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略》 第一章 一世缘起(一) 神州浩土,广袤无边,历经几代王朝更替,世间只剩下了两个庞然大物——大越和秦帝国。两国几代帝王励精图治,战乱不息的凡尘才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欣向荣的景象。随着雍和盛世与三越之治,两国的文明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但盛世之下,危机四伏。 永康十二年,大越国的大司马大将军段桀发动政变,金陵城所有的越氏皇族都在一夜间死于非命。只有其三皇子雪携传国玉玺从三百皇城禁军中杀出,身中九箭,在皇城中藏匿起来。次月,段桀登基,改年号为诏兴,下令得雪头者赏黄金十万两,得其玉玺者,赏黄金二十万两,并赐免死金牌两道;见他行踪而有不报者,就地格杀,藏匿者,满门抄斩。 金陵城坐落于大越中部,汾水下游。清晨,天空中响起数声凄厉的鸡鸣,此时原本理应开启的城门却紧紧关闭着,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在夜幕的最后一丝昏暗下,整座城充满了肃杀之意。 ”咻!“”咻咻!“一支支利箭划过无数草木,带着股股疾风,朝丛林中同一方向射去。方向的尽头是一个正在快速移动的黑影,他身上已经插满了箭矢,似一只刺猬。血,从伤口不断涌出,饶是他穿的是黑袍,他也几乎变成了个血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倒下去,但他脚下的步伐却是从未停下。 ”逆贼,还不快束手就擒,放下玉玺,留你全尸。“领头的禁军搭上箭,警惕地看着黑影疾驰远去的方向。突然间,丛林中传来一声闷响,黑影缓缓倒了下去,不再发出一点声息。 一个禁军冷笑道:”看来这家伙撑不住了。大家一起上,他的头可值十万两黄金。“说完,便拔刀朝黑影倒下的地方冲了过去。”这个人是我射中的,十万两黄金是我的,休想和我抢。” “且慢!”禁军头领连忙喝住他们,“怕是有诈。我们先发信号通知其他人然后围住这里,谅他再长对翅膀也跑不掉。”其中一人回过头,冷笑一声:“十万两黄金已经到嘴边了!你想要拱手让给他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惨叫了一声,自上而下裸露出森森白骨,抢在他前面的人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禁军头领瞳孔不禁缩了缩:“毒攻!封住呼吸,快退。”为时已晚,他身边的军士耳,眼,鼻,口,都在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然后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变黑,最终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黑水。 禁军头领看了他们一眼,咬牙道:“好烈的毒。” 丛林中缓缓走出一个黑影,他已经拔出全部箭矢,但清秀的面庞仍是无比苍白,一袭血染的黑袍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地府的冤魂。他靠在一棵大树上,勉强稳住身形,虚弱道:“你有避毒丹?” 禁军头领警惕地盯着他,面对一将死之人他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取胜:“让你失望了。交出玉玺,我放你走。你知道的,这里是金陵,你撑不了多久的。你是大越的三皇子越雪,应该比我更明白皇城关卡的厉害之处。” 越雪摇了摇头,:“玉玺……想要,自己来拿。” “狂妄!”禁军头领紧紧握住战刀,“我不想杀你。” 猛然间,越雪动了,他原先所站的位置只剩下一摊血迹。禁军头领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抵抗,他只觉一道黑光闪过,自己身前身后便绽放出无数朵血花。越雪站在他身侧,一剑洞穿他的咽喉:“可是,我想杀你。” 禁军头领颤抖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摸出一个火硝筒,朝天射去,这才将手垂了下来。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五颜六色的火花在他上空爆开。越雪将剑向左侧一挥,禁军头领的脑袋便被削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后方,咬牙道:“当真是阴魂不散。”他不再看地上的那具无头死尸,转身就走,但才走一步他便半跪在了地上,口中不断流出瘀血,此时他已近油尽灯枯。光是皇宫一役,他就受了重伤,今日一战,九处伤口崩裂,更是雪上加霜,纵他有力敌千人之能此时也无力提剑了。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苦笑了一下,心道,逃不掉了。 来者约有四五十人,一半是皇城禁军,一半是北镇抚司的捕快,他们绕出一个较大的包围圈,手持弓弩,对准了包围圈中心的越雪。 越雪蹒跚着站起身,但刚站起来便被一箭射倒,他怒吼着想扶着剑再站起来,另一只箭却又接踵而至。 其中一捕快向他射了一箭,吼道:“逆贼,玉玺何在?” 越雪半跪在原地,没有回答。猛然间,他转头向那捕快喷出一股血箭,那人的胸口瞬间被洞穿。与此同时,数发箭矢一齐朝他射来,他勉强侧了侧身子,避过要害,但此刻他却是被射趴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轰!”空中,响起数声惊雷,闪电划破昏暗的黎明,也撕扯着那那如墨的青天。雨,在一瞬间便倾盆而至,血,缓缓汇入雨水之中,流淌着,似一条血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越雪,私藏传国玉玺,欲对朕不利,对大越不忠,罪该万死,但朕仁慈宽厚,只要将玉玺交出,便可免其一死,若敢反抗,格杀勿论。”同来的还有个太监,他扯着尖尖的嗓音高声道,“越雪,要命还是要玉玺,你自己选。” 雪颤抖着抹去嘴角的血迹,惨然一笑:“佞臣,我父皇待你们可有半点不公?你们今日行径与禽兽可有半点不同?玉玺早已被我沉入汾水之中,想要,自己去河里捞吧。”他面容渐渐变得有些扭曲与恐怖,声音也多了抹令人胆寒的杀意,“但你,你们,包括现在皇位上的那个老儿,都给我记住了,只要我能活下去,我定会让你们五识丧尽,不得……好死。”说完,他便挥剑朝自己脖子抹去。 “当!”突然间,一柄玉剑自九天而落,重重地将他手中的剑劈成两半,突如其来的强烈剑气令他不禁一阵气血翻滚,大口吐血,模糊的意识中,他只觉将血吐在了件白衣之上,然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雪越被一白衣蒙面纱之人轻轻扶起,白衣肃然,纤尘不染,那块血迹在白衣的衬托下却显得格外明显。那人显然动了怒气,不是对禁军捕快,而是对躺在他怀中的越雪。他挥起手掌,带着呼啸的掌风朝越雪的天灵盖拍去,这一掌,他显然用了全力,若越雪被拍中,肯定头颅爆碎。但最后,他还是将手缓缓停在了半空之中。 那人顿了许久才将手移开,把目光投向周围的禁军捕快。 “你是何人,放下他,然后滚蛋。妨碍镇抚司办事,嫌命太长了吧。”一捕快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他道。 第二章 一世缘起(二) 白衣人面纱下传来一声怒吼:“啊!我的天蚕衣!都他妈怪你们,全部给我死来!”他身旁的玉剑在一瞬间白光暴涨,似一轮落入凡尘的烈阳朝四周的众人笼罩而去。 众军士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心中皆道:毁你天蚕衣的在你怀里呢,关我们屁事。但下一秒,他们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那白光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物无存,仿佛虚空都被灼烧出了个巨洞。 高手,至少是半仙境的高手。他们不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速度似乎都达到了人类的极致,此刻皆只恨爹娘少生了四条腿。但那白光比他们更快,只在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他们身后,他们甚至来不及呻吟一声便被淹没在了白光之中。 白光消散后,除了几个处于包围圈外围的在第一时间爆退了数百步侥幸得以逃生外,其余都消失在了丛林之中,连滴血都没留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白衣人一手握住玉剑,一手扶住越雪,似乎不屑于再去追杀,转身离去。 “你你你,你当真要和整个大越作对么?”侥幸生还的一人恐惧道。 白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手中的玉剑隐隐又有白光泛出的迹象。那人吞了口唾沫,拿着弓弩的手不断颤抖,最后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周围的人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你去威胁个半仙境的高手,急着投胎啊? 不过白衣人也没有回头给他们一剑,他抱起越雪,幻化出无数残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留在原地的人此时已经被吓得不敢再挪动脚步一下,其中一捕快恐惧道:“那柄剑,是玉龙!” “玉龙!剑皇夜昭临死前不是将他沉入东海了么?难道他是燕贼余党?” “不知,但绝对与燕皇室有莫大渊源。我们快回去向司主禀报,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 红日渐渐东升,丛林也缓缓恢复了平静,只有枝头上那数只乌鸦还在凄厉地叫着,一切,都按着这王朝的铁血秩序朝着那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未来继续运转。 …… 金陵城,太尉府。 当朝太尉百里迟虽主掌军事,但尤喜山水鸟木,其府邸造的甚至比皇家林苑还要寂静清幽,日近黄昏,夕阳高悬,此时它就是一红彤彤的火球,伴着万顷彩霞映照着世间。那一汪碧潭之上反射出无数金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却似漫天的繁星对人间的眷恋。 潭边是一座寝宫,其门口赫然写着“寂桐斋”三字。残阳的余晖穿过浓浓的红云,越过无数草木从窗户中轻轻洒进,照在离窗不远的床榻之上。躺在上面的青年是越雪,此刻他已经换去了被血染红的黑袍,一身白衣,让他本就清秀的面庞多了抹女子的柔美。突然间,越雪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稍微挣扎了一下,瞬间几滴冷汗就从他额上了沁出来,撕裂般的痛!他强忍住想要呻吟的冲动,心中却是有些窃喜,亦有些疑惑。我还活着! 这是哪?强烈的痛楚让他无法起身离开,越雪侧过头,一青衣男子便映入了他的眼帘。那男子约摸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流水般倾泻在两侧肩膀之前,一双狭长的凤眼明澈如雪,眼眸中似乎倒映着整个夜空,若不细看甚至会认为他是个女子。此时,他正伏案作画,两束目光全都交在了那不断游动的笔上,仿佛并未注意到已醒的越雪。 他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隐约间,越雪记起自己好像被砍了一剑,然后还将血吐在了件不是自己的衣服上。是这个人救了我? 正思索着,一个书童端着药,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公子,药熬好了。” 青衣男子将笔顿在半空,然后微微颔首,又继续作画。斜阳将他影子拉得修长,整个人似乎都被一道金色的光圈所勾勒,为他增添了·抹朦胧,儒雅之感。 书童弯了下腰,恭敬道:“那我去给三皇子喂药。”他快步走到越雪的床榻边,轻声道,“三皇子殿下,你受了重伤,先把药喝了吧” 越雪虚弱道:“你先告诉我这是哪。” 书童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迟疑了许久,转头看向那青衣男子“公子……” 那青衣男子终是停下了手中的笔,淡淡道:“太尉府。我是太尉百里迟之子,百里长歌。”顿了一下,他又道,“别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去救你,只不过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暂时还不能死。” “你想要什么?玉玺?若是的话,你还是趁早去河里捞吧。”越雪盯着他的双眸道。 百里长歌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在一起,刹那间,越雪甚至有一种陷入他明澈的眼眸中,无法自拔的感觉。 他收回目光,缓缓站起身子,摇了摇头:“我能把你救出来,自然也能把你送回去,要知道,你的头可值十万两黄金。玉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要的……”百里长歌嘴角勾起了抹弧度,“是你对我的绝对忠诚,我缺一个像你这么武艺高强的死士。” 越雪愣了一下,一开始甚至有些愤怒,堂堂一介皇子,居然最终沦落到了要给别人作死士的地步。沉默了良久,他才道:“我有什么好处?” “段桀的人头,可够?”百里长歌抬头望向窗外,“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越雪接过书童的药,一口灌进了腹中,他擦了擦嘴角,忽然笑道:“你不姓百里,我说的,可对?” 百里长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正准备开口说什么,一守卫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子,镇抚司的司主曹公公亲自带人挨家挨户搜索三皇子殿下的行踪,马上就要搜到太尉府了。我们要不要先把三皇子殿下藏起来,避一避风头?” 百里长歌皱了皱眉,而后冷笑一声:“不用。镇抚司的人是什么鸟我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掘地三尺埋的一只鸡他们也能给你挖出来,藏不住的。” 他转头看了眼越雪,手中多了粒丹药:“这是毒药,也是换颜丹,服下后你的生死就都掌握在我手里。你自己的命,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又恢复了一身冰寒的气息,对着那守卫道,“我去会会那个太监。” 第三章 铃兰飘香(一) 百里长歌走后,整个寂桐斋就只剩下了越雪一人,太尉府很大,加之夕阳时分,百鸟归巢,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与安逸。越雪没有坐起来,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那枚丹药,反复揉捻着,几次欲放到嘴旁都徒劳地放弃了。 他是想要复仇,他说过,只要他活了下去,定要让那些忘恩负义的佞臣贼子和那个段桀老儿五识丧尽,不得好死。但把这药服下后,他,还是他么?从皇宫中逃出后,他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为爹娘复仇,然后无论谁当皇帝,都与自己无关了,到那时他便可纵马江湖,漂泊一生。 他最终想要的,不过是自由二字罢了。一旦真的成为了他的死士,这两个字将终生与他无缘。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百里长歌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始至终越雪都看不透他,既然能在当时的情况下把他救出来,那这个人少说也有不低于他的境界,但在刚刚他却感觉不出此人内力的存在。这个人,真的有办法为他报仇么? 似乎是刚才喝的药起了效果,身上的伤口已不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蹒跚着走向窗边,倚靠在墙上,凝视远方,许久,他看了看手中的这颗丹药,轻轻张嘴将它送入了口中。窗外,潭中跃出几条红尾巴的鲤鱼,在平静的水面上溅出点点涟漪…… …… 太尉府外。 夜幕已渐渐降临,大街上到处都是举着火把在四处搜寻的禁军和捕快,他们这次显然是动了真格,上至贵族庭院,下至破烂茅草屋,他们都没有放过。运气不好长得和越雪有点像的,无一例外都被抓进了诏狱,惨死于酷刑之下。 大街的中央是一辆彩饰的马车,原本不可一世,横行霸道的禁军和捕快见了这辆车都放慢脚步,大气也不敢出地从它身边避过去。 马车中坐着的,赫然就是就是当下最得势的曹公公,曹渊。段桀登基不久,他就被提拔为北镇抚司的司主,没过几日,他又被许可带兵刃上堂,这是一般只有三公:太傅,太尉,太宰才有的殊荣,可见段桀对他的宠信之深。 此刻他似乎才睡醒,打了个哈欠,叫住一个路过的捕快道:“搜完了么?” 那捕快吓得腿一哆嗦,差点直接跪在地上,握着火把的手不断颤抖,嘴巴张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曹渊皱了皱眉:“回话!” “司司,司主,除了太尉府我们没敢去,其他的都,都查了。”那捕快伏在地上,结结巴巴道,“会不会那两个人已经逃出金陵了?” 曹渊捏了捏下巴,冷冷地盯着他:“你在怀疑我布的天罗地网?” 那捕快连忙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连声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没用的东西!”曹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阴冷的声音对他道,“把所有禁军和镇抚司的人都叫上,我们今天晚上去太尉府……参观参观,听说那是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已经连死了太傅和太宰,百里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曹渊冷笑了一下,又道:“告诉他们,把眼珠子都给我擦亮了,守在太尉府门口,连只苍蝇也别放出来,我随后就到。我倒要看看,这次,那两个逆贼能往哪儿跑。” “诺。” …… 黑夜,已经完全笼罩了这方天地,原本应该万家灯火,宁静祥和的金陵,此刻却是传来阵阵喧哗。月,仿佛都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之争,悄然躲进云层中藏匿了起来,没有月光照耀的金陵,显得更是格外沉重,压抑。 太尉府门前已经聚集了数百名皇城禁军,皆张弓搭箭,蓄势待。门口,十几个侍卫拔出战刀,神色凝重地看向这些来犯之人,在他们身后,一青衣男子摇着扇子,冷冷地盯着他们道:“你们是要造反么?” 众军士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将弓弩对准大门口,仿佛在等着什么。 青衣男子便是百里长歌,在他得知禁军包围了太尉府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忽然间,禁军的包围圈传来一阵骚动。他嘴角渐渐勾起了抹弧度,正主来了么? 来者正是曹渊,他走过之处,众人纷纷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路,待他走近后,他忽然笑了笑,将右手抬起,示意众人把兵刃放下,然后对身边那个也是之前被叫住的捕快怒道:“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把箭对准太尉府?要是伤着了百里公子,砍你脑袋十次都不够!”说完,便不再看他,转头将目光投向一袭青衣的百里长歌,笑道,“让贤侄受惊了,老夫先在这赔个不是,令尊近来身体可好?” 百里长歌心中一阵冷笑,果然是个笑面虎,他淡淡道:“有劳曹公公还将家父惦记在心上,不过今日他接到皇上圣谕,带兵前往北都护府了,想必曹公公不会不知道吧。若是来找家父叙旧的,怕是要让曹公公失望了。” 曹公公先是愣了愣,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被任命到北都护府意味着什么,交接都护的职务这向来都是皇帝最信任的重臣去办的,因为北方意味着与大秦和狄族的门户,稍不慎,这两个敌人就可以轻易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而且北部驻兵较多,若果将兵权交给一个无法信任的臣子,那这对大越任何一任帝王来说都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既然段桀派百里迟去掌握北部兵权,不难看出百里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曹渊有些明白为什么三公之中只有太尉活了下来了,不过他也很快恢复了淡然,而且随之借驴下坡道:“哈哈哈,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唉,看来今日这美景是赏不成立了,啧啧啧,可惜可惜。” 百里长歌翻了个白眼,皇城禁军三百一起前来太尉府赏景?你以为皇家围猎呢!问问你自己,你信么?不过他口中却是道:“曹公公可还有什么要紧事么?” 百里长歌本以为曹渊会直接收兵走人,但他很快就发现他想错了,曹渊嘴角勾起了抹弧度,微微一笑道:“啊呀,贤侄不说我还忘了,还真有这么一件很要紧的事,不知贤侄知不知道那个携玉玺逃跑的逆贼越雪?” 百里长歌心咯噔了一下,心道,还是来了。此刻他已经明白无论怎样这个曹渊都会搜一遍太尉府的,他现在心里只期盼着越雪已经服下了换颜丹,尽管他有绝对的自信越雪不会 拒绝这个活下去的机会。 百里长歌点点头,将手中扇子收起:“曹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怀疑逆贼藏匿在我们太尉府是吧。” 曹渊哈哈一笑,道:“贤侄误会了,只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说完,他便把手向前一挥,众军士随即手举火把,朝太尉府涌去。当领头的那个捕快走过时,他低声道:“把眼珠子擦亮了,连根鸡毛也不要放过。” “公子……”几个侍卫警惕地盯着不断逼近的禁军,而后又转头看向百里长歌,迟疑道。百里长歌面色一寒:“曹公公这声势不像是走个过场,倒像是来抄家的。” 第四章 铃兰飘香(二) 曹渊不再和他废话,他拿起一把佩剑,缓缓跟着众人走了进去,跨过门槛时,曹渊看了百里长歌一眼,轻蔑地笑了笑,用只能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说不定……待会就真的要抄家了。”说完,他便大步朝里走去。 已至黑夜,太尉府却是火龙游走,明如白昼,四处都是禁军与捕快的喧哗,百里长歌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些人在搜的不是他的家。忽然,一侍卫慌慌张张地跑来道:“公子,他们已经搜到寂桐斋了。” 百里长歌这才神情有了些变化:“我去看看。”说完,他便幻化出数道残影朝黑夜中的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寂桐斋外,那一汪潭水前已围了近百军士,他们皆手举火把,整个潭面映被照得通红,仿佛有一轮红日坠入了水中。寂桐斋门口,几个捕快押着一个白衣少年走了出来。少年自然是越雪,但他服用了换颜丹,此刻已经面容大改,用一个字形容现在的越雪,就是美!是的,他那绝世的的容颜上镶嵌了一双摄魂勾魄的黄棕色的眼眸,哪怕是段桀的后宫佳丽站在他面前也要黯然无色。 此时,百里长歌已经赶到,他看着换容了的越雪,先是一愣,但居然久久没有移开他的目光,而越雪这时也正好抬起头看向他,两人没有意外地四目相对。月光穿破云层轻轻落下,似一把碎金洒在二人身上。两双都是无比澄澈的眼眸,那二人彼此的眼睛中是否又有自己的影子?红色的火光随风摇曳,一只只饥饿的鲤鱼从潭中跃出,又无奈地落下,溅出一地水花…… “啪,啪,啪!”曹渊从寂桐斋中走了出来,连拍了三下巴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皇城世家弟子,鸳鸯阁几乎是必去之地,百里公子却从未涉足过那里,我还以为百里公子胸怀大志,不贪恋女色。这寂桐斋应该是你的寝宫吧,想不到却是金屋藏娇啊。”说完后,他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妥,又道,“不,应该是木屋藏……哎,迷倒千万女子的百里公子谁能想到是个断袖,不知这消息传出去后镇抚司得办多少件女子悬梁自尽案。” 百里长歌淡淡道:“曹公公,慎言!” “哦?”曹渊捏了捏下巴,“我想多了?那就好。既然不是贤侄的情人那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这个人看来只是你的一个书童咯?好,来人,这个少年与罪臣越雪年纪相仿,容貌相似,定与其有莫大联系,把他带走,扔进诏狱,仔细拷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是!”说完,几个禁军就准备将越雪押走。 “曹公公是故意和太尉府过不去么?”百里长歌伸手拦下了他们,怒道。 曹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一个书童嘛,死了就死了,这么激动干嘛?明天我亲自挑十个送到贵府上,保证都是些聪明伶俐,仪容秀丽的。”他见百里长歌一脸冰寒地盯着他后,他顿了许久才道,“看来贤侄还是动情了呀,算了,君子成人之美,贤侄,就当我没来过。”说完,他便轻轻挥了挥手,“撤。” 走到百里长歌身边时,他再次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阴沉道:“我等着你玩火自焚的那一天,迟早你会露出马脚的。” 百里长歌待众军士都走光后,神情凝重地住视着太尉府门口的方向:“这个曹渊……是个劲敌,他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果然不简单。”说完,他看向立在一旁,默然无语的越雪,“换了张脸,总算是勉强能看看了,至少晚上在房间里看着你睡觉我不会做噩梦。” 越雪挑了挑眉毛:“你之前也没比我帅到哪里去。还有,你什么意思?我和你睡一个房间?” “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死士,我就寝时的安全你当然要全权负责。” “你就不怕等你睡着后我在你身上扎几个窟窿?”不过这句话刚一出口,越雪就捂着胸口半跪在了地上。 百里长歌淡淡道:“省省吧,你都把那药吃了,只要你稍微起一点对我的不忠之心,你就会尝到万虫食心的滋味。怎么,后悔么?” 越雪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段桀的狗头?” “你以为拔他脑袋是拔萝卜啊?一拔一大串?”百里长歌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他身边的七名带刀侍卫每一个都有不弱于半仙境高手的实力,而且他自己本就是半仙,想行刺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越雪缓缓站了起来:“他有这么多高手,为什么追杀我的时候不用?” “一者,他觉得你可以被禁军轻松拿下,没必要动用高手。再者,段桀这个老东西最是惜命,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保命底牌离开自己身边半步。”百里长歌然后将目光投向越雪,“对了,你身上怎么一直有股铃兰的味道?我一开始还认为是我的书童点错香了,现在才发现是你身上传来的。” 越雪摇了摇头,看向潭面,却是不再出言。夜风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卷起散落于腮旁的乌发,此刻,他那明澈深邃的目光都显得有些黯淡。心乱,如麻。无言许久,他才道:“我自幼身上就有铃兰的香气,皇宫里的人说我是个妖胎,我会毁掉任何一个人的皇道气运,会给越氏皇族带来灭顶之灾。我父皇,母后,皇兄皇姐却依然宠着我,直到真的皇道气运全部崩溃的那一天的到来。” “铃兰自古便是妖花,想称王称侯的人都对它避之不及。现在应该是我问你后不后悔让我做你的死士了。”越雪看向百里长歌,神色中多了抹玩味的笑容。 百里长歌冷哼一声,又恢复了之前冰冷的样子:“本公子身上又没有皇道气运,后悔什么。” 越雪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想当皇帝么?”越雪见他迟迟没有回答,便也不再追问,他指了指身后的寂桐斋,“我们总不至于睡潭边吧。不过你要吹会儿冷风的话,你自便。我可困死了。床我的,你睡地板睡潭边随你,再见。”说完,他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朝里走去。 百里长歌摩挲了一下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玉戒,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皇位么……”突然他发现身边的越雪不见了,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连忙快步朝寂桐斋中冲去。 “啊!我要杀了你!”百里长歌回屋后,第一眼就看见越雪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躺在他的床上,还很惬意地摆了个大字。百里长歌不有得心头火起,一掌朝越雪劈去。 “干嘛干嘛,我才成为你死士的第一天就被你给劈死,这死的也太憋屈了吧。”越雪一个翻身躲过这一掌,又很无耻地抱住百里长歌的枕头趴在那里,“别吵,睡觉。” 百里长歌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你给我起来!再怎么样也去把衣服穿上,我的床不允许别人光着身体在上面滚。” 越雪听到后,差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我可是刚沐浴好了的,还有,就你个疯子这么热的天还穿衣服睡觉,我不管,你自己把我抓过来的,我反正赖这了。” 百里长歌许久才将攥紧的拳头松开,然后朝越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确定就这么睡?” 越雪被他看得浑身上下汗毛都竖了起来,干笑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不待他得到回答,寂桐斋的灯在一瞬间灭了,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感觉到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身体,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刹那间都冒了出来:“你你,你别真是个断袖,虽然你长得还可以,但我,我只对女的感兴趣,爹娘还叫我传宗接代呢。” 一片黑色中传来百里长歌的声音:“你既然确定想这么睡那你就老老实实别动吧,如果你不小心挣扎了一下,我不敢保证我不会继续。” 越雪此刻心中只有两个字,想哭。他现在宁愿去睡地板,不,睡潭边也可以,反正他真的不想睡在这个断袖旁边,鬼知道自己会不会抽搐一下然后他就把自己办了,那岂不是想哭都没地方去了? 他老老实实地缩在床脚,大气也不敢出,只盼着这个断袖什么时候睡着了自己就可以放心地睡了。但他还没等听到百里长歌均匀的鼾声自己就先一头栽在了百里长歌肚子上,百里长歌的拳头又有了攥紧的迹象,但最后或许是睡着了,抑或是对越雪彻底无奈了,握紧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垂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几声清脆的鸟鸣将深入梦乡的越雪吵醒,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却发现自己竟然是抱着百里长歌睡的,他不禁大叫出声:“啊!” “吵什么吵?”百里长歌也坐了起来,看着越雪道,“死人了?” 越雪连忙将衣服披上,跳下床,站到一个离百里长歌较远的地方:“你你,你昨晚干了什么?” 第五章 凤不如鸡 百里长歌一脸怒容:“你昨晚自己爬到我身上,本公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谁会抱着你这个死断袖,我和你讲,以后离我远点,我可对男的不感兴趣。”越雪快速地穿好了衣服,而后又道,“本皇子可是鸳鸯阁的老顾客,你对我动手动脚的让我的脸往哪搁。” 百里长歌冷哼一声,起身淡淡道:“哦?鸳鸯阁主顾?也就是说你的童子之身早就破了?” 越雪的脸一红,咳嗽了几声:“本皇子岂是那种荒淫无道之人?我去那里不过是陪我皇兄找点乐子罢了。说实话,你从不去那里真的是人生中的一大憾事。我告诉你,鸳鸯阁的琴女长得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似天女下凡……” “无趣得很。”百里长歌走到书案边将香炉点上,打断了几乎快要流口水的越雪道,“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拔掉段桀的人头。” 那柱燃着的香冒出缕缕淡淡的蓝烟,窗外一阵阵微风吹过,霎时间整个屋内便多了抹清新的花香。清晨的初日缓缓升起,将和煦的阳光轻轻洒进,越雪看了看百里长歌的佩剑,默然无语。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曾布下了三年的局,只为借你父皇之手杀掉段桀,但段桀篡位,我满盘皆输,我身边一半的势力都遭到了洗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剪除段桀的羽翼,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就只需要一个字,等!等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你自己要先做好心理准备。”百里长歌拔出那柄玉剑,轻轻擦拭着,剑上不时泛出点点白光。 越雪看向窗外,寒声道:“那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自己潜心修炼,只要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准仙,不,真仙,强大到段桀就像是手中的面饼,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方就捏方,那么千里之外取他项上狗头就如探囊取物。”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百里长歌忽然停止了擦拭,看着剑,淡淡道。 越雪摇了摇头:“当年大燕剑皇一人一剑在雁门城外斩尽秦越十万联军,这是何等风采,何等霸气……” “那他最后呢?”百里长歌的声音里多了抹淡淡的忧伤,凤眼之中隐隐有泪花在闪现。 越雪有些哑然,因为大燕剑皇在斩尽最后万骑后终是力竭身亡,一身道躯爆开,尸骨无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很幸运你能变成一只凤凰,但真的当数万万只鸡一起朝你发疯发狂时,你会发现,自己,甚至连只鸡都不如。”百里长歌将剑插回剑鞘,叹了口气,“九五之尊的帝王自己本身又有多少能耐呢?他不过是能依仗制衡之术,驱使天下的刍狗罢了。” 越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来。已至夏日,寂桐斋外的潭中几株莲花已经含苞欲放,荷叶在初日的普照下青翠欲滴,仿佛是一块碧玉,在水面上闪闪发光。 默然,无语。 百里长歌许久才道:“今日本公子兴致好,我们一起去逛一趟皇城,如何?” 越雪还以为他会继续将一些大道理,没想到百里长歌憋了半天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不禁有些无语:“这和怎么剪除段桀的羽翼有关系么?” 百里长歌理了理衣服:“我们人手不够,需要江湖的力量。” “皇城里还有江湖门派?”