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动然拒[快穿]》 第1章 .我在“现实”世界里拒绝告白 “苏哲……”血止不住地从男子淡色薄唇中溢出，将那原本薄情的唇涂抹上一层层假象的温暖与情深，“我……” 尽管身中三弹，男子依旧以他那吐一个字喘一口气的说话方式来证明他的生命力强悍如小强，显然被称为苏哲的男人很想吐槽，但他认为现在不是吐槽的好时机，于是他只是在男人眼泪模糊的视线注视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鲜血，将男子的头又抬高了些，偏转头将耳朵凑到男子嘴前，以确认自己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男子发现他这十分难得的举动，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属于将死之人的自得弧度。 【任务目标【苏哲】好感度上升25点，现好感度为100】 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男子就知道他为苏哲挡子弹使自己进入命悬一线的困境的举动是赌对了。陷入刷苏哲好感的瓶颈期长达四个月的男子几乎想特别不符合自己“将死之人”形象地从苏哲怀里跳出来原地转三圈欢呼一声，明明只是一个c级副本，人物好感居然那么难刷，这个bug一定是系统的锅！ 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有木有！ 男子想到此处，眼角泛出了真心实意的感动的泪花，他用激动到颤抖的手转过了苏哲的脸，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任务目标，一字一句都像是合着热血打在人心上：“我……喜欢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男子目不转睛得期待地盯着有些怔愣的苏哲，心想苏哲待会儿会是一脸情深地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说“我也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呢还是马教主附体大喊着“我不要你死我爱你啊！”，又或者是痛哭流涕懊悔自己曾经的冷淡然后说“此生只会爱你一人”呢？不管是哪个，想象着苏哲那张身为c级任务目标没多大表情的呆滞的脸会做出的生动表情，男子都觉得小心脏好兴奋。 平心而论，男子的每一个攻略对象的外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虽然只是个c级副本任务目标，但是苏哲纯正的东方人样貌在经常去西方副本窜达的男人眼里是很值得怀念和回味的。 发如鸦羽，目似点漆，肤如凝脂，五官周正，十足的东方美人。 只见美人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淡粉的唇抿了抿，似乎是对无法回应面前的人而烦恼，直到男子因为失血过多就要被系统召回而焦急地加重了握住他的手的力道时，才轻轻蹙了眉：“你弄痛我了。” “啊？噢、哦，抱歉。”男子立刻松开了手，放开不到一秒觉得不对重又握了上去，“苏、苏哲、我、我喜欢你、咳咳……”男子被喉头血呛了一下，却仍是死死地贴住苏哲。 苏哲只是淡漠地看着男子的血染红自己的白衬衫，看男子实在是咳嗽得喘不过气，才慢悠悠地帮他拍了拍背顺气：“嗯，我知道，你刚才说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男子被苏哲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卧槽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骚年你对我的好感度不应该是满值了吗？！为什么这么冷淡啊啊啊？！你生活在日常副本不是相爱相杀副本好吗？！不会现在开启支线吧我已经没有血条陪你相爱相杀虐恋情深了啊！ 男子耳边响起系统对他生命的倒计时计数，又吐出一口血，也不管将死的虚弱了，用尽全身力气揪住了苏哲的领子，目光似哀怨似愤怒：“苏哲，回应我啊？！说啊！你爱我！说啊！” 苏哲顿悟：“原来你是说这个啊！”然后在男子满含期待的目光下第一次如沐春风地笑了，配上任务目标标配的美貌晃花了男子的眼。 苏哲说：“对不起，我拒绝你的告白。” 男子：你仿佛在逗我。 卧槽骚年傲娇不是个好习惯啊而且你的设定里也没有傲娇这个属性啊不要吓叔叔叔叔年纪大了承受不来嘤嘤嘤。 男子从刚才的脱戏中反映回来，发挥了他身经百战锻炼出来的职业道德，在最后一秒很符合人物个性地苦笑：“我知道我曾伤害过你，但那只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讨厌我、怨我，但是我……我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能让你原谅我了，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你就连让我做个美梦也不愿吗？”说完又吐了一口血，深情地凝视苏哲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我大概撑不下去了，苏哲。但至少，在我再也看不到你之前，我还是想听你说喜欢我……”男子都要被自己的演技感动了，“苏哲……” 苏哲似乎也被他感动了，目光里带着坚定。 “很抱歉，你是个好人，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因为我听到了。” 卧槽骚年你怎么又不按剧本来？！男子边吐血边想，看来他真的是要栽在这个c级副本了，还好只是一个c级，扣不了多少分。秉着尽职的攻略者的职业道德，男子用最后一口气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栽在了哪里。 “听到……你听到了什么？”是他因为人物设定而包|养的三十八个小情人的撺掇还是那几个入不了眼的垃圾同行攻略者的挑拨？ 苏哲看着男子的脸渐渐灰白，垂下了眼：“【任务目标【苏哲】好感度上升25点，现好感度为100点】。 ……我听到了这个。” 男子：……？ 苏哲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呵呵，你在逗我？受惊过度的男子一口血没吐出来，就这么咽气了。 苏哲帮男子合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将尸体交给了姗姗来迟的救护车，打的回了自己的小窝，洗去一身的血气。 然而苏哲不知道在他到不了的名为系统空间的某个时间夹缝，男子的灵魂，或者应该叫他攻略者018a，正在颠狂暴走。 “系统快出来！见鬼了啊啊啊啊啊！” 【请宿主018a冷静下来，我是系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与刚才别无二致的机器音在纯白的系统空间响起。 “那个苏哲、那个c级任务副本出问题了！任务目标说听到了你的好感度提示了！而且明明好感度满值那个家伙却拒绝了告白，这不科学！系统你tm在逗我？！” 【感谢宿主018a的反馈，系统查漏副本漏洞中，请稍等。】 【叮——宿主018a反馈有效，本次任务失效，任务失败惩罚失效，读取系统补偿中，请稍等……】 【叮——宿主018a得到【3】点进度补偿值，目前进度【53/100】，得到下次任务世界金手指大转盘机会x1。】 不安的018a在听到系统回复后才放心，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整理好情绪后立刻投身于下一个世界的旅程准备中。 至于那个操蛋的c级副本？那个苏哲？呵呵，祝好运。 第一次以被吓死的方式脱离任务世界的018a恶意地猜想苏哲和他的c级任务世界是会被清缓存还是直接销毁，真是可惜了那张脸，不知道能不能复刻。018a没有想到的是，很久以后，他还真的见到了苏哲那张脸，虽然那时候他就跟见鬼了一样，再没有心情去欣赏就是了。 【……】 纯白的系统空间归于沉寂。 当天晚上，新闻里播了b市黑帮大佬中枪身亡的消息，苏哲只是瞟了眼就关电视睡觉了。 苏哲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苏哲自认为不是很自恋，但却可以笃定地说从小到大他的桃花就很旺，也许是因为这张脸，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是他经常被人告白却是事实。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那么几个人很特殊。 第一次发现【这种人】的时候是在初中毕业时，那是一个雨夜，同学聚餐结束后，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共撑一把伞往家里走。两人是邻居，从小玩到大，甚至上学总会是同校、同班、同桌，青梅竹马是苏哲最好的朋友。 也许是那天大家起哄和ktv让人头昏脑胀的音乐中喝了太多酒，两人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地走在小路上，不知是谁松了伞，不知是谁先触碰另一个人的唇。 那个时候苏哲还只是情窦未开的孩子，这个吻留给他的不是什么心神荡漾和心意相通，只有冰雨下炙热的触觉感受和汗味与甜酒交斥着的气味感受，还有路灯让人晕眩的光晕。 被压在墙上亲吻的苏哲迷迷糊糊得，忽然听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任务目标【苏哲】的好感度上升10点，当前好感度100】 那个声音十分冰冷，足以让初尝禁果的男孩从欲|望中清醒。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冰水从头淋到脚，心都冻起来了。 连青梅竹马关切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眼神，也无法温暖苏哲。 苏哲听到青梅竹马关切地问：“哲，你还好吗？” 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苏哲，只能呆呆地点点头，然后他看到他的青梅竹马笑了，那个笑容很好看，却无端让人觉得违和。仿佛有什么怪物披着竹马温柔开朗的外皮，对他裂开了嘴：“哲，我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那不是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次告白，而眼前的人还是一直照顾自己的竹马，虽然没有说出来过，但是那时还没有特别分明的两|性意识的苏哲曾一度想就和竹马一起相伴到老，就算没有女朋友也没关系。 但不知道为何，本来应该是能高高兴兴收下的告白，苏哲却是僵着一张脸，推开了让人着迷的温热的身躯，嘴巴不受控制地动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然后，他第一次见到了竹马的那种表情，就像是天崩地裂真理变谬误一样的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个表情，让他看了就火大。 “对不起，苏哲，是我太着急了。”竹马立刻调整好了表情，讪讪地笑，“你现在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高中、大学、以后……” 【任务目标【苏哲】好感度急剧下降，请宿主134c尽快补救！】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呢，对吧？哲？” 苏哲没有回答，他看着竹马那并不陌生的谄媚讨好的脸，酒气涌上头，脑子一热，就这么说出来了：“不，你没有时间了。” 【请注意！请注意！当前恋爱副本发生不可逆转的崩坏，系统判定宿主134c攻略失败，请速回系统空间进行惩罚结算。立刻抽离当前世界。10秒倒计时开始：10、9、8……】 竹马还是那呆愣的表情，看得苏哲心头无名火起。 “你听到了那个声音吗？好吵啊！” “什么声音？”竹马的声音飘忽得不似人类。 “什么【副本】啊、【惩罚】啊、……【系统】啊……”苏哲向竹马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被竹马忌惮惊恐的眼神惊到，相伴七年的青梅竹马表情扭曲地瞪着他，那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不，那是看怪物、仇人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竹马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像是整个人被抽了魂一样，也不管地上的雨伞，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雨中。苏哲想追上去，却停住了，他只觉得今晚他们两个都很不对劲，他想，或许他们两个都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 但苏哲没有想到，那是他和竹马的最后一次见面。第二天他再去找竹马的时候，却发现精致的花园式套房人去楼空，他去问物业，得到的是竹马一家人搬离这座城市的消息。是什么力量能在一夜之间让一家子悄无声息地从眼皮底下消失，就像是限定活动结束后就退场的npc一样？ 那是苏哲第一次接触到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后来他了解到，他们都叫他【系统】。 不管是后来进入职场遇到的严厉的上司也好，还是他偶然在路边救下的颜值爆表的自称失忆的流浪汉也好，亦或是唯独对他纠缠不舍的黑帮大佬也好，越是和他们相处，能听到那个系统声音的时候就越多。 【任务目标【苏哲】的好感度上升10点，当前好感度xx】 每次这种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自称“喜欢苏哲”的人们就会明显的露出高兴的表情。 苏哲：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拒绝一次两次或许还是不舍，毕竟是相交甚深的人们，但三次、四次、五次…… ‘好无聊。’这种念头一旦扎根，立刻演变成了‘好烦人。’ “苏哲，我喜欢你！” ‘骗子。’ “苏哲，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骗子。’ “苏哲，我……” “烦死人了！闭嘴！” 苏哲从床上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纯白的空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铺天盖地的白色。 就在这里，苏哲再次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 【c级副本任务目标【苏哲】，你好，我是系统。】 【请做出选择：被销毁or穿越？】 第2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 苏哲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成了一个残废，他根本感受不到双手的存在。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攒了点力气扭动了下软得和海绵一样的手指，碰到了金属冰冷的质地，苏哲才知道自己的双手只是被锁在了身后而不是断了。 松了一口气，苏哲眯缝着眼打量漆黑的四周，若系统空间是一片纯白，那么这里就是一片漆黑，如果不是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垫着，苏哲还以为自己是被卷入了系统所说的时间裂缝，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全身虚软无力，睡眠和清醒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区别，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沉溺在黑暗中的感觉让人无端心慌。 来个人，拜托来个人，谁都好。 刚穿越过来的苏哲只是呆了一会儿就觉得难以忍受，更别说是被绑了不知多久的原主了。 ‘系统，你在吗？’苏哲尝试在脑海中“说话”。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当系统真的回应自己的时候，那种响在脑海里的声音也震得他有点想吐。 【你好，【苏哲】，我是系统。有什么问题吗？】 ‘我寄身的这个身体的确是在【被攻略】对吧？’ 【当然。】 ‘……被绑成这样你确定不是绑架虐待非法囚禁而是【被攻略】？’苏哲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宿主其实根本不想攻略【我】吧？’这种法子能涨好感度就怪了。 【请不要以c级日常副本的攻略观来衡量高等级副本，宿主012b擅长以简(cu)炼(bao)的攻略方法快速完成了许多b级与a级副本，不惜扭曲攻略人物人格也要完成攻略的执念使他在就职期间快速升级，在系统数据库里评价等第是a。】系统的语气里带着自豪，代表他家a级宿主鄙视c级副本的【苏哲】没见过世面，连囚禁这么经久不衰、长久吃香的副本也没有经历过。说到底，都是c级副本里的那些菜鸟们攻略方式太温吞了。 ‘但是，你却想把评价为a的宿主推向深渊啊~’苏哲的脑电波里透着一种奇妙的愉悦。 【……】 苏哲等了许久，久到他以为系统恼羞成怒不想理他了，才听到系统的回应。 【宿主012b十分优秀，但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而且执念太深，系统只能做出【舍弃】的决定。】系统机械化的声音里竟然透着一种委屈和不舍——是那种对昨夜剩下来的饭菜将要被倒掉的不舍。 苏哲不说话了，他回想起纯白空间里他从系统口中听到的信息量巨大的事实。 将其简而化之—— 系统并联了无数个小世界，那些小世界里都有和苏哲一样的人，他们身上有着气运，系统需要这些气运来维持自身操作，（其中原理我们不去细究）而为了得到这些气运，系统需要有实体的宿主去这些小世界里攻略气运之人。 这些被选中的宿主或自愿或被强迫，但这些因为死亡而被系统选中的没有归处的人只能相信系统攻略进度达到【100/100】时就能实现一个愿望的承诺，辛勤为系统卖命，如果遇上修仙世界，甚至要多付出几百几千年的时间，长久的穿越足以让宿主们泯灭初衷，逐渐成为系统的工具，但其中执念很深的，反而会逐渐扭曲，破坏副本，成为系统的负担。 本来气运之人被攻略成功之后，就沦为了普通的背景npc，副本就会沦为没有气运的已攻略世界，默默无闻地运行直到世界寿命完结而毁灭，但012b却大幅度扭曲了世界既定路线，在擦线完成任务后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世界让系统收拾。 这可苦了系统。系统在各个世界吸取气运，就像是在餐馆里就餐，碟子里的东西你可以咬得乱七八糟，但是打碎了盘子却是要赔偿的。 012b就是那个经常打碎盘子的人。 系统虽然恼火，碍于对宿主们的劳工保护合约，只要宿主没有攻略失败，系统就不能明着对付宿主们，而宿主012b的确完成了每个任务，让系统完全没有挑刺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苏哲出现在了系统眼中。 不知什么原因，苏哲身为被攻略人物却感知到了系统的存在，而且据资料库记载，七年前苏哲在被攻略成功时也出现了该bug，当时系统进行强制清缓存，还判定一个宿主攻略失败，没想到的是在后面几次挑战中这个bug根本没有消除。 而此时，本该消灭bug的系统却在苏哲身上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愈加庞大的系统不在乎苏哲c级的气运，却想到可以拿苏哲来给不听话的宿主们下绊子。 不能直面上坑宿主？那就让宿主自己任务失败好了！任务失败就可以扣进度，这样既能留住优秀的宿主资源，也可以给宿主们一个教训。 这才有了第一章结尾那一幕。 感受到了来自系统的巨大恶意的苏哲，在心中没什么诚意地替宿主们默哀。 至于苏哲自己的安危？ 在发现苏哲沉着冷静不太好糊弄之后，系统就合盘而出“销毁”一词是逗他玩的。 实际上系统并没有销毁小世界的权力，尽管那只是一个c级副本，他最多是封锁一切面向小世界的任务。按照系统的话来说，只要攻略没有完成，苏哲就还是摆在餐厅橱窗里的菜，系统碰不了——但是宿主们就不一定了。就算杀了气运之人，小世界的秩序也只会判定为内力因素，不会牵扯到系统头上，等到下一个气运之人诞生，前一个就被忘掉了，而宿主，只要进度条够长，被惩罚扣进度也只要多干几票就能赚回来了。 所以苏哲不甘心，一想到今后漫长的人生里还会有各种乱七八糟或新人或老手的攻略者们对他虎视眈眈，苏哲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因此系统提出了一个交易，他可以把苏哲和他所处世界从攻略任务里移出，前提是苏哲要帮他搅黄几个不听话的宿主们的攻略。 苏哲想了想，觉得只有同意的份。 再说了，他苏哲早就已经练就了一手发好人卡的特殊本领了，不管是什么攻势我都拒绝给你看！ 系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寂静的房间里却突然响起来开门的声音，让寂静了太久的耳朵都兴奋地竖起来了，如同久逢甘霖的禾苗。 苏哲的眼睛登时就黏在了那微光出现的地方移不开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光源处。 逆着光，苏哲只能看到他那纤细的似乎能轻易折断的身形和一声轻微的立刻就融入黑暗的叹息。 苏哲的心尖一颤，耳边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任务目标【苏哲】的好感度上升80点，当前好感度75点。】这是呆板的提示音。 苏哲：…… 【对了忘了跟你说，因为这次任务宿主012b已经进行了一半了，所以好感度会根据012b的攻略情况进行自动增加，这种好感度也会影响你对012b的感觉。好好享受我引以为傲的宿主的热情攻势吧c-boy啊！哦嚯嚯嚯嚯~】 苏哲：系统你出来我保证只打你脸。 第3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2） 听到自己好感度一瞬间加了八十点的苏哲是懵逼的，不禁腹诽原身是不是超级抖m才会涨好感。 然后他就立刻明白了系统所说的自己会被好感度影响究竟是怎么个影响法了。 四肢百骸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受控制地朝向光源、向着那个人移去。与此同时，灵|肉融合所带来的残留在身体上的记忆——那些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里不分昼夜的日子，孤独如冰冷的潮水般向他涌来。甚至每次动一下被捆绑住的四肢，才能确信自己是被囚禁起来而非是被遗弃在世界之外，换句话说，这个他还看不清面容的人的束缚，成了他对世界的唯一依赖。 苏哲这失态的样子显然是来人希望看到的，虽然看不到脸，苏哲却无端地觉得他的心情很好，毕竟这种高高在上的洋洋自得他看过不少了。 “好久不见，先生。”细弱如蚊蚋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那人勾着唇角，带着甜丝丝的蛊惑，像一块带毒的甜蜜方糖，似乎下一秒就会融化在这苦涩的黑暗里。 而苏哲，在听到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声时身体猛地一颤，这是身体对眼前这个人的本能反应，是惧怕的证明。 那人将苏哲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失落：“先生还是不想看到我吗？”说完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想要离开房间，微微打开的门又慢慢阖上，苏哲看着渐渐收起的光亮，心中满是恐慌，他用最响的声音喊道：“不要、不要zhou……” 话喊出口的一瞬间，苏哲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吓人，与其说那是呐喊，不如说那是嘶吼，声音粗粝难听，话语也是含糊不清。 苏哲服软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来人的心情又好上几分，他慢悠悠地走进房间，将门虚掩，那一道让苏哲觉得既刺目又温暖的光指引着那人接近自己。 啊啊，那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救赎的光…… 个鬼！ 苏哲对鬼迷心窍的自己呸了一口，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甩头，结果整个人就翻下了床，锁链还尽职地锁在他的手上和脚上，于是苏哲就像吊床一样挂在了空气里，求上不得求下不能。雾草草草脊椎！我的脊椎！ “噗嗤。”夜视能力很好的来人看到了这一幕，忍了又忍，没忍住，笑出了声。 【任务目标【苏哲】好感度-5，好感度总值：70。】 来人瞬间笑不出了，憋了笑，加快几步将苏哲翻到了床上，顺势压在了苏哲身上，苏哲抬眼就能看到他光洁的下巴。 打量他的视线十分露骨，却让人无法拒绝，孤独太恐怖了，能让人对外界扔进来的所有东西都产生依赖。 “先生，我好想你啊~先生呢？”伏在身上的人低下头，埋在苏哲的颈项间深深呼吸着不知道几天没洗澡的苏哲身上的味儿，还无比眷恋地蹭了蹭。 苏哲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攻略者太入戏了他有点承受不来，真的不臭吗他自己闻着都寒碜。不愧是a级攻略者，职业素养好高！苏哲觉得有点小兴奋。 系统：……我是不是选错了人？ “水……”苏哲只觉嗓间干涩，不管怎样还是先要水，攻略者总不可能让他渴死吧。 “先生渴了？” “嗯。”废话，你究竟是多久没给我水喝了。 “但是我现在还在惩罚先生呢，不能给先生水喝，这可怎么办？” 苏哲：……人渣。 “啊，对啦。”莫归忽然一手握拳锤了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先生，张嘴。” 苏哲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然后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探进了他的嘴里，灵活的舔舐过发热的牙床，卷起僵硬的舌头交换液体，却只是单纯的湿润一下又退出，然后轻轻地舔舐濡湿干裂的唇瓣，带着冷香的气息喷洒在苏哲鼻尖，苏哲脑子里懵了一下。 “先生，还渴吗？” “……” “看来是不渴了。”那人这么笃定地说，“我真是拿先生没辙啊，只要先生撒撒娇我就会心软。” 苏哲：这就是你喂我口水的理由？！ “因为说好的不能给先生喝水就是不可以嘛～”莫归像是听到苏哲心中所想，笑眯眯答道，苏哲庆幸自己看不到那笑容，不然可能会吓得退缩。 还在拒绝回想刚刚画面的苏哲身上一轻，那人竟是就这么起身了：“先生，我先去上课了，晚上再来看你……啊对，你也不知道时间，放心，不会很久的。” 苏哲立刻就慌了，这和系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不是应该热情似火温柔如水痴缠不舍苦苦追求吗？！这是想要把攻略对象直接渴死在床上吗？ 苏哲刚想张嘴说话，却不小心咽下了那人好心喂给自己的“水”，恶心了一下，忍住没掉好感度，系统说如果自己情绪波动也有一定几率会影响好感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人就走到了门口，苏哲顾不上恶心，勉力出声叫住了他：“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012b停住了脚步，他冲着苏哲的方向，也许笑了一下：“要一直关到先生听话为止哦～我想想，不如先生喜欢我吧？那样我就放了先生～对了对了，换成大人喜欢的数据的话，好感度100这种程度吧！” 黑暗中他的双眸亮的吓人，苏哲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想不会刚来就露馅了吧。 【……应该不会的，请不要自乱阵脚。】系统表示其实他也是心慌慌的，但是这个时候不能表现不安。 这会儿子苏哲的心跳还没有平复，那边的人就像一阵风，一瞬就消失在了房间里，毫不留恋，连带着那道没有温度的光。房间里重又恢复死寂。 苏哲像是终于能呼吸似的大喘了口气。 “雾草吓死人。” 【请您不要小看宿主012b，他以这种方式完成了许多任务。】 ‘但是这攻略方式很有问题啊！’ 【系统无法限定宿主的攻略方式，我们的理念是自由发挥。】 苏哲这下是真的无语了，所以是只要攻略完成根本不管过程是吧？虽然预想到过这种不可避免的情况，但随着系统的解释，心头无名火烧的愈加旺盛。 黑暗中，男子嫌恶地舔了下012b湿润过的唇瓣，死死咬住了唇瓣，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这种被人玩弄于掌心的耻辱感觉让他厌恶。 苏哲在遇到系统后第一次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这么记仇的人。 那个人的亲吻让他回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亲吻、那些自己被人哄得团团转的日子。 他恨、恨那些人、也怨，怨自己。 好感度100可不是随便就能刷出来的，也不是随便就能忘记的。 【虽然很高兴你能不被宿主迷惑，但我要提醒你，你的思维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好感度计算的，攻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请注意不要无故下降好感度引起宿主警觉。】 ‘但是你说过判定他们攻略失败的两个条件怎么办？’ 【判定宿主攻略失败条件： 1.系统指定的两个任务没有完成 一：攻略气运者。 完成条件：好感度达到一百 告白后得到明确的爱的回应 告白后好感不再降到负值 二：完成被附身者的心愿 2.气运者好感降到-100 3.气运者好感保持在负值长达三十天 这只是官方说法，请您灵活抓住宿主漏洞，找住机会降好感，或者找出符合人物设定的理由拒绝告白。】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直接搅黄任务。’ 【请不要有那么愚蠢的想法，你只是借用这具身体，没有资格使其死亡。012b任务失败后，立刻会有人接替攻略该副本。】 换句话就是说你也该c级气运者不要打扰系统再收集a级气运者气运的机会。 苏哲没话说了，皱着眉躺在了床上。 ‘如果……’ 【？】 ‘如果我成功得搅黄了这个任务，下一个会是谁来攻略这里的【苏哲】？’ 【系统任务是根据宿主攻略评价随机分配的。】 所以就是不知道下一个攻略者还是不是这么变|态喽？苏哲深深地无奈，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但同时又加深了一定要破坏攻略的想法。 他不想一辈子都被人纠缠欺骗。 屋子里很静，很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哲：‘系统我好渴怎么办？’ 【刚才不是咬出血了吗？舔舔。】 苏哲：……所以你到底在不在意气运者的死活啊！ 第4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3） 在012b故意折磨（是的苏哲认为这的确是折磨）苏哲的时候，苏哲和系统进行了更深一步的交流。 苏哲得知攻略高级副本时，宿主们会拥有更多的自主权，但同时过关要求也更加高，在攻略气运者的同时，宿主们也会被要求完成附身者的心愿，这两个要求在任务完成度评估中所占比重几乎平分秋色。 苏哲处于被动涨好感的情况下，他觉得现在应该从012b的附身者——莫归入手。 莫归家境不好，自幼父母离异，本就生性内向的他遭受了严重的校园暴力，忍无可忍的他在一次自杀未遂时被刚转来的老师苏哲救下。莫归在【苏哲】的指导下渐渐打开心扉、变得活泼开朗起来，还从原本的年级倒数冲向了年级前列，最后考上了好大学，成为【苏哲】的得意门生，从受气包逆袭为国家栋梁。 虽然前期受了不少苦，但是莫归的后半人生怎么想都是十分幸福的。这么一推敲，莫归的心愿只可能和苏哲有关。 虽然是气运者，【苏哲】却很不符合他气运者的身份早早地出车祸去了，只留下一个娇俏可人的未婚妻，和一个遗腹子，勉强算是延续了香火。 这么一联系，莫归的心愿就很好猜了——他应该是想要自己的恩师——【苏哲】能好好地活下去。 “系统，你觉得对吗？” 【涉及机密，系统不予回答。被附身者的愿望只有宿主能知晓。】 苏哲叹了口气，只觉前路迷茫。先不说系统限制他不能采取自杀方式，退一万步说，就算要借他人之手杀“自己”，苏哲来到这个世界后只看到过莫归一个人，而莫归又绝不会杀了身为气运者的自己，苏哲又找不到机会逃出去让别人干掉自己，他可还是记得那个小变态说的要一直关自己到好感度100，到时候好感度100孤男寡男012b还怕不能完成任务么？ 也就是说——完全死局。 “系统，我觉得你太高看我了臣妾做不到啊！” 【你可以选择放弃，如果你做好回家后路上的阿猫阿狗和卖早餐的大婶和扫地的阿公都想刷爆你好感度的准备的话。】 苏哲：我怕了你了还不成。 但是苏哲和系统都没想到，转机来的如此之快。 披着莫归皮的012b晚上回来的时候先是在厨房熬了一锅小米粥，端着粥碗再去看苏哲的，苏哲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摄取食物和水了。经过这一次“惩罚”，莫归觉得苏哲应该学乖了点，至少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一直想逃或用绝食抗议。 绝食？呵，莫归就作为一个好学生顺了苏哲的意。你不想吃我做的饭？没关系，那就干脆连水都不要喝了。出身富裕的苏哲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过是关了一个月断水断粮一天一夜就已经心防动摇了，莫归感觉胜利就在前方向自己招手。 他敲了敲门，他要让苏哲熟悉并渴望他的到来，直到眼里真正的只容下他和他带来的无处可逃的黑暗。 开门的那一瞬间莫归想到之前苏哲从床上翻下来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又吊挂在床边？ 对啦，不如这次久违地给他松个绑按摩一下四肢好了，虽然他不介意苏哲因为四肢换血不畅而瘫痪，但松绑一下说不定还会涨好感呢。 总而言之，脑补了许多的莫归心情很好地走进了一直开着恒温空调的小黑屋。 连带着对蜷缩在床上的苏哲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莫归依旧没开灯，他的夜视能力不错，至少不会磕着绊着。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对着床上蜷缩得像个虾米的人温言道：“先生，快起床，该吃饭了。” 但是叫了几声，苏哲仍没有回应，莫归这才发现苏哲的呼吸声和往常不同，几乎细若游丝。莫归皱了皱眉，啪得一声亮了灯。 “先生？”莫归一把将背对自己的人翻转过身，却发现苏哲双颊绯红，一摸额头，掌心烘上来的热度不能忽视。 这时苏哲微微睁开了眼，却被许久不见的灯光刺出了满眼泪花。 他模糊的焦距对不准莫归，莫归却知道他在看自己，莫归下意识得把手伸过去，就立刻被虚握住了。 苏哲说：“疼……”小模样十分委屈。 说着又捂住胃部蜷成了一个虾米。 莫归还没有从苏哲那泪光闪烁的一眼中回过神，就看到他捂着胃部在床上小幅度地发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气运者不会是胃溃疡顺便还发热了吧？！ 只不过饿了一天，怎么就这么背两者都摊上了？ 莫归被苏哲的幸运e深深得震惊了。 原·英年早逝·幸运e·苏哲：呵呵。 第5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4） “还好，并不是胃溃疡，只是他本身就有严重的胃病，你应该多注意点，好好督促病人吃饭。我先给他挂瓶葡萄糖和盐水，再用被子捂着出汗，今晚上热度不退的话就开退烧药……还有那手脚上的痕迹，啧啧，年轻人要注意适度啊！”医生的目光似责备似暧昧。 莫归含笑将医生的话一一记下了，这才送走了眼含责备的医生。 “呼——”大吁了一口气，莫归顺势就坐在了苏哲的病床上。 三十几岁的男人有着近乎苍白的肌肤，在十几天的囚禁中生生瘦了一圈，更显得骨若嶙峋瘦竹，本该是书生气十足的人，却是像个小孩儿一样离不开人视线，这种本质甚至影响了他的气场，让他显得不符年龄的脆弱。 012b这么想到，也难怪莫归对他恋恋不忘。 男人嘛，最拒绝不了反差魅力了。 “先生啊先生～你就乖乖的喜欢上我不好吗？”莫归的眼神里流露出脉脉温情，竟是像极了原本的【莫归】，“别整这些幺蛾子，对你对我都好不是？”他早点完成攻略，苏哲也能早点解脱，这样多好啊，不想被继续囚禁的话就该立刻爱上自己，而不是来医院消磨时间。 莫归一边绕着苏哲的黑发在指尖捻玩，一边碎碎念，似乎根本不在乎苏哲是不是醒着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去开药。 在莫归走后不久，苏哲就睁开了眼，眼里有复杂的情绪。 “我觉得你的宿主就是个智障。” 【他活了太久总会有些心理扭曲，你要谅解。其实还是很好用的～】 苏哲觉得不应该理日常犯病的精神分裂系统，用意志力操控虚软的身体坐起来。 “啧，比想象中能叽歪的多。”苏哲利落地拔掉了手背里的针头，不管脚步虚软，坚强地站了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走。 废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种蛇精病已经不是我发好人卡能解决的范围内人物了应该找警察蜀黍逮捕他！看你到了监狱还怎么表白哼唧！ 但苏哲没料到的是他一出门，迎面就进来一个护士。她看到苏哲自己起来，惊讶地跑过来搀扶着苏哲，嘴里还嚷着：“哎呀你怎么把针头拔掉了？现在你还不能起来！你要去哪儿？” 苏哲嘴角一抽，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但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第二次机会。 苏哲当机立断：“我要去厕所。” 护士愣了一下，笑了：“你可以按床头铃的，我们就会过来帮你，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我扶你去厕所吧。” 苏哲抽了抽嘴角：“不用麻烦了，我又不是断手断脚。” 异常热情的护士直接拉着苏哲走向走廊尽头的楼梯：“你是病人，你不麻烦我们我们还在这里干啥子？要不是你弟弟让我过来看看，你在半路躺倒都不知道呢！” 拉拉扯扯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男子从问诊室出来时就发现女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温柔地上前揽住女子的腰：“薇薇，不是让你坐着吗？”另一只手也充满爱怜地抚上了女子的小腹。 被称为薇薇的女子却是微微蹙眉。 “阿立，我好像、看到哲了。” 林立的表情顿时僵了一下，下一秒脸上依旧深情：“别想了，阿哲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一直忘不了他去，走不出过去的。” 女子不说话了，只是小鸟依人地靠在了男子怀中，扶着隆起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什么。 薇薇没有注意到，拥抱着自己的男人的异样。 男子安慰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冷不防同站在阴影里的恶魔对上了眼。 恶魔很好看地笑了，眼中却满是嘲讽。男子抚摸女人后背的手痉挛似的颤了颤。 苏哲那边却是在心里腹诽果然又是莫归的锅却被拖向洗手间。 苏哲在心里愤慨完，双眸含泪盯着护士：“护士小姐你真是个好人，我应该给你发面锦旗！”你是想写“助纣为虐”呢还是“死不瞑目”？ “哎呦还发什么锦旗？先生你太幽默了！你好好养病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了！厕所到了，进去吧，我在门外等你。”苏哲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护士将他拖到了东侧的厕所，在门口推了他一把。 护士姐姐你好样的，我会永远记住你的_ 最好让系统在档案里标个“猪队友，请勿靠近”。 苏哲步履蹒跚地走到窗前，数了一下，嗯，四层楼，有点技术含量地跳下去还是能死成的。 【如果你敢自杀，我就把你扔回你的c级副本，然后你就等着被大于八岁小于八十岁的人纠缠不舍日日夜夜吧。】 苏哲：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认真qaq 苏哲顿时有种看破红尘的错觉，哀叹了一口气就转身，却被鼻尖对鼻尖距离的一张苍白的脸吓得后退一步，腰磕在窗楞上，整个人往后倒，直到被人拽着手拉回来压在窗户上的时候才一边受惊地大喘气，苏哲的眼睛还在瞄着眩晕中摇晃的地面，却忽然想到刚才差点摔出去算不算是被人间接害死而非自杀？ 【理论上是的。】 苏哲：教练我想再倒一次。 但是“教练”却只是咬了咬牙，抓住苏哲的比苏哲还细的手腕青筋突起。 “先生，你怎么这么学不乖呢？” 第6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5） “先生，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面前这个脸色不渝的的人正是012b（莫归）。 苏哲：“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好的去楼下拿药呢？ “我当然是因为解决生理问题……”012b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小了。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他吃了原本熬给苏哲的小米粥后就腹内翻滚欲死直接冲进洗手间了。012b表示，不是每一个宿主都能点亮厨艺技能的，下次还是乖乖给苏哲带楼下小饭店的饭菜好了。 “那我也是！”苏哲正色了脸，那张人民教师的正直面孔上再也挑不出刚才的慌乱。 “哦？”012b挑了挑眉，苏哲识相地没有吐槽顶着莫归那张弱受脸的012b真的不适合这种霸道总裁的画风，只见012b退开半步，手却还拽着苏哲的手腕，附赠邪魅一笑“先生，你大还是小？” “唉？”苏哲表示他反应不过来，彼时他还在努力用自己被绑了许久还不能灵活使用的双手挣脱莫归不符合他外表的怪异大力。 012b转过了头，用莫归那张清秀的脸阴气森森得笑了：“你不方便，我帮你。” 等在门外的护士看到两人出来，脸上惊讶一闪而过，变为了心照不宣的嘿嘿嘿：“原来你也在啊，不愧是兄弟俩，真是心有灵犀。” 012b只是微笑，不对兄弟的称呼和护士的惊讶作解释，拖着拒绝回想刚刚画面的苏哲毫不犹豫地回了病房，面色不悦地将苏哲压在了床上：“别给我再耍什么花样，乖乖等着医生过来。” 苏哲委屈，苏哲悲愤，苏哲拉过被子蒙住了头不理012b了。 “小孩子吗？”012b默默吐槽，苏哲扭着被子哼唧一声，不怕在“学生”面前丢更大的人。 012b不想看他崩人设，再像恐吓小孩一样说了苏哲几句后就出门了。 虽然012b的口吻轻松，但是苏哲知道自己轻松出逃的想法是太简单了。 但是012b和苏哲都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系统，你说我去借个手机怎么样？” 苏哲猛地从被子里窜出头来，把正要敲门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只是想来问问……”慌慌张张道歉的女人看到了苏哲慢慢转过来的脸后，话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哲……”却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猛地亮了。 苏哲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女人面前：“大姐！借个手机！” 女人：……好想打他是怎么回事。 第7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6） “为什么他会出现啊！你当初说过的不会再让他出现在薇薇面前了吧？”走廊的角落里，男子的声音压抑而惊惶。 电话的那头传来那人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在害怕？” “我害怕什么？！”男子的声音大了起来，里面的强装镇定却逃不过另一人的耳朵。 “当然，你不用害怕，”电话那头的声音故意停顿了几秒，每一秒男子的心跳都剧烈到清晰可闻，他忽然轻笑了一下“你和你的薇薇能像王子公主一样幸福地过下去的，我保证。 只要你安分守己就好……胆小鬼。” 手机里传来了忙音，与那个人的通讯从来都是对方单方面的下达通牒和切断，林立揉了揉额角，他觉得头痛又开始加剧了。 不行，他还要回到薇薇的身边。 薇薇，他的薇薇……他的……公主。 薇薇永远是林立心中象牙塔里的公主，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自诩为公主的骑士，一直守护着公主。 但是他知道的，总有一天，会有王子把公主接走。 ——苏哲就是那个王子。 苏哲，李薇和林立是大学时候的好友。李薇是他们系里的系花，苏哲是他们系的系草，两人走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他们两人也的确没什么阻碍的在一起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无人质疑。 林立不甘心，但是他不能阻止他心爱的女孩儿得到幸福。 于是林立不尴不尬的夹在两人中间，以两人共同好友的身份。李薇就是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小公主，她天真善良却也任性，喜欢黏人，而苏哲却是一个总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人，不能说他不爱李薇，但是他的确反感李薇的黏人，这种黏糊很容易就从甜蜜的蜂蜜变成嚼过的口香糖。 李薇第一次因为和苏哲的恋情受到动摇是看到苏哲和外语系的系花走在一起的时候，苏哲解释说只是因为学生会的活动而分配两人一起去购置，但是李薇不信，她觉得受到了欺骗。拥有一点传统男人思想的苏哲不耐烦李薇这样的不讲理，就采取了冷处理。 而那时，林立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出现在李薇的身边，听她哭诉，借她肩膀，耐心抚慰着她。 林立知道苏哲并没有说谎，他也是苏哲的朋友，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他很爱李薇，但是却放不开自己的骄矜，拉不下脸毫无原则地哄好李薇。 林立知道这一切，却不会告诉李薇，在他的私心里，他还是希望李薇能在哭泣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就算王子能够迎接公主走出象牙塔，他也希望能在象牙塔里留下和公主宝贵的独属于两人的回忆。 这样就好……他觉得这样就好。 只要能待在李薇身边，就算只是当个备胎，那也好。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林立只能苦笑，也许他也搞不懂。 或许只是与恶魔的交易让他觉醒了，让他惊讶自己竟爱的如此卑微。 嫉恨能让一个骑士忘记自己恪守的荣耀，爱情能使骑士向着错误的方向义无反顾。 而这些埋藏的情感，竟是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事情上爆发的。 苏哲是个理想主义者，大学毕业后放弃家里为他找好的工作，执意离开首都去二线城市任教。 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谁都无法拉回这头一意孤行的“牛”。 分别那晚他们三人一起去了大学时常去的烧烤摊，李薇哭得很伤心，明明没有喝多少啤酒却扒拉着苏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哲什么都没说，待李薇哭累了、睡了，才小心翼翼、费了挺大劲将李薇从身上扒下来，然后不太温柔地推向了林立。 李薇一接触到温暖的体温，立刻忘了刚刚是怎么不舍的从苏哲怀里出来，八爪鱼似的缠上了林立，林立回报李薇，尴尬地看向苏哲。 苏哲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其实你们更加合适。” 一句话，就将骑士为了掩藏自己的心意而筑就的盔甲打破，在那双深深的黑眸里，林立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苏哲没多说，连夜就离开了这座埋藏他们青春四年的城市。 理想主义，随心所欲，一意孤行，苏哲无疑是个潇洒的男子。但他的潇洒，却让与他关系密切的两人坠入了深渊。 苏哲走的第一年，林立陪着李薇。 苏哲走的第二年，林立陪着李薇。 苏哲走的第三年，李薇像林立敞开了心扉。 第四年，李薇和林立像是忘记了那个风一样的男子，走上自己的正轨。 第五年，苏哲一个电话，李薇就放弃了工作去那个江南小镇找他。李薇哭着与林立道歉，林立没多说什么，掌心里却留下了消不掉的指甲印痕。 林立陪着李薇来到那个南方城市，湿润的空气滋养了心中的黑暗。 