了一些,双手扶着我的轮椅,颤声道:“阿颜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慕容澈将孩子交给身边的阿秀,上前拍了拍慕容翼的肩膀,淡然道:“她被母后灌下鸠酒,幸亏没死,经傅太医和妙手雌雄夫妇的努力,如今已好了一些,五弟不必担心,颜儿会好起来的。” 慕容翼惊愣地抬头:“母后为何要灌阿颜鸠酒?” 慕容澈眸色黯了黯,又轻淡地说:“此事容后再说,你上前来。” 他说完拉着慕容澈翼离开我的轮椅前。 “三哥何事?”慕容翼讶然地跟着他上前几步。 慕容澈没有回答,拉着慕容翼走到将士们跟前,嘴角擎着一抹微笑。 “哇啦”一声响,慕容澈伸手将慕容翼头上的白玉冠取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 “三哥你要做什么?”慕容翼大惊失色。 在场的人也变了脸色,一个个惊慌地看着慕容澈。 “朕看你戴这顶白玉冠不太合适,帮你扔了。”慕容澈笑吟吟地说,好像做了一件很开心的事。 “这顶白玉冠用上好的白玉,经巧匠精制而成,我戴怎么不合适了?”慕容惊问着,右手使劲地挣了挣,想挣脱慕容澈的牵拉,可是却怎么也挣不脱。 “请皇上放开我们王爷。”一边的顾重焦急地叫着。 “放开我们王爷。”慕容翼一些忠心的下属也焦急地叫道。 不过这些喧嚣之声很快便戛然而止,因为大家又看到了一件更加惊讶的事。 只见慕容澈左手紧抓着慕容翼,右手将自己头上的皇冠放到了慕容翼头上。 “三……三哥,这是为何?”慕容澈脸色又变了变,这一次变得非常讶异。 慕容澈上下打量着慕容翼,满意地半眯着双眼睛粲然而笑:“你适合戴这个。” 慕容翼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全部不明所以地望着慕容澈。 慕容澈还是笑眯眯地道:“国内居心叵测与奸佞之人我已驱除的差不多,终可放心地将这皇权交予于你,希望大燕在你手里更加繁荣富强。” “不……三哥……”慕容翼被这突变弄得整个懵了。 “人各有志,我一生所追求的并不是政道,而是剑道。请五弟让我继续追求下去吧!”慕容澈说着放开了慕容翼的手。 他转身直面着几十万大军,高声道:“朕在此将皇位让于五弟慕容翼,希望你们能扶助他,让我大燕国泰民安。” 众人都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一人说话。 慕容澈突地将龙袍一脱,露出里面一身洒脱的白衣,手一挥,他将龙袍披在了慕容翼身上,再高声对发呆的众人道:“你们还不拜见新皇?” 靠近的将领和官员们这才如梦方醒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齐声叫道:“拜见新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众将士见他们如此,也跟着跪下高声叩拜新皇。 整个隅城外,回响着一阵阵响彻天地的叩拜之声。 第四百二十章 等待 进城后,我便被推回大院中,慕容澈和慕容翼两兄弟忙着安排善后和交接事宜。 师兄师姐和傅太医高兴地迎了上来,说是找到医治我的新方法。 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三天后慕容澈便要和曜日上人决战,这一战是在几十万将士面前应下来的,他赖不掉。 我知道就算不在这么多人面前接战,为了孩子、萧显佑和阿秀,他也会应战的。这世上除了曜日上人,他已难逢敌手,能和一个这样势均力敌之人决战,亦为他内心之渴望。 不过他一直认为,以生死为输赢的决斗是对生命的不尊,是以从前毫不理会曜日上人的约战。 之前有些人为了出名,千方百计找到他逼他出手,他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将人杀了,也是无奈之举。他不喜欢解释,江湖人却误传着他性格古怪,喜欢找高手练剑。 这三天之中,我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牙齿开始能轻微翕合,手指未端也有了一些感觉。 慕容澈见了很开心,不管多忙,总会在我身边呆一呆,跟我说一会话,尽量多的抱孩子,晚上躺在床上时,他会将我抱得很紧。 这一战不知鹿死谁能手,他舍不得我们。 慕容翼和白雅倩两人每天都来看我,他们看起来和洽了许多,从前那种针锋相对已然消失,两人说话之时偶尔也会认真对视着。 希望他们能永远如此相敬如宾下去,虽然我感到夫妻之间总是相敬如宾不太好,可总比针锋相对来的好。 慕容翼虽然被硬按着接了皇帝之位,可他看慕容澈的眼神除了兄弟之情外,还有恭敬与敬仰。 慕容翼的登基大典待回京举行,可慕容澈跟我说,如果他决战之后能安然回来,便和我到镜澄湖的小岛居住不回京城,他说那小岛环境优美,很适合我养病。如此一来,我们不会参加慕容翼的登基大典。 我期盼着到镜澄湖和怀壁凤姐姐他们比邻而居,那是很惬意的事。 三天转眼飞逝,决战这一天来的极快。 阿军推着我,和慕容翼、白雅倩、众随行官员们,一直将慕容澈送到隅城之外, 远望北岳之巅,那高耸入云的巅锋之上,永远白雪皑皑的地方,便是他与曜日上人的决战之所。 这一战,他们两人不带任何随从,只身赴约。 我看着他白衣飘飘,脸带微笑,抱着孩子还是一副从容洒脱又轻闲飘逸的样子,似是去游玩一样。 眼泪不自禁地往下滴,此时此刻,我自私地盼着他能当个逃兵,和我、孩子一起躲得远远的,可我也知道他们这些练武之人,既接了战约,必定应战。这是身为一个武者的原则。 慕容澈低头深深地望着我,伸手习惯地轻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微笑道:“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眼泪还是止不往下掉。 他将孩子交给阿秀,对慕容翼说:“在我没回来之前,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子。” 慕容翼郑重地说:“三哥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 白雅倩也在一边说:“我也会帮忙照顾她们的,三表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阿颜她们母子不能没有你。” 慕容澈朝他们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着我,伸手拨开我额前的发丝,低头缓缓的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然后他决然转身飞跃上了马背。 “卷毛!”我吃力地低叫了出来。 他蓦地勒住马缰,激动地回头看我:“颜儿你能说话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是惊叫出来的,虽然声音还是很微小。 “呀!是的。”我微弱地说,这些话我很用力地说出来,胸口顿时有些堵塞。 “无论如何,颜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要照顾好泓儿。”慕容澈在马上一瞬不瞬地叮嘱着我。 我知道他怕一旦他不在了,我会自暴自弃,才以孩子让我振作。 我静静地望着他,待胸口顺了一些后,吃力地尽量平静地说:“你放心去吧,我和孩子一定会好好的。能嫁给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娶你,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他霎时双目明亮,饱含深情的对我一笑,然后回头一甩缰绳,策马飞奔而去。 我们在城门口等着他,时辰一点点过去,我们从清晨等到傍晚,还不见他回来,我的心一点点下坠,直至掉进了冰窟。 等待的过程是如此难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每个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黯淡,天黑了下来,慕容翼安慰我:“高手相争必然打个天翻地覆,没个几天几夜分不出胜负,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我摇头坚持等下去。 白雅倩也过来说:“我三表哥那么厉害的人是不会败的,阿颜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莫要待我三表哥回来了,看见你这副憔悴的样子。” “不”我再次摇头坚持等下去,可是轮椅却被阿军推了回去。 一直等了三天,慕容澈都没有回来。 