越雪思索了一会,“不可能的,除非他们找死,江湖人士对皇族威胁太大了。” 百里长歌拿起佩剑走出屋外,淡淡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先去恩仇酒馆。” …… 没有了禁军和捕快四处游走的皇城金陵,这才显露出它本来的繁华面目。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哪怕是最平常的百姓人家此刻也都1手提菜篮,四处张望,寻找着自己满意的东西。 金陵,算上大越已是六朝古都,各路商贾怀着发财暴富之梦云集于此,贸易的繁荣,让这座城的物质文明得以延续和飞速发展。但由于盐,铁等重要商品被官府垄断,所以商人自古以来便是最令人瞧不上眼的职业,他们的地位甚至连农人都不如。为了摆脱这个局面,一些商贾做起了更大的买卖:人命,情报,天下。其中人命和情报的交易最为常见,这种商贾的手下往往会有一批受他控制的杀手和谍者。买家先付一定量的定金,在杀手和谍者将所要之人的人头或情报取回后,卖家再将剩余钱款一并付清。自然,卖家失手的次数越少,商贾的信誉越高,这种生意也就越红火。 当下,金陵城最大的人命和情报交易场所就数恩仇酒馆了,至于它是什么时候开始显山露水的已无人知晓,但世人皆知恩仇酒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而且恩仇酒馆的是杀手就如跗骨之蛆一般,一旦将你盯上,那便是追杀到底,不死不休。 对于从小在金陵长大的越雪,恩仇酒馆的名号他自然并不陌生,但他却从未想过它会是一个江湖门派 ,毕竟,江湖独立于世间,而最早的侠道又是与官府作对,将门派扎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是找死是什么。但他不知道的是,随着千丝万缕的利益交织在一起,江湖的概念也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所选的山楂来自昆仑仙境,十万年开一次花,十万年结一次果,十万年做成一串糖葫芦!一百万两一串!”街边,一小贩摇着扇子,眯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吆喝道。越雪走过去抽出一串,张口就吃,边吃边含糊不清道:“你,你刚才说多,多少钱一串?”在他身后,百里长歌的神色变得愈发难看,还没到恩仇酒馆,越雪就已经将他口袋里的银两吃了个分文不剩。 “小公子,这可不便宜,这可是十万年开一次话,十万年结一次果……” “十万年做成的道的糖葫芦。”越雪接道。 那小贩将扇子猛地收起,微笑道:“没错!还是小公子识货。”说完,叹了口气,开始神棍道,“想那三十万年前,贫道以一己之力打开了通往昆仑仙境的结界。说来惭愧,贫道从那里走了一遭却只带回来了这么几十颗山楂,但这些在在凡尘却是举世无双,价值连城,若不是贫道实在断粮断炊,也不会拿出这稀世珍宝……” 越雪吃完糖葫芦,打了个饱嗝,没有理会在那里吹天嘘地的小贩,又抽出一串,转头对身后的百里长歌道:“十万年做成的糖葫芦,要不要?说不定你吃了就升真仙了,我们也就不用去什么恩仇酒馆了。” 百里长歌脑门上落下三道黑线:“若是你掏银子,我倒乐意的很。”顿了顿,又冷冷道,“吃够了吗?你在皇宫里是喝稀饭长大的?什么都像没吃过似的。” 越雪咬了口手中的糖葫芦:“就你个疯子早膳都不用就去什么恩仇酒馆,你是半仙没事,我可是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虽然我是你的死士,但我可不想被你活活饿死。” 第六章 恩仇酒馆(一) 那小贩终于是结束了他那出色的回忆,然后对着越雪将左手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来回摩挲了几下:“诶,小公子,那这个……” “你说钱啊,好说好说。”越雪指了指身后:“这是我的主子,他可是金陵第一富豪,有什么找他就好了,我……” 忽然发觉那小贩的神色有些奇怪,越雪回头一看,那还有什么百里长歌的身影。他在一瞬间将百里长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然后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在他的身后传来阵阵“抓贼啊”的喊叫。 跑了近半个皇城,身后的抓贼声这才总算是小了下去,他倚靠着墙微微喘息了几下,一抬头却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店门口立着一杆竖旗,旗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恩仇酒馆”。 越雪低声骂道:“这个王八羔子百里长歌,居然敢这么就抛下本皇子,真不是个东西,要是让我再看到他一定要把他骂的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在要把谁骂的这么惨?”百里长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淡淡道。 越学吓了一跳,扶着墙的手一抖,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平复了几下呼吸,这才干笑道:“没……没啥。总算是找到你了,这就是恩仇酒馆?” 百里长歌反问道:“你没来过?” 越雪“嗯”了一声。道:“父皇从不让我们接近这块区域,就连鸳鸯阁我们都是偷偷溜着去的。” 百里长歌点点头:“走吧。” 一踏进恩仇酒馆,只要是稍微在生死场上打过滚的的人都能觉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越雪皱了皱眉,气氛,似乎安静得有些压抑,给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越雪此刻目光已经变得有些冷峻,一只手缓缓搭在了剑柄之上,蓄势待发,整个人的六识在顷刻间提升到了极点。但没过一会,杀气便渐渐消散了,黑色的帘幕后走出一个面带刀疤的小生,他微笑着问:“客官,您几位?” 百里长歌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理会他,大步朝里走去。越雪则用看白痴似的眼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瞎啊?” 那小生却也不恼,反而恭敬地将二人送了进去。屋内,明显要热闹许多,坐在桌旁喝酒吃肉的无不是些头戴草帽,腰悬佩刀的江湖侠客。百里长歌和越雪刚踏进去,一个酥到骨头都麻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夫君,你看,那两个小哥好俊啊。” 越雪循声望去,只见一紫衣男子正抱着一个身着轻纱,衣不遮体的妖艳少妇坐在那里明目张胆地调情示爱。那妖艳少妇趴在紫衣男子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奴家好喜欢他们两个的。” 百里长歌对越雪淡淡道:“别看太久。他们两个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个是勾魂罗刹幽钗,另一个是索命阎罗夏侯绝。” 越雪“哦”了一声:“绰号倒是都挺霸气的。要不我们两个也取个什么绰号?我喜欢披黑袍,你喜欢穿白衣,你说我们叫黑白无常怎么样?不行不行,那我们岂不是成为他们的手下了么。还不如叫黑白帝君,嗯,这个霸气。” 幽钗在夏侯绝身上不断抚摸:“夫君,他们好像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夏侯绝讲手放在幽钗的裸露在外大腿上,食指轻轻画着圆圈,笑道:“正好,我们这两天也是无趣得很,要不把他们抓过来,快活一番?” 幽钗吐了口若有若无的兰香,玉指微微指向百里长歌:“奴家要这个,另一个夫君你就自己留着享用吧。小哥,今天晚上姐姐来照顾你,要听话哦,不然,家法伺候。” 夏侯绝开怀一笑,捏着幽钗大腿的手不禁加大了几分力度,引得幽钗一阵娇嗔,“好!就这么定了。” “姐姐,你来照顾我好不好?”越雪哭丧着个脸,指了指百里长歌对幽钗道,“他才是个死断袖,我可对男的不感兴趣。”百里长歌怒道:“你说谁死断袖?当初明明是你自己爬过来抱住我的。” 幽钗咯咯一笑:“夫君,你好像不大受欢迎啊。” 夏侯绝冷哼一声:“受不受欢迎先抓过来再说。”说完,他便屈指成爪,化作一道紫影朝他们二人扑来去。 越雪打了个哈欠,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百里长歌道:“你来还是我来?” 百里长歌背过身去:“这个人……太垃圾了,你下手麻利点。” 越雪撇撇嘴,道:“亏你刚才还把他们说的这么玄乎。”说完,便将目光头投向了疾驰而来的夏侯绝,随着他的他的不断逼近,越雪的嘴角渐渐勾起了抹弧度,呵,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他就这么轻轻抬起左手,挡在身前,然后猛地朝前掠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越雪只觉眼前一道残影闪过,自己身上便重重挨了一掌,他连忙顺势就地一滚,避开剩余的掌风,缓缓站了起来。 另一边,那夏侯绝更是倒霉,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回去,砸在了坚固的石墙之上,嘴角不断流出殷红的血液,若不是他还有一点武艺底子,这一掌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出手的是之前那刀疤脸的小生,他仍是微笑道:“恩仇酒馆内禁止私斗,若二位不是来做生意的,还是请回吧。” 越雪的目光已经变得格外凝重,半仙,绝对是半仙。虽然半仙并不是万年难得一见,但在凡世绝对算凤毛麟角,除去段桀舍了老本招募来的那七个,剩下的半仙数量不会超过一只手。这恩仇酒馆居然随便一个小二都是半仙,可见它的底蕴之深,它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百里长歌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朝刀疤脸小生丢了过去,淡淡道:“我要见你们掌柜。” 那刀疤脸小生接过后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最后点点头道:“跟我走吧。” 酒馆通道的复杂完全超出了越雪的想象,无数小巷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铺陈在地下,恩仇酒馆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小酒家,但内部竟是出奇的大。 走了许久,一扇印有奇怪豹头花纹的大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刀疤脸小生立在那里,轻轻鞠了一躬,道:“主公,有一个拿着天字令牌的人要见你。” 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那只豹头眼中似乎刹那间流露出一抹绿色的凶光,和着寂静到诡异的气氛,给人一种无比恐怖,阴森的感觉。 门后是一个大殿,大殿两旁陈列着几排石铸的小灯,一团团深蓝色的火苗在上面不断跳动,似死去冤魂痛苦的挣扎。几声若有若无的凄戾鬼叫隐隐传来,让人仿佛真的置身于地狱一般。大殿的中央也是一个巨大的铜制的豹头图案,图案的那把躺椅之上坐着一个黑袍中年人,他全身各处都裹在了他的披风之下,脸上戴的那鬼脸面具更给它增添了抹凶煞的色彩。 “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有事我会叫你。”面具之下传来一阵似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 “是。”刀疤脸小生再次恭敬地鞠了一躬,缓缓退出了大殿。 第七章 恩仇酒馆(二) 百里长歌回头瞥了一眼,然后朝坐在大殿中央的黑袍男子淡淡道:“掌柜,好久不见。” “哈哈哈。”那男子发出一串难听刺耳的笑声,“是啊,燕太子,好久不见。” 燕太子?越雪惊愕地看了百里长歌一眼,虽然他早就看出来百里长歌的身份有问题,但他绝没想过他会是已亡国了的大燕太子。当年大燕剑皇以一己之力斩尽秦越联军之后,便将大燕皇室之人连同他的玉龙剑一起沉入了东海,没有人认为会有燕贼余党能侥幸活下来,但讽刺的是,不仅有人活下来了,活下来的还是大燕的太子。 百里长歌没有理会正一头雾水的越雪,继续道:“价格?” “不变。”那男子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一把金沙,又道,“你有天字令牌,允许你多提一个条件。” 百里长歌沉吟了一会,问道:“那我之前的交给你的任务弄得怎么样了。” 那男子的面俱之下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道:“那是自然。”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铜制的块状物朝百里长歌丢了过去。 虎符!从小生活在皇宫里的越雪岂会不认识这这军机要物,此刻他的心底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对皇帝来说可是自己的脑袋啊!除了高阶的将领,其他臣子看一看它都有罪,摸一摸它就得死。那它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恩仇酒馆之中? 百里长歌接过后反复摩挲了几下,然后抬头问道:“哪个军的?” “没有番号。”那男子扶了扶他的鬼脸面具,“就一支杂牌军,是几路绿林好汉受招安后编制的,驻扎在金陵城外。” 百里长歌掂了掂手中的虎符:“战斗力呢?” 那金属摩擦般的笑声再次传来:“哈哈哈!自然差到极致。”看着百里长歌微微有些不悦的目光,他又道:“金陵之中就剩下这么一支军队不受段桀控制了,要不要随你。” 百里长歌凤眼之中流露出一抹不甘,但终是将他收入了怀中。 “今日的生意呢?”那男子的声音宛若来自九幽的阴灵,在整个大殿中不断回响。 百里长歌抬头看了看屋顶:“我要出京一趟。” 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思索了一会,摇摇头道:“段桀刚放百里迟离开了金陵,怎么可能再让你跟着飞走,你可是他的人质,将相父子至少有一人不得逃脱皇帝的掌控,这是最基本的帝王心术。” 百里长歌淡淡道:“一块燕脂玉,可够?” “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 “两块。”百里长歌面无表情地加道。 “你冷静一点,想想……” “三块。” “好吧,送你出京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让段桀有一种你还在皇城的假象,不能明目张胆地离京。”那男子指了指百里长歌身旁的越雪,“只能李代桃僵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安排人手尽力让他不被段桀发现的。你也不能去太久,最多三天时间。” 百里长歌摇了摇头:“李代桃僵可以,但不能让越雪去,如果段桀招他进宫,那绝对要出事的。毕竟……曹渊见过他。” “那你出京做什么?”始终沉默不语的越雪开口道。 百里长歌澄澈的眼睛隐隐浮现出一层水雾:“去见……一个人。”顿了顿,又道,“顺便,杀一个人,为我们制造机会。” 越雪此刻已经大致猜到百里长歌要去见的“人”是谁了,他也明白了此次出京对百里长歌的意义有多大。他低头思索了一会,默然无语。 良久,越雪才道:“你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百里长歌看着越雪绝美的容颜,柔声道:“风险太大了,欺君之罪,哪怕段桀没认出你也是要杀头的。” “但我本不就是你的死士么?”越雪抬起头,和他对视在一起。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深蓝色的磷火轻轻跳动,倒映着他们白皙的面庞。还是那鬼面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据我所知,段桀近日头疾复发,你若想走,还是趁早行动。” 百里长歌终是点了点头:“一个要求,帮我撑过这三天。” 鬼面男子面具之下也不知是何表情,他缓缓道:“恩仇酒馆,从不失手。” 百里长歌从腰间解下一块白玉朝那男子丢了过去,“这是定金。”然后他拱了拱手道,“告辞。”说完,便拉着越雪缓步走出了大殿。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鬼面男子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这块白玉,轻轻背过身去,面具下的嘴角竟是勾起了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有点意思……” …… 金陵城,皇宫。 大越自开朝至今已有三百余年,但哪怕随着时光流逝,王位更替,这皇宫的气势却依旧不减当年,甚至犹有过之。王路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禁军持刀而立,金盔金甲,神情肃然,哪怕是一颗草木也都显现着皇族的威严。 此刻他们皆半跪在地上,扶住战刀高呼道:“吾皇万岁。” 一皇袍中年人头戴玉冠,手按剑柄,神色冷峻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一身穿官服的太监,七名腰悬佩刀的的侍卫结成一个奇怪的的圆圈,紧紧地护住他们二人。 那皇袍男子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凛然气势,仿佛他只要动一动按住剑柄的小拇指,一颗人头就要滚落到地上。 这个人赫然就是当朝皇帝,段桀。 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几乎是一个传奇。他出身于寒门世家,十七岁被举为孝廉,二十岁投到淮南王越靖手下作幕僚,最大的仕途之梦不过当一个太守,养一方百姓,安一方水土。但永康七年,爆发应天兵变,他亲自率军前往镇压,大获全胜,被提拔为左将军。在联秦灭燕之战中,他出奇兵断了雁门城的粮草,终得破城,最后一路升迁到了大司马大将军一职,权势之盛,达到了大越开朝以来的顶峰,权欲之火也在他心中越燃越旺,他发动的金陵政变也终是让他背上了弑君篡位的千古骂名。 那太监自然便是曹渊,他微微弯了弯腰,拱手道:“陛下今日好些了吗?” 段桀扶住额头,闭上眼,叹了口气,却是并没有说话。 “陛下日理万机,却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只有陛下龙体安康,才是大越百姓之福啊。”曹渊真切道。 段桀冷笑了一下:“大越之中,想要我死的可比云梦大泽里的鱼虾还要多,谈不上什么大越的福还是祸。”说完,又淡淡道:“我交给你的事情进展如何?” 曹渊迟疑了一会,终是道:“臣已经动用了京城的全部兵力,连最精英的捕快也用上了……” “结果呢?”段桀冷冷道。 “臣……臣虽然没有抓到逆贼越雪,但臣却得知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段桀“哦”了一声:“朕倒是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到玉玺更为惊人。” 曹渊四处环顾了一下,这才沉声道:“玉龙……出现了。” 段桀听后却是哈哈一笑,最后道:“朕早知道了,看来爱卿的消息令我有点失望啊。” 曹渊心头一惊,按理说那个拿着玉龙剑的白衣男子应是在大燕灭国之后第一次现身,段桀又是如何提前知晓的? 第八章 白马出金陵 段桀回头瞥了他一眼:“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也不要传出去,朕自有定夺。” “是。”曹渊将头低了下去,恭敬道,“陛下,那北都护府……” 段桀轻笑了一下:“你想问朕为什么要挑百里迟去那个是非之地么?” “陛下的决断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岂是我们做臣子的可以妄加揣测的。”曹渊将头埋地更低了,声音都小了下去。 段桀注视了他一会,淡淡道:“你知道朕是怎么一步步登上大越的王位的吗?”说完,他转过身,大步朝前走去,脸上勾起了抹邪魅的笑容:“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啊!” “陛下圣明。” 太尉府。 已至正午时分,红日高悬,阳光似万点碎金轻轻洒下,落在那碧绿如玉的潭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潭边,立着百里长歌和越雪二人,他们手中各拎着一桶鱼食,朝潭中撒去,无数红尾巴的鲤鱼竞相跃出水面,争抢着那难得的嗟来之食。 百里长歌看向远方,幽幽一叹:“今晚,我就要走了。” 越雪挑了挑眉毛:“这么快?对了,晚上城门关闭,你怎么走?” “硬闯。”百里长歌冷笑了一下,“就那堵破墙,我砍一剑它就倒了,拦不住我的,好歹我也是个半仙。”说完,他又看向越雪,递给他一张人皮面具道:“我不在的时间,你自己小心点。你是我的死士不假,但现在还不是你为我去死的时候。杀段桀我自有周密的计划,你不要轻举妄动。” 越雪接过后,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死在段桀前面的。” 百里长歌注视了他一会,又将目光投向远方:“你现在是不是很奇怪我的身份?” “你若想告诉我的话,我自然会知道的。”越雪淡淡道。 百里长歌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没错,我就是大燕剑皇之子,真名应该叫夜无心,不过我也不想再用这名字了。我比你更恨段桀,恨不得饮他的血,食他的肉。雁门城破之后,大燕皇族自不用说,除我之外,皆被屠戮干净。但最令人胆寒的是,段桀下令将城中的三十万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砍下脑袋,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你知道么,那三十万颗头颅之中甚至有数百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直至现在,那都是一座鬼城。三十万生灵啊,眨眼间就只剩下了累累白骨,道道冤魂,我的梦里出现的都是他们绝望的眼神,父亲在临死前和我说,活下去,不择手段。” “我也确实很侥幸地活了下来,当我从东海岸爬上来后,我才发现我已经举目无亲,举世皆敌。我隐居山林,靠打猎维持生计,但梦里的眼神告诉我,不能庸碌一生,苟活一世,我,要复仇,要为那三十万冤魂讨一个公道,为那未干的血河讨一个公道。我要让大燕重新屹立在神州的版图之上,雁门城挥去死气,重新焕发生机,大燕百姓不再失散和流离,梦中的眼神只剩下幸福和安详,你知道么,越雪,这就是我活到现在的信仰。” “我乔装来到金陵,趁夜杀死了与我无冤无仇的百里长歌,自己服下换颜丹将他取而代之,这四年里,我深居简出,潜心修炼,利用百里家的势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让那些刽子手付出代价。我一人一剑将当年秦越联军的将领魏文中满门屠杀,后来,我杀累了,我只想要段桀的人命,但我几次行刺均以失败告终。最后的我甚至被他的侍卫一刀捅碎了丹田,差点将自己搭了进去。我从此便知道,我缺一个能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的让人,我不能死。所以越雪,当我真的要把你推向鬼门关的时候,你,会恨我么?” 越雪澄澈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惊愕,沉默良久,他也看向远方:“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百里长歌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已经对生死麻木了的他心中却没来由地一痛,他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天空中,几只白鹤划破云层,缓缓飞过,发出一阵阵嘹亮的嘶鸣,仿佛在控诉着这不公的命运…… 夜幕,缓缓朝着金陵笼罩而去,今日不是什么节日庆典,大街上的人影已经变得无比稀疏,城中燃起万家灯火,和着柔白的月光,显现出一片祥和与宁静。 “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打破了这黑夜的静谧,宽阔的官道上,一骑绝尘。白马,白袍,白色玉剑,白色面纱,似幽灵一般疾驰而过,只留下道道残影,他奔赴的方向,赫然就是皇城南门。 南门前,几个捕快举着火把来回游走,似在寻找着什么,但没过一会他们便转身离开了。那些原本应在城楼上严阵以待的禁军此刻却围在一堆篝火旁喝酒划拳,谈笑风生。 “统领,我们不是要站哨吗?”一个面容俊俏的青年士兵弱弱道。 那统领猛灌了一口烈酒,哈哈一笑:“新来的吧?这么跟你说,我们从不站哨。谁吃饱了没事大晚上出城,这被逮住了可是要杀头的。” “那不怕贼兵闯城么?” 似酒力发作了,那统领将酒坛放在地上,摇头晃脑道:“谁……谁敢?金陵是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这城墙可是神匠石秀监造的,用攻城车的话不撞个十年五载的,别想撼动它一根毫毛。如……如果今晚有人从这里进来或者出去了,我,我把这酒坛当着你们的面吃……吃下去。” “报——” 那统领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皇城官道上好像有一个人影,骑着快马,不断朝这里逼近。” “你……你绝对看错了,不可能的。” “报——统领,那个人距城门只有百步之遥了,是否放箭?” 那统领酒醒了大半,他一骨碌从地上坐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城楼之上。只见那白衣蒙纱之人脚跨白马,似一支疾驰而来的利箭,他仿佛没看见这城楼上已经张弓搭箭的禁军,继续快速逼近。 “大胆!城门已闭,想要出城,明日再说,若还不停下,杀无赦。”那统领见那人完全没有理会他,于是眼神一寒,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放箭!” 漫天箭雨倾泻而下,哪怕是一只极小的苍蝇,在其中也要被一箭射穿。可是,仿佛那人身前有一块无形的盾牌,那些箭矢在离那人还有十步的距离便自动倒飞了回去,十几个禁军闷哼一声,便被一箭洞穿咽喉,缓缓倒了下去。 那统领就地一滚,避过要害,狠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飞过去。” 那个白衣人看见紧闭的城门,不仅没有勒马停下,反而更是加快了马蹄下的步伐,他手中的那柄玉剑泛出淡淡白光,然后他抖了抖袖袍,猛地朝前刺去,须臾间,只听得“轰”的一声,整个城门便四分五裂,那道白影也随之冲了出来。 “统,统领……”那个青年士兵抱着一个酒坛爬了过来,弱弱道。 那统领还沉浸在那白衣人那绚丽的一剑中,冷不丁被这个士兵拉回了现实,他看着他的酒坛,头上落下三道黑线:“作甚?” “你……你刚才说要吃酒坛?” 那统领强忍下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吃你大爷!你负责回京城向陛下复命,其他人骑上快马,随我一同追杀那个逆贼!” 第九章 飞雁入胡天 然而,那道白影只是在他们眼中闪烁了几下,顷刻间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皇城官道,四通八达,没有人知道这个白影究竟要奔往何方,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白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只要是个人便能看出来,莫说追不上这个白影,就算真的追上了,他一剑剁得了这神话一般存在的的城墙,难道还砍不翻他们这些凡胎肉躯? 没有人嫌命太长,主动找死。 那统领叹了口气,颓然道:“留些人守着,要是再放出个什么阿猫阿狗的,那我敢肯定下场不会比这城墙好多少。剩下的人和我回去复命,但随时做好人头落地的准备。” “是。”此刻他们有气无力地答道。 太尉府。 已至三更,月光清辉穿过如墨的浓云Z照在寂桐斋的潭边,显得格外皎洁,夏夜的潭中传来阵阵蛙鸣,更衬托着这方天地的宁静。 越雪此刻斜倚在寂桐斋门前,左手拿着一个酒葫芦,眼睛却是失神地盯着远方。明日,他就要戴上百里长歌的人皮面俱,做另一个自己了。百里长歌深居简出,这一点,皇城中人耳熟能详,不过虽是如此,段桀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暗中定是安排了无数眼线,若自己成天闭门不出,那也只会不断增加他的疑虑。 近几日,尽量高调刑事吧,让众人认为百里长歌仍在皇城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惹了祸嘛,反正到时也是百里长歌自己回来擦屁股,名声被弄臭的又不是自己,为他赌上了一切,总得讨点利息不是? 他举起酒葫芦将最后一口酒灌入腹中,两个鼻孔瞬间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越雪将酒葫芦扔开,淡淡道:“出来吧。” 黑夜中缓缓走出一个黑袍男子,剑眉,星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在离越雪还有五步的地方,他却扶住战刀,半跪在了地上:“殿下。” 越雪瞥了他一眼:“其他人呢?” “太尉府外关卡森严,来人太多易打草惊蛇,卑职孤身来此,望殿下勿怪。” 越雪看向此刻漆黑如墨的潭面,点了点头,道:“活下来的……还有哪些?” 那男子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悲痛的神色:“皇族,除了殿下,都死绝了。皇宫中的,除了我们几个武艺高强的带刀侍卫,其他……都永远留在了宫里。但是殿下,忠于越家的金陵商行已携巨款全部撤出了皇城,大越皇室的经济重心已经顺利完成了南移,留给段桀的只是一具空壳。也多亏了平南侯这几年将南方打造得铁桶一块,段桀短期内还不敢有所动作。” “平南侯……”越雪思索了一阵,看向他道,“可是父皇的结拜兄弟苏世诚?” “正是。” “哦?”越雪挑了挑眉毛,“那他手上兵力大概有多少?” 那男子沉吟了一下,道:“三万左右,暂时还无法挡下段桀的大举进攻。但是殿下,你是大越王族仅存的血脉,只要你携玉玺南下,振臂一呼,响应者绝对不可胜数。其实现在组建一个南越政权的条件已经具备,就差殿下过去登基了。” 越雪摇了摇头:“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金陵的。” 那男子似乎有些急了:“殿下!现在的金陵无异于龙潭虎穴。一旦你被发现,那便是再无生还的可能了。殿下留在皇城中可还有什么要事?卑职帮你去办。” “不必。我暂不南下,一者因为我被种下心蛊,脱不开身;二者苏世诚势力过大,我贸然前去很可能只是当一个傀儡皇帝,指不定什么日子就要被取而代之。时机还尚未成熟,再等等吧。若……他真的能杀得了段桀,那我也懒得出手了,毕竟,我是不想坐上那位子的人啊。”说完,他怅然一叹,背过身去,“你先回去吧,南方就交给你了,尽量分走一些苏世诚的权力,这样,到时候我南下他们才会真的把我当皇子。” “可是殿下……” 越雪回头瞥了他一眼:“我的话,你已经听不懂了么?” 那个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然后他拱了拱手,低下头道:“是,殿下自己保重,卑职,告退。”说完,他转身朝远处掠去,带起一阵阵风声,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越雪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喃喃道:“百里长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金陵,皇宫。 段桀的床榻前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个禁军的尸体,但最令人惊恐的是,他们都被摘去了脑袋,已经干涸的血将地板染得殷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段桀近几日被头疾折磨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御医开出的方子让他安睡了一会,谁知大半夜又被这几个倒霉蛋吵醒,他一怒之下将他们全杀了。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就这么几个人,还不够他杀一窝的。 不过,他却也知道,半夜急报,必有要事,虽是泄了一时之愤,但这些烂摊子终究还是要他来收拾。段桀扶住额头,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他侍卫道:“这几个来找死,所为何事啊?” 那侍卫微微弯了弯腰,拱手道:“有一个人骑着快马,一剑砍倒南门城墙跑了。” 段桀“哦”了一声道:“一剑砍倒南门城墙?这墙不是什么神匠石秀造的吗?传的倒是神乎其神,关键时候怎么连块豆腐都还不如?” “陛下,据他们所说那个人一身白衣,戴着面纱,看不清是男是女,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拿着把白色玉剑。” 短接冷笑了一下,摇摇头道:“玉龙?又是他!他这几日行事倒是一点都不低调啊。先是救了朕点名要的逆贼越雪,今日又砍了朕的城墙,这不明摆着打朕的脸么?你说他是有恃无恐呢,还是……自寻死路?”说完,他看向那个侍卫,“对了,你好歹也是个成名已久的半仙,有把握一剑冲破那堵墙么?” 那侍卫微微摇了摇头:“一剑肯定不行,我们七人合力或许有一丝可能。” 段桀翻了个白眼,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你们七人合力那还叫一剑?这么看来,你们七个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陛下,他手中的,是上古第一王剑,玉龙。用来砍墙自然是有些许锐利,不过生死交战,三个半仙应该就能将他拿下了。” 段桀眯起眼睛,淡淡道:“不可小觑啊!玉龙心经乃盘古开天以来第一部本源功法,虽然他还没有修炼到夜昭全盛时期的实力,但若真的拼起命来,就你们几个也留不住他。” 那是为将头低了下去,的确,玉龙心经有一道禁忌的第十层功力,用玉龙剑全力施展的话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当年的剑皇夜昭也正是靠着这个一人一剑杀尽了秦越十万联军。此刻,他又拱手道:“陛下,那为何不趁早将他除去?若放任他成长下去,迟早会是一大祸患啊!” 段桀轻笑了一声,闭上眼睛道:“朕连这神一般存在的剑皇夜昭都杀了,难道还怕这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他自己以为他很聪明,其实到最后却是他自己要了自己的命……”说完,他取出一块铜制长条状的东西递给那侍卫道,“这是西北孤雁军的虎符,你拿着去调兵前往凉州,若沿途看到其他军旅,问都不要问,一个字,杀!” “诺。” 第十章 云缱云舒卷 汾水发源于北疆的雪岭,上游的它似一条千里长的白龙怒吼而下,沿路坚固的顽石都在一瞬间被冲击成了碎屑,激起万朵浪花。汾水不断东进,白龙的吐息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上游的尽头是梅花谷,谷中有一小镇,名唤折梅村。 此村中每走一步便可见到一棵梅花树,梅海茫茫,如云一样柔白的梅花不受四季影响,一直傲立在枝头树梢。踏着脚下数不尽的落花,观赏着这人间难得的芳华,云雾之下,仿佛这里就是天涯……汾水缓缓从梅林中贯穿而过,形成无数条支流,河面上漂着点点白色的花瓣,和着律动的风传来阵阵暗香,无论是文人还是侠客,这里都是他们最向往的地方。 由于商旅的不断增多,这个原本只是男耕女织的小镇也渐渐繁荣了起来,之后官府将它正事纳入了河东县的管辖,这仙境般的折梅村才真正坠入了凡尘。或许是折梅村近百年来一直都安稳太平的缘故,村外甚至都没有设置关卡和哨兵,只有几棵梅树矗立在那里,笑迎八方来客。 “吁……”梅树下,一白衣人轻轻勒住马头看向前方,面纱下的凤眼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怅然。风,微微刮起他的袖袍,似遇见了一个久别多年的故人。