在那里，他遇到了那个恶魔。 恶魔说：“你要她，我要他，所以，交易吧。” 林立笑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是他对不起苏哲，是苏哲对不起李薇，对不起他。 所以，他没做错。 这种心情直到苏哲“消失”在李薇的世界时，依旧没有改变，却在他再次出现时，仿若受到了重击。 林立呆滞地看到被李薇带回来的男人时，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苏哲？”怎么会……他怎么能在这里！ 而那张过去多久都依旧薄情的脸上却浮现了他不熟识的陌生和激动：“你就是林立？你们是我以前的朋友吧？拜托救救我！我被非法囚禁了！” 林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是失忆么？’ “好久不见，哲。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慌，都可以和我商量。” “也许你忘了，我们曾经可是最好的朋友。”林立温雅的脸上浮出温柔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走向苏哲。 他带来的阴影将毫无防备的男人吞没在黑暗里。 第8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7） 苏哲觉得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副本里苏哲的未婚妻和好基友。 苏哲不知道林立是如何辣么快速地办好退院手续的，至少在苏哲刚刚在一家咖啡店的洗手间里换好衣服坐下来，还没和李薇聊热乎呢，林立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这哥们办事效率真快，果然是好基友。’苏哲偷偷和系统说。 林立不知道苏哲在想什么，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冷汗，而且握着咖啡杯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而现在餐桌上的情况，是林立和李薇情侣似的坐一处，苏哲坐对面，与他们三人的关系微妙的符合。 对于林立和李薇来说，苏哲几乎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而现在，“死人” 回来了，告诉他们，他没死。活人的计划就一下子被打乱了。 “我知道你们很惊讶，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过请长话短说，我还病着，不太舒服。” 李薇脸上的焦虑一闪而过，又被愤怒取代了：“这几个月你究竟去哪里了？” 苏哲云淡风轻：“被绑架了，手脚捆了扔在暗室里，还断过水粮，不过因此进医院也是庆幸。” 李薇被苏哲的话惊到了，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立拦着。 林立一双招子都往苏哲脸上瞅，他在纠结苏哲是真失忆还是假装，如果是假的，那么他不就知道了自己和…… “阿立，”苏哲的一声呼唤让林立回过神，他看到苏哲笑的温和且亲近，“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薇薇说的。” “啊？啊……是的，我们是好朋友。”林立下意识得说了和再次初遇一样的话。 苏哲见此，有些疑惑，笑容却不变。 “那么身为好朋友，我想拜托你件事。” 林立移开了视线，抿了一口咖啡。 “薇薇说我失踪两个月，应该没有被下死亡证明吧？” 林立：“没有。” “那你能不能帮我重新办张身份证顺便借我点钱？” 林立：“……？”事情转变太突然我理解不来。 这下旁边的李薇看不下去了，成为妈妈后收敛的脾气立刻上来：“你又要去哪儿啊？” 林立一惊，立马起身搀扶住李薇，还将手臂挡在李薇的肚子和桌子边缘之间：“薇薇，有什么话我们坐着慢慢说。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李薇却是猛地甩开了林立的手，情绪不消反增：“如果他又不要我了，这个孩子我留着干什么？” “薇薇！”林立的口气猛地严厉起来，吓得李薇一抖，微红的眼框里泪花翻滚，林立看了，又是气不过，又是心疼。 林立好不容易把李薇安抚好，苏哲在这期间就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他们，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觉得头上有些绿色清凉。 “薇薇，你怀了多久了？”苏哲冷不防一句话。 “四个月了。你失踪前还看不出来呢。”已经心情平复的李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盯着苏哲的小脸虽然憔悴却仍然清秀可人，的确是个美人，也难怪林立会心甘情愿做备胎。 “是么，看不出来啊……”苏哲微眯了眼，炙热的眼神似乎要将李薇的肚子穿出个洞来。 明明被盯的是李薇，林立却浑身不自在起来，半哄半骗的将李薇支开，桌上剩下的两个男人冰冷的对峙者。 林立沉沉地盯着苏哲的脸，他苍白的脸上是病态的红晕，手腕上刺目的伤痕却无损他的优雅。这个男人，就算跌入尘埃，都要维持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吗？ “你似乎不喜欢我，‘好朋友’。”苏哲喝了一口白开水。 “哪里，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有点惊讶。”林立垂下眼睫，挡住了眼里翻滚的情绪。 “惊讶于我为什么没死吗？” 林立的身体蓦地紧绷，结果苏哲紧接的一句“开玩笑的。”也没有让他放松。 苏哲懒得再逗他：“我就问一句，薇薇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吧？” 开门见山，林立就是一头撞在山上血流满面的人。 苏哲看到林立过激的反应，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看来原【苏哲】的幸运e称号可以坐实了。 第9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8） “为什么……”林立的嘴唇发白，神情憔悴，看上去比苏哲更像一个病人。 苏哲的指尖在玻璃杯边缘打转：“至少我没那么好心，会对别人的孩子担心成那样，就算那是我心爱的女人怀着的孩子。” 林立喃喃：“那薇薇怎么办……没有你，她会怎么对待那个孩子……我的孩子……” 苏哲抿了抿唇：“她为什么会认为孩子是我的？” 林立张了张口，似乎难以启齿：“四个月前那天，你给我们接风洗尘，大家一起喝了很多酒，我们都醉了，开不了车，薇薇直接醉晕了。我们就说去宾馆开个房间凑活一宿。但是你半路被一个人接走了，后来我们就两个人去了附近的宾馆，薇薇醒来了，把我当成是你，闹着要住一起……然后就……” 后面的话林立没有说，苏哲也意会了。 孤男寡女，其中一方对另一方痴恋十几年，还有酒精的借口，不滚滚床单都对不起天时地利人和。 “李薇不知道是你？” 林立抿唇：“第二天她就发了烧，迷迷糊糊送到医院，半梦半醒间只嚷着你，等她醒来的时候……” “就错过了向她解释的最好时机？”苏哲嗤笑。 “林立，你tm在作为一个背叛兄弟的人渣之前还是个比人渣更不如的胆小鬼。” “……对不起。” “这话你该对李薇说。”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林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哲，苏哲盯着水杯，似乎要睡过去，想了想，他说：“那天来接你的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他说……他是你的同居者。” 苏哲垂眸：“我的学生莫归，他考上这边的大学，为了方便兼职，我就让他住在我家。”苏哲依稀记得从暗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房子大而整洁，而且到医院也没用多久时间，黄金地段，就算是租用，价格也不是莫归这种穷娃子负担的起的。在自己的房子里被绑架了两个多月，说莫归没开挂他都不信，说不定苏哲的幸运e就是莫归开的挂。 林立骇然：“你还记得？” 苏哲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斜睨他一眼：“我有说我忘记所有事情了吗？” “倒是你，似乎不是惊讶，而是害怕我想起什么一样。”苏哲其实心里也没底，他隐约觉得林立瞒着他什么，ntr兄弟老婆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瞒着他？而且这些事情和系统告诉他的太不一样了，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哪里突兀，想得他头都痛了。 “没……你想多了。”林立又沉默了，他咽下了最后一口苦咖啡，只觉嗓子里发苦：“身份证的事我会帮你搞定的，你之前的银|行|卡里还有钱，你还记得密码吗？” 苏哲沉默地摇摇头。 林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的全部反应都收入眼底：“那我今天会帮你办一张银|行|卡，钱也会转到你的账户里……你要护照吗？” 苏哲想了想，摇头，道：“太费时间，我现在想先离开这个城市。” 林立顿了下，想到了某个眼神疯狂执拗的人，不禁在心底认同苏哲的想法：“的确，你应该离开这个城市，越快越好。” “你们在聊什么？”这时李薇从洗手间出来了，也许是补过妆，她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甚至脚步都有些迫不及待，她想忘却两个月的孤寂惶恐，投入爱人的怀抱，让他抚摸他们的宝宝。 可是她的愿望注定落空了。 林立的表情立刻柔和了：“没什么，你好了，我们就走吧。苏哲今天住我们那里。” 李薇下意识的觉得不对，立刻探头从林立肩膀与脖颈空隙中惴惴不安地向苏哲解释：“哲，我们其实……只是合租了一间公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林立的表情一瞬间僵住，扭曲又难看，李薇没注意到，苏哲站在林立背后都被那黑暗的气场激得浑身一抖。 ‘不行我好想笑。’ 【劝你不要。】 苏哲还是笑了，不过是对着李薇，笑容温暖，这种笑容，李薇在原来的苏哲脸上都没见过。青年的眉眼一瞬间鲜活起来，眩目得让李薇移不开眼：“你啊，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李薇被那笑容迷的找不到北，只管嗯嗯呐呐应下，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异常。 苏哲心情很好地欣赏林立的臭脸，没错，他就是小人心肠，看到林立的憋屈脸，他觉得浑身畅快，头都不晕了。 苏哲没有料到的是，林立是一个比他还小心眼和记仇的人。 之后他知道了，但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还只能叹一句两人真的是臭味相投，虽然他并不是原来的苏哲。 李薇被咖啡店养的猫吸引了注意力，林立和苏哲就先去取车。 苏哲本来想坐副驾驶座，却被林立一句“这是给薇薇改造的孕妇专用座”打去了后排。 苏哲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复杂得想：“不说ntr的事，其实他对李薇比苏哲对李薇好太多，李薇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 【难说。】 ‘系统你不要每次只说一两个字嘛，有什么大见发表一下咯。’ 【一个是以爱为名满足私欲的胆小鬼，一个又自我中心到没心没肺，李薇真可怜。】系统简短评价后作出结论。 ‘喂喂你说谁呢！’ 系统不语，苏哲只好将注意力又放在林立身上。 苏哲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李薇真相？” 林立的声音是紧绷的：“不用你操心。” 苏哲露出痞痞的笑：“我作为兄弟，关心一下不行？” 林立显然是没想到苏哲还能这么没心没肺的开玩笑，一时间没找到话回答，但苏哲就马上转移了话题，似乎对他的回答根本不感兴趣。 “你刚刚给谁发短信？” “朋友。” “哦~讲的什么。”苏哲百无聊赖的看着汽车一点点从车库爬出地面。 “你的事。”车镜里苏哲只能看到林立俊朗的下颔上弧形优美的唇勾起的莫名弧度。 “哦。”苏哲只当是说给自己办身份证的事，没放多大心，冲着等在阳光下的李薇招了招手，大着肚子的李薇笑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晃花了两个男人的眼。 不管如何，这个女人穿插了他和林立的青春，或许还有一生。 而苏哲，又何尝不是贯穿了莫归的青春和一生呢？ 偌大的房间里，那厚厚的窗帘久违地被拉上，还带着少年稚气的青年躺在那充满让人着迷的气味的床上，将脸埋在被褥里深深呼吸，抬起头来时眼里是深深的痴迷和浅浅的疯狂。 他抬起瘦弱的手臂，幼年时的营养不良让他成年后依旧比正常男子瘦弱，就连个头都比那个人矮。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封刚发来的短信，却说着完全不相及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不知道先生断了腿后和我会不会是黄金身高差？” “嘛……不是的话就算了，反正可以再来一次。” 第10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9） 在李薇和林立公寓入住的晚上，过的十分平静。苏哲的身体终是撑不过他劳心劳力，体温烧的更高了。 三人没有多说什么，苏哲味如嚼蜡得咽下一碗粥，终是提不起精神早早睡了。苏哲睡在林立的房间里，而林立就在床边打地铺。 林立和李薇还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住在一起，却又没有在一起，只是两人的房离得很近，方便林立照顾怀孕的李薇。 在苏哲的要求下，林立没有拉上窗帘，还开了窗，微风阵阵，透着清爽的气息，林立贴心得帮苏哲拉好了被子，虽然苏哲觉得他更像是在裹一团死肉，不过也没有力气反抗，紧绷的神经放松后带来的疲惫感让他上下眼皮直打架。 尽管如此，苏哲却是尽力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城市的霓虹灯在黑夜里仍亮如白昼，天上根本不见一丝星迹，而苏哲却对这样的景致留恋不已，不禁赞叹：“真好。” 在一旁打地铺的林立本就是那种有光就难以入睡的人，此时又在糟心各种和苏哲有关的事，听到苏哲的话下意识就冷嘲了几句。说也奇怪，和苏哲撕破脸皮后他反而能更轻松得和苏哲交谈了，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苏哲罕见的没有回嘴，只轻轻地说：“但是我好久没在有光的时候睡觉了。” 林立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从男子身上的痕迹，不难看出他两个月来都受到了什么对待。 他真的在犹豫了，但是这种恻隐之心在他想到薇薇的时候就被抛到了脑后。 最后他只是干笑：“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吃了药就快睡吧。” 苏哲的回应是轻柔绵长的呼吸声，他似乎是安详地睡了。 然而林立却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个不眠之夜，离约定时间越近，他的心就越是响如擂鼓。 尽管一遍遍在做心理准备，可是男子身上的伤和薇薇的大肚子却交替浮现在他的脑海，想着想着，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房间里忽然出现“咔哒”的轻微跺地声，林立骇然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离约定时间还差一点，但是那个人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间里，从那半开的门窗吹进来的风撩起了半透明的窗帘，把纤瘦的人影笼罩在月光一般的轻纱中，看上去既美好又鬼魅。 鬼魅一般的人根本没有理睬惊呆的林立，只是轻柔迈步到床前人的身边，伸出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了苏哲的脸。 他盯着苏哲的眼神，手指描摹的弧度，在那光滑肌肤上描摹的痴迷姿态都让林立心头发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手恋恋不舍的挪开了，像是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在似的，不咸不淡的宣告一句—— “他就由我带走了。” 说着就公主抱起了比他还高的男人，如抱无物般轻松，又像是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一样珍重。 眼看着男子和苏哲就像是要融化在月光里马上消失一样，林立忽然说了一句连他都没有想到的话：“你……你不会伤害他的吧？” 那似乎要飘然而去的身形一顿，然后扭头挑起了嘴角一抹淡笑，似在嘲笑林立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会伤害他的只有你们，我……一直都……” 青年的未完的话语消失在了风里，他竟是直接抱着苏哲跳出了窗口，林立大骇，冲到窗边查看，地上却没有人影。 林立脱力似的跪坐在地上，从刚刚那非人的一幕中久久没有回神，在他以为自己会枯坐一宿的时候，熟悉的“咔哒”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林立抬起头，惊讶得看着脚踩窗框的人：“你、你怎么……” 来人一挑眉，像是在惊讶他为什么那么惊讶。 “我来接人。”莫归环视室内，没发现预期中的目标，眉头微蹙。 “他人呢？” 第11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0） 苏哲终于如愿得坐上了通往省外的火车……和莫归一起。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从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转移到一个没有几两肉的硌人的怀抱里，周围响着各地的方言，叽里咕噜像是在煮饺子，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抬起头。 哎哟喂这不是老熟人莫归吗？十几个小时没见你好像又变态了不少啊。 苏哲咽下一口血：‘统统，我怕。’ “……”系统很认真的思考那句统统不会是在叫自己吧，顺便很贴心得道：“他就抱着你睡了一个晚上，你睡得很（像）安（头）心（猪），吵都吵不醒。” 苏哲沉默了，扭头流下了耻辱的泪水，果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然在开战前就被掳到敌方阵营什么的，这种事简直是一生的耻辱。 ‘统统，你说他是要带我去哪里？’他还没和林立他们详细说自己被莫归绑架的事，不过他们应该猜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对莫归没有把自己掳回小黑屋坚持暗室play不感到意外，但他没想到莫归会直接开启“带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你”的副本啊！苏哲下意识地微微挣了几下，但是莫归细弱的手臂简直像是钢筋铜骨，根本掰不开。 还没等苏哲吐槽完，那厢莫归就悠悠转醒，略带雾气的眼睛盯着苏哲僵硬的脸看了几秒，对焦后眼中像是点燃了火把一样忽的亮了起来，看的苏哲心尖一颤。 莫归像是没有察觉到苏哲身体的僵硬，又收紧了手臂，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先生，早上好。” 哥们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打扰你的睡眠奈何你抱我太紧，苏哲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嘻嘻，我还以为先生又会消失，晚上都睡不好呢，先生睡得好吗？”莫归孩子似的在苏哲肩上蹭了一下，苏哲觉得被他蹭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在这时，苏哲的肚子应景得叫了起来，苏哲一章老脸红了大半。 莫归了然的从一旁的包里拿出面包送到苏哲嘴边，苏哲沉默了，扭开头。 莫归抿抿唇，有些不知所措，他凑到苏哲耳边：“先生，我走得急没带什么东西，火车上卖的都是泡面，对你身体不好，先将就着吃点面包好么？” 苏哲还是第一次看到莫归这么低声下气的哄他，心里毛毛的，虽然官方声明他被“莫归”囚禁了两个月，好感度还上到了七十几，但实际上他只和这个小神经病只待过一天半，光是这一天半，莫归就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并在他心中打上了神经质的标签，所以苏哲只当莫归又耍什么花样，或是忌惮火车上那么多人，怕拒绝他会让他发飙，只得扭过头冲莫归张开嘴。 苏哲：“啊——” 莫归手里举着一个没有拆封的面包愣了，似乎是想要递给他。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三秒。 苏哲默默闭上了嘴，一手抢过面包，从莫归怀里蹭了出来和他那鼓鼓的包挤在了座位里面，一句话没说大口咀嚼起了面包，面包没黄油没肉松，只有淡淡的甜味，但苏哲却嚼出了一种像是在啃咬敌人的血肉的感觉。 苏哲：没有喂人的意思就早说啊，现在真是大写的尴尬！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会认为他要喂你。】 系统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苏哲的小九九。 苏哲表示按照一般的囚禁文设定和012b那该死的喂水方式他不是应该把自己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虽然不想问你是怎么知道【一般】的囚禁文设定的但难度你其实在期待莫归对你做什么酱酱酿酿吗？系统细思恐极，悄悄闭了嘴。 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的莫归心中有些懊悔，但还是在一旁扭开保温瓶，倒了杯水凉着给苏哲喝，顺带掏出了胃药放在一旁，然后就盯着苏哲看。 苏哲内心os：大兄弟你不要忽然对我好我不习惯qaq 于是被莫归盯得各种不舒服的苏哲将没咬几口的面包递给莫归：“你吃吗？” 莫归惊讶的睁大了眼眸，白净的脸上黑黝黝的眸子里似乎闪着水光，苏哲被看得更加别扭。 “……不吃吗？” “我……”莫归有些不知所措得咬了咬唇，别开视线耳根微红，“我……我还有的，先生你多吃点。” “哦。”苏哲没有矫情，拿起水喝了一口，继续啃那个没什么料的面包。 莫归就在一旁看着他吃，时不时娘们兮兮（苏哲语）得笑笑，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苏哲面上没有表示，心中却打起了太鼓。 骚年你要改人设就先说一声好吗？你这样我心里怕怕的。 味同嚼蜡的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苏哲在莫归的示意下将垃圾包装递给他，又接过一张擦手用的湿纸巾，忽然觉得莫归改改人设也是挺好的，至少他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哲只是随便问问，在他的印象里莫归是不会回他的，至少012b不会，他太我行我素。 但莫归回了。 所以后来苏哲一直想自己那个时候怎么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差别呢？明明那么不一样。 莫归端正得坐着，腰杆挺得笔直，只有头侧过来恭敬得听着苏哲的话，并立刻做出了回复：“先生，我们去z镇。” 苏哲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莫归的老家。 “先生还记得？我好开心。”莫归笑了，连带着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不少，“先生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离开，是先生拉住了我。” 苏哲在莫归高一下半学期调到他们班当班主任，没过几个星期，本来引不起苏哲注意的莫归不堪学院暴力休学回家，那个时候莫归只是一个学习半吊子，内向阴沉的人，学校根本不管这样的学生。 但是苏哲却出人意料的追了上去，在半路追上了惊惶失措的莫归。 那个时候，苏哲只对莫归说了一句话，就哄回了莫归。 “先生说：‘引导学生走上适合他们的道路，这才是教育者的本分，你的路不应该断在这里。’”莫归的眼里带着憧憬，让苏哲这个a货有点不好意思，还没不好意思完，他又听到莫归低低的声音：“那样的先生好帅气，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要报答先生。” 苏哲默默的摸上了自己的手腕，伤痕还在，莫归就能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话，苏哲唾弃了自己一瞬间的心动。 莫归也注意到了苏哲手上的伤痕，眸色变深，叹息一声，他轻轻抓住苏哲的手，揉搓那可能许久都不能恢复的肌肤：“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莫归的眼神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旁边的背景音那么喧嚣，却不能阻止他宣誓一般的话传入苏哲耳中。 “先生，这一次，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你幸福。” 第12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1） 莫归的老家是个很普通的二线城市的很普通的小城镇，家是逼仄的楼房里小小的一间。莫归的母亲是个朴素热情的女人，看到他们的时候吃惊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开心表情，招呼两人进门。 小小的阴冷的房间内顿时充满了热闹的气氛，女人没有在意两人为什么来，只知道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儿子的恩师，只想着做一桌好吃的给他们，莫归劝不住，只得让苏哲坐着休息，自己进厨房帮忙。 看着女人忙前忙后，苏哲的心中有些不知味，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自己这个烂桃花体质不知道给妈妈带去多少麻烦，但妈妈从来都是微笑着包容。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让苏哲对莫归的妈妈也十分和善。 餐桌上女人一直给苏哲夹菜，说老师您好好吃多吃点，莫归只是微微笑着，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顺便打量着苏哲。 先生为什么连吃饭的时候都那么好看呢？莫归心想，看到 苏哲以略快的速度进食，即使这样也保持着一种家教良好的优雅，他显然是饿坏了，吃着吃着，转眼看到莫归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苏哲有些别扭的错开视线，没发现莫归的笑意淡了下去。 “苏老师，你们今天要不就这么住下？”莫归的妈妈这么提议道，见苏哲没反对，就让莫归去拾掇下他的房间。 苏哲吃的饱饱的，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喝着热茶，感觉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果然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人放下戒心的生物。 苏哲这么想，却看到莫归妈妈欲言又止的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想了想，无不温柔的开口问道：“莫归妈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中年女人不好意思的冲苏哲笑了下，不停的在围裙上擦着自己刚洗完盘子的手，似乎是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和在她眼里的城市人开口。 “苏老师啊，我家孩子平日多受你照顾了。他不怎么和我说那边的事的，我就想趁这个机会问问先生……” 苏哲想了想，笑着回：“他是个好孩子，很让人放心，也很有才干。”如果不是用来绑架自己的话的确很好。 女人的脸上浮现了显而易见的自豪，但是眉宇间的担忧却没有减少：“那先生你们这次回来是……？” “哦是这样的，学校因为建校日放短假，莫归就邀请我来他家里，我刚好没什么安排，就过来了。” 女人没有怀疑，放心的笑了。 只有系统冷冷的嘲笑【你其实说谎话挺拿手的。】 苏哲默默忍泪，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想广告说的就是他啊！你以为他想啊！ 莫归的脚步声响起，告诉两人他已经弄好了将要出来。 女人不好意思的让苏哲保密二人简短的谈话，按她说的，她一直忙于赚钱，疏忽了儿子的教育，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儿子在学校发生的事都不和她说，甚至曾经的学院暴力也是苏哲来电后莫归才解释的。虽然因为苏哲的关系，莫归渐渐开朗起来，和开始重视母子关系的她熟络了些，但有话总憋着不说，这次甚至是好几个月没来电，忽然回来了，女人不安，又不敢问莫归，才想到问苏哲。 女人无疑是感激的，她说着谢谢老师：“老师啊，你不知道，你对我家孩子的影响太大了，他性子和我一样转不过弯，多亏了老师，他才能变成这样的人才啊！这孩子只听你的话，还请多多照顾他。” 苏哲只好强笑应下这嫁女儿一样的嘱托，心里腹诽能听我的话还能绑我两个月不？你家孩子太强大了我hold不住qaq 然而或许是在家里，莫归的表现都是十分有礼、敬重而不疏远。 直到苏哲躺在了莫归的床上才惊觉自己又入了虎穴！ 苏哲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惊到了关门回来的莫归。 窗外天色已晚，两人都沐浴换了睡衣，当然，苏哲穿的是莫归的，虽然说是新的没穿过的也是莫归的！ 怎么看都气氛微妙啊苏哲你个被家庭氛围卸下心防的傻蛋！这难道又是要暧昧暧昧刷个好感度么！ 然而莫归只是惊讶，没有别的动作，他疑惑地看着苏哲警惕的动作，看到了有些短的睡衣遮不住的伤痕，眼里暗沉了些。 “先生，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了。”莫归信誓旦旦，正经的表情还真像那么回事。 苏哲反而觉得更尴尬了。 憋了很久，只憋出一句：“你睡地板。”不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没有大人气概他可是还病着呢！ 莫归愣了愣，笑着应了声好，虽然他本来就打算打地铺的，但是先生说出来，却让他觉得自己被先生允许接近了。 莫归知道两个月内发生的所有事，所以更觉得难得可贵。 心里也暖暖的，或许自己在先生心里还是很特殊的吧。 所以才不能让那些人……伤害先生。 莫归的地铺离床不远不近，苏哲别扭了好久，最终还是关了灯。应苏哲的要求，窗帘没有拉，窗门也开着，微风阵阵，小城镇特有的狗叫在黑夜里很响，偶尔一辆轿车驶过的轰鸣声和橘黄的灯光照亮了一侧微微鼓动的窗帘。 苏哲失眠了。 毕竟白天几乎是睡到中午的，莫归家又睡的特别早，他现在根本睡不着好不好，不到十点就关灯夜生活真的好空虚寂寞冷啊啊啊！他真的好像玩个电脑又怕戳到莫归哪个敏感神经才一直忍着，现在、真的、好无聊！ 莫归像是听到了苏哲心中的话，忽然开口：“先生觉得我家怎么样？” 苏哲被猛地一问，脑子空白了一瞬，然后斟酌着开口：“挺好的，我挺喜欢。”虽然这不是假话，但总感觉说出来很别扭，就像是承认莫归的好一样，让他有种好感度会随时上升的错觉。说也奇怪，一路走下来好感度根本没有上升，难道说自己已经铁石心肠、呸、心静风不动了吗？苏哲的心情是复杂的，不知道高兴居多还是担心自己的心态是否正常居多。 莫归却低低的笑了：“我就知道先生会这么说。” 苏哲默然。 莫归又说了：“那先生认为……一直在这里如何？” “啊？”苏哲没听清，发出一个单音节表示疑惑。 莫归贴心的重复：“先生，要不要就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苏哲愣了，没想到莫归会这么说，虽然他是要跟着攻略对象走没错…… “胡闹，你的学业怎么办？” 下意识的，这句话从口中蹦出，快的不像是经过苏哲的大脑思考。 莫归沉默了几分钟。 在苏哲以为他无话可回的时候幽幽地叹息：“先生，如果我说……你回到那里，会死的，你还要回去吗？” 苏哲因这一句凉凉的吐息后背鸡皮疙瘩起了一片，一转身才发现莫归居然悄无声息的上了床，压在他上方，眸光凉如夜色，意味复杂，冰凉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额头，冻结了思考。 他说：“先生，请相信学生这一次，就一次，拜托你了。” 苏哲这才发现，那复杂的，是恳求，低到尘埃里的哀求。 苏哲不知道莫归为什么走这种套路，但是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眼前的莫归，和他认知里的宿主012b大不相同。 越想，他心里越凉，甚至没发现莫归的眼神从闪光的哀求变成沉默的暗沉。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叮——目标【苏哲】的好感度上升25点，现为100点。】 苏哲愣在当场，莫归有些不解，却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后顿悟。 “把先生还给我！”声音来自窗户。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扯过被子将苏哲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怕他染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转过身，用一模一样的声音回道：“你没有资格叫他‘先生’，冒牌货。” 裹着被子的苏哲不明觉厉，忽然身体一抖，换来莫归安抚性的摸摸，等等……他刚才好像看到了窗户那边有人，听声音是……莫归，然后这个摸自己头的人也是……莫归…… 等等等等…… 莫归x2…… 麻麻这个世界好可怕我想回家！苏哲咬着被角表示宝宝真的被吓到了求安慰！ 而另一边，风起云涌。 两个人默默对峙着。 莫归感受着先生柔软的发丝在指间滑过，看着另一个“自己”的目光却冰冷似箭。 要说这个超现实展开的源头…… 其实意外的很普通。 不过是起于一桩意外。 事情的的发生是很突然的，谁也没有料到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说不定苏哲还是苏哲，莫归的恩师；而莫归也只是莫归，苏哲为之骄傲的学生。 苏哲死了，车祸，他被车子撞飞的很远很远，就像是到了一个人所不能及的地方，飞上天空的纤弱躯体轻飘飘的画着优美的弧，再枯叶一般落到了地上，再也动不了了，似乎在飞上天空的那一刻，灵魂也被接走了，不用在承受撞击地面粉身碎骨之苦。 因为他一直是个受上天喜爱的宠儿，所以死去的时候也尽量不让他痛苦吧，但他以这种不体面而且出人意料的死法死去，还是很出人意料的。 至少莫归以为，苏哲不该这么死去。 对于莫归来说，苏哲是恩师，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没有他，也许莫归这个名字根本不会出现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的学生名册里，而是湮灭在一个小小的城镇，在不知名的角落，或又早早的刻在黑色墓碑上。 虽然在那个时候，无知的他还并不认为抱有“死亡”的想法是个错误。 苏哲及时出现了，告诉他，这是错的，并带他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莫归一直没有和苏哲说。 在看到挤满喧嚣人群的火车站里出现的苏哲时，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他那从大城市来的老师，衣着齐整，气质轩然，站在那里如古松，如修竹，让人一瞬间就觉得他与周围格格不入，少年莫归想，或许那就叫人中龙凤，尽管他没有表示，依旧让人忍不住跪拜臣服，觉得他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就像神明。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也的确是改变了他一生，让他无比崇敬的神明。 神明向他伸出手，说：“跟我回去。” 裹着过大的大衣的他，甚至觉得将冻得通红的手覆上去都是一种亵渎。 从那时候起，普通的“老师”就变成了特别的“先生”。 现在，他的神明躺在了透明的棺木里，白色的花铺满棺木，比不上他苍白的脸。 棺木上趴着苏哲有着两个月身孕的未婚妻李薇，她哭的心力交瘁，苏哲的挚友林立在一旁安抚着她，李薇终于忍不住，趴在林立的肩膀上几乎哭晕过去。 参加葬礼的人都在哭泣，拧着帕子将对逝者的记忆一一抹去。 莫归没有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落泪的人，耳边哄闹闹的哭声仿佛隔着一层膜，只有心跳在刀尖上般刺痛。他开始厌烦李薇不要钱的眼泪打湿了棺木，也许是在恨自己不能像她一样近距离与老师告别。 莫归想，先生真的死了吗？他的先生，那个强大让人敬畏的先生？ 但苏哲的确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 ——就在莫归的眼前。 莫归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出来。 那天他打听到先生要来他们大学看看他们几个学生，莫归真的很高兴，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先生，于是偷偷跑出学校想去迎接他。 跑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本想就这么回去的。却偶然逛到一条街上，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三人。 那是苏哲，先生的未婚妻李薇和先生的朋友林立。 莫归喜出望外，却又不敢上前打扰。 然后，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似乎起了争执，先生的朋友拎起了先生的领子，先生也罕见的愤怒，用力想要拉开男人的手，一旁的女人扑簌簌的掉着眼泪，扑上去想要分开两人，却被撞开，眼见她就要跌在马路上，先生和男人一同想去拉她，林立快了一步拉过李薇抱在怀里，然后就那么不小心的、也许只是条件性想接力的推了撞过来的苏哲一把。莫归就看到…… 先生不小心被撞飞到马路上。一辆车开过了，先生就被撞飞了，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到的确能用车祸来解释。莫归很惊讶自己还能够那么冷静的思考，以李薇和林立的方式思考。 他们说先生死了，却没有说先生是因为他们死的。 莫归在感到深深愤怒的同时，却无法对那两个人进行指责。 在莫归心里，他没有及时上去救先生，也是造成先生死亡的原因之一。 他也是“共犯”，没有办法去指责李薇和林立。 但是他没有想到人能够健忘到这种程度，几个月……一年都不到，在苏哲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两个人结了婚。 他们笑得很开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喜帖甚至给莫归发了一份。 也许对于苏哲的愧疚，他们认为用葬礼上几乎一生的眼泪就可以抹去。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莫归去了。 婚礼上他看到李薇抱着孩子，那毕竟是先生的孩子，莫归要求抱抱他。 莫归接过那一团软肉，看着孩子明亮的像苏哲一样的眼眸，忽然悲从中来，不自觉的身体一颤，抱着孩子的手臂抖了一抖。 “你小心点！”伴随着一声呵斥，咿咿呀呀的孩子被林立抢到了怀里，轻声哄着。 看着眼前的父爱情深，莫归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费了一番功夫，拖了医学院毕业在医院工作的学长，拿到了那张亲子鉴定表，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有了说法。 孩子是林立的。 莫归撕了单子，忽然想哭。 他就这么哭了。 将在苏哲葬礼上憋回去的眼泪断线玉珠一般不要钱得洒满衣襟。 先生，他可怜的先生啊……被他最信任的两个人玩弄到何种地步啊！ 延迟了很久之后，他的复仇心才得以燃烧。 一旦烧起来，莫归疯的比自己预期的都快，也更可怕。 在长久的被压迫中扭曲的心理，因为弱小而被深藏的恶意，在几年后的今天，因为丧失了压制他的人，而造就了一个魔鬼。 他杀人了。 两个。 小的送到了福利院。 然后他去自首了。 先生教他的，犯法就要接受制裁，法律就是因此存在的。 所以他去自首了，虽然晚了一点，安顿好家里的事花了三天。警察找了三天凶手，在他自首时都不敢相信是他做的。 高材生是变态杀人案凶手，或许能在新闻里掀起大风浪吧，莫归想，虽然他面对的只是审问，法庭，法官的一锤定音和明日的枪击罢了。 孩子没有找到，莫归不说，法官问不出来。 法官只好换了一个问题。 法官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莫归回：“因为我是个疯子。” 丧失了神明的信徒，已经疯了。 莫归在监狱里想，自己真的是个魔鬼。 所以才会对那么无辜的幸福的善良的新婚夫妇下狠手。 还拿出了自己学来的解剖技巧，一点点，一片片，碾至肉末。 他们的罪过不至于受到这么重的惩罚。 他们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选择性遗忘了过去的罪孽。 也许他们认为在上帝面前已经用悔恨的泪水洗去了罪孽。 没错的，他们没错的。 只是被他们遗忘的是自己可怜的先生。 所以结论只能是因为莫归是个疯子、魔鬼。 监狱里，妈妈来看莫归。她哭啊哭，看的莫归也想哭了，但是眼眶干干的，哭不出来，他的眼泪为苏哲流干了。 妈妈说：“是不是因为你那个老师？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莫归摇了摇头。 信徒犯下什么罪孽是与神明无关的，慈爱的神明早就为信徒指明了一条道路，只是信徒没能走下去而已。 然后莫归就在一片寂静中等待死亡。 时间到了，有人来拉他，他跟着走，心情十分平静，就像是前方面对他的不是枪击，而是先生的谆谆教诲、严厉惩罚。 枪响。 莫归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莫归睁开眼。 眼前是天花板。 莫归坐起身，拿起床头柜的手机。 时间显示十一个月前。 他穿越了。 回到了过去。 一切的开始就是这样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不过…… 先生的死期就在明天。 第13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2） 莫归回到了过去，而记忆中先生的死期就在明日。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莫归毫无障碍的接受了这一事实，虽然他身为理科生并不相信怪力乱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死，被枪击的记忆那么鲜明，却宛如昨日。 纷乱的思绪中，只有一个意识特别突出——先生的死期就在明日。 莫归想，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是上天显灵。 绝对不能让先生死。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真的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苏哲从被子里探出头，真的看到两个莫归对峙的神奇画面，悬着的心终于不跳了。 苏哲：拜托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就像是为了打消苏哲的天真念头，站在窗台那边的“莫归”眼含焦虑的瞥向裹成一个白团子的苏哲，男人显然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瞪大的眼睛反而让他那近几个月来瘦削的厉害的脸庞显得有些惹人怜爱的无措。 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归”的眼神柔软下来，冲苏哲招招手：“先生，你过来。” 苏哲纹丝不动：md你当招狗吗？ 显然挡在苏哲身前的莫归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悦得皱眉，移动身体，那纤弱的身躯仅是挡住了两人相交的视线。 “你不配叫他先生，冒牌货。” “莫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同时难看的还有苏哲的脸色。 就在那个时候，“莫归”——012b同苏哲同时想到了一个不太妙的可能 ——这个莫归，是真货！ 苏哲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背后蔓延起一片鸡皮疙瘩，咽了口唾沫，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拉住了挡在身前的（可能是真货的）莫归的衣角：“莫归，你什么意思？”然后他的手就被莫归轻柔的拉住了，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总感觉那只骨架纤长的手冷的像块冰，月光下莫归的脸庞愈加苍白，笑起来更是阴森。 “先生，不要怕，相信我就好。” 苏哲：其实我已经想要尖叫了你还叫我不要怕？ 心里忐忑惊吓快要到临界点的结果是苏哲身体那么一颤，小手那么一抖，就挣脱了莫归根本没有用力禁锢的手，再配上吓到没有表情的僵硬的脸，看上去就像是高冷的拒绝了莫归的安抚。 莫归楞了一下，眼眸又暗沉一分，然后用更加温柔到诡异的声音唤道：“先生？” 苏哲低下头避过莫归的视线，头顶被莫归眼睛盯着的地方滋滋的冒出寒意。 然而下一秒莫归的身影就在苏哲眼前晃了下，倒了，苏哲抖啊抖的抬起头，看到的是和倒在地上的莫归一模一样的脸，感觉就像是入了俄罗斯套娃的坑，一坑后面还有一坑，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生’，趁我不在逃跑，你好大的胆子啊……”012b幽幽的声音让苏哲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了响动，莫归妈妈的声音响起：“苏老师，阿归？你们怎么了吗？” “啧。”012b不耐烦的皱眉，揪着苏哲的睡衣前襟往窗台拖。 “等等你要干什么？！”苏哲用力掰着抓住衣领的手，但是012b的力气着实大的惊人，苏哲在他手下根本就如初生婴儿一般毫无抵抗力。 “不想咬到舌头的话就闭嘴。”012b的声音算不上和善，有太多超出预料的事情了，他总感觉这个莫归有点危险。 如果他真的是原主的话，不说他为什么会存在在这里，苏哲继续呆在这里的话绝对会死。这种破坏任务完成进度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012b没有多做解释，拉着苏哲跳下了窗，尽管只是二楼也把苏哲吓得够呛，值得庆新的是地上有个弹床，虽然把苏哲弹到了地上面着黄土地，也比直接落地好太多。 苏哲还没从眼冒金星的眩晕状态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唯唯诺诺的响起：“你们没事吧？我听到楼上传来很大的声响。” 苏哲挣扎着抬起头，一眼看到的就是林立那张憔悴的脸。 苏哲：哎哟喂老同学好久不见，都24小时了吧！ 林立只瞥了苏哲一眼，便别扭的移开了视线。 012b根本不管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将苏哲从地上拽起，粗暴的拉着他向林立开来的车走去。 三人很快开着车扬尘而去。 女人很快打开了门，房间里乱糟糟的，莫归孤零零站在窗前，椅子倒在一边，房间里早没有了苏哲的身影。 “阿归啊……你……” 莫归听到母亲的声音，慢慢的回过头。 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睛却在流泪。 构成了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 莫归没有任何解释，朝着门口走来。女人怎么可能让他走，立刻挡住了门，她的心很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次让步了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儿子了。 