直到慕容翼走进来跟我说:“我已派人到北岳之巅寻找三哥,可是除了看到大片被毁坏的树木之外,没有见到三哥和曜日上人的影子。” “北岳之巅上可有狼或者鹰?”我此时已经能轻松说话了。 慕容翼眼神一黯,却还是安慰着:“或许他们转移阵地了。” 我苦笑了一声:“可能吗?” 慕容翼沉默了下去。 我们在隅城逗留了半个月,还是等不到慕容澈回来,我绝望了,想去北岳寻找,可身体太过虚弱他们不让,阿军和萧显佑带着暗卫们每天上去寻找,都是无功而返。 没有人知道慕容澈是生是死,我也不会承认他已经离开了人世,却在夜深人静时流泪到天明。 慕容翼要带我一起回去,我没有答应他,他担心我硬要将我带回去,我不想回京,为免他担心便带着孩子跟怀壁回了镜澄湖,居住在从前莫真居住的,那个轻易不让人上去的小岛上。 阿军、萧显佑、阿秀、和五位暗卫跟着我们到了小岛上,其它的暗卫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各就各位,有的散在各处经营着当初慕容澈留下来的各种营生,有的在朝为官。 师兄师姐为治我的病,也跟来了小岛,这么一来,冷清的小岛也彼为热闹。 尽管我心情不好,思念如藤蔓般在脑中疯长,神色萎靡不振,身子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虽然渺茫,我总觉得他还未死,这一颗跳动的心永远为他而留。 一个月后,我在师兄师姐的医治下,能站起来走路了。 这天清晨,天气晴好,我抱着孩子沿着岸边慢慢地散步。 突见一小舟疾驰而来,小舟上那人迎着晨风,白衣卷发,衣袂飘飘,仿佛一位误坠凡尘的谪仙。 我定定地站住,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梦。 小舟还未靠岸,他便飞身落在我们面前。 “颜儿,我回来了。”他微笑着,缓缓地朝我们张开了双手。 (全文完) 第四百二十章 等待 进城后,我便被推回大院中,慕容澈和慕容翼两兄弟忙着安排善后和交接事宜。 师兄师姐和傅太医高兴地迎了上来,说是找到医治我的新方法。 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三天后慕容澈便要和曜日上人决战,这一战是在几十万将士面前应下来的,他赖不掉。 我知道就算不在这么多人面前接战,为了孩子、萧显佑和阿秀,他也会应战的。这世上除了曜日上人,他已难逢敌手,能和一个这样势均力敌之人决战,亦为他内心之渴望。 不过他一直认为,以生死为输赢的决斗是对生命的不尊,是以从前毫不理会曜日上人的约战。 之前有些人为了出名,千方百计找到他逼他出手,他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将人杀了,也是无奈之举。他不喜欢解释,江湖人却误传着他性格古怪,喜欢找高手练剑。 这三天之中,我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牙齿开始能轻微翕合,手指未端也有了一些感觉。 慕容澈见了很开心,不管多忙,总会在我身边呆一呆,跟我说一会话,尽量多的抱孩子,晚上躺在床上时,他会将我抱得很紧。 这一战不知鹿死谁能手,他舍不得我们。 慕容翼和白雅倩两人每天都来看我,他们看起来和洽了许多,从前那种针锋相对已然消失,两人说话之时偶尔也会认真对视着。 希望他们能永远如此相敬如宾下去,虽然我感到夫妻之间总是相敬如宾不太好,可总比针锋相对来的好。 慕容翼虽然被硬按着接了皇帝之位,可他看慕容澈的眼神除了兄弟之情外,还有恭敬与敬仰。 慕容翼的登基大典待回京举行,可慕容澈跟我说,如果他决战之后能安然回来,便和我到镜澄湖的小岛居住不回京城,他说那小岛环境优美,很适合我养病。如此一来,我们不会参加慕容翼的登基大典。 我期盼着到镜澄湖和怀壁凤姐姐他们比邻而居,那是很惬意的事。 三天转眼飞逝,决战这一天来的极快。 阿军推着我,和慕容翼、白雅倩、众随行官员们,一直将慕容澈送到隅城之外, 远望北岳之巅,那高耸入云的巅锋之上,永远白雪皑皑的地方,便是他与曜日上人的决战之所。 这一战,他们两人不带任何随从,只身赴约。 我看着他白衣飘飘,脸带微笑,抱着孩子还是一副从容洒脱又轻闲飘逸的样子,似是去游玩一样。 眼泪不自禁地往下滴,此时此刻,我自私地盼着他能当个逃兵,和我、孩子一起躲得远远的,可我也知道他们这些练武之人,既接了战约,必定应战。这是身为一个武者的原则。 慕容澈低头深深地望着我,伸手习惯地轻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微笑道:“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对他眨了眨眼睛,眼泪还是止不往下掉。 他将孩子交给阿秀,对慕容翼说:“在我没回来之前,帮我照顾好她们母子。” 慕容翼郑重地说:“三哥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 白雅倩也在一边说:“我也会帮忙照顾她们的,三表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阿颜她们母子不能没有你。” 慕容澈朝他们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着我,伸手拨开我额前的发丝,低头缓缓的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 然后他决然转身飞跃上了马背。 “卷毛!”我吃力地低叫了出来。 他蓦地勒住马缰,激动地回头看我:“颜儿你能说话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是惊叫出来的,虽然声音还是很微小。 “呀!是的。”我微弱地说,这些话我很用力地说出来,胸口顿时有些堵塞。 “无论如何,颜儿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要照顾好泓儿。”慕容澈在马上一瞬不瞬地叮嘱着我。 我知道他怕一旦他不在了,我会自暴自弃,才以孩子让我振作。 我静静地望着他,待胸口顺了一些后,吃力地尽量平静地说:“你放心去吧,我和孩子一定会好好的。能嫁给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娶你,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他霎时双目明亮,饱含深情的对我一笑,然后回头一甩缰绳,策马飞奔而去。 我们在城门口等着他,时辰一点点过去,我们从清晨等到傍晚,还不见他回来,我的心一点点下坠,直至掉进了冰窟。 等待的过程是如此难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每个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黯淡,天黑了下来,慕容翼安慰我:“高手相争必然打个天翻地覆,没个几天几夜分不出胜负,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我摇头坚持等下去。 白雅倩也过来说:“我三表哥那么厉害的人是不会败的,阿颜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莫要待我三表哥回来了,看见你这副憔悴的样子。” “不”我再次摇头坚持等下去,可是轮椅却被阿军推了回去。 一直等了三天,慕容澈都没有回来。 直到慕容翼走进来跟我说:“我已派人到北岳之巅寻找三哥,可是除了看到大片被毁坏的树木之外,没有见到三哥和曜日上人的影子。” “北岳之巅上可有狼或者鹰?”我此时已经能轻松说话了。 慕容翼眼神一黯,却还是安慰着:“或许他们转移阵地了。” 我苦笑了一声:“可能吗?” 慕容翼沉默了下去。 我们在隅城逗留了半个月,还是等不到慕容澈回来,我绝望了,想去北岳寻找,可身体太过虚弱他们不让,阿军和萧显佑带着暗卫们每天上去寻找,都是无功而返。 没有人知道慕容澈是生是死,我也不会承认他已经离开了人世,却在夜深人静时流泪到天明。 慕容翼要带我一起回去,我没有答应他,他担心我硬要将我带回去,我不想回京,为免他担心便带着孩子跟怀壁回了镜澄湖,居住在从前莫真居住的,那个轻易不让人上去的小岛上。 阿军、萧显佑、阿秀、和五位暗卫跟着我们到了小岛上,其它的暗卫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各就各位,有的散在各处经营着当初慕容澈留下来的各种营生,有的在朝为官。 师兄师姐为治我的病,也跟来了小岛,这么一来,冷清的小岛也彼为热闹。 