他,自然便是百里长歌,从皇城出来之后他一路纵马狂奔,骑行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即使他胯下的是日行千里的夜照玉狮子,此刻它也是精疲力尽了。 百里长歌缓缓下马并摘掉了面纱,露出一张无比英俊的脸。他摸了摸白马的脖子,轻声道:“你去休息一会,正午时分再来找我。” 那匹夜照玉听得此话,立即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迈开四蹄朝林中疾驰而去,百里长歌看着它消失的背影淡淡一笑,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这棵梅树。这树古朴而又不失典雅,高大而又不失端庄,不过它终究是一棵普通的树。但百里长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玉龙在他怀中不断微颤,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怨气,还有树干上淡淡的血迹!他敏锐地感觉到无数丝凄厉地鬼叫随着风若有若无地传来。虽然鬼伤不到人,但如此多的怨鬼齐哭,村中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而后又摇了摇头,大步朝里走去。 一路上寂静无比,就算折梅村历代清幽,不及金陵繁华,但也不至于渺无人烟,萧索如斯。复行了几里路,百里长歌这才看见了一间酒馆模样的小屋,几只乌鸦在梁上飞来飞去,发出阵阵刺耳难听的叫声。 百里长歌将六识提升到极致,直觉告诉他,屋里有人。他思索了一会,先是走过去轻轻在门板上敲了几下,但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他将敲门的手顿在半空,然后轻轻地用内力将门推开,缓缓走了进去。 百里长歌眼神一凝,一个侧身避开了一柄刺向他的尖刀,然后迅速向后出手在持刀人的身上点了几下,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为何要杀我?” 那人是个女子,虽然衣衫褴褛,长发散乱,但仍然看得出她是一个清秀的少女。此刻她被百里长歌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但口中却是哭喊道:“你们这群心狠手辣的外县人,皇帝的走狗!把我的娘还给我!你们这群畜生!” 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百里长歌微微有些不爽,他冷冷道:“你若敢再骂一句,信不信我让你只能和你娘在地下见面。” 那女子停止了哭喊,只有两行清泪在不断落下,许久,她抽噎了一下,脸上多了抹凄惨的笑容:“那也好……你动手吧。”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百里长歌虽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但若要他欺负一个没什么武艺的女子,他也做不到,况且他还想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 “我不会杀你,我也与之前来这里的人没有丝毫关系,如果可能的话我还会把你的娘带回来。你若仍然对我心有成见,那打扰了,告辞,穴道的话一盏茶的时间自会解开。”百里长歌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朝屋外走去。 “你当真有把握带回我的娘?”那女子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多了抹希冀。百里长歌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道:“没有。我不爱管闲事,如果你说的东西我不感兴趣的话,那恕我无能为力。” 那女子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顿了许久才道:“现在的河东县县尉在四处抓当年的燕贼余党,寒梅师太。听说她武功尽失,藏匿在了折梅村修养,所以这个皇帝亲自委派的县尉便想捉她去邀功,但这个禽兽下令只要是与寒梅师太年纪相仿的女子就全部抓走,处以极刑拷问。但他将他们全杀了也没什么寒梅师太的下落,最后他竟下要令杀光村中全部女子,上至老妪下至幼儿,全不放过!现在小镇中央尸横遍野。我的娘将我藏在了井中,但她却被抓走了,现在生死不知。” 百里长歌听完后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现在既喜又悲,喜的是居然还有故人活着!那是他的姑姑啊!他以为当初就活下了他一个,没想到他姑姑也杀了出来。 不过看起来她的处境很不妙,武功尽丧,她已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若被认出来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可愿帮我救出我娘?”那女子再次开口道。 百里长歌微微颔首,就算不愿管闲事,为了他的姑姑他也要除掉那个人渣,想到这,他淡淡道:“那个县尉现在在哪?” 那女子有些惊愕,道:“你不会想去行刺他吧。就凭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我们村最厉害的侠客去了也是饮恨在了他三百甲卫的刀阵之下,你去救我娘就行了,别去送死。” 百里长歌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他人在哪?”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终是道:“现在估计在小镇中央主持问斩,逼那寒梅师太现身。” 百里长歌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他知道,以他姑姑善良的性格,她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人为她去死的。想到这,他连穴道都忘了给那女子解开,转身化作几道残影消失在了屋内。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姑姑,等我…… 那女子失神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有些怅然若失。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娘和他都能平安归来。 折梅村,落花谷。 这里是汾水流经折梅村的源头,斩首的地方就坐落于此。河流自高山而落,冲刷着这已浸入大地的血迹,卷走那些不甘闭目的尸体。巨大的轰鸣声不断传来,恰似汾水愤怒的悲啸。落花谷右侧是一个方圆十里左右的平坦空地,这里曾是折梅村最热闹的集市,也是小镇最繁华的地方。但此刻,兵甲森寒,明晃晃的刀剑将它团团围在了中央。 落花谷的高地上摆了一张香案,香案前坐着一个膘肥体壮的中年人,浑身上下的肥肉一抖一抖,也不知他屁股下的椅子是什么材质做的,竟能承受住如此重压,其实如果他小腿再细一点的话那他长得就真是个球了。 第十一章 龙鸡二杰 此人赫然便是折梅村的县尉陈俅,他是当朝皇帝段桀的表叔的的表弟的干侄子的同乡,也不知他前世烧了几辈子的香才攀上此等高枝,然后抱着这么一点稀疏的关系坐上了这御封县尉的位置。 此刻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然后伸出一只肥手指了指旁边的光头老者,道:“师爷,午时可否到了?” 那师爷谄媚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一脚把旁边的侍卫踹在地上,恶狠狠道:“没听到大人的话么?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快叫刽子手行刑!” 那侍卫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远处飞奔而去,那仓皇的样子,仿佛马上要被斩的人是他。此刻,烈日高悬,刺目的阳光映照着那一排排女囚们恐惧绝望的脸。哭声,怒骂声,求饶声夹杂在一起,不断朝陈俅涌来。但他非但没有动恻隐之心,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失是他最大的乐趣。 “行刑!” 几个侩子手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挥起了手中的大刀。刀下,那些女囚们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静等死亡的到来。还有会有谁能来救他们呢?这几天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客死了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陈俅的三百甲兵对他们而言始终是挥之不去的噩梦,那套刀阵能轻松将闯进去的的人剁成肉渣。纵横江湖的侠义之士们就算有心相助,也是无力回天了。 眼看大刀就要落下,一声怒喝突然自上空传来,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狗官住手,你秦凡大爷来了!” 所有人都同时抬起了头,那些女囚听到后,眼神中更是又重新燃起希冀的目光,心中都不禁一阵窃喜,终于有人肯出手救她们了么? “轰!”但那道身影自高空而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尺高的尘土,整个地面刹那间多了个人形凹坑,那人的四肢在坑中不断抽搐,颤抖。和他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只引人注目的鸡,它浑身金黄,体态比普通的公鸡都要大上两倍。那鸡扑棱着翅膀,倒是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它斜眼瞥了一下那个人形巨坑,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神色。仿佛觉得周围的目光有些不善,它转过鸡头朝那高地上的县尉陈俅“啯嗒啯嗒”连叫三声,然后转身把鸡屁股对着他摇了摇,一发金蛋从它屁股里射出,将那陈俅砸的满脸蛋液。做完这一切后,它还伸出翅膀在自己屁股上拍了拍,最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朝远处飞去。 陈俅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他猛地一拍桌案,脸上横肉一抖,然后将肥手指向那只鸡,怒道:“砍死它——” 一瞬间,所有的士兵都拔出刀剑朝那只鸡追去,但令人惊奇的是那只鸡在人群中上蹿下跳,不仅没有被砍掉一根鸡毛,反而它还用翅膀拍翻了数个士兵。 陈俅抹了把脸上的蛋液,心中有些惊异:“师爷,这两个人,不,这一人一鸡什么来头?” 那被称做师爷的光头老者看着这只鸡,若有所思道:“秦凡……好耳熟的名字,江湖上好像是有这么号人物,他的绰号叫大龙虾……” “你才是龙虾!你全家都是龙虾!你祖宗十八代都是龙虾!”那秦凡似乎霎时间恢复了活力,猛地从坑中跳出来炸毛道,“你大爷我的绰号叫大龙侠。我和大鸡是鸡虾二杰,啊呸,龙鸡二杰。” 陈俅听后冷哼一声:“我管你是龙虾还是河虾,你要是再敢闹事,我就把你扔到厨房里清蒸了下酒。” 那只鸡已经从刀剑中冲了出来,回到了秦凡的身边,它用嘴梳了梳自己金色的羽毛,不屑地看了它身后的追兵一眼,连声“啯嗒啯嗒”,仿佛是在嘲笑陈俅的手下连缚鸡之力都没有。秦凡搂住大鸡的脖子,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剑遥指陈俅道:“那个……狗官!不,那个禽兽!不对不对,你比禽兽还禽兽!你丧尽天良,作恶多端,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我做成一盘白斩鸡!”说完,他又摇了摇头:“把你做成白斩鸡岂不是倒我胃口?说实话,我觉得可以尝试把你做成辣子鸡,不,宫保鸡丁!你说对不对啊,大鸡?” “啪!”那只鸡猛地一震翅膀将秦凡拍了出去,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秦凡一眼。那秦凡趴在地上呻吟了两声,怒道:“反了反了,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给炖了?我可是很久没喝过鸡汤了。” 他们一人一鸡打闹之时,那三百甲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刀光闪闪,气氛在一瞬间又降到了冰点,所有的女囚都深深为他们捏了把汗。 刀阵!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被绕进了个必死之巨,此刻,秦凡哼了一声:“人多有用么?看我的杀鸡剑法!”说完他猛然间消失在了原地,尽管离他最近的那个甲卫在第一时刻感觉到了杀气,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只是闷哼一声,脖子上便多了道血痕。与此同时,那只鸡也飞了出去,它双翅带动起道道气流将整座刀阵冲的七零八落,眼看阵脚将要全部散乱,那三百甲卫又齐齐动了起来,开始不断变换阵眼,刀锋在一瞬间朝他们密集地扫了过去。 秦凡瞳孔不禁缩了缩,连忙挥出一掌将面前那人击退,然后险险地避开了致命部位,但手臂上依然被切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那只鸡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它没有受伤,但仍然被切掉了数十根鸡毛,这才跳出了密集的刀锋,保住了小命。 秦凡看了陈俅一眼道:“果然有点意思,很刺激,作为侠客,大鸡,要不我们跑路吧!”但话音刚落,一根绳索便套在了他的身上,那只鸡也被几个甲卫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刚才看起来还有恃无恐的二者此刻却只能作垂死挣扎。 陈俅冷哼了一声:“带到执法场和犯人一起斩了,那只鸡……扔到厨房去炖了。行刑!”说完,他看向远方,寒声道,“寒梅师太,你若再不出现,你就可以好好看着他们怎么痛苦地为你而死了,你要背上这千古骂名么?” “我已经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自人群中缓缓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拎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她面色木然,握着剑的手都在不断颤抖。 “我就是寒梅师太,夜云舒。” 陈俅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在确认她的身份后哈哈大笑道:“你其实大可不必前来送死的,说实话,我也没有几成把握能将你逼出来,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你果真蠢得可以。” 夜云舒听后,面色依旧,仿佛陈俅所说的与自己毫无关系,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的女囚,淡淡道:“那你现在可以把她们放了么?” 陈俅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在跟我谈条件?你叫我放我就放,我多没面子啊。你还是好好想想是准备让我帮着你你去见皇上呢,亦或是我抬着你的尸体去见皇上?”说完,他轻轻抬起了肥手,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神色,与此同时,那三百甲兵迅速将夜云舒包围在了中央。尽管消息上说她武功尽丧,但谁知都她会不会突然暴走把自己砍了?老话说得好,还是死人最安全。 第十二章 半仙之怒 陈俅轻笑了一下,将手向前一挥:“杀!” 夜云舒神色一凛,转身将剑横在胸前,轻轻拨开了刺向她后新的两把刀刃。然而,此刀未落,另一刀又接踵而至,并且每一刀的角度都极其刁钻毒辣,几乎封住了她的所有退路。夜云舒本就功力散尽,此刻她施展的不过是些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罢了,哪还有余力避开这些连续不断的刀锋。一瞬间,她洁白的衣裙上便被鲜血染得通红。最后,她被一个甲兵砍中肩膀,重重地倒了下去。他刚欲扶着剑站起来,那个甲兵便将她的后背一刀洞穿定在了地上。 血,缓缓从她腹下流出,夜云舒咬住嘴唇,冷汗与血和在一起,不断从她下巴尖落下。 “喂,你个禽兽!欺负一个没武功的女人算什么本事?下手这么狠,你良心被鸡吃了么?有种冲你秦凡大爷……的鸡来!” “啯哒啯嗒!” 陈俅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慌什么?那个……你,去,把那个男的拖远一点砍了,那只鸡留下!” 秦凡一听,再次炸毛道:“有没有搞错啊!你让我死在一只鸡前面,你脑袋被鸡踢了么?……” “轰!”他的话还未说完,苍穹之下就猛然间炸响了一声惊雷,一柄纯白的玉剑在人们的瞳孔中不断飞速放大,无数道剑罡伴随着它划破虚空,发出巨大的轰鸣,王剑的威压下,数个离夜云舒较近的甲兵身形直接爆开,化作漫天血雾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紧接着,一个带着无边寒意的声音穿过众人的耳膜,在他们脑海中不断回响:“你们……可是在欺我大燕无人!” 一语之下,又有数个甲兵闷哼一声,眼,耳,口,鼻都在不断流出暗红色的血液,然后他们都抱着头齐齐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待众人回过神时才发现夜云舒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白衣蒙面人。那人轻轻托起夜云舒的头,然后将定在她身上的刀缓缓拔出扔到了身后,口中柔声道:“姑姑,撑住……”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送进了夜云舒口中,手上,一股柔和的内力也在不断朝她身上涌去,过了许久,夜云舒才艰难地开口道:“无情?你……” 百里长歌缓缓揭开了面纱:“姑姑,是我,我还活着。” 另一边高地上,陈俅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旁边的师爷颤抖着指向百里长歌道:“见鬼……他,他是大燕太子夜无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的尸首至今都还挂在雁门城外,那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俅听后不惊反笑:“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是燕贼余党,那他在我眼里就是五百万黄金啦!哇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众兵听令,把他拿下,一人一千两黄金!” 但,没有人敢上前一步送死,整个落花谷一片寂静,就连空气中都充斥了抹浓浓的杀机。 百里长歌缓缓站了起来,他一手握住倒插在地上的玉龙剑剑柄,一手轻轻将夜云舒平放在了地上,然后握住剑柄的手猛地一抖,一声嘹亮的龙吟顷刻间便响彻云霄。 “虎落平阳被犬欺……”百里长歌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玉龙被他每拔出一分,那龙吟声便随之嘹亮一倍,白光不断从剑上泛出,一身半仙的气势在须臾间提升到了极致。 “我大燕已经凄凉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话音刚落,一股狂暴的剑气便以百里长歌为中心朝四周激射而去,无数石块砰然爆开化作漫天石屑纷纷落下。百里长歌轻蔑地看了那严阵以待的三百甲卫一眼,然后抬起后脚猛地向下一跺。 “轰!”整个落花谷都在颤抖,碎石飞溅,他脚下刹那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大地开始不断龟裂,那道道裂纹竟有一尺来宽,并且还在向四处迅速蔓延。 百里长歌低头扫视了一眼,淡淡道:“有点用力过猛了。” 感受着那股恐怖的气息,陈俅和那三百甲兵眼中都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无力和绝望。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这种级别的高手啊!但陈俅就偏偏惹了,结的似乎还是死仇。 “谁……先来?”百里长歌冷笑了一下,见无人回应,又道,“那……就一起来吧!”说完,玉龙剑白光暴涨,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他上前一步,然后猛地虚空一劈。 这是百里长歌成为半仙后第一次全力出手,因而剑未至,剑势已至,那股强劲的剑风将两旁的数十棵梅树全部拦腰折断,而陈俅所处的那座山竟是承受不住这股威压,从头至脚开始寸寸崩裂。 一剑之威就恐怖如斯,还打什么?跑吧!但……跑得掉么?那些四散奔逃的甲兵只觉眼前一黑,便纷纷炸成了漫天血雾。那陈俅已经恐惧得全身都在哆嗦,冷不丁一个重心不稳从山上滚了下来,百里长歌上前一步将他踩住,然后冷冷地看着他道:“杀你,我都怕脏了我的剑。” 那陈俅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对对,我这种人怎么值得大人来杀呢,谢谢大人的不杀之恩,谢……啊!” 百里长歌不待他说完,踩住他的脚便用力往下一跺,陈俅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然后整个人都掉进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凹坑之中,眼见得只有出气的多,进气的少了。 百里长歌不再看他,转身朝中央的夜云舒走去。 夜云舒吃了百里长歌的保命丹,此刻也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她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对百里长歌道:“我没事,先救人……”百里长歌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但终是点点头道:“好。” 秦凡和那只鸡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眼,刚才的那股气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尽管剑气已经消散如烟,但所有人的心中仍然是百里长歌那霸气潇洒的一剑,人亡,树断,山崩,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么? “这位壮士,我叫秦凡,江湖人称大龙侠,我观壮士英姿飒爽,武艺高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百里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凡猛地挣脱了绑住他的绳子,然后满脸堆笑地跑到百里长歌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道:“壮士,不,师傅,你就收我为徒吧,你看我根骨奇佳,一手杀鸡剑法出神入化,我做你徒弟保证能将你的绝学名扬四海,像师傅你刚才那一招我学会了的话,我就叫它小鸡揍大龙,到时候光报出这个剑招都能把对方吓死……” “是龙皇行天下!”百里长歌额头上迸出几根青筋,“还有,我从不收徒。” 秦凡一把把那只鸡抓了过来,呲牙道:“师傅,这个是拜师礼。”说完,他不顾那只鸡啯哒啯嗒地抗议,将它的鸡头强行摁在了地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十三章 自身难保 百里长歌不再理他,转身准备离开,但那秦凡在一个呼吸间就躺在了他前面:“师傅,你不要我的话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吧……来吧,踩吧。”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百里长歌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朝秦凡走了过去。 “啊!师傅你真的踩啊!别踩脸,别踩脸啊!” “啊!” 在秦凡身上来回踏了许久,百里长歌退了下来,看着他淡淡道:“我虽是不收徒弟,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死士?” 原本被踩得奄奄一息的秦凡刹那间恢复了活力,他连忙跳起来,一把抱住百里长歌的大腿:“只要能陪在师傅身边,我秦凡这辈子就都满足了,我就可以给师傅端茶,送水,做饭,暖床,侍寝……” “滚犊子!”百里长歌在听到最后两个词时一身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然后一脚把秦凡踹开。一个越雪已经够他折腾了,再收一个死断袖的话,那晚上睡觉……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了。 他叹了口气,感觉一阵头大,旋即不再理秦凡,转身看向夜云舒道:“姑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夜云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怅然:“是啊,我们都还活着……但,他们,大燕,此刻又都在何方呢?”顿了顿,她又道,“无情,你……想当皇帝么?” 百里长歌沉默了一会:“当然。”说完,他将目光投向西北,“雁门城,已经死寂太久了,我此行就是要让段桀知道,我大燕,还没有死绝!现如今,戎狄在边疆蠢蠢欲动,大秦也对中原虎视眈眈,南方又组建了一个南越政权,时机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兵力……” “所以你要去行刺那个西凉太守?但万一拿到兵符后士卒们哗变怎么办?” 百里长歌摇摇头:“这四年里我布局良久,那西凉太守已经被我架空,现在燕子军士兵多为我曾经大燕的子民,他们并非甘愿服从段桀,只要我说出自己的身份,我相信他们会为我所用,到时候姑姑你以大燕皇族的名义率军绕道函谷关,破开他北疆防线,然后以凉州为据点静待天下大乱,只此一战,复国便不是遥遥无期。” 夜云舒疑惑道:“为什么不是你带兵,你是太子,不更能凝聚士气么?” “我拿到兵符后还要回金陵一趟,凉州无紧要关塞,而且我们兵粮和兵源都不足,并不能守太久,我要借助百里家的势力尽可能拖延北域都护府调兵的时间。金陵中的那个人只能为我撑三天,我得赶快了。”说到这里,百里长歌心中竟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担忧:越雪,很可能段桀已经认出我了,你,千万要小心! …… 金陵,太尉府。 正午的烈日总是那么的刺目,鸟雀此时都已然热得叫不出声,几条树枝倾斜而下,遮挡在那寂桐斋前,营造出一块难得的荫蔽。越雪此刻早已换上了百里长歌的人皮面具坐在碧潭前方,挥洒着筒中的鱼食。一日下来,百里长歌的日常作息他已是模仿得淋漓尽致,虽是气质仍是不大自然,但骗过段桀的眼线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公子。”一个黑衣人走到他身后拱手道。 越雪连头都没回,淡淡道:“何事?” 那黑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没有眼线偷听后才道:“据兵部传来的最新消息,段桀的七侍卫之一凌风不知何时接到虎符率领飞雁军出了京城,从行军路线来看,目的地应该是凉州。” 越雪冷哼一声:“目的地既不是南越,又不是太尉府,关我什么事。”说完,他又继续将手中的鱼食朝潭中撒去,许久,他才猛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转身问道,“等等,你刚才说谁领兵?” “段桀的七侍卫之一,凌风。此人有半仙修为,在军中也很有声望,但他一般不会离开段桀身边,所以属下很诧异为何段桀出兵凉州,难不成是戎狄犯境?” 越雪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心道:坏了,段桀那老东西肯定已经猜出来百里长歌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也是,连自己都能猜到的东西,段桀又会傻到哪里去。凉州一旦被包围,而且有半仙坐镇,那百里长歌别说组军复国了,连自己小命都可能丢在那里。到时段桀可真的是比瓮中捉鳖还要来的轻易,百里唱歌啊百里长歌,你还是太低估了段桀对你高调行事的反应啊。 “飞雁军出京多久了?”越雪放下装着鱼食的木桶,快步朝寂桐斋走去。 “回殿下,约有半日多了。” 越学苦笑了一下,来不及了,就算他能让南越出兵相助,但估计等大军开过去时也就只能为百里长歌收收尸了。怎么办?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百里长歌能预感到这危机的到来而刹住脚步,再不济,也要在感觉不对的第一时间逃出西北。 “三皇子殿下。”一个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越雪回头一看,心中竟是有些惊异,因为来者赫然便是当初恩仇酒馆的掌柜,此刻他仍然是鬼脸面俱,黑色长袍,脖子上的那串骨链更是给他增添了抹阴森的气息。 自百里长歌走后越雪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恩仇酒馆的人,他以为可能最近没什么危险,所以恩仇酒馆连个侍卫都没有给他安排。但现在,他们的掌柜却是亲自前来,可见是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越雪转过身拱了拱手道:“掌柜。” 那人扶住面具点了点头道:“京城里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可是那凌风率军出兵凉州?掌柜,百里长歌有危险,你能不能设法联系到他,让他赶紧回来……” 那人的鬼脸面具下传来一阵刺耳难听的冷笑:“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功夫管他人闲事?”看着越雪疑惑的目光,他又道,“段桀指名要见你,来宣读诏令的太监一会就到,这次,他是存了心要试探你的身份,自己好自为之吧。说不定,你明天就被推出去斩首了。” 越雪听后心中一惊,这个段桀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真的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留下啊。现在百里长歌有难,自己也分身乏术,自身难保,一切,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己终究是太嫩了啊!越雪嘴角不禁勾起了抹苦笑。 “殿下,趁那太监来这里还需要点时间,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南越吧,目前侯爷已经加固了汾水防线,一时半会段桀也攻不下来。殿下,快走吧!你还在犹豫什么?晚了就来不及了!”那黑衣侍卫急道。 越雪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段桀是否已经发现了百里长歌的真实身份,若我贸然走了,那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其中有猫腻么?那样的话,百里长歌布下的整盘棋都要毁在我手里啊!” “可是那段桀十有八九已经猜出来了,殿下要拿自己的命去赌么?” 第十四章 天子棋盘 越雪淡淡道:“十有八九?那剩下的十之一二呢?就算段桀起了疑心,不是还有从不失手的恩仇酒馆在暗中相助么?你说是吧,掌柜?”说完,他抬起头注视着那张鬼脸面俱,脸上竟是多了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人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反驳,许久他才道:“见到段桀时敛住你的杀气,他身边的侍卫你可一个都惹不起。宫中自有我们的人为你周旋,剩下的事情,就都看你的造化了,告辞!” 越雪看着掌柜远去的身影微微笑了笑,转而又立即恢复了百里长歌的高冷,他抬起手示意那个侍卫退下,然后转身缓步朝屋内走去。 一只脚刚踏进门槛,越雪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抹弧度,但仍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寂桐斋中。身后,那来传令的太监显然在来的路上被拖了许久,此刻他看见越雪的背影连忙道:“百里公子请留步!” 但回答他的只是寂桐斋嘎吱一声闭上的大门,那太监此时有苦难言,传令了这么久,回去就算不被杀头也要好好吃一顿戒棒乱打,现在的时间在他眼里就真的是金钱,不,小命啊。 那侍卫伸出手拦住他道:“干什么的?百里公子是你想见就见的么?”说完,他看了那人的宦官服一眼,又道,“我们百里公子虽是个断袖,但是对太监可不感兴趣。你……能暖床么?你能侍寝么?” 此刻,那太监都已经忘了亮出皇帝手谕,他想了想,然后迅速摇了摇头。 “那你来个毛啊!”说完,他一脚把那太监踹在地上,“回去,换个能侍寝的来,百里公子现在欲火焚身,不便见客,还不快滚!” 那太监一脸愁苦之色,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大,大人,陛,陛下要见百里公子,烦请你通报一声。” 那侍卫听后,很勉强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寂桐斋走去。待那侍卫身影消失在他眼前时,这太监才想起来:不对啊,好像我有皇命在身,而且官位比他大啊?刚才凶神恶煞的应该是我啊。 想到这里,他有些被人当傻子耍了一把的感觉,不禁有些恼怒。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露出两道凶光,大声道:“百里长歌,你个死不要脸的断袖,你若再敢不出来,我就提着你的头去见陛下。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太监……啊!” 但话说到一半中断了,越雪不知什么时候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身旁,然后猛地一脚将他踹进了那汪碧潭之中。越雪看了那溅起的水花一眼,撇撇嘴道:“你是太监你很骄傲么……”说完。他转头朝那侍卫扬了扬下巴:“盯紧了,我的鱼可还没喂完呢,这家伙来的刚刚好。”说完,他轻笑了一下,抖了抖袖袍,转身朝府外走去。谁也没有看见,一个黑影在树林出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然后缓缓隐匿在了婆娑的树影中…… 太尉府,一切如旧…… 皇宫。 段桀今日头疾才总算是稍稍康复了些,不过他他仍然没有上朝,反而闲赋皇宫之中,以花草为乐。近日,眼看天下又要风云四起,作为一朝帝王却在这里不闻不问,实在是让许多臣子寒心。 但,他们又敢说什么呢?帝王之心最是难以揣测,一个不慎就将是白骨枯塚。贤明君主尚且若此,更遑论段桀这种凶残暴虐之辈。 此刻,段桀正细心浇灌着面前的那株兰花,水滴,汇聚成线落在那洁白的花瓣上,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回响。这眼中满是呵护的神色竟让人不敢相信他会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屠。 在他身后,一个太监手握拂尘缓缓走到了段桀身边:“陛下,百里公子带到。” 段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水壶递给身旁的侍女,淡淡道:“宣他进来。” “诺。” 不多时,一个青年便在这太监的引路下踏进了屋内。