莫归停在了女人的面前，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一般擦了擦脸，看着女人的眼睛眼眶微红却很镇定，镇定到怪异的那种镇定。 他说：“妈妈，请让开。我要去找先生。” 被自己的儿子用这种眼神看着，女人愣在了原地。莫归只是轻轻推了推她抵在门框上的手，她就松开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莫归的背影越来越远。 女人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她似乎已预料到了莫归的义无反顾，也窥测到了前方是无底深渊。 但是她愣是一句挽留都说不出，最后，嗫嚅的嘴唇只呢喃：“囝囝，夜已经很深了，早点回来啊。” 莫归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是的莫归不止一次进行了他认为的“时间回溯”。第一次穿越回来的时候，莫归掐着时间点到了那个路口，这一次他直接上前去帮助先生。三人很惊讶于他的到来，双方都觉得很尴尬。 苏哲的脸因为气氛而染上薄红，这样子的他是莫归未曾见到的，或许先生在这时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了吧，莫归想。 莫归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是说“马路边上不安全”，然后拉着苏哲就往里靠，力气很大，以至于没有注意撞到了人。 那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拉苏哲离开危险地带上面，却不小心撞到一直黏在几人旁边不肯离开的李薇，李薇尖叫一声，身体往外倾。 这是莫归没有想到的，他也受到了惊吓，重来一世，他根本没想到注意这两个在他眼里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他眼里所看，心里所想，只有苏哲。 所以撞到李薇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想到前世苏哲是为救她而死，莫归的大脑快速推断出不能让她死。 三人之中他离李薇最近。 如果舍了这条没有价值的命能让先生幸福的话，似乎也不错。 莫归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那么多的，只是恢复意识时，他已经拉回了李薇，自己却因反作用力跌向路边。 耳边似乎响起了汽车轰鸣声。 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因此记住我，一辈子呢？莫归露出了笑容。 或许自己真的不正常，快要死了，脑子里反而是这种念头。 所以……先生居然挣开了他的手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是他没有死。 他知道自己离李薇最近，却忘了先生离自己更近。 被那人从未有过的大力扯回跌坐在街道上的时候，他震惊了。 为什么…… 这又不是特摄电影…… 他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到的一幕如电影慢镜头一般。 先是一声响破鼓膜的撞击声在脑海里无限回荡。 与前世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载着死神飞速驰来。 先生飞了出去，像熟练的芭蕾舞者一样在天空中划出与前世别无二致的弧，再如枯叶般轻轻坠落。 先生倒在地上不动了。 ‘绝对不能让先生死。’ ‘先生是好人，他应该得到幸福。’ 心里想过千万遍的，甚至觉得能抛弃生命去守护的……誓言。 被眼前的一幕彻底踩碎。 莫归觉得这是一场梦，还是一场噩梦。 “不……不要……”心中的乞求从嘴里溢出—— “求求你……”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莫归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住梦里出现多次的染满鲜血的尸体，明明脸还是完整的，象征生命力的血液却如手中沙一般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溢出，怎么堵也堵不上。 所谓的重生，难道不应该是弥补过去的遗憾，挽回过去的失误吗？ 为什么他的重生，却是看着最重要的人，从因他人而死，变成因自己而死呢？ 莫归想，这或许是噩梦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噩梦。 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来的很快。 第14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3） 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来的很快，在莫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了。 记忆里似乎有无数的人潮涌来，无数只手拉扯着想要分开他与苏哲，莫归只当他们是想分开自己和先生，他死死的盯着苏哲仿若睡着一般的脸，拖着苏哲后脑和背部的双手间黏腻的都是灼热的血，但他即使被灼伤也死活不肯放手。 后来一个声音响在耳畔，很响很响，竟让莫归回过神来，将视线从苏哲的脸上瞥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曾是系花的李薇的脸因为泪水糊了美丽的妆容，配上此时狰狞的表情，看上去完全就像一个疯婆子。 原来人哭起来是那么丑的么，还好他没有在先生面前哭，不然先生那么爱干净，一定会嫌弃的。 话说，她说什么来着？ 莫归疑惑的偏偏头，将视线完全移到李薇的脸上，看着她几乎咬碎银牙的愤怒口型。 ——放开苏哲， ——你这个、害死他的、【凶手】。 “‘我’是……害死先生的……凶手？”莫归呆呆的重复。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啊…… 明明是你…… 明明第一世先生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吧！ 明明这一次也是因为你先生才死的吧！ 明明是你！ “薇薇，别这样，对你的身体和、阿哲的孩子不好。”俊朗的男人拉住了几乎要冲上来撕咬莫归的李薇，然后眼神移到了莫归身上、或者说他抱着的苏哲身上。 那么冰冷，却带着侥幸。 “莫归对吧？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执着了，快点把尸体交给医生。” “啊……”莫归恍然大悟，他错了。 凶手不是李薇，而是林立和李薇两个人。 是那辆黑色的轿车。 是总是姗姗来迟的救护车。 是建在马路边的咖啡馆。 是这个绊脚的台阶。 是…… 不可能是他啊，不能是为了先生而重生的自己啊！ 掌心的黏腻干涸后，就像是个奇形怪状的咒印。 在莫归这么想之后，只觉得喧嚣也好，衣服头发被拉扯的疼痛也好，手掌心感受到的灼热也好，连怀中的先生也好，都渐渐感受不到了。 眼前的景物忽然扭曲，视线失去了焦点。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物重新聚焦。 莫归坐起身，环视着这小小房间里的事物。 他又回来了。 这是第二次。 看了下手机， 时间变早了。 从晚上变到了早上。 时间在苏哲说要来看望他的当天。 他什么都不做，就一直盯着手机看，到了七点，先生的短信按时发了过来。 先生to莫归 恭喜你拿到了出国深造机会，出国前还有时间吗，我们聚一聚吧。 上一次他是怎么回复的呢？ 好像是……“好的，先生今天应该有课吧，要不就定在明天？” 明天不行啊，先生会死的。 to先生 好的啊，先生今天忙吗？要不就今天吧。 莫归 短信回的很快。 先生to莫归 上午有课，下午可以吗？ to先生， 可以的，劳您费心了。 路上还请注意安全。 莫归 再一次看到坐在自己面前优雅啜饮咖啡的先生，莫归忽然有点想哭。 对于先生来说这这也许只不过是和学生的一次平常的会面，但对他来说，却是和先生生死相隔两次后的再会。 “对了，作为临别的礼物，我给你选了一件礼物。”苏哲这么说道，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先生有给自己准备礼物，这件事是莫归经历两世却不知道的。 因为苏哲在给自己礼物前就已经…… 莫归小心珍重地拆开包装，是一款造型精致的怀表。 秒针和时针滴答滴答，似乎能一直走到末日尽头。 莫归抚摸着这个迟来两世的礼物，嘴角勾起，眼睛却胀涩的不行，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 “谢谢先生，我很喜欢。” 苏哲浅笑：“喜欢就好，学业要加油啊。” 只要是先生送的，我都喜欢。 莫归垂下头，略长的刘海挡住了发红的眼睛，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先生，我……我不想出国了。” 苏哲似乎没想到莫归会这么说，微微皱眉：“发生了什么吗？” 莫归不语，只是一遍遍的摩挲着表盖。 “先生，先生你最近和未婚妻相处的好吗？” “问我的事做什么？”苏哲不解。 “我记得你们的婚期就在下个月。” 苏哲：“……嗯。” 莫归低语：“先生，我想参加你的婚礼啊。” 苏哲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愿去留学？你是大人了，不要耍孩子脾气。我的婚礼有什么好参加的，以后你自己的婚礼才重要。” “但是我想给先生祝福……”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我也想给先生准备结婚礼物……” “你可以到时候远洋电话来，有个你这么出色的学生就是我满意的结婚礼物了。” 莫归不语了，看上去就像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先生，我想参加你的婚礼，我想给你白头偕老的祝福，我想给你准备一份能让你永远欢乐的礼物…… 我想……你能永远幸福。 但是那个背叛了先生的女人，是给不了先生幸福的。 过了一会儿，苏哲起身失陪一下去洗手间，他的包就放在了座位上。 对于苏哲来说，莫归算是他看着成长的孩子，他对莫归抱有深厚的信任，因此能如此大胆的将财物放在位置上。 “先生，对不起。”我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苏哲的手机从不带在身上，都是放在包里。 莫归小心翼翼的摸出了手机，翻出了最近联系人，记下了李薇的电话号码，又小心的把手机塞回原位。 “两世都是你害了先生，这一世就应该从你排除。” 依依不舍的与苏哲告别后，莫归发了短信给李薇。 短信很短。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苏哲的，你也猜到了吧。不想苏哲知道，就在今天晚上到xx楼天台来。” 先生死的日子，天气很晴朗，让李薇死有点浪费了，今天晚上，有雨，天空，无月无星。 约定之日，披着雨衣的女人打着手电筒惨白着一张脸来到约定之地，彼时莫归站在天台边缘，没有亮光，在一片黑漆漆中不知道看着什么。 “咯吱咯吱”的刺耳金属声透过雨幕传来。 莫归在故意松动本就腐朽的护栏，确保一个女人的体重压上去的时候就能自然断裂，尽量伪装成一场事故，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天气这种时候出现，都和他没有关系了。这里的摄像头，前一次修电路的时候工人就说坏得很彻底了，整幢楼不供电，在附近还有“鬼楼”之称。 李薇能来到这里，说不定是真的很爱很爱苏哲吧。莫归漫不经心的想。 那又如何？ 莫归也很爱苏哲，爱他的先生，爱到可以为他死。 怀着别人孩子的你为什么还能待在先生身边那么令人嫉妒的位置啊。 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不快！ 雨夜中，魔鬼恶意的微笑。 用引诱、诱导，轻易地摧毁了女人的心理防线，不知不觉，情绪激动的女人越来越靠近危险地区。 就是这样，一小步一小步，走向地狱吧。 事不如愿，天台上又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成年男子体型的人裹着黑色雨衣奔向两人。 “是林立吗？”莫归想，来的正好，两个人一起死。 但是男子爆发的怒喝却让莫归惊呆当场：“莫归！你做什么！” “……先生？”莫归不敢置信，为什么会是先生，林立呢？李薇不可能告诉苏哲的啊！ 视线中忽然闪过紧跟在苏哲身后的一个人，在闪电的亮光里，亮出林立的惊骇面容。 ……林立！是林立告诉先生的！ “你怎么不去死啊啊啊啊啊！”莫归控制不住的怒吼而出，惊觉情况不对的李薇挣扎起来，被莫归一把锁在怀里。 “既然这样，就算要我和你一起死也！”莫归面目狰狞，用力往后撞，护栏发出巨大的痛呼，剧烈摇动起来。 快松！快松！快松啊啊啊！ 护栏终于倒下了。 但是…… 掉下去的只有一个人。 额头撞在地上磕出了血，随着快速站立的身体与雨水接触，神经末梢与脑内一同火辣辣的刺痛起来。 “为什么？” 莫归忽然想笑，但是雨水混合着温热的液体一同堵住了苦涩的嘴唇。 “哈……哈哈哈……” “我的错……是我……是我……” 红色温热的血被咸味和苦味交融的雨水在脸上稀释刻画出了魔鬼般的痕迹。 闪电的亮光将青年纤长身型的黑影切碎成魔鬼的狰狞形状，笼罩了抱在一起哭泣的男女，让他们忘了哭泣。 魔鬼疯狂的笑声盖过了暴雨声，然后对着没有地板的空中，迈出了一步。 毫无畏惧的。 迈向了地狱与毁灭。 第三个世界，欢迎你。 第15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4） 在这个小城镇里，这种时间还大把营业着的一般不是什么正经旅馆。 离能定到的最近的火车票时间还差一个小时，战五渣的苏哲只能默默跟在012b和林立身后进了当地有名的炮楼，在前台小姐惊讶又暧昧的目光注视下定了一间钟点房，一个小时。前台小姐的表情又变得十分嫌弃，给钥匙的时候还是带着同情的目光的。 苏哲&林立&012b：…… 012b将钥匙塞给了林立，示意他带苏哲上去，而他自己去退车。 没错那辆车不是012b的，以莫归的财力买不起车，也不是林立的，因为以他的财力不屑于开这种车，雇车的原因只有一个，林立的那辆保时捷被012b操坏在半路了，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租了黑车。 知道012b是去还车的，苏哲都觉得这个宿主有种莫名可爱，不知道是不是那狗屁的100好感值，他看012b离开的背影都觉得十分欣慰。 苏哲：吾家有子初长成啊qaq从离不开我到已经能自己去还车了。 【……】 苏哲：话说012b真是放心的把林立和我放在一起呢周围还各种成人动♂作片3d立体环音效果，不怕我们这对被读者认为相爱相杀的cp做点什么吗？我说笑的哈哈哈。 【……】 “哎呀！”苏哲捂着自己刚刚被林立用卷成筒状的报纸打了一下的头，回头对上林立……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不会真迷上宿主012b了吧？” 苏哲：“我哪有！等等你说啥子？” 林立：“我是系统。” 苏哲：“……” 林立：“怎么了？不信？不信我让附近所有野狗围过来对你发情信不信？” 苏哲：就冲这点出息你一定是我的好炮、基友系统君！ “你……不是不能参入这个世界的吗？”苏哲内心千回百转，表面正经无比，自动装逼习惯了，改不了。 “所以我不是参入，只是通过某种你听了也理解不了的手段修改了这个npc身上的date，暂时控制了他的思维而已。” ‘果然听不懂。’苏哲配合的点头。 “我不能附身太长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好好听着。” “你和宿主012b遇到的那个是真正的【莫归】，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苏哲：啊果然如此== “他和你一样，都是因果律运行错误后产生的bug，理由也和你一样，我们至今没有搞清。” “之前派012b来的时候也是有窥测这个世界的异常的理由的，现在终于被我们抓到了。” “苏哲，现在给你追加一个项目：抹杀‘莫归’。” “唉你说什么？！”苏哲从床上猛地站起，“你们都搞不懂的家伙让我去对付？你还不如让野狗对我发情呢加上野猫都成！” “林立”皱眉：“别给我瞎叽歪，让你做就做。” 苏哲：“……一定要这么做吗？” 系统：“嗯。因为他和你不同，不是气运者却获得了干扰世界磁场的能力。” “……根据我们的观测，这个世界已经被重置了无数次，他就是关键。因为他的重置长期延迟了下一个气运者的诞生，这个世界已经危在旦夕。” “苏哲，你这是在拯救世界啊知道不！” 苏哲：“……我试试。” 莫归并不急着追踪三人，他在久违的家乡的街头徘徊着，那些他曾去过或没有去过的每个角落看起来都那么让人怀念。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却居然没有回来这里一次。 或许这一次就直接带着先生到这里来定居好了。 嗯，就这一次。 没有下次了。 莫归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条小巷里面，阴影里站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 “晚上好，冒牌货。”纤细的青年笑了，灯光下艳鬼一般诡谲。 第三次的世界，时间回到了先生死亡的一个月前。 这一次，一定、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莫归发誓要向揭穿李薇的天真假面，从根本上断了两人的关系。 李薇就是先生的扫把星！ 但是当他把那花了不少功夫拿到的李薇的孩子不是苏哲的报告单给苏哲看时，男人却瞬间僵了脸色：“这是什么？” 莫归有些忐忑：“拜托研究院的前辈弄来的报告单，虽然因为胎儿还没长大只是从母体血液里取出来的dna，但是绝对准确。” 苏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莫归的脸色终于缓和：“那么先生要和她分手吗？毕竟她背叛了您。” 苏哲沉默地盯着单子看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将报告单对折，从中间撕开。 莫归就眼睁睁地看着苏哲将他费力求来的报告单撕成雪花碎片，却只是全身僵硬不敢阻止，他心中有个不好的念头升起。 苏哲说：“谢谢你，莫归。但是这种事麻烦你从此就当不知道吧。” 莫归看着一地的雪花碎片，大半个月的走访、求人、低声下气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先生对着他温柔微笑的一幕上，与眼前苏哲冰冷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甚至怀疑，这个真的是他的先生吗？ 他的先生难道不应该是…… 不应该是…… 奇怪，先生应该是怎样的人呢？ 莫归摸着不知为何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苏哲送的怀表，那里还有着他的体温，还有着上个世界温柔的先生的体温。 莫归忽然有点动摇自己穿越回来的信念了。 先生他，明明猜到了，为什么不说啊…… 莫归抱着不解，却依旧暗中跟着先生保护他。 这一次的那一天先生没有去咖啡馆，而是和李薇一起去了超市买东西。 或许是因为莫归早早的把事实戳穿，苏哲反而对李薇更加温和了，两人如胶似漆好不甜蜜。 莫归不语，只是跟着，也许偶尔会幻想着如果换成自己和先生是不是看上去也那么和洽。 一切都是那么平凡，平凡到莫归以为他们就会这么平安度过这诅咒般的日期。 苏哲提着买来的东西，和李薇一起往他们刚刚租的小屋走去，进了小区后莫归就跟不上去了，他躲在隐蔽的地方看着两人越变越小的身影，心中既松了一口气，又感觉失落。 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却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倒下了，耳边的空气里似乎传来了女人尖叫的声音。 莫归不顾一切的往小区里冲，保安的警棍只来得及在他背上敲青了几块，也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吸引了注意力。 第三世，苏哲死在了那一天，死因是被高空坠落的花盆砸中头部，当场死亡。 莫归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他的先生抱有恶意，也对自己抱有笑意。 先生死后，莫归有种感觉，这一切一定还要重新来一次。 第四次重生依旧来的又快又准时，先生一死，莫归就要读档重来。 这一次只是提前了一个星期。 这一次莫归不再想如何去规劝苏哲了，他直接同第一世一样解决了林立和李薇，完成后他想先生一定没事了。 然而他愚蠢的先生啊，竟然听信了警察的一派胡言，把案件当成是最近的连环杀人魔所为并加入追查……愚蠢，无知，明明还喝着真正的凶手的人泡的茶水呢。 但是莫归松懈了，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危险，但是却没有阻止，反而享受和先生一起过胆战心惊的日子，因为先生似乎对自己依赖更深了。 所以在那一天临近的时候，他只是因为学生会有事便离开了先生身边，半天，就半天。 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在自己的那张小床上。 第五次……就这么来了。 他甚至不知道先生因为什么，何时而死。 如果是遇上了那个杀人魔的话……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悔恨让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的痛，只有在墙上撞出鲜血来才得以舒缓。 对不起，先生，是我错了。 我没有听你的话。 我犯了错，却没有承认并改正。 对不起，是我的错…… 先生是……我害死的…… 所以第五世在杀了两人后，莫归直接自首了，他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只是迎上先生的目光时仍旧觉得愧疚。 他还是不希望先生认为他是应该坏学生。 很多人问他很多问题，他什么都不答。 在安静等待死刑的时候，不知为何被留给自己的怀表忽然变得有些烫。 好像上一次……再上一次也是，在那个日子到来的时候都会发热。 莫归忽然觉得不安。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问狱警。 新来的狱警第一次听他开口讲话，如实回了。 就是今天！莫归惴惴不安起来。 没事的。他安慰自己，如果先生真的出事了，自己不可能还在牢里。 但是当天傍晚就传来了消息。 先生死了。 似乎是被李薇的家人围殴至死的。 莫归呆住了，他自虐般一遍又一遍问着那时的场景，想着那些肮脏的拳头和棍棒落在先生身上时的景象，不自觉流了泪。 新来的狱警同情他，多说了些，反而让莫归沉入更深的深渊。 “好像他是上门代学生认错，说教养不当是他的过失，没有保护好李女士也是他的错，希望那些人不要再记恨你，难为你的母亲。”李薇的家里有一家连锁公司，莫归的妈妈就在那里上班。 莫归不说话了，他只是麻木的流泪，像是魂魄已经从身体里抽离了。 如果有人靠近，就会听到从嗓子里压抑而出的兽吼般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次莫归没有立刻重生，在执行枪刑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会真的迎来自己的终结，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赎罪。 枪刑很痛、很痛！比头撞墙壁痛很多很多！一瞬的痛苦可以回味一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莫归睁开眼，他还活着。 第六次重生欢迎着他。 “哈……哈哈……”莫归笑了，经历了两次死亡后，他忽然觉得有什么限制被剔除了。 “那么痛居然都不是真正的死亡吗……” “是在警告我啊……”不要违逆上天注定的事。 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回来呢？ 泪水止不住的从指缝滑下，眼睛同手中的怀表一样炙热。 “对不起啊，先生……你很痛吧……一定一定……比我还痛上千倍万倍……” “对不起啊，先生……” 从那刻起，莫归不知道自己与天命斗争了多少次，但都以他的失败、先生的死亡为终结。 不管是买凶、请保镖、去旅行、去酒店住……不管怎样躲避，那一天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无法逃避，然后就又是新的一天，新的轮回。 甚至到了那一次…… 他将先生囚禁了，一直到那一天。 先生不喝水就强灌，不吃饭就打维持生命的营养剂。 尽管做了那么多，先生还是在那一天生命机能忽然衰弱。 莫归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苏哲的死亡了。 “先生，你为什么要逃离我呢？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 苏哲闭着眼。 “没关系，先生，这次你不说，下次我也可以问。” 莫归笑着，然后将双手掐上了苏哲的脖子。 他不甘心。 最爱的先生在自己的手下挣扎、发出哀求、然后停止挣扎。 莫归杀了苏哲。 他觉得自己赢了。 不是由天命、而是由自己杀掉苏哲，在他认为，或许是重生的正确解释。 他可以永远和先生在一起了。只不过每过完一段日子，就不得不亲手杀死先生。 没关系，他让先生走的没有痛苦，先生就不会怪他的。 一次又一次，这不知是噩梦还是美梦的轮回时光迎来了外界的一个突破点。 再一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虽然自己还有着意识，但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毛躁的蠢货代替了。 他的脸、他的身体、还有他的身份。 那个冒牌货竟然囚禁先生！完全忽略自己做过更过分的事情，莫归的意识依附在先生送给自己的怀表上，按照多次轮回摸索出来的【不可说天理】，他在重塑一个身体。 但一切的一切，在先生居然活过了那一天的时候改变了。 莫归惊喜若狂，却又深深嫉妒这个冒牌货。 但是一想到已经打破了先生的诅咒，他就大发慈悲放他再逍遥一段日子好了。 所以他容忍冒牌货勾搭他欲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林立，容忍他对先生的粗暴言行。 因为他相信，自己取代他与先生在一起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不管让他怎样取得先生的求饶都没关系。 先生一定会原谅我的。 “你说对吧？先生。”莫归看着眼前多个宾馆招牌点缀的大楼，其中一间亮着橘黄灯光的窗户里，隐约能看见男子清瘦的侧影。 “先生，我来了。还有我们的新生活。” 第16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15） 系统和苏哲交代完后就脱离了林立的身体，但最后控制着林立离开了钟点房。 “嗖”的一声，窗台上出现一个人影。 苏哲：不管是012b还是莫归怎么都那么喜欢钻窗户呢，这是个没有教养的行为啊。 莫归看到房里只有苏哲一个人，略惊讶的挑了挑眉。 “先生，林立呢？” “我说我肚子饿，打发他去买东西了。” 苏哲从床上起身，被他坐过的洁白床垫连坐痕都不明显。经历了那么多，男子依旧同莫归记忆最初时那般…… 莫归抿了抿唇，迈步进了房间。 “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我学生莫归。”苏哲的表情十分淡定。 莫归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也许是因为苏哲似乎把自己和冒牌货搞混了，也许是因为那个“学生”的用词。 如果只是学生，那么他为什么会追逐着虚无缥缈的苏哲的幻影不知道多少世多少世呢？ ‘没关系，不急。’莫归想，‘这一世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先生，你放心，冒牌货已经被我打倒了，我不会再让先生被做过分的事了。”莫归用最温柔的声音想要卸下毫无防备的苏哲的心防，顺便朝前小小迈了一步，就像在诱哄被人类伤害后不再信任靠近人类的小动物。 苏哲只是瞥了莫归迈出的小心翼翼的一步，没有退缩，这让莫归更是大起胆子靠近了。 莫归的笑容带上些真情实意的喜悦：“先生，和我走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苏哲一直没说话，直到莫归的手将要碰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时，才动了动，避开了莫归的触碰。 莫归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先生？”声音里则满是委屈。 也许是苏哲入戏太深，此时反而镇定无比，他镇定的眼神加上教师buff瞬间湮灭了莫归心里的小九九，让他回到第一世高中时被老师点名的青涩时光。 以至于苏哲一开口，他就立刻正立，吓得苏哲无语了几秒。 苏哲：宝宝表示受到了惊吓需要缓缓。 咳咳，苏哲继续开大教师磁场，把心内有鬼的莫归压的抬不起头。 “你说你是真的莫归，那么有什么证据吗？证明绑架我囚禁我的不是真的你？” 还真的囚禁过苏哲的莫归：…… 苏哲再接再厉：“你说要帮我……但是你有什么能力能帮我这样一个没有身份证的黑户吗？你知不知道我再不去补办身份证很有可能被下死亡决断？” 莫归：“我……” 苏哲再接再厉：“好吧，如果你真的是莫归，那么之前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以什么身份？那个被你说是冒牌货的家伙可是以莫归的身份生活的。” “不是的，那个是假货，我才是真的！”莫归有口难辩，他以为先生会相信他的，却反而忘了最重要的事。 他的一切，都被冒牌货夺走了。甚至连现身在先生面前的，也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 他的身体被012b掌控，多年打工的攒下的钱也被完全无后顾之忧的宿主012b花完了，甚至连身份证也不知道被他拿到哪里去了。毕竟对于012b来说，这只不过是个短期任务，他才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破坏呢。 举动奇怪又怎么了？他才是拥有所有证明“莫归”身份的东西的人。莫归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具不知道怎么凝聚成的身体里抽不抽得出血，验不验的了dna。 莫归肯定，此时若012b与他一同站在众人面前，所有的人只会认同那个冒牌货才是真的莫归。 但是…… “先生的话……应该知道的吧？”莫归勉强拉了拉嘴角，恳求似的看着苏哲，踉跄着走到他面前，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苏哲的脸。 他的手在离苏哲的脸庞几公分时停住了，眼睛却炙热的让苏哲忍不住回避。 啊啊，先生的脸，好久没有这么细细的看过了，这张脸，就算自己再重生一百次都不会看腻的吧。 但是，为什么，那双眼睛却这么冰冷？这么陌生？ 为什么啊？ 我明明是陪了你百世的人！ 我见证了你无数次的死亡！ 我一直轮回不死就是为你！ 我……我等了你那么久啊…… 无名怒火从心底深处涌上。 先生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执着那么久的先生不该是这样子的！ 莫归僵着的手指动了动，竟似要直接掐上苏哲的脖子。 苏哲惊讶地睁大眼，却硬是忍着没动。 系统说过，现在的莫归已经不是人类身份的他能阻止了的。 轮回一世，是可怜人；轮回百世，就是妖魔。 轮回不知多少次的莫归，就只是执念的集合体。 如果莫归真的要杀了自己，决意开始新的轮回，没有人能阻止。 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个气运将竭的世界，就真的走到了尽头。 而在系统和苏哲的价值判断里。 一个世界的重要程度绝对大于一个“人”。 苏哲看向莫归眼里，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多少世、多少世的轮回，能将一个人的所有卷进漩涡撕毁。 苏哲不是铁石心肠，他同情莫归的遭遇，却也打心底认同系统的做法。 所以，拜托你……不要这么傻啊！ 苏哲的手背在身后，攥着系统留给自己的护身符的手已经汗水津津，说是护身符，只不过是一把可以握在掌心的小剪刀。 莫归的手碰到了苏哲的脖颈，慢慢掐上，渐渐用力，苏哲从喉间泄露一声□□，这反而惊醒了莫归。 “奇怪……我要对先生做什么？”莫归快速收回了双手，茫然地盯着自己的两手看，又无辜地看着苏哲，“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苏哲呼吸一口，只觉喉咙火辣辣的，眼里也渗出了泪花。 莫归登时慌了，想要说出口的道歉却卡在了喉咙里。 自己刚刚是又想杀了先生？再轮回那么多次后，自己居然不是好好珍惜先生，而是对他起了杀意？ 莫归忽然搞不懂自己了。 打破僵局的是门铃，外面是之前遇到的前台小姐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干巴巴的，像是老化的机械。 “您好，您的时间已到，请出来退房。” 两个人的神经同时紧绷，苏哲警惕得看了莫归一眼，后者僵直的立着，低着头像犯错的孩子。 苏哲咽了口唾沫，转身去开门。 门把手刚扭下一点儿，门就被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按住了。 莫归的嘴唇靠近苏哲的耳朵，呼出的气也是凉凉的，却让人耳朵发痒。 “先生，别开门，外面不只一个人。” 苏哲腹诽：当然不只一个人了还有他让系统控制林立叫的警察。 苏哲还是没有勇气亲自动手。 所以在系统判定枪击应该有效的时候他立刻叫来了警察。 就是现在！ 苏哲猛地拉开了门，但是迎面而来的不是期冀中的救援，而是冰冷的刀刃。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鲜血就已经在眼前飞扬了。 莫归将苏哲圈在怀里，用背部挡住了这一刀，刀刃没体，拔出时殷红染满了苏哲眼前的世界。 前台小姐尖叫着跑开了。而此时场上的三人都没功夫注意她。 与莫归一模一样的青年，笑的开怀：“喂，该把‘先生’还给我了。”然后毫不费力的拔起刀来，又用力地斩下！ 苏哲完全吓傻了，为什么012b能伤害到莫归？ ……系统？！ 他错了……他都不相信他自己，系统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完成斩杀莫归的任务？ 012b执刀再一次挥下。 “住手啊！”苏哲抬起手臂想去挡住这一下，就在这时，莫归反手一拳挥向012b，刀尖没入手臂，012b也撞到了墙角。 来不及去注意012b的情况，苏哲只知道纤弱的少年压下来时身体沉重的他都快站立不稳。 莫归顺势抱住了苏哲：“真好，先生你选择了我啊。” 苏哲忙着捂住莫归背上的伤口，但是不管怎么用力按压，源源不断的鲜血依旧从伤口中溢出：“莫归，莫归你撑住，先生给你叫救护车。” 莫归低低地笑了声：“不用了，先生。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这一次我可能可以永远地睡下去了。” 苏哲：“说什么胡话呢！医生马上就到，你会没事的。”苏哲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简要地报了地址后就握不住似的掉在了地上。 莫归默默听苏哲打电话，听苏哲声线颤抖地安慰着他，完全没有一直以来的傲气铁骨。 “原来先生也有这一面啊。”莫归喃喃，他忽然发现，重生那么多次，自己除了一直在怪圈里徘徊，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先生。 那么对先生来说，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莫归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次闭上眼睛，是否还会再次醒来。 与以往不同，生命力流失的现象太明显了。 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了。 莫归心中竟不知道是遗憾多一些，还是释然多一些。 “先生，拜托你听我说。” 莫归的声音轻柔的仿如随时会飘散，苏哲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 “先生，你还记得高一那年，你从火车站把我找出来带回去的事吗？” 苏哲点头。 莫归笑着，弯了眉眼：“那时候我觉得先生好帅气，就喜欢依赖上先生了。” 苏哲从喉咙里压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含糊气音。 莫归恋恋不舍地蹭了蹭苏哲的脸，继续说—— “我这个人呢，脑子转不过弯来，所以一直让先生很头疼。但是我没说，我喜欢那样子的先生。” “先生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所以我能为先生做任何事。” “先生，我一直在做一个噩梦。” “很多人都想要先生死，所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但是先生一直死，一直死，不管我做什么，先生都活不过那个日子。” “所以后来我发了疯。” “我对先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做什么。我伤害了先生，却在笑。” “直到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份被一个冒牌货取代了，我的第一想法不是担忧先生你会受到什么伤害，而是将你抢回来。” “现在，我成功了。”莫归微笑，嘴里却呕出一摊血。 “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 莫归还在笑，苏哲将他拉开转为抱住怀中，才发现青年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 发现苏哲在看他，他捂住了脸：“对不起，我哭的太丑了，先生不要看我。” “嗯，我不看，你不要再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到，再坚持一会儿，乖。”苏哲摸了摸他的头。 其实两人都知道，莫归命不久矣了。 所以当莫归勉力将苏哲揉着他头发的手拉到怀里，婴孩一般的笑着，说着像是临终遗言的话时，苏哲没有拒绝。 莫归说：“先生，我等这一世等了很久。你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 苏哲：“嗯。” 莫归：“其实我本来想陪着先生的，但是我已经陪了先生很久很久了，接下来先生要自己去寻找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啊。” 苏哲：“嗯。” 莫归：“先生，李薇和林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可以的话我希望先生对他们警戒点儿，不要在傻傻地被骗了。” 苏哲：“好……” 莫归：“我死了，先生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我的妈妈？我一直和她疏远，同她做对，但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 苏哲点头，说嗯好的。 莫归像个絮叨的小老太婆，苏哲就是沉默倾听的老太公。 “先生，你一定要幸福。” 莫归的呼吸轻柔地扑在苏哲脸上，像羽毛，传递了天使的祝福。 苏哲在莫归的额头亲了一下，向这个可怜又可爱的人许下了承诺。 “我会的。” “先生，不会忘了我吧？” “不会的。” 莫归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糖果的孩子，满足地笑了。 他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希望来世还能再见，苏哲。” 苏哲的心一颤，几乎以为莫归是在说自己。但是莫归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他经历了太漫长的追逐，现在终于抵达了终点。 如果有来世，莫归，希望你出生在一个没有苏哲的世界，愿你不再那么偏执。 怯弱也好，贫穷也好，只要你能为自己活一遭。 而不是被过去囚禁在无止境的轮回里。 怀中的少年化作了光点消散了，只留下一块有明显刀痕的怀表。那些光点从窗外飞去，飞向了灯光照耀不到的西山。 012b在长久的晕厥后，清醒过来时，眼前是自己刷满好感度的攻略对象。 攻略对象说：“‘莫归’，我要起诉你。” 【叮——攻略对象【苏哲】好感度清零，宿主012b攻略失败。】 莫归刷满了苏哲的好感度，而012b，不是莫归。 第17章 .我在囚禁文里拒绝告白之后 午后和煦的暖阳包裹着新生的婴孩，他闭着眼安睡在母亲的身侧。 李薇一口口地喝着林立喂给她的粥，久未梳理的她却依旧秀美，在认清了自己真正爱的人之后，幸福使她更加美丽。 林立给她擦了擦嘴角，眼神含着情深。 苏哲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静静地注视着两人。许久，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门内的女人似有所感应，抬起头看向门处，那里已空无一人。 【新的气运者已经降生，你也可以回来了。】 苏哲走出了医院，在灿烂的光辉笼罩下，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要融化在一片暖阳中。 而这温暖的阳光却照不进冰冷的监狱。 012b在这里呆了八个月，以绑架罪为名。 012b想啊想，始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明明是系统失误，出现了那种原主还在的bug，为什么会判定为自己的失败？ 系统只用“因为你以【莫归】的身份参与攻略，最终却被气运者判定不是真身，因此加在宿主身上的好感度自动转移到npc莫归身上。这是宿主自己的失误所造成的好感度清零，导致了宿主任务的失败，与系统无关。” 也就是说，系统乐呵呵地表示这个锅它不背。 攻略失败就失败吧，系统的一句“该世界现气运者气运值枯竭，为了保证宿主的安全，请等待下一个气运者诞生、世界重新稳定后再离开。”就让他白白在监狱里浪费了八个月！ 他虽然能判死刑的事都做过不少了，但是每次都是浪完就走，这还是第一次被抓到蹲监狱，而且一蹲就是八个月！系统在这期间都已信号不好的原因拒绝了自己的上诉，他只能面对着黑色的栏杆一盯就是那么一整天！ 监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令人恶心的罪行一件又一件。 排挤、拉帮结派、陷害、捡肥皂，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更不要说每天都有的劳役，就算他原来的附带条件多么好，在莫归这具病怏怏的壳子里也毫无用武之地。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啊……” “啊啊啊……那个混蛋气运者，不要让我碰上你的转世，不然我一定要把你扒皮抽筋……” 狱警已经对这个原名牌大学生堕落为监狱里最令人瞧不起的罪犯这件事见怪不怪了，每天的神经质自言自语让人奇怪这种人是如何进入那么好的学校的。 不如说读那么多年书都读进□□里去了吧！ 每当碰上012b，当年高考失利与心仪大学擦肩而过，最后托关系当了狱警的男人都能感到一种卑劣的愉悦和自满。 你考的好有什么用，犯罪了不还是要到监狱里来，被我管制？ 所以今天，狱警依旧趾高气扬地冲着012b说话。 “编号012b，出来，你妈妈来看你了。”声音里带着对女人的同情和对012b的鄙夷。 ‘……’012b已经习惯对此沉默应对了，不如说这种情况下犟嘴唉警棍才是不明智的选择。 在这里八个月，来看他的除了一开始落井下石的那些人，林立也来过，不过是为了试探012b会不会把他与他同谋的事情抖搂出去。 穿越多世的他和林立的视角不一样，攻略失败后他自身情感上便及时与这个世界剥离了，只是因为对苏哲和系统的怨恨，才显得暴躁易怒。林立？他是谁？一个胆小到需要别人的施舍才能生存下去的可怜虫，他还不屑于和他计较。 话说多了。 012b在监狱里呆的八个月，来看他最多的是莫归的母亲。 毕竟自己唯一依靠的儿子进了监狱，这个举目无亲的女人又怎能不急？ 012b都做好被她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了。 可是这个老女人只会哭。 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不对。 说自己在莫归小时候因为工作忙没有照顾好他，让莫归染上一场大病后没有及时去医院就医才会在身心上都留下不足。 说自己没有尽好作为一个母亲的职责，在莫归遭受校园暴力的时候没有察觉，让莫归患上了轻微自闭和严重抑郁。 她在哭，在自责，在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012b听她讲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这比穿越到古代时受过的杖刑还让人难以忍受。 很多时候探监的15分钟，都是在女人的哭泣声中度过的。 一开始012b还能好心地装个可怜认错的样子看着她哭，心情好了顺便安慰两句，后来只是变得面无表情冰冷漠视。 直到有一天，012b终于不耐烦了，拍桌冲女人吼道：“我不是你儿子！你不要哭得这么恶心吧唧的！” 012b的攻略方法来自于他急性子的脾气，女人的哭泣比辱骂和殴打都更让他难受和烦躁。 女人的哭泣戛然而止。她不安地打量着脸色阴沉的012b，最后没唯唯诺诺地走了。 这是上一次的事了，大概一个月前。 而这次女人终于再次来看他了。 摆出一贯的冰冷表情，012b直视着女人。 女人今天化了淡妆，看上去比以往精神了些，隐约透出年轻时的美丽风姿来。 女人看到012b过来了，冲他微微一笑，012b挑挑眉，隐下内心的不快。 这个白痴样的女人，却总能让他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张脸，他自己那一世母亲的脸。 是有多久呢，在一次次的任务轮回里，他都快忘了最初想要回家的想法了，后来仔细一想，那个家似乎也没什么可留念呢。 又贫穷，又不幸。 只是那张憔悴的女人的脸总会在每次轮回后的深夜想起，明明在见过无数绝世美女后更显不堪，却就是tmd让人想再见一次。 但是，进度条涨的速度很慢很慢，久到足以他渐渐忘记那张脸。 同样的无条件溺爱。 莫归的母亲养出了莫归那个偏执的疯子。 而他的母亲养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渣。 真是愚蠢的女人们。 012b这么想，如往常一样坐在了女人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防弹玻璃，却像是隔着一个时空断层。 女人说，她重新找了份工作，赚钱比较多，还学着自己开网店。 她告诉012b，或者说，她告诉莫归，她的事业正在起步，没错，她把那在莫归眼里微不足道的像是过家家般的东西称为事业。 她说，她在自学关于自闭症的陪护方法。 她说，012b出狱后，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会供他上大学，不管是什么学校。 她说，如果莫归不想去学校了，她来养他，莫归算数好，可以帮她打理网店。不用出去讨工作受人白眼。 她说了很多很多，012b也似乎听了很久很久。 惯例的15分钟时间到了，女人依依不舍地起身，说下个星期还来看他。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因为012b从来不会和他道别，永远只是像刚出生的婴儿那般，默默地听着，而不回应。 所以当那一声“再见，保重。”响起来的时候，惊讶的女人立刻回过身，却只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背影。 “嗯，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囝囝你也是，照顾好自己。” 女人还是没用地哭了，哭花了精致的妆容。 母亲，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女人。 012b这么想。 就在刚刚，系统来了短信。 命运之子已经出生，他今天就可以脱离该世界了。 回到那逼仄的牢房，012b想了想，在精神世界里对系统说。 “这一次我不采用死亡脱离的方式。” “给我设定一个固定模板，让这个‘莫归’继续活下去。”那个女人，不能没有儿子。 【叮——收到宿主012b的请求，人物固定模板设置需要耗费五点进度点，是否支付？】 五点啊……这次任务失败，回去自己的进度点应该会从53变为43了。 十点都扣了，五点又算什么。 “嗯，扣吧。” 【叮——人物模板设置中，人物模板设置成功，宿主012b脱离世界中……】 【脱离成功。】 “欢迎回到时间夹缝。” 012b睁开眼，眼前是纯白的空间。 “系统，我要接新的任务。” “好的。” 012b并没有注意到，没有形体的系统的声音，带着笑意。 纯白空间送走了一个任务者，又迎来新的任务者。 【叮——恭喜宿主134c完成任务。任务奖励结算中……任务奖励结算完成。进度点+7，现进度点为34。】 面容俊秀的少年睁开眼，眼里仿佛酿着一汪能使人溺毙的美酒。 “系统，我还需要多少进度点才能解锁被锁定的记忆？” 【叮——还差6点进度点。】 【到达40进度点时，即可解锁上上上个世界任务失败锁定的记忆。】 “嗯……好的。”少年点点头，嘴角自然扬起一抹醉人的温柔弧度。 “下个世界我请求a级任务。” 【叮——宿主134c申请a级任务成功。