尽管我心情不好,思念如藤蔓般在脑中疯长,神色萎靡不振,身子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虽然渺茫,我总觉得他还未死,这一颗跳动的心永远为他而留。 一个月后,我在师兄师姐的医治下,能站起来走路了。 这天清晨,天气晴好,我抱着孩子沿着岸边慢慢地散步。 突见一小舟疾驰而来,小舟上那人迎着晨风,白衣卷发,衣袂飘飘,仿佛一位误坠凡尘的谪仙。 我定定地站住,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直到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梦。 小舟还未靠岸,他便飞身落在我们面前。 “颜儿,我回来了。”他微笑着,缓缓地朝我们张开了双手。 (全文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番外:缘起(一) 慕容澈从小常被别人误会为女孩子,他不懂为什么他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却总被别人误会为女孩子。 他迈着小腿跑去问母后,母后说:“像女子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漂亮可爱。” 他很不满意,漂亮可爱又不能当饭吃,这性别弄错了却是比吃饭还要大的事啊! 他又迈着小腿跑去问父皇,父皇说:“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常锻炼自己,当你拥浑身充满了力量,别人便不敢再说你是女孩子。” 他深以为然,决定此后要勤练武功,将来若有谁再说他是女孩子,他便将那些人一个个打的落花流水。 他开始了起早贪黑勤练武功,有一天在后花园中练着练着,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小娃娃筋骨不错啊!是个练武的好胚子” 他收剑望过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旁边的大榕树下,正对着他微笑。 他抬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问那老者:“老爷爷你哪里冒出来的?我是人,不是胚子。”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小娃娃,老夫收你做关门弟子可好?” 慕容澈摇了摇头:“父皇为我找了授艺师傅,老爷爷你还是找别人当关门弟子吧!” “这世上多少人想当老夫弟子,老夫看不上,从前老夫收了一个徒弟,奈何他筋骨虽好却还是无法突破界限,难以练成无影之剑,老夫看你筋骨清奇,有望练成这无影之剑,这才想你为徒,怎样?小娃娃,老夫剑术世上已难逢对手,跟着老夫你不号亏。”老者半眯着眼睛射出一道精湛之光,嘴上却悠闲地笑着。 “那老爷爷你的剑术有多厉害啊!”慕容澈听到这老者说他剑术世上难逢对手,来了兴趣。 他话才落,只见身边飞起四片树叶长了眼似的,齐齐地往老者身边的大榕树飞了过去,叶片所过之处的树枝竟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裂开的树枝:“嗖”一声插在他周围,竟将他整个围了起来。 他看得兴奋,拍着手叫道:“老爷爷你这戏法好厉害,我要学。” 老者笑道:“这不是戏法,这是无影剑。” 他生性聪颖,自小过目不忘,一看便知道这是位世外高人,连忙跪了下去拜这老者为师。 老者说他名叫沈逆风,不过要对拜他为师这事守口如瓶,他只需每天练他教授的武功便可。 沉逆风此后一连七天暗暗进入皇宫传授他武功,让他学一些基本功,七天后,沉逆风离开了皇宫,并让他每天练习他这几天所教授的武功。 自跟了沉逆风之后,他知道了剑术里蕴藏了许多人不知道的奥妙,从此喜欢上了剑术,也从此成痴于剑术。 此后,每过三个月,沈逆风都会进皇宫教援他两三天。等到他十二岁的时候,沈逆风对他说剑一途不能痴练,要入世方可悟道。 他便离开了皇宫以莫真这名字跟在沈逆风身边,此时他才知道他的师兄竟然和自己父皇差不多的年纪,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儿子,让他小小年纪便成了师叔。 练剑之余他常和这位师侄在一起,琴棋书画、谈古论今,两人自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十五岁那年,沈逆风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单挑一个暗暗做着黑暗生意的门派。他成功了,也自此出名了。 再后来又接了几个任务,也是挑了背地里做着肮脏事的门派,他的名声被传得更响,甚至被传为江湖第一高手,令他啼笑皆非。 不料这个江湖第一,令他的麻烦接踵而来。 天天有人上门下挑战书,令他烦不胜烦,有几次他被人堵着,二话不说便挥着武器朝他斩来,都是拼了命的招式,逼他意外地杀了几个人,他便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想为此而解释,不过逆风楼名气太大,湖中人中不敢与之敌对,只传言他是一个神秘又任性的武痴。 当时的逆风楼主是他师兄,可他那和蔼可亲的师兄却在一次参与江湖人士讨伐邪教之战中,意外身亡。沈逆风便令他为楼主,他千方百计将楼主推给怀壁,沈逆风都不答应,他无奈地接下了楼主重任,但他心生一计,以练剑为由,让怀壁管理楼中事务,他当个甩手掌柜。 练剑之余,他以各种身份入世以悟剑道,以攀剑道巅峰。 两年之间,他用半年练剑,用半年入世品人生甘苦,他当过贩夫走卒,当过码头搬运工,当过饭馆小二,当过学院先生,甚至进兵营当过士兵。 可他最大的兴趣便是游山玩水和弹琴,不过这些兴趣只能偶一为之,他平常实在太忙。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沈逆风以九十八岁的高龄逝世。 此后,逆风楼便由他和怀壁两人管理着。 别人只知公子怀壁管理着整个逆风楼,而楼主莫真只是徒有虚名,其实不然,他是暗处的管理者,一切明面上的都交给怀壁。 那天他在居住的小岛中下水练剑,不知不觉,离小岛已远,当他窜出水面时,只见自己正在一小舟旁边,而吸引他注意的是小舟上的一位女子,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他见过的女子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清丽绝俗,却没有清傲之气,水灵灵的让人生出亲近之感,整个人仿佛陶瓷娃娃般精致可爱。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被小心好好保护着的,他看着看着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保护欲。 可是这陶瓷娃娃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惊叫道:“姐姐你怎么掉水里了,快快上来,以免着凉了。” 他怔了一下,这个让他升起保护欲的陶瓷娃娃竟想保护他,可令他最尴尬的是,她竟误会了自己是位女子。 第四百二十一章 番外:缘起(一) 慕容澈从小常被别人误会为女孩子,他不懂为什么他好端端的一个男人却总被别人误会为女孩子。 他迈着小腿跑去问母后,母后说:“像女子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漂亮可爱。” 他很不满意,漂亮可爱又不能当饭吃,这性别弄错了却是比吃饭还要大的事啊! 他又迈着小腿跑去问父皇,父皇说:“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常锻炼自己,当你拥浑身充满了力量,别人便不敢再说你是女孩子。” 他深以为然,决定此后要勤练武功,将来若有谁再说他是女孩子,他便将那些人一个个打的落花流水。 他开始了起早贪黑勤练武功,有一天在后花园中练着练着,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小娃娃筋骨不错啊!是个练武的好胚子” 他收剑望过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旁边的大榕树下,正对着他微笑。 他抬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问那老者:“老爷爷你哪里冒出来的?我是人,不是胚子。”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小娃娃,老夫收你做关门弟子可好?” 