白衣如雪,黑发如瀑,段桀看着越雪的这身装束,嘴角竟是勾起了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过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盯着越雪苍白的脸道:“贤侄……别来无恙啊。” 空气中不知为何一瞬间充斥了抹肃杀的气氛,仿佛下一个呼吸间就会有人人头落地。感受着这段桀不怒自威的气场,几个侍女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的退在了一旁。 越雪心中也冷笑了一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乃百里长歌精制而成,若不用特殊药物,就是神仙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此刻,他倒也不担心段桀会拿他的外貌做文章,不过,看着眼前这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此时竟生龙活虎地立在本应是他父皇的地方,心中不禁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但,他终究是将其快速压制了下去。越雪跪在地上行了一礼:“微臣百里长歌,叩见陛下。” 段桀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看着越雪那澄澈的凤眼,他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诧异,但须臾间他就恢复了满面笑容:“别这么生分,朕和你爹好歹也是十年至交了,怎么也算是你半个叔叔吧。自家人,不讲那么多规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百里公子赐座!” “谢陛下。”越雪轻轻掸去膝上的灰尘,并没有第一时间朝椅子上坐去,“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前来可是什么要事商议?” 这段桀虽然存心试探,但却又不直奔主题,看来他并未掌握确凿证据啊。越雪稍稍松了口气,若只是怀疑,那便还有一线生的希望。也对,若段桀已经肯定了百里长歌的身份,那来传令的,就不是个小太监了,怎么着也是皇城三百禁军全部出动啊。 段桀端起茶杯,轻轻在杯沿口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那壶茶,答非所问道:“江东进贡的乌蒙,贤侄你尝尝。” 茶香袅袅,茶雾朦胧,越雪品茗了一下,暗中用内力将喝下去的那口茶水全部化成了水汽消散在了风中。西域的曼陀罗么?他冷笑了一下,这么低级的投毒段桀竟也做得出来。 第十五章 惊险博弈 段桀也并不在意越雪是否发现他做了什么手脚,缓缓坐下道:“今日朕头疾初愈,本呢是想给自己放那么一天假,做点轻松的事情。不过就这么一直闲着也是朕感到无聊至极,就想着下下棋解闷。但说来惭愧,放眼宫中,竟是一个棋艺精湛的人都没有。后来我才记起你爹说过,你自幼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肯否舍时陪朕切磋一回啊?” “只是略有涉猎,臣不敢妄自尊大。” 段桀露出微微有些不悦的神色:“那可是不愿了?” “臣……不敢。既然陛下有如此雅兴,长歌也绝对是乐意奉陪。” 段桀挥了挥手示意越雪坐下,趁太监摆上棋盘之时,他看着越雪淡淡道:“听曹爱卿说,贤侄门下有一个十分俊美的书童,且贤侄对他格外偏爱,让曹爱卿都甚至认为贤侄是个断袖,可有此事啊?” 越雪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事,他是顶替了百里长歌不假,但谁又来顶替他呢?若段桀此时要召见那个所谓的书童,一切谎言都将不攻自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这第一步棋就竟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越雪深平复了一下心境,两指缓缓夹起一颗白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中央:“那书童不过就是中看些罢了,空有一身皮囊而已,近日他在臣府上犯了点事,被臣……逐走了。” 段桀“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样啊……只是,我听曹爱卿说贤侄对他那叫一个宠爱异常啊,就连他想要以十换一贤侄都没有答应。朕很好奇他犯的事有多大?” 说完,段桀将目光投向越雪,然后他微微笑了笑,轻轻将手中的黑子落在了离棋盘中央不不远的地方。越雪虽是面色依旧,但心中早已掀起了波澜。此局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显得杀机四伏,果然,和天子博弈,每一步,都需慎行! “府中丑事,不好意思外扬,让陛下见笑了。看来曹公公经常在陛下耳边提及到我啊,莫不是对长歌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长歌虽喜欢男人,但对阉人是真的没有兴趣。若曹公公是为了这个争风吃醋,那还烦请陛下转告他,让他趁早收了这份心思。” 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那些原本还痴痴地盯着越雪绝美容颜的侍女,此刻心中都是想要悬梁自尽的冲动。没天理啊,这么好看的公子哥怎么真的是个断袖! 段桀笑着将夹着棋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然后轻笑了一下:“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二人于是不再多言,默默开始认真对弈,只半盏茶工夫,棋盘上已是棋子广布。光从势头上看越雪已然是占据了绝对先机,但他此刻夹着手中的白字,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段桀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他把玩了会手中的茶杯,淡淡一笑:“贤侄为何思虑了这么久?” 越雪摇摇头,最后竟是将棋子放了回去。他拱了拱手,苦笑道:“陛下棋艺精湛,臣……输了。”说完,他心中有些忐忑,自始至终,他都是在被段桀牵着鼻子走,一子破万法,段桀,可是在暗示着他什么? “此招名唤‘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的下法越聪明,死得……也就越快。”段桀也将手中的黑子扔回了棋钵之中,缓缓起身道,“对了,朕听说你在朝中并无实职,这里有一个任务正好抽不开人手,你……可愿替朕分忧啊?” “能为国效力,长歌自然是万死不辞。” 段桀眼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笑意,他伸出手掌“啪啪啪”连拍三下:“好,把逆贼尸首都带上来。” 越雪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带那些端着人头的太监在禁军的护送下走进来时,越雪的心恨恨地颤了颤。 父皇!娘!皇姐!这些曾是自己至亲的人,此刻,他们竟只有头颅还不甘瞑目地躺在盘中,一股悲愤之情瞬间涌上头。段桀……你迟早要去为他们陪葬!越雪凭着一股毅力将情绪平复了下来,他明白,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朕呢,本是想把这些越氏皇族的人直接抛尸河中,但朕又怕他们化成厉鬼半夜三更骚扰百姓,所以朕让法师铸了这么一个祭坛,只要将他们的尸首在坛中焚尽,那就是阎王也要魂飞魄散。你就负责监管一下进程,毕竟,几十颗头颅,漏了一个都件麻烦事。贤侄……为何你的脸色如此苍白?”段桀转过身,嘴角微微勾起了抹弧度。 他一旁的太监出言道:“陛下,臣看可能是百里公子从小深居阁中,并未见过如此多的死尸人头陈列在面前,一时间被吓坏了。要不,这件事交给臣去处理……” 段桀看着那太监,重重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百里公子迟早要继承太尉的位置,若连这种小场面都见不得,那岂不是丢他父亲的脸?贤侄,这任务,你接还是不接啊?” 恩仇酒馆的人?越雪眯起眼睛,朝那太监微微颔了颔首,然后跪在地上拱手道:“陛下,臣……遵旨。” 见越雪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段桀的神色明显变得有些惊异,但仍是点了点头道:“好,希望贤侄不要让朕失望。你,先回去吧。明日,直接去皇城祭坛主持焚尸即可。” “诺。”越雪行了一礼,面色不变地退出了房间,在他身后,段桀嘴角竟是再度勾起了抹冷笑。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会不会突然挥挥手示意禁军将越雪拿下。气氛,一直在冰点徘徊。 带越雪估摸着走远后,那太监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又赫然是第一当红重臣,曹公公曹渊。 显然他很早就隐匿在了这里,只是没人注意到罢了。曹渊看着越雪离去的方向,轻声道:“陛下认为这百里长歌……” “假的。”段桀喝了口已经有些变凉了的茶,头也不回道。 曹渊有些惊愕:“那陛下为何……” “为何不把他抓起来是么?”段桀放下茶杯,两指缓缓夹起棋盘上的一粒黑子,轻蔑地笑了笑,“虽然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易容术,但正如朕所说,你棋下得越聪明,死得,也就越快。他显然是露出了一些马脚,但终究是没让朕抓到什么切实有力的把柄。若这百里长歌被朕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那难保北域都护府的百里迟不会生出二心。这个鱼饵……暂且养着吧,等正主出场,就是我们该收网的时候了。” “陛下圣明。” 第十六章 兵临城下 西凉,凉州。 当年的大燕在被秦越联军所灭后,它的版图就分割成了凉州,塞川,雁门三大城池。后来,段桀又在这里设立了西凉太守,昔年的燕国才真正落入了他的掌控。 西凉自古多男儿,没有谁敢否认西凉军的骁勇无畏。当年的大燕北部便是那只知杀戮和掠夺的戎狄,但数百年来,他们只攻打大越和秦国,没有人敢踏入燕国境内一步。可见,全盛时期的西凉军战斗力惊人到什么地步! 而今,一切辉煌都湮灭在了历史的进程中,神话,也不复存在。 西北寒风呼啸地刮着,漫天沙尘竟是让那些驻军睁不开眼睛。国已沦丧,他们,又是在为谁奔赴疆场?但,苟活一世,总比一死了之要来的好吧…… 今日,西凉太守杨文昭照例去巡视军队。没有了战斗的动力,所有士卒都像是吃了曼陀罗一般萎靡不振,他们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挥动手中的兵刃。此时的军容别说抵御戎狄了,就是一群山贼都前来能轻松将凉州城攻下。 杨文昭皱了皱眉,转头朝他身边的侍卫问道:“燕子军的统领现在是何人?” “回大人,原本一直是大人的侄子在担任,但几个月前京中传来调令,将他调到北域都护府了。现在是当初燕国的凉州守将胡煜在统率军队。” 燕人为官?杨文昭内心有些惊异,虽说用人要不拘小节,但当今圣上怕是没有此等胸襟。毕竟西北天高皇帝远的,谁都可以扯起一面大旗造反。自己当初也是凭着妹妹深受段桀宠爱才坐上了这太守的位置,否则,估计西北到现在都是无主之地。 重新启用亡国之臣么……杨文昭想来想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显然现在考虑这个没什么必要。他缓缓走到那几个正围成一圈喝酒的军官身旁,冷冷道:“哪位,是胡统领啊?” 那几个军官瞥都没有瞥他一眼,仍是对碰了一下手中的酒碗,将其猛地灌入了口中,露出一抹畅快的神色。 杨文昭眼神一寒:“我再说一遍,哪位……是胡统领啊?”见无人回答,他挥了挥手,示意卫兵将他们拿下,“当众酗酒,你们当我大越军规是放屁么?先各打五十军棍,然后……都杀了!” “大人手下留情!”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军从他身后小跑了过来,然后他一脸怒容地给那几个军官一人扇了一巴掌,“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喝酒了?拖出去,先抽二十鞭,然后扔到我军帐里听候发落。” 那几个士兵正要上前将他们带走,杨文昭冷冷道:“且慢!” 那黑色铠甲的将军连忙半跪在地上,朝杨文昭拱了拱手道:“大人,鄙人正是燕子军的统领胡煜,是我御下不严,一切罪责在我,还望大人责罚。” 御下不严?杨文昭心中一阵冷笑,他走过去拍了拍胡煜的脸:“好,你自己说的,把他……砍了,以慑军心。”、 他身后,一个卫兵跨出一步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还没待他用力一割,几个燕子军士兵就冲了上来一脚把他踹开,然后一脸怒意地盯着杨文昭道:“还不是你们这群狗官克扣了我们全军的军饷,兄弟们已经饿了好几日了,你们却在那里大宴宾客,我们统领掏出唯一的存蓄——酒,分给我们,你们不认罪也罢了,军饷也全在你们那里,你还要怎样?” 杨文昭猛地抽刀将这个士兵的腹部洞穿,然后狞笑着看着他倒在了地上。那几个原本还喝的醉醺醺的军官看到这个情形瞬间双目赤红,然后发疯一般朝杨文昭扑去。但,他们都被胡煜几剑打了回去,胡煜怒道:“还嫌惹的事不够大么?” “将军!罪责本不在你我啊!是这个狗官还有那个狗皇帝不给我们燕子军活路,你难道还要去鞍前马后地讨好他么?” “闭嘴!”胡煜喝斥了一声,但,为时已晚。杨文昭身后的几个卫兵只是眨眨眼便来到了那几个军官身后,然后猛地在他们脖子上一抹。一时间,血流如注,场内,又多了几具尸体。所有燕子军眼中都隐隐有火花在跳动,就连胡煜都变了脸色:“大人下手……有点重了吧。” 杨文昭淡淡道:“大燕的人,果然都是群白痴,怪不得会亡国灭种。就凭他们刚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坑杀你们燕子军一百次都够了,我刚才不过是杀鸡儆猴。以后,你们燕国的人还是夹起尾巴做人。” “我大燕子民怎么做人还轮不到你教。”一个声音自远方疾驰而来。,仿佛它是被注入了法力一般,竟在众人脑中回响不断。 白马,白衣,白色面纱,百里长歌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飘然若仙的感觉,此刻,他手握玉龙剑,然后轻轻向地上一劈,与此同时,大地便开始朝杨文昭绽出道道裂纹。随着白光的喷涌而出,玉龙剑的王威也在一点一点地释放到极致。 身为西凉之人,大燕遗民,这些燕子军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柄传国之剑。它,就是燕王的象征啊!只有血脉至纯的大燕皇族才能掌握他那股灭世般的力量。须臾间,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莫名升腾起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杨文昭瞳孔不禁猛地缩了缩:“剑皇夜昭?不可能!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惑乱军心,胡统领,还不快将他拿下戴罪立功。” 胡煜看着那柄玉龙剑,微微迟疑了一下。但他身后,所有燕子军都齐齐跪了下去:“吾皇万岁!” “好……你们,都是要反了么?”杨文昭眼中露出一抹森寒之意,“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冒牌货,究竟有几分本事。”说完,他便倒拖着战刀朝百里长歌走去。 但,那道白影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他面前,手起剑落,杨文昭只是闷哼一声就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出了数十丈远,手中战刀寸寸崩裂,心脏处也是刹那间多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百里长歌瞥都没有瞥已经成为死尸的杨文昭一眼,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燕子军,眼中竟是隐隐有泪花再闪现。他沙哑着嗓子,淡淡道:“都起来吧,我只是大燕太子,受不得如此重礼。”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胡煜:“雁门城外尸骨尚且未寒,你……却是连反抗的热血都冷了么?你们也看到了,大越对你们究竟怎样!我不知道雁门城外那三十万颗头颅中有没有你们的亲人,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都是我大燕的子民!他们临死前什么眼神或许你们没有看到,但我清楚记得,一个妇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割去头颅的悲愤与绝望。我听到她恶恨恨地诅咒,说段桀如此残暴无道,一定会遭天打雷劈,被阎王抓去打一百冥棍,永世不得超生。” “但,时隔四年,老天没有将他收走,他反而是当上了皇帝其在我们西凉人的头上作威作福!你们……甘心么!大燕,沉睡太久了,是该发出一点自己的声音了。现在,我已大燕太子的名义在此招募血燕军,想随我去攻破金陵,砍下段桀狗头的,那就拔出你们的刀,拿出一点军人的样子给我看!” 所有士卒,包括胡煜都纷纷抽刀半跪在了地上,一阵阵怒吼声震荡着整个苍穹:“誓死追随太子殿下!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听着这视死如归,豪气干云的咆哮,百里长歌缓缓闭上了眼睛:父皇,相信我,离复国的日子不会太远了。现在,是你的余威在震慑他们,还是上天……在佑我大燕? “报——” 一个哨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胡煜冲了过来,此刻他神色慌张,佩刀掉了都不知道,连说话都有些结巴:“统,统领,凉州南面有一支约摸四万人的军队在不断逼近。他们拿着攻城的器械,明,明显是敌非友啊!” 凉州南面?百里长歌心中一惊。南方的话不可能是戎狄犯境,难道……他在第一时间便明白是段桀猜出了他今日的动向。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丢下这才招募起来的血燕军跑路,二则是留下来守城。但,血燕军不到一万人,死守凉州定会全军覆没。段桀这一招,算的不可谓不准啊。 “我去看看。”百里长歌翻身跨上白马,似想起来什么,转头对胡煜道:“去太守府翻点东西给将士们吃,然后修整一下,很快……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先挑一千箭术精湛的士兵带好守城的东西,随我迎敌!” “得令!” 第十七章 一场恶战 凉州南门,三里开外 黑压压数万铁骑!一阵阵马嘶和着兵刃碰撞的声音刺痛着众人的耳膜,数万马蹄一齐踏地,声势之恐怖,连隐匿与林中的猛虎四肢都在不断战栗。 黑马,黑甲,黑云,一抹肃杀的军威就这么朝凉州城震慑而去。飞雁军,,段桀手下的王牌之师,当初灭大燕的秦越联军中,他们,可是出了不少力,算得上是段桀打天下的老本。此刻,他们御马朝前走去,军阵整齐,手中端着的长枪竟是连倾斜角度都是无比一致。段桀派飞雁军前来,果然是不无道理。 为首的是一红发男子,那一身西域穿着,让别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是突厥血统。桀骜不羁,略微带着抹英气的脸上竟是有那么一道浅浅的疤痕。此人赫然便是段桀的七侍卫之一,凌风! 若论半仙,在天下人已知的范畴中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他。凌风成名最早,一手地狱刀法几乎是所有江湖人士的噩梦,他可是当初夺得了武林大会魁首的存在。 此刻,他看着城墙上那些张弓搭箭,严阵以待的血燕军,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色。自己的飞雁军不说纵横天下,但好歹也有四万多人。守城的居然只有这么几百个弓箭手,也不知道那些燕贼余党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勒住马头,冷冷地朝城墙上喊了声:“那个拿着玉龙剑的逆贼!还不快快出城受死!若还不出来,待我攻破这座城后,鸡犬……不留!” “凌风?”城墙上,一个白影不知何时飘了上来,面纱下,百里长歌内心更是多了一丝紧张和忐忑。怎么还有半仙境的高手?他原本想着,凭借自己的修为强斩敌军主将,使对方群龙无首,然后他再率军趁乱突围。但现在看来,段桀显然算计好了一切,他的境界在这场战斗中几乎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凌风将目光聚焦在百里长歌身上,然后冷笑了一下:“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长歌沉默了一会,的确,他在准备行刺段桀时和凌风交过手。那次他还没进阶半仙,被凌风一刀捅碎了丹田,若不是有神药相助,他今生都无法再次修炼。他,算得上是凌风的半个手下败将。 凌风见百里长歌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回话,于是他挥了挥手:“备云梯,攻城!” 所有的骑兵在一瞬间发起了冲锋,喊杀声震天响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自南门三里外疾驰而来。百里长歌眼神一凝:“先射马!放箭!” 飞雁军虽战力惊人,但名震神州的西凉兵更是骁勇的代称,即便不是当初大燕最精锐的军队,这些弓弩手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纷纷落马。虽然受伤的只是他们胯下的坐骑,但后面的那些骑兵却不可能因此勒马停下,他们,便被这不绝的马蹄踏成了肉饼。 百里长歌看着越来越近的飞雁大军,嘴角竟是勾起了抹弧度:“瞄准后面一点的骑兵,放……火箭!” 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百里长歌却是知道,飞雁军穿的是乌藤做的重甲,尽管那玩意儿刀枪不入,但最怕的,就是火!漫天火雨倾泻而下,只是须臾间骑兵队中就多了数百个火人,他们跨下的战马感受到温度的异样,更是加快了冲锋的脚步。一时间,前面的骑兵也被追上烧了起来。火海,渐渐连成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波攻势,就这样以血燕军的完胜告终。 百里长歌挥了挥手,淡淡道:“出城冲杀!” 城门,“嘎吱”一声缓缓开启,休整完毕的血燕军主力已然赶到,不过同来的,居然还有那臭皮糖一样黏着百里长歌的秦凡。此刻,众人接脚跨嘶风战马,只有他身骑一只硕大的金鸡,不伦不类地立在了大军前方。 但,这只鸡却是跑的比那些大宛名马都要快。南门城外,一鸡绝尘,秦凡挥舞着手中的剑,竟然将友军遥遥甩出了一百多米。也是,江湖逃跑第一侠的外号可不是随便起的,这只大鸡可立了不少功劳。 “啯哒啯嗒!” “红毛子,你秦凡大爷来了啦!”秦凡也不管友军是否跟了上来,抬手对着凌风的头就是一剑。 “砰!”凌风晃了晃脑袋,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观秦凡手中的剑,竟是被崩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秦凡看着凌风冷冷的眼神,吓得直接从鸡背上滚了下去。那只鸡更是一对老大的鸡眼都瞪了出来,它二话不说,拍拍翅膀,掉头就跑。 “哇!你练的是鸡头功么?怎么这么硬。唉,大鸡别走,带上我啊!”说完,他吞了口唾沫,讪笑着看了凌风一眼,“鸡头大仙,打扰了,多有得罪。”说完,他也与起身逃跑离开,但那凌风冷笑了一下,却是对着他的后背猛地挥出了一掌。 半仙一击岂是秦凡这种凡胎肉躯能接的?这一掌,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然而,一只白净得如女子突然出现轻轻和凌风对拼在了一起,强劲的掌风将那股蕴含着的可拍内力尽数化解,但,终究是弹了回去。 百里长歌虚空而立,面纱下传来一声冷哼:“你的对手,是我。” 大军也在此刻杀到,双方已经刹那间混战在了一起,这种情况下,谁的主帅先倒下,谁便军心先寒。凌风狞笑了一下,论单打独斗,他还真没怕过谁。 一时间,二人双掌再次对拼在了一起,然后猛地弹开再次对撞,短短几息时间,他们已经交战了数十回合。虚空,都有种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要崩溃的感觉。 凌风也不再脚跨战马,而是而是半浮在虚空中拔出了自己的战刀。刀身通体血红,待它完全出现时,一阵阵阴风竟是猛地刮了起来,伴随着凄厉的鬼叫,一股诡异恐怖的气息在一瞬间释放到极致。 百里长歌瞳孔缩了缩:“法刀?” “看来你还没我想的那么无知,但……还是去死吧!”一字千刀,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空中就已经出现了漫天刀影封住了百里长歌的全部退路。不过,百里长歌也丝毫没有要退的意思,他冷冷地看了刀影中的凌风一眼,手中玉龙剑猛地朝前一刺。 “轰!” 二人都倒飞了出去,但转眼间又对砍在了一起。一股股强横的气流似水纹般不断朝四处震荡开去,一时间,他们竟是打了个平分秋色。百里长歌则越战越勇,手中玉龙吞吐着白光一剑一剑地朝凌风劈去,他的气势,也在一点一点攀升到极致。 “当!”“当!”…… 整片战场上,一白一红两道光柱无数次对撞在了一起,又无数次分开,每一次的交手,都会将他们身下的大地震出一个巨坑。这,还仅仅是他们的试探进攻,两个世间顶级存在的交锋又岂是这么容易结束的? 凌风与百里长歌对拼了数百回合的刀剑,仿佛他们觉得这样已分不出高下,二人便不再保留,都各自拿出了半仙的全部实力开始斗法。 法刀上,狂暴的刀罡不断肆虐,连虚空都隐隐传来一阵阵被切割的声音,那如血的殷红似有生命一般竟是全部朝刀刃涌了过去。待刀身几乎完全变得银白后,一股修罗场似的恐怖杀戮之气瞬间爆发开来,大地开始不断龟裂,那道红色的血光下,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凌风赤发飘扬:“一招定胜负吧,血狱杀!” 说完,他整个人都融进了那道血光之中,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红色鬼爪朝百里长歌疾驰而来。它所过之处,莫说空间破碎,就连时间都有种在倒退的感觉。 这一击,仿佛跨越了千古,贯穿了万世。 百里长歌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双手握住玉龙剑朝天一指,然后猛地虚空一劈。“昂!”一声嘹亮的龙吟在刹那间贯彻了云霄,一条百丈高的白龙虚影竟是在他身后缓缓凝实,咆哮。 依然是龙皇行天下,但此刻的威力显然比在折梅村那次施展大了十倍不止。《玉龙心经》共有十层,为了对抗那传说中无人接下过的血狱杀,百里长歌已然将它提升到了第八层。这,已是他目前能达到的极致。 “轰!” 白龙和那只巨大的鬼爪狠狠撞击在了一起,离得近一点的近千名士兵全部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纷纷爆体而亡,那些稍微有点形状的石块都在这一瞬间湮灭成了万千粉末。 龙吟与鬼叫纠缠在一起刺破了那如墨般的浓云,天空,仿佛都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龙皇行天下,血杀六千里!这,才是半仙真正的实力!两道虚影对峙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才各自消散,最后的那一下剧烈的爆炸竟是溅起了漫天尘土,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尘埃散去,大地,已然凹陷下去了方圆千里,两个对角上,双方都是傲立在了原地。百里长歌一身洁白的衣袍完全变成了殷红,血,顺着玉龙剑的剑尖似流水般落下。他吐出一口瘀血,缓缓朝地上半跪而去,那虚弱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直接晕厥。 反观凌风,他竟是一道外伤都没有,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精气神十足,仿佛仍旧可以活蹦乱跳。他冷冷地看着百里长歌:“你太弱了。不过,今日算你幸运,我不杀你……鸣金收兵!” 这时,所有人心中都升腾起一抹强烈的不解。虽然血燕军个个战力惊人,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伤亡惨重。况且对方主帅也已经倒下,只要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血燕军定会全军覆没。然而,就在快要胜利的紧要关头,凌风却怯战了,没有能理解其中的缘故。 “将军,我们马上就可以攻下凉州了……” 凌风眼中露出一抹森寒之意:“我说撤军……”那士兵吓得一哆嗦:“是!” 第十八章 借刀杀人(一) 飞雁军在凌风的授意下拔寨退后了三里,百里长歌也在众人的搀扶下撤回了凉州。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杀戮过后还能剩下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真正去在意过这些无名小卒的死活,他们,不过都是在用尸体为别人铺路罢了。 帐内,几个军官围着凌风拍马屁道:“我就说了嘛,将军神威盖世,那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将军的对手,你看一场战斗打下来他已经离死不远了,我们将军却是毫发无损……” “噗!”凌风一口鲜血喷在了他们的脸上,与此同时,他的七窍也纷纷崩开了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紊乱的内力不断在他体内撞来撞去,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爆体而亡。一时间,帐内的气氛竟是压抑到了极致。 “将军!”“将军!”…… 感受着那不断消失的生命体征,凌风微微喘了口气:“好恐怖的龙皇行天下,我的经脉几乎全部被他震断了,他却是才只受了点外伤,我……不服啊!” 什么?那百里长歌装着快要死了的样子,到头来竟只是外伤??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同样是半仙,但成名更久的凌风却是败了,而且败得彻彻底底,几乎连小命都要丢了。飞雁军主帅失去战力,对明日的作战显然是非常不利啊。 “那将军,看来那个逆贼还有一战之力,万一他半夜前来袭杀你,岂不是如同一匹饿狼在羊群中叼走一只小羊羔?” 凌风冷笑了一下,道:“他若敢来,我就敢叫他死无全尸!你们让哨兵加强一下防范,我怕的,是他们在半夜三更有其他动作,这个燕贼余党……不简单啊!” “是!” 凉州城内。 百里长歌已然恢复了他本来的气势,此刻,他正坐在军帐内缓缓调息自己的功力,一道道刀伤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轻轻愈合,就连衣袍上的血红都在渐渐褪去。若是让凌风看到这一幕,怕是他会直接气得爆体而亡。这是什么怪物!就算是大罗金仙收了此等伤势怕也要疗养几日吧,凌风好不容易才在他身上留下了几道伤痕,但百里长歌却只运了个功就完事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执掌天罚的仙官是睡觉去了么?咋不降下几道雷把他劈死呢! “太子殿下,你伤势如何了……”胡煜走进军帐,他看了一眼现在的百里长歌,嘴巴动了动,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百里长歌淡淡道:“好的差不多了。将士们死伤怎么样?” “回殿下,死一千,伤八百。” 百里长歌舒了口气:“还好,主力还在。凌风吃了我完整的一个龙皇行天下,估计……现在只剩一口气了吧。” 胡煜再次一惊,听这个口气,看来,凌风表面虽平安无事,但伤的似乎比百里长歌重了一倍不止啊!想到这,他拱了拱手:“太子殿下神勇!那,我们今晚要不要去偷袭,趁现在他们群龙无首……” 百里长歌摇了摇头:“他们的兵力远高于我们,夜袭,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你通知一下将士们,今晚撤出凉州。” “可是殿下,我们三面都被飞雁军包围了,怎么撤?” 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那不是还有一面么?” 胡煜看着这笑容,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他略微有些迟疑道:“北面是戎狄的地盘,殿下的意思是要……” 百里长歌微微点了点头:“不错。” “好,我这就去准备。”说完,胡煜拱了拱手,退出了军帐。账内,百里长歌轻轻闭上凤眼,任由内力洗刷着自己的骨髓,他心中暗道,凌风,千万别死,好戏……还在后头! 凉州北门,十里开外。 戎狄这个民族不知是在什么朝代就早已存在,他们以游牧打猎为生,但每逢冬日,动物们都该躲的躲,该死的死了,他们迫于无奈,只好向粮食富饶的中原发起掠夺。戎狄人个个能骑善射,而且出手狠辣,所以在中原人眼中,他们就是群未开化的蛮夷,只知杀戮和生存。 或许是近几百年来边疆贸易的流通,戎狄才稍稍安分了一点,北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此刻,金陵阳光普照,戎狄边境却是大雪纷飞,几个站哨的士兵过着一层厚厚的皮衣,蜷缩着身子在雪地上不停地来回走,仿佛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冻死在这里。 万千雪花间,几百个人影不断在他们瞳孔中放大,而且,那些人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是杀气腾腾地朝这里冲来。他们吃了一惊,赶紧从雪地上抄起了家伙什,神色严肃地盯着这群来犯之人。 “站住!” 领头的那人身骑一只金鸡,右手拿着把砍缺了口的剑,一摇一晃地走到了那几个哨兵面前:“打过架么?” 那个哨兵点了点头。 “杀过人么?” 那个哨兵再次点了点头。 “知道我是谁么?” 那个哨兵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人露出一抹嗤之以鼻的神色,仿佛连他都不认识是一种天大的笑话。他用剑背拍了拍那哨兵的头:“听好了,本大爷就是传说中练过鸡头神功,刀枪不入的大越凌风将军,人送外号鸡头大仙是也,你可以叫我红毛子。来,叫一声。” “鸡头毛子……?” “诶,真乖。以后见我一次就这么叫我一次,哦对了,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么?”那人眼中露出一抹戏谑的神色,淡淡道。 “不知道。” 那只他胯下的金鸡一翅膀把那个哨兵拍飞,然后还跳在了他身上猛地踩了几脚,他身后,其他几百个士兵嘴角一阵抽搐:“凡哥,干正事儿!” 那秦凡嘿嘿一笑,然后让那只鸡踢了哨兵一脚:“回去报信,说大越鸡头大仙凌风率三万大军杀到,叫你们首领速速出来受死!” 待那人连滚带爬地跑远了,秦凡勒转鸡头:“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第十九章 借刀杀人(二) 江湖逃跑第一侠!看着骑在金鸡身上一溜烟儿就没影了的秦凡,所有人内心都明白了他在江湖上名声为什么这么臭了。原本胡煜交给他的计划是佯攻戎狄边境,给他们造成一种大军杀到的错觉。但搞了半天,就秦凡那架势,弄得他们不像是来打仗的,反倒是像群来打劫的地痞流氓。 他们此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些戎狄笨到一种境界,不过看来好像他们脑子的确不大好使。这些士兵对视了一会,然后苦笑了一下道:“怎么办?打还是跑?” “人家十万大军,打毛啊,交给凌风折腾去吧,兄弟们,跑路!” …… 飞雁军军帐。 “将军!将军!……”一个军官神色张皇地冲了进来,连帐内的灯火都被带起的气流吹灭。凌风此刻正在一条一条梳理着自己崩断的经脉,他可没有百里长歌那么变态的自愈能力,若是伤势没有及时好转,那么他甚至可能会从半仙之境跌落下来,想要再次修炼上去就更加难如登天。 被这人这么一搅合,他前面运起来的功力全部在刹那间消散了。凌风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干什么?