转移世界【男高怪谈】。】 【“男高怪谈”为最新团战副本，采用攻略格式与以往不同，还请宿主134c提前确认任务单。】 少年的身影也立刻就消散在了纯白空间。 【系统】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能休息会儿了，他真想立刻回床上为数进度点数到手软啊，虽然他既没有手也没有床。 就在系统准备下线时，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 “系统，我的任务你还没有结算。” 【！】系统表示他还真的忘了这个宿主了。 如果说012b他们是让系统又爱又恨，那么这个存在感弱到爆的宿主真的是让系统怀疑人生。 选择机器是坏了吗居然选到这种人。 没有气场，也没有好相貌，如果不是那种不要命一般的行动方式和深深的执念，或许早就被淘汰了吧。 咳咳，他不该这么说宿主的。 不管美与丑，能拿到进度点就是好事。 不过…… 【叮——宿主1111，a级副本，攻略气运者任务失败-5点进度点，完成被附身者心愿的任务成功+5点进度点，支线完成度120%，奖励1进度点。】 【叮——结算完成。宿主1111现进度点总值为10，开启商城模式，开启属性模式。】 【叮——宿主三次任务均没有成功攻略气运者，开启惩罚副本。】 1111默默听了，只是点点头。打开了商城模式进行查看。 【广告——现在推荐新产品“颜值身高一体机”大优惠，拥有帅气外貌，轻轻松松攻略气运者~只要10点进度点您还在等什么？打包带回空间吧！】 系统恶作剧般打出了广告。 1111翻着商品介绍的手一顿，抿了抿嘴，却没说什么。 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粗短的手指，和塌陷的鼻梁。 最后他只是抓了抓干枯没有光泽的头发，最后只是买了一个【防身工具】，就把菜单关闭了。 【宿主1111成功购置【防身工具】，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保护您的生命安全，使用次数三次，只要9.98，就能带回家！现在打折后只需8点进度点，恭喜宿主1111买到好宝贝了~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亲(づ￣3￣)づ╭?～】 1111没有理系统，只是说：“我知道了，开始惩罚任务吧。” 【叮——自动选定合适副本。】 【宿主1111进入副本【男高怪谈】，检测到有一个攻略者将与您同享副本之乐。】 【惩罚任务已发至ideabox，请宿主尽快在精神世界查收。】 【那么，祝您旅途愉快。】 纯白空间里突兀的一点消失了。 只剩下系统的声音渐渐消散。 “果然，找他是对的。嘻嘻。” 第18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 北高是座男校，其实学校的名字不是北高，只是坐标在被当地人称为北山的山上，久而久之，便被简称为北高。这里自然条件优渥得让人怀疑学校创始人是不是为了省下一大笔绿化费才敲定这个地方。 据说北高的前身是战乱时一些军队残党在当地居民的庇护下躲进山中而建成的庇护所。 作为回报，残党们在这个当时十里八乡没有一所小学的地方建了一个临时学校，免费教孩子们念书，但孩子们还是每次都提着粮食来上学，带着不知道能不能在将来用上的知识离开。 随着战乱的蔓延至南方，“学校”也开始了格斗术和简单的武器教程。 据说一段时间内还出现了半大孩子拿着手榴弹满街走，腰间同时别着镰刀和□□的的怪异景象。 不过这些事情是否真实，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因为最后这所简易平房组成的学校还是在战火中被摧毁了。 后人为了纪念这支残军，这个短暂的学校，铭记战争的罪恶，在学校遗址上重新建立了北高，风风雨雨经历七十几年，北高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名校。 北高的第一任校长是战争时代北高原型学校的学生，卸任后却不舍故地，执着申请留在学校，哪怕教不了书。学校念在他为北高付出众多，留他当了校内管理员，平日里保管钥匙，晚上还会有夜间巡逻。 因为北高在山上，保不准哪里蹦出来一些原生态的凶猛小动物伤害学生安危。 当然也是防止学生夜逃在山上遇上危险。 虽然在学生们的传言中，“黑面阎君”才是夜晚学校最可怕的怪物。 黑面阎罗是身体硬朗的初任校长的外号，只因他瘦黑的脸皮时常绷紧，大概是当校长时留下的脾气架势，无形中带着煞气，就被学生们起了这个称号。不过大人们还是习惯叫他老李。 北高的学生们尽是些热血方刚甚至有点中二的男孩儿，这一点从无辜的老李那个中二度爆表的绰号就能窥测一二。 加上学校是封闭式教育，往往一两个月都要待在山上，身边又尽是些臭烘烘的汉子们，缺乏娱乐的学生们就开始一场属于学生间的游戏。 游戏没有具体的命名，但他就像学生必须上学写作业一样强制性地拉每一个人参与进来。 这是一个小社会，或者说，迷你的野蛮社会。 学生们可以组成人数≥1的“team”，每个teader，leader以下可按喜好分配出副领队等职位，但除了leader外的其他组织成员，在游戏开始后，都必须听命于leader的“指令”。 而且是一定、必须服从。 这也许是这个拙劣的模仿游戏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 【对上级的“无条件服从”。】 战场上这样做是为了最大程度保护队伍安危和更好完成任务。 而现实中却产生了不太一样的效果。 一开始学生们进行的还是很积极向上的团队优秀率比拼，主要是比成员总体素质。 但是明明是让学生放松的游戏，为什么还非要与学习挂钩呢？ 游戏的主旨从第一个学生第一次产生这个疑问起，就开始由小清新走向了简单粗暴血腥。 学生间的小社会一下子从文明时代蜕变为野蛮时代。 这些好学生们以各种手段进行争夺。 其实争夺的是什么不重要，赢了对方，这一事实才能给这些无聊的学生们一点刺激。 游戏的原则是弱肉强食，游戏的形式是拉帮结派。 只要你自身足够强大，你所属的team足够强大，那么你大可以横行霸道。 不为什么。 只是游戏给了你这样做的权利。 最后的最后，男生的游戏嘛，没有宝贝岂不无趣？ 在厌烦了餐后甜点的争夺和变动性强大的地盘争夺，游戏从野蛮时代进化到了寻宝时代。 这是北高唉！建在山上的学校，充满传奇性的学校！ 再加上因为战时波及，几乎是建立在了重重骸骨之上。 几乎每个学年都会出现和怪谈字眼挂钩的事件。 所以在不知什么时候，仅在学生之间口头流传——学校某处埋藏着“秘宝”。 这子虚乌有的消息，足以让一群大好青春给狗咬都嫌多的学生们，义无反顾。 埋藏在男性的血液里的征服欲，让他们对一切未知和危险跃跃欲试。 北高不缺会读书的人。 因此在其他学校里好生睥睨天下的情况在这里完全反转。 再重复一遍，男生的所有游戏中，只有弱肉强食被尊为不变的真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开学季。 新的吞噬与合并已经开始。 仅仅过了一个月，没有加入team的人已经开始被习惯性地视为异族，被排挤、 有些人仅仅是因为保守、没有认清情况而没有及时加入，这种人往往动摇地最快，加入team后狗腿得最勤。不少team都欢迎这种送死小兵一样的白痴成员，因此在一个月后他们也基本都拥有了归属。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排挤孤立出来的。作为学校的最底层，每天过着地狱般的日子。 陆黎就是这样的人。 不识趣、最底层。 甚至因为长相对不起大众，连卖屁股求罩的事也轮不上他。 沦为跑腿也不过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最底层的废物，也是需要存在价值的嘛。 当那些team的成员把吃完的薯片残渣倒在陆黎衣领里的时候，是笑着要求陆黎跪下感恩戴德的。 陆黎没有办法拒绝。 即使欺负他的人在team里只是扮演被欺负调笑的角色的丑角，只是身为男性却被当做女人使用的“小公子”，或是半个月前还是和他一样跪在地上连声哀求的同届生，他都没法反抗。 只要他还待在这个学校里，他就没办法拒绝，就永远是最底层。 “游戏”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拒绝参与进来。 所以今天少年依旧是顶着一头的薯片残渣，“感恩戴德”地跪下了。 40码的阿迪达斯球鞋□□着干枯毛躁的头发，就像踩捻落在地上的枯叶一般自然。 上头的人啐了一口：“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地毯，任人踩，我都快没欺负他的激情了。” 周围的人附和着这个无聊的笑话开怀大笑。 被踩着头顶只能保持跪拜姿势的少年在心中腹诽：天天这么说，也没见你哪天消停过。 “怎么？说你你还不乐意？” 陆黎：你的眼睛长鞋底的么？ 其实踩人的人只是觉得这招不行，想换新招了。 那句说辞，算是给足了陆黎这个废物面子。 那个人说：“小爷的新鞋子都被你头上的薯片残渣弄脏了，喂，舔干净。” 压在头上的脚移开了。 陆黎直着脖子抬起上半身，微微活络了一下，似乎能听到“咔擦咔擦”的转动声。 “喂，快舔！” 陆黎看着近在眼前的球鞋，默了。 其实一定要舔的话，他宁愿舔皮鞋，最好还是细高跟的，球鞋上都是网洞，其下的脚趾蜷着偶尔动一下，像是恶心的蛹动。 不过还是要象征性地舔一下吧？ 这么想着，为了不让40码球鞋的主人觉得脚酸，陆黎像是托着公主的玉足一般托着那只色彩搭配像屎一样的球鞋，不管球鞋主人一瞬间的僵硬，低下了头。从上面看下去到透着一种骑士宣誓的仪式感。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球鞋主人仿若大梦初醒，一脚踹开了陆黎，颇有点尴尬地大声嚷嚷：“md，这种垃圾也有人打抱不平？” 但是看到来人后他的脸色就转为灰白了。 这所学校里，不加入team的还有一种人。 那就是具有建立teader资质的人。 有点眼见力的人都不会和来人作对。 毕竟对方可是刚入学就引起巨大轰动的超人气新生。 他做了三件为人称道的事。 1、公开表示只对“秘宝”感兴趣。 2、公开拒绝加入本校最大team的邀请。 3、……将那个最大teader挖过来当自己的小弟。 所以不知是惧怕来人多一点还是惧怕来人身后的人多一点，一群只比最底层好上那么一点的人马上做鸟兽散。 本以为能大杀四方耀武扬威的来人见闹事者都逃窜了，也猜到是自己“小弟”的功劳，随即嗔怒地埋汰了对方几句，原·北高最大teader温柔耐心地哄着那人，简直能让人跌破眼镜。 秀恩爱虐狗了一会儿，来人似乎才想起了还傻愣愣地跪在地上背对他们的陆黎。 他绕到陆黎面前，对他伸出手：“你没事吧？” 陆黎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摸过鞋底的脏兮兮的手，再看了看对方白皙柔嫩的手，摇着头说声没事，谢谢，自己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叮——检测到气运者好感度波动，好感度录入中……】 来人看到了陆黎的长相，原本满心期待的眼神有些暗淡，不过立刻重燃起了光芒。 “你好，我是宁晨，你叫什么？” 陆黎说：“我叫陆黎，今天的事真的是谢谢你了。” 宁晨似乎是很满意陆黎的态度，从他上升的好感度就可以判断一二。 【叮——任务目标宁晨的好感+5，当前好感+3。】 眉目飞扬的少年问：“陆黎，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陆黎条件反射般窃窃地瞥了站在宁晨身后的人，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乐意之极。” 宁晨满意地笑了，毫不吝啬地又涨了五点好感度。 一直默默待在宁晨身后的人走上前，冲宁晨微笑道：“你不是说要赶着去接朋友吗？怎么还不去？” “哦！对了！”宁晨恍然大悟，他挑起一抹肆意的微笑，“那阿灏你先帮我照顾下阿黎，带他去食堂打饭等我们吧，打四份哦别忘了！” “是~是~” 像是交代捡来的流浪狗一般把陆黎丢给程灏后，宁晨飞也似的跑走了。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者。 而被留在场的两个，都为与他有关的任务而来。 程灏依旧如沐春风的温和表情，从衣兜里掏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白手帕，递给了陆黎。 “请用吧。” “谢谢。”陆黎接过帕子擦着脸上的灰痕。 程灏就默默地打量着他，当陆黎面不改色擦拭完毕，把帕子还给他时，他笑着说不用。 于是陆黎只好把脏兮兮的帕子揉成一团塞进了衣兜里。 程灏忽然笑了，说：“真有你的，1111。” 陆黎拘谨地垂下头，怯弱的神态仿佛刻入骨骼：“任务期间请不要随便说代号，134c。” “嗯，我的错。”程灏的微笑能让所有人卸下心防，但是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跟我走吧。”程灏头也不回地朝食堂走去，陆黎慢悠悠地跟在了他的三步远。 虽然名义上是被挖角了，但是程灏的影响力还在，自己排队去打饭这种事是不需要他来做的。跟着程灏，陆黎也享受到了有人帮忙打饭的待遇，这是经常帮别人打饭甚至自己有时候都吃不上饭的陆黎本不可能享受到的。 不过现在，已经是现实了。 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等气运者归来再吃饭。 米饭的香气引诱着从早上就什么都没吃还耗费很大体力演戏的陆黎肚里的馋虫“咕噜噜——” 程灏十分善解人意：“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 陆黎也十分礼貌地婉拒了，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终于，风风火火的气运者跑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夹起一口菜咀嚼：“饿死我了。” 程灏温柔地用新的帕子揩拭宁晨额上的汗珠：“看你，能急成什么样。” “我饿了嘛……”宁晨的语气带着撒娇。 陆黎默默低头错开视线，不去看这闪瞎人眼的一幕，看这样子，134c好感度果然刷的很顺利，与其相比，自己就…… “对了，你的朋友呢？”程灏问。 “咳咳，那个家伙啊，慢得可以。”为了吃的抛弃朋友的宁晨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往食堂大门方向瞟了几眼，看到了人后大力挥手：“阿哲！这边这边！” 程灏和陆黎同时看向来人，走进食堂的少年摘下了遮阳帽，随意地理了理被压乱的头发，乌发如墨，身材纤瘦，五官周正，一身轻便的黑色运动服更趁的他肤色雪白，在一群黑立领校服中分外显眼。 程灏和陆黎登时一齐呆住。 但是少年的外貌不是程灏和陆黎惊讶的原因。 【叮——检测到气运者【苏哲】已上线。】 第19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2） 当苏哲出现的时候，陆黎和程灏都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并对发在自己ideabox里的任务通知有了新的看法。 少年神色自然地在一众热血汉子们基情四射的注视下走到了宁晨的旁边，对他颔了颔首。 “抱歉啊阿哲，我实在太饿了嘛~”宁晨这个身材高挑的大男生撒娇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我知道。”苏哲语气淡淡，看了下宁晨旁边坐着的程灏，略微停顿了会儿，苏哲直接走过去把拎着的包放在了陆黎旁边的位置。 “你好，我是苏哲。”苏哲冲着陆黎简短地打了个招呼，还没等受宠若惊的陆黎做出什么反应，就坐下了。 “你好……我叫……” “陆黎对吧？宁晨和我说过。”苏哲转过头对陆黎点点头，气运者那被上天眷顾的优秀容貌就在陆黎面前，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静静地酝酿着旋涡，似乎能将人魂吸进去。 陆黎张了张嘴，本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向气运者讨点好感度的，但想好的谄媚、示弱、友好的说辞似乎都被那黑眸里的漩涡搅碎，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做的本分，只是呆呆地看着苏哲。 但这绝不是普通的惊艳。 一直位于人下人之位的陆黎，在苏哲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并打从心底感到莫名的恐慌。 这个苏哲，和这个世界里，他和程灏第一个遇到的气运者——宁晨，虽为好友，且同是气运者，感觉却截然不同。 陆黎觉得，他刚才如果对苏哲做了哪些惯常的讨好伎俩，反而会遭到厌恶。 于是长相不尽人意的男生只是抿了抿嘴，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也开始一口一口咀嚼起了米饭，吃饭姿态说不上优雅，却没有很大的咀嚼声音。 也许是因为长相讨不了好，陆黎的其他一切都是以不让他人反感为首要目标的。 对面的两人自顾自地开始吃饭，神经大条的宁晨看了看身边笑容几乎僵在脸上的程灏，也觉得不对了。 这是一张普通的四人桌，想也知道程灏和陆黎是不可能面对面坐着的，于是现在就变成了宁晨的对面是陆黎，苏哲的对面是程灏。 程灏本来是想要打好第一印象的，但是苏哲的故意无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由有些尴尬。 虽然不是没发生过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甚至一开始想用权势诱|惑宁晨时也被冷嘲热讽过，但是看到苏哲，程灏心中就有种怪异的情感，弄的他惴惴不安，甚至没法放开架子去攻陷新的气运者。 宁晨这回是真觉不对了，他本来是想吃完饭后再给几人介绍，或者说如果是平常的程灏的话，在他还没有啃完一盆鸡腿的时候就能和他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一顿饭下来不说推心置腹也是和和睦睦。 但是偏这回，程灏不是平常的程灏。 现在的程灏虽然表面上还是温和微笑，但是宁晨以他男人的直觉表示这家伙肯定心不在焉，还拿小眼神儿偷偷瞄苏哲呢，肯定有心事。 餐桌上的诡异气氛似乎使饭菜都变得难吃了，宁晨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苏哲也抬起头来，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等宁晨说话。 宁晨先是指着苏哲对两人重新介绍：“他叫苏哲，大家叫他阿哲就好。之前因为车祸轻伤住院，所以迟了一个月才来学校报道，还请大家多照顾我家阿哲。” 虽然这番话像是对刚刚了解关于苏哲事的陆黎听的，然而宁晨却一直看着程灏。 一个是前leader，一个是最底层，关照苏哲这种事是拜托谁，用脚趾头就能猜到。 宁晨虽然不屑于别人用权利诱|惑他，但是自己能动用的力量，使用起来也是毫不吝啬。 苏哲对宁晨亲密的称呼似乎已经习惯，只是眨眨眼点点头，就算是问过好了。 宁晨冲他亲昵地眨眨眼，又开始向他介绍餐桌上的两个人。 “阿哲，虽然路上和你说过了但是还是再说一遍。他，”宁晨指了指似乎有些坐立难安的程灏，“是我一直和你说的很照顾我的前辈，人很好哦。” 苏哲的视线终于转移到了程灏的身上，专注却冰冷的眼神让程灏心中的不安愈加扩大。 “咳咳。”察觉到气氛微妙，宁晨又指着陆黎介绍，“这是我新邀请的伙伴，你刚刚和他打招呼，是感觉挺合得来么？”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陆黎还是很期望苏哲说几句好话的，如果能来点好感度提升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但是意料之中，或者说比意料中更加冷场，苏哲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依旧盯着程灏看，似乎能把程灏一个大男人看成黄花大闺女。 宁晨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心直口快的他就这么说了。程灏脸上是大写的尴尬，陆黎则保持着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本分，默默观察场上两个受上天眷顾的宠儿在别人眼里十分不要命地“调♂戏”第一teader还真的就像黄花闺女般生涩得任君蹂♂躏，毫无还手之力。 苏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灏，似乎能在上面戳个洞出来，他像是才反应过来那般，视线放肆地勾勒描摹学长的轮廓：“程灏学长，对吧？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以至于看到你那张脸就觉得熟悉的快要落泪？又想要痛扁？ “有嘛……我不记得了。”程灏也放下了筷子，掩饰性地抿了口白开水。他的动作十分优雅镇定，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嘴唇翕动着有些发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个气运者是什么来头？他有什么目的吗？ 想着这些，考虑啊考虑啊，忽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气运者【苏哲】对宿主134c好感上升80点，现好感度80。】 80？！他刷宁晨好感动一个月也才刷到65呢！ 他做了什么能涨80好感度啊啊啊？！ 程灏眼角余光看到苏哲那黑漆漆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心下一慌，手微微一抖，一杯热水竟溅洒出来，湿了衣襟。 程灏烫到似的跳起身，不敢再去看对面少年仿佛能吃人的黑眸。 宁晨似乎很疑惑程灏竟这么失态，程灏理了理心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漫不经心的苏哲一眼，步履生风地离开了。 餐桌上只剩下了三个人，气氛反而变得诡异的融洽。粗神经的宁晨立刻和苏哲聊了起来，不过大部分时候是宁晨说，苏哲听，陆黎很识相地做布景板，偶尔捧一下宁晨的场，倒也其乐融融。 这么和乐平等的场景可能看在一些人眼里及其不舒服。 所以找茬来的又急又快。 看上去最弱鸡的陆黎的盘子被掀翻，菜沫肉屑飞到了另两人的盘子里。 苏哲皱了皱眉，几乎和宁晨同时放下了筷子。 宁晨依旧笑着，但是眼底少了真切，多了愤怒，在拉拢程灏后，这个学校就没人敢在他眼前做这种事。 出于好心，宁晨皮笑肉不笑地挡在陆黎前面问道：“你们知道现在惹的是谁吗？” 为首的一个高壮熊样男生畏缩了下，随即抬头挺胸，扯起大嗓门，似乎这样便能使自己看上去强大无所畏惧。 “不就是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鬼么！大爷我”不怕！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熊样壮实男生的话。 也让宁晨和陆黎把目光转移到苏哲身上。 少年狠狠地敲打了下桌子，碗盆飞起几毫米高。他皱着眉瞪着挑衅的男生，凶恶的眼神让男生忍不住内八字退后一步、两步、三步…… 乌发少年原本清亮的音色在愤怒下带着沙哑。 “妈的，坐车来这个破学校花了我半天时间，现在连吃饭都不让人消停了是吧？” 熊男：大爷我重新给您打一份咱们有话好好说qaq成不？ 第20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3） 苏哲发飙了，一秒崩了人设的他让陆黎对他的“沉着、深不可测”的第一印象完全破灭。陆黎畏缩在宁晨身后，瞄一眼发火的苏哲，又瞄一眼一脸赞同的宁晨，心中对吃货这一种族打上了警惕标签。 熊男被苏哲气运者自带的王霸之气吓得虎躯抖上三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立刻壮起胆子，扯开粗粝难听正在变声期的嗓音怒喝回来。 苏哲登时沉了脸色，推开一脸忍笑实则唯恐天下不乱的宁晨，走到了熊男面前。 苏哲进一步，熊男的脸色就夸张一分，像是龇牙咧嘴的狗。 苏哲再进一步，熊男面色阴沉，却不住膝盖颤抖。 苏哲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熊男咬着牙，却微微后退了。 咬人的狗不叫，乱吠的狗不咬人。 熊男就是那乱吠的狗。 苏哲停住了，就在熊男的面前。 任任何人看来，在超两米的熊男阴影笼罩下的苏哲看上去都娇小得可怜，然而实际上，外强中干的熊男，却是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被压得死死的那一个。 苏哲漆黑的双眸直视着熊男的，在发现他眼神开始乱飘后，微微一笑，这似乎是怒极反笑的笑颜，无端让人觉得害怕和……惊艳。 苏哲什么都没说，只是按着熊男的胸膛，轻轻地，往后推了一下。 近两米的高大身躯，就像被巨人推倒的墙壁，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却只是在轻轻的一推下，轰然倒塌。 苏哲睥睨着大脑空白表情呆愣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熊男，轻轻地“啧”了一声。 然后提高嗓门，少年清亮的声音在不知何时寂静无声的食堂里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脑子里。 “回去告诉你的leader，想挑衅的话就让他本人来。你？还不够看。” “噗嗤。”一直在旁边围观苏哲霸气侧漏装逼秒杀全场的宁晨笑了，也不怪苏哲抢了自己的风头，哥俩好的勾住苏哲的肩，“不愧是我好哥们儿，走，带你去小卖部搓一顿。” 装完逼的苏哲见好就收，神色淡淡，十分顺从地跟着宁晨走。 走了几步，苏哲又回头看愣在原地不知想什么的陆黎，道：“还不跟上？” “啊？哦！”陆黎条件反射性地应下，装作颤颤巍巍地经过熊男身边，眼角余光瞟到熊男面色涨红肩膀微颤，不知道是因为大庭广众被没有自己一半重的苏哲推倒而羞耻，还是因为面对即将到来的leader的惩罚而害怕。 不管是哪个，都不好受呀。 不过，和自己没关系呀。陆黎挑了挑嘴角。 哦哦~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个目前北高权势最强大的leader——程灏的继任者，正在一旁冷眼旁观。 在那个令人心生畏惧的人看过来之前，陆黎就已经回过了头，小碎步跟上了前方的苏哲和宁晨。 虽然的确是需要注意的人物，但目前和自己有关系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宠儿，气运者们，特别是那个参数未知的苏哲。 陆黎盯着苏哲的背陷入思考中。 苏哲似乎有所感应，再次回了头。 视线里的陆黎又是那种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搭腔的可怜虫模样。 苏哲的心情莫名的愉悦。 装啊，你再装。 这回苏哲真的是怒极反乐了。 【叮——检测到气运者【苏哲】对宿主1111的好感度上升20点，现好感度2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陆黎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却撞入了苏哲似笑非笑的眼中。 心登时咯嗒一下，漏跳了一拍。 这个气运者，到底…… 在第一个世界拒绝告白之后，为了等待李薇和林立的孩子——那个世界的下一个气运者诞生，苏哲在那个世界又呆了六个月。 第一个世界，基本就是迷迷糊糊过来的。 在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世界也出现了bug，他被系统忽悠过去，就是为了引出bug——莫归。 一切似乎都在系统的掌握之中。 虽然根据系统的描述，他对莫归是可怕大于可怜。但是当那个经历那么多次轮回，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愿望无尽轮回的青年化为点点萤火消散在他的怀里时，即使不是原来的苏哲，苏哲也为他感到悲哀，心中无限感慨。 他只是和自己一样，因为因果律运算失误而获得了让自己不幸的能力。 但是他又和自己不一样，只因苏哲是气运者，因此就逃过一劫，而莫归不是气运者，系统便不惜侵入世界控制林立也想要除掉他。 苏哲在同情哀叹之间，又有一丝侥幸。 然而那丝侥幸，在细细思索下，又变为了让人从脚底凉上头顶的惧意。 系统在回收第一个世界的土著苏哲送给莫归的怀表后，就消失了踪影，只是留下六个月后就可以离开的消息。 苏哲利用那六个月做了很多，比如拜托李薇照顾莫归母亲，虽然女人最后出乎他们意料地辞职单干，但是依旧是符合莫归遗愿的过上了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在莫归找回了被囚禁的自己后，他的母亲也解放了自己的潜能。 真的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女性。 苏哲还以莫归的名义，向他的母校，他充满回忆的地方捐了款。 苏哲还代莫归去了他一直想去的英国伦敦，伦敦多雨，多雾。苏哲想，莫归这个身材纤瘦的江南男子，在烟雨蒙蒙中一定十分好看。 但是莫归已经不在了，苏哲能做的，只是在抚平他心中的歉疚与不安。 为那个被世界选择遗弃的少年。 莫归消失了，留下的只有012b。 苏哲偷偷地去看过他，在远远的地方隔着铁丝网看着身材纤细似乎一折就断的青年佝偻着身子进行苦役。 也许是012b顶着莫归的壳子的缘故，苏哲莫名地觉得那场面让人心酸，即使知道这个人犯下了一百次死刑都不够解恨的罪过。 苏哲是知道莫归母亲去看012b的，系统偶尔上线会把这当谈资讲给苏哲听，想逗苏哲乐。虽然苏哲觉得这一次他除了被绑、生病、进医院、被绑、进医院以外没有做过其他的事，但是系统坚持这一切都是苏哲的功劳，大爷前大爷后的在苏哲面前狗腿。 系统和苏哲说了很多不用保密的内容，但是一些涉及宿主*的，他还是体贴地扣下了。比如012b提出用进度点换一个人物模板代替莫归活下去的事。 系统表示他这么有原则怎么可能透露宿主*呢，所以在苏哲问起012b脱离后莫归的身体会怎么样也只是含糊说“原来莫归怎么生活，他就怎么生活。” 系统表示他只想让苏哲放心又不背叛原则嘛，所以这么说，真的不怪他吧。 六个月时间一到，苏哲脱离了第一个世界，到这个名为“男高怪谈”的世界，听了背景后苏哲万分想吐槽，还是忍住了。 在得知这个世界有两（？）个气运者多个攻略者，简直wworld时，苏哲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特别是在他了解了自己此次的人物设定有愤怒buff暴力加成后，更觉得系统太先进，他们友谊的小船快翻了。 然后在系统说他要神隐一段时间，接下来都交给自动程序后，友谊的小船就真的翻了。 “别让我再见到你……”这是苏哲在公交车半路抛锚后自己艰苦地爬着山路还迷路了一次后想对系统说的真心话。 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另一个气运者——宁晨，好在对方是个你只要给个眼神就能脑补八百字鸡汤的人，苏哲对两人友人的身份也不用感到太不适。 不过……那张看上去十分俊俏却又让人十分想打的脸是怎么回事？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陆黎，苏哲的眼睛一开始就是瞄着程灏的。 五官也好、发尾微微蜷曲的样子也好，微笑时嘴角的弧度也好，假笑时眼睛里仿佛讽刺又仿佛目空一切的姿态也好，甚至喝水时拿水杯的小拇指微微弓起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越瞧越眼熟。 越瞧越想打。 苏哲忽然想笑，哎哟喂，这不是他的青梅竹马吗？ 两个世界不见了吧！ 【叮——检测到气运者【苏哲】对宿主134c的好感度上升80点，现好感度80点，请宿主134c再接再厉。】 看到程灏慌乱惊愕的模样，苏哲笑的越发开心了。 你怕什么？你曾经把我的好感度都刷到爆了，现在赏你个80怎么就那么受宠若惊。 苏哲把134c对他的不认识和陌生当做一种演示、或者说一种对黑历史的遗忘。 没关系，我会让你好好回想起来的。 ……你这个夺走我初吻的混球！ 哦，对了，似乎还有另一个小可怜？ 苏哲充满恶意地瞧着陆黎。在他眼里，陆黎和程灏没有区别。 那就顺带使个绊子吧，嗯，就这么说定了。 苏哲开心地笑了，宁晨以为是自己的冷笑话逗乐了苏哲，再接再厉，苏哲也耐心地听。 没有了系统的干扰，目标又是那么明确，他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这种好心情持续到了苏哲和宁晨一起捧着陆黎推荐的“超好吃”小卖部面包啃，顺便迎接去厕所处理一下结果直接换了身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更加骚包的程灏的归来。 宁晨带着三人去了原本他和程灏的秘密基地——程灏利用leader的身份和美术室部长的身份借用的一间走廊尽头的美术室，窗外爬着爬山虎，绿油油一片十分好看，是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地方。 在那里，宁晨一脸激动地招呼程灏把他们收集来的关于“秘宝”的信息和学校几大怪谈一一说出来，并推测秘宝的所在地和秘宝的真面目。激动的样子让苏哲严重怀疑他就是为寻宝来的这个学校。 三人讨论的很激烈，以致于一直静静不说话的苏哲显得十分突兀。 宁晨不满地用胳膊肘推了推苏哲：“苏哲，你怎么都不说啊，这可是无数前辈求而不得的秘宝啊！你都不激动的吗？” “唉？啊……”苏哲回过神，面对宁晨不满的视线和其他两人微妙的探视，慢悠悠地开口。 “我还真的不是很感兴趣……” 宁晨皱眉反驳：“这可是解密的乐趣啊！你都不心动的吗？” 苏哲眨眨眼，终于完全回过神。 “解密？秘宝不就是那些残党留下来的枪、支、弹、药吗？” “你都……唉？！”宁晨碎碎念的势头一下子就被掐断了。随他一起惊呆的还有程灏和陆黎。 苏哲歪歪头：“哦，或许还有高级点的生化武器。” 三人：…… 苏哲再接再厉：“秘宝的存在地那个黑面阎罗应该是知道的，他留在学校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那些东西，当然，说不定也是为了他自己。” 三人：…… “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不过怪谈应该也是他为了防止学生找到那些东西制造的吧。╮(╯_╰)╭” 三人：…… “所以我觉得你们说的往怪谈方向查是正确的。就没有插嘴了。” “还有什么事吗？”苏哲撑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忽然，他掀开眼皮，看着陷入沉默中的三人。 “这种不会推理的小女生都写得出来的伏笔，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吧？” 毕竟从本世界第一章就开始大段冗长伏笔了。 苏哲歪歪头，不解：“难道……真的没发现？” 三人：…… 别把我们和上帝视角的你相提并论啊啊啊！(╯‵□′)╯︵┻━┻ 第21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4） 在苏哲毫不掩饰地以上帝视角剧透之后，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一直吵吵嚷嚷的宁晨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一向叽叽喳喳的家伙安静下来意外地可怕，宁晨那一直往上翘着的嘴角压了下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是程灏和陆黎从未看到过的。 “过分。”宁晨低语，猛地抬起头瞪着苏哲，语气里含着委屈，“居然剧透，阿哲你太过分了！” 苏哲看着宁晨微红的眼眶，感到十分尴尬：“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 “唔——”宁晨咬唇，明明身材比苏哲还高大，但是这个委屈含泪（？）的表情在他脸上一点儿都不突兀。 程灏和陆黎直观地感受到了气运者宁晨心情的低落。 “你从以前开始就这一点最让人讨厌了！”宁晨握紧双拳，吼完这句话，冲出了美术室。 【叮——气运者【宁晨】对134c的好感度-5，现好感度60.】 【叮——气运者【宁晨】对1111的好感度-10，现好感度-2.】 程灏＆陆黎：……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一头雾水的苏哲得到了来自无辜躺枪的宿主二人哀怨的目光。 作为一个能听到好感度提示音的气运者，苏哲对于宁晨减攻略者好感的行为是十分满意的，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于是苏哲只是默默坐着，假装看窗外的爬墙虎。 发现苏哲似乎不打算动身去追宁晨，两个人都慌张了起来。 程灏劝道：“阿哲，你不去看看吗？” 陆黎在一旁点头附和。 苏哲扭回头，看着两人，或者说，看着程灏：“谁准你那么叫我了？” 这就很尴尬了，程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苏哲80的好感度摆在那里，加上程灏的攻略进程从来都是顺风顺水，颜值和平易近人的气场摆在那里，直呼其名这种事干的事一次比一次顺溜，没想到在苏哲这里跌了。少年你那八十的好感度是看着好看的么！ “啊，是我太心急了，那我称呼你什么比较好？”程灏立刻找回状态，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苏哲。 苏哲面无表情地盯着程灏脸上的笑容。 【叮——气运者【苏哲】对宿主134c好感度上升5点，现好感度85点。】 程灏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苏哲站起身，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向宁晨跑走的方向走去。 房间里只剩下程灏和陆黎。陆黎看了眼若有所思的程灏。 虽然宿主之间彼此不知道对方的任务，但是攻略气运者任务是共通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程灏这么不在状态的样子，那样子，不像是好感度减少，但如果是好感度提高，为什么会露出这种不安的表情呢？ 陆黎不清楚。 因为他从未被气运者涨过那么多的好感。 如果有程灏那样的脸蛋，享受过被气运者喜欢上的感觉，说不定他也会明白吧。 想归想，陆黎还是对程灏简单道别，离开了这个容纳了并不齐心的四人的秘密基地。 他与程灏不同，没有能得到气运者青睐的皮囊，所以比起花心思在这些弯弯绕绕上，他最该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完成附加任务。 美术室里，程灏依旧呆呆地坐着。 “哲……” 总感觉，这个名字，念出来十分顺口。 这是为什么呢？ 而且，那迅速飙升的好感究竟是…… 难道这个身体和苏哲，原来是认识的吗？比如说是童年玩伴，比如说是……青梅竹马？ 程灏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快。 他把这种不快，归咎于事情发展超出了自己预料。 美术室在走廊尽头，楼梯老旧，阶梯上订着的金属条许多只剩下一半，或是弯曲隆起，鞋子踩上去，卡一下，“挞哒”挞哒”，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就幽幽地响起，陆黎低着头，百无聊赖地开始数着台阶。 “一、二、三、四……”这是一幢老校舍，现在基本没有人了。学生们一般都去新校舍上课和住宿。体育社等热火的社团也都安排在器械完备的新校区，与之相隔不远的老校区最后成为了摄影社、文学社、美术社、音乐社这些文学社团的天下。 尽管很多人反应这不公平，还有闹鬼的传言流传出来，摄影部也公布过不少似是而非的照片。但是不少人还是十分喜欢老校舍的。 比如文艺青年，又比如……他们这种对秘宝感兴趣的人。 “五、六、七、八……”楼梯转角处，都是用的茶色的玻璃，隔着往外看，会有种自己身处民国时期的感觉。 太阳也好、人也好，都隔着茶色，看上去古旧又行动缓慢。 “九、十、十一……” “十二。” 陆黎停住了脚步。 一身轻便的黑色运动服闯入了他的视线，与学校看上去黑沉沉的校服不同，运动服包裹着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腿。苏哲只是看上去纤瘦，但是其中暗含的力量没有人会小觑。 “喂。” 被叫住了。 陆黎停下脚步，抬起头。 气运者身为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们，都拥有优秀的外貌。 因此同时，很多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颜控。 可以的话，陆黎真的不希望把自己的脸暴露给他们看。 鄙夷已经习惯了，但是影响了任务就让人觉得不甘了。 但是苏哲看着他的眼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只是问道：“你看看那里，和宁晨说话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对于苏哲这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态度，陆黎反而觉得放松，他看向苏哲手指的地方。 窗户已经被打开了，通过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树下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宁晨，还有一个是被宁晨护在身后的身量较小的男孩，至于对面的…… “那个是二年级的沈晨，现在学校序位第一的teader，也是程灏的继任者。”陆黎解释道。顺便曾经还和程灏爆出过一些这样那样的花边新闻，不过他觉得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好处，因此机智地闭了嘴。 这种事说出来的确没什么好处，一是会遭当事人的白眼，二是这种事情在校内人尽皆知，没必要做那个出头鸟。 苏哲摸了摸下巴：“也叫‘晨’？晨曦的那个晨？” “是的。”陆黎的态度一直恭敬地宛如下级向上级汇报。 “嗯，我知道了，谢谢！”苏哲满意的声音传来。 陆黎刚想说不用谢，系统的好感度提示音就吓了他一跳。 【叮——气运者【苏哲】对1111好感度上升5，现好感度25。】 这是系统统计出来的数据，理应不会有假，但是陆黎看着苏哲脸上的笑容却有点晃神，这是怎么回事，这种违和感，就是消除不掉。 苏哲仿佛没有发现陆黎的不对劲，依旧笑的温和，他像是忽然发现什么玩具一样打量着陆黎，然后问：“你觉得程灏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黎噎了下，假装害怕地低下头，却是很认真地在想苏哲的意图，眼前忽然浮现出程灏那张惊愕的脸来。 他安了安心。 然后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就这些？”苏哲的声音里情绪淡淡，“那么我换个问法，你喜欢他吗？或者说，讨厌他？” 陆黎终于抬起头正视了眼前的气运者。 这种展开是他始料未及的，陆黎忽然发现，这或许是他的转机，他完成任务的转机。陆黎咽了口口水，声音里不再带着伪装的怯弱：“我嫉妒他，可以的话，我想打败他。” 我想让他尝尝看跌下神坛、任务失败的滋味。 我想打败134c，真正打一次系统的脸。 我想完成任务，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说出这种话之后，陆黎自己就先震惊了。他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冲动的一面。 他一直以为对他来说，气运者就是特殊点的npc，不料这一次却说出了真心话，就在一个气运者面前，说出了心底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演技，还是真心。 但是他知道他成功了。 【叮——气运者【苏哲】对1111好感度上升35，当前好感度60。】 【叮——气运者【苏哲】邀请您加入【苏哲的team】，1111成为苏哲的成员，不得自主解除该关系。】 陆黎被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砸的脑子一懵。 忽然就想起系统说的，这是个团战副本。 眼前苏哲的脸渐渐扩大，气运者美丽的外貌上漆黑的眼眸和微妙的，带着恶意的笑容就像是当初诱惑夏娃的苹果一般，美丽却罪恶。 “好巧，我也是。” “所以，我们联手吧。” “把他……消灭。” 陆黎的心中忽然翻涌起了强烈的压抑不住的情绪，他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 如果系统推出记录攻略者对气运者好感的检测表的话，陆黎觉得他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危险值。 他忽然有点明白那句“成员对leader完全服从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苏哲也是穿着一双黑白运动鞋，但他却忽然升起了一种想要跪拜舔服的冲动。 眼前的人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想做的一切，自己都要不顾一切完成。 这种可怕的条例，在系统的控制下，已经影响到了陆黎的身心。 所以连苏哲背后，窗户外，不远处的槐树底下，那道怨愤地看着自己的视线也没有发现。 【叮——气运者【宁晨】对1111好感度-20，现好感度-22，自动划为敌对阵营。】 第22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5） “你的话，我会考虑的。”宁晨的眼睛死死盯着窗户边看上去甚是亲密的两个人。 沈晨顺着宁晨的视线看过去，露出了然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沈晨似笑非笑地瞥了宁晨身后的少年一眼，少年在他的注视下打了个哆嗦，头低得更低了，看上去比刚才更加楚楚可怜。 沈晨慢慢上前，状似亲昵地凑近宁晨的耳边，湿热的吐息喷洒在宁晨的脖子上，宁晨不自在地往一边偏了偏头，斜眼看向沈晨，声音冷淡：“我可没有你这种嗜好。” 沈晨露出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微笑，他抬眼看向离这里不远的窗户，黑色运动服的少年就站在窗户边俯视着这里，表情淡漠，像俯视蝼蚁那样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压下心中的不快，他轻声开口：“我知道你对男人没有兴趣，你只是想保护‘朋友’，对吧？” 宁晨握紧了拳头。 “所以凡事不要说的那么绝嘛，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你有代替我、代替程灏，成为leader的资质。” “不对。”宁晨抬眸，看着转身走下楼梯的少年，声音轻柔，却无端让人带着寒气，“我对你和程灏的争斗没有兴趣，对leader的位子也没有兴趣。我想要的，只有秘宝。” “呵呵，我就是喜欢你的狂妄和不死心。”所以我真期待，你这颗迷惑了程灏的新星，被好奇心摧毁陨落的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样子。沈晨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宁晨深呼吸了几口，扭头看着一直当布景板的男孩，瞬间恢复开朗的样子，他不顾男孩的瑟缩，强硬地拉起了男孩的手，让他直视了自己的双眼：“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男孩慌张地抬起了头，正面对上宁晨一秒不到又移开了视线，但就在那短短的一秒，男孩眼含泪花似梨花带雨般的柔弱表情让人见了便心生怜惜。男孩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我、我没事的。谢谢你，我……我叫白祺。” 宁晨只觉眼前一幕真是赏心悦目，于是态度更加温和：“白祺，你好可爱，我叫你团子好吗？” “唉？那个……好、好的。”白祺有一瞬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同陆黎一样是team外的最底层，因为长相娇美、个性软弱，被很多人觊觎着，之前差点就被人拐到这里办了，现在学院里的新星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所以他来不及尴尬那个“团子”的绰号，就同意了。 “团子你真可爱，我喜欢听话的孩子。”宁晨的笑容几乎要晃花了白祺的眼睛。 白祺只能呆愣地对宁晨的话一一点头回应，包括那句后来回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团子，我刚才和沈学长说了什么，你应该没听到吧？听到了也应该能马上忘了的吧？因为你看上去就是那么蠢萌蠢萌的。” “嗯嗯。”白祺在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应下了。 宁晨满意的笑了，拉着他走向苏哲。 想把自己刚刚救下的“小白兔”给苏哲看。 那样苏哲就不会那么在意那只“小乌龟”了。 简短地给几人做了自我介绍，不等苏哲问起，宁晨就解释到那几个人是沈晨team的成员，沈晨是过来收拾残局的。 苏哲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向了低着头，看上去和身边的陆黎一样没有存在感的白祺。 “所以，你要把他……” “嗯。”宁晨不待苏哲说完就回道，“我要‘养’他。” ‘养？’苏哲对这个字眼感到违和，但不管是宁晨、他身后的白祺“团子”，又或者一直待在他身后的陆黎，都没对此感到任何疑惑。 苏哲忽然觉得他与这个学院有点格格不入。 