慕容澈摇了摇头:“父皇为我找了授艺师傅,老爷爷你还是找别人当关门弟子吧!” “这世上多少人想当老夫弟子,老夫看不上,从前老夫收了一个徒弟,奈何他筋骨虽好却还是无法突破界限,难以练成无影之剑,老夫看你筋骨清奇,有望练成这无影之剑,这才想你为徒,怎样?小娃娃,老夫剑术世上已难逢对手,跟着老夫你不号亏。”老者半眯着眼睛射出一道精湛之光,嘴上却悠闲地笑着。 “那老爷爷你的剑术有多厉害啊!”慕容澈听到这老者说他剑术世上难逢对手,来了兴趣。 他话才落,只见身边飞起四片树叶长了眼似的,齐齐地往老者身边的大榕树飞了过去,叶片所过之处的树枝竟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裂开的树枝:“嗖”一声插在他周围,竟将他整个围了起来。 他看得兴奋,拍着手叫道:“老爷爷你这戏法好厉害,我要学。” 老者笑道:“这不是戏法,这是无影剑。” 他生性聪颖,自小过目不忘,一看便知道这是位世外高人,连忙跪了下去拜这老者为师。 老者说他名叫沈逆风,不过要对拜他为师这事守口如瓶,他只需每天练他教授的武功便可。 沉逆风此后一连七天暗暗进入皇宫传授他武功,让他学一些基本功,七天后,沉逆风离开了皇宫,并让他每天练习他这几天所教授的武功。 自跟了沉逆风之后,他知道了剑术里蕴藏了许多人不知道的奥妙,从此喜欢上了剑术,也从此成痴于剑术。 此后,每过三个月,沈逆风都会进皇宫教援他两三天。等到他十二岁的时候,沈逆风对他说剑一途不能痴练,要入世方可悟道。 他便离开了皇宫以莫真这名字跟在沈逆风身边,此时他才知道他的师兄竟然和自己父皇差不多的年纪,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儿子,让他小小年纪便成了师叔。 练剑之余他常和这位师侄在一起,琴棋书画、谈古论今,两人自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十五岁那年,沈逆风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单挑一个暗暗做着黑暗生意的门派。他成功了,也自此出名了。 再后来又接了几个任务,也是挑了背地里做着肮脏事的门派,他的名声被传得更响,甚至被传为江湖第一高手,令他啼笑皆非。 不料这个江湖第一,令他的麻烦接踵而来。 天天有人上门下挑战书,令他烦不胜烦,有几次他被人堵着,二话不说便挥着武器朝他斩来,都是拼了命的招式,逼他意外地杀了几个人,他便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想为此而解释,不过逆风楼名气太大,湖中人中不敢与之敌对,只传言他是一个神秘又任性的武痴。 当时的逆风楼主是他师兄,可他那和蔼可亲的师兄却在一次参与江湖人士讨伐邪教之战中,意外身亡。沈逆风便令他为楼主,他千方百计将楼主推给怀壁,沈逆风都不答应,他无奈地接下了楼主重任,但他心生一计,以练剑为由,让怀壁管理楼中事务,他当个甩手掌柜。 练剑之余,他以各种身份入世以悟剑道,以攀剑道巅峰。 两年之间,他用半年练剑,用半年入世品人生甘苦,他当过贩夫走卒,当过码头搬运工,当过饭馆小二,当过学院先生,甚至进兵营当过士兵。 可他最大的兴趣便是游山玩水和弹琴,不过这些兴趣只能偶一为之,他平常实在太忙。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沈逆风以九十八岁的高龄逝世。 此后,逆风楼便由他和怀壁两人管理着。 别人只知公子怀壁管理着整个逆风楼,而楼主莫真只是徒有虚名,其实不然,他是暗处的管理者,一切明面上的都交给怀壁。 那天他在居住的小岛中下水练剑,不知不觉,离小岛已远,当他窜出水面时,只见自己正在一小舟旁边,而吸引他注意的是小舟上的一位女子,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他见过的女子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清丽绝俗,却没有清傲之气,水灵灵的让人生出亲近之感,整个人仿佛陶瓷娃娃般精致可爱。 这样的女子,应该是被小心好好保护着的,他看着看着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保护欲。 可是这陶瓷娃娃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惊叫道:“姐姐你怎么掉水里了,快快上来,以免着凉了。” 他怔了一下,这个让他升起保护欲的陶瓷娃娃竟想保护他,可令他最尴尬的是,她竟误会了自己是位女子。 第四百二十二章 番外:缘起(二) 他很快失笑了起来:“我是姐姐?” 听到他说话后,她很吃惊地盯着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着脸呐呐地说:“对……对不起,我误会了。” 他朝她懒散一笑:“无妨,我不是掉水里,而是在……在游泳。” “啊!原来我打扰了你游泳啊?那你继续游吧!”她满脸讶然和抱歉。 “我现在不想游泳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想做什么?”她惊讶地问。 “你看这里风景独好,我想在你这小舟上看风景。”其实他是想和她多呆一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和她多呆一会,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可从来没有哪位女子能让他停下练剑的脚步。 可他好不容易停下了练剑的脚步,面前的陶瓷娃娃却好像被吓着了,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固作镇定地说:“这风景在哪里都能看到,你要不像方才那样跳到水里看?要不我送你到岸边看?只是……只是不要我这小舟上看吧!” 看着她的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他觉得有趣,可她眼睛里流露的不安,竟令他有些于心不忍,便说:“我岸边看吧!” 至少在到靠岸的这一段,他们是在一起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的脸越来越红,他脑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想拥有这个陶瓷娃娃,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孩。 既然她能在怀壁和自己的镜澄湖中采莲,那么想要再次见到她应该不难。 小舟靠岸后,他在岸边朝她笑道:“请问小姐贵姓芳名? 陶瓷娃娃说:“姓施名颜。” 他很开心地对她施了个礼:“颜儿,在下江湖人称澈公子,你唤我澈罢,我们后会有期。” “啊!颜儿是我爹娘唤的小名?澈公子你唤我阿颜便可。”也许是见他唤她小名,令她不安了。 “原来颜儿是你爹娘唤的小名啊?不错,我以后便唤你颜儿。”他却很开心,这样唤着她比较亲切。 “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公子这么唤我不好吧?”她坚持让他改称呼。 他也很坚持地说:“我喜欢唤你颜儿,我们现在认识了,便不再是萍水相逢,颜儿,我们很快便能再见的。” 她却有些生气了,嘟着一张可爱的樱桃小嘴道:“你……你……你这卷……卷毛,你若是唤我小名,我……我便唤你卷毛。” 他见到她的孩子气更加开心:“你喜欢怎么唤都行。” 她见他不肯改称呼,气呼呼地咬着嘴唇摇着小舟离开了岸边。 他站在岸边看着那缓缓离开的小舟,笑了很久,直到那小舟远离,他才发觉自己在此站了很久,才知道已然为这娃娃心动了。 很快他打听到了那陶瓷娃娃来自何处,为何而来。 十六岁,是一个可以嫁人的年龄了。 他很满意,决定让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的娃娃成为自己的女孩。 他很快便付诸行动,到怀壁那里耐心候着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生怕惊吓了她。 而她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和他有说有笑。 他听说她上山采药,想过去帮忙讨好她,便赶紧跑上山去寻找,不料见到她无助地坐在草堆里,对他投来委委屈屈的目光,他走过去一看,原来她扭伤了脚。 他心中一痛,帮她揉了几下脚,转身蹲下身子,背对着她说:“上来。” 她一愣,莫名其妙地问:“什么?” “你受伤了,我背你下去。”他很自然地说。 