我们被夜袭了还是他们集体自杀了?这么激动干什么?” “将军,据前线哨兵传来急报说凉州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撤走了,而且所有的警戒灯火全部熄灭,甚至有人在喊‘快点,今晚撤出凉州!’” “哦?”凌风冷笑了一下,“想跑?” “可是他们能跑哪里去?目前来看,他们只有北疆这一条退路,但那些戎狄人可都是群吃肉不吐骨头的魔鬼,就算他们去了也只有被烤着吃这一个下场,我相信他们没那么蠢。” “狗急了都要跳墙呢,他们险中求生又有什么奇怪的。”凌风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况且大燕与戎狄和平相处了几百年,难保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约定,万一戎狄真的没有理睬呢?拿着玉龙剑的这个人的人头我必须要到手,否则,我有什么颜面回去见陛下。集合军队,追!” “只是将军,我总感觉他们是故意让哨兵听到的,我怕……其中有诈啊!” 凌风不屑道:“我们兵力远高于他们,到时见招拆招便是。我堂堂武林第一,岂能败在这毛头小子手里。还不快去!” “是。” …… 戎狄边境,飞雁军在凌风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大雪纷飞,一望无际的塞外充满着一抹凄凉和悲壮。再继续北进就真的是要如同踏入龙潭虎穴了,所有骑兵都勒住了战马,将询问的神色投向凌风。 西北寒风呼啸地刮过,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飞沙走砾,那些胯下的战马不安地摇动着尾巴,仿佛他们,正在面临什么巨大的危险。 不对啊,难道他们真的得到了戎狄的庇护?凌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猛然间,一只黑鹰映入了他的眼帘。那鹰俯视了凌风一眼,在空中长鸣着盘旋一圈便疾速飞了回去。 凌风瞳孔猛地一缩:“中计了,撤!”但,这话说的太晚了。空中在刹那间多出了万千箭雨,只是眨眨眼的功夫数千飞雁军便被从马上射了下去。一朵朵血随之花不断绽放,没有人能在这如此密集的攻击下逃脱,飞雁军,已经被完全打得失去了反应。他们不知道敌军是何人,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一时间阵脚自乱,射死的,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杀啊!” 喊杀声自四周冲天而起,无数戎狄身披兽皮做的战甲,骑在那比飞雁军战马大一圈的黑色猎犬上冲锋而下。兵源,还在不断补充,十万戎狄士兵似蚂蚁般蜂拥扑来,气势在第一时间就将飞雁军完全压垮。 凌风此时一刀劈翻一个偷袭他的倒霉蛋,然后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内力,心中一阵大骇:他本以为最多是血燕军在半路上伏击他们一下,自己能仗着人多势众反败为胜,但谁知百里长歌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血燕军亲自出手,戎狄能代劳,自己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戎狄调集了全境所有擅长骑射的精英,大概二十万人的样子,他们得知自己民族的尊严被如此挑衅后纷纷含怒朝飞雁军杀来。凌风望着这密密麻麻,似永远杀不完的敌军,心里不由得多了抹绝望。 “兄弟们,首领有令,砍下那个红头发凌风的脑袋,重赏三千马匹!” “什么,那个鸡头毛子在哪里?快快出来和爷爷们大战三百回合!兄弟们,见了他不要怂,为了公平,我们三万个人一起上!” “别打他头,他练过传说中的鸡头神功,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那我们三万个人一人给他一锤,砸爆他的鸡头!我看见他了,别以为你没有骑鸡我就不认识你,兄弟们,跟上,冲啊!” 凌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妈的那个骑鸡的混蛋!当初那一掌怎么没拍死他!但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了,三万颗巨锤接踵而至,就连百里长歌身处其中都不一定能安然而退,这半死的凌风更是只能坐等死亡的到来。 凉州城墙上,百里长歌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已经快要笑疯了的秦凡:“你是真的能拉仇恨,你就不怕他死了都化成厉鬼来找你算账么。” 那只鸡已经笑得在地上不断打滚,两只翅膀捧着肚子:“哦啯哒哒哒,啯哒哒哒哒……” “当!”三十发巨锤精准地落在了凌风头上,他脑袋瞬间爆开,惨死在乱军中央。本来他的伤势就没有恢复,之前挡下秦凡那一剑不过是在给自己套了个气罡头盔罢了。常人的脑袋硬度不过和西瓜一样,想一下三万颗巨锤砸一个西瓜会是什么场景,他这回是真的被秦凡坑到不得好死。 “他……当真练过鸡头神功?”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其中一个戎狄士兵问道。 “他自己说的他是鸡头大仙,可能也不过如此吧,这么弱,害的我以为咱们逆天弑仙了……” “没头了,我们怎么领赏金啊,这个凌风,怎么死了都一无是处。”说完,那个士兵又狠狠给了那尸体一锤,这才转身离去。 第十九章 借刀杀人(二) 江湖逃跑第一侠!看着骑在金鸡身上一溜烟儿就没影了的秦凡,所有人内心都明白了他在江湖上名声为什么这么臭了。原本胡煜交给他的计划是佯攻戎狄边境,给他们造成一种大军杀到的错觉。但搞了半天,就秦凡那架势,弄得他们不像是来打仗的,反倒是像群来打劫的地痞流氓。 他们此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些戎狄笨到一种境界,不过看来好像他们脑子的确不大好使。这些士兵对视了一会,然后苦笑了一下道:“怎么办?打还是跑?” “人家十万大军,打毛啊,交给凌风折腾去吧,兄弟们,跑路!” …… 飞雁军军帐。 “将军!将军!……”一个军官神色张皇地冲了进来,连帐内的灯火都被带起的气流吹灭。凌风此刻正在一条一条梳理着自己崩断的经脉,他可没有百里长歌那么变态的自愈能力,若是伤势没有及时好转,那么他甚至可能会从半仙之境跌落下来,想要再次修炼上去就更加难如登天。 被这人这么一搅合,他前面运起来的功力全部在刹那间消散了。凌风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干什么?我们被夜袭了还是他们集体自杀了?这么激动干什么?” “将军,据前线哨兵传来急报说凉州城墙上的守军全部撤走了,而且所有的警戒灯火全部熄灭,甚至有人在喊‘快点,今晚撤出凉州!’” “哦?”凌风冷笑了一下,“想跑?” “可是他们能跑哪里去?目前来看,他们只有北疆这一条退路,但那些戎狄人可都是群吃肉不吐骨头的魔鬼,就算他们去了也只有被烤着吃这一个下场,我相信他们没那么蠢。” “狗急了都要跳墙呢,他们险中求生又有什么奇怪的。”凌风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况且大燕与戎狄和平相处了几百年,难保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约定,万一戎狄真的没有理睬呢?拿着玉龙剑的这个人的人头我必须要到手,否则,我有什么颜面回去见陛下。集合军队,追!” “只是将军,我总感觉他们是故意让哨兵听到的,我怕……其中有诈啊!” 凌风不屑道:“我们兵力远高于他们,到时见招拆招便是。我堂堂武林第一,岂能败在这毛头小子手里。还不快去!” “是。” …… 戎狄边境,飞雁军在凌风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大雪纷飞,一望无际的塞外充满着一抹凄凉和悲壮。再继续北进就真的是要如同踏入龙潭虎穴了,所有骑兵都勒住了战马,将询问的神色投向凌风。 西北寒风呼啸地刮过,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飞沙走砾,那些胯下的战马不安地摇动着尾巴,仿佛他们,正在面临什么巨大的危险。 不对啊,难道他们真的得到了戎狄的庇护?凌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猛然间,一只黑鹰映入了他的眼帘。那鹰俯视了凌风一眼,在空中长鸣着盘旋一圈便疾速飞了回去。 凌风瞳孔猛地一缩:“中计了,撤!”但,这话说的太晚了。空中在刹那间多出了万千箭雨,只是眨眨眼的功夫数千飞雁军便被从马上射了下去。一朵朵血随之花不断绽放,没有人能在这如此密集的攻击下逃脱,飞雁军,已经被完全打得失去了反应。他们不知道敌军是何人,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一时间阵脚自乱,射死的,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杀啊!” 喊杀声自四周冲天而起,无数戎狄身披兽皮做的战甲,骑在那比飞雁军战马大一圈的黑色猎犬上冲锋而下。兵源,还在不断补充,十万戎狄士兵似蚂蚁般蜂拥扑来,气势在第一时间就将飞雁军完全压垮。 凌风此时一刀劈翻一个偷袭他的倒霉蛋,然后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内力,心中一阵大骇:他本以为最多是血燕军在半路上伏击他们一下,自己能仗着人多势众反败为胜,但谁知百里长歌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血燕军亲自出手,戎狄能代劳,自己何乐而不为呢。现在戎狄调集了全境所有擅长骑射的精英,大概二十万人的样子,他们得知自己民族的尊严被如此挑衅后纷纷含怒朝飞雁军杀来。凌风望着这密密麻麻,似永远杀不完的敌军,心里不由得多了抹绝望。 “兄弟们,首领有令,砍下那个红头发凌风的脑袋,重赏三千马匹!” “什么,那个鸡头毛子在哪里?快快出来和爷爷们大战三百回合!兄弟们,见了他不要怂,为了公平,我们三万个人一起上!” “别打他头,他练过传说中的鸡头神功,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那我们三万个人一人给他一锤,砸爆他的鸡头!我看见他了,别以为你没有骑鸡我就不认识你,兄弟们,跟上,冲啊!” 凌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妈的那个骑鸡的混蛋!当初那一掌怎么没拍死他!但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了,三万颗巨锤接踵而至,就连百里长歌身处其中都不一定能安然而退,这半死的凌风更是只能坐等死亡的到来。 凉州城墙上,百里长歌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已经快要笑疯了的秦凡:“你是真的能拉仇恨,你就不怕他死了都化成厉鬼来找你算账么。” 那只鸡已经笑得在地上不断打滚,两只翅膀捧着肚子:“哦啯哒哒哒,啯哒哒哒哒……” “当!”三十发巨锤精准地落在了凌风头上,他脑袋瞬间爆开,惨死在乱军中央。本来他的伤势就没有恢复,之前挡下秦凡那一剑不过是在给自己套了个气罡头盔罢了。常人的脑袋硬度不过和西瓜一样,想一下三万颗巨锤砸一个西瓜会是什么场景,他这回是真的被秦凡坑到不得好死。 “他……当真练过鸡头神功?”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其中一个戎狄士兵问道。 “他自己说的他是鸡头大仙,可能也不过如此吧,这么弱,害的我以为咱们逆天弑仙了……” “没头了,我们怎么领赏金啊,这个凌风,怎么死了都一无是处。”说完,那个士兵又狠狠给了那尸体一锤,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十章 一瓶解药 飞雁军本来阵脚就乱了,主帅的惨死更是让他们心生出一抹浓浓的绝望。三万士兵被彻底包了饺子,没有谁能从中突围出去。 白刀进,红刀出。刹那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就是一场屠杀! 眼看着段桀的王牌部队在被一点一点蚕食,消灭,凉州城墙上的胡煜略微有些担忧道:“殿下,万一这些戎狄乘胜进攻凉州……” 百里长歌摇了摇头:“大燕皇祖当年一人一剑杀至戎狄的圣地狼神殿,亲手斩了他们当初挑衅我国威的首领,神威一时,无人可挡。后来,他没有接受戎狄的臣服,而是和他们缔下契约,永世不得踏入大燕版图一步,这才有了建国数百年来北疆无战事的奇迹。想当初,皇祖……可是真仙境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像百里长歌之前展现出的半仙实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那真仙,又岂不是能移山填海,飞升天界的存在?最早统一神州的轩辕大帝传说就是真仙,但,这世上又真的有仙么?即使有,又为何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像流星般划过。 或许,只有真正到了那种境界才会有另一番风景吧。 百里长歌不再去看那注定会全军覆灭的飞雁军,转身淡淡道:“这种棋,我们只能下一次,毕竟……谁都不喜被当刀使。凉州战事已了,血燕军也需要注入些新鲜血液了。胡统领,你去打出为雁门三十万黎民复仇的旗号招募兵卒,我不需要他们的绝对忠勇,我要的,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血气。” 胡煜拱了拱手:“得令!” “还有,仅一个凉州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大燕,我需要你去攻下塞川,那里物产丰富,足以提供长期作战的军粮,必须将其牢牢攥在手中。我希望我回来后,听到的,是你的捷报。” 胡煜有些惊愕:“殿下难道刚组建完军队就要离开么?这样……我怕会军心不稳啊!” 百里长歌挑了挑眉毛:“不稳也得稳住,大燕貌似现在有了一线生机,实则处境险恶。秦越两大巨头都不希望我能复立燕国,因为这对谁的霸业都是种巨大的威胁。军政大权暂由你来把握,我要回去给段桀……送上一份大礼。” “是!” …… 金陵,太尉府。 今日,干旱已久的金陵竟是罕见地下起了暴雨,一道道天雷划破苍穹,发出巨大的轰鸣。雨水,似珠帘般从檐口倾泻而下,溅起万朵水花,阵阵湿润的雨风轻轻吹过,酷暑的金陵才总算是引来了一抹惬意和凉爽。 但或许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发现,万千雨丝中竟夹杂着些小小的雪花。他们在半空中悄然融化,静静地,飘散于世间。仿佛他们想要所说什么,却被无情消灭。 夏雨雪!这,可是那些冤魂凄冷的泪…… 今日,是越雪主持焚尸的日子,不过既然下雨了,那自然是延时举行。此刻,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碧潭旁边,空中如墨的浓云不断飘过,空气中竟有着那么淡淡的一丝压抑。没有一个人能忍受看着亲人的灵魂在自己手上消散吧,他不想,更不愿。 “三皇子殿下……”一个似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来人,正是恩仇酒馆的掌柜,他并未撑伞,但雨水竟是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一层幽暗的磷火在他肩膀轻轻跳动,更是给他增添了抹诡异神秘的感觉。 越雪回头看了一眼,神色略微有些惊愕:“掌柜……你亲自前来,可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掌柜扶了扶他的鬼脸面具,摇摇头淡淡道:“三日期限已过,我们便再无瓜葛。但我扔想好心提醒你,段桀已经知道你是冒充的了,他不过是想引出真正的百里长歌然后再出手。所以,你亲人的尸体,确定还要去焚么?” “果然……他还是看出来了,但若我临阵脱逃,百里长歌岂不是就无法再回金陵,他的计划也要全部付诸东水……” 掌柜冷哼了一声:“你的亲人还比不上强迫你认的主子重要?他又为你做过什么?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让你替他去死罢了,你还真的傻呵呵地去委屈自己,若你父皇知道你要对他的尸首干什么,会不会气得直接醒过来。” 越雪一阵愕然,眼神,都有些许黯淡。是啊,百里长歌顶天不过是救了自己一命罢了,这么在意他的计划和死活真的重要么?或许是上次吃的那枚毒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忠诚于百里长歌了吧,从前的那个越雪,可是已经死了么……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掌柜一番好意越雪心领了,只是每个人心中的孰轻孰重不同,段桀的死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仰,还请掌柜莫要再劝我了。” 那人沉默了一阵,面具下也不知是何表情,许久,他掏出一个小玉瓷瓶递给越雪道:“这里面的丹药能解你的心蛊,是去是留,你自行决断吧。本座先行告辞。” 解药?越雪略微有些失神,吃了它便是自由身了,四海之大,有何处不可以为家?他捏着玉瓷瓶的手轻轻颤抖着,一如当初他犹豫是否要服下百里长歌那枚毒药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挣扎。 雨声,渐渐小了下去,留给他选择的时间不多了,雨一停他便要前往祭坛主持焚尸。越雪苦笑了一下,终究是其收入了怀中。已选择好了的路,那便不需要再去回头,他只盼着他的这一番用心良苦,上天,不会将其辜负。 几只红尾巴的鲤鱼轻轻越出潭面,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一道道涟漪四散开去,震散了越雪水中的倒影。雨后的清风夹杂着缕缕花香扑面而来,那些挺拔的松柏在在露珠的映衬下竟是美的令人心醉。 不对!他眯起眼睛,猛然间发现百步开外一道黑影在林中一闪而逝,几只鸟雀受惊地赶紧高飞空中,盘旋着,不敢下落。 第二十章 一瓶解药 飞雁军本来阵脚就乱了,主帅的惨死更是让他们心生出一抹浓浓的绝望。三万士兵被彻底包了饺子,没有谁能从中突围出去。 白刀进,红刀出。刹那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就是一场屠杀! 眼看着段桀的王牌部队在被一点一点蚕食,消灭,凉州城墙上的胡煜略微有些担忧道:“殿下,万一这些戎狄乘胜进攻凉州……” 百里长歌摇了摇头:“大燕皇祖当年一人一剑杀至戎狄的圣地狼神殿,亲手斩了他们当初挑衅我国威的首领,神威一时,无人可挡。后来,他没有接受戎狄的臣服,而是和他们缔下契约,永世不得踏入大燕版图一步,这才有了建国数百年来北疆无战事的奇迹。想当初,皇祖……可是真仙境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像百里长歌之前展现出的半仙实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那真仙,又岂不是能移山填海,飞升天界的存在?最早统一神州的轩辕大帝传说就是真仙,但,这世上又真的有仙么?即使有,又为何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像流星般划过。 或许,只有真正到了那种境界才会有另一番风景吧。 百里长歌不再去看那注定会全军覆灭的飞雁军,转身淡淡道:“这种棋,我们只能下一次,毕竟……谁都不喜被当刀使。凉州战事已了,血燕军也需要注入些新鲜血液了。胡统领,你去打出为雁门三十万黎民复仇的旗号招募兵卒,我不需要他们的绝对忠勇,我要的,是作为一个军人的血气。” 胡煜拱了拱手:“得令!” “还有,仅一个凉州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大燕,我需要你去攻下塞川,那里物产丰富,足以提供长期作战的军粮,必须将其牢牢攥在手中。我希望我回来后,听到的,是你的捷报。” 胡煜有些惊愕:“殿下难道刚组建完军队就要离开么?这样……我怕会军心不稳啊!” 百里长歌挑了挑眉毛:“不稳也得稳住,大燕貌似现在有了一线生机,实则处境险恶。秦越两大巨头都不希望我能复立燕国,因为这对谁的霸业都是种巨大的威胁。军政大权暂由你来把握,我要回去给段桀……送上一份大礼。” “是!” …… 金陵,太尉府。 今日,干旱已久的金陵竟是罕见地下起了暴雨,一道道天雷划破苍穹,发出巨大的轰鸣。雨水,似珠帘般从檐口倾泻而下,溅起万朵水花,阵阵湿润的雨风轻轻吹过,酷暑的金陵才总算是引来了一抹惬意和凉爽。 但或许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发现,万千雨丝中竟夹杂着些小小的雪花。他们在半空中悄然融化,静静地,飘散于世间。仿佛他们想要所说什么,却被无情消灭。 夏雨雪!这,可是那些冤魂凄冷的泪…… 今日,是越雪主持焚尸的日子,不过既然下雨了,那自然是延时举行。此刻,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碧潭旁边,空中如墨的浓云不断飘过,空气中竟有着那么淡淡的一丝压抑。没有一个人能忍受看着亲人的灵魂在自己手上消散吧,他不想,更不愿。 “三皇子殿下……”一个似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来人,正是恩仇酒馆的掌柜,他并未撑伞,但雨水竟是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一层幽暗的磷火在他肩膀轻轻跳动,更是给他增添了抹诡异神秘的感觉。 越雪回头看了一眼,神色略微有些惊愕:“掌柜……你亲自前来,可是宫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掌柜扶了扶他的鬼脸面具,摇摇头淡淡道:“三日期限已过,我们便再无瓜葛。但我扔想好心提醒你,段桀已经知道你是冒充的了,他不过是想引出真正的百里长歌然后再出手。所以,你亲人的尸体,确定还要去焚么?” “果然……他还是看出来了,但若我临阵脱逃,百里长歌岂不是就无法再回金陵,他的计划也要全部付诸东水……” 掌柜冷哼了一声:“你的亲人还比不上强迫你认的主子重要?他又为你做过什么?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让你替他去死罢了,你还真的傻呵呵地去委屈自己,若你父皇知道你要对他的尸首干什么,会不会气得直接醒过来。” 越雪一阵愕然,眼神,都有些许黯淡。是啊,百里长歌顶天不过是救了自己一命罢了,这么在意他的计划和死活真的重要么?或许是上次吃的那枚毒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忠诚于百里长歌了吧,从前的那个越雪,可是已经死了么……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掌柜一番好意越雪心领了,只是每个人心中的孰轻孰重不同,段桀的死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仰,还请掌柜莫要再劝我了。” 那人沉默了一阵,面具下也不知是何表情,许久,他掏出一个小玉瓷瓶递给越雪道:“这里面的丹药能解你的心蛊,是去是留,你自行决断吧。本座先行告辞。” 解药?越雪略微有些失神,吃了它便是自由身了,四海之大,有何处不可以为家?他捏着玉瓷瓶的手轻轻颤抖着,一如当初他犹豫是否要服下百里长歌那枚毒药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挣扎。 雨声,渐渐小了下去,留给他选择的时间不多了,雨一停他便要前往祭坛主持焚尸。越雪苦笑了一下,终究是其收入了怀中。已选择好了的路,那便不需要再去回头,他只盼着他的这一番用心良苦,上天,不会将其辜负。 几只红尾巴的鲤鱼轻轻越出潭面,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一道道涟漪四散开去,震散了越雪水中的倒影。雨后的清风夹杂着缕缕花香扑面而来,那些挺拔的松柏在在露珠的映衬下竟是美的令人心醉。 不对!他眯起眼睛,猛然间发现百步开外一道黑影在林中一闪而逝,几只鸟雀受惊地赶紧高飞空中,盘旋着,不敢下落。 第二十一章 遭遇伏杀 肯定不是段桀的人,恩仇酒馆的掌柜早就将皇宫眼线的布局详细告知了他。他们不会擅自进入被监视者的府邸,毕竟,谁都有机子的侍卫。这个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太尉府且藏匿如此久的时间,身手定然了得。他……想干什么?是敌是友? 越雪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丢开油纸伞然后朝府外飞奔而去。林中有枝叶阻挡,这个人想逃走也是需要费一些力气的,况且越雪本就武艺高强,截住那个黑影并非没有可能。 太尉府,刹那间多了两道疾驰的残影,尽管那人被绊住了脚步,但前行的速度却是丝毫不落下风。越雪没有去招呼侍卫,他知道,如果他都追不上,侍卫们去了也是空热闹一场。 好高深的轻功!离得近了,越雪愈发觉得此人来历不简单,不仅如此,这个人身上还有着属于杀手的独特气息,修为,竟是丝毫不比他差。他纵身一跃,两脚在虚空中连点数下,稳稳地落在了那个黑影面前。 这里,是太尉府最偏僻的地方,养生池。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从这经过,离得最近的侍卫约摸也有数百丈远。显然,这个人是早就预谋好了要将越雪引至此地。 “你是什么人?”越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丹田处缓缓提起一口真气。那人拔出匕首,轻笑了一下,在他身后,赫然又走出了四个气息不弱的黑影。 伏杀!他们……都是杀手! 越雪面色有些难看,除了段桀,还有谁会对他的性命过意不去?虽然其中没有一个半仙,但这排场去袭杀一位教主级别的任务也是绰绰有余。显然,他们很了解他的修为,也很了解……他的秉性。 究竟是谁? 这群人要的,究竟是百里长歌还是自己?若是前者,则可能是太尉府的仇家,若是后者,他们不仅知道自己身在此地,而且还了解自己冒充了百里长歌,他实在想不到,谁,又有这通天的手段。 他们给越雪思虑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仿佛是失去了耐心,各自纷纷拔出战刀朝越雪冲来。五个人,竟巧妙地结成了一个小阵,配合之默契令越雪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这次,真的要拼命了。 越雪抽出佩剑华丽地一个旋身朝离得最近的那个黑衣人砍去,势若流光,疾如闪电,出手之快竟是那五个人都齐齐愣了一下。 但,也就只是愣了一下而已。越雪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刀锋各自袭向了他致命的位置,迫使他不得不收住攻势,朝身后反手一剑。一连串摩擦产生的火星随之冒起,那偷袭的二人竟是被打了回去。 剑花四绽,表面上看起来越雪在其中游刃有余,实则他的精神力与体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长时间下去,他必落败。 “当!”“当!”“当!”…… 刀剑再次对撞,但这次倒飞回去的却是越雪。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了颤,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不断落下,真气,已然被透支了大半。 那五人对视了一眼,再度齐齐出手,此刻,他们施展的,都是必杀之招,角度刁钻狠辣,丝毫没有要活捉越雪的意思。越雪将剑平举胸前,硬生生护住了命脉,但他的肩上,仍是被刺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殷红色的血从中喷涌而出,局势在刹那间逆转,杀掉越雪已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他们狞笑了一下,准备上前给越雪最后一击。 “咻!” 一支令箭自远方猛地升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箭尾轻轻跳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那五人闻声抬头看了一眼令箭,又不甘地看了一眼越雪,然后咬咬牙转身逾墙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越雪的视线中。 “呼!”他长舒了口气,然后极力忍住肩上的疼痛半跪在了地上。心中不禁一阵骇然。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究竟,奉的是谁的令?杀他,是有仇,亦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公子!”“公子!”……十几个侍卫在听到打斗声后便飞速地赶到了这里。养生池莲花依旧,但哪还有什么黑衣人的身影。其中一个侍卫正欲翻墙去追,越雪连忙抬手拦住他道:“别去了,你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白白送死又有何意义?” “可是……” 越雪站起身,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晃了晃身子淡淡道:“加强警戒,贼都跑进家里来了,丢不丢?你们几个,待我回寂桐斋更衣完毕后随我一同前往祭坛。” “那公子的伤势……” 越雪摆了摆手:“小伤而已,无碍。”说完,他抖了抖袖袍,大步朝前走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谁知道这群杀手会不会一击不成再出二手。敌在暗我在明,看来想活命,平日里则需更谨慎些才行。 但,他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杀他?越雪死活都想不通这个问题。并且这些杀手似乎都是江湖人士,练的,似乎都是江湖剑法,然而他又何时与江湖结下过梁子?一个个疑团越理越乱,幕后,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死一条盘起吐信的毒蛇伺机而动,它的危险指数在越雪心中瞬间提升到了一种高度,令他无比抓狂,不安…… …… 金陵郊外,十里香酒店。 雨早已停住,一道若有若无的长虹横跨空中,给这片天地竟是增添了抹绚烂的色彩。杨柳成荫,美景怡人,接送来往商旅的驿站就设在这里。每日万人而往,万人而归,这小小的郊外在那阵阵喧哗的映衬下竟是好不热闹。 有人,就有商机。驿站仅是一个歇脚的地方,众人若是渴了饿了也就只能啃着干粮干瞪眼。今日是雨后天晴还好说,有时他们只能望着空中那毒辣的太阳,任由刚喝下去的水化作一身汗出了却是无能为力。在注意到这种情况下,十里香酒店在这驿站旁悄悄挂牌开业了。馆中酒菜也就一般,但它夏天内置冰块,冬日搁放火盆,四季如春,舒适宜人。无论是是商旅,亦或是侠客,这儿,都对他们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落脚之地。 第二十一章 遭遇伏杀 肯定不是段桀的人,恩仇酒馆的掌柜早就将皇宫眼线的布局详细告知了他。他们不会擅自进入被监视者的府邸,毕竟,谁都有机子的侍卫。这个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太尉府且藏匿如此久的时间,身手定然了得。他……想干什么?是敌是友? 越雪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丢开油纸伞然后朝府外飞奔而去。林中有枝叶阻挡,这个人想逃走也是需要费一些力气的,况且越雪本就武艺高强,截住那个黑影并非没有可能。 太尉府,刹那间多了两道疾驰的残影,尽管那人被绊住了脚步,但前行的速度却是丝毫不落下风。越雪没有去招呼侍卫,他知道,如果他都追不上,侍卫们去了也是空热闹一场。 好高深的轻功!离得近了,越雪愈发觉得此人来历不简单,不仅如此,这个人身上还有着属于杀手的独特气息,修为,竟是丝毫不比他差。他纵身一跃,两脚在虚空中连点数下,稳稳地落在了那个黑影面前。 这里,是太尉府最偏僻的地方,养生池。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从这经过,离得最近的侍卫约摸也有数百丈远。显然,这个人是早就预谋好了要将越雪引至此地。 “你是什么人?”越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丹田处缓缓提起一口真气。那人拔出匕首,轻笑了一下,在他身后,赫然又走出了四个气息不弱的黑影。 伏杀!他们……都是杀手! 越雪面色有些难看,除了段桀,还有谁会对他的性命过意不去?虽然其中没有一个半仙,但这排场去袭杀一位教主级别的任务也是绰绰有余。显然,他们很了解他的修为,也很了解……他的秉性。 究竟是谁? 这群人要的,究竟是百里长歌还是自己?若是前者,则可能是太尉府的仇家,若是后者,他们不仅知道自己身在此地,而且还了解自己冒充了百里长歌,他实在想不到,谁,又有这通天的手段。 他们给越雪思虑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仿佛是失去了耐心,各自纷纷拔出战刀朝越雪冲来。五个人,竟巧妙地结成了一个小阵,配合之默契令越雪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这次,真的要拼命了。 越雪抽出佩剑华丽地一个旋身朝离得最近的那个黑衣人砍去,势若流光,疾如闪电,出手之快竟是那五个人都齐齐愣了一下。 但,也就只是愣了一下而已。越雪身后,一左一右两道刀锋各自袭向了他致命的位置,迫使他不得不收住攻势,朝身后反手一剑。一连串摩擦产生的火星随之冒起,那偷袭的二人竟是被打了回去。 剑花四绽,表面上看起来越雪在其中游刃有余,实则他的精神力与体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长时间下去,他必落败。 “当!”“当!”“当!”…… 刀剑再次对撞,但这次倒飞回去的却是越雪。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了颤,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不断落下,真气,已然被透支了大半。 那五人对视了一眼,再度齐齐出手,此刻,他们施展的,都是必杀之招,角度刁钻狠辣,丝毫没有要活捉越雪的意思。越雪将剑平举胸前,硬生生护住了命脉,但他的肩上,仍是被刺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 殷红色的血从中喷涌而出,局势在刹那间逆转,杀掉越雪已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他们狞笑了一下,准备上前给越雪最后一击。 “咻!” 一支令箭自远方猛地升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箭尾轻轻跳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那五人闻声抬头看了一眼令箭,又不甘地看了一眼越雪,然后咬咬牙转身逾墙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越雪的视线中。 “呼!”他长舒了口气,然后极力忍住肩上的疼痛半跪在了地上。心中不禁一阵骇然。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究竟,奉的是谁的令?杀他,是有仇,亦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公子!”“公子!”……十几个侍卫在听到打斗声后便飞速地赶到了这里。养生池莲花依旧,但哪还有什么黑衣人的身影。其中一个侍卫正欲翻墙去追,越雪连忙抬手拦住他道:“别去了,你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白白送死又有何意义?” “可是……” 越雪站起身,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晃了晃身子淡淡道:“加强警戒,贼都跑进家里来了,丢不丢?你们几个,待我回寂桐斋更衣完毕后随我一同前往祭坛。” “那公子的伤势……” 越雪摆了摆手:“小伤而已,无碍。”