虽然邀请陆黎加入了他的team，但是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监视陆黎，打垮程灏，他还没有自己其实已经成为了陆黎的“leader”，或者说，“主人”的意识。 最下层依附着强者，的确是处于一种被饲养的状态的。 而再次无主的宠物，会面临比以往可怕一百倍的惩罚。 “对啊，团子也是同意的吧？” “嗯，嗯！”白祺迅速的抬起头，瞥了同宁晨一样俊美的苏哲一眼，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苏哲在心中默默打分，至少有7分。少年的长相不是特别出众，但甚在清秀可人，看惯了宿主们或阳刚或温柔或病态的外表，像白祺这种看上去像白莲花一样干净纯洁的少年，真的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么想到，苏哲对白祺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让白祺受宠若惊似的，眼睛里似乎又冒出了泪花，赶紧低下头擦了擦。 苏哲有点无语，问宁晨：“我这是吓到他了吗？” “哈哈，它胆子就是这么小的，你多和它接触接触就可以了的。”宁晨笑着拍了拍白祺乌黑柔软的发，白祺浑身一颤，又默默停住了。 “哦。”苏哲点点头，继续尝试和白起搭话，他觉得他就像逗一个小白兔，让他想起了以前老家养的肉兔，不过肉兔不怕人，只是不停地吃吃吃，不久就从手心里一个小团子变成伸开四肢够他一个手臂长。现在看到白祺，倒是勾起了他一直想养一只侏儒兔的想法。 陆黎默默看着苏哲漏出温和的一面，心里忽然有点不爽。他想果然气运者多爱白莲花的定律是对的，他暗搓搓地想苏哲和宁晨一定是不知道多少白莲花切了后都是黑的，虽然不知道这个白祺怎么样，但是他出任务遇上的白莲花是一个比一个心机黑。 这么想着，陆黎就一直盯着白祺，白祺似乎感应到视线，瞅了他一眼，那一眼快到陆黎根本捕捉不到他眼里的情感，就看到白祺低下了头，似乎是被他的丑陋吓到了。 苏哲有点奇怪地回头看了陆黎一眼，陆黎低低地垂下了头，似乎想把头给扭折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现在真的是很害怕苏哲忽然嫌弃自己这张脸。 陆黎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后悔那个时候没有买下那个十点外貌大礼包。 但是苏哲根本没有在意他，他立刻回过了头，表现出对白祺的巨大兴趣。 宁晨满意地看着男孩怯弱的姿态以及苏哲毫不掩饰地感兴趣，得意地瞥了眼似乎想要遁地而逃的陆黎，他就知道，苏哲怎么会对一个丑货那么好，果然，白祺这样的才能引起人的保护欲啊，像极了苏哲以前在他生日时送的团子。宁晨看着男孩，就想起了他无比怜惜的团子，还有他最喜欢的，送他团子的苏哲。 团子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白兔，刚刚到宁晨怀里时只有半个月大，在七月盛夏依旧瑟瑟发抖。蜷在宁晨的双手上窸窣抖动，真的像极了一个白色的汤圆团子。 两个人那个时候都还小，对着软萌的白团子不知道该如何照顾。 苏哲也是懵懂的，他只是觉得团子很可爱就买下来了。 两人商议着，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团子看上去很冷。 另一个就立马应和道：“那我们给他温暖吧。” 七月里，小白兔被一层又一层的厚重衣物包裹着，失去了气息。 那个时候宁晨哭的很厉害，苏哲送他的团子，却在第一天就死掉了。 苏哲慌张地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哄了半天，答应他答应他一个要求，宁晨哗啦啦如瀑布的眼泪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之后宁晨再也没有养过兔子，但是那个只养了半天的兔子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磨灭不了的印象。 如果不是他的死亡，苏哲也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吧。 一定要说的话，他真要感谢团子呢。 宁晨开心地笑了，他又想起团子了，于是他摸了摸新团子的头，白祺不解的抬起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了那只兔子。 宁晨很温柔地对白祺笑了，但是白祺却觉得后背呼的窜上了一阵寒气，不敢再看宁晨，他低下了头。 心思敏感的白祺觉得，这个宁晨，并没有传言所说的那么天真热情。 他的确是从那几个坏蛋手里救下了自己。 但是白祺只是觉得自己从狼窝虎穴中跳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阳光将水潭照的五颜六色赏心悦目，但是那光华色彩，却是潜伏在水底的凶兽斑斓的伪装皮肤。 这会儿子陆黎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程灏此时也下了楼，看到宁晨身边的白祺十分惊讶。 白祺看到了他，抬起了头，眼里的光芒和热情吓了程灏一跳。134c敏锐地察觉出他是认识原身的，于是试探性地问：“你是？” 听到程灏问自己的姓名，白团子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瑟缩了下，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似乎下一秒就能砸下来。 大家只听他道：“程、程学长，我、我叫白祺……学长可能已经忘了我了，但、但我……”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愁肠百转、如泣如慕，到最后竟已落下泪来。 程灏的内心是懵逼的，学弟你要说就说，话只讲一半会死人的。 果然—— 【叮——气运者【宁晨】对宿主134c的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45。】一下子退到了普通朋友水平。 程灏一脸血地看向苏哲和宁晨，在等了许久后发现苏哲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降好感的时候，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感度80已经可以算是友情以上的暧昧阶段了，稍微大胆点的甚至可以牵手接吻拥抱全垒打做齐一套，但是苏哲却连吃醋都没有表现出来，不得不让人疑惑和不甘。 “程灏学长你太过分了，我不管你以前的那些花花肠子，团子是我照顾的，你不要对他出手。不然我和你绝交！” 宁晨在前面吼，白祺就在后面一边说着“不是这样的，不关程学长的事”一边拉着他，一脸泫然欲泣，盯着程灏的眸子又天生含情似在暗送秋波，让场面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陆黎就一直围观眼前一出好戏，忽然发现苏哲也跟不上剧情发展进入了围观阶段，这时正看着他的方向出神，于是陆黎不自觉地回了个微笑，回完才发现自己的尊容，笑起来可能不比哭好看多少，又尴尬地想要移开视线，却不料苏哲愣了一下，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还附赠了三点好感度。 陆黎的心情瞬间有些复杂。 他想，苏哲是不是就真的那么容易对别人涨好感？他都如此了，况且那些容貌姣好的人呢？比如程灏，比如白祺……又比如，宁晨。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陆黎又再次降低存在感，想把自己当一个布景板。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战火就这么波及到了陆黎身上。 事情概况大概可以简略为宁晨揭程灏黑历史说他对人不负责，程灏在一旁焦头烂额解释他不背这锅，白祺在旁边劝了两句开始嘤嘤嘤。 然后宁晨开始说他不相信程灏的人品，程灏说我们不是要共同战斗的队友吗你不能始乱终弃，白祺在旁边见没人听他话又开始嘤嘤嘤。 最后宁晨不知怎么说起他的寻宝小队四个人就够了，程灏干脆离开得了，程灏一惊，半是威胁利诱半是晓之以情说明明是他先加入的怎么能临时换人，一定要换的话不如换下那些没什么用的人。 现场忽然一片寂静，白祺嘤嘤嘤了几声后觉得不对劲，又立刻收回了眼泪。 然后在场人的目光都在白祺和陆黎身上来回。 两个都是被宁晨捡来的。 两个都是无背景无实力。 白祺还稍微养眼一点儿。 但陆黎好像更适合鬼屋。 苏哲沉默着没有说话。 宁晨看他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于是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笑容，不管拉在手心里白祺的手因为疼痛而紧张崩起，像个鸡爪，留长的指甲在他手心里划出一道道印痕。 如果兔子能再次达成自己的愿望，那么被抓几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晨笑得愉悦。 “陆黎，你和团子来一场比赛吧，谁赢谁留下。” “比赛内容么，我们刚刚不是聊到怪谈？就这个吧。” “反正阿哲说都是假的，就当试试你们的胆子吧，如何？” 陆黎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陆黎看向他的leader，他们的关系，别人还都不知道。 但是他的leader只是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里是和好感度增长前一模一样的淡漠。 “我觉得这样不错，你参加吧，陆黎。” leader的话，成员不能拒绝。 陆黎看着宁晨，宁晨开朗的笑容下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陆黎点点头，说：“我参加。” 第23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6） 新校区建起来的时候，学生们都从老校区搬到了有空调的新校区。被遗弃的老校舍成为一些文化社团的天下。老校舍总体上则几乎完全空置，大家只知道夜间巡逻的黑面阎君——老李还住在老校舍，而其他的，大概只在学校怪谈里听说过。 那个时候学生们还处在“野蛮时代”，游戏刚刚推出，大家都百无禁忌，不知道收敛，据说那个时候不少学生受不了欺|凌，在晚上，爬上了老校舍的天台，在那里，望着满眼满山黑黢黢如妖魔的树木，踉跄跳下。 现在老校舍前的砖块地板，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据说学生的身躯砸碎了这些砖块，学生的哀怨与鲜血渗透进了每一处缝隙。 据说如果深夜，一个人上去那个天台，就会被死去的学生的怨灵拉着，投入深深的黑暗，炸出红红的血花。 “哎哟！”白褀被碎裂翘起的石块绊了一下，直接跌倒在了身前人的背上，那人也踉跄一下，随机侧身扶住他，手机的手电筒光芒让白褀略感刺眼之后又被及时移开。 白褀不安地抬起头，只看到昏暗里少年白皙得鬼魅般的肌肤和比黑暗还深的眼眸。 苏哲扶起白褀，没有在意白褀的慌乱，只是说：“注意脚下。” “啊？嗯、嗯。”白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偷偷瞄向就站在苏哲身边的程灏。他多希望刚刚接住他的，不是苏哲，而是程灏。 苏哲在前面抱怨：“这也不是学校不修路的理由吧。” 然后走在最前面的罪魁祸首——讲解怪谈中的宁晨笑嘻嘻的声音传来：“阿哲，你就不要破坏气氛了，不然我又要生气了。” 而白褀心心念念的人——程灏也回了头，不过他没有看白褀，而是拉住了苏哲的手，说：“这边路不好走，我牵着你吧。” 苏哲没有拒绝。 ‘为什么不拒绝呢？苏同学你不是需要被牵着的人吧？’白褀感觉眼眶酸涩，他想这么说，却不敢说，眼泪似乎又要涌出。 果然，程灏前辈喜欢的是苏哲那样果决强大的人吧？ 还没等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悲伤三秒钟，一直走在最前头的宁晨就凑了过来，笑着拉住白褀的手：“你啊，听个怪谈都能吓成这样子，胆子怎么这么小？” “我……”白褀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宁晨的确是说对了。 他很胆小，所以被人欺负，被同性当作女生看待，被做出那种事都不敢反抗。他惧怕身边的一切。这样的他，程灏却…… 没等白褀回忆杀完毕，他就被手上的疼痛拉回了现实。 “悠着点儿，不然会摔得很惨。”宁晨习惯性的笑容在黑暗里无端显得骇人，宁晨的眼睛明明是盯着苏哲和程灏，但是白褀却觉得宁晨的所有情绪都通过握着他的那只手传了过来。 那么用力，那么痛。 白褀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这不是他忍痛能力强，而是因为他怕，怕只要发出一点儿声音，就会被宁晨厌烦。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宁晨执意保他，可能他连近距离看着程灏的机会都没有。 宁晨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根本没打算放开抓着白褀的手，反而是重重地、紧紧地、把他的手当成抹布一样紧紧攥着，那种疼痛蔓延至神经，宁晨的情绪似乎通过疼痛，烙印在了他的每一条神经末梢。 “真碍眼。” 白褀惊愕地看着低低吐出这句话的宁晨，他总感觉，这样子的宁晨，好可怕，比沈晨还可怕。 宁晨看着他微微笑了：“你说对吧？团子。” 白褀只能僵硬地扯开嘴角，嗯嗯啊啊地应下。他在想，他是不是选错了人？ 但是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 宁晨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但是白褀却再也不能认为，宁晨接下的话只是简单的鼓气：“团子，为了你的程灏，你可不能输啊。” 为了我和苏哲，你可不能输啊。 白褀觉得他听懂了宁晨的潜台词。 他进了这所学校后懂了很多原来不懂的东西，包括男生与男生之间的感情。 白褀认为自己是喜欢程灏的，之前他就一直想加入程灏的team，他想近距离帮助程灏。 但是宁晨对苏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是因为本就太亲密的缘故么，他总感觉，宁晨对苏哲有着更深刻更强人所难的迫切渴求。 明明已经很亲密了，却总感觉不够，总感觉不够，那么这份渴求，要怎么才能缓解呢？ 白褀没能再想下去，因为宁晨的眼神告诉他宁晨已经不喜欢他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了。 白褀只好收回心神。 他们打听到老李今天去和门卫喝酒，于是就偷偷摸摸地摸进来了。 五个人，四个人带着手电筒，只有苏哲似乎依旧在剧情外的拿着手机用手机手电筒照路。 “阿哲，不是我说你，鬼故事里就你这种拿着手机照路的家伙最容易被鬼害了。”宁晨又跑了上去，留下了攥着几乎开失去知觉的手不住颤抖的白褀。 “哦，是么。”苏哲连个感叹号也懒得给宁晨。 “你什么态度啊，真是的，破坏氛围就你最拿手。”宁晨嘴里埋汰着，行动上却是挤开了程灏霸占了苏哲。程灏好脾气地笑笑，退开了。程灏现在真的搞不懂宁晨这个人，所以一切行动以不让宁晨反感为前提。 而宁晨似乎是知道这一点，对程灏更加肆无忌惮。虽然程灏知道，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好感度对他来说多么有价值。 只是…… 程灏皱着眉看向走在前面的二人。 那样子亲密依偎在一起的姿态，让人看着觉得刺目。 总感觉苏哲身边的位置，本来就是给自己的。 现在却被另一个人抢走了，这让他很是不快。 三人走在前方，而今晚名义上真正的“主角”却落在后方。 陆黎走到白褀身边，见他停着不动，还没说话，就见白褀猛地抬头拿一双葡萄美目瞪他一眼：“我绝对要赢！” 陆黎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我也是。” 白褀不知为何瑟缩了下，起先他看着陆黎的背影觉得自己是愤怒这个丑八怪竟敢拿那种漫不经心仿佛势在必得的态度对自己？！但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对不甘和恐惧。 白褀不明白和他同为最底层的陆黎为何会露出那种在他眼里只有程灏宁晨苏哲那样的人上人才有的傲然姿态，他不甘，但同时又对这个矛盾点感到畏惧。 终于到了校舍前，宁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撬开了门，门张着黑洞洞的大口，贪婪地邀请着充满好奇心的男孩们进来探险。 “比赛规定是去几个规定地点拿到我们白天进去放的东西，每个地方都有两份，不规定你们什么顺序，谁先拿完回到这里就算谁赢。” 闹鬼的老校舍有名的怪谈。 一楼公共洗浴间倒数第二个滴血水的水龙头；一楼至二楼楼梯转角的巨大的能映出鬼怪的更衣镜；二楼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厕所；三楼窗户外飘过的女人头，还有模具室里流血哀鸣的盔甲……多到让人想这所学校们的学生是不是都专职编辑灵异杂志。 当然，最后的终点是——被无数人称为禁地的——天台。 白褀已经吓的不行了，苏哲很是担心他。 但是宁晨游戏开始的指令一开始，反而是白褀最先冲了进去，陆黎被他撞了一下差点没摔倒，直接耽误了十几秒。 三人就在外面给他们防风，宁晨定好秒表后就凑到苏哲面前，依旧和他扯着总也说不完的话。 程灏也加入了进去，一来一回宁晨对他的态度似有回暖，虽然好感度没有涨回来，但是程灏依旧感到莫大的安慰。 苏哲没什么兴趣和他们聊，他不信鬼神的存在，因此不怎么害怕。即使是莫归，也只是被他当做了系统的bug。他现在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墙壁发呆。 茶色的玻璃根本看不清里面。 苏哲的视线顺着满墙的爬山虎往看，白天看上去那么绿色清凉，晚上却显得狰狞恐怖，像荆棘，像诅咒。 看着看着，苏哲忽然发现美术室的窗还是开着的。 宁晨和程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然后听到苏哲说：“你看，他们真快，现在已经到三楼了。” 时间只不过过去几分钟，他们倒是没料到他们会那么快。 于是宁晨和程灏同时抬头看向苏哲手指的地方。 美术室的窗口边，立着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影，看不清面容。 但是，几人却都觉得，那是在笑，是在邀请。 笑着说：“来啊，玩吧。” 校舍内，尖叫应景响起：“啊啊啊啊啊！” 第24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7） 时间回到游戏开始前，白祺出乎大家预料地率先冲进了老校舍，陆黎被他撞的踉跄一下，跟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白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陆黎皱眉，跟在白祺身后，冲向了第一个地点——一楼洗浴间。 他倒是没想到白祺的跑步速度也那么快，而且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样子看上去根本不像之前害怕的浑身颤抖的样子。 陆黎想，白祺应该是知道了这个比赛的真正目的了。 这个家伙，与外表其实并不相符。 两个人在一开始就开始了冲刺，试胆是意义全无。就算是老校舍夜间黑漆漆，地板踏上去吱呀作响，但是两个少年咚咚咚的脚步声不停响起，阴森的气氛反倒消失了。 这场比赛，变成了单纯的赛跑。 毕竟定下的路线都是需要过一遍的，而且路线单一，基本没有另取路线提前完成比拼的希望，所以，这个比试在试胆之前还有比拼速度的意义在。 所有的地点都已经定好，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所有任务回到校舍门前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想也知道，如果老李提前回来，守在门外的三个人定会抛弃两人离开。 这场比赛，只是在两个废物之间选出一个不那么废的家伙。所以对站在学院顶端的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慢了一步，那里就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就又要变成之前那样了。 很可怕，被所有人孤立欺负很可怕。 这种可怕，比子虚乌有的怪谈，还要可怕一百倍。 盯着白祺被碎木绊倒后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继续奔跑的背影，陆黎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 因为这种想法，他也是一样的。 如果这次再失败，他又要回到之前那样，磨着似乎永远涨不上去的进度条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看到了转机！他怎么可能放手！ 陆黎抓住机会三步作两步，终于赶超了白祺。 两个人的想法，站在外面悠闲聊天的几人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他们只需要心平气和接受结果就好了。至于奔跑的小丑的想法？为什么要在意呢。 一楼洗浴间的水龙头，据说在半夜时分会淌出血来。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用放在旁边的容器接满整整一瓶水，带着这瓶“血水”完成整个比赛。 想也知道，灌满了后的容器会是一大阻碍。 等陆黎看到那两个容器后,再一次坚信自己猜对了比赛的真正意图。 两个容器，一个是小瓶的农民山泉，一个是宿舍必备超大热水保温瓶。想也知道哪个才是首选。 陆黎率先拿了矿泉水空瓶跑到指定水龙头下接水。 红色的水不时从小小的瓶口溢出，沾了满手油腻。 所谓的“血水”，倒其实只是管道生锈带出来的水而已，不过这颜色比平时红，可能是他们故意塞进去色素在管道里了吧，陆黎的心绪很平静，真正的血是什么味道、什么感触、什么颜色、他比这些没事尽搞些乌七八糟怪谈的男子高中生熟悉的多。 但是、奇怪……陆黎不一会儿便接满了水，立刻扭紧瓶盖。白祺怎么不上来争抢瓶子？连水龙头也不抢？毕竟水龙头是指定的。 陆离回过头，立刻就有了答案。 冒着热气的保温瓶口就正在他脑门上方，白祺的脸在黑夜笼罩下看上去鬼样可怖。 白祺笑了。 保温瓶的热水如瀑布倾倒，陆黎的第一反应是捂住眼睛低下头，热水就都倒在脖子和后背上。 “啊嗷嗷嗷啊啊！”嘶哑的喊声在喉间震荡，嘴也张不开，偶有一滴水渐入唇缝，似乎连舌头都能烫到没有知觉，只有浓重的血腥味还喉头翻滚。好烫！一瞬间的热度让人错觉是温暖，结果下一秒整个背部火辣翻滚，水不一会儿便倒完了，但是与此同时，衣服浸水后黏在被烫的火红辣辣疼的后背，只要一动就仿佛能撕扯下一块皮肉。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陆黎刚挣扎着起身，白祺就将热水瓶废物利用，砰的一声用力砸在陆离刚刚备受重创的后背，这一下用了十分力，陆黎趴下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是麻的，半天没起来。 还是白祺帮他翻的身，因为白祺还需要他手中的矿泉水瓶。 他明明很好的、护在了身下，最后却只能无力地看着白祺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那瓶红色的液体。 月光下，那瓶红色的液体在他眼中晃着梦幻般的弧度，离开了他的怀抱，被白祺拿在了手里。 干完这些事，白祺的双脚颤的不行。 陆黎最后只听到白祺说：“陆离，别怨我。你就不该参加这个比赛。”然后少年转身跑走了。 巨大的疼痛在背后烧灼。 陆黎试了一下，没能起来，伸了一下手，热水瓶就在自己手能触及到的范围前，就只剩下一点点距离，他却够不着。 一如每次的任务，明明胜利就在前方，却总是因为……失败、结算、可怜的点数、无止境的惩罚副本…… 陆黎忽然想起了苏哲注视着他的时候，那双没有波澜的眸子。 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能说出那种话呢？为什么还要对他…… 陆黎忽然想起晚上大家集合的时候，苏哲就在约定地点等陆离。陆黎花了好些功夫才匆忙溜出来，手电筒也没带。苏哲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手电筒递给了陆黎，他自己掏出手机照明。然后破天荒的，拉起他的手往几人约定地点走去。 苏哲的手很烫，明明只是一般男生的那种热度，却让陆黎觉得，被握着的那只手比被热水浇头时还滚烫。血液也似乎在沸腾。 苏哲不说他为什么拉着陆黎的手，只是到能被人看见的距离时就放开了手。 苏哲没有回头，话语却清晰地传进了陆黎的耳朵：“你要赢啊。” “……强人所难。” 陆黎想，他从没有赢过，也许这次也…… 但是，果然他很想知道，对只相识了不到一天的他说出那么笃定的“要赢”的话语的苏哲，那个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的话，就永远不知道了。 就会变成以前那样了。 失败、结算、可怜的点数、无止境的惩罚副本…… 不甘。 愤怒。 嫉妒。 ……疯狂。 “呵呵……”那些沙哑的气音在喉咙里响起。 不能再想了，没有时间了。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就不要在意那些虽有若无的点数了。 洗浴室里，红色的水蔓延了地面，裹住了趴在地面上爬不起来的少年，眼前是满地的红，就像是那些红色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 陆黎将一直护在手里的手电筒，砸向地面。 “不够……”力气还太小。 一下又一下，手电筒终于裂开一些碎片。 陆黎费力地拾起一块最尖锐的，艰难地握住放在了微微抬起的脖子下，然后，压了下去。 “噗哧”真正的鲜血融入了色素的红色里，逐渐分不清彼此。 【叮——宿主1111启用【防身工具】，鉴于当前宿主生命力流失严重，自动开启特殊重置模式。】 【叮——宿主1111生命力流失完全。】 【叮——【防身工具】隐藏功能【宿体重置】开启。】 趴在地上的身体动了动，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污秽，捡起了滚在一边的热水瓶灌水。 【叮——恭喜宿主1111完成【宿体重置】，您的身体已经重塑至宿主身体巅峰时期，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气能上五楼！请给五星好评~剩余使用次数2/3。】 陆黎掂了掂灌满水后分量足足的热水瓶，脸上不知是鲜血还是色素水留下的红色瘢痕在夜色下看上去十分可怖。 陆黎按照路线向楼上走去，就算宿体重置，拎着这么重的热水瓶，他跟本不可能赶上白祺的速度。 所以陆黎只是走到了一二楼走廊里那个据说能看见鬼的镜子前，撕下了贴在镜子上剩下的那一张本就该属于他的鬼照片。然后就背靠着镜子休息。 宿体重置一瞬间归满了体力和生命力，但是对于精神力的消耗不可谓不大，不管怎样，都是死后复生，没有在宿主空间回复精神力的时间，再加上回复完全后以陆黎的自身条件提着这个热水瓶也绝对赶不上白祺。 但是路线是确定的。因为老校舍另一边的楼梯二楼的铁门入夜后会锁起来，大家只能从一侧的走廊上去，不管之后路线如何，最后只能从这里下来。 所以不存在换路线的说法。 这个比试，目的是拼速度和胆量，但是判定胜负的标准，只是谁最后拿着所有的指定物品第一个出大门而已。 如果有个人，率先完成了一切，按照预定路线从这个楼梯下去。 这时候，有个人打倒了他，拿走了他收集来的所有东西，先走了出去，那么，辛苦收集所有东西的人反而输了这场比赛。 陆黎在一开始就看出了这个游戏的实质，这是一场把人逼成鬼的比试。 完全无法想像，这会是那个宁晨提议，一手操办的游戏。 陆黎攥紧了手里宁晨亲笔画的可笑鬼怪图片，抱着分量十足的热水瓶，耐心地等待，等待那个兔子一般胆小、咬起人来却毫不留情的少年兴高采烈地抱着所有的指定物品，气喘吁吁却满含喜悦地下来，然后面对等待他的袭击，只能呜咽一声后像他一样倒地不起。 “你可别怨我啊，白祺。” “你就不该参加这个游戏。” 你面对的，是一个作了弊的人。 大大的镜子将蜷缩坐地的少年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浑身“血迹”的丑恶之人，比怨鬼更加骇人。 但是陆黎的预想并没有发生。 几乎听不出来是不是白祺的尖叫响彻夜空，陆黎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对着走廊的大门被再次打开，迎着月光看上去光华无限的几人冲了进来，圣洁的他们跑上楼梯，注意到蜷缩起来呆愣注视他们的陆黎。 少年的衣服、发丝还在滴沥着红色的水滴，脸上也全是“血痕”，再加上手上外壳破裂的热水瓶，怎么看怎么骇人。 率先冲上来的宁晨将他手中的热水瓶踢开，由上而下瞪视着他，眼中全是不加掩饰的-20好感度配置厌恶。 “喂！白祺呢？” 陆黎没有回答，他的视线掠过了宁晨和一脸不屑的134c，看向了慢半拍跑上来的苏哲。 乌发少年看到浑身脏污“血迹”的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惊讶，或许还有厌恶。 陆黎在看清之前就低下了头，他觉得，后背又开始刺痛起来了，疼痛瞬间遍身布体。 第25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8） 手电筒的亮光毫不避讳地射在了陆黎狼狈的面上，面对质问和视线，陆黎蜷缩着身子，低下了恶鬼般的面庞，说：“我不知道，应该是在上面。”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前掠过。 不一会儿，身前就静悄悄的。 “又搞砸了……”陆黎想。 过了一会儿，陆黎觉得人应该都走光了，终于抬起了头，却看到了一个人立在自己面前，安静地注视着他。 是苏哲。 苏哲注视着蜷缩在一起的他，了然地笑了下：“你还挺聪明的嘛。” 陆黎的回应是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乌发少年向他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我……我可以！”陆黎忽然觉得语塞，他撑着膝盖，有些踉跄地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刚才那一吓腿脚发软，最后苏哲拉住了他脏兮兮的手将他拉起来，他整个人就撞进了少年纤瘦却结实的怀里。 苏哲盯着镜子里陆黎弓起的背，觉得有些奇怪，就伸出手拍了下，陆黎抖了一下，听到苏哲问：“你背受伤了？” 陆黎一僵，轻声说没有。宿体重置已经把所有损伤都清零了，不如说如果苏哲能在灯光下打量陆黎，会发现他的气色还比之前刚进来时好上几分。 这么一会儿功夫，陆黎已经有些僵硬地按着苏哲的肩膀立起了身子，别过头擦了擦脸：“你不跟上去吗？” 苏哲捡起了滚落一旁的热水瓶，拉着陆黎往上走：“嗯，一起去。” 陆黎沉默地凝视着苏哲的背影，跟着苏哲步伐匀速地往上走。 其实他很想问苏哲是不是也觉得白褀出事和自己有关，他很想问问苏哲为什么一句话都不问自己，但是苏哲偏偏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地拉着他走。 夜晚的老校舍十分可怖，明明宁晨和程灏都冲上去了，却偏偏寂静地仿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苏哲紧了紧握着陆黎的那只手：“你的手好冷。” “嗯、嗯。”陆黎不知道该应什么，只能嗫嚅。 苏哲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还是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平静地映出了陆黎狼狈不堪的模样。 陆黎立刻僵住不动了。 手机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月光也是阴测测的。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陆黎身上阵阵发冷。 苏哲松开了抓着陆黎的手，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干净的、温暖的、带着好闻的皂角香气的外套就立刻把微微发抖的陆黎裹了起来。 “这……会脏的……”陆黎呆呆地看着苏哲近在咫尺的脸。 脱去外套，只剩一件短袖的苏哲笑了下：“你回去洗澡的时候顺便洗一下就好了。” 苏哲重又拉住了陆黎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手机的光虽然照不远，但是眼前的每一步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陆黎，你在楼梯蹲着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上去吗？”苏哲问。 “没有。”陆黎顿了下，又道，“我……我在一楼洗浴间耽误了一会儿工夫，那个时候如果有人上去，我可能没看到。” 苏哲的脚步顿了下，道了句“是么。”然后继续往上走。 “陆黎，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没有。” 苏哲笑了：“我也不信。” 陆黎点头。 的确没有鬼，至少在这个世界。 二楼的怪谈是生物教室里的会流血的盔甲。 这个怪谈比起一楼会流血水的水龙头还更不可信。 先不说为什么生物教室会有一个巨大盔甲，盔甲居然会流血，更是不敢置信，又不能像水龙头一样灌满色素水。 二楼依旧是静悄悄的。 “看来都在三楼。”苏哲拉着陆黎头也不回地经过了生物教室。 陆黎忽然停住了脚步。 苏哲回头：“怎么了？” 陆黎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两人匆匆越过了生物教室。 陆黎低着头，攥紧了披在肩上的外套。 身为攻略者这么多年，总会在某一方面锻炼出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官。 生物教室里，的确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宁晨、苏哲这种普通的高中生察觉不到的。 陆黎盯着苏哲根本没有察觉的背影，只觉背后有道视线如芒在背。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鬼。 有的，只是比鬼还可怕的人。 白褀被谁用钝器砸了一下脑袋，咕咕地冒着血。 程灏和宁晨给他做了紧急的止血措施，赶来的苏哲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救护车半夜呼啸着爬上山路，拉走了一名意识不清的学生。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可谓是人尽皆知，救护车拉走白褀的时候，所有不管是真睡还是假寐的男生们都拉开了窗帘，挤满了宿舍楼道看热闹。 几人三更半夜进行“试胆”，本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现在却是全校皆知了。 相信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的这一次并不浪漫的探险应该会被翻译成不同的版本流传于校内网络了。 但是现在，他们却只能心焦地看着救护车拉走了白褀。 出人意料的，苏哲要求陪行，宁晨虽然也想去，却被苏哲推了下来。 苏哲只留下一句话：“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宁晨如遭重击，僵立原地半天没有讲话。 程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别在意，这并不全是你的错。” “……的错？”宁晨失魂落魄地重复。程灏的表情更温柔了，说：“没错，这不是你的错。”他想借机揽过宁晨颤抖的肩，他知道，这是一个涨好感的好时机。 但是宁晨推开了他。 程灏被推开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的。 宁晨看着程灏和陆黎，这个气运者不像他们认为的一样是红了眼眶满脸无助，他的脸上只有不敢置信和愤怒：“我有什么错？啊？他凭什么要让我反省！” 这一嗓子让程灏和陆黎都呆住了。 宁晨愤怒的视线锁定了陆黎，或者说，锁定了陆黎肩上苏哲的外套，他一把夺过外套，陆黎攥紧了本想去争夺却强行止住的手，宁晨像是为了发泄满腔的仇恨和委屈那般，把外套死命在怀里揪成抹布，眼睛却死死瞪着陆黎：“你是知道的吧！不如说你才是罪魁祸首吧！那时候里面只有你们两个人啊！” 程灏有些不知所措地靠近宁晨，强行按住了发飙的宁晨：“别这么说，陆黎应该是无辜的，在查明真相前不能妄加论断。”说这句话虽然只是为了平静宁晨的情绪，却也是带了几分134c的真心。同为宿主，如果1111会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早就在一轮轮任务中淘汰了。 程灏隐约察觉到了，还有另一个势力参与了这次活动。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事情变成这种样子，也许正合了他们的意。 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白褀的伤也好，这次的荒诞事情也好，只可能是人为。 “但是那个时候，只有我们知道试胆的内容啊……”程灏想着，嘟囔出声。 宁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平静了，他挥开了程灏的手，不管两人的呼唤，径直回了寝室。 程灏皱眉看着满身“血迹”的陆黎：“你也回去吧，最近小心点。” “嗯。”陆黎点了点头，看着程灏的背影消失在高二宿舍楼前。 陆黎转身，寒风吹走了他皮肤上残余的苏哲的体温。 今天真的好冷，明明是8月。 陆黎并没有同程灏认为的那样回到宿舍，他绕了个弯，沿着灯光找不到的地方，走回了鬼气森森的老校舍。 西边的楼梯因为二楼有门，一直锁着，基本没有人涉足。 但是楼梯下面，却还有着往下的楼梯。 或者，换一种说法，这个老校舍，有地下室。 陆黎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隐蔽的门，门内是一个两米见高，五米见宽的逼仄的房间，仅在上方有个通气口。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桌上一个水壶，床脚边挨着一个垃圾桶，角落里一个柜子。 床后边墙上挂着一把猎枪，以前上山打兔子的那种，不过已经很久没用了。角落里还杂七杂八地堆着些砖块，就像是建完房子后没地放垒在那边的。 一个老大爷坐在床沿边吧嗒吧嗒抽着烟，时不时打出一个闷嗝。 屋子里满是烟味和酒气。 陆黎走到角落，捡了几块砖垒成一个小凳子，正襟危坐。 那老头微微掀起眼皮，瞅了满身狼藉的陆黎一眼。 “怎么？和朋友玩的很开心？” 陆黎低着头，不回话。 “现在知道害怕了？小年轻啊，尽会惹事儿！”老头儿冷笑，将烟斗往桌角磕了几下，烟灰扑簌簌掉落在地上。 “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洗洗，这儿本来就脏，不差你一个。” 陆黎顺从地起身，在柜子里拿出洗浴用品。 走到门口，陆黎扭开门，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外公，有人来过吗？” 床上，黑皮里透着红的老头子将烟灰抖落在垃圾桶里带血的棉布上。 “没有。” “……哦。”陆黎推开了门，走向了他刚离开不久的洗浴间。 老校舍的二楼三楼都是社团教室，一楼偏僻的拐角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洗浴间，据说是当初运动部还在的时候为运动部门建的。现在运动部走了，怪谈的大帽子又扣在了上面，洗浴间基本丧失了他最初的意义。 但是对还住在老校舍的人来说，它依旧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虽然只能出冷水，也是聊胜于无。 陆黎看着眼前一片狼藉。 刚刚他在这里死过。 满地的红色里，有他的血。 “看来要打扫到很晚啊。” 月华下，少年赤着并不美丽的身体，用水冲走了遍地红色。 这里怎么可能有鬼呢？ 因为我就住在这里，好多年。 第26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9） 白褀被人用钝器击中了头部，陷入昏迷中，医生诊断为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 苏哲听到这个消息时白褀已经从救护室里出来了，已是三四点深夜。白褀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一同前来的生活老师给他们报了个平安，倒是没有说起苏哲他们拉着白褀去探险的事。 经过了一夜，生活老师和苏哲都是精神恹恹。 出了这种糟心事，生活老师知道自己的履历上肯定会留下一个败笔，但是看到苏哲一副任骂任打的样子，却怎么也起不起来了。 生活老师揉了揉眉头：“你们到底是怎么搞出这种事的？都说了晚上不能出宿舍！” 苏哲：“我们只是想试胆……” “我不管你们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找那个什么破宝贝，都要有个度啊！你们真想再弄出人命吗？！” 苏哲默了，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真的很对不起！” “哈……”生活老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看着只着短袖在森冷的医院熬了一夜的少年，只感觉有气没处发。 “算了，你面孔生，是刚转来的吧？” 苏哲点头。 “刚转来就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活老师悲悯地看了眼苏哲，“你也在这里呆了很久了，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对了，你身上还有钱吗？我叫个的士送你？” “有的。”苏哲点头，“先生，我明天的课程能请假吗？”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透过门窗看到了白褀，他头上缠着纱布，在昏迷中依旧紧皱眉头，像是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白褀在被击中头部前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而惊吓，在他醒来前，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对不起。”苏哲看着白褀的方向，无声地翕动了下嘴唇。 苏哲走出了医院，年复一年，岁月流逝，当年的小村庄已经成为了繁华的海滨城市，在现在依旧闪烁着万家灯火，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喧闹夜晚让刚刚还在山林深夜的怀抱中的苏哲有点不适应。 山脚下已经天翻地覆，然而远远的山坡上，北高依旧是几十年前的模样。 山也好，人也好，完全没变。 苏哲习惯性地想拉一下兜帽，却发现外套早已给了陆黎，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t恤，在夜风中寒意入骨。 “啊。这么说来，钱也放在外套里。”苏哲后知后觉，“……还是去问老师借点钱吧。” “……”苏哲转身，眼角瞟到了不怀好意接近的黑影。 “看来不用问老师借了。” 你以为气运者外挂开起来是干什么用的？ 几分钟后，苏哲披上了时髦保暖的外套（抢的），数了数钱包里的钱（抢的），满意地看着一群深夜寂寞空虚冷流浪街头的小混混在他面前辗转呻|吟（被打的）。 苏哲很没诚意地在心里对小混混们说了声抱歉，数了数钱，刚想拍拍屁股走人，就听到为首的一个黄毛哀鸣着，不屈不挠地放狠话：“你今天走了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竟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本地人？我头上那么多大哥罩着你敢……” 黄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哲啪嗒一下踩在他（自认为）俊美无双的脸庞一公分外的运动鞋吓得噤声了。 那张让他鬼迷心窍的脸忽然离自己很近很近，黄毛慢半拍才发现自己被那个他认为身娇体柔易推倒的骚年轻易地单手拎起，而他自己，就像小鸡雏一样毫无还手能力。 “你是本地人？土生土长的？”苏哲问道，声音依旧悦耳，但在黄毛耳中却饱含威慑力，让他直打哆嗦，话也说不溜。 “我、我是本地人！咋、咋滴……我告诉你，我不怕、怕你，你你你最好、明、明智点，放我下来。” 苏哲对黄毛的要求恍若未闻，嘴角咧开一个怎么看都不是很纯洁的笑容：“刚好，我是外地人。本地人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当然，有偿的，我请你们吃烤串！”苏哲在黄毛面前拍了拍鼓囊囊的钱包。 黄毛：那是我的钱吧…… 夜还很长，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至少在第二天早上，陆黎来到教室里，平常一直视他为垃圾，低贱玩意儿，“看一眼都嫌多”的同班同学们，明面暗面上，眼睛都瞟向他。 段长室还没能确定月如何对他们下达通报批评时，几乎全校人都知道了他们五人夜探老校舍的“丰功伟绩”。 几乎所有怪谈都指明老校舍就是秘宝隐藏之地，但大家真的能呆在老校舍的时间往往只有午饭后午休的几个小时。 不是没有人考虑过半夜偷偷摸摸去看，但不是被巡逻的老李抓到，就是再也没能回来。 被老李抓到的留下了全校一日的笑柄，再没能回来的成为了流传至今的怪谈。 久而久之，大家对于“秘宝”的态度愈加敬畏。 已经很少有人真的实行寻找秘宝的想法了。 所以宁晨发出宣言后，才会短时间立刻获得那么大的关注。 因为在北高的学生眼里，这和“我要跳悬崖，绳子寄不寄不清楚”一样危险。 所有人只当这是自大的空话，但是他们五个人做了。 更重要的是，有两个人进了校舍，一个受到“秘宝”的“诅咒”，进了医院，还有一个，依旧好好地站在这里——他就是陆黎。 第一个探寻秘宝后活着回来的人。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稀有动物，压抑着的浮躁情感和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通过空气就能直观地感受到。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陆黎，你们昨天真的去了老校舍？” 陆黎点头，明明他不说，他们也已经这么认为了，为什么非要他重复呢？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问题来的就畅快多了。 坐在陆黎前排的是个面容姣好的男孩，一定要形容的话，是可以归类到白祺那一类能靠脸吃开的人里。 前桌早就傍上了校内势力挺大的一个teader，对于陆黎是怎么看不惯怎么嘲讽怎么来。 但是现在却破天荒地露出了他讨好他家大佬的那一套娇羞魅惑来，看的陆黎一阵阵犯恶心。 前桌问的问题很在点上，他问白祺到底为什么进医院，据说是被恶鬼诅咒滚下了楼梯，但那样的话和他同在一间屋子里的陆黎，有没有看到什么？ 是真的有鬼吗？还是人为？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人的话，那么能让人不惜做到如此地步的，也只有“秘宝”了吧。 陆黎听懂了潜台词。 说来说去都是“秘宝”。 陆黎实在不清楚这些一个月前还和自己一样懵懂无知的学生，是如何在一个月内就对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东西如此上心了？ 后来陆黎才知道，那不是真的好奇心，而是随波逐流，在大众的期望下越垒越高的执念罢了。 所有人都在说“秘宝”，所有人都想要“秘宝”，没人希望自己显得不合群。 因为这就是社会，这就是北高。 问题一个个接踵而至，拯救了陆黎的反而是老师进来吼的几句“开始早读。” 但是陆黎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在北高学子们百无聊赖的内心中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定弹，开始倒计时了。 “喂，看外面。” 心不在焉的早读声在这一句小小的提示语中彻底乱了。 “是宁晨！”“真的是啊！” “他前面的是教导主任？”“怎么回事啊！”“还用说么，看他平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总算遭报应了吧。” “嘻嘻，有好戏看了。” 既然学生们能知道只有他和白祺进了老校舍探险的事，那么这次探险其实是由宁晨起头举办的这件事，没可能不知道。 陆黎手撑下巴看着宁晨。 宁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食而难以下咽，弃之略微可惜的鸡肋罢了，不管这么努力都刷不上好感度，甚至已经被划分到敌对阵营，陆黎基本已经放弃了攻略宁晨的任务了。 似乎是感受到陆黎的视线，宁晨偏了头，几乎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陆黎的视线。 陆离当场愣住，因为他从宁晨的眸中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情绪。 那是、嫉妒？ 怎么可能？！ 宁晨是气运者，而他只是、只是一个小小的身份低贱的其貌不扬的攻略者罢了。 陆黎觉得不可置信。但是事实确是如此。