她上了他的背,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他说着一些笑话逗她笑,希望可以减轻她的疼痛。 她很容易笑,他也爱笑,这一路上全是他们的欢笑之声。 走到山脚之下,他突然想到这是一个表白的绝好时机。 将她放到路边一大块干净的石头上坐着,再将带来的水囊让她喝了几口,然后很认真地问:“颜儿,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咚”一声响,水囊落到地上,拨出塞子的水囊里的水流泄出来,打湿了石头边的黄土和小草,还有她的裙角。 他赶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裙角,眼睛却深情地盯着她看,他有些紧张,生怕她出言拒绝。 她的脸很红,低垂着头往地下看。 他等着她的回答,心跳得厉害。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给予他满意的答复时,听到她微小如蚊的声音:“好的。” 他大喜,抱起她转了几转。 她终于是他的女孩了。 (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番外:缘起(二) 他很快失笑了起来:“我是姐姐?” 听到他说话后,她很吃惊地盯着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着脸呐呐地说:“对……对不起,我误会了。” 他朝她懒散一笑:“无妨,我不是掉水里,而是在……在游泳。” “啊!原来我打扰了你游泳啊?那你继续游吧!”她满脸讶然和抱歉。 “我现在不想游泳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想做什么?”她惊讶地问。 “你看这里风景独好,我想在你这小舟上看风景。”其实他是想和她多呆一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和她多呆一会,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可从来没有哪位女子能让他停下练剑的脚步。 可他好不容易停下了练剑的脚步,面前的陶瓷娃娃却好像被吓着了,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固作镇定地说:“这风景在哪里都能看到,你要不像方才那样跳到水里看?要不我送你到岸边看?只是……只是不要我这小舟上看吧!” 看着她的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他觉得有趣,可她眼睛里流露的不安,竟令他有些于心不忍,便说:“我岸边看吧!” 至少在到靠岸的这一段,他们是在一起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的脸越来越红,他脑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想拥有这个陶瓷娃娃,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孩。 既然她能在怀壁和自己的镜澄湖中采莲,那么想要再次见到她应该不难。 小舟靠岸后,他在岸边朝她笑道:“请问小姐贵姓芳名? 陶瓷娃娃说:“姓施名颜。” 他很开心地对她施了个礼:“颜儿,在下江湖人称澈公子,你唤我澈罢,我们后会有期。” “啊!颜儿是我爹娘唤的小名?澈公子你唤我阿颜便可。”也许是见他唤她小名,令她不安了。 “原来颜儿是你爹娘唤的小名啊?不错,我以后便唤你颜儿。”他却很开心,这样唤着她比较亲切。 “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公子这么唤我不好吧?”她坚持让他改称呼。 他也很坚持地说:“我喜欢唤你颜儿,我们现在认识了,便不再是萍水相逢,颜儿,我们很快便能再见的。” 她却有些生气了,嘟着一张可爱的樱桃小嘴道:“你……你……你这卷……卷毛,你若是唤我小名,我……我便唤你卷毛。” 他见到她的孩子气更加开心:“你喜欢怎么唤都行。” 她见他不肯改称呼,气呼呼地咬着嘴唇摇着小舟离开了岸边。 他站在岸边看着那缓缓离开的小舟,笑了很久,直到那小舟远离,他才发觉自己在此站了很久,才知道已然为这娃娃心动了。 很快他打听到了那陶瓷娃娃来自何处,为何而来。 十六岁,是一个可以嫁人的年龄了。 他很满意,决定让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的娃娃成为自己的女孩。 他很快便付诸行动,到怀壁那里耐心候着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生怕惊吓了她。 而她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和他有说有笑。 他听说她上山采药,想过去帮忙讨好她,便赶紧跑上山去寻找,不料见到她无助地坐在草堆里,对他投来委委屈屈的目光,他走过去一看,原来她扭伤了脚。 他心中一痛,帮她揉了几下脚,转身蹲下身子,背对着她说:“上来。” 她一愣,莫名其妙地问:“什么?” “你受伤了,我背你下去。”他很自然地说。 她上了他的背,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他说着一些笑话逗她笑,希望可以减轻她的疼痛。 她很容易笑,他也爱笑,这一路上全是他们的欢笑之声。 走到山脚之下,他突然想到这是一个表白的绝好时机。 将她放到路边一大块干净的石头上坐着,再将带来的水囊让她喝了几口,然后很认真地问:“颜儿,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咚”一声响,水囊落到地上,拨出塞子的水囊里的水流泄出来,打湿了石头边的黄土和小草,还有她的裙角。 他赶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裙角,眼睛却深情地盯着她看,他有些紧张,生怕她出言拒绝。 她的脸很红,低垂着头往地下看。 他等着她的回答,心跳得厉害。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给予他满意的答复时,听到她微小如蚊的声音:“好的。” 他大喜,抱起她转了几转。 她终于是他的女孩了。 (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番外:访翠微岛(一) 翠微岛座落于镜澄湖中央,岛中翠色掩映,环境优美,当中以翠竹居多,微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 岛中错落着十几间精简雅舍,这些雅舍乍一看简朴无华,细看却匠心独具。 这里居住的人不多,今天却格外热闹,因为有一行人正从轻舟下岸,往雅舍走来。 为首的是两位男子,一位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黄金冠冕,清傲的脸上有一双震慑人心眼睛,而另一位则风度翩翩,稳重与洒脱并存。 “这便是他们所住的地方,皇上这边请。”风度翩翩的公子怀壁不卑不亢地对身边的慕容翼说。 慕容翼点了点头,双目望着远方的简舍,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与公子怀壁并肩而行。 六年前,慕容翼回到皇宫在太上皇的主持下,登基为帝。而没参加大典将皇位让贤的慕容澈被他们封为逍遥王爷,掌监督皇帝执政之权。 一切前因后果,太上皇都告诉了慕容翼,令慕容翼对误会三哥而起兵谋反之事更加愧疚。但他三哥来信,说很高兴看到他的成长,是以才放心的将皇位交给他的。 四年前,太上皇已近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时,慕容澈带着妻儿回京城里住了几天,直到太上皇闭上了双眼,入殓下葬之后方才离开,那时的慕容澈夫妇却没怎么理会皇太后。 皇太后自太上皇死后,天天执珠念佛,于太上皇死后一年逝世,临死前慕容澈回京住了几天,这一次却没带妻儿过来。 皇太后拉着慕容澈的手,流着泪忏悔自己的过错,求他请施颜原谅自己。 慕容澈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母后放心,孩儿定将此话转告颜儿。” 皇太后死后,慕容澈回去将话转告爱妻,施颜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口气说:“逝者已矣,一切爱恨情仇烟消云散。” 