说完,他抖了抖袖袍,大步朝前走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谁知道这群杀手会不会一击不成再出二手。敌在暗我在明,看来想活命,平日里则需更谨慎些才行。 但,他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杀他?越雪死活都想不通这个问题。并且这些杀手似乎都是江湖人士,练的,似乎都是江湖剑法,然而他又何时与江湖结下过梁子?一个个疑团越理越乱,幕后,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死一条盘起吐信的毒蛇伺机而动,它的危险指数在越雪心中瞬间提升到了一种高度,令他无比抓狂,不安…… …… 金陵郊外,十里香酒店。 雨早已停住,一道若有若无的长虹横跨空中,给这片天地竟是增添了抹绚烂的色彩。杨柳成荫,美景怡人,接送来往商旅的驿站就设在这里。每日万人而往,万人而归,这小小的郊外在那阵阵喧哗的映衬下竟是好不热闹。 有人,就有商机。驿站仅是一个歇脚的地方,众人若是渴了饿了也就只能啃着干粮干瞪眼。今日是雨后天晴还好说,有时他们只能望着空中那毒辣的太阳,任由刚喝下去的水化作一身汗出了却是无能为力。在注意到这种情况下,十里香酒店在这驿站旁悄悄挂牌开业了。馆中酒菜也就一般,但它夏天内置冰块,冬日搁放火盆,四季如春,舒适宜人。无论是是商旅,亦或是侠客,这儿,都对他们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落脚之地。 第二十二章 皇城命案(一) 随着来人的不断增多,位置的数量自然告急。普通人就连想进馆中站一会都要先付十两银子,可见,它的生意之红火。若不是什么世家弟子,见了他也就只能望而兴叹,最多做梦的时候进去逛一圈,要酒要菜,慢慢地梦游。 “吁!” “啯哒啯哒!” 馆外,一个白衣人轻轻勒住了他胯下的夜照玉狮子。白马身上,一层浓密的汗珠竟是浸湿了它全部的鬓毛,四肢,都隐隐在不断颤抖,几声沉重的喘息自马鼻出悠悠传来,他却是连嘶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凉州赶回金陵,百里长歌只花了不到一日的时间,虽仍是过了那三天的期限,这速度,依旧令人叹为观止,哑口无言。但,这可苦了他的夜照玉狮子,虽说它是马中之王,日行千里犹有余力,然而凉州与金陵间的距离又岂是仅用千里来计算的?能把它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百里长歌是个人才。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只硕大的金鸡和它背上的秦凡。养的这肥也就罢了,可能这只鸡从小是吃牲口长大的。但偏偏它还这么能跑,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就连夜照玉狮子都隐隐有被它超过的势头。 看着这对奇葩组合,店小二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江湖上就没有好惹的主,就是一个乞丐他都得恭敬地迎上去。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变成丐帮帮主,然后丢掉饭碗拿出打狗棒暴揍你一顿。 长得越奇葩便越要小心,这是他做生意这么久了的处事原则,就像现在馆里的那位,哎,想到这,他便一阵头大。店小二走上前,拱了拱手,试探道:“两位客官,位子已经坐满了,您看要不改日再来……” 百里长歌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丢给他道:“给个楼上一点的座位,若是让本公子满意了……还有其他赏赐。”位子满了?你在逗三岁小孩啊?一望而去,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众多的人烟,这种店小二不过是想赚点跑腿费罢了。 那店小二接过后,两眼顿时射出两道精光,但他依旧是将它遗憾地将它递还了回去:“不是小的贪财,馆中真的来了位不好惹的爷,他把位置全包了,而且据说他来头很大,就算是公子的爹亲至估计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还请莫在为难我们做生意的这些小的了,速速离开吧。” 哦?百里长歌内心竟是被勾起了抹兴趣。谁的家世背景,居然这么硬,莫非……是段桀的亲儿子?若真的是,那他倒要好好会一会,讨点利息。 想到这,他们二人便没有理睬那连声阻拦的店小二,各自翻身下马径直朝馆内走去。一踏入门槛,一阵湿润的凉风便轻轻飘来。一身汗,缓缓蒸发,所有的热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此地,确实是个好去处。百里长歌闭目享受了一会,然后睁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脸上。除了越雪那绝美的容颜,世上还真少有人能让他注视如此之久,而且,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好看,反倒是因为……奇丑无比。 是的,丑到了一种境界,五官不正不说,门牙都缺了两颗,看久了有种让人想晕倒的感觉。丑也就罢了,那人嘴里还好死不死地蹦出了一句:“想进来啊?好,问你们一个问题,若回答让我满意了,一切都好说。”说完,他撩了撩头发,“我长得是不是天下第一帅?” 原来好不容易忍住吐意的秦凡在听到这话后干呕了两声,差点又吐了出来。他拍拍胸口,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炸毛道:“帅?别人见了青面獠牙的鬼是被鬼吓得嚎啕大哭,你见了青面獠牙的鬼是把鬼吓得肝胆俱裂,你说你帅不帅?” 百里长歌嘴角抽了抽。这回答……精辟!不过,此人他似乎还真听说过。兵部尚书李岩的儿子,李愁,自幼音容俱毁,应该……就是他了。至于说来头很大倒不是因为兵部尚书权力有多少,只是李岩平日里为人喜怒无常,善使阴招,谁都不惧,就连当朝皇帝段桀都要顾忌他三分。这个李愁,的确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虽说百里长歌并不惧,但也没有四处结仇的必要,他来此可不是仅仅为了乘凉歇脚,打探消息才是首要目的。眼下,这馆中唯一能问的,也就只有这丑到极致的李愁了。 想到这,他微微拱了拱手:“原来是兵部尚书大人的爱子,长歌……失礼了。” 那人原本还一脸自得地接受他的道歉,听到这,李愁却是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长歌?太尉府那个死断袖?你不是焚尸去了么?你你你,我可对男的不感兴趣,虽然你救了我爹一命,但是我可不会以身相许的,你千万不要逼我……” “啊呸!别人以身相许那是报恩,你以身相许那就叫恩将仇报!我师傅就是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秦凡一把把百里长歌护在了身后,一脸敌意盯着李愁道。 百里长歌苦笑了一下,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咋自己才离开三日就变成了个人人喊打的死断袖了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长歌姓夜,不是太尉府那位百里公子。” 那人长舒了口气:“不是那个死断袖就好!不是那个死断袖就好!谢天谢地,没碰到那个败类人渣……” 百里长歌:“……” 他心中脸早就黑的跟个锅底一样,越雪你个混蛋,你给本公子记住了,敢如此败坏我名声,今晚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断袖。 “阿嚏!”遥远的祭坛旁,越雪不禁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哪个不开眼的小犊子敢骂我? 百里长歌不再理会他名誉扫地一事,继而又问道:“长歌本是一江湖商贾,想进皇城做点生意,不知……近日金陵可有大事发生?” 第二十二章 皇城命案(一) 随着来人的不断增多,位置的数量自然告急。普通人就连想进馆中站一会都要先付十两银子,可见,它的生意之红火。若不是什么世家弟子,见了他也就只能望而兴叹,最多做梦的时候进去逛一圈,要酒要菜,慢慢地梦游。 “吁!” “啯哒啯哒!” 馆外,一个白衣人轻轻勒住了他胯下的夜照玉狮子。白马身上,一层浓密的汗珠竟是浸湿了它全部的鬓毛,四肢,都隐隐在不断颤抖,几声沉重的喘息自马鼻出悠悠传来,他却是连嘶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凉州赶回金陵,百里长歌只花了不到一日的时间,虽仍是过了那三天的期限,这速度,依旧令人叹为观止,哑口无言。但,这可苦了他的夜照玉狮子,虽说它是马中之王,日行千里犹有余力,然而凉州与金陵间的距离又岂是仅用千里来计算的?能把它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百里长歌是个人才。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只硕大的金鸡和它背上的秦凡。养的这肥也就罢了,可能这只鸡从小是吃牲口长大的。但偏偏它还这么能跑,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就连夜照玉狮子都隐隐有被它超过的势头。 看着这对奇葩组合,店小二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江湖上就没有好惹的主,就是一个乞丐他都得恭敬地迎上去。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变成丐帮帮主,然后丢掉饭碗拿出打狗棒暴揍你一顿。 长得越奇葩便越要小心,这是他做生意这么久了的处事原则,就像现在馆里的那位,哎,想到这,他便一阵头大。店小二走上前,拱了拱手,试探道:“两位客官,位子已经坐满了,您看要不改日再来……” 百里长歌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丢给他道:“给个楼上一点的座位,若是让本公子满意了……还有其他赏赐。”位子满了?你在逗三岁小孩啊?一望而去,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众多的人烟,这种店小二不过是想赚点跑腿费罢了。 那店小二接过后,两眼顿时射出两道精光,但他依旧是将它遗憾地将它递还了回去:“不是小的贪财,馆中真的来了位不好惹的爷,他把位置全包了,而且据说他来头很大,就算是公子的爹亲至估计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还请莫在为难我们做生意的这些小的了,速速离开吧。” 哦?百里长歌内心竟是被勾起了抹兴趣。谁的家世背景,居然这么硬,莫非……是段桀的亲儿子?若真的是,那他倒要好好会一会,讨点利息。 想到这,他们二人便没有理睬那连声阻拦的店小二,各自翻身下马径直朝馆内走去。一踏入门槛,一阵湿润的凉风便轻轻飘来。一身汗,缓缓蒸发,所有的热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此地,确实是个好去处。百里长歌闭目享受了一会,然后睁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脸上。除了越雪那绝美的容颜,世上还真少有人能让他注视如此之久,而且,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好看,反倒是因为……奇丑无比。 是的,丑到了一种境界,五官不正不说,门牙都缺了两颗,看久了有种让人想晕倒的感觉。丑也就罢了,那人嘴里还好死不死地蹦出了一句:“想进来啊?好,问你们一个问题,若回答让我满意了,一切都好说。”说完,他撩了撩头发,“我长得是不是天下第一帅?” 原来好不容易忍住吐意的秦凡在听到这话后干呕了两声,差点又吐了出来。他拍拍胸口,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炸毛道:“帅?别人见了青面獠牙的鬼是被鬼吓得嚎啕大哭,你见了青面獠牙的鬼是把鬼吓得肝胆俱裂,你说你帅不帅?” 百里长歌嘴角抽了抽。这回答……精辟!不过,此人他似乎还真听说过。兵部尚书李岩的儿子,李愁,自幼音容俱毁,应该……就是他了。至于说来头很大倒不是因为兵部尚书权力有多少,只是李岩平日里为人喜怒无常,善使阴招,谁都不惧,就连当朝皇帝段桀都要顾忌他三分。这个李愁,的确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虽说百里长歌并不惧,但也没有四处结仇的必要,他来此可不是仅仅为了乘凉歇脚,打探消息才是首要目的。眼下,这馆中唯一能问的,也就只有这丑到极致的李愁了。 想到这,他微微拱了拱手:“原来是兵部尚书大人的爱子,长歌……失礼了。” 那人原本还一脸自得地接受他的道歉,听到这,李愁却是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长歌?太尉府那个死断袖?你不是焚尸去了么?你你你,我可对男的不感兴趣,虽然你救了我爹一命,但是我可不会以身相许的,你千万不要逼我……” “啊呸!别人以身相许那是报恩,你以身相许那就叫恩将仇报!我师傅就是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秦凡一把把百里长歌护在了身后,一脸敌意盯着李愁道。 百里长歌苦笑了一下,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咋自己才离开三日就变成了个人人喊打的死断袖了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长歌姓夜,不是太尉府那位百里公子。” 那人长舒了口气:“不是那个死断袖就好!不是那个死断袖就好!谢天谢地,没碰到那个败类人渣……” 百里长歌:“……” 他心中脸早就黑的跟个锅底一样,越雪你个混蛋,你给本公子记住了,敢如此败坏我名声,今晚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断袖。 “阿嚏!”遥远的祭坛旁,越雪不禁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哪个不开眼的小犊子敢骂我? 百里长歌不再理会他名誉扫地一事,继而又问道:“长歌本是一江湖商贾,想进皇城做点生意,不知……近日金陵可有大事发生?” 第二十三章 皇城命案(二) “大事?”李愁捏了捏下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件。鸳鸯阁的老鸨要把琴女拍卖出去,这可惊动了全城的公子哥。当然,那个死断袖除外。我和你说,那盛况真的是一掷千金为红颜,荡尽家产博一笑,最后要不是他们亲爹都来了,估计不把自个儿油水榨干是不会走的。哎,可惜那个琴女偏偏钟情于那个死断袖。那个人渣有什么好,别被我遇到,否则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百里长歌额上冒出两道青筋:“我是说……军国大事。” “啊?哦。”李愁这才从对琴女流口水的回忆中拔了出来,他思索了一会,“军国大事到真没有,但皇城里不知从哪蹦出来了伙黑衣人,太尉府,各部尚书府,各大门阀,都先后遭遇了伏杀。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年纪一大把,跑不快,被一剑刺死了。刺杀朝廷命官暂且不说,那群人竟胆大包天地把来觐见陛下的安王爷都杀了,现在这金陵,可谓是人心惶惶啊!” 什么?杀手?还在皇城行刺?百里长歌心中略微有些一惊,这些人刺杀的都是达官贵族,莫不是什么隐藏的江湖势力?但他们又想干什么?和朝廷作对……找死么? “我爹那时正在外出巡视军队,冷不丁身后冒出了几个黑影,出手就是杀招,幸亏那个死断袖去焚尸前路过了那里,侥幸救了我爹一命,但依然没能留住那伙刺客。禁军赶到的时候,他们早跑得没影了。”李愁撇撇嘴,仿佛被一个死断袖救是老大的耻辱。 “焚尸?”百里长歌皱了皱眉。 “对了,说到这个,那百里长歌就真的是形如人渣。当初前朝的越氏皇族被诛后尸体一直没有处理,我本以为他们会就地埋了了事,谁料到那死断袖竟如此残忍,居然要把他们火焚祭天,魂飞魄散。这种有违天道的事他都做的出来,真是个禽兽。当然,他肯定是奉了皇命的,也不能全骂他。” 百里长歌的心狠狠颤了颤,越雪,那是你的亲人啊!你又为何要答应?我的计划崩了可以再盘算,一切前功尽弃可以再重来,唯有……灵魂破灭不得重生,我,又真的值得你这么去效忠么?你是我的死士不假,但也不用事事为我考虑啊!如果你知道我到底想用你来干什么,你,还会如此这般对我么? “师傅!”“师傅!”……秦凡将手在百里长歌面前使劲晃了晃,“怎么跟中邪了似的。” “不提那个死断袖了,说实话,安王爷一死,这可惊动了当朝陛下,六大半仙出动了三个去追寻刺客的踪迹。但你道好笑不,他们居然连根毛都没找到。这半仙……原来也就这点能耐,要我说,还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去。”李愁摇了摇扇子,脸上露出一抹嗤之以鼻的神色。 半仙都找不到么?那,必是有高人相助了……百里长歌嘴角缓缓勾起了抹弧度,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 金陵,皇宫。 如今那伙黑衣杀手行事猖獗,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身负要职的的大官,此刻都蜷缩在了家中,不敢出门,眼见得这今日的朝会是开不成了。皇宫中,六个半仙境的侍卫牢牢围在段桀身边,生怕有人会不要命地来袭杀皇帝。 “陛下,太医局的章宏也在南门遇刺,身负七道刀伤,估计……是活不成了。” 段桀扶住额头,感觉一阵头大。近日,他的头疾又隐隐有发作的迹象,此时又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这皇帝……也并非那么好当的。 其中一侍卫拱了拱手道:“臣亲自去看过了,他的刀伤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刀的轨迹也很是杂乱。从伤口形状不难看出,他们使的,有杀千涧的鬼王刀法,也有万元门的归一剑法,甚至臣还在章宏身上还发现了几条苗疆的蛊虫,据此来看,几乎……所有江湖大门派都有参与。“ 段桀冷笑了一下:“天下的确将风云四起,乱世到来,但朕没想到,最先坐不住的,会是他们。” “陛下,我们要不要封锁皇城,缉拿刺客,若我们出动全城禁军,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段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连你们三人的联合搜查都能躲过,若说没有半仙境的存在给他们撑腰,谁信?这次他们绝对是有备而来,况且那些杀手一个个轻功又那么好,禁军去了,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而干瞪眼罢了。” “那……” 段桀摇了摇头:“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你猜,他们会就此收手,还是……再去取一颗项上人头?” 那侍卫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 “调天狼营两千兵力,今晚,你们去太尉府转转。”段桀轻笑了一下,转身将一枚虎符递给了他。 “但那个假百里长歌不是也遇到过伏杀了么?” 段桀幽幽道:“然而不是没杀死么?” “陛下圣明。那,除了抓这伙贼人……” 段桀缓缓朝床榻上坐去:“这太尉府,暂时还是别动了。百里迟的怒火,我可受不起,拿住杀手就行了。” “诺。” 第二十三章 皇城命案(二) “大事?”李愁捏了捏下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件。鸳鸯阁的老鸨要把琴女拍卖出去,这可惊动了全城的公子哥。当然,那个死断袖除外。我和你说,那盛况真的是一掷千金为红颜,荡尽家产博一笑,最后要不是他们亲爹都来了,估计不把自个儿油水榨干是不会走的。哎,可惜那个琴女偏偏钟情于那个死断袖。那个人渣有什么好,别被我遇到,否则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百里长歌额上冒出两道青筋:“我是说……军国大事。” “啊?哦。”李愁这才从对琴女流口水的回忆中拔了出来,他思索了一会,“军国大事到真没有,但皇城里不知从哪蹦出来了伙黑衣人,太尉府,各部尚书府,各大门阀,都先后遭遇了伏杀。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年纪一大把,跑不快,被一剑刺死了。刺杀朝廷命官暂且不说,那群人竟胆大包天地把来觐见陛下的安王爷都杀了,现在这金陵,可谓是人心惶惶啊!” 什么?杀手?还在皇城行刺?百里长歌心中略微有些一惊,这些人刺杀的都是达官贵族,莫不是什么隐藏的江湖势力?但他们又想干什么?和朝廷作对……找死么? “我爹那时正在外出巡视军队,冷不丁身后冒出了几个黑影,出手就是杀招,幸亏那个死断袖去焚尸前路过了那里,侥幸救了我爹一命,但依然没能留住那伙刺客。禁军赶到的时候,他们早跑得没影了。”李愁撇撇嘴,仿佛被一个死断袖救是老大的耻辱。 “焚尸?”百里长歌皱了皱眉。 “对了,说到这个,那百里长歌就真的是形如人渣。当初前朝的越氏皇族被诛后尸体一直没有处理,我本以为他们会就地埋了了事,谁料到那死断袖竟如此残忍,居然要把他们火焚祭天,魂飞魄散。这种有违天道的事他都做的出来,真是个禽兽。当然,他肯定是奉了皇命的,也不能全骂他。” 百里长歌的心狠狠颤了颤,越雪,那是你的亲人啊!你又为何要答应?我的计划崩了可以再盘算,一切前功尽弃可以再重来,唯有……灵魂破灭不得重生,我,又真的值得你这么去效忠么?你是我的死士不假,但也不用事事为我考虑啊!如果你知道我到底想用你来干什么,你,还会如此这般对我么? “师傅!”“师傅!”……秦凡将手在百里长歌面前使劲晃了晃,“怎么跟中邪了似的。” “不提那个死断袖了,说实话,安王爷一死,这可惊动了当朝陛下,六大半仙出动了三个去追寻刺客的踪迹。但你道好笑不,他们居然连根毛都没找到。这半仙……原来也就这点能耐,要我说,还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去。”李愁摇了摇扇子,脸上露出一抹嗤之以鼻的神色。 半仙都找不到么?那,必是有高人相助了……百里长歌嘴角缓缓勾起了抹弧度,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 金陵,皇宫。 如今那伙黑衣杀手行事猖獗,所有人,尤其是那些身负要职的的大官,此刻都蜷缩在了家中,不敢出门,眼见得这今日的朝会是开不成了。皇宫中,六个半仙境的侍卫牢牢围在段桀身边,生怕有人会不要命地来袭杀皇帝。 “陛下,太医局的章宏也在南门遇刺,身负七道刀伤,估计……是活不成了。” 段桀扶住额头,感觉一阵头大。近日,他的头疾又隐隐有发作的迹象,此时又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这皇帝……也并非那么好当的。 其中一侍卫拱了拱手道:“臣亲自去看过了,他的刀伤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刀的轨迹也很是杂乱。从伤口形状不难看出,他们使的,有杀千涧的鬼王刀法,也有万元门的归一剑法,甚至臣还在章宏身上还发现了几条苗疆的蛊虫,据此来看,几乎……所有江湖大门派都有参与。“ 段桀冷笑了一下:“天下的确将风云四起,乱世到来,但朕没想到,最先坐不住的,会是他们。” “陛下,我们要不要封锁皇城,缉拿刺客,若我们出动全城禁军,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段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连你们三人的联合搜查都能躲过,若说没有半仙境的存在给他们撑腰,谁信?这次他们绝对是有备而来,况且那些杀手一个个轻功又那么好,禁军去了,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而干瞪眼罢了。” “那……” 段桀摇了摇头:“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你猜,他们会就此收手,还是……再去取一颗项上人头?” 那侍卫疑惑道:“陛下的意思是……” “调天狼营两千兵力,今晚,你们去太尉府转转。”段桀轻笑了一下,转身将一枚虎符递给了他。 “但那个假百里长歌不是也遇到过伏杀了么?” 段桀幽幽道:“然而不是没杀死么?” “陛下圣明。那,除了抓这伙贼人……” 段桀缓缓朝床榻上坐去:“这太尉府,暂时还是别动了。百里迟的怒火,我可受不起,拿住杀手就行了。” “诺。” 第二十四章 乌鸦道人 夜幕,缓缓朝着金陵笼罩而去,无尽的黑暗,又为这座不怎么太平的皇城增添了抹诡异幽静之感。万家灯火亮起,大门紧闭,所有人都在担忧着下一个命丧黄泉的会不会是自己。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天。 段桀已然下了宵禁令,天一黑,除要职人员外皆不可上街游走,否则一律视逆贼同党处理。偌大一个皇城,竟是压抑的有些令人窒息。此刻,百姓们的屋顶上,几道黑影疾驰而过,刀剑,反射出阵阵夺目的寒光,一股无形的杀气就这样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开来。 而太尉府,一切如旧。夜风拂过那些挺拔的松柏,带动起一阵“沙沙”的声音,各个侍卫仍在原来的地方站守,仿佛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寂桐斋,也就是越雪的寝宫旁,人手,竟是翻了一倍不止。 几道黑影对视了一眼,强攻,显然不大可能,但若想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着实也做不到。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得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们各自先后点了点头,然后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疾速掠去,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相距甚远的不同方位。无影,无声,这轻功着实了得。 其中速度最快的那个黑衣人似鬼魅般出现在了一个侍卫面前,拔刀就是一斩。血花飞溅,那人甚至还来不及闷哼一声便重重倒在了地上。那黑影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疾驰离去。然而,仿佛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也不知是谁大喊了句:“杀人啦!有刺客!快追!” 一瞬间,整个太尉府都躁动了起来,大半的侍卫举着火把朝那道黑影不断涌去,寂桐斋旁,也仅仅只留下了十人看守。领头的那人隐匿在松柏中,嘴角缓缓勾起了抹弧度。他的十个手指上都各套了一柄飞刀,此刻,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猛地将他们空中甩了出去。 “咻!” 十柄飞刀,同时离手,同时没入这十个侍卫的咽喉,从头到尾中发出了一个声音,可见……他的暗器功底之深。与此同时,其他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轻轻推门走进了寂桐斋内。然而,屋里灯火虽是点着,但床榻上空空如也,哪有越雪的影子。他们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连忙转身朝身后看去。 “恭候多时了!”越雪身旁站着两个一身黑袍的魁梧男子,无数手持弓弩的士兵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火光冲天,一时间明如白昼。这二人赫然都是段桀的半仙侍卫,一个名唤王痕,是早年一个大门派的教主,后来不知因何事转投到了段桀帐下;另一个来历则更为神秘,只知其叫云一天,具体什么身份,没人说的清楚。 此刻,王痕看了那几个杀手一眼,冷冷道:“不降即杀,自己选吧。” 是的,逃不走的。莫说两个半仙在此坐镇,就算没有,那两千号游弩手万箭齐发,也岂是他们能躲开的?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被射成一只刺猬,他们苦笑了一下,这还有的选么?被擒住迟早也是死,战死也是死,而杀手,从不会沦为他人的阶下囚。 看着这几个黑影逐渐升起的昂扬战意,云一天眼神一寒:“放箭!” “咻!”“咻!”……无数道破空之声接连响起,万千箭雨在须臾间便来到了那些杀手面前,但,意料之中的血花并没有绽放,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寂桐斋旁,一团飘来飘去的黑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无数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带动起阵阵可拍的气流,一时间,所有的箭矢竟是被寸寸崩断。 “王痕,云一天,几年不见,你们倒是愈发会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啊。” 那二人的瞳孔齐齐缩了缩:“乌鸦道人段无常?你,你居然还活着……” 那团黑雾中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我为什么没死,你们,只怕比我更清楚吧。都是半仙的人了,莫非……还要在打上一架?段桀,你也不用躲了,出来吧,藏在暗处,自以为很高明么?” 众军中,所有的士卒都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身着皇袍的段桀缓步走到了碧潭旁边,他苦笑了一下道:“无常,你这又是何意?你要江山,我分你半壁便是,非得把我这皇城搅得鸡犬不宁才安心么?” “呵,江山?我要江山来有屁用?我要成仙!我的好哥哥,你把我整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想着……这么补偿我么?” 段桀死死地盯着他道:“当年之事,实属情非得已,但如今你处处与我作对,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团黑影中传来阵阵大笑:“很快你就知道了,我不屑与你为敌,也不愿与你为敌,我只不过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罢了。这几个人我要带走,你,有没有意见?” “陛下!”云一天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却被段桀挥挥手示意退了下去。段桀轻笑了一下:“虽说我是奈何你不得,但我若想将他们留住,你,又能如何?半步准仙而已,真以为自己是神了?朕不过是看在往昔兄弟情分上给你点薄面罢了,莫要再得寸进尺。若想要人,让你背后的那个出来说话。 那团黑影在空中飘了一阵,继而又道:“不错嘛,当真看得起我,除了那已经是死人的凌风,你的六个半仙全都到齐了。算了,你我各让一步,我只带走一人,如何?否则的话你要知道,我若想拉个人垫背,你们……谁也拦不住。” 段桀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朕?”但他很快又点了点头道,“好,但只能带走这些杀手,我的人你想都不要想。虽说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但我仍要提醒你,与虎谋皮终会玩火自焚,你,还是少入几次世俗吧,别到时怎么被天雷劈死的都不知道。” 那团黑雾哈哈一笑,然后卷起林中那个领头的杀手朝远处疾速掠去:“兄长这番话我记下了,但你还是留点功夫关心关心自己吧,别龙椅才坐几天就被人端了去,无常告辞!” 待那团黑雾飘得有些远了,越雪这才走了过来拱拱手道:“长歌……参见陛下。” 段桀转过身,嘴角勾起了抹冷笑:“免礼。为了抓贼,真的是叨扰贤侄了,贤侄莫要见怪啊。” 越雪连忙半跪在地上:“陛下行事怎可说是叨扰啊,长歌又岂配见怪二字,臣……惶恐。” “哈哈哈!”段桀大笑了一阵,旋即没有再理会越雪,他挥了挥手,示意卫兵将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带走,然后抖抖袖袍,缓步朝府外走去。王痕,云一天二人紧随其后,他们看了一眼越雪,脸上,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抹轻蔑的笑容。不抓你,不是不想抓,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恭送陛下。” 第二十四章 乌鸦道人 夜幕,缓缓朝着金陵笼罩而去,无尽的黑暗,又为这座不怎么太平的皇城增添了抹诡异幽静之感。万家灯火亮起,大门紧闭,所有人都在担忧着下一个命丧黄泉的会不会是自己。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天。 段桀已然下了宵禁令,天一黑,除要职人员外皆不可上街游走,否则一律视逆贼同党处理。偌大一个皇城,竟是压抑的有些令人窒息。此刻,百姓们的屋顶上,几道黑影疾驰而过,刀剑,反射出阵阵夺目的寒光,一股无形的杀气就这样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开来。 而太尉府,一切如旧。夜风拂过那些挺拔的松柏,带动起一阵“沙沙”的声音,各个侍卫仍在原来的地方站守,仿佛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寂桐斋,也就是越雪的寝宫旁,人手,竟是翻了一倍不止。 几道黑影对视了一眼,强攻,显然不大可能,但若想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着实也做不到。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得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他们各自先后点了点头,然后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疾速掠去,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相距甚远的不同方位。无影,无声,这轻功着实了得。 其中速度最快的那个黑衣人似鬼魅般出现在了一个侍卫面前,拔刀就是一斩。血花飞溅,那人甚至还来不及闷哼一声便重重倒在了地上。那黑影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疾驰离去。然而,仿佛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也不知是谁大喊了句:“杀人啦!有刺客!快追!” 一瞬间,整个太尉府都躁动了起来,大半的侍卫举着火把朝那道黑影不断涌去,寂桐斋旁,也仅仅只留下了十人看守。领头的那人隐匿在松柏中,嘴角缓缓勾起了抹弧度。他的十个手指上都各套了一柄飞刀,此刻,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猛地将他们空中甩了出去。 “咻!” 十柄飞刀,同时离手,同时没入这十个侍卫的咽喉,从头到尾中发出了一个声音,可见……他的暗器功底之深。与此同时,其他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轻轻推门走进了寂桐斋内。然而,屋里灯火虽是点着,但床榻上空空如也,哪有越雪的影子。他们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连忙转身朝身后看去。 “恭候多时了!”越雪身旁站着两个一身黑袍的魁梧男子,无数手持弓弩的士兵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火光冲天,一时间明如白昼。这二人赫然都是段桀的半仙侍卫,一个名唤王痕,是早年一个大门派的教主,后来不知因何事转投到了段桀帐下;另一个来历则更为神秘,只知其叫云一天,具体什么身份,没人说的清楚。 此刻,王痕看了那几个杀手一眼,冷冷道:“不降即杀,自己选吧。” 