甚至连身边舆论的声音似乎也在告诉他这一难以置信的事实。 “就是宁晨！逼陆黎白祺去老校舍寻宝！”“哇靠他怎么自己不进去？”“鬼知道？怕鬼呢吧！哈哈哈哈哈！” “不觉得宁晨太嚣张了吗？”“说起来他为什么会被捧那么高啊，明明没有加入team～” “嘿嘿，你忘了人家是程灏罩着的吗？毕竟人家长的好看呀～”“嚯嚯说的也是。” 话题似乎已经越来越偏，却都在证明着一件事，宁晨开始在舆论上失去了优势。 接下来，更让陆黎觉得不妙的情况发生了。 起因是前桌转过头看着他千娇百媚地哀求他带他去看看秘宝。 陆黎当然以很危险为由婉拒了。 没想到前桌不怒反笑，软声说：“陆黎你真好，而且好谦虚啊。” 这一声引起了无数赞同。 陆黎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一直对他漠视、欺负的同班同学们都用他能见到的最灿烂的笑容回应他。 仿佛以前的一切伤害都是错觉，他们是那么地崇敬陆黎，从始至终。 从未暴露在这么多目光下的陆黎觉得头脑眩晕。 【叮——1111对气运者宁晨的攻略进度提高，目前为25％。】 ‘这是开什么玩笑？’陆黎晕乎乎地想，攻略进度是什么东西？不应该是好感度记录表吗？ 【叮——恭喜1111成功载入宁晨的气运25％，晋升为“代理气运者”。】 【恭喜1111发现本世界真正通关方式，请再接再厉。】 陆黎：…… 前桌回过了头，看着陆黎，大眼睛眨巴眨巴，长睫毛一扫一扫，能把人的心绪扫乱了。 “陆黎，我觉得你做leader会很好哦。” “一个能保护我们的leader。” 第27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0） 不出意料，宁晨，程灏，陆黎在早操时间被校长叫到了主席台，红旗底下进行批评，还没有回来的苏哲也被点名批评了。 “因为以上这些同学不成熟的考虑和鲁莽的举动，让白同学陷入生命危险中，现在白同学经过医院抢救已经脱离险境，但是仍昏迷不醒。”校长的声音如雷贯耳，经过扩音器之后震得人胃里不适。 被罚站面对全校的三个人姿态不一。程灏摆出了谦卑的神色，但是背一直挺直着，他的眼睛只注视着人群的一点，却又好像谁都没看；宁晨一反常态地低着头，双手攥紧，似乎无法忍受全校面前被批评的耻辱；陆黎依旧是惯常的恭顺样子，微微低着头，暗中用视线打量着在场的人。 人群里有嘲笑的、幸灾乐祸的、不明所以的，还有…… 陆黎看到他们班的位置，状若无骨偷偷靠在前排男生身上的刘辞（陆黎的前桌）看到了他，冲他微微一笑。 陆黎错开了视线，盯着脚尖。 还有一部分人，脸上是不合时宜的笑意和跃跃欲试。 校长的通报批评，在一些人耳朵里完全就是宣告——老校舍里，真的有“东西”。 校长那一声声学校不可能闹鬼，大家安心学习就好，反而成了另一种暗示。 如果没有鬼，那么白祺又是怎么出事的？ 如果通报批评的四人想干掉白祺，完全不用绕这么远，还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只能说，有人，人为地，阻止白祺他们探访老校舍。 ——为了守住某种【东西】。 而那件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秘宝。 人群在寂静中已经沸腾了。 “老校舍因为长年失修，已经成为危房，我们一直筹不到资金进行维修，现在出了这种问题，本校也负有一定责任。因此在校务处紧急会议后，我们决定关闭老校舍，并在下月短假期正式进行危房拆迁。” “哎——因此请各位学生们遵守校规，不要为了毫不重要的好奇心……” “你是说就这么算了吗？！” 校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爆发出一声怒喝。 宁晨几乎是要冲向校长所站的台子，程灏眼疾手快压制住了他，但是校长的演讲还是被打断了。 富态的校长竟被一个普通的学生吓得肚子上的肥肉吧唧一抖，一时间台下哄堂大笑。 校长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擦了擦脸上流下的汗珠，憋着一口气瞪圆小眼珠，刚想呵斥宁晨挽回面子，但在宁晨吃人的目光下却噤了声。 宁晨挣了几次没有挣脱程灏的怀抱，索性任他抱着。 在满场讥笑中，他的怒吼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利剑一般刺破了欢笑的喧嚣，让人不得不仔细聆听。 “你就这么过去了？团子……白祺会进医院根本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是老校舍的‘鬼’！是‘鬼’策划了那一切！现在你不去抓桩鬼’，却想推了鬼想隐瞒的秘密？你是和我开玩笑吗！！！”宁晨一声吼让台下寂静了一瞬后，再次炸开了锅。 不敢置信 ——“喂喂怎么回事？宁晨那家伙说老校舍有鬼啊！” 惊疑不定 ——“唉？真的鬼？” 自我欺骗 ——“怎么可能真的有鬼啊！肯定是人啊！人皮鬼心的人鬼啊！” 唯恐天下不乱 ——“哈哈那不就是杀人犯了吗？我们学校有那么带劲的家伙在吗？” 事不关己 ——“你说会不会是黑面阎君啊～” 跟风从众 ——“哈哈，早就觉得那老瘦猴不对劲了！” 无数的声音携杂着无数思绪从四面八方压上讲台。 “肃静！肃静！”校长的声音立刻就被淹没了，被学生的声音，被学生的思绪和铺天盖地的空虚无聊。 【好想，好想，来点有意思的事情！】 “唉？”陆黎捂住了耳朵。 这声音是…… 陆黎抬头，视线里是黑压压的人头。 穿着相同黑立领校服，留着相同黑色短发，一排排，一列列，比流水线产品更流水线的学生们，眼睛均看着旗台。 【好无聊！一直都好无聊！】 【喂喂，这件事情好有趣！】 【真相是什么样的呢……？】 【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哈……哈……”无数的思绪和声音似乎将要把陆黎淹没。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看他，都在催促他做什么。 做什么？ 陆黎迷茫地看着台下。 做什么？ 所有人的脸模糊成一团。 做什么？ 那些声音汇聚成一团 ——leader，做吧！玩吧！找出秘宝吧！来打破这空虚无聊的日常吧！ 陆黎明白了，这是请求。 是这个世界的无数思绪汇聚而成的，对气运者的请求。 “放开！”宁晨推开了程灏，挤开了陆黎。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了升旗台前。 那个毫不畏缩的背影，让人忍不住臣服。 这个世界的气运者说—— “我会去找出老校舍的‘鬼’！当然，秘宝也是！” 只一句话，陆黎就发现学生们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了。 【叮——请1111注意，气运值开始回流。】 【叮——气运者宁晨的气运值上升，1111剩余气运值为5/100。】 宁晨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校长在背后招呼完全惊呆的老师们拉着宁晨下去。 宁晨推开了教师们，走下了升旗台，他的背后是象征革命的烈焰旗帜。 留下了已经完全沸腾的一群学生。 “给我安静！安静！你们这些混球！”校长的声音完全没有传到已经沸腾的学生耳里。 陆黎站在原地，看着疯狂的台下，他忽然想到。 或许，宁晨之所以为气运者，是因为他顺应了北高这群疯子的心意，做了没人做的事情。 气运值，就是大众的期望值。 去做吧，去做吧，去完成我们的心愿。 leader，不做到这种程度，怎么服众啊！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到啊…… 陆黎的视线迷惘地在人群里游移。与某人的视线撞上了。 看到那眼中的疯狂笑意，陆黎不寒而栗。 学生们终于在老师的疏散下潮水般从操场涌向了四面八方，回到了方块的建筑里。 但是大家都知道，火种已经点燃了，再也熄不下去。 北高，真的要乱了。 然而陆黎觉得恐怖的是，所有人都在期待。 陆黎依旧站在台上，代理气运者的他，看到了大家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这不是正确的事。 但是为了通关，他必须要做……必须吗？ 他不知道。 陆黎忽然想起了苏哲，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气运者。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这么想到，苏哲的声音就像是响在耳前。 “发什么呆？” 陆黎抬起头。 苏哲就在他身前。 背着光，宛如神降。 这才是气运者。 陆黎的心中满是这个念头。 “苏哲，帮帮我。北高现在变得很奇怪。”话不经脑子就说出来了。 苏哲挑眉。 “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 第28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1） “阿晨，你真的要去？”程灏皱眉看着宁晨准备好上至防狼电枪，下至手电筒的一切夜间冒险工具。 “……团子现在躺在医院，我一定要帮他找出凶手！”宁晨背对着程灏，程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知道他的认真。 程灏的眉毛皱了又皱，不管是眼前的气运者，还是剧情走向，都让他觉得越来越迷了，1111也是，是打算直接放弃任务了吗？还有那个苏哲，也下线太久了吧！ 尽管想考虑的比表面还多心里比表面上表现的更加不安，但是程灏决定坚持最初路线。 程灏说：“我和你一起去。” 宁晨将那些不知道怎么带进学校的危险物品塞到了衣服上下最方便取的地方，这时转过来盯着程灏瞧。 程灏被他看得感到些不自然。 宁晨忽然笑了，笑靥如花，他几步上前，拉住了程灏的手：“程学长，你真好。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的对吧？” 程灏有些愕然地看着宁晨亮如星辰的眸子，随即决定跟着宁晨走。 “当然。”程灏握住了宁晨的手，眼里是无条件的包容。采取这种能把人宠坏的攻略方式，是他的习惯。在这个宁晨举目无亲的时候，他知道，这种方式最容易引起宁晨的好感。 果然，系统的悦耳叮当声响起。 【叮——气运者【宁晨】对134c的好感30，当前好感度75。】 程灏还没来得及将喜悦转化成温柔情谊，系统的叮当声再次响起。 【叮——气运者【宁晨】邀您加入【宁晨的team】，134c成为宁晨的队员，不能单方面解除该关系。】 宁晨的笑颜在程灏眼里愈发扩大。 程灏在那灿如繁星的眸子里看到了深邃的漩涡，将星光都吸收进去，只剩深不见底的浓郁的黑。 “学长，你真好。”宁晨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明明身量同程灏差不多，撒娇起来却完全没有违和感。 宁晨笑着勾住程灏的脖子，那仿若能吞噬一切的眸子让程灏脚底一股寒意窜上后背。 “我都快喜欢上你了。” 苏哲听陆黎说完大概情况后，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头一歪倒在陆黎的床上，说了句“五点晚饭叫我。”就睡了过去。 陆黎：苏leader我能说句wtf吗？ 陆黎第一次知道苏哲原来是自己的室友，不过昨天刚过来的苏哲遇到了太多事情，连行李也是今天早上保安室送过来的，因此陆黎才知道自己这个几乎不住的寝室来了新室友，而且，居然是苏哲。 或许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吧。 不过怎么想都应该是系统给他开的一次后门吧。 想归想，陆黎还是认命地给苏哲在肚子上压了一层空调被。 陆黎看着苏哲的睡颜，喃喃：“你究竟去做什么了啊？”你在你的角度所看到的事情，能告诉我就好了。 “调查敌情。” “……”陆黎，“苏哲你还没睡的吗？”秒被打脸他感觉脸好肿。 “……” 床上的苏哲发出轻轻的鼾声，气息平稳，让陆黎知道他真的是睡了。 陆黎话卡在喉咙里，终于还是憋下去了。 他盯着苏哲的睡颜沉思。 不过想的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 如果这个世界的气运值是众人的期望值的话，苏哲又被期望做什么？ 他又能不能从苏哲这里抢气运值呢？气运值只能从一个人身上剥取吗？ 一个人身上的气运值有上限吗？这个世界有两个气运者，但是理应气运只有100点，分成两个100点，实际上是每人50点？ 剥夺气运值这件事，如果134c知道了，应该能做的比自己好吧…… 陆黎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看着苏哲的脸发呆了。 苏哲睡得很死，他睡相还好，至少不打呼噜不磨牙，呼吸声也是轻轻的，让人忍不住想凑过去探探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而不是一个漂亮的东方玩|偶。 苏哲转了个身，脚一蹬，大半被子就掉地下去了。 “……”好的东方娃娃应该不会踢被子还踢得这么厉害。再次被打脸的陆黎捡起地上的被子，一边防着苏哲踢他，一边干脆把苏哲一半压着一半掉地上的空调被翻个面像裹饭团一样裹了上去。 陆黎轻轻地做好这一切，一抬头，苏哲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的吐息，暖暖的，喷洒在陆黎脸上。 陆黎只觉得脸颊火烫烫地辣红起来，盯了几秒后才知道移动脚步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憋了那么久的气，立刻无声地大口喘气。 leader对成员的观感支配么……真是可怕。陆黎将理由归结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压制。 苏哲睡得很香，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陆黎也渐渐觉得上下眼皮打架了。 苏哲的床上堆满了行李，一张硬木板，还有着潮气。 陆黎于是挨着自己的床边儿，决定打个盹儿。 就一会儿吧，毕竟他也是一整晚没睡好。 今天的大起大落让他感觉脑袋都不够用了。 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挨一点儿床。 陆黎后来想，自己一定是脑筋错乱了，最后居然爬上了苏哲睡的床，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呼吸，久违地沉入安眠。 记忆里是苏哲身上带来的，外面的风的生涩味道，还有，大海咸咸的气息。 陆黎是被苏哲毫不留情地一脚踢醒的，从床上啪嗒一声拍在了地上。 刚睡醒的苏哲头发往一边飞，脸色很黑。 他拿起充满电的手机往陆黎眼前一摆，时间显示“18:03”。 就快晚读。如果赶去食堂，是要从食堂大妈准备倒掉的多余的饭菜里扒拉一些来吃的地步。 “对不起，我只想睡一会儿，没想到……”陆黎羞愧地不知道如何才好。这种情况不用苏哲，他自己都想给自己扣好感。 苏哲抓了几下头发，深喘息了几口：“不，我也有错，手机没设闹钟。” 老校舍所在的树林里飞起一片看不清颜色的乌压压的鸟。 苏哲的脸又绷紧了：“没时间了，你跟我来。” 老校舍里，响起了枪声。 第29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2） 外公的旱烟抽的越加凶猛了，在那个空气不流通的小屋内，飘着一层白茫茫的烟。 陆黎去洗漱完毕，和老李打了声招呼，准备去教室。 外公踢了踢床边的垃圾桶，眼皮掀都没掀：“垃圾带出去扔了。” 陆黎回身收拾，外公的脸笼罩在烟雾里，看不真切。 陆黎拎着垃圾袋出了门，身后外公的声音不急不慢地响起：“今天你去拾掇拾掇新校区那边的宿舍，之后几天不要回来这儿。” 陆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外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黑瘦的老人弓着一张瘦的只剩骨头的背，在床沿边儿磕了磕烟斗，吧唧了一下嘴。 “小屁孩儿管这么多闲事作甚，你好好读书就好。”老人哼笑一声，随即又绷紧了一张皱脸皮，“娃，听我一句话，别和那几个小子一处玩了。” “他们会毁了你的。北高，就疯子最多。” 老校舍通新校舍的路上就有一个垃圾箱，陆黎站在垃圾箱前，解开了袋口。 烟灰铺了厚厚一层，陆黎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垃圾袋，还是伸了进去，掏出了带血的棉花球，还有剪下来的绷带。 陆黎想了想，将棉花球团匝团匝收了起来，然后重新系回袋口。 一起身，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晨站在他三步开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晨看到他，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 陆黎僵了会儿，扔了垃圾袋，低着头想绕过沈晨。 “看到许久没见的堂哥，招呼都不打？”沈晨背对着陆黎，根本不回头，他就知道陆黎一定会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沈晨听到身后，陆黎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们昨天才见过。” 沈晨笑了：“陆黎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陆黎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在心中叹了口气，也回过了头，正视着沈晨：“没有。” “啊，是么？”沈晨美丽的脸上带着恶意，“这就对了，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翻垃圾的人呢。”沈晨的目光盯着陆黎的口袋，意有所指。 陆黎对这种嘲讽完全没有反应：“我不知道别人的看法，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一个躲在暗地里偷窥他人的人的。” 沈晨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像是第一次认识陆黎一样打量着这个他这个名义上的堂弟，然后说：“看来转校生的确有很大魔力嘛，你才更了他几天，性子都变了。” 陆黎站着不动，见他没有回复，沈晨挑了挑眉，伸出手，捏住他的双颊，让那张不好看的脸暴露在自己的视线里。 但是就是这么一张不好看的脸上，却嵌着一对没有一丝迷茫的堪称漂亮的眼睛。 “倒是我小看你了。”沈晨松开了手，看到陆黎毫不避讳地用翻过垃圾袋的手揉了揉脸颊，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我看你好像对我有点误解，”沈晨的眼睛盯着陆黎头与肩膀的间隙，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可不是在乎那个没脑子脱离team的白痴，他走就走，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 “正好最近，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孩子。” 沈晨又露出那种只有我懂剧情你们猜吧反正我就是不说的得意笑容。 “说完了？”陆黎问。 “……”沈晨。 “说完我就走了。”陆黎回身。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沈晨的声音因为陆黎不按剧本走，带上了一丝不甘。 “既然您已经打好了算盘，那么接下来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陆黎头也没回，“啊，还有，堂哥您的脸色不太好看呢，去校医室休息休息怎么样？” “陆黎！” 任沈晨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陆黎就是不回头。 “你以为你傍上了苏哲就会有什么改变吗？不会的！这是北高，北高不会变的，你也是！” 谁会在意北高变不变，自己的处境变不变呢？陆黎想。 不行了，他几乎都要笑出声了。 任务已经进行到尾声，到时候一结束他就可以走人。 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和这个世界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世界对我不抱期望，我对世界也没有期盼。 因为我根本不属于此地。 “不过，还真是个巨大的flag呢。”陆黎先去洗手池洗手。 【宿主1111惩罚副本主线任务1：加入气运者小队。 2：帮助小队找出“秘宝”。】 “太好了呢。”这次的气运者是标准的作死达人，按照宁晨那个性子，发现“秘宝”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至于发现了秘宝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他管不着了。 这是陆黎到教室前的想法。 【叮——恭喜1111成功载入宁晨的气运25％，晋升为“代理气运者”。】 被人赋予期待之后，就会变得在意，陆黎也免不了俗。 在看到胜利的曙光之后，即使有风险，也会想尝试一下吧。 北高的漩涡，终究是把陆黎也卷了进去。 “那么接下来，就剩你了，苏哲。” 第30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3）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是风雨欲来。没有漂亮的晚霞，天空就像是洗刷调色盘后的浆水，搅拌成粘稠的色彩。 明明是夏天，天色却暗得那么早。 “住在海边的婆婆说，今天会有大暴雨，没想到是真的。”苏哲看着天空感叹了一句。 还是来晚了啊。 老校舍前，围着一堆人。 吃完晚饭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也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人问前面。 “运动部的人说听到了枪声！” “枪声？！” “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的人又问前面。 “好像里面发生了枪击！有人中枪了！” “枪从哪里来？” “这我哪知道啊！” “人死了没？” “老师们围着不让我们进去！” 陆黎和苏哲来得晚，但不知不觉被后排的人推搡得越来越靠前。 两个人就这么到了围观大队前排，身后的很多人都开了闪光灯拍照，陆黎恍惚以为自己置身于红地毯中央。 老师们组成了铜墙铁壁，揪着冒出头来想要靠近的学生往后推：“都散开！都散开！别围着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枪声！有学生不听话闯进来了，就这样！” 苏哲皱眉，他和陆黎已经来了好一会儿，然而老校舍里没有人出来，进去的也没能出来。 “不对劲。”苏哲皱眉，“陆黎，你在这里等我。” “你要干什……”陆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苏哲向老师包围群冲了进去。 然后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运动部健将们都挤不进去的包围圈。 “喂！回来！”老师们刚想去追他，前排的人又骚动了起来，他们只能重新围起来。 救护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驶进了北高，学生们被迫让出了一条路。 担架抬了进去，又抬了出来，上面躺着程灏。 第一个人第一眼看到了程灏，发出第一声惊呼，程灏中弹受伤的消息就传遍了人群。 紧跟着担架出来的有一些老师，还有惨白着脸的宁晨和黑着脸的苏哲。 这似乎和白祺被送上救护车的场景重叠了。 苏哲想跟着救护车一起走，宁晨立刻去拉住他。 苏哲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宁晨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放手。”苏哲的声音似乎降到了零度以下。 宁晨急了，但是他却没有放开苏哲的手：“不，你别去，陪着我！” 苏哲：“……” 即使隔了那么远，陆黎也能感觉到——苏哲真的很生气。 苏哲甩开了宁晨的手，揪着他的领子给了宁晨一拳。宁晨措不及防被打趴在地。 陆黎想，以宁晨的角度看生气的苏哲，肯定比他看到的还要恐怖一百倍。 因为那个一直笑着的没心没肺的宁晨，竟然哭了。 宁晨哭喊：“你打我？我为了你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在宁晨的印象里，苏哲应该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他身边保护他，挺他的人。 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他？！ 苏哲不知道原来的苏哲会怎么做，但是他觉得这一拳非打不可。 他睥睨着这个世界的气运者，宁晨俊秀的脸在那一拳下，立刻肿起半边，现在脸上挂着鼻涕眼泪，看上去好不狼狈，一点儿都没有气运者应该有的样子。 苏哲终于知道了，宁晨一直给他的违和感由来。 人们把期望给了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孩子拿着这些，肆意挥霍，没有人说不对，所有人都宠爱他，赞成他，把他的狂言当作未来有大发展的表现。 然而孩子终究只是孩子。 “宁晨，别任性了！这样下去，你会害了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哲当着所有人，对宁晨说出了这种类似于绝交的话，就上车走了，只给北高的人留下了又一桩美谈，和一个摸着脸呆坐着的宁晨。 闹剧的中心走了，也该散场了。 宁晨被老师们七手八脚从地上拽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被拖着走出了人群包围圈。 “喂！宁晨！里面发生了什么！”有人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无数的疑问指向了宁晨。 宁晨对此恍若未闻。 “都别说了！”老师们分开了人群。 宁晨没有回应，人群自问自答也依旧火热。 不知是谁的声音带着嘲讽响起：“自己凑着上去抱程灏大腿，把人弄成那样都没有歉疚，难怪连竹马都不待见他。” 宁晨的脚步顿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胖肚子的校长早上还被宁晨吓得腿软，现在却是走在宁晨旁边边走边骂。 陆黎早就被挤到了人群后面，但是宁晨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猛地抬起头看向陆黎，哭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陆黎毫不意外地听到宁晨对他的好感度已经跌到负五十，如果不是苏哲对他的好感度和他莫名其妙得来的气运值还撑在那里，陆黎应该会立刻被判定失败。 至于失败的后果，他现在想都不敢想。 陆黎隐藏在众人里，他擅长于削弱自己的存在感融入人群里，那样更方便任务实施。 就比如说，被主角们忽视的龙套们的声音，他在这里听的一清二楚。 大家开始质疑宁晨。 不用系统提示音，他都能感到舆论转向对宁晨不利的方向。 但是气运值并没有加到他的身上。 不如说，系统根本没有任何通知。 气运者去哪儿了？难道去了苏哲身上？又或者是程灏？ 陆黎来不及多想，人群里再次爆发出哄闹。 陆黎看到，他这个身体的外公——被学生们称为“黑面阎君”的老李出来了，他那时常擦拭却从未用过的□□被一旁押着他的警察抗着，气氛沉重地从老校舍里走出。 “枪！枪声就是那发出来的！” “真货吗？” “程灏都进医院了！你说呢？” “那么是老李干得！” “为什么？” “谁知道这个老变态怎么想……” 人群刚刚被挑起的兴趣又立刻熄灭了，机智的北高学生们最善于捕风捉影，推理事件真相。 他们不想知道过程，只想知道结果，知道他们想知道的□□。 “外公？”陆黎远远地看着老李，老人顶着千斤重的学生的目光，记忆里从未在人前弯下的背佝偻起来，第一次显出老态。 “外公！”陆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感，想要冲上前去叫住老人。 但是他被人拦住了。 “别去，你想浪费他的苦心吗？” 那个声音如此耳熟，那只手如此有力，那句话里包含的潜台词那么明显，1111压下了属于陆黎的情感，站在原地。 自从附身以来，从未有过明显波动的情感激荡在胸口，1111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沉默地看着人群潮水般散去。 恍惚间，竟有了种看话剧的错觉。但是演员走了，观众还留着独自回味。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1111回过头，眼中倒映的是一张比上次更加苍白的脸。 “沈晨……” 第31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4） 程灏受的伤比想象中轻很多，苏哲本以为他中弹了，衣服上才会有那么吓人的血迹，但是医生却说他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 但是过了许久，程灏依然昏迷不醒。 最后医院还是给程灏安排了一个床位，留院观察。 巧的是，就安排在白褀的病床旁。 因为这次程灏没什么大碍，教师呆了没多久就走了，现在学校里应该乱成一锅粥了，所以苏哲理解地点点头。 苏哲看向窗户外，教师披着大衣上了车，急忙赶回山上的北高。 天空飘下丝丝细雨，转瞬间就变成倾盆大雨，雷在乌黑的云层里摩擦产生着亮光。 暴雨骤至。 撕裂天空的电光衬得屋内更加昏暗。苏哲转身，眯了眯眼，帮躺在靠窗床位的白褀捻了捻被角，白褀闭着眼，安详地睡着，北高现在的暗潮涌动都与他无关了……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 “真的像兔子一样。”苏哲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白褀的脸，发现冰的吓人。但是他只能帮他把搁在被子外的手轻轻地放进被子里。 苏哲对白褀充满好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他就是对这种长相乖巧可怜的小家伙没法子。 这或许就是个人口味问题吧，苏哲想。 毕竟他那在初中开始猛地蹿个子一下子就超过苏哲的青梅竹马，小学和他初遇时，也是这么一副内向瘦小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模样。 苏哲叹了口气，略过他，走向程灏躺着的地方。 他没发现，在他身后，白褀被子下的手，微微地动了动，像是陷入熟睡中的少年，在无尽的昏迷中挣扎了一下，嘴唇无声翕动了下。 “xian……” 程灏也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苏哲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着程灏。少年的眉目，少年的轮廓，少年的各种小习惯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这是苏哲感到惊讶的。 系统和他说过，只要愿意，宿主们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当然系统没和他说这要花进度点）。所以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直到听到了那个他死都不会忘的代号“134c”时，他才确定。 啊，真的是碰到他了。 他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的人。 ‘长得比我还高了呢。’苏哲的目光在熟睡的程灏脸上游移。 分别了好几年，他却能一眼就认出程灏。 因为这家伙真的没变，一点儿都没变。 那个温柔谄媚到让人不适的微笑也好，在别人身后偷偷摸摸耍小聪明的感觉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你这家伙，根本没有长进啊。”苏哲伸出手，指尖点着程灏的鼻子，原本匀速的呼吸立刻乱了。 你睡着是什么鬼样我还不清楚么，苏哲冷笑，小学时他们第一次同睡在一张床上，半夜醒来后，苏哲发现一半被子被他揪着，一半被子被滚到地上的他压着。睡相同样糟糕的两人，一起睡无疑是在床上掀起一桩扯被子战争。 这么安稳地睡着果断是装的。 苏哲移开指尖，转而捏住了程灏的鼻子，程灏的喉咙里溢出猫咪咕噜噜一般的不满声音，只一会儿，白皙的俊脸就变得绯红。“人都走了？还睡？” 程灏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掀开了，深色的眼眸里孕育着复杂的情绪。 苏哲立刻收敛了表情，神色淡漠地松开了手。 “你……”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睡。”苏哲没等程灏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虽然再次相遇他又惊又喜，但是显然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间，更何况…… 苏哲盯着程灏那双深色的，让人看不真切的眸子，那里面有疑问。 程灏似乎不记得他了。是因为他变化太大么，还是程灏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不重要的任务目标呢？苏哲没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知道。 程灏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难受，最后他还是咽了下去，因为苏哲的表情说明他对解答程灏的疑惑根本没有丝毫兴趣。 程灏是个不会主动做出让气运者反感的事情来的人，这是他惯常的经验积累，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错过了唯一一次机会。 “你根本没伤，那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你和宁晨在老校舍里遇到的是谁？老李吗？”苏哲一连串的问题砸了下来。 程灏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哲：“有人不想让你知道。我也觉得……这件事你不要参与比较好。” “宁晨让你装受伤的样子的，是么？”苏哲露出了然的表情。 程灏低头，是默认了。 “……他倒是比我想的还聪明许多。”苏哲说，俯视着程灏，“你也比我想的要蠢。” 在这个所有人心怀鬼胎的副本，你却依旧将攻略气运者的任务放在先头。 “你就这么希望他喜欢你吗？”苏哲有点哭笑不得。 “……”程灏没有回答。 苏哲摇了摇头，他恨134c，也可怜他。 自他知道134c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好感度，并且只能依赖此生存之后。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应该会憋屈疯了的。 也许只是不小心做错了一件事，就让之前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苏哲所能听到的声音，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在计算着，在斟酌着，为他的涨落提心吊胆。 ……可怜的家伙。 【叮——苏哲的好感度上升…】 【叮——恭喜宿主134c，气运者【苏哲】对您的好感度已达满值。】 转身准备离开的苏哲瞥到，低着头的程灏拽着被角的手猛地收紧了。 “我说。”程灏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但是你不要插手，现在的北高，很危险。” “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但是是真的。” 宁晨被带到了警察局做口录。 老李承担了所有错误。 老李家以前是猎户，那把猎|枪他一直当着纪念品收着，没想到贪玩的学生找到了它，还因为枪|支走火造成了误伤。 一切都是个偶然。 老李把所有错担在自己身上。 老李因为私藏枪支罪被拘留观察。 宁晨得到的是通报批评和扣学分。 警察把宁晨送回学校的时候，对一直低着头做忏悔状的宁晨说：“本来你也是要被看守几天的，但是念在你是个学生，朋友受伤也一定心里不好受，受了惊吓，所以让你回校。” 宁晨微微点了点头。 警察开着车驶上了山路，北高就在这曲曲折折的路和满眼绿色后。 “宁晨……我这么叫你可以吧？”警察问。 “嗯。”宁晨终于开口了。 警察先是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是北高毕业的。听你的口供，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和你朋友是冲着‘秘宝’去的吧？我想你应该是那个男孩的leader吧。” “……” 警察等了会儿，见宁晨没吭声，是默认的意思，又叹了口气。 “我以前加入的那个teader对秘宝特别感兴趣，跑学校各个地方探险这种蠢事我们没少做。”说起leader，警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仿佛看到那个永远充满活力的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现在想想，所谓的leader，就和孩子王没什么区别啊。”警察怀念地笑笑，“leader总是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点子，大家跟着他一起闹、一起玩，虽然秘宝没找到，批评倒是挨了不少，但是那段日子真的是很开心，哈哈，我以前可比你皮多了。” 宁晨抬头，看到后视镜里，警察有些胡茬的下巴因为这个笑容弧线缓和了不少。 “但是啊……我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高一闹过去了，高二混过去了，到了高三，大家就像一夜之间成熟了，要么纷纷退出team，要么索性当个挂名成员。” “你们也是这样的吧，知道的最火的team也应该都是高一高二的人居多。” “不去打扰高三的人，这是team这个游戏里的不成文规定。” “我们疯了两年，在短暂的青春里肆意过了，也就够了，该满足了。” “……但是啊，leader不这么想。” “leader就像是我们都憧憬的那种肆意生活的人，他是个真正拥有男子汉浪漫的人。但是这种人往往最难从那种游戏里解脱出来。” “他就像永远玩不够一样……现在想来，可能是他太孤单了吧。一夕间身边从热热闹闹变得冷冷清清，换我我也不好受。” 宁晨盯着警察，看到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了，又慢慢松开。 雨水洗刷着车窗，模糊了宁晨的表情。 “所以leader在那个时候组织大家再次去进行一次‘探险’……” “地点就在老校舍。” “但是那时是在高考前，对，就是那么紧张的日子，我们teader的短信，让我们晚上十一点半老校舍集合。” “但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去赴约的只有两个人。” 宁晨似乎是感到困倦了，微微眯了眯眼：“那里面，没有你吧。” “……嗯。一个是我们副领队，一个是那时候刚入team的高一新生。”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没去赴约，警察继续说道，“副领队和leader是从小的死党，他会去不奇怪。那个执意要加入我们这个虚有外壳的team的高一新生好像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死活赖着要加入的。” “秘宝的魅力不分年级。”宁晨低着头，笑了笑。 “哈哈，那小子好像也经常这么说，还说找到秘宝就振兴我们team什么的，自大的语气和你一个样儿。”警察专心开着车。 宁晨的笑容古怪的扭曲了一下，然后声音依旧温和：“那是我的荣幸。” 宁晨续道：“那之后呢？” 警察的笑声消失了。 “……” “我们副领队，那天晚上失足从天台摔了下来。” 宁晨没有接话，警察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依旧说了下来，将那个当时还年轻的他噩梦里经常出现的噩梦般的场景说给宁晨听。 “天台周围的防护栅栏早就坏了，为了不让防护栏砸下去，学校干脆拆了他，把天台锁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搞到的钥匙，那天晚上就上去了。然后副领队摔了下来，脖子折了，脑浆流了一地，学校洗了三天地，还没洗干净。” “leader和那个高一新生被众人指责。” “大家都在怪leader，说他闹出这么大的事，害死了副领队。那个时候离高考就两个星期了，leader休了学，和他同一考场的人说，他没去参加高考。” “那个高一呢？”宁晨随口提起了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 警察回：“啊啊，他啊，他也真是可怜，第一次参加活动，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他也很过分，发生那种事之后，居然说副领队是被老校舍的‘鬼’害死的，大家应该去报仇才对。”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啊，不过是为了游戏更有乐趣，以前的人故意编出来吓人的。” “但是那个高一的，不但没有为副领队默哀，反而立刻就发起新活动，说要去抓鬼，完全没有从副领队的惨痛事件里吸取教训。” “没人回应他，他就自己去，被抓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学校劝退了他。” “最后他好像去了另一个城市，也有人说他直接辍学了，也有说是出国的，反正附近我们知道的高中他都没去。” “就这样？”宁晨的问题让警察感到疑惑，于是他又补充，“那个高一生退学前，应该受过不少教训吧？” “这……我那时候忙着备考。”警察看着后视镜里少年的轮廓，不知道为何感觉有些心虚，“应、应该吧，不过他应该没事的。啊……对了！” “他离校前一天，摸到高三的寝室，来找我。给了我一大盒东西。” “里面是什么？”宁晨的手搁在膝盖上，慢慢攒成了拳头。 “照片，很多照片。很多都很糊，还有一个画的歪歪扭扭的图。他说，他要走了，但是走之前想把他搜集到的有关‘鬼’的东西都交给我，我那个时候在team里算是挂名的长老级人物吧。” “那个盒子呢？你扔了？”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虽然觉得话题发展的方向越来越奇怪，警察还是回：“没有，高考结束后就被我妈和我的书卷起来扔家里了，大概在哪个储藏室里待着吧，现在想想，还怪渗人的。” “……之后，找出来看看吧。那可能是他拼尽全力也想传达给你的话。” 北高的校门就在眼前了。 “你……”警察觉得少年的身上多了他看不懂的情绪。而且，越看越像一个人。 “警察先生，当初那三个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当然。” 警察立刻说出了leader和副领队的名字。 “那么那个高一新生呢？你还记得吗？” 警察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宁晨笑了，他不再追问，对警察挥别后，打开车门走进了大雨中。那个挺直腰杆的背影，不知为何，在警察眼里，和那个一言不发找上他，又沉默离去的高一新生的背影重合了。 仿佛没有人能停住他们的脚步。 警察还在想宁晨走之前对他说的话。 警察说：“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执着于那种虚幻的东西，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你是leader，应该对团员负责。” “leader么……”宁晨笑了，“但是在我的理解里，leader应该是说出大家不敢说的，将矛头对准大家不敢想的，挖掘大家内心的渴望并揭露出来才对。那才是真正的，对团员的期望负责啊。”至于牺牲，如果是必要的，那就只能这么做了吧。 “你这家伙怎么不听劝啊！”警察快被宁晨气笑了。 宁晨不语，很恭敬地对警察躬了躬身子，表示感谢。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因为我并不是一个leader啊。”宁晨的笑容天真烂漫人畜无害。 大雨砸在身上，是痛的，宁晨想。 北高的大门很高，很宏伟，像是巨兽张开了他的利齿，欢迎宁晨的归来。 “我回来了，屎一样的游乐场。” 没有人在等宁晨，但是宁晨却这么说了，对着漫天雨幕里那个过去的影子说。 那个高一新生后来转学了，到了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他长大了，结婚生子了，却一直没有忘掉纠缠了他几十年的“恶鬼”。 他对很多人说起这桩往事，说起那他擦肩而过的秘宝，说起北高恐怖的恶鬼。 他酗酒，仿佛只有喝醉了，才能把那不知道抖出来多少次多少次的破事从他腐烂的心里再挖出来恶心人。 这样的他被别人看不起，他的妻子整天以泪洗面，想把他从过往里唤醒。妻子换了很多种方法，甚至揪着孩子的耳朵，让他跪在他醉醺醺的父亲面前，一下又一下地掐着他，让孩子嚎，以为能激起只有身体长大了的男人的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感和怜悯心。 但是男人没有。 男人根本没有长大，他还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家庭的顶梁柱，该背负起什么样的责任，他一直在追寻着梦中的秘宝，又在酒精里逃脱曾经的噩梦。 他还活在那个高一的夏天，活在那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男人喝醉了酒，拉住来向他讨食吃的孩子，一遍遍地说着那些破事，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孩子饿得咕咕叫，但还是得听着。 因为父亲的力道大的吓人，因为他还想蹭点父亲下酒的菜填肚子。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烧过饭了。 很久很久以后，男人因为过度酗酒死了，母亲改嫁，孩子才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但是酒足饭饱后，孩子总会想起他那没用的父亲一遍又一遍唠叨的故事，想着那传说中的北高。 不知不觉间，男人未完的心愿，也成了孩子的执念。 孩子想看看，那个所谓的秘宝，究竟是什么，那个让他父亲挣扎多年的噩梦，又是什么样的。 孩子比父亲幸运。 他的父亲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他却有一个能托付所有的朋友。 宁晨嘴边的微笑在雨幕里显得温暖而不真实。 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 对了，那个无能又愚蠢的倒霉蛋，叫宁海，他有一个比他还神经质的儿子，叫宁晨。 至于剩下来的两个人么…… 倒霉的副领队，叫陆笙。 同样被囚禁在过去的leader，叫—— 沈晨看到陆黎惊讶的样子，笑了。 “你看起来很不敢置信？那我再重复一遍。” “当时我就站在这里，掐着程灏的脖子，姓宁的那个小神经病拿着枪，对着我这里，”沈晨撩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bang-bang，开了两枪。” 第32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5） 陆黎在想，今天是愚人节吗？ 但是沈晨的话再一次击碎了他可怜的妄想。 “你以为宿体重置，只有你会吗？”沈晨那双堪称妖艳的桃花眼往上一挑，淡粉的唇勾勒出的弧度刀锋一般锐利，刺破了陆黎的自欺欺人的幻象。 “你是宿主。”陆黎用的肯定句。 他一直以为这个副本只有他和134c执行，没想到又多了新的宿主。 而且，这个宿主很可能同他一样，知道了正确的通关方式。 “不要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嘛。不过还真是让人惊讶的场景呢。”沈晨笑了，他看着陆黎，眼里带着趣味，“脖子不痛吗？” 陆黎条件反射捂住了脖子，他忽然觉得咽口口水都十分疼痛：“你怎么发现的？” 沈晨笑了：“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针孔摄像头，你是去古代副本玩多了吗，这个都忘了。”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陆黎问。 沈晨笑得人畜无害：“不要拿那么可怕的眼神瞪着我，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我只是想通关这狗屎一样的副本罢了。” “迎来，等了好久好久的这个结局。” 经历了下午的骚乱，学生们根本没心上课了。 但是教师们强制性地让晚自修正常进行。 陆黎回到了教室，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教师本来站在讲台上监督他们，但是被突然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原本就压抑着的空气瞬间骚动起来。 身负气运值，陆黎能感受到，大家心中的不安、骚动和兴奋。 毕竟身为主角组的一员，不少人还是来向陆黎打听消息。其中就包括陆黎的前桌刘辞。 刘辞对着陆黎说了好久，但是陆黎一直低着头在书页上画着什么，周围竖着耳朵的人显然对陆黎的态度很是失望，纷纷转移注意力。