此后三年,慕容澈没回过京城,慕容翼待国内一切安定之后,以私访为名巡游各地,第一件事便是来镜澄湖见自己最敬爱的三哥和他的妻儿。 登基六年,他的后宫不断充盈,也有了四男两女,但皇后之位一直空置,白雅倩父兄犯下谋反大罪,群臣一起阻止白雅倩为后,他只有封白雅倩为皇贵妃,判白雅倩之兄白志天流放北疆,永不返京。 在慕容翼心中,他内心所爱的还是那位清丽雅致,温婉可亲的女子,只是这份爱他会永远埋藏在心的最深处。 爱她便是想她幸福,如今她幸福地跟自己三哥在一起,他真诚地祝福他们。 慕容翼拉回了记忆,与公子怀壁他们在岛中小道走着,迎面走来两位谈笑的男女,男的是萧显佑,女的是阿秀,她正捧着一束鲜花,对着身边的萧显佑正眉开眼笑。 看到他们这一行人,阿秀脸突地一红,将手中的鲜花往背后一收,对他们弯身行了个礼,尴尬地说:“参见皇上,参见公子。” 萧显佑却大大方方地朝他们拱手行礼:“参见皇上,见过公子。” 怀壁熟稔地对他们笑道:“阿佑,阿秀,我们正要去见你们主子,你们前面带路吧!” 萧显佑和阿秀点着头,将他们带到了其中一间简舍之前,简舍做工精巧,前面是一个大院,院中种了许多竹子,最眩目的是当中一颗大大的梨树,此时正是梨花开时,雪白的梨花瓣被风一吹,扬扬洒洒地落到地上,煞是好看。 阿秀打开了竹篱笆,正要请着众人进院子中,突见一道影子迎面而来,“嗖”地一声插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正惊讶间,听得一声稚嫩的声音大笑道:“哈哈!玉姐姐真笨,这一剑又飞出去了,你又败了。” 另一个也是一样稚气的声音愤愤地说:“我……我哪有败,我是不小心才将剑弄飞了,来来,我们再打一场,这一次一定能打赢你。” “再打多少场你还是败。” “哼!这一次我一定能赢。” 这声音来自梨花树下一男一女,两个约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孩童。 怀壁轻咳了一声,高声道:“玉儿,你又找泓儿比试剑术吗?” 两小儿回头看到他,都露出了欢快的神情。 “伯伯!”男孩子薄薄的嘴唇一弯,灿烂地笑了起来。 “爹!”女孩子张着双手朝怀壁扑了过来,在怀壁怀中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爹你再教我几招,我一定要将卷卷打败。 那男孩子脑后飞舞着一头漂亮的卷发,精致绝伦的小脸上镶着一双黑亮的桃花眼,要不是看他的穿着,还当真让人误会这是个女孩子。 “泓儿身子骨比较适合练武,所以呢……唔,咱玉儿还是不要和他比试了。”怀壁拍着女儿的头安慰着。心中也不禁感叹,慕容澈生为难得的练武奇材,才得以练成无影剑,他生的儿子竟也是练武奇材,而他的妻子医术精湛,世上难出其右,怎么人才都是他家的? “不,我不信赢不了他,卷卷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小晶玉不服气地朝慕容泓嚷着。 “来呀!”慕容泓一派轻松地笑道。 “别比试了,泓儿你的皇帝叔叔来了。”怀壁朝慕容翼一指,对慕容泓说。 慕容泓脸上的笑容迅速转为惊讶,盯着慕容翼看。 “你是我的皇帝叔叔?”慕容泓歪着头问。 “是的!泓儿,你两岁时我还抱过你呢!”慕容翼看着这个和自己三哥像同一模子刻出来的小人儿,清傲威严之态立刻转变成和煦之色。 “两岁的事我不忘得啦!不过伯伯说你是我叔叔,那便是了,可我记事以来怎么没见过你啊?”慕容泓眨巴着一双黑油油的眼睛,疑惑地问。 “叔叔住在京城皇宫之中,一直没空过来见你们,你们这几年也没进京城,这次得了些空才过来与你们相见。你若想见叔叔,跟你爹娘到京城皇宫便可见到我了。”慕容翼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慕容泓的头。 “哦!”慕容泓眨着眼睛想了想,朝慕容翼展颜一笑:“皇帝叔叔,我喜欢你,等我长大了一个人去找你。” “好!”慕容翼呵呵一笑,又拍了拍慕泓小小的头,眼神更加温和。 怀壁抱着女儿笑道:“泓儿,你爹娘呢?” “我娘在睡午觉,我爹……他就在这里啊!”慕容泓一本正经地说。 众人开始四处张望,哪里有慕容澈的影子? “泓儿你进屋里将你娘叫醒,说你的皇帝叔叔来了,要她赶快出来迎客。”怀壁的眼里闪着一道狡黠之光。 “不……不……爹说过,娘睡觉之时万万不能打扰她,否则我的屁股会开花的。”慕容泓吓了一跳,连连摇着手拒绝。 “要是说你皇帝叔叔来了,你爹娘高兴还来不及,怎舍得让你屁股开花?”怀壁笑道。 “是吗?”慕容泓狐疑地看着这个很信任的伯伯。 怀壁笃定地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三章 番外:访翠微岛(一) 翠微岛座落于镜澄湖中央,岛中翠色掩映,环境优美,当中以翠竹居多,微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 岛中错落着十几间精简雅舍,这些雅舍乍一看简朴无华,细看却匠心独具。 这里居住的人不多,今天却格外热闹,因为有一行人正从轻舟下岸,往雅舍走来。 为首的是两位男子,一位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黄金冠冕,清傲的脸上有一双震慑人心眼睛,而另一位则风度翩翩,稳重与洒脱并存。 “这便是他们所住的地方,皇上这边请。”风度翩翩的公子怀壁不卑不亢地对身边的慕容翼说。 慕容翼点了点头,双目望着远方的简舍,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与公子怀壁并肩而行。 六年前,慕容翼回到皇宫在太上皇的主持下,登基为帝。而没参加大典将皇位让贤的慕容澈被他们封为逍遥王爷,掌监督皇帝执政之权。 一切前因后果,太上皇都告诉了慕容翼,令慕容翼对误会三哥而起兵谋反之事更加愧疚。但他三哥来信,说很高兴看到他的成长,是以才放心的将皇位交给他的。 四年前,太上皇已近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时,慕容澈带着妻儿回京城里住了几天,直到太上皇闭上了双眼,入殓下葬之后方才离开,那时的慕容澈夫妇却没怎么理会皇太后。 皇太后自太上皇死后,天天执珠念佛,于太上皇死后一年逝世,临死前慕容澈回京住了几天,这一次却没带妻儿过来。 皇太后拉着慕容澈的手,流着泪忏悔自己的过错,求他请施颜原谅自己。 慕容澈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母后放心,孩儿定将此话转告颜儿。” 皇太后死后,慕容澈回去将话转告爱妻,施颜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口气说:“逝者已矣,一切爱恨情仇烟消云散。” 此后三年,慕容澈没回过京城,慕容翼待国内一切安定之后,以私访为名巡游各地,第一件事便是来镜澄湖见自己最敬爱的三哥和他的妻儿。 登基六年,他的后宫不断充盈,也有了四男两女,但皇后之位一直空置,白雅倩父兄犯下谋反大罪,群臣一起阻止白雅倩为后,他只有封白雅倩为皇贵妃,判白雅倩之兄白志天流放北疆,永不返京。 在慕容翼心中,他内心所爱的还是那位清丽雅致,温婉可亲的女子,只是这份爱他会永远埋藏在心的最深处。 爱她便是想她幸福,如今她幸福地跟自己三哥在一起,他真诚地祝福他们。 慕容翼拉回了记忆,与公子怀壁他们在岛中小道走着,迎面走来两位谈笑的男女,男的是萧显佑,女的是阿秀,她正捧着一束鲜花,对着身边的萧显佑正眉开眼笑。 看到他们这一行人,阿秀脸突地一红,将手中的鲜花往背后一收,对他们弯身行了个礼,尴尬地说:“参见皇上,参见公子。” 萧显佑却大大方方地朝他们拱手行礼:“参见皇上,见过公子。” 怀壁熟稔地对他们笑道:“阿佑,阿秀,我们正要去见你们主子,你们前面带路吧!” 萧显佑和阿秀点着头,将他们带到了其中一间简舍之前,简舍做工精巧,前面是一个大院,院中种了许多竹子,最眩目的是当中一颗大大的梨树,此时正是梨花开时,雪白的梨花瓣被风一吹,扬扬洒洒地落到地上,煞是好看。 阿秀打开了竹篱笆,正要请着众人进院子中,突见一道影子迎面而来,“嗖”地一声插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正惊讶间,听得一声稚嫩的声音大笑道:“哈哈!玉姐姐真笨,这一剑又飞出去了,你又败了。” 另一个也是一样稚气的声音愤愤地说:“我……我哪有败,我是不小心才将剑弄飞了,来来,我们再打一场,这一次一定能打赢你。” “再打多少场你还是败。” “哼!这一次我一定能赢。” 这声音来自梨花树下一男一女,两个约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孩童。 怀壁轻咳了一声,高声道:“玉儿,你又找泓儿比试剑术吗?” 两小儿回头看到他,都露出了欢快的神情。 “伯伯!”