是的,逃不走的。莫说两个半仙在此坐镇,就算没有,那两千号游弩手万箭齐发,也岂是他们能躲开的?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被射成一只刺猬,他们苦笑了一下,这还有的选么?被擒住迟早也是死,战死也是死,而杀手,从不会沦为他人的阶下囚。 看着这几个黑影逐渐升起的昂扬战意,云一天眼神一寒:“放箭!” “咻!”“咻!”……无数道破空之声接连响起,万千箭雨在须臾间便来到了那些杀手面前,但,意料之中的血花并没有绽放,甚至,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寂桐斋旁,一团飘来飘去的黑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无数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带动起阵阵可拍的气流,一时间,所有的箭矢竟是被寸寸崩断。 “王痕,云一天,几年不见,你们倒是愈发会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啊。” 那二人的瞳孔齐齐缩了缩:“乌鸦道人段无常?你,你居然还活着……” 那团黑雾中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我为什么没死,你们,只怕比我更清楚吧。都是半仙的人了,莫非……还要在打上一架?段桀,你也不用躲了,出来吧,藏在暗处,自以为很高明么?” 众军中,所有的士卒都自动让出了一条小道,身着皇袍的段桀缓步走到了碧潭旁边,他苦笑了一下道:“无常,你这又是何意?你要江山,我分你半壁便是,非得把我这皇城搅得鸡犬不宁才安心么?” “呵,江山?我要江山来有屁用?我要成仙!我的好哥哥,你把我整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想着……这么补偿我么?” 段桀死死地盯着他道:“当年之事,实属情非得已,但如今你处处与我作对,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团黑影中传来阵阵大笑:“很快你就知道了,我不屑与你为敌,也不愿与你为敌,我只不过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罢了。这几个人我要带走,你,有没有意见?” “陛下!”云一天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却被段桀挥挥手示意退了下去。段桀轻笑了一下:“虽说我是奈何你不得,但我若想将他们留住,你,又能如何?半步准仙而已,真以为自己是神了?朕不过是看在往昔兄弟情分上给你点薄面罢了,莫要再得寸进尺。若想要人,让你背后的那个出来说话。 那团黑影在空中飘了一阵,继而又道:“不错嘛,当真看得起我,除了那已经是死人的凌风,你的六个半仙全都到齐了。算了,你我各让一步,我只带走一人,如何?否则的话你要知道,我若想拉个人垫背,你们……谁也拦不住。” 段桀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朕?”但他很快又点了点头道,“好,但只能带走这些杀手,我的人你想都不要想。虽说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但我仍要提醒你,与虎谋皮终会玩火自焚,你,还是少入几次世俗吧,别到时怎么被天雷劈死的都不知道。” 那团黑雾哈哈一笑,然后卷起林中那个领头的杀手朝远处疾速掠去:“兄长这番话我记下了,但你还是留点功夫关心关心自己吧,别龙椅才坐几天就被人端了去,无常告辞!” 待那团黑雾飘得有些远了,越雪这才走了过来拱拱手道:“长歌……参见陛下。” 段桀转过身,嘴角勾起了抹冷笑:“免礼。为了抓贼,真的是叨扰贤侄了,贤侄莫要见怪啊。” 越雪连忙半跪在地上:“陛下行事怎可说是叨扰啊,长歌又岂配见怪二字,臣……惶恐。” “哈哈哈!”段桀大笑了一阵,旋即没有再理会越雪,他挥了挥手,示意卫兵将剩下的那几个黑衣人带走,然后抖抖袖袍,缓步朝府外走去。王痕,云一天二人紧随其后,他们看了一眼越雪,脸上,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抹轻蔑的笑容。不抓你,不是不想抓,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恭送陛下。” 第二十五章 长歌归来 越雪看着天狼营撤去的方向,缓缓长舒了口气。既然段桀已经知道自己是冒充的了,那便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每度一日,都如同在刀口上舔血,今晚能活下去,着实是万幸中的万幸。但长久如此这番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太被动了。毕竟,这里是段桀势力最深的地方,无论是明争,还是暗斗,吃亏的,终究是他。 想到这,他感觉一阵头大,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倒真有些不知所措了。遥遥天际处,一轮新月穿透那层层如墨的浓云,将流水似的月华轻轻洒下,阵阵雾霭升腾而起,更是为它增添了抹朦胧儒雅之感。黑暗,再次降临,一切,重归寂静。越雪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思绪四处漂泊,缓缓达到了空灵之境。一切细微的声响在此般探测下都无处循形。猛然间,他感觉林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躁动,几片树叶随之轻轻飘下,仿佛并未发生什么。 有人!直觉告诉越雪,那人并未向远处逃走,反而是加速朝他逼来。莫非……那些杀手还不死心?他摇了摇头,不对,没有杀气,那这人……想干什么? 眼见得一道残影从眼前飘过,越雪双目一凝,随即在第一时间抽剑出鞘,但,那人比他更快,一只凝如寒玉的手在一眨眼的功夫便轻轻按住了越雪的剑柄,一道柔和的声音也随之飘进了他的耳朵:“是我。” 越雪整个人都微微颤了颤,手中握着的佩剑都差点掉落在了地上,他转头一看,一张无比熟悉的清秀的面庞就这么缓缓映刻在了他的眼中。此时,他还并未褪下那张人皮面具,二人对视着,一时间有些令人分清谁是谁的感觉。来人,正是百里长歌。 “你……”越雪刚想说什么,百里长歌便竖起一根食指立于唇前,示意他噤声。 然而,他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狠狠一拳捶在了百里长歌的肩膀上:“你还知道回来?这都第四天三更了,咋不在熬一会凑个整数呢?” 百里长歌却也不知痛似的,他轻轻抬起手将越雪的面具揭了下来,随即,一张绝美的容颜也缓缓出现在了他的凤眼之中。百里长歌注视着他,竟是罕见地笑了一下:“还是这样好看些。”说完,他转身又道,“凉州出了点状况耽搁了一会,我没想到段桀竟能提前预知我的动向,是我大意了。不过我使了个小聪明,怕是……依然要让他失望了。” 越雪看向远方:“我在得知凌风率军北上后便明白出事了,还好,不管你耍了什么小聪明,能活着回来便是万事大吉,毕竟,只有活着,一切,都才有无限的希望。” 百里长歌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了越雪脸上,良久,默然无语。莫名的,他内心竟是升腾起了一种想这么一直看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的荒诞想法,这张绝美的容颜就恰似曼陀罗一般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道:“是啊,能活着回来见到活着的你,真的很感谢上苍垂怜……” 越雪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在了一起:“你话倒是变多了不少,还有,就算你见了本皇子很激动,也不要像个上青楼的太监一样色眯眯地看着我,要知道,我可对男的没兴趣……” 百里长歌不待他说完,便一把将他拦腰抱起闪进了屋内,然后两臂一展,把其请轻轻摁在了床上。此刻,两张脸间的距离不过一寸而已,当真是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个清晰的自己。二人的嘴唇也差那么一丝就碰到了一块,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旖旎。 越雪略微有些尴尬道:“你,你别乱来啊,大燕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我,我……” “你怎么样?近日你在金陵中可是把我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死断袖,你说我既然是断袖,你又生的这么俊美,烛火之夜的,我应该干什么呢?”百里长歌感受着身下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气,嘴角缓缓勾起了抹戏谑的笑意,与此同时,他竟是轻轻将越雪的外袍褪了去,这才停下了他四处游走的魔抓。 越雪干笑了几声:“我不是要给你找点存在感,不让段桀起疑心嘛,虽说仍是被他看出来了,但不也没让他抓住把柄不是么?” 百里长歌听到这里,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黯淡:“他要让你的亲人灵魂在你的手里灰飞烟灭,而你,明明可以带着他们离开,却又为何要留下?你知道,我十有八九不会守约归来,甚至连是死是活都没有几分把握,而且,段桀都认出了你,如此危险的境地,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不是该、还有剩下的十之一二嘛,我走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刚刚主动出击,我不能打乱你的节奏。没事的,段桀怎么对我族人的,到时我会全部在他身上找回来。行了,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伤心?”但越雪说的越是风轻云淡,百里长歌内心的愧疚之感便愈发强烈。说到底,无辜的,终究都是他啊!自己又给了他什么。不过一个死士的名分罢了。 “师傅!”“师傅!”……秦凡一把推门冲了进来,“可,可算找到你……”但,他话尚未说完,嘴巴早已长大的无法合上。此刻,床榻上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至少秦凡看到的是这样),百里长歌久久地注视着身下的越雪,那眼中的柔情,似乎都能拧出水来了,然而,就在这等时候,冷不丁蹦出来了个煞风景的活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哈……额,我的大鸡饿了,它让我来给它找点吃的,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师傅你继续,注意节制,保护身体。”说完,他立刻落荒而逃,连门都忘记了带上。 越雪嘴角抽了抽:“这回你的断袖名声可不是我黑的,那暗恋你的琴女算是完了,你居然镇喜欢男的。” 然而这次,百里长歌却是没有立即矢口否认,他自己都有些惊异,莫不是近年来女子见得少了,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第二十五章 长歌归来 越雪看着天狼营撤去的方向,缓缓长舒了口气。既然段桀已经知道自己是冒充的了,那便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每度一日,都如同在刀口上舔血,今晚能活下去,着实是万幸中的万幸。但长久如此这番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太被动了。毕竟,这里是段桀势力最深的地方,无论是明争,还是暗斗,吃亏的,终究是他。 想到这,他感觉一阵头大,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倒真有些不知所措了。遥遥天际处,一轮新月穿透那层层如墨的浓云,将流水似的月华轻轻洒下,阵阵雾霭升腾而起,更是为它增添了抹朦胧儒雅之感。黑暗,再次降临,一切,重归寂静。越雪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思绪四处漂泊,缓缓达到了空灵之境。一切细微的声响在此般探测下都无处循形。猛然间,他感觉林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躁动,几片树叶随之轻轻飘下,仿佛并未发生什么。 有人!直觉告诉越雪,那人并未向远处逃走,反而是加速朝他逼来。莫非……那些杀手还不死心?他摇了摇头,不对,没有杀气,那这人……想干什么? 眼见得一道残影从眼前飘过,越雪双目一凝,随即在第一时间抽剑出鞘,但,那人比他更快,一只凝如寒玉的手在一眨眼的功夫便轻轻按住了越雪的剑柄,一道柔和的声音也随之飘进了他的耳朵:“是我。” 越雪整个人都微微颤了颤,手中握着的佩剑都差点掉落在了地上,他转头一看,一张无比熟悉的清秀的面庞就这么缓缓映刻在了他的眼中。此时,他还并未褪下那张人皮面具,二人对视着,一时间有些令人分清谁是谁的感觉。来人,正是百里长歌。 “你……”越雪刚想说什么,百里长歌便竖起一根食指立于唇前,示意他噤声。 然而,他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狠狠一拳捶在了百里长歌的肩膀上:“你还知道回来?这都第四天三更了,咋不在熬一会凑个整数呢?” 百里长歌却也不知痛似的,他轻轻抬起手将越雪的面具揭了下来,随即,一张绝美的容颜也缓缓出现在了他的凤眼之中。百里长歌注视着他,竟是罕见地笑了一下:“还是这样好看些。”说完,他转身又道,“凉州出了点状况耽搁了一会,我没想到段桀竟能提前预知我的动向,是我大意了。不过我使了个小聪明,怕是……依然要让他失望了。” 越雪看向远方:“我在得知凌风率军北上后便明白出事了,还好,不管你耍了什么小聪明,能活着回来便是万事大吉,毕竟,只有活着,一切,都才有无限的希望。” 百里长歌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了越雪脸上,良久,默然无语。莫名的,他内心竟是升腾起了一种想这么一直看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的荒诞想法,这张绝美的容颜就恰似曼陀罗一般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道:“是啊,能活着回来见到活着的你,真的很感谢上苍垂怜……” 越雪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在了一起:“你话倒是变多了不少,还有,就算你见了本皇子很激动,也不要像个上青楼的太监一样色眯眯地看着我,要知道,我可对男的没兴趣……” 百里长歌不待他说完,便一把将他拦腰抱起闪进了屋内,然后两臂一展,把其请轻轻摁在了床上。此刻,两张脸间的距离不过一寸而已,当真是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个清晰的自己。二人的嘴唇也差那么一丝就碰到了一块,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旖旎。 越雪略微有些尴尬道:“你,你别乱来啊,大燕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我,我……” “你怎么样?近日你在金陵中可是把我黑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死断袖,你说我既然是断袖,你又生的这么俊美,烛火之夜的,我应该干什么呢?”百里长歌感受着身下若有若无的铃兰香气,嘴角缓缓勾起了抹戏谑的笑意,与此同时,他竟是轻轻将越雪的外袍褪了去,这才停下了他四处游走的魔抓。 越雪干笑了几声:“我不是要给你找点存在感,不让段桀起疑心嘛,虽说仍是被他看出来了,但不也没让他抓住把柄不是么?” 百里长歌听到这里,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黯淡:“他要让你的亲人灵魂在你的手里灰飞烟灭,而你,明明可以带着他们离开,却又为何要留下?你知道,我十有八九不会守约归来,甚至连是死是活都没有几分把握,而且,段桀都认出了你,如此危险的境地,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不是该、还有剩下的十之一二嘛,我走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刚刚主动出击,我不能打乱你的节奏。没事的,段桀怎么对我族人的,到时我会全部在他身上找回来。行了,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伤心?”但越雪说的越是风轻云淡,百里长歌内心的愧疚之感便愈发强烈。说到底,无辜的,终究都是他啊!自己又给了他什么。不过一个死士的名分罢了。 “师傅!”“师傅!”……秦凡一把推门冲了进来,“可,可算找到你……”但,他话尚未说完,嘴巴早已长大的无法合上。此刻,床榻上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至少秦凡看到的是这样),百里长歌久久地注视着身下的越雪,那眼中的柔情,似乎都能拧出水来了,然而,就在这等时候,冷不丁蹦出来了个煞风景的活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哈……额,我的大鸡饿了,它让我来给它找点吃的,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师傅你继续,注意节制,保护身体。”说完,他立刻落荒而逃,连门都忘记了带上。 越雪嘴角抽了抽:“这回你的断袖名声可不是我黑的,那暗恋你的琴女算是完了,你居然镇喜欢男的。” 然而这次,百里长歌却是没有立即矢口否认,他自己都有些惊异,莫不是近年来女子见得少了,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第二十六章 一波未平 自己身为大燕太子,有怎可真的对一男的动情?更何况,他终究……会为自己去死的。百里长歌想到这,,眼神,再次黯淡了几分。这就是命么?就算是,他也不想越雪这么稀里糊涂地认了。到了最后,命盘里究竟谁欠谁,怕是早已交织成团,理不清了。 百里长歌轻轻将他推开:“你说的那个琴女,最后被谁赎走了?” 越雪舒展了一下被勒酸的胳臂,漫不经心道:“不知,只听说最后他们排拍出了十万两黄金的天价,那些公子哥的爹们·怕把裤子都赎掉,赶紧把他们领走了。这事儿似乎还惊动了段桀,鸳鸯阁来了个太监,他让琴女领了手谕,入宫面圣去了。也是,凭琴女这姿色,段桀要收她做宠妃也说不定。” “如果我说她也是个半仙,你确定,段桀……还会将她安然留在枕边么?”百里长歌也褪去了外袍,翻身躺了下去。虽说越雪身上的铃兰香气有种让他欲罢不能的感觉,不过又总不能真的抱着他睡一整晚吧,自己倒是不介意,但估计越雪到时打死也不会和自己同床共枕了。 而越雪原本只想闲扯几句便熄灯就寝,听闻此话顿时睡意全消:“你没开玩笑?她……半仙?” 百里长歌挥了挥手将灯灭了去,与此同时,那半掩着的门也被这股强劲的掌风轻轻关上。黑暗中,也不知他是何表情,只听得他淡淡说了声:“不错,或许谁都想不到,她是本公子的人……”说完后,他仿佛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她是本公子的手下,金陵中最隐蔽的一枚棋子,但此番进宫,只怕,段桀是看出了些许猫腻啊。” “怪不得她一副对你要死要活的样子,原来早勾搭上了。哎……这高手我近日是真的见得有些麻痹了,莫非现在半仙满地走,武者不如狗?还有那个什么半步准仙乌鸦道人,段桀似乎都要割地求和了,他,有什么来头?” 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天下即将大乱,一些不知名的大能自然会现世争取机缘,但即便如此,所有半仙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只手。至于你说的那半步准仙,他是段桀之弟,我父皇死后苍穹下第一人,是唯一能撼动天道的存在。不过放心吧,这种大能不敢轻易入世,对我们够不成威胁。我只是担忧,那伙神秘杀手与我们,究竟……是敌是友?” …… 金陵,皇宫。 夜色沉沉,时间,早已是第二日,本应寂静有序的各大宫殿却是都点上了烛火,戒备森严。今晚虽是抓获了这批杀手,但谁知他们会不会望而却步,亦或继续报复?最危险的,永远都不是明枪,而是暗箭啊! 此刻,段桀也并未就寝,他已派人将那几个刺客扔进了诏狱,但,他们无一不咬舌自尽了,自己,什么有用的的消息也没得到,今晚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头疾隐隐发作,他不禁有些心乱如麻。谁,又能驱使的动整个江湖?谁,又有那么的情面请来了半步准仙》他的目的,又只是暗杀这么简单么? “陛下,北部草原帝国加急送来的信件。” 段桀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念。” 那侍卫快速将其扫了一眼:“信上说,草原的撒努尔大帝被一伙黑衣人刺杀了,与此同时,其余所辖八部发动叛乱,叛军已经包围了王城,目前主事的草原公主可木青希望大越能看在两国长期交好的份上出兵相助。” 段桀冷笑了一下:“又是黑衣人……真的是到哪他们都能蹦跶。” “陛下,其余八部早对我大越有不善之念,若被他们夺走了帝位,只怕……北疆会不大太平啊!当今天下,戎狄暂且不说,凌风有被那夜无情杀了,燕贼余党隐隐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北域都护府到时可能会面临北,西,南三线作战的巨大压力,出不出兵,似乎没得选择。”那侍卫将信递给段桀,然后拱了拱手道。 段桀接过后,只是略微看了一下便将它放在了书案上,他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摇摇头道:“这伙黑衣人背后站的究竟是谁,这,至关重要,他的威胁可比燕国的那个毛头小子大太多了。况且草原王族气数已尽,纵使我们去了也是鞭长莫及,无济于事。” “那笔下的意思是……” 段桀看向远方:“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现在我们尚且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管他人闲事。再等等看吧,朕,也很快就会知道那个在背后捣鬼的是谁了。” 那侍卫略微有些迟疑:“陛下,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桀笑了一下:“你我君臣也近十年了,怎么反倒是怕起我来了?以后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那臣就斗胆说了,之前左右丞相都冒死前来劝谏陛下不要纳一青楼女子为妃,臣虽是自作主张将他们打发走了,但臣觉得,他们二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纵然那女子是好看了些……”看着段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打住了要说的话,“臣多嘴了。” 段桀背过身去淡淡道:“朕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当真猜测朕是一个昏君荒淫无道?” 那侍卫立刻半跪在了地上:“臣不敢。” “那个琴女不仅长得好看,来历也有点值得揣摩,朕近日在鸳鸯阁布置了多个眼线以监察贵族子弟的举止,然而那些眼线却无一不被人暗杀了,后来朕亲自微服私访,才发现了琴女阁中有真气的波动。“ 那侍卫抬起头道:“陛下是说,她是个修士?” 段桀轻笑了一下:“无凭,也无据,还不敢妄下定论,但她怎么都有点问题这是逃不脱的。好了,那左右丞相说奸是谈不上,说忠……也就那样,他们急着让朕立后,不过是想在后宫中安插进自己的棋子罢了。此事若有人还敢妄议者,杀无赦!” “是!” 第二十六章 一波未平 自己身为大燕太子,有怎可真的对一男的动情?更何况,他终究……会为自己去死的。百里长歌想到这,,眼神,再次黯淡了几分。这就是命么?就算是,他也不想越雪这么稀里糊涂地认了。到了最后,命盘里究竟谁欠谁,怕是早已交织成团,理不清了。 百里长歌轻轻将他推开:“你说的那个琴女,最后被谁赎走了?” 越雪舒展了一下被勒酸的胳臂,漫不经心道:“不知,只听说最后他们排拍出了十万两黄金的天价,那些公子哥的爹们·怕把裤子都赎掉,赶紧把他们领走了。这事儿似乎还惊动了段桀,鸳鸯阁来了个太监,他让琴女领了手谕,入宫面圣去了。也是,凭琴女这姿色,段桀要收她做宠妃也说不定。” “如果我说她也是个半仙,你确定,段桀……还会将她安然留在枕边么?”百里长歌也褪去了外袍,翻身躺了下去。虽说越雪身上的铃兰香气有种让他欲罢不能的感觉,不过又总不能真的抱着他睡一整晚吧,自己倒是不介意,但估计越雪到时打死也不会和自己同床共枕了。 而越雪原本只想闲扯几句便熄灯就寝,听闻此话顿时睡意全消:“你没开玩笑?她……半仙?” 百里长歌挥了挥手将灯灭了去,与此同时,那半掩着的门也被这股强劲的掌风轻轻关上。黑暗中,也不知他是何表情,只听得他淡淡说了声:“不错,或许谁都想不到,她是本公子的人……”说完后,他仿佛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她是本公子的手下,金陵中最隐蔽的一枚棋子,但此番进宫,只怕,段桀是看出了些许猫腻啊。” “怪不得她一副对你要死要活的样子,原来早勾搭上了。哎……这高手我近日是真的见得有些麻痹了,莫非现在半仙满地走,武者不如狗?还有那个什么半步准仙乌鸦道人,段桀似乎都要割地求和了,他,有什么来头?” 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天下即将大乱,一些不知名的大能自然会现世争取机缘,但即便如此,所有半仙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只手。至于你说的那半步准仙,他是段桀之弟,我父皇死后苍穹下第一人,是唯一能撼动天道的存在。不过放心吧,这种大能不敢轻易入世,对我们够不成威胁。我只是担忧,那伙神秘杀手与我们,究竟……是敌是友?” …… 金陵,皇宫。 夜色沉沉,时间,早已是第二日,本应寂静有序的各大宫殿却是都点上了烛火,戒备森严。今晚虽是抓获了这批杀手,但谁知他们会不会望而却步,亦或继续报复?最危险的,永远都不是明枪,而是暗箭啊! 此刻,段桀也并未就寝,他已派人将那几个刺客扔进了诏狱,但,他们无一不咬舌自尽了,自己,什么有用的的消息也没得到,今晚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头疾隐隐发作,他不禁有些心乱如麻。谁,又能驱使的动整个江湖?谁,又有那么的情面请来了半步准仙》他的目的,又只是暗杀这么简单么? “陛下,北部草原帝国加急送来的信件。” 段桀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念。” 那侍卫快速将其扫了一眼:“信上说,草原的撒努尔大帝被一伙黑衣人刺杀了,与此同时,其余所辖八部发动叛乱,叛军已经包围了王城,目前主事的草原公主可木青希望大越能看在两国长期交好的份上出兵相助。” 段桀冷笑了一下:“又是黑衣人……真的是到哪他们都能蹦跶。” “陛下,其余八部早对我大越有不善之念,若被他们夺走了帝位,只怕……北疆会不大太平啊!当今天下,戎狄暂且不说,凌风有被那夜无情杀了,燕贼余党隐隐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北域都护府到时可能会面临北,西,南三线作战的巨大压力,出不出兵,似乎没得选择。”那侍卫将信递给段桀,然后拱了拱手道。 段桀接过后,只是略微看了一下便将它放在了书案上,他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摇摇头道:“这伙黑衣人背后站的究竟是谁,这,至关重要,他的威胁可比燕国的那个毛头小子大太多了。况且草原王族气数已尽,纵使我们去了也是鞭长莫及,无济于事。” “那笔下的意思是……” 段桀看向远方:“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现在我们尚且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管他人闲事。再等等看吧,朕,也很快就会知道那个在背后捣鬼的是谁了。” 那侍卫略微有些迟疑:“陛下,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桀笑了一下:“你我君臣也近十年了,怎么反倒是怕起我来了?以后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那臣就斗胆说了,之前左右丞相都冒死前来劝谏陛下不要纳一青楼女子为妃,臣虽是自作主张将他们打发走了,但臣觉得,他们二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纵然那女子是好看了些……”看着段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打住了要说的话,“臣多嘴了。” 段桀背过身去淡淡道:“朕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当真猜测朕是一个昏君荒淫无道?” 那侍卫立刻半跪在了地上:“臣不敢。” “那个琴女不仅长得好看,来历也有点值得揣摩,朕近日在鸳鸯阁布置了多个眼线以监察贵族子弟的举止,然而那些眼线却无一不被人暗杀了,后来朕亲自微服私访,才发现了琴女阁中有真气的波动。“ 那侍卫抬起头道:“陛下是说,她是个修士?” 段桀轻笑了一下:“无凭,也无据,还不敢妄下定论,但她怎么都有点问题这是逃不脱的。好了,那左右丞相说奸是谈不上,说忠……也就那样,他们急着让朕立后,不过是想在后宫中安插进自己的棋子罢了。此事若有人还敢妄议者,杀无赦!” “是!” 第二十七章 一波又起 太尉府。 天,已然大亮,几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了进来,化作万点碎金,更为这屋内增添了抹慵懒舒适之感。百里长歌其实早就醒了,但他却硬生生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此刻床榻上,越雪在睡梦中不知何时将他一把抱住,头似小猫一般蜷缩在了他的怀中,嘴里还不时喃喃一声:“琴女……” 起初百里长歌还为越雪这难得主动一次而窃喜,当听到这二字时他一头青筋都冒了起来,搞了半天,原来叫的不是本公子啊!想到这,他就欲一脚把越雪踢下去,然而,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是令他的心不禁再次一软,罢了罢了,下不为例。 自己之前那一丝不悦并不是越雪叫他琴女而恶心,反倒像是……吃醋?百里长歌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自己为一个男人吃女人的粗,想想都荒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书童端着两碗粥缓缓走了进来:“公子,早膳。” 百里长歌皱了皱眉眉,但终究是点点头道:“出去吧。” 那书童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凡哥说的不错,公子昨晚果然玩的意犹未尽,都近午时了还不想起来。哎,若床上的另一个是侍寝婢女他还能接受,但偏偏是他个男的,长得还如此令人嫉妒,不对,公子肯定是被下药了,否则怎么会如此饥不择食。 百里长歌见他盯着自己久久不肯离去,脸上有些不自然道:“还要再多呆一会么?” “没……公子慢用。”说完,他立刻落荒而逃,心中暗道,凡哥,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公子他,他入魔了,他玩到午时都还不尽兴! 越雪似乎也被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淡淡道:“饿死本皇子了,这人来的真是时候,哎,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又靠着我?我说了多少次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百里长歌嘴角抽了抽,你丫的自己抱着我咋反而每次都是我理亏?越雪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拿起碗就往口中灌去,百里长歌正欲出声制止时,这碗粥早已见了底。 “呕——”越雪按住胸口,接连干呕了几声道,“你们太尉府的厨子弄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苦!” “莫要小看这只是一碗粥,它其中可是放了几十味药材,皆是对修为大有裨益,苦,自然也就不奇怪了。我寻常喝惯了,所以厨子每日都会做一碗,怪我没提前吩咐给你另开炉灶,没办法,凑合着吃吧,总比饿肚子好。”百里长歌轻轻在他后背拍了拍,淡淡道。 “这厨子当个大夫,药师什么的绝对能名扬四海,做饭要是一直是这个味道怕是要遗臭万年。”越雪平复了一下呼吸,披起外袍便向屋外走去。 碧潭旁,今日倒是出奇的热闹,本该在各地站守的侍卫全聚在了一块,此刻,他们正围着秦凡和他的大鸡谈笑风生。 “凡哥,你在江湖上漂了这么久了,可有见过什么奇事儿?” “奇事儿啊,哎,想当初武林大会最后夺魁的时候,和我交手的却是一个女子。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竟然褪去衣裙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是个正常的男的,不像师傅是个断袖,没办法,我连连处于下风,疲于应付。” 几个侍卫好奇道:“那后来到底谁成了武林盟主?” 秦凡不屑道:“当然是你凡哥啊!全靠我想出的一条妙计才反败为胜,你猜怎么着,我也褪去衣裤和她打,然后我就赢了。” 那几个侍卫先是愣了一会,然后竖起大拇指道:“高!这招真的是高!凡哥,我服啊!” “这叫对付流氓的人,要用更流氓的方法……” 遥远处,越雪嘴角抽了抽,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百里长歌道:“你徒弟?” “啊?”百里长歌并未听到此前的那番谈话,但他仍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算半个,怎么了?” 越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果然高徒之上,必有名师,他的一身才华可都是你教的?” 百里长歌听后略微有些骄傲道:“那是自然……” “得得得!还真当我夸你呢!”越雪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然后大步朝前走去。今日百里长歌既已回来,那他便也不用再带着面具出门了。此刻,他一身黑袍,再配上那张美到令女人都嫉妒的脸,更是愈加英气逼人。 百里长歌一头雾水地跟上他道:“你要去哪?” 越雪打了个哈欠:“随便走走,对了,你回金陵后又有何打算?我估摸着就段桀那德性,怕是再过几日就要对太尉府开刀了,你留在这的时间不会很宽裕,想做什么就尽快,我会全力助你,做完之后……” 百里长歌略微有些伤感道:“你就要离开我回南越登基了吗?” 越雪一阵哑然,他正欲解释什么却被百里长歌一把拥入了怀中,一道柔和的声音也随之轻轻飘进了他的耳朵:“答应我,等此间事了了,跟我回凉州,你是我的死士暂且不提,关键在于南越苏士诚心怀鬼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孤身犯险我又怎可放心啊!” 越雪挣扎了几下:“你徒弟他们都在看戏呢,快放开。” 百里长歌搂得愈发紧了:“先答应我……” 越雪将头低了下去:“登基成为南越的王更能帮到你和我自己,无论苏士诚怀了什么心思,他终究不敢明目张胆地弑君篡位。不过,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只能随你去了,诶,看来我这辈子都别想要自由了,你说咋就这么死缠着我不放呢?” 百里长歌轻轻将他松开,脸上,也缓缓多了抹笑意:“带我君临天下,我便放了你,许你……四海为家。” 越雪白了他一眼:“若真有那时,我宁愿要一碗孟婆汤,将你永远相忘,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为好。” 二人说话间,一个侍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公,公子,大,大事不好了……” 百里长歌和越雪对视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道:“有话快说!” “老,老爷他……”说到这时,那侍卫声音都带了抹哭腔,“他在北域都护府被一伙黑衣人暗杀了!消息是今日早晨才传到宫里的,遗体因为惨不忍睹,被就地掩埋了。生死有命,公子节哀。” 第二十七章 一波又起 太尉府。 天,已然大亮,几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了进来,化作万点碎金,更为这屋内增添了抹慵懒舒适之感。百里长歌其实早就醒了,但他却硬生生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此刻床榻上,越雪在睡梦中不知何时将他一把抱住,头似小猫一般蜷缩在了他的怀中,嘴里还不时喃喃一声:“琴女……” 起初百里长歌还为越雪这难得主动一次而窃喜,当听到这二字时他一头青筋都冒了起来,搞了半天,原来叫的不是本公子啊!想到这,他就欲一脚把越雪踢下去,然而,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是令他的心不禁再次一软,罢了罢了,下不为例。 自己之前那一丝不悦并不是越雪叫他琴女而恶心,反倒像是……吃醋?百里长歌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自己为一个男人吃女人的粗,想想都荒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书童端着两碗粥缓缓走了进来:“公子,早膳。” 百里长歌皱了皱眉眉,但终究是点点头道:“出去吧。” 那书童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凡哥说的不错,公子昨晚果然玩的意犹未尽,都近午时了还不想起来。哎,若床上的另一个是侍寝婢女他还能接受,但偏偏是他个男的,长得还如此令人嫉妒,不对,公子肯定是被下药了,否则怎么会如此饥不择食。 百里长歌见他盯着自己久久不肯离去,脸上有些不自然道:“还要再多呆一会么?” “没……公子慢用。”说完,他立刻落荒而逃,心中暗道,凡哥,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公子他,他入魔了,他玩到午时都还不尽兴! 越雪似乎也被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淡淡道:“饿死本皇子了,这人来的真是时候,哎,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又靠着我?我说了多少次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百里长歌嘴角抽了抽,你丫的自己抱着我咋反而每次都是我理亏?越雪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拿起碗就往口中灌去,百里长歌正欲出声制止时,这碗粥早已见了底。 “呕——”越雪按住胸口,接连干呕了几声道,“你们太尉府的厨子弄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苦!” “莫要小看这只是一碗粥,它其中可是放了几十味药材,皆是对修为大有裨益,苦,自然也就不奇怪了。我寻常喝惯了,所以厨子每日都会做一碗,怪我没提前吩咐给你另开炉灶,没办法,凑合着吃吧,总比饿肚子好。”百里长歌轻轻在他后背拍了拍,淡淡道。 “这厨子当个大夫,药师什么的绝对能名扬四海,做饭要是一直是这个味道怕是要遗臭万年。”越雪平复了一下呼吸,披起外袍便向屋外走去。 碧潭旁,今日倒是出奇的热闹,本该在各地站守的侍卫全聚在了一块,此刻,他们正围着秦凡和他的大鸡谈笑风生。 “凡哥,你在江湖上漂了这么久了,可有见过什么奇事儿?” “奇事儿啊,哎,想当初武林大会最后夺魁的时候,和我交手的却是一个女子。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竟然褪去衣裙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是个正常的男的,不像师傅是个断袖,没办法,我连连处于下风,疲于应付。” 几个侍卫好奇道:“那后来到底谁成了武林盟主?” 秦凡不屑道:“当然是你凡哥啊!全靠我想出的一条妙计才反败为胜,你猜怎么着,我也褪去衣裤和她打,然后我就赢了。” 那几个侍卫先是愣了一会,然后竖起大拇指道:“高!这招真的是高!凡哥,我服啊!” “这叫对付流氓的人,要用更流氓的方法……” 遥远处,越雪嘴角抽了抽,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百里长歌道:“你徒弟?” “啊?”百里长歌并未听到此前的那番谈话,但他仍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算半个,怎么了?” 越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果然高徒之上,必有名师,他的一身才华可都是你教的?” 百里长歌听后略微有些骄傲道:“那是自然……” “得得得!还真当我夸你呢!”越雪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然后大步朝前走去。今日百里长歌既已回来,那他便也不用再带着面具出门了。此刻,他一身黑袍,再配上那张美到令女人都嫉妒的脸,更是愈加英气逼人。 百里长歌一头雾水地跟上他道:“你要去哪?” 越雪打了个哈欠:“随便走走,对了,你回金陵后又有何打算?我估摸着就段桀那德性,怕是再过几日就要对太尉府开刀了,你留在这的时间不会很宽裕,想做什么就尽快,我会全力助你,做完之后……” 百里长歌略微有些伤感道:“你就要离开我回南越登基了吗?” 越雪一阵哑然,他正欲解释什么却被百里长歌一把拥入了怀中,一道柔和的声音也随之轻轻飘进了他的耳朵:“答应我,等此间事了了,跟我回凉州,你是我的死士暂且不提,关键在于南越苏士诚心怀鬼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孤身犯险我又怎可放心啊!” 越雪挣扎了几下:“你徒弟他们都在看戏呢,快放开。” 百里长歌搂得愈发紧了:“先答应我……” 越雪将头低了下去:“登基成为南越的王更能帮到你和我自己,无论苏士诚怀了什么心思,他终究不敢明目张胆地弑君篡位。不过,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只能随你去了,诶,看来我这辈子都别想要自由了,你说咋就这么死缠着我不放呢?” 百里长歌轻轻将他松开,脸上,也缓缓多了抹笑意:“带我君临天下,我便放了你,许你……四海为家。” 越雪白了他一眼:“若真有那时,我宁愿要一碗孟婆汤,将你永远相忘,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为好。” 二人说话间,一个侍卫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公,公子,大,大事不好了……” 百里长歌和越雪对视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道:“有话快说!” “老,老爷他……”说到这时,那侍卫声音都带了抹哭腔,“他在北域都护府被一伙黑衣人暗杀了!消息是今日早晨才传到宫里的,遗体因为惨不忍睹,被就地掩埋了。生死有命,公子节哀。” 第二十八章 筹备大礼 “什么!”百里长歌和越雪都是齐齐一惊。北疆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三十万重兵把守之地,那伙黑衣人就这么在众军中斩了他们的主帅,然后远走高飞屁事没有?百里迟虽说不是他的亲爹,但毕竟这几年来待他视如己出,就算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情,如此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总是令他有些伤心和叹惋。况且百里迟一死,他的整个布局也都受到了牵连,这消息,来的倒真不是时候。 百里长歌挥挥手示意那个侍卫退下,然后转头对越雪道:“这伙黑衣人行事也真是猖獗,你说他们怎么不直接把段桀暗杀了了事,尽会帮倒忙。” 越雪摇了摇头:“他们又没有明确说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就连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有待考究。金陵不能久留了,百里迟身死,太尉府便再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只怕……他会坐不住提前出手。你的计划,看来得提前进行。” 百里长歌掏出怀中的那枚虎符摩挲了几下,淡淡道:“正好,我也等不及了……”他缓缓抬头看向远方,目前局势动荡,那伙神秘的黑衣人更是为一切增添了层浓浓的迷雾,他们的目的,真的是牵动了数万人的心。江湖,王权,黎民,皇帝,本是应该相安无事的几条道路,此刻,却是无比杂乱的交织在了一起,天下,真的是要乱了啊! …… 金陵郊外。 金陵的兵力一共约摸有二十万,皇城禁军十万,各大营地九万,而剩下的几千人便是连番号都没有的这支杂牌军。相传是当初绿林好汉们受招安编制的,由于此军中的士卒个个桀骜不羁,若来接管的朝廷命官在其中待久了,不是要缺胳膊,就是要被卸下一只腿,长期下去,便也没有人想管束他们了,这些世家子弟可是去当官享福的,不是去找死的。 没了皇室的监督,他们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整日从不操练军队,而是饮酒划拳,聚众dubo,活脱脱成了山大王。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军饷还有剩余,养着倒也无妨,万一用得着他们呢? 此刻,一个军官抱着个酒坛醉醺醺地走到了军帐里:“大当家的,酒来了……喝!” “给了你那么多银子就买来了一坛,你怕又是上街去鸳鸯阁了吧,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低调!若被皇城的眼线看到,只怕我去领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端坐于中间的那魁梧男子面色多了抹怒意。 “大当家的,他们王室……就是放屁!你看来了多少个自称世家子弟的,还不都被兄弟们揍得服服帖帖地滚回去了!我们在这儿……就是地头蛇,是龙,他得给我盘着,是虎……他得给我卧着,就是那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给我跪着。”那军官猛地灌了一口烈酒,摇摇晃晃道。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声突兀地响起,只是刹那间,那军官脸上已多了五根红红的指印。 看着他有些不解,甚至惊怒的目光,那魁梧男子收回手,冷冷道:“记着,我们吃的是皇家的饭,他们只要不高兴了,我们随时都会死,莫要因为你一个人葬送了我们所有弟兄。今天你的这番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若谁行事再敢如此张扬,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说完,他森寒的眼神朝帐内那些正在谈笑风生的士卒一个个扫了过去。感受着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此刻他们都无一不是低下头,乖乖闭上了嘴巴。这被称为大当家的男子平日里从不轻易发话,今日,他显然是动了真怒! “报——”一个士卒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军帐,“大,大当家的……” 感受到帐内寂静的有些妖异,那个士卒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将声音压低数倍道:“将,将军,外面来了两个一身官服的男子,他们自称是手握兵符,前来接管我们的军务……” 那之前送酒来的军官似乎醉意还没消退,他拔出军刀,摇摇晃晃道:“乖乖,又来了个找死的,兄弟们,抄家伙,我们今天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却似感受到那魁梧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军官慌忙闭嘴退在了一旁。原本朝廷已经是有过不少血的教训了,此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来的,必是个狠角。想到这,他朝那来报信的士卒扬了扬下巴:“继续。” “那两个男子长得都是英俊无比,一身秀气,不大像是练家子,但他们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也不大像是那些草包贵族弟子。将军,我们怎么办?还是按原来那样……” 那魁梧男子捏了捏下巴,终究是起身摇摇头道:“我去看看。” 第二十八章 筹备大礼 “什么!”百里长歌和越雪都是齐齐一惊。北疆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三十万重兵把守之地,那伙黑衣人就这么在众军中斩了他们的主帅,然后远走高飞屁事没有?百里迟虽说不是他的亲爹,但毕竟这几年来待他视如己出,就算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情,如此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总是令他有些伤心和叹惋。况且百里迟一死,他的整个布局也都受到了牵连,这消息,来的倒真不是时候。 百里长歌挥挥手示意那个侍卫退下,然后转头对越雪道:“这伙黑衣人行事也真是猖獗,你说他们怎么不直接把段桀暗杀了了事,尽会帮倒忙。” 越雪摇了摇头:“他们又没有明确说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就连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有待考究。金陵不能久留了,百里迟身死,太尉府便再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只怕……他会坐不住提前出手。你的计划,看来得提前进行。” 百里长歌掏出怀中的那枚虎符摩挲了几下,淡淡道:“正好,我也等不及了……”他缓缓抬头看向远方,目前局势动荡,那伙神秘的黑衣人更是为一切增添了层浓浓的迷雾,他们的目的,真的是牵动了数万人的心。江湖,王权,黎民,皇帝,本是应该相安无事的几条道路,此刻,却是无比杂乱的交织在了一起,天下,真的是要乱了啊! …… 金陵郊外。 金陵的兵力一共约摸有二十万,皇城禁军十万,各大营地九万,而剩下的几千人便是连番号都没有的这支杂牌军。相传是当初绿林好汉们受招安编制的,由于此军中的士卒个个桀骜不羁,若来接管的朝廷命官在其中待久了,不是要缺胳膊,就是要被卸下一只腿,长期下去,便也没有人想管束他们了,这些世家子弟可是去当官享福的,不是去找死的。 没了皇室的监督,他们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整日从不操练军队,而是饮酒划拳,聚众dubo,活脱脱成了山大王。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军饷还有剩余,养着倒也无妨,万一用得着他们呢? 此刻,一个军官抱着个酒坛醉醺醺地走到了军帐里:“大当家的,酒来了……喝!” “给了你那么多银子就买来了一坛,你怕又是上街去鸳鸯阁了吧,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低调!若被皇城的眼线看到,只怕我去领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端坐于中间的那魁梧男子面色多了抹怒意。 “大当家的,他们王室……就是放屁!你看来了多少个自称世家子弟的,还不都被兄弟们揍得服服帖帖地滚回去了!我们在这儿……就是地头蛇,是龙,他得给我盘着,是虎……他得给我卧着,就是那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给我跪着。”那军官猛地灌了一口烈酒,摇摇晃晃道。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声突兀地响起,只是刹那间,那军官脸上已多了五根红红的指印。 看着他有些不解,甚至惊怒的目光,那魁梧男子收回手,冷冷道:“记着,我们吃的是皇家的饭,他们只要不高兴了,我们随时都会死,莫要因为你一个人葬送了我们所有弟兄。今天你的这番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若谁行事再敢如此张扬,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说完,他森寒的眼神朝帐内那些正在谈笑风生的士卒一个个扫了过去。感受着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此刻他们都无一不是低下头,乖乖闭上了嘴巴。这被称为大当家的男子平日里从不轻易发话,今日,他显然是动了真怒! “报——”一个士卒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军帐,“大,大当家的……” 感受到帐内寂静的有些妖异,那个士卒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将声音压低数倍道:“将,将军,外面来了两个一身官服的男子,他们自称是手握兵符,前来接管我们的军务……” 那之前送酒来的军官似乎醉意还没消退,他拔出军刀,摇摇晃晃道:“乖乖,又来了个找死的,兄弟们,抄家伙,我们今天去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却似感受到那魁梧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军官慌忙闭嘴退在了一旁。原本朝廷已经是有过不少血的教训了,此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来的,必是个狠角。想到这,他朝那来报信的士卒扬了扬下巴:“继续。” “那两个男子长得都是英俊无比,一身秀气,不大像是练家子,但他们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也不大像是那些草包贵族弟子。将军,我们怎么办?还是按原来那样……” 那魁梧男子捏了捏下巴,终究是起身摇摇头道:“我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王城火起(一) 帐外,百里长歌与越雪行走在各大营地之间,脸上,都是不约而同地多了抹苦笑。之前的恩仇酒馆掌柜说的还是抬举了他们,这哪是军队,这分明就是窝土匪! 眼见得那领头的魁梧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也并未直接将兵符递上去。很好,他最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讲道理,否则的话,就算兵符在身只怕他的那道命令也难以执行。 那魁梧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越雪二人一眼,脸上逐渐露出了抹不屑的神色,但他仍是拱了拱手道:“鄙人不才,正是此军的统领公孙亦远,二位前来,可有和要事啊?” 百里长歌挑了挑眉毛:“是你在装傻,还是真听不懂人话?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统领,一切,都听从我的号令。这是兵符,若要验一下真假,请自便。” 那公孙亦远接过后看都没看就将它牢牢攥在了手中:“这虎符自然不会有问题,但二位可知来接管我军的那些官爷最后下场都是如何?只怕,我们庙太小,容不下二位这两尊大佛啊!想入我们大营,可是不大容易的……若强行入驻,鄙人难保二位性命安全啊!” 越雪冷笑一声道:“莫非你们是山贼当久了,我们从这里经过还要留下买路财不成?是你大,还是朝廷命官大?你若不给个说法,我们便去朝堂上请陛下裁决,这年头,什么小喽啰都要反了。” 百里长歌抬手制止了正欲继续理论一番的越雪,转而朝那公孙亦远淡淡道:“想入你们大营,需要什么条件?” 那公孙亦远明显是愣了一下,这种情况放在平日里,那些像越雪拿身份威胁他的倒是不少,但如此这般,自寻死路,见招拆招的他却是头一次见。说实话,他自己也从未想过出什么招来让百里长歌知难而退。但此番,话既已说出口,他也算是骑虎难下了。 公孙亦远嘴角勾起了抹弧度:“既然公子是个爽快人,那亦远也不为难你们,你们二位随便上谁,与我单挑,若你们赢了,我便带着全军上下向你们效忠。若输了……”他脸上露出了丝残忍的笑意,“只怕二位不能安然地从这里离开。” 听到这时,双方都是掩嘴轻轻笑了起来。公孙亦远,当初好歹也是武林的成名已久的人物·,若论实力,至少能排进江湖榜前五十。而眼前的这两个人一身皮包骨,莫说单挑,就算是让他们一起上估计也不会是他们将军的一合之敌,况且,他下手到底是轻是重也并未明说,若真把他们揍成了残废,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理论起来也为自己多了丝自信。所以,这,都还不算是为难么?将军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啊。 另一边,越雪嘴角抽了抽:“这么简单?都是武林中人,武林规矩解决,莫要出尔反尔。” 公孙亦远见他们并未拒绝反而还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惊异,但他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依旧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心中冷冷道,现在你们想笑就笑吧,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越雪刚想上前一步便被百里长歌拉了回来,看着越雪略微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轻声道:“我来……” 说完,他抬头看向公孙亦远,:“让你三招,出手吧。”说完,他连剑都没拔,只是将双手环抱于胸前,然后扬了扬下巴,露出一抹挑衅的神色。这一战,他要赢地无比华丽,彻底将他们的心中那虚伪的骄傲湮灭与无形。 这简直是对公孙亦远的侮辱,他不觉有些恼羞成怒道:“自己找死,莫要怪我下手无情!”话音未落,一股股强劲的掌风便接连朝百里长歌扫去,此等身手,放在民间,确实是万里难寻的高手,但,他在百里长歌眼中,也就不过如此。半仙,岂是他能想象的存在?江湖榜,收录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但说实话,公孙亦远一身发达的肌肉,身高九尺,再配上黝黑色的皮肤往那一站,真的有种铁塔般的感觉,只拼肉身的话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任由那掌风袭来却是不躲不闪,他轻轻抬起手往眼前一挡,整个人仿佛都多了抹虚幻的感觉。 移形换影! 双重叠影! 那公孙亦远见此便明白自己遇上高手了,顿时不再保留,一身肌肉纷纷爆起,发出阵阵噼啪的声音,眼睛,也渐渐变成了赤红色。他迈开步子冲锋了一会,然后朝百里长歌重重挥出一拳。 “刺啦!”虚空都仿佛被震碎了一般,这一击,竟是蕴含了生撕虎豹之力!光是那股气势就让人有种两股战战的感觉,寻常人若亲眼看着那毛茸茸的拳头在瞳孔中不断放大,只怕,早已晕了过去。众军内心都是冷笑了一下,小子,大当家的动怒了,这回你怕不是要被揍成一只猪头。 然而,那百里长歌却也没有他们预料中的倒飞出去,他就这么轻轻一指点在了公孙亦远的拳头上,任那股力量如何不断变大,终究是无法再前进分毫。他强任他强,一指断大江!百里长歌扬了扬下巴,然后袖袍一抖便将他点了回去,那股暗劲却是硬生生让他接连暴退了数十步! 第二十九章 王城火起(一) 帐外,百里长歌与越雪行走在各大营地之间,脸上,都是不约而同地多了抹苦笑。之前的恩仇酒馆掌柜说的还是抬举了他们,这哪是军队,这分明就是窝土匪! 眼见得那领头的魁梧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也并未直接将兵符递上去。很好,他最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讲道理,否则的话,就算兵符在身只怕他的那道命令也难以执行。 那魁梧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越雪二人一眼,脸上逐渐露出了抹不屑的神色,但他仍是拱了拱手道:“鄙人不才,正是此军的统领公孙亦远,二位前来,可有和要事啊?” 百里长歌挑了挑眉毛:“是你在装傻,还是真听不懂人话?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统领,一切,都听从我的号令。这是兵符,若要验一下真假,请自便。” 那公孙亦远接过后看都没看就将它牢牢攥在了手中:“这虎符自然不会有问题,但二位可知来接管我军的那些官爷最后下场都是如何?只怕,我们庙太小,容不下二位这两尊大佛啊!想入我们大营,可是不大容易的……若强行入驻,鄙人难保二位性命安全啊!” 越雪冷笑一声道:“莫非你们是山贼当久了,我们从这里经过还要留下买路财不成?是你大,还是朝廷命官大?你若不给个说法,我们便去朝堂上请陛下裁决,这年头,什么小喽啰都要反了。” 百里长歌抬手制止了正欲继续理论一番的越雪,转而朝那公孙亦远淡淡道:“想入你们大营,需要什么条件?” 那公孙亦远明显是愣了一下,这种情况放在平日里,那些像越雪拿身份威胁他的倒是不少,但如此这般,自寻死路,见招拆招的他却是头一次见。说实话,他自己也从未想过出什么招来让百里长歌知难而退。但此番,话既已说出口,他也算是骑虎难下了。 公孙亦远嘴角勾起了抹弧度:“既然公子是个爽快人,那亦远也不为难你们,你们二位随便上谁,与我单挑,若你们赢了,我便带着全军上下向你们效忠。若输了……”他脸上露出了丝残忍的笑意,“只怕二位不能安然地从这里离开。” 听到这时,双方都是掩嘴轻轻笑了起来。公孙亦远,当初好歹也是武林的成名已久的人物·,若论实力,至少能排进江湖榜前五十。而眼前的这两个人一身皮包骨,莫说单挑,就算是让他们一起上估计也不会是他们将军的一合之敌,况且,他下手到底是轻是重也并未明说,若真把他们揍成了残废,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理论起来也为自己多了丝自信。所以,这,都还不算是为难么?将军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啊。 另一边,越雪嘴角抽了抽:“这么简单?都是武林中人,武林规矩解决,莫要出尔反尔。” 公孙亦远见他们并未拒绝反而还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惊异,但他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依旧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心中冷冷道,现在你们想笑就笑吧,一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越雪刚想上前一步便被百里长歌拉了回来,看着越雪略微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轻声道:“我来……” 说完,他抬头看向公孙亦远,:“让你三招,出手吧。”说完,他连剑都没拔,只是将双手环抱于胸前,然后扬了扬下巴,露出一抹挑衅的神色。这一战,他要赢地无比华丽,彻底将他们的心中那虚伪的骄傲湮灭与无形。 这简直是对公孙亦远的侮辱,他不觉有些恼羞成怒道:“自己找死,莫要怪我下手无情!”话音未落,一股股强劲的掌风便接连朝百里长歌扫去,此等身手,放在民间,确实是万里难寻的高手,但,他在百里长歌眼中,也就不过如此。半仙,岂是他能想象的存在?江湖榜,收录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但说实话,公孙亦远一身发达的肌肉,身高九尺,再配上黝黑色的皮肤往那一站,真的有种铁塔般的感觉,只拼肉身的话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百里长歌轻笑了一下,任由那掌风袭来却是不躲不闪,他轻轻抬起手往眼前一挡,整个人仿佛都多了抹虚幻的感觉。 移形换影! 双重叠影! 那公孙亦远见此便明白自己遇上高手了,顿时不再保留,一身肌肉纷纷爆起,发出阵阵噼啪的声音,眼睛,也渐渐变成了赤红色。他迈开步子冲锋了一会,然后朝百里长歌重重挥出一拳。 “刺啦!”虚空都仿佛被震碎了一般,这一击,竟是蕴含了生撕虎豹之力!光是那股气势就让人有种两股战战的感觉,寻常人若亲眼看着那毛茸茸的拳头在瞳孔中不断放大,只怕,早已晕了过去。众军内心都是冷笑了一下,小子,大当家的动怒了,这回你怕不是要被揍成一只猪头。 然而,那百里长歌却也没有他们预料中的倒飞出去,他就这么轻轻一指点在了公孙亦远的拳头上,任那股力量如何不断变大,终究是无法再前进分毫。他强任他强,一指断大江!百里长歌扬了扬下巴,然后袖袍一抖便将他点了回去,那股暗劲却是硬生生让他接连暴退了数十步! 第三十章 王城火起 那公孙亦远脸上一阵骇然,他苦笑了一下,缓缓半跪在了地上:“少侠武艺高强,亦远技不如人,是我输了!” 众军无不大吃一惊,其中一个竟好死不死地蹦出了句:“将军,不是还剩一招么?”所有人都像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这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么?莫说十招,人家就算站在那让你打上一年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公孙亦远拱了拱手道:“武林中人,信守承诺,从现在起,全军上下皆听少侠号令,若有不从者,我第一个去将他脖子扭下来。只是少侠如此突兀前来,莫非有什么紧急军务?” 百里长歌淡淡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无论什么命令你们都会执行么?” “那是自然,愿赌服输,就算少侠要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 百里长歌微微颔了颔首,走上前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霎时间那公孙亦远的脸便变得无比煞白,眼神中的惊恐愈发突出。众人心中都是涌起了抹诧异与好奇,什么……比死更可怕? “怎么,莫非不愿?”百里长歌转过身,嘴角渐渐勾起了抹弧度。 公孙亦远摇了摇头:“只是在猜测,你究竟是何身份?毕竟……这关系到我全军上下的存亡。” 百里长歌缓步朝远方走去:“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什么闪失。至于我的身份,你们自然会知道的,好好筹备吧,明日就要开始行动了,莫要走了风声,这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叨扰了,告辞!”说完,他便拉着越雪缓缓消失在了众军士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两道余韵未绝的残影。 公孙亦远扫视了一眼一脸询问之色的众人,冷冷道:“回军帐,商议大事!” “诺!” …… 次日清晨,皇宫。 这是那伙黑衣杀手横行以来的第一次早朝,所以文武百官们内心仍是有些担忧,恐惧,官做得越大,便是愈加惜命。像那些三公九卿级别的,身边无不都是江湖异士相伴,三百侍卫相随,太尉都死了,他们又算什么啊! 当然,段桀也是将防卫做到了极致,城中分散的禁军全部调入了宫里,五步一甲,遥相呼应,可以说真的是无懈可击。不过,大批禁军都聚集在了王道上,那些大街小巷,便也再无人巡逻,这是个隐患不假,但段桀抱着就一日而已,应该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想法仍是按原计划布局,只是,他没想到,这日子,倒也巧的很…… 皇宫正殿,金碧辉纺,数十条五爪金龙盘在柱子上露出了森森獠牙,宝珠镶嵌,更是凸显出了皇室的奢靡与尊贵。大殿高数十丈,算上台阶,足有近十里长,恢弘的气势逼人而来,令人莫名有种想要跪下高呼万岁的冲动。朝会,就在这里举行,大殿正中央是一个金色的王座,这也正是世人费劲心血,不惜送死也要夺走的……龙椅! 第三十章 王城火起 那公孙亦远脸上一阵骇然,他苦笑了一下,缓缓半跪在了地上:“少侠武艺高强,亦远技不如人,是我输了!” 众军无不大吃一惊,其中一个竟好死不死地蹦出了句:“将军,不是还剩一招么?”所有人都像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这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么?莫说十招,人家就算站在那让你打上一年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公孙亦远拱了拱手道:“武林中人,信守承诺,从现在起,全军上下皆听少侠号令,若有不从者,我第一个去将他脖子扭下来。只是少侠如此突兀前来,莫非有什么紧急军务?” 百里长歌淡淡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无论什么命令你们都会执行么?” “那是自然,愿赌服输,就算少侠要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 百里长歌微微颔了颔首,走上前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霎时间那公孙亦远的脸便变得无比煞白,眼神中的惊恐愈发突出。众人心中都是涌起了抹诧异与好奇,什么……比死更可怕? “怎么,莫非不愿?”百里长歌转过身,嘴角渐渐勾起了抹弧度。 公孙亦远摇了摇头:“只是在猜测,你究竟是何身份?毕竟……这关系到我全军上下的存亡。” 百里长歌缓步朝远方走去:“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什么闪失。至于我的身份,你们自然会知道的,好好筹备吧,明日就要开始行动了,莫要走了风声,这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叨扰了,告辞!”说完,他便拉着越雪缓缓消失在了众军士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两道余韵未绝的残影。 公孙亦远扫视了一眼一脸询问之色的众人,冷冷道:“回军帐,商议大事!” “诺!” …… 次日清晨,皇宫。 这是那伙黑衣杀手横行以来的第一次早朝,所以文武百官们内心仍是有些担忧,恐惧,官做得越大,便是愈加惜命。像那些三公九卿级别的,身边无不都是江湖异士相伴,三百侍卫相随,太尉都死了,他们又算什么啊! 当然,段桀也是将防卫做到了极致,城中分散的禁军全部调入了宫里,五步一甲,遥相呼应,可以说真的是无懈可击。不过,大批禁军都聚集在了王道上,那些大街小巷,便也再无人巡逻,这是个隐患不假,但段桀抱着就一日而已,应该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想法仍是按原计划布局,只是,他没想到,这日子,倒也巧的很…… 皇宫正殿,金碧辉纺,数十条五爪金龙盘在柱子上露出了森森獠牙,宝珠镶嵌,更是凸显出了皇室的奢靡与尊贵。大殿高数十丈,算上台阶,足有近十里长,恢弘的气势逼人而来,令人莫名有种想要跪下高呼万岁的冲动。朝会,就在这里举行,大殿正中央是一个金色的王座,这也正是世人费劲心血,不惜送死也要夺走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