男孩子薄薄的嘴唇一弯,灿烂地笑了起来。 “爹!”女孩子张着双手朝怀壁扑了过来,在怀壁怀中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爹你再教我几招,我一定要将卷卷打败。 那男孩子脑后飞舞着一头漂亮的卷发,精致绝伦的小脸上镶着一双黑亮的桃花眼,要不是看他的穿着,还当真让人误会这是个女孩子。 “泓儿身子骨比较适合练武,所以呢……唔,咱玉儿还是不要和他比试了。”怀壁拍着女儿的头安慰着。心中也不禁感叹,慕容澈生为难得的练武奇材,才得以练成无影剑,他生的儿子竟也是练武奇材,而他的妻子医术精湛,世上难出其右,怎么人才都是他家的? “不,我不信赢不了他,卷卷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小晶玉不服气地朝慕容泓嚷着。 “来呀!”慕容泓一派轻松地笑道。 “别比试了,泓儿你的皇帝叔叔来了。”怀壁朝慕容翼一指,对慕容泓说。 慕容泓脸上的笑容迅速转为惊讶,盯着慕容翼看。 “你是我的皇帝叔叔?”慕容泓歪着头问。 “是的!泓儿,你两岁时我还抱过你呢!”慕容翼看着这个和自己三哥像同一模子刻出来的小人儿,清傲威严之态立刻转变成和煦之色。 “两岁的事我不忘得啦!不过伯伯说你是我叔叔,那便是了,可我记事以来怎么没见过你啊?”慕容泓眨巴着一双黑油油的眼睛,疑惑地问。 “叔叔住在京城皇宫之中,一直没空过来见你们,你们这几年也没进京城,这次得了些空才过来与你们相见。你若想见叔叔,跟你爹娘到京城皇宫便可见到我了。”慕容翼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慕容泓的头。 “哦!”慕容泓眨着眼睛想了想,朝慕容翼展颜一笑:“皇帝叔叔,我喜欢你,等我长大了一个人去找你。” “好!”慕容翼呵呵一笑,又拍了拍慕泓小小的头,眼神更加温和。 怀壁抱着女儿笑道:“泓儿,你爹娘呢?” “我娘在睡午觉,我爹……他就在这里啊!”慕容泓一本正经地说。 众人开始四处张望,哪里有慕容澈的影子? “泓儿你进屋里将你娘叫醒,说你的皇帝叔叔来了,要她赶快出来迎客。”怀壁的眼里闪着一道狡黠之光。 “不……不……爹说过,娘睡觉之时万万不能打扰她,否则我的屁股会开花的。”慕容泓吓了一跳,连连摇着手拒绝。 “要是说你皇帝叔叔来了,你爹娘高兴还来不及,怎舍得让你屁股开花?”怀壁笑道。 “是吗?”慕容泓狐疑地看着这个很信任的伯伯。 怀壁笃定地点了点头。 第四百二十四章 访翠微岛(二) 公子怀壁与慕容泓要正经地论辈份,应该是平辈,但慕容澈将他视为兄弟,所以让儿子唤他伯伯,与他的女儿平辈。 “好吧!”慕容泓正想往屋内走。 突听一道清润之声传来:“你若胆敢唤醒你娘,便等着屁股开花吧!” 慕容泓抬起小小的头往树顶上看,泪汪汪地道:“爹,我错了,我不打扰娘午睡了,你不要让我屁股开花。” “这才是我的乖儿子。”那声音大笑道。 众人跟着慕容泓抬头上看,好不容易才发现雪白的梨花树顶上,隐约有个白衣人躺在上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上面躺了一个人。 “三哥。”慕容翼激动地叫了起来。 “五弟近来可好?”梨花树下轻飘飘地飞下一人,白衣卷发,梨花飞扬,他就像从天而降的谪仙般,飘逸洒脱,不染纤尘。 一柱香后,梨树下的石桌前坐着慕容澈兄弟和公子怀壁,阿秀端来了茶点,他们喝茶聊天聚兄弟之情。 慕容泓和晶玉在一边亲亲热热地玩着,浑然将方才比试的不快丢到脑后。 聊了好一会,慕容翼小心地问:“阿颜还没睡醒吗?” “她醒了会过来的。”慕容澈笑着说。 慕容翼一颗心放了下来,又问:“她最近身体可好?” 慕容澈脸上的笑容转淡,轻声道:“她自小身体便不大好,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好一些,又遇到提前生产和强灌鸠酒之事,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不过这几年养着,慢慢地好转过来了。” 慕容翼欣慰地又点了点头:“待阿颜身子好转,你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慕容翼此时已有了七个孩子,三宫六院的妃嫔也不少,有时候并不是他想纳这些女子,而是许多为势所逼。此时的他更佩服当初慕容澈为帝时自始至终只有施颜一个女人的痴情与霸气。这要顶住多大的压力和自制力才能做到? 当初那两位还是处子的妃嫔可直接无视掉。 慕容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此事日后再说,我只想颜儿身体无恙,我们有了泓儿,便是再无所出也无所谓。” 慕容翼全身震了震,正色道:“阿颜选了三哥,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他对施颜虽有深情,却还做不到在子嗣一事上的随意,他能给她独宠,却不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身为皇帝,各方面都不会允许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怀壁拍了拍慕容澈的肩膀,笑道:“这家伙却认为娶了阿颜,是自已最正确的选择。现在他的确是最幸福的。”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银铃似的声音自屋子中飘了出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水灵灵的女子,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往他们走了过来。 “我们在说这家伙娶了你是最幸福的事。”怀壁笑着又拍了拍旁边的慕容澈。 慕容澈立刻站起来,轻轻地以手帕扫了扫身旁空着的一张石椅子,伸手将刚过来的妻子拉过来。 施颜惊喜地看到慕容翼在,并没坐下去,对慕容翼缓缓施了个礼:“参见皇上。” “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我们最大,你不必参见了。”慕容澈说。 “翼是一国之君,我们拜见国君是身为燕国民众的礼貌,你不要因为他是你弟弟便忘记了礼貌这回事啊!”施颜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娘,爹不懂礼貌吗?”一旁玩儿的慕容泓听到他娘这么说,大为惊奇,也顾不上和晶玉玩儿了,跳到娘亲的怀中问。 “泓儿别听你娘说的,你爹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岂会不知礼貌?”慕容澈眉头微皱了起来。 “三哥说的对,我来你们这里,便是你们的五弟,不是一国之君,不必对我施礼。”慕容翼笑道。 慕容澈眉头又展了开来,对施颜道:“朝中文武百官个个对他恭敬有加,他应当有些腻了,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将他当五弟便可,让他做一回普通人。” “三哥真是太了解我了,自踏上了这岛上,便以我自称,是想在三哥这里轻松放任一回。”慕容翼神彩奕奕的眼神里带了点任性。 这一刻他恍惚又回到了儿时与他三哥一起相亲相爱的日子。 慕容翼在这里住了一晚,他们兄弟俩详谈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怀壁带着三辆轻舟过来接慕容翼他们。 慕容澈夫妻抱着慕容泓送慕容翼他们上了轻舟,挥手再见。 “皇帝叔叔,我长大后要到京城找你玩。”慕容泓依依不舍地朝慕容翼叫道,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慕容翼,这也许就是血缘的关系吧! “随时欢迎你来京城找叔叔。”慕容翼慈祥地对慕容泓笑道。 三辆轻舟缓缓地驶进了镜澄湖中,慕容澈夫妇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 “我想念京城了,我们的王府还在,药铺阿英夫妻在帮着看管,你还有别的一些产业在京城?我们什么时候再回京城看看?”施颜看着那远去的小舟,喃喃地说。 慕容澈回身伸手将母子二人抱在怀中,轻声说:“你若想回去便回去罢,不过我们得偷偷过去,不要被太多人知晓。” 京城那些官员们若是知道慕容澈这位曾经的皇帝回去了,必大张旗鼓的拜见接待,那么京城之行便变成烦心之行了。 施颜抿唇一笑:“我只是感慨地说说罢了,你别当真,我还是喜欢这里,若是要回京,过些日子再说吧!” 慕容澈低头深情地看看她:“你的话,我一向当真。” 施颜身子往后靠,深深地窝在了他的怀中,轻笑道:“是吗?我现在不想走了,你抱我们两人回屋吧?” “不行,你要多走点,身体才会变得强壮。”慕容澈皱着眉头不满地说,却还是将妻子和孩子紧抱在怀中。 “娘你好懒啊!”怀中的孩子也不满地说。 “你被我抱着还说我懒啊?那么你自己走路回去吧!”施颜将孩子放到了地上,又瞧着慕容澈扬了扬眉:“你抱是不抱?” “抱……你说抱我能不抱嘛?”慕容澈笑着双手一伸,将妻子整个抱了起来。 “爹还有我呢?”身后的慕容泓抗议了起来。 “你娘让你走路,你便走路回去吧。”慕容澈理所当然地说。 “呜……爹娘抱在一起,不抱我了,当你们的儿子真可怜啊!”慕容泓扁了扁嘴,哀叫道。 慕容澈和施颜听儿子这么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泓儿你再不跟上来,是想屁股开花吗?”慕容澈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啊!爹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慕容泓双眼一眨,露出讨好的笑容,赶紧迈着小腿跟了上去。 (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访翠微岛(二) 公子怀壁与慕容泓要正经地论辈份,应该是平辈,但慕容澈将他视为兄弟,所以让儿子唤他伯伯,与他的女儿平辈。 “好吧!”慕容泓正想往屋内走。 突听一道清润之声传来:“你若胆敢唤醒你娘,便等着屁股开花吧!” 慕容泓抬起小小的头往树顶上看,泪汪汪地道:“爹,我错了,我不打扰娘午睡了,你不要让我屁股开花。” “这才是我的乖儿子。”那声音大笑道。 众人跟着慕容泓抬头上看,好不容易才发现雪白的梨花树顶上,隐约有个白衣人躺在上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上面躺了一个人。 “三哥。”慕容翼激动地叫了起来。 “五弟近来可好?”梨花树下轻飘飘地飞下一人,白衣卷发,梨花飞扬,他就像从天而降的谪仙般,飘逸洒脱,不染纤尘。 一柱香后,梨树下的石桌前坐着慕容澈兄弟和公子怀壁,阿秀端来了茶点,他们喝茶聊天聚兄弟之情。 慕容泓和晶玉在一边亲亲热热地玩着,浑然将方才比试的不快丢到脑后。 聊了好一会,慕容翼小心地问:“阿颜还没睡醒吗?” “她醒了会过来的。”慕容澈笑着说。 慕容翼一颗心放了下来,又问:“她最近身体可好?” 慕容澈脸上的笑容转淡,轻声道:“她自小身体便不大好,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好一些,又遇到提前生产和强灌鸠酒之事,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不过这几年养着,慢慢地好转过来了。” 慕容翼欣慰地又点了点头:“待阿颜身子好转,你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慕容翼此时已有了七个孩子,三宫六院的妃嫔也不少,有时候并不是他想纳这些女子,而是许多为势所逼。此时的他更佩服当初慕容澈为帝时自始至终只有施颜一个女人的痴情与霸气。这要顶住多大的压力和自制力才能做到? 当初那两位还是处子的妃嫔可直接无视掉。 慕容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此事日后再说,我只想颜儿身体无恙,我们有了泓儿,便是再无所出也无所谓。” 慕容翼全身震了震,正色道:“阿颜选了三哥,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他对施颜虽有深情,却还做不到在子嗣一事上的随意,他能给她独宠,却不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身为皇帝,各方面都不会允许他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怀壁拍了拍慕容澈的肩膀,笑道:“这家伙却认为娶了阿颜,是自已最正确的选择。现在他的确是最幸福的。”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银铃似的声音自屋子中飘了出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水灵灵的女子,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往他们走了过来。 “我们在说这家伙娶了你是最幸福的事。”怀壁笑着又拍了拍旁边的慕容澈。 慕容澈立刻站起来,轻轻地以手帕扫了扫身旁空着的一张石椅子,伸手将刚过来的妻子拉过来。 施颜惊喜地看到慕容翼在,并没坐下去,对慕容翼缓缓施了个礼:“参见皇上。” “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我们最大,你不必参见了。”慕容澈说。 “翼是一国之君,我们拜见国君是身为燕国民众的礼貌,你不要因为他是你弟弟便忘记了礼貌这回事啊!”施颜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娘,爹不懂礼貌吗?”一旁玩儿的慕容泓听到他娘这么说,大为惊奇,也顾不上和晶玉玩儿了,跳到娘亲的怀中问。 “泓儿别听你娘说的,你爹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岂会不知礼貌?”慕容澈眉头微皱了起来。 “三哥说的对,我来你们这里,便是你们的五弟,不是一国之君,不必对我施礼。”慕容翼笑道。 慕容澈眉头又展了开来,对施颜道:“朝中文武百官个个对他恭敬有加,他应当有些腻了,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将他当五弟便可,让他做一回普通人。” “三哥真是太了解我了,自踏上了这岛上,便以我自称,是想在三哥这里轻松放任一回。”慕容翼神彩奕奕的眼神里带了点任性。 这一刻他恍惚又回到了儿时与他三哥一起相亲相爱的日子。 慕容翼在这里住了一晚,他们兄弟俩详谈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怀壁带着三辆轻舟过来接慕容翼他们。 慕容澈夫妻抱着慕容泓送慕容翼他们上了轻舟,挥手再见。 “皇帝叔叔,我长大后要到京城找你玩。”慕容泓依依不舍地朝慕容翼叫道,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慕容翼,这也许就是血缘的关系吧! “随时欢迎你来京城找叔叔。”慕容翼慈祥地对慕容泓笑道。 三辆轻舟缓缓地驶进了镜澄湖中,慕容澈夫妇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 “我想念京城了,我们的王府还在,药铺阿英夫妻在帮着看管,你还有别的一些产业在京城?我们什么时候再回京城看看?”施颜看着那远去的小舟,喃喃地说。 慕容澈回身伸手将母子二人抱在怀中,轻声说:“你若想回去便回去罢,不过我们得偷偷过去,不要被太多人知晓。” 京城那些官员们若是知道慕容澈这位曾经的皇帝回去了,必大张旗鼓的拜见接待,那么京城之行便变成烦心之行了。 施颜抿唇一笑:“我只是感慨地说说罢了,你别当真,我还是喜欢这里,若是要回京,过些日子再说吧!” 慕容澈低头深情地看看她:“你的话,我一向当真。” 施颜身子往后靠,深深地窝在了他的怀中,轻笑道:“是吗?我现在不想走了,你抱我们两人回屋吧?” “不行,你要多走点,身体才会变得强壮。”慕容澈皱着眉头不满地说,却还是将妻子和孩子紧抱在怀中。 “娘你好懒啊!”怀中的孩子也不满地说。 “你被我抱着还说我懒啊?那么你自己走路回去吧!”施颜将孩子放到了地上,又瞧着慕容澈扬了扬眉:“你抱是不抱?” “抱……你说抱我能不抱嘛?”慕容澈笑着双手一伸,将妻子整个抱了起来。 “爹还有我呢?”身后的慕容泓抗议了起来。 “你娘让你走路,你便走路回去吧。”慕容澈理所当然地说。 “呜……爹娘抱在一起,不抱我了,当你们的儿子真可怜啊!”慕容泓扁了扁嘴,哀叫道。 慕容澈和施颜听儿子这么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泓儿你再不跟上来,是想屁股开花吗?”慕容澈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啊!爹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慕容泓双眼一眨,露出讨好的笑容,赶紧迈着小腿跟了上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