刘辞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其貌不扬的少年有着莫名的好感和依赖感，但是看陆黎一直无视他，正当他觉得无趣的时候，陆黎轻声说了句：“刘辞，你真的想知道秘宝的存在吗？” 那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完全会掠过去。 刘辞睁大了漂亮的眸子，眼里是陆黎那张其貌不扬的脸，配上情绪复杂的眼睛，甚至有点滑稽。 好歹刘辞是个有点脑子的，虽然他现在激动地满脸绯红，但还是控制自己不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来。 陆黎微微垂下视线，盯着书页上自己描画了一遍遍的几个字母数字。 “别告诉别人，我只带你一个人去。” 刘辞到现在还不确信自己竟然真的跟陆黎夜逃出来了。他不知道陆黎是如何做到甩开临时顶替上来夜巡的教师们把他带出来的，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老师们却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他是被陆黎从床上推醒的，只在睡衣外套了一件外套。在夜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陆黎就在他的前面，拉着他的手，但是刘辞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陆黎的手，冷得像块冰。 刘辞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被鬼怪勾了魂。 但是他偏偏甘之如饴。 因为那可是秘宝啊！所有北高的学生都想得到的东西！ 只要找到它，那么就能证明自己比程灏、比宁晨、都更厉害，更适合学院的顶点位置了！ 就算装出女人的柔弱样子骗取同情垂怜，他的心里还是比任何人都更想翻身、更想站在制高点，然后，就能把那群对他做出恶心事情的家伙…… “到了。”陆黎停下脚步。 刘辞刹不住车，重重地撞上了陆黎的后背。 “到了？” 刘辞抬起头，周边是幽黑的森林。背对着他的陆黎慢慢地回过头，眼睛幽深，完全恐怖片的场景让他不禁抖了一抖。 “可这里、不是老校舍啊。你……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陆黎微微翘了翘嘴角，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在怕？” 不如说，他几乎带着悲悯，看着刘辞：“你害怕，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但刘辞反而被他的这句话激起了好胜心。 “谁说我害怕了？倒是你，是在耍我吗？” 刘辞一激动，以前欺负陆黎时的高傲神态就露出来了。 周边很静，很恐怖，这让刘辞感觉很不安，很后悔，所以就开始埋汰起带他出来的陆黎了，他觉得他真是失心疯了，不然为什么会跟着陆黎出来。 陆黎沉默地看着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秘宝。” 但是刘辞这时反而警觉起来：“你如果知道秘宝在哪里，怎么还会带我去？为什么不告诉宁晨苏哲或者……你自己去？” “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刘辞。”陆黎没有回头，但是刘辞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宁晨让我不要说出来，但是，但是……秘宝被他拿走的话，我、我们的处境还是没变啊！” “……你什么意思？”刘辞的心里忽然有了点底，底气也足了点，他看着颤抖幅度越来越大的陆黎，之前对他的一点点改观立刻破碎了。 果然陆黎就是陆黎，那个胆小的扶不起的阿斗，他之前是怎么会认为他有能力当leader的啊，真是可笑。 “我……我们找到了秘宝，但是不方便转移，宁晨就说，不能让秘宝被你们提前发现，还、还故意转移你们注意力，但是，果然，如果秘宝到了他们手上，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不是嘛！”陆黎抽噎。 “我们？”刘辞挑眉。 “因为、在那个时候，只有刘辞你站出来说，相信我，还说、还说……我可以成为leader。”陆黎的激动情绪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地一清二楚。 刘辞忽然有点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说：“所以你的意思是？” 陆黎深呼吸几口，平复了情绪：“我……我果然不敢‘继承’秘宝，但是秘宝给了宁晨他们，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刘辞、我、我知道你遭遇过什么事……” 刘辞的脸一下子灰了，就算他傍大腿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但是被直面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体面事。 “我……我那次，被罚在那个仓库后面除草。” “闭嘴！”刘辞忽然吼出口，如果说刚刚的他是脸灰，那么现在的他简直比得上老李的黑面阎罗脸，他盯着背对着他的陆黎的背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撕碎呸在地上。 刘辞也不是自愿当个供人玩弄的“女人”的，除了他本身的外貌优渥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性格以外，还有是为一段抹不去的黑暗记忆更加沉沦的执念。 刘辞没有和别人说过，他来北高，很大的原因是爱慕程灏这个学长，说程灏是他的憧憬也不为过。 但是在拼命、拼命、拼命地通过学习，进入北高后，他才知道这个他费尽心思爬进来的学校和他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从北高出来的精英们，从未说过，北高就是一个疯狂的游乐场。 这是一场比谁更能撕开身为人的脸皮、更放得开的游戏。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刘辞放开了，但他没想到，对于拥有更大权力的人来说，他的放得开不过是缺少了捕猎的乐趣罢了。 他被带到了仓库。 那个后来想想其实就和渣渣一样的teader用让人作呕的目光盯着他，对他说：“脱光。” 还是新生的他所接触到的势力太少。那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是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之前说过了，刘辞是个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或者说，很容易入戏的人。 所以，他反抗都没有，从了那个leader和他的四个手下。 一开始是leader，后来是副领队，再后来是三把手，之后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上下起伏的时候刘辞以为他要扭断了腰，便特别配合地回应，最后一个是个肥得要死的家伙，据说是家伙特别粗壮，才排在了最后一个。 刘辞不知道什么粗壮不粗壮，也没有什么快感或痛苦，他只知道全身都酸麻疼痛在做出排斥的剧烈反应，但是他那一直引以为豪的大脑却要求他像个最下贱的bitch一样浪荡地回应。 后来刘辞反应过来了，他只是习惯了，顺从地、主动地去迎合去适应环境。 甚至不安地主动凑上前去求艹。 因为这对他来说，就和提前写下一课的作业一样啊。 他只是比别人更积极地，更勤奋地想要出头罢了。 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刘辞好几次都没站稳，摔在了地上，摔了几次，他干脆就躺在地上看着北高山上圈出来的一片特别特别漂亮的蓝天。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配合，为什么没有反抗，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没有为什么，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也许只是他的好孩子细胞在不安地寻求接纳罢了。 所以急着融入环境的刘辞做了很多后来也想都不敢想的事，还一直把这个当做自己比别人领先一步的证明，暗地里窃喜着。 这些小小的窃喜还没来得及掩饰身体的不满，就被一次很普通的校园吞并结果了。 当自己来北高的目标——程灏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面前，而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那个leader和他的几个手下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刘辞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自己依赖的那些男孩们只不过是北高每天都会因为一时兴起产生、隔天说不定就会解散的小小team，而此次被吞并……哦不，是强制解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这个小小的team在程灏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没有注意，大吵大闹、或者说，针对刘辞大吵大闹，吵到了打开窗户自习的程灏，程灏探窗一看，看到刘辞和那些人拉拉扯扯，基本猜个*不离十。 据程灏说，时不时就有这些家伙冒充大组织对不知情的新生进行勒索或欺压，严重影响到了北高风气、游戏秩序，所以他作为大组织leader，有义务解救柔弱新生于困境。虽然刘辞觉得，程灏可能只是对他们扭打间那个倒霉leader不小心飞进窗户打翻了程灏桌上的杯子，让他被热茶烫了一下的行为稍稍表示一下不满而已。 从头到尾，程灏对刘辞的话只有一句：“以后别傻兮兮被人骗了，保护好自己。” 从头到尾，刘辞都没敢抬起头，看着这个依旧如记忆中一般帅气的学长说，我是你初中的后辈，是因为仰慕你才来北高的。 因为他忽然觉得可笑。 自己所有的付出，在程灏这样真正强大的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不敢告诉程灏，其实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自以为是傍上了大腿，却什么都没得到。 保护好自己？他比所有人都更知道该如何保护好自己……不然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受骗呢？ 刘辞忽然想笑。 一开始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偷偷给家里打过电话，妈妈在电话那头问，要不要转校？ 刘辞想过要转校，但是，他不甘心…… 明明只是因为憧憬而来的这所学校。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弄巧成拙。 他不甘心啊！ 为什么只有我受到这种事？ 刘辞疯狂地嫉妒身边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他曾经暗地嘲讽过的“迟钝”的人。 他觉得身后无数双眼睛在笑着看他的失|足。所有人都在指着他的脊梁骨。 他不能忍受这种生活，甚至比活在妄想中饱受折磨的那些时候更加难以忍受。 这次他学乖了。 他成功傍上真正的粗大腿。 他真正地甩了同级生们一条街。 他能站在至高处俯视那群本该就被俯视蹂|躏的的家伙了。 看啊，他的选择没错！他做的事情不用后悔！ 但是，当真正该站在高处的人出现的时候…… 当那些和他一样却偏偏能避免同他一样的结局的人出现的时候…… 当那些明明就该匍匐在泥地里的虫子居然飞得需要他仰视的时候…… 那些可笑的卑劣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 如果可以改变…… 如果他能改变…… 他一定要站得比所有人都高！ 陆黎回过头，他知道刘辞一定想了很多很多，想得越多，疯的越快，对计划帮助也越大。 果不其然，刘辞以一种陆黎描述不出的亢奋状态说—— “陆黎，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最不堪的一面了，那我们就摊牌吧。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你做。” “所以告诉我，秘宝在哪里？” 陆黎看着被成功激化的“人鬼”。 在他面前，开启了潘多拉的盒子。 那是在树林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一颗与别处无异的树下，童话般奇迹出现的密道，那是当年地道战留下来的。 这种密道，蜘蛛网般，通满了学校的地下。 这些，都是老李醉酒后告诉他的。 陆黎也一直当他醉酒后的胡话。 但是现在，这些事情却必须由他来掀开。 秘宝展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满室满屋，沾满了血腥气味的杀人武器，与苏哲所猜不差。 秘宝是力量与强大的证明，是每个男人梦想拥有的东西。 也许这些老装备在一些国家的人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这个从小生活在禁枪令实行的国家里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发现了一个宝库。 “太好了，这样就能实现我们的梦想了呢。”陆黎这么感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他看到，完全退化成“鬼”的少年转过身。 “啊啊，真是太好了呢。” “砰。” “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陆黎倒下的那一瞬间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摸了摸额头，对着蹲在自己眼前笑盈盈的人说：“宁晨应该有一枪打偏了的，打中额头根本不可能飚那么多血。” 沈晨笑的很招人厌：“死人是没有话语权的，乖乖闭嘴就好。” “这么一来，两次宿体重置的机会就浪费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黎从沾满湿气的树叶丛里爬起来，看到天边浮现出鱼肚白。 “只希望都是用对了地方。” 第33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6） “宁晨同学，鉴于你屡次违反校规，散布谣言，给予重大批评后依旧态度恶劣，冥顽不化，还让白祺、程灏同学陷入生命危险中，经学校德育处商议决定，给予你退学处分。”校长拖着腔调，一字一眼地说着，胖面包般的圆脸上葡萄干似的小眼睛冒着快意的光。 宁晨在学校旗台上的那些话和那个举动简直是在打他的脸，现在宁晨自己把自己作死到被强制退学也不会有人出来说校长公报私仇的地步，校长是十分满意的。至于那两个躺在医院里的学生，只要把过错归咎于宁晨和他们自己违反校规不听劝告，学校的责任就大大减少了，说不定还能凑一波老校舍拆迁费呢。 校长在三年前刚刚上任，早就对那个阴阳怪气的老李和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老校舍不满了，但是每次提到拆迁，老李总会集结一群当地的大爷大妈过来集体反对，教育部的钱也一直批不下来。 但这回，简直一石二鸟，校长觉得这两块心中大石终于能抛下了，感到心中畅快，肥脸因为微笑，看上去就如同被屁股压扁的菠萝包，宁晨看着看着，有些忍俊不禁。 许是宁晨毫不在意的态度打击了校长脆弱的心灵，击碎了他看着宁晨哭泣的样子的小小梦想，所以他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笑什么？你就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宁晨忍了又忍，终于止了笑，但是那残留的笑意依旧让他的尾音上扬，显得轻浮：“校长，我笑，是因为我觉得你一定会带出一个好学校。” 愚昧的，残酷的，却贴心地抹杀掉所有特色，为制造出优秀的流水线精英。 “真可惜，如果您来的不是北高的话，一定能创造出那样完美的学校。” 只可惜，这样的家伙，来了北高。 并且妄想用他的那一套规范北高。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校长瞪圆小眼睛看向宁晨。青春期的少年拔高得本来就快，校长坐在真皮转椅上，抬起叠出多层下巴的胖脑袋直视宁晨，才发现这个高挑的少年注视着他的时候，下巴依旧高傲地抬着。 仿佛听到的不是会影响他升学的履历的重大事情，而只是败犬装腔作势的低声嘶吼。 宁晨温和地笑了，但是那笑容在仰视他的校长的眼中，却更像是冰冷的嘲笑。 “校长，有人敲门了。” 宁晨的话语几乎同敲门声一同响起。宁晨终于扭动了下脖子，他的视线在房门同校长之间徘徊了一下。 “去开门吧，校长。” 也许是宁晨的语气过于轻柔且具有诱惑性，校长不自觉地按照他说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扭开了把手。 “校长，您真的不该来北高。” 宁晨轻柔的话语没有传到校长的耳朵里。 一把黑黝黝的粗重手|枪抵住了校长的脑门。 “别、别动！不要反抗！”处于变声期的独属于少年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宁晨知道，那里面兴奋多于恐惧。 围在门口的人都进来了，竟然只有两个人。被压跪在地的校长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不现实的画面，他挣扎着准备起身斥责的时候，第一个将杀人工具对准他的少年咬了咬唇，双手控制枪托往他太阳穴上狠狠砸了下去。 一直站在旗台上趾高气昂的校长，像死猪一样匍匐在地。 “喂！你干嘛打晕他，那不就得我们搬了吗？” “对、对不起！我……我怕他反抗。” “啧，真是……leader相信我们，可不要搞砸了。” “好啦知道了，话说这枪真重，手都酸了。” “你个弱鸡。” …… 叽叽喳喳的少年们故意忽视了宁晨，像是炫耀玩具似的将要人命的手|枪甩来甩去，好几次黑洞洞的枪口就正对着宁晨。 宁晨冷眼旁观。 嗯……一年级的赵维和陈裘鹿，打人的陈裘鹿，宁晨倒是没想过他的力气还挺大的，好几次撞见他被熊男揉搓时，都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两人都是刘辞那一圈儿的人，嘛……北高人蔑称——卖屁股的。 没想到沈晨竟找上这帮货色。 少年们聊够了，才像是忽然发现在他们眼里是吓呆了的宁晨，但是待他们转身去看宁晨时，才发现少年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你！”赵维顿觉脸上挂不住，他早就看这个宁晨不顺眼，只不过是傍上了程灏，就自以为了不起了似的。 但是他还没举起手|枪，旁边的陈裘鹿就几步上前，狠狠甩了宁晨一个嘴巴子：“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宁晨吗？没有程灏，你什么都不是！现在北高都是我们的，态度给我端正点！” 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宁晨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鲜血有内而外殷红了唇瓣。 血染的唇把宁晨本就明艳的脸庞衬得愈加惑人，如黑暗中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妖魅。 至少，可以称自己算得上外貌优秀唇红齿白的两人都为这妖精惑得屏住了呼吸。 宁晨就是有种魔力，让人的视线忍不住黏在他身上。 “打得真重。”宁晨舔了舔口腔内壁咬到的地方，抿了抿唇间的血沫，用拇指逝去，然后慢悠悠地抬头：“我知道了，带路吧。” 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态度。赵维和陈裘鹿却一时之间找不出侮辱性的话语攻击他了，只能蛮力押着宁晨前进。 走廊里、教师办公室里、路过的教室，都有着赵维陈裘鹿这样的“武装人士”。 他们身形纤细，容貌姣好，拿着与他们或清纯或秀气或平凡的面容完全不相符的几十年钱的粗笨武器。宁晨还看到几个眼生的，想来应该是二年级的。 路过一个教室时，宁晨听到了殴打声，但是除了被打的人的嘶吼，其他人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他没有回头。 啊，原来那家伙打得是这个主意。 宁晨瞟了一眼天空，这两天来不停歇的白噪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却完全没有放晴的征兆。 污秽的色彩凝固在北高的一方苍穹上。 就像这些持|枪的家伙被泪雨冲刷后依旧得不到救赎的心。 这些人是……北高流传下来的游戏的牺牲者。 当时，开始渐渐昏暗的老校舍内，沈晨让宁晨放弃夺取秘宝的想法，并说——他有方法，把秘宝的作用发挥到宁晨所达不到的程度。 宁晨想了很多种，没想到沈晨会是这种做法，但是又觉得意料之中。 秘宝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绝对的力量的化身，是凶器。如果宁晨拿到了秘宝，不过是加深了个人崇拜和延续了让北高着迷的这个垃圾游戏。 宁晨来北高寻找秘宝的目的，从来不是称霸北高，创建teader受万人瞩目。 他想要的是，是从根源上摧毁这个没有名字的team游戏，这个早该消失的愚蠢游戏。 宁晨安静地跟着赵维他们来到广场上，同被他们一路拽着脚拉过来的校长一起上了旗台。 广场上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武装者”和被身形瘦弱的武装者们压着的，这所学院，team游戏里的上位者们。至少比起那些经常躲在人后看不清脸的武装者们来说，被压制着的都是宁晨叫的上名字的熟人。大多是各teader和重要成员。 所以眼前这一场景，对宁晨的冲击不下于看到厨房里等死的肉鸡跳起来拿菜刀威胁人类。 北高的游戏，是由具有领袖魅力的人和作为附庸者的人们组成的。 宁晨，苏哲他们站的地方很高，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曾经他们或同情或不屑一顾的附庸者的最底层的人们。 所以这也是宁晨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将视线从他曾忽视的每个人脸上移过去。 有迷茫的有兴奋的也有不安的，但他们所有的骚动都被手中的真家伙安抚了。 他们握着武器，他们翻身了。这是宁晨从他们的表情吗读到的。 被挤压揉搓太久的气球，终于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忽然，人群里传来骚动。 宁晨看到了摩西分海般的景象，从人群里出来的是……宁晨拧了下眉头，他没记错的话，是陆黎他们班的。 刘辞走来的姿势并不霸气，因为他拖着一个重物，歪歪扭扭的样子甚至有点滑稽，但这样子的确骇人，当他把那明显被拳打脚踢的人体垃圾似的扔在旗台下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觉得他扔下了一个巨石，砸在了所有人心上。 刘辞的长相明明是偏阴柔妩媚，被开发后更是一举一动都显撩拨，但是此时，所有人都无法对他产生一点旖旎的想法。 “抱歉，我来晚了。”刘辞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冲宁晨抱歉地笑了笑，普普通通的就像为让朋友多等了下而道歉一样。 宁晨没有回应，但是刘辞也不在意这些。他冲后面招了招手，衣衫整洁面带令人不愉的微笑的沈晨也被带了上来，还有别的人，宁晨瞟了一眼，基本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teader，他们脸上带着隐忍的表情，同宁晨站在一起，沈晨被安排在了宁晨旁边。 赵维和陈裘鹿就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瞄准过来的枪口。 旗台上还倒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校长。平时他总是站在旗台上居高临下，多么威风，现在却是趴在地上，像是粘板上待宰的鱼肉。上来的人太多，旗台太小，有人不小心踩到了碍事的校长，宁晨看到校长猛地扭曲的脸，才知道他不是不省人事，只不过在装死。宁晨发现这件事，却没有说出来。 嘛，就算是他，此刻也会想装死，最好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恶梦。 现在的情况是——他和沈晨并肩站在旗台上，旗台下360°全方位的枪|支瞄准着他们。过了一会儿，两人发现两侧教学楼的走廊上稀稀落落出现了一些学生，无一例外都被压制着，被迫注视着广场上这超现实的一幕。 刘辞双手空空，接过了陈裘鹿递给他的话筒，站在旗台前开始了他的演讲。 “喂喂，能听到吗？”就算看不到刘辞的脸，宁晨也能猜想出刘辞笑着试了下音的表情，并且带着忍耐许久终于爆发的快感，对着北高的所有人，发出了声音，“大家，早上好。” 没有掌声，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刘辞身上。 刘辞毫不介意，继续这场应该只有他的声音的演讲。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话，很紧张，还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刘辞甚至还装模作样地鞠了一个躬。 “今日在百忙之中，将大家聚集在这里，不为别的……” “我想请大家，见证一场判决。” “聚集在这里的大家，都是team游戏的参与者，或者说，受害者。而罪魁祸首——”刘辞转过了身，看向宁晨这些游戏里的至高者们，嘴角怪异得抽动了下，终是扯起了一个扭曲至极也快意至极的笑容，一字一句仿若嚼着他们的血骨，“就是这群打着‘梦想’、‘秘宝’的噱头，奴役我们，让我们为他们的任性与私欲买单的家伙们！”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刘辞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他想来次公开处刑。对他们这些leader，对这个游戏来一场毁灭性的公开处刑。 教学楼那边传来的些微骚动只一会儿就平息了 刘辞继续他的讲话。 “在一个半月前，我还只是一个对北高充满幻想的普通学生，没有人告诉我，北高其实是一个地狱。一个多数人为了极少数人牺牲自己利益的地狱！” “他们强制我们参加游戏，延续这遗传了一代又一代的罪恶戏码，试问大家就没有感到不甘吗！” 刘辞顿了顿，校园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的很大很响，包括那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而发出的颤音。 “不甘？怎么会没有？”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 “为什么？因为我们怕！” “怕什么？怕他们手里的力量！” “但是现在！”刘辞从离自己腰间那一点都不帅气的皮革制枪套里掏出了他崩过陆黎的枪，对着色彩浑浊的天空，突突突地射完了剩下的子弹，做完这些，他的手几乎颤得握不住枪柄，但是脸颊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秘宝，被我找到了！” “所以我们才能在这里啊！” 刘辞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现在的他，用宿主们的话说，就是气运值加身到几乎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他现在代表的，是场上所有持枪者的心声。 宁晨用余光瞥了眼沈晨，桃花眼的少年不笑时依旧带了三分笑意，但是在这个场合，怎么看怎么刺眼。 “喂，你让我放弃秘宝，就是为了把托举这种神经病？” “别这么说他，我可喜欢这种拐一下就按你的想法去做的蛇精病小朋友了。”沈晨头也不抬，他正在和装死的校长玩一种名为“我踩你手你不要叫”的无聊游戏，“至少对我来说，匕首给他，比给你对我更有利。” “就算那匕首要割断你的脖子？” “你忘了？我可是‘怪物’啊～”沈晨轻轻地说，“就算被割断脖子，我也有自信能活下去，该担心自己小命的，是你啊，北高新星。” 仿若是回应沈晨的期待，刘辞的话题也从秘宝延伸开来。 “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取得秘宝，但是却没有人敢问取得秘宝后会是什么情况。” “大家难道就没有想过，秘宝被这些学院的上位者拿走后，我们的处境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吗？” “让这些家伙取得秘宝，我们的生活会有好转吗？” “我们只能更加无力抵抗他们的蹂|躏！”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掌握了绝对力量的，变成了我们！” “而我们，发誓要用这力量，打破这该死的游戏，还大家自由！” “我保证，只要有悔悟的人想加入我们，我们必然会接受这个想要同我们一起重塑新学院的伙伴！” 这时出了个小意外。 旗台上的一个leader熬不住压力，哭诉着自己“错了”，自己也是“无辜的”，想要加入刘辞他们，结果不小心摔下了拥挤的旗台，直接趴在刘辞脚下。 被打断了讲话的刘辞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哭得不成样子。 他的确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是这一幕真的发生在他身上时，他却没有一点成就感。 只想着求饶的人流下的廉价眼泪，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价值。 刘辞这么想着，然后温柔地笑了，在学长期待的目光下，蹲下了身…… 然后将没有子弹的枪口深深地、深深地按入了他流泪的眼睛。 伴随着尖叫，刘辞温柔开口：“我、还没说完呢，你这长了和没长似的眼睛，干脆别要了。” 那个人被周围冲上来的刘辞的人压制住了。 刘辞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过身继续他的演讲，这次没有人敢打断他，即使他出口的话越来越偏激。 “重塑北高，我们不仅需要新的伙伴，更重要的是，要对过去的罪恶进行结算！” “所以我要代表正义，惩罚这个游戏的幕后引导者们，没错，就是我身后的这些‘伟大’的leader们。不过在此之前，我最先要惩罚的，是对我们的痛苦视而不见的教育人员！” “你说是吧？校长。” 一直装死的校长剧烈颤抖了一下。沈晨助力踢了他一脚，他就极不雅观地滚下了旗台，摔的鼻青脸肿，但是他却没工夫在意这些，球一般的身体跪在地上，扒拉着刘辞的裤脚，经过刚刚刘辞的放枪，他不敢怀疑自己这些“引以为傲”的学生手中的家伙的真实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前年刚来这个学校，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个！你、你要报仇的话，对后面的家伙做就好了！我也有孩子，就和你一样大！你该不希望那孩子失去爸爸吧？！” 刘辞看着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校长，征服大人的快感让他稍微舒了心，但是语气的缓和和话语的残酷是没有关系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儿子。就和我们在苦苦挣扎时对你也没关系一样。”刘辞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想要破坏，想得快疯了得学生。 刘辞接过了新的□□，厚重的手感告诉他，弹夹是满的。 “校长，听我一句话。去了阎王殿，就说是你管理的学校教出的疯子，杀了你。” “砰。” 第34章 .我在回忆杀里虐单身汪 对于宁晨来说，七岁前的生活和七岁后的生活大概是地狱同天堂的差别。 普通人家的孩子，五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跑腿是学会打酱油，宁晨学会的，却是如何买酒。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好人。她告诉宁晨，把空酒瓶攒下来，就可以来换新酒。宁晨知道后，就经常提着空酒瓶来换。对他来说，找几张绿色的皱巴巴纸币比找绿色的空酒瓶难多了。 宁晨来换酒的时候，老板和他老婆正在吃饭，小小的杂货店里，四方折桌就大喇喇放在过道中，挡住了宁晨的路。饭桌上摆着吃了一半却仍有热气的饭菜。宁晨咽了咽口水，把视线移开，举了举手里拉长变形的透明塑料袋，里面几个绿色空酒瓶发出并不悦耳的碰撞声。 “阿叔，阿娘，我来换酒。” 老板吮了一下筷子头上的鱼汤，起来了，他用油腻腻的手摸了摸宁晨的头：“小晨又来啦，今天换几瓶？” “我……我只找到四瓶，能换吗？”宁晨有点忐忑，以往都是凑五瓶换一瓶的，但是家里的空酒瓶已经没了，不如说都换光了，他找了好久只找到三瓶，还有一瓶是偶然碰到一个小工在喝酒，他等了会儿拿来的。 “没事的，阿叔给你拿酒去。”老板笑眯眯地接过袋子，随意地摆在一边，去里间拿酒。过了会儿，他的声音传来：“唉——你把箱子扔哪儿去了？” 老板娘叭嗒一声摔了碗，开始收盘子，同时扯起嗓子喊：“就放在方便面下面！”随即斜眼瞥了宁晨一眼，从鼻头哼了一声粗气，宁晨抖了抖，低下头看着地。 “喂——来吃饭！” 宁晨呆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蹲在门口的大黄狗冲了进来，直接擦过没来得及闪避的宁晨的腿跑到老板娘脚下，摇着尾巴等待投喂。 老板娘把剩饭倒到黄狗面前，黄狗“汪”了一声，把剩饭舔得干干净净。 黄狗吃的很香，宁晨不禁咽了口口水，扭开了头。 老板很快就出来了，宁晨接过酒瓶，抱在怀里，说了声“谢谢”。 老板和蔼地笑了笑，然后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小晨啊，最近都不见你妈妈来买东西了。” 宁晨顿了下：“家里……油够，米够，榨菜也还有。” “哦哦，这样啊。”老板有点尴尬地笑笑。 这时宁晨的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唔……”宁晨将酒瓶往怀里更抱紧了些，似乎这样就能让不争气的肚子不再发出没骨气的叫声。 老板呆了下，随即露出了更加“温柔”的笑容，宁晨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敢说，他觉得老板的笑容让他无端觉得讨厌。 就和看着街边的流浪狗，想喂它火腿肠时的笑容一样。 带着同情和高高在上的奇怪优越感。 不过那个时候宁晨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有点不想呆下去。 老板说：“你还没吃吗？留下来吃点？”刚说完老板就想起饭都被倒掉了，他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带碗泡面回去？对了，泡泡糖要不要？”老板从玻璃柜台上抱起泡泡糖罐子，伸手从透明的塑料罐子中摸了一大把泡泡糖，塞到了宁晨兜里，宁晨不要，他就笑，然后继续塞：“邻里邻居的，客气什么。” 后边的老板娘拍了拍狗脑袋，扯着嗓子也不知道对谁说：“你这没良心的，就吃饭的时候听话，瞅谁美你就冲谁摇尾巴，是不是瞅见一坨屎都能让你摇的更欢？怎的都养不熟，心都向外呢？” 老板皱了皱眉：“你怎么说话捏？” 老板娘哼笑一声：“说狗呢，狗没应，哪个心里有鬼的人却应了？” 老板在宁晨面前失了面子，觉得脸上一阵臊，也拖长调子显出自己的当家风范来：“你说什么捏！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个婆娘我就……” 老板娘伸出脖子：“我告诉你个没良心的，今天你就拿刀砍我脖子，砍啊！不砍你就是个孬种！谁不知道你向着他家那个小娘子啊？！老娘不管你是不是迟早把家当都送过去啊！啊？！” 老板被噎得从耳根红到了脖子跟，气得胸膛和大肚腩一鼓一鼓。 宁晨见情况不妙，扯了扯老板的袖子，说：“阿叔，我、我要赶快回去，糖我不要，妈妈说吃多了长虫牙。”说着便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泡泡糖摞到柜台上，抱着酒瓶就转身出去了，根本不听身后老板的劝留。 只是老板娘拔尖嗓子的那一句“瞧瞧，人家根本没把你的那点儿施舍放心上！” 宁晨把头压得更低，加快了步伐。 “施舍”。 宁晨讨厌这个词。 “吱呀——”，门后露出的昏暗的屋内，墙角的空酒瓶从一开始的红白变成了绿色的廉价玻璃瓶。男人坐在小圆桌旁，用抖着的手往绿色玻璃瓶里灌冷白开，或许是醉的太厉害，凉水怎么都灌不进去，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水色印记。 男人没有酒的时候总会这么做，喝一半酒，灌一半水，一直灌，一直灌，直到最后成了味道苦涩的刷瓶水，直到再也尝不出一点儿酒精的味道，他也会持续到宁晨买来下一瓶酒，很多时候，宁晨觉得他直接给男人灌瓶白开男人都不会说什么，男人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陷入自以为是的醉梦乡，他不一定要喝酒，但是他想让自己醉着，不要醒来。 宁晨走上前去，说一声：“酒拿回来了。”从似乎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手里拔出了瓶子，熟练地将手中的瓶子起盖，递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了酒，猛地灌了一口，被酒精呛了一下，却像是终于缓了过来，舒了一口闷气，孩子似的满足地笑了起来。 宁晨走到他对面，嘿咻一下跳坐到椅子上：“我饿了，饭呢？” 男人吧唧吧唧嘴，含糊着说：“你妈烧。” 宁晨打量了下四周，乱七八糟歪倒的酒瓶，杂乱摆放的衣物，然后转回头看着男人：“宁海，妈妈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没回来？”男人小声重复了一句，“没回来……没回来也好。别回来、别去那儿……” 宁晨一听，就知道男人又神志不清了，只得去厨房找了之前妈妈买的面包，就剩两袋了。一个还在保质期内，一个已经过了保质期。 宁晨想了想，把保质期内的面包给了男人，自己开始啃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味的过期面包。 男人慢悠悠地灌了半瓶酒，开始撕起面包，当下酒菜。 父子两人沉默地吃着他们的晚饭。 男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小晨，你为什么不和你妈一起走？” 宁晨说：“妈妈只是回来晚了。” 男人闷了一口酒，又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男人说：“小晨，我……我和你妈妈离婚的话，你跟谁？” 宁晨不多久就啃完了面包，正盯着男人桌前的半块面包，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就回答：“妈妈。” “因为你都不烧饭的。” 男人低低地嘿了下，听上去奇怪又骇人：“也是啊，跟你妈妈好。你妈妈是个有本事的人。” “嗯。”宁晨点头。 宁晨的妈妈很漂亮，很多人喜欢她。 小卖部的老板就很喜欢她。 所以宁晨一度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会跟着宁海这种男人。虽然这件事，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 今天的男人有点不同寻常，他对宁晨说：“去我房里，把床头柜第三格里那个相册拿来。” 宁晨知道，男人又要说以前的事了。 从妈妈的口里，宁海以前似乎也是挺不错的人。 但是那些短暂的光辉岁月同他现在的落魄反而成了更鲜明的对比，宁晨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很让人遗憾的事情。 因为当男人意气风发得指着照片诉说他的曾经时，宁晨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喜欢那样子的爸爸。我能要那样子的爸爸吗？” 那是在宁晨还肯开口叫宁海爸爸的时候。虽然只是无心，但是也应该是伤害到了男人。所以男人之后就不再和自己说这件事了。 宁晨抱着相册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把还有一半酒液的酒瓶放在一边，直起了一直弓着的腰，宁晨这时才惊觉，原来自己的父亲有一个宽厚的肩膀和后背，虽然它并没有尽到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的职责。 那天，宁海和宁晨说了很多。 包括一些给孩子听还尚早的话。 很奇怪，那些平常宁晨左耳进右耳出全当醉汉胡话的话，却被宁晨记到了现在。 宁晨想，那一定是因为，摆出那样严肃表情的宁海，是宁晨第一次所见，而且，像极了宁晨渴望里的那种父亲。 那天宁海说了很久很久，直到宁晨支持不住睡倒。 宁晨恍惚间觉得额头被温柔得触碰了一下。 “宁晨，你记住……” 宁晨再次醒来是在咚咚咚的敲门声中起来的。 平时总是掩藏那一抹高傲的怜悯的街坊们此刻更是不掩同情，包括之前凶神恶煞的老板娘。 一个平时很照顾他们的老奶奶拉着宁晨说：“小晨，别怕啊，奶奶在。” 宁晨含糊得点点头，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十分平静。直到见到宁海的尸体后依旧很平静。 宁海是被车撞死的，死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面包。不过被车压了后，依旧破的破，扁的扁。 大人们商量要怎么处理宁海的尸体，似乎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个三口之家的女人不见了，而面包，送到了宁晨手上。 宁晨瞅了眼，是他和宁海这几天吃的牌子。 但是袋子被拿走了，小卖部老板说：“可怜孩子，吃点饭吧，叔叔给你做。” 宁晨只是看了看被扔到一边的面包，然后抬起头，冲老板甜甜地一笑，这个笑容让宁晨虽然幼小却依旧能看出日后俊美的美人胚子的脸熠熠生辉，灿烂到让人看不出他是一个刚刚丧父的孩子。 宁晨说：“阿叔，我想吃泡泡糖。” 宁晨第一次尝到的泡泡糖是很便宜的那种，但是很甜，很好吃。 比干巴巴的面包好吃多了。 宁晨的妈妈似乎算好了时间，掐着这个点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男人。 尽管邻居们指指点点，女人依旧草草安葬了宁海，然后带着宁晨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七年的小小房子，搬到了另一个城市，那个男人的房子。 女人对宁晨说：“宝宝想要一个新爸爸吗？” 宁晨看着旁边带着期待的憨厚脸的男人，甜甜地笑了：“爸爸会做菜的吧？” 男人受宠若惊，急忙点头。 于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成立了。男人是个老实人，踏踏实实工作，对女人很好，对拖油瓶的儿子也很好，女人很美丽，儿子也很乖巧。 仿若一切从最初就是如此。 新家庭在第二年迎来了一个新生命，叫妹妹。起名辰，爸爸笑着对儿子说，高兴吗，你和妹妹的名字读音一样。 儿子甜甜的回，嗯，开心。 但其实宁晨不喜欢辰。 为什么自己要和一个皱巴巴的瘦猴子一个名字呢？ 真讨厌。 于是在抱着名为辰的小孩子时，小男孩不小心把婴孩掉在了地上，但是在婴儿大声哭喊前，小男孩又立刻扶起了婴儿，同时，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滚落：“对不起，妈妈……爸爸……我不小心让妹妹摔了……” 天使般的男孩带着哭腔这么道歉，让人完全恨不起来，反而觉得大声号哭的婴孩烦人。 “没关系的，晨晨你不是故意的。” “对对，是我们不对，不该让你抱的，抱歉很重吧？” 宁晨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吃力”地抱起婴儿，“不小心”没抓稳掐了一下婴儿肉呼呼的身体，就被大人赶紧拿走了。 宁晨抽动着鼻子看着依旧大哭大喊几乎让人魔音灌耳的婴儿，温柔地笑了。 太好了，加在自己身上的宠爱应该不会被夺走。 事实证明，宁晨是对的。 妹妹长大了，顶多算得上傻萌，而且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应该是小时候摔傻了？宁晨总是温柔地负起照顾她的职责。听话乖巧的聪颖哥哥和迟钝还经常撒泼的妹妹，父母会偏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不多久，宁晨就小学毕业了。但是当他捧着毕业证书回家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女人忙作一团。他们说，他们做饭时，辰辰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宁晨把毕业证书往兜里一塞，说，“爸爸，妈妈，我也一起去找。” 几人从邻居家开始一处处问起，宁晨走到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小巷口有警车挡着，周围围了几个围观群众。 宁晨从人群中听到了熟悉的哭泣声。 “辰辰？”宁晨钻进了人群，看到一个警察安抚不断大哭的女孩，似乎是想问问她家住哪里，但是辰辰却一直哭，手里还抓着身边的一个黑衣男孩的衣摆。 那个人就是苏哲。 那是他们的初遇。 若说宁晨有什么想感谢他那傻瓜妹妹的事的话，因为她而让他与苏哲相遇，一定是在首项。 从小巷里出来的警察均以诧异的目光看着黑衣男孩，宁晨还听到类似于“这怎么可能啊……就他一个，把人贩……”什么的。 这时辰辰哭完，睁开眼睛一瞧，自己的亲哥就在对面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当下抛弃了苏哲这个替代品，扑向宁晨怀里，在宁晨掩藏的极深的厌恶中把眼泪鼻涕水儿擦在宁晨身上，边擦边哭：“哥哥……” 警察注意到了宁晨，上前问宁晨是不是家属，确定后让宁晨联络他父母过来。 男人女人一起来了，抱过女孩大哭。 宁晨在旁边安抚几句，就看到苏哲准备离开，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叫住了苏哲：“谢谢你救了我妹妹，那个……你要不要来我家，我想正式得谢谢你。”旁边的男人女人才反应过来，也频频点头。 苏哲拒绝得十分干脆：“五点有黑骑战士的动画片，我要回去看。” 众人：…… 宁晨自信得笑着举起了手：“我家有全套碟片。” 苏哲：“那我去！” 就这样，四个人一起往回走，他们还惊喜得发现，苏哲就是刚刚搬到他们家旁边的邻居，而且初中准备和宁晨读同一个。 这几乎是意外之喜。 妈妈对宁晨说要好好和苏哲做好朋友。 宁晨笑着答应，他也很中意苏哲。 苏哲对宁晨来说，就是在人群里，第一眼就会注意到的人。 宁晨总感觉苏哲身上有特别之处，他讲不出来，却一直被吸引着。 苏哲在专心致志地看动画，宁晨拿了男人买的高级糖果分给苏哲，苏哲说了谢谢，把糖果塞进了口袋。 宁晨说：“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苏哲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黑骑战士的信条！所以真的不用谢！” 宁晨“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真有趣，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宁晨摆出了他拿手的糖果般甜蜜的笑脸。 苏哲看得一愣，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当宁晨都快支撑不住笑脸的时候，苏哲猛地回过头盯着电视频幕，但是发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苏哲说：“黑骑战士是所有好孩子的好朋友！” 宁晨听了，也笑了：“请多指教，苏哲。” 黑骑战士是所有好孩子的好朋友，但是宁晨不是一个好孩子。 所以，为了不失去眼前这个人，他需要用别的手段抓住苏哲。 让他永远不能同自己分离才好啊……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宁晨用了三年时间让苏哲习惯自己的存在。 苏哲也用三年让宁晨变得离不开他。 “苏哲，一起去北高，好吗？”宁晨贪婪地描摹着少年漫不经心打电动的侧颜。 “好啊。”苏哲眼睛眨都不眨，答应了，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听到了胜利的提示后，放下游戏手柄，“本来就打算和你一起去，不然你该寂寞得躲被子哭了。” 宁晨也不反驳，只是温柔地看着苏哲的眼睛，微笑：“嗯，没有苏哲，宁晨会寂寞哭的。” 所以就算是前往地狱深渊，宁晨也一定会带上苏哲的。 “宁晨？宁晨……宁晨！” 宁晨猛地睁开眼，眼前是……陈裘鹿？宁晨推开陈裘鹿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道中，周围坐着他并不陌生的一些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古旧的叫不出名字的枪。 “苏哲呢？！” “他被抓了。” 宁晨抬头，发现是沈晨。少年的脸掩映在黑影里，神色难测。 “为了救我们。” 第35章 .我在男子高校拒绝告白（17） “嘎啊啊啊啊——”刘辞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时，从四面八方的树丛里滚出来一些□□，迅猛窜起的白烟迷惑了众人的视线，一个看不清的武装者在烟雾茫茫中哆嗦连开了枪，两声枪响后，在听到一声压低的低吼时，震得发麻的手终是握不住枪，掉了下来。 烟雾散去后，广场上稀稀拉拉的只剩几个人，旗台上的更是消失的一干二净，而武装者的领队——刘辞却是捂着腹部趴在了地上。 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在一群穿着校服的人中间，穿着便服的他格外显眼。 刘辞艰难地抬起头：“可恶……苏哲！！！” 黑衣少年点点头，一脸平淡的表情让人怀疑他不是站在数把枪口下，而是在平凡的课堂。但是没有人会忽视他用力按压着的肩膀上汩汩留下的血流。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苏哲伸出手，探出如玉修的手指，探入自己的伤口，挖出带着血丝的子弹，看得在场所有人额角发麻。特别是拿着枪的武装者们，虽然被分配到了枪|支，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连一枪都没开过，就算是开过，也没有真的射击过人。 没有这么直面过血腥、看着都疼痛难忍的一幕。 刘辞张了张发白的嘴唇：“你这怪物……不痛吗？” “嗯，会痛的，不过一会儿就好。”苏哲的视线与刘辞撞上，然后在刘辞震惊的视线里，苏哲缓缓蹲下了身。 “你、你不会……不、离我远点儿！啊啊啊啊啊啊——” 苏哲：“我还没有开始挖，别叫的跟上刀一样。” 刘辞：“哈？！你开什么玩笑，别碰我！” 苏哲：“……或者你比较希望我帮你叫个救护车？” 刘辞：“……”他撇过了头，“要做快做。”说着，咬牙移开了手。 苏哲刚准备动作，忽又抬起了头：“我说你们，如果枪都拿不稳能先别对着我吗？我怕走火。” 刘辞：“……都放下。” 于是一群叫嚣着革命、反抗，其实连血也没见过的少年们，不知是委屈还是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枪。 苏哲顺利地取出了刘辞腰侧的子弹，顺便在刘辞愤怒的目光下，撕了刘辞的衣服，拉个条对伤处进行简易止血。 “就怕伤口发炎，还是叫医生比较好吧？”苏哲喃喃自语。 “别废话！”刘辞挥开了苏哲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苏哲的伤口，看到苏哲一瞬间扭曲的表情，刘辞慌乱了下，想说出口的道歉最后还是卡在喉咙里。 刘辞挥手让其他人上来压制住苏哲，苏哲没有反抗，态度良好。 刘辞挑了挑眉：“你们，帮他止个血，然后把校医带来。”然后又对着有些吃痛得按压肩膀的苏哲说：“之后我要你交代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苏哲龇着牙耸了耸肩，不小心扯动伤口，又是一阵倒吸气的吃痛声。刘辞的纤眉蹙起了小丘，“还不快点去！” 苏哲被带了下去。包括场上还剩下的几个重要人物。刘辞抬头环视四周，刚刚的事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刘辞打量着一张张或惊愕或暗喜的脸，朗声道：“你们不要妄想反抗，也不要想逃跑。我说过的制裁就一定会实现！” “明天中午，就在这里，我要进行制裁！” “从苏哲开始！” 说完，刘辞捂着仍冒着血丝的伤口，黑着脸走进了教学楼。 刘辞不知道的是，暗中有个“狙击手”黑洞洞的枪口就一直正对着他，看着他推开苏哲，看着他慢悠悠走进教学楼。 “呼，还好忍住了……”陆黎放下□□。开枪、击中目标、隐匿，对经历过抗战副本的他来说不算太难。 但是…… 陆黎揪紧胸前的衣服，在看到苏哲被推开的那一刻，他竟然忍不住想要扣下扳机，爆了那个刘辞。 这种愤怒，是在自己被刘辞一枪崩了脑袋顺便土埋后也没有的。 陆黎想，或许这就是上下关系制约的厉害之处，亦或者…… 【叮——气运者【苏哲】对宿主1111的好感度提高，现在好感度为80点。】 在陆黎救下没搞清楚状况的苏哲后，或许是因为两人被迫拴在了一起，共患难的意识让好感度猛涨。 在气运值录入失常的情况下，陆黎再次看到了“完成任务”的曙光。 可以的话，他不想放弃。 一定、只是因为这样。 与此同时，刘辞绕到了旗台后，敲了敲砖块，冷冰冰的。 “这个鬼学校是有多少条密道啊。” “……”宁晨站起身，他高挑的身材在逼仄的密道里更是显得突兀。 “你去哪儿？”沈晨挑眉。 “我要去救苏哲！”宁晨的声音冷得仿佛能掉冰碴，他往旁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抢过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枪，就要往外走。 “你想浪费苏哲的心意吗？”沈晨的一句话成功让宁晨僵在原地。 “无谓的牺牲只是一种浪费，至少得让苏哲……”沈晨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晨一个穿刺在旁边的墙上的刺刀打断了。 “我·说·了·要·救·他。”宁晨一字一句地说。 “……”沈晨看着宁晨，皱了下眉，随即又露出欠扁的笑意，桃花眼漂亮地弯了起来，底下却也是桃花潭水千丈冰。 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的是一个三年级的学长。 “好了，我们应该冷静下来思考救援的政策。” 三年级是最后被控制的，那个时候刘辞还没有打开屏蔽器屏蔽全校网络和信号，学长一行人顺利的接到了短信通知，及时逃了出来，但尽管如此，三年级还是被控制了。 按照学长的话来说，有一部分人伪装成被霸凌者混进了刘辞的队伍，他们负责里应外合。 “现在我们的火力不足，弹药有限。因此最首要的是节省弹药，最好是由我们的队友策反刘辞那儿的一些人之后再得到更多的弹药来源，我们的目标是掌握弹药库。当然，也需要一些人去营救剩下的人，但是这是在我们掌握弹药来源后才……” “你的意思是……不管阿哲？”宁晨冷冷地打断了学长的话。学长推了推眼镜，咳嗽了一声：“虽然很遗憾，但是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联系不到外界的话就只能一直耗下去，所以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与外界联络和补充弹药才是应该优先考虑的……” “哦？是么？就算是没有阿哲，你们中的大半数人可能都被扫射死了？” 密道的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一个二年级的不满嘟囔：“也没说不救他啊，但是少数服从多数才是天经地义吧？” 宁晨听了，冷笑：“去你妈的少数服从多数！对我来说，他就是全部。” “你这人怎么这样讲话！” 宁晨握紧了枪柄，冷眼看着向他冲过来的二年级，他懒得装乖、懒得卖笑了，也懒得管宁海对北高的那些破执念了。他想去找苏哲。 他希望同苏哲一起坠入深渊，但是不希望苏哲因为他自己一个人陷入生命危险中。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苏哲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啊！ 沈晨站在一旁，对此冷眼旁观。 “两位，请都冷静一下。” 从密道入口进来的，是陆黎。 “我有外面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宁晨皱眉看过去，他没想到陆黎还在，他还以为刘辞会…… 三年级的学长点头让陆黎先说。 陆黎整理了下词汇：“1.刘辞放言说要在明日正午时再次进行‘审判’，所以我们要尽快行动。2.……不出意料，之后屏蔽器会关闭一段时间，可能很短，所以大家要抓紧时间向外界传递消息。” 宁晨的直觉告诉他他对2的实施有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会关屏蔽器？” 陆黎顿了下，眼睛盯着地面：“刘辞和苏哲都中枪了，应该会需要救护车。” 密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宁晨僵硬地歪了歪脖子，似乎是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情，俊美的脸因这木偶一般僵硬的动作，看上去甚是骇人：“什么时候行动？” “啊？”三年级的学长发出疑问的单音节，却被宁晨吓人的目光吓得噎了回去。 陆黎抬起头、鼓起勇气与宁晨对视，他对这个对他好感负数并且气运值流失的气运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患得患失，因此此刻反而能心平气和地注视着他了。 “当信号恢复的那一刻，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这个闭塞空间里的霸权统治，在闭塞的墙壁被打通后，就开始散架了。” 所有人都在默默准备着，学长们围在一起商讨战术，而宁晨却默默靠在了远离大家的地方，闭目养神。陆黎知道，如果宁晨不强迫自己安静待着，很可能就一个人冲出去了。因为他现在，也深有同感。 与平日里身边众人围绕的样子不同，宁晨的气场似乎都透着生人勿进，更别说在场的基本都是拥有极强个性的leader，更是显得宁晨形单影只。 “那不是气场问题，是气运值问题啊。”沈晨不知何时凑到了陆黎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陆黎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你看起来很开心。” 沈晨那双不笑依旧带着三分媚意的桃花眼里眼波流转，每一处都体现了他的兴奋。“那当然，我等这一刻等了几十年了，终于盼到了通关。” “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沈晨笑眯了眼。 “你明明知道通关方法，却一直没过关么？”陆黎轻声问。 “……我问你，我的代号是多少？” “c810。”陆黎顿了下，“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字母排在首位的代号。” “呵呵，你倒是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沈晨说，“我是……上一届系统选定的宿主。” 系统每隔一个固定时间就会进行刷机清洗，甚至会出现系统表现人格大变样的情况，宿主们通常称该情况为系统的“更新换代”。 每次刷机后，系统都会对填充编号新的宿主，而上一届宿主如果没有补满进度点，则在完成任务回归系统空间时进行重新编号，继续任务。 而沈晨却一直没有改变编号，也就是说他卡在这个副本至少八十年以上了。陆黎加入系统是系统时间八十年前，就算是那个时候系统刚刚更新，沈晨也卡在这个副本这么久了，远远超出了校园副本的平均任务时间。 “想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么？”沈晨笑道。 “共通任务是要攻略气运者……看起来不像。”陆黎说。 “你说的没错，共通任务是攻略气运者，而我对现在的两个气运者进行冷处理的原因无他。因为我已经完成攻略了，所以剩下的就由我自由发挥。” “不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啊，八十年的时间，足够气运者完成转世了。” “顺便一提，上一任的气运者，叫沈晨。” 陆黎只觉得无数的点线面渐渐勾画出了一幅完美的答卷。 c810的穿越是几率小于0.01％的穿越成气运者，因此在穿越初期就自动默认为完成了攻略气运者任务，那么沈晨剩下的就是…… “你知道吗？身为气运者的这个人，说：希望把北高的秘密揭露让众人皆知。而且，必须由同他一样的气运加冠之人来做。”沈晨不悦得眯了眯眼，“所以我只能一直等、一直等……终于，让我等到了。” 陆黎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宁晨或苏哲直接去揭露秘宝呢？” 沈晨嘴角挑起一个恶意的微笑：“大概是我看那小子不顺眼吧。”成为了这个孤独的气运者之后，再次面对宁晨那样受人追捧的天生的气运者，让他的嫉妒心久违地澎湃了起来。 更何况，沈晨看北高也不顺眼，这个该死的副本囚禁了他太久太久，他只想在离开之前，给这个玩弄他的副本一个小小的棘手礼物罢了。 四散的气运值早晚会造成空间的紊乱，到时候系统要不要出手干预这个世界就是他管不着的了。 “啊，对了。你已经用了两次吧？宿体重置。”沈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回道：“这样真的好吗？把宝贵的机会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用了？” 陆黎说：“我觉得都是用到了该用的地方。” “是么？”沈晨嘿嘿地笑了两下，眼中是明显的挪揶，“那你知道，这三次机会，只能购买一次吗？” 陆黎：“……” 沈晨再接再厉：“而且你真的觉得自己用对了地方吗？” “你再仔细想想，一个世界怎么可能有两个气运者呢？” 陆黎：“难道不是……系统新模式吗？” 沈晨笑了：“一个都能把我变成气运者的奇葩系统，你们还真的相信他？” 第36章 .我在男子高校阻止撕逼 “没办法……血是止住了，但是失血较多，还是去输血比较好，而且，伤口感染几率很大。爱玩爱看就来网 。。”校医瑟瑟发抖说完他的诊断。在他的周围，都是拿着应该被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文明抵制的高杀伤力武器对着他的人，似乎他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他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才应聘到这所学校啊，平日里有学生来他这里拿一些涂在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的药，现在这所学校的学生居然拿着搞恐怖袭击？他都快觉得他根本不是在和平可爱的国了。什么时候支弹药多到随便一个学生都握在手里的程度么？ 刘辞铁青了一张脸，就算他封锁了学校，但现在是他需要向外界求助的时候，再怎么闹他也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就好了……只要时间再慢一点…… 校医虽然害怕，但还是本着职业操守说：“伤不能拖。” 刘辞咬了咬牙，对身边的陈裘鹿说：“去关了屏蔽器。”然后立刻拨通了电话，让医生准备好型血前来北高，随即立刻开启屏蔽器。 虽然仅仅是短暂的一分钟，也足够了。 刘辞扭头，看到校医宽大的衣袍下微微鼓动，立刻掀开了校医的衣服，却只看到亮着光的手机屏幕。 刘辞一把夺过：“老师，有这个时间玩手机不如想想怎么治好自己的学生才对吧？”说着，不屑地从鼻孔哼出一声，瞅了眼手机，刘辞却发现了满格的信号。 “这……怎么回事？都说关掉了！你们没听到吗？！”刘辞气氛地责问身边的人。 但是他看到的却是本来应该站在自己这边的伙伴们无言的沉默。 一旁的赵维说：“刘辞，住手吧，你真要闹出人命来吗？” 陈裘鹿也附和：“我们其实只是想报复一下那些霸凌的人，但是你却给我们？我们总不可能永远待在北高啊，做这种事，会被罚的。而且……你把没有欺负过我们，甚至帮助过我们的宁晨也拉了进来……我们实在不能不怀疑，你做这种事只是为了私欲。” 又有人附和：“是啊，我们没必要为了你的私欲，毁了后半生，前辈们也说过我们放弃‘武装革命’的话就原谅我……”但是他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一个胳膊肘打到失声。 刘辞恍然大悟，他近乎癫狂地笑着，说：“原来这样、原来是这样！你们一群不敢为自己行为买单的懦夫！既然这么怕，当初不要加入不就好了吗？好啊，好一个怪我啊。你们就说一句话，看到那群鼻子朝天的家伙在你脚下匍匐的样子，难道不开心吗？你们难道没有揍过他们吗？还真的以为能得到原谅么！”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等他们重新掌权的时候，你们又要像只母狗似的冲他们摇摇屁股求艹求傍了！” “你！”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刘辞终于止了笑，但是他的表情却仿佛仍是扭曲的，带着怒意和被背叛的委屈。 那或许是和leader被tea成员抛弃时一样的心情吧。 “你们想要投降，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不要阻止我。”刘辞看也不看屋内的几人，拉起一直围观的苏哲往外走。 “救护车，不等了吗？”苏哲发声。 刘辞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扭曲与疯狂：“啊啊，算了，医生治不好我这种无可救药的家伙。我说，苏哲……” “怎么了？” 刘辞回头深深看了苏哲一眼，将面色发白的苏哲的表情尽收眼底。 包括那双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平静的眼眸。 里面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包容的暖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刘辞笑了，他挺想笑的好看些的，但是此时他的表情在狰狞边根本无法调整。 “我在想，如果死的时候，拉个你当垫背，似乎也不错。” 苏哲眨了眨眼，没有因为这惊世骇俗的言论产生更多的惊讶，或许是因为刘辞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不管再做什么都不会感到惊讶了吧。 疯子要做什么，常人想不到，所以干脆不想么……刘辞自嘲得笑笑，拉着苏哲的手继续前进。 苏哲看着自己被攥得紧紧的手。 即使是在刚刚那样的激动情绪操控下，刘辞仍然避开了自己受伤的左手，拉了自己的右手。 在眼前这个疯子的心中，或许还隐藏着恻隐之心。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希望能尽量和平收场。 在不造成更多的伤亡前。 想着想着，苏哲就发现陆黎带他抄近路走到了小树林中，带着他进了一个潮湿的密道。 展现在苏哲眼前的，是他曾经随便就预测到的，现在却再次向众人发挥它的可怕力量的武器。 “虽然武器都被发的差不多了，但是弹药的话，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刘辞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苏哲炫耀。 苏哲皱眉。 “不能停下来吗？这样子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大家？”刘辞冷哼一声，“你说的大家是你自己、和宁晨、和程灏那样的人，里面不包括我。”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足够判刑坐牢的事情么？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也不应该执迷不悟下去了。”苏哲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再接再厉。 “苏哲，你觉得我会怕吗？”刘辞动作利索地上好了，将黑洞洞的口对准苏哲，看着他冷冰冰的眸子，苏哲觉得，只要他点头，刘辞就会为了证明“他不怕”，直接崩了苏哲的脑袋。同陈裘鹿那些只是随波逐流附属他人的容易将被拉拢的人不一样，刘辞从一开始，就抱着自我毁灭的心态开始这场全校范围以他为主的“霸凌”的。 所谓的秘宝，之于他，是自我毁灭的工具，而非自我拯救。 这样的决绝的风范，倒是挺符合疯子北高的leader选择观。但是，这个孤独的还未完全蜕蛹的leader身边寂寥无人，只有一箱箱能把他送入更加无底深渊的金属，和一个立场敌对，此时却只能相偎着取暖的人。 虽然立场不对，但是苏哲还是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他真心觉得这个世界的娃子们求学太不容易了，哪像他的世界，小升初升高到大学都是一帆风顺，校风淳朴，同学友善，撕逼事件从来靠不到他的边。 气运值是个好东西，真希望你我他都有。 “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刘辞装好，斜眼看苏哲。 “……应该没了，但是伤害别人真的不好，闹出人命来就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苏哲表示他对于应付撕逼不太擅长，只能做到仁至义尽了。 却没想到这句话戳到了刘辞的地雷。刘辞的胸膛因为不知是气氛还是闷笑而起伏着。 “污点？当我踏进北高时，污点就烙印在我的灵魂里洗刷不掉了。苏哲啊苏哲，你是不知道，在你休学、在家人的陪伴下逍遥快活的那一个月，我在学校的生活完全就是地狱。” “你能相信吗？我像条母狗一样把自己当女人送给别的男人玩？” “你能相信吗？就算是送屁股，我都送错了人！更可笑的是在那之后我还是改不了，我没你们那种本事，所以只能送屁股！哈哈哈哈哈……我怎么能这么贱！” 刘辞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苏哲只是看着他流泪，看着他把危险的□□往地上砸，看着他渐渐蹲了下来，哽咽着。 苏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辞，他不是不知道北高的酱酱酿酿，但是第一次听受害者当面说出还是让他受惊不小，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事情啊，该怎么回复啊，他可以在线等吗？ 心里一急，苏哲的话就不经脑子脱口而出：“那你还要继续错误的选择吗？” 刘辞颤抖着的身形停住了，他捂着开始渗血的腰侧，听到了密道外渐渐聚集的声响，咬牙狞笑着站了起来。 “苏哲，我没得选择。我已经在分岔路上了。” “只要你肯回头！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刘辞依旧只是摇头。 “我……” “这家伙已经没救了，别管他，阿哲。” 有人！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隐蔽的角落像是凭空被开了一扇门似的，门里映出了拿着的宁晨和陆黎。 在看到陆黎的那一刻，刘辞没有血色的脸彻底成了白纸般雪白。 “你、你怎么会……” “怎么？就你一个知道密道吗？” 北高的地下是密密麻麻的地道，平常人找入口都很难，更不要说自由在密道里穿梭，但是宁晨有陆黎伴着，那个从小钻密道长大的孩子。 优势总是在气运者这边。 但是刘辞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事，他看着陆黎的方向，呼吸急促起来，就如看见了最吓人的梦靥，竟然一时只能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宁晨依旧向苏哲伸出手：“哲，过来，我带你回去。” 苏哲迟疑地看了眼刘辞，最后还是慢慢往宁晨的方向移动。 刘辞的嘴唇神经质般的翕动着，他猛地抬眼，举起，对着陆黎的方向，颤抖着开了一，但是那时苏哲刚好移动到附近，刘辞的准头本就不好，加上手一抖，竟是瞄准苏哲而来！ 那一刻发生的太突然，苏哲来不及躲避，宁晨来不及将苏哲拉开。 但是声停止后，那个几乎被宁苏二人遗忘的人，挡在了前面。 *撞击地面的声音，很沉闷，砸在了人的心上。 陆黎在那一刻，爆发了其实应该发挥不出的某个魔武世界得来的爆发力。在那一瞬间，他的头脑出乎意料的冷静。 80对他说，宿体重置只能有三次，问他要不要省着点用。 陆黎觉得，现在的他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不知道多几条前些个世界他都不知道存在的重生机会会不会对他以后的攻略有效益，但是他知道，把握这一机会，他大概能突破他一直以来的瓶颈。 突破点，就在苏哲。 所以陆黎安心地闭上了眼。 对宿主的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度00，请玩家再接再厉。】 ... 第37章 .我在男子高校阻止撕逼之后 那个夜晚，注定会成为北高历史上难以忘却的一晚。批量的警车和救护车一同呼啸着盘旋而上，打破了北高似乎几十年不变的寂静。和警察一样快的是媒体。 当被上缴的枪械像小山一样堆满了整个广场时，警察眼里的震惊比闪光灯还亮。 后来根据某位李姓员工的坦白，北高埋藏了多年的历史终于被挖出。 当初抗战时，自称革命军的人南下到北山，建立了北高的原型。 但是淳朴的当地人不知道，所谓的革命军其实只是抢了国民军物资的山贼，兜兜转转来到了北山这块趁他们心意的地方，再加上民众认为抗战激情很高，把他们当成游击队对他们也好，更不要说还有免费的食物吃，而他们所做的，只是需要让几个入寨前学过一些书的教教这些孩子们认字，让他们能拿回去显摆就成了。 土匪抢的物资很多，于是他们让学生们挖地道准备藏起来，美名其曰让学生们也加入抗战，但是实际上却是藏他们同枪械一起抢过来的脏钱，同武器一起随时转去黑市转卖。 随着时间推演，土匪们渐渐攒了钱，没想到战火却波延到了南方，因为怕被查出这里曾经来过一个根本没有编入队伍过的“逃兵”，土匪们“教”孩子们拿枪、用枪，对付那些不知道是真兵还是长毛的外来者，真正把这个偏僻的小渔村变成了排外村。 那个时候，几乎每个孩子手里都有枪，就揣在兜里招摇逛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土匪的教育是让孩子在不懂事的时候学会杀人。 小渔村150户人口，平均每个家里有两个孩子算，足足有三百个持枪的没有生命价值观和人生价值观的幼童，拿着能瞬间夺人性命的枪，行走在路上。 意外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一开始是一对青梅竹马，花蔻年华的女孩被村里的赖头混混调戏，男娃子气不过，也打不过，当下的反应就是抄起家伙，梆得一枪，混混就轻松被撂倒，再也站不起来了。 毕竟是第一次开枪，男娃子吓得要死，还是去拜托土匪老师们怎么办。 “老师”告诉男娃子，把尸体搬到山上来，就埋在了大山里。 后来那个男娃子，开始帮“老师们”处理各种尸体，有的时候是经常能在小酒馆看到的醉汉，有的时候是衣衫不整的村中女人，也有时候是被扒得精光但也能看出富态的过路商人。 男孩很害怕，但是却只能跟着土匪们，干这些肮脏的勾当。 因为他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先做了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现在“老师”让他做的事情，都是他的罪有应得。 直到有一天，男孩迎来了自己的青梅的尸体。 女孩最喜欢的红布衣被撕成了烂条，脸上、身体上都是不堪入目的青紫。 在那一刻，男孩终于明白了自己做的是什么恶行。他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但是时间回不来了。他甚至连帮自己最爱的女孩雪耻都做不到。 男孩只能一日复一日得背负着罪恶感苟且偷生，当他看到不足十岁的小孩儿拿着又黑又亮让人移不开眼的大枪甩来甩去时，总觉得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上天开眼，小鬼子的一颗空投弹好巧不巧地炸在了北山，男孩再上山去的时候，罪恶的“老师”和他罪恶的证明都消失了。男孩把这件事告诉和他一起帮过土匪做事的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们，告诉他们，我们不该再这么下去了。 所以他们把所有的枪都收回来，把所有淳朴村民们犯罪的痕迹都埋了起来。 但是就算炸弹炸了北山，就算所有罪证都埋了起来，过去的一切都不会消失。所以之后北山上再次盖起学堂时，所有的当事人都参与了，他们编了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鬼故事，警告孩子们不要靠近那些罪恶。 但是没想到这反而让孩子们更起了兴趣。 最终演变成现在这样追悔莫及的情况。 叙述的老人说，他就是当年那个男孩。是他们那一辈罪之证明的唯一继承者。 老人想要自首，但是已经过了诉讼期，而能诉讼他的，也都变成了灰烬。 老人只能怀着这份罪恶感，一夜之间弯了脊梁，瘦的如柴。 北高的教育问题也因此受到了社会的批评指责，最后舆论的风波被教育部压了下去。 所有的秘宝都被缴走了，所有的传奇故事也都随着老校舍的拆迁而逝去。 尽管学校阻止不了一批又一批的转学申请，但是剩下来的人，依旧踏在这满是血腥的土地上，作息、学习、生活。 传说中的人物，刘进了精神病院，程回归后刚整顿了下烂摊子就被强制退学，宁和苏一同转学离开了。 哦，似乎还有个陆？被称为“大难不死”的他，最后去了哪里无人得知，有知情人士说他是李的外孙，应该是陪李去乡下养老去了。 因为脑震荡而辍学两个月的少年，披着透过绿叶投射下来的斑驳日光，踏入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学院。 “看来来晚了。” 今天的太阳，照旧在北高上空升起，但是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风靡了几十年的team游戏，是否还有残存，无人知晓。 第38章 .城 父亲，在我的印象里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给我生命的，我可以唤他为父；抚育我成长的，我也可以唤他为父。爱我的，是我的父亲，伤害我的，也是我的父亲。 我曾经幻想过我的父亲是个很高大的战士，或者是个很体面的富商，也可能是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当然，他也可能是贫困潦倒的流浪汉，也可能是一朝失足蹲穿监狱的罪犯，或许是被欺压至死的懦弱者。 不管是哪一种，我想，我都会尊敬他、跟随他、保护他。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给予了我存在的意义的人。 我希望，他能开心。 ——3000-08-16编号1314 今天，是父亲来接我的那天。 第一次见到父亲，他并不高大，却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语；他不是商人，却坐拥万贯家财；他位高权重，但是别人都用惧怕的目光看着他。 他对我说——很高兴见到你。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笑容。 别人称我的父亲为苏博士。 有人说他是人类的救世主。 有人骂他是违背自然规律。 但是父亲依旧是站着，在所有人的面前，以他凛然的身姿让所有质疑的声音消弭，所有追捧的声音变得无意义。 这就是我的父亲，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是的，唯一的。 虽然有时候我会疑惑，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但是父亲不希望我这么问，所以我就不问。研究院的叔叔和我说，不要惹父亲不高兴。 所以1314要当个乖孩子。 但是…… 为什么，父亲不叫我的名字呢？ ——3002-03-05编号1314 男人翻阅着字密密麻麻的泛黄的日记本，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直在他面前严以律己的孩子安静地躺着，连呼吸都很轻微，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初见面时，对方飘在营养液里，蜷缩着像是窝在母亲的子宫里的安静睡容。 眼前这个还很青涩的少年，是他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儿子。 【您对【苏源】的好感度上升30，现为50。】 男人伸出手，本想帮少年捻捻被角的手顿住了。 被子下的人微微地挣动了一下。 男人的视线往上移，同刚刚醒来的少年相对视，那双本应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眸里，此时却是染着雾气，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苏，”刚醒来的少年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苏博士的敬称似乎立刻要脱口而出。 男人不动声色地压了压被角：“我说过，私下里你可以叫我爸爸。” 这似乎让少年更加疑惑了：“但是，您……是苏……？” “叫爸爸。” 少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黑眸紧盯着男人无法移开。 男人是很习惯别人用这样热情的目光注视他的，更何况是一直崇敬他的儿子。 “这次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还是太冲动，应对方法过于幼稚。一点儿都不像我的孩子。”男人嘴唇不紧不慢地张合，眼睛却瞅着似乎根本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此时还在挂机中的少年，终是心中一角松动，淡色的薄唇在说完刺人的话语后，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最终又是语气僵硬地说：“记住了吗？……苏源。” “……苏源？”挂机中的男孩呢喃着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还不能相信从男人口中出来的这个名字。 男人却保持着理所当然的平静模样。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我先离开，等你检查通过后，我会派人接你回研究所。” 男人就这么不容置疑地离开了病房，留下了热切注视着他的背影的苏源。 苏源住的病房是vip单人间，窗外是难见的绿植。在这个植被退化严重的现在，这种大面积的绿色覆盖的土地十分珍贵。苏源能住在这里，除了男人的地位高之外，也是他的身份特殊。 孩子。在这个生殖率低下的年代，未成年的幼童是最宝贵的资源，他们象征着地球的希望。 男人孤身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意外碰上了同苏源一起进医院的人，苏源的同班同学，沐风。 沐风看到他就躲在了身边人背后，一副不敢与这个可怕的男人见面的样子。但是他却被陪同他的大哥从背后拎小鸡似的揪了出来。 沐少奇的眼睛一直盯着身形瘦削却让人无法忽视其强大气场的人身上然后压着沐风的头，对男人微微地鞠躬表示歉意：“沐风冒犯了令郎，少奇在此代他向您赔罪。” 沐风不满地扭动着想要挣脱沐少奇的大手，还嚷嚷着：“明明是他先发疯的。” “沐风！”沐少奇一声呵斥，沐风就消停了，沐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他大哥沐少奇冰冷不近人情的俊脸对着他，只几秒，沐风就败下阵来。 “向苏先生道歉。” “……”沐风嘟起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不情不愿地鞠了个躬，“对不起，苏先生。” 同苏源不同，五官精致的如同陶瓷娃娃般的沐风，大大的葡萄般的眼珠仿若随时都能滴出水来，此时正用让人不忍心责备的表情注视着男人，用糯糯的声音这么说。 在这个孩子被宠上天的时代，这种道歉似乎已是可以被原谅所有过错的程度了。沐少奇虽然还是眉头紧锁，却也拿沐风没办法。 “苏先生，此次纷争毕竟双方都有过错，是否就此……”沐少奇毕竟还是向着沐风的，但是当这个年轻的军人看到男人的眼睛时，万般狡辩也只得卡在了喉咙。 “我很感谢你们牵强做作毫无诚意的道歉，所以为此浪费了我宝贵的五分钟来聆听，”男人的一句话就让沐家二男黑了脸色，“但是这似乎不该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我的……儿子，苏源说的。” “所以我不能代表他本人接受这个道歉，能劳烦你们去对他本人说么。”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拿出大人的气度似的，在沐少奇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打断了他的话茬，“如果没有更紧要的事情的话，我想先离开去研究所了。你们还有能重要点的能占用我行程的话想说吗？” 沐少奇的脸色完全黑了，却不可能真的耽误了眼前这个帝国史上最年轻的研究院元老的行程，只能退让。 沐风却不满意自己的大哥被人这么呛，低声嘟囔：“不就是个科研员么……” 沐少奇还没呵责他，男人就先行一步，走到了沐风的面前，将似乎只适合弹奏钢琴的优美的手指点在了沐风的额头上，根本没有用力，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男孩抬起头看着他。 男人根本没有低下头，尽管视线同沐风撞上了，但是他的颈项依旧优美地昂着。 这种占尽身高优势的俯视让沐风整个身体绷直了。 “沐风……是吧？” 男孩抿紧了嘴，倔强地不发出声音，或者说他根本发不出声音，男人的气势很强大，但是他哥哥攥着他的手的力道也大的他想哭。 但是出乎他意料，男人只是微微地笑了。 “我想你会和苏源做好朋友的，对吧。” 那几乎是命令般的语气，但是却因为男人堪称美丽的笑颜，显得让人无法不心甘情愿地应下。 沐风有点晃神，却在身边的沐少奇的强大手劲下勉强没有沉迷进男人危险艳丽却危险的笑容里。 沐风发现，他那一直冷情冷性，在战场上无谓生死的大哥，此时却微微地颤抖着，因为眼前这个他这个幼童似乎都能轻松放倒的男人。 沐风不知道男人又说了些什么，但是男人离开得很快，在沐风反应过来前，就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了。白色的外衣翻飞，男人的步伐依旧优雅，每一步都似踩在了阳光组成的琴键上，果决的……迷人的…… “别看。” 沐风被沐少奇的话语勾回了思绪。“哥……？” 沐少奇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别看。” 看一眼，就会沦陷不可自拔。 那个男人，就是有这种魔力。 对此一无所知，又或者该说毫不在意的男人，不多久就出现在了这个国家的中央研究院的地下研究室里。 机械音一如往常响起。 “正在进行虹膜认证——” “认证成功……” “欢迎您前来，dr.suzhe。” 第39章 .||文|学|城|首|发 我诞生在父亲将亡之迹。 继承了他枯死的灵魂，以年幼的身体贯彻他的理想。 这就是我诞生的意义。 有时我会想，我到底算是个孩子，还是成人呢？ ——无名日记 在21世纪初的时候，科学家们担心一百年后的世界缺乏石油、缺乏水资源、土地沙化、海水上涨、陆地被淹没。 而在距离那时一千年后的现在，人类可以很自豪的说，他们依旧站在这里，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在这个千疮百孔的地球上活下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地质专家说，地球是不会死的，会灭亡的只有人类，就像当初恐龙灭绝时，灭绝的只有恐龙，地球却照样诞生了新的物种。所以人类保护地球，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人类自己。 但是，恐怕地球不会猜到，在她的体内诞生的人类，就如附骨之蚁，不论怎样的打击也消灭不掉。石油枯竭了？他们挖出了地球更深层的岩浆血脉转化为能量。植被退化严重？人类已经了能模拟光合作用的人工“绿色”。生物变异了？那么就让人类也开始进化吧！ 就算条件变得愈加艰难，一千年里多次的“世界末日”消灭了大部分的人类，但是这个种族依旧站在这里，站在地球的食物链顶端。 但是，没有人能想到，所有的困难都难不倒的人类，却在三百年内数量锐减，仅剩下几百万人幸存。 地球想出了最后一个绝招。 她剥夺了人类的繁殖能力。 也许是食物和水的问题，也许是四百年前撞击地球的巨大陨石带来的辐射影响，人类女性的诞生数锐减，为了保证繁衍，人们把剩余的女性保护起来，甚至推出了一妻多夫制，然而却依旧迟迟未有新生命诞生。原始女性，在最近的一次“世界末日”之后，失去了繁衍能力。 最后，留给世界的只有约三百万的人类男性。 有人提出过“人鱼”的概念，也有人尝试以动物卵子代替人类卵子进行胚胎着，但这项研究最后却不了了之，最后人们能依靠的只有□□人。 但是□□人的寿命往往十分短暂，基本不能活过十六岁。短命的人的细胞出了更短命的幼儿，就算先进的科学让人类的平均寿命延长到了一百五十岁，但是□□人幼童却始终不能长大，科学的馈赠在16岁的坎前止步。 当所有人都开始绝望的时候，救世主出现了。 “那个人，就是哥你一直挂在嘴上的苏博士喽。”沐风心不在焉地关了光屏，“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记性还没那么差。” “那么你这次的成绩垫底又是怎么回事？”沐少奇也不恼，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鼓起包子脸的沐风。 “哥~我知道你忙，但是你看仔细点成不？还不都怪那个苏源在实战课拖我后腿，我的理论课可是满分啊满分！”沐风话没说完，就被沐少奇打断了。 沐少奇说：“你既然理论满分，那我那句不要和苏源起冲突的话怎么没有记着，嗯？你是沐家未来的家主，在外就代表着沐家，凡事都要谨言慎行。” 沐风低下头不说话了，半晌，他瘪瘪嘴，道：“但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只会耍口头工夫，又弱的一跟手指就能碾碎，而且嘴巴还那么毒，想听他一句好话比种活绿植还难。” 沐少奇看着沐风那一脸傲娇的小模样有些恍惚，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得不到回应就各种使坏的样子。所以沐少奇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捏了捏沐风弹性十足的包子脸，说：“沐风，如果喜欢，就要坦率些。”不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谁喜欢那个豆芽菜啦！哥你真是的！今天的哥好奇怪！”沐风猛地提高了音量，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涩的红晕。沐少奇刚想打趣回几句，却被沐风一句低语呛了回去。 “哥你从见了那个苏博士后就这样，怪怪的。”沐风说完就觉说错了话，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安地瞅着沐少奇，沐少奇扯了扯嘴角，算作宽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机器人管家上前来提醒沐少奇有客人来拜访他。 “你好好复习。”沐少奇的脸色一变，随即起身离开。 沐风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待感应不到沐少奇的气息后，孩子脸上扯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重又打开了光屏。 “都说了我是学以致用的学霸了~”完全没有把军用监视器安装在家的内疚，沐风对沐少奇即将面见的这位不速之客兴趣更大，连预约都不用就能直接面见帝国最年轻上将的，他还真想看看是谁。 监视器打开的一刹那，沐风忽然后悔了。 因为那个人，就是昨天刚见过一面的苏博士。 沐风像是喝了苦药似得皱了皱鼻子，冲屏幕里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做了个鬼脸。屏幕里，男人似乎是有感应似的，抬起头冲沐风的方向，微微挑了下嘴角。 一副“我知道你在看”一样的表情。 沐风一惊，差点手抖关了监视，连鬼脸都忘记收了。 此时沐少奇也来到客厅，若有所思地朝沐风这边看了一眼。沐风这回是真的想关监视器了，但是沐少奇好像什么都没发现，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刚好挡住了沐风看男人的视线。 沐风：这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发现了的话是允许我看的意思吗？好急，在线等。 既然主角二人都（好像）不知道，沐风就大胆地看下去了。 沐少奇：“苏先生，您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男人不紧不慢地把抿了一口模拟可可豆出来的咖啡放在桌上，眉头微蹙，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沐少奇说了什么，笑了。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沐风发现自己大哥的背脊有点僵硬。 沐少奇的声音没有对沐风时的柔和，甚至比在军营发号施令时更加紧绷：“先生是来叙旧的？” 男人纤长的手指虚拖住下巴，说：“我本来是这么考虑的，但是你似乎是想让我跳过这一环节？” 沐少奇的声音带着隐忍，沐风几乎以为他要发飙了。 但是沐少奇没有，他只是说：“先生有话，可以直说。” 男人满意地笑了：“少奇，你还是那么乖，真是好孩子。”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石化的不只是沐少奇，还有光明正大偷听的沐风。 沐风：什么情况？他叫大哥好孩子？哦不，他说大哥乖？不对！他居然把大哥当孩子？！我……什么情况！ 如果男人现在的话只是让沐风石化，那么他接下来的发言简直让沐风以为自己要分解成原子了。 男人说：“接下来的幼童年终测试，我希望你来当主考官。我有几个在意的孩子，你把他们和苏源分在一起，当然，还有你家的沐风。” 沐风：第一次看到有人走后台那么理直气壮正义凛然的。 不对…… 沐风拍案而起：“为什么我要和那家伙分在一起啊！又要被拖后腿啦！” 第40章 .||文|学|城|首|发 “大家，好久不见。” “我……还记得我吗？” 我……tm才是苏哲！ 男孩手一抖，意识一个起伏，眼前25寸大小的半透明蓝光屏就像信号不好似的，雪花状闪烁一下，直接消失了。 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围在男孩旁边摆弄仪器的研究员们也似乎吓了一跳。沉默半晌后，机器将检查报告快速计算统计出来，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满了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研究员们面前的蓝屏。 苏哲板着一张脸，口水都不敢咽，虽然他不知道这些研究员记录什么，但是总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围着他的研究员们整理好了资料，期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仿佛苏哲在看一场无声电影。 过了一会儿，一个研究员走入了包围圈——一个无菌观察室，将苏哲身上大大小小像是usb接口似的不知道连在哪里又有什么用的数据采集器一一整理掉，在帮苏哲脱下戴在头上的光脑时，研究员冰冷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苏哲的后颈，那冰冷的金属似的触感让苏哲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研究员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会难受吗？”研究员呆板的嗓音感觉比在医院静养时服务在旁的机器人护士更加机械化。 “不会。”但是苏哲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下，并顺从地站起身，任由研究员很有**感觉地摸了摸他的上臂肌肉，研究员冰冷的指尖滑过肌肤，带起一片鸡皮疙瘩，好想帕金森式抖一抖，但是得忍着，苏哲的脸色苦了下来。小孩子的肌肤就是嫩啊，啧啧啧。 想归想，苏哲是再也不敢吐槽出口的。他可忘不了刚从医院回来，被人问一句身体状况如何，他未经考虑说了声还行吧就被架（请）到这里来被迫做了个全身检查还有一大堆他听不懂的检查，里里外外被看得比照了x光更加透彻。他以为的还行在这群总感觉有点神经质的大人耳中就和离死只差一步差不多了，他可真是领悟到了。 “……肌肉也已经放松了。检查结束，谢谢配合。”研究员的手被苏哲儿童略高的体温烘得暖洋洋的，离开后反而让苏哲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的体温都被带走了，反而更加不适应。 “我……”苏哲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不，你很健康。只是最近要好好休息。”研究员扑克般的脸僵硬地扭曲了一下，嘴角向上掀起，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粉红的牙龈，“你很好，苏源。” 这大概是……微笑安慰自己吧。虽然笑容可怕了点。虽然知道是知道，苏哲表示他还是被这个渗人的表情吓到了，他这个人，越是被吓就越容易扑克脸。所以黑发的可爱孩童板着一张脸，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让研究员不禁父爱大发。 研究员想了想，示意苏哲伸出手。 苏哲有点疑惑，还是摊开了掌心，研究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软乎乎的东西，放到了苏哲肉呼呼的掌心。 “就一个，作为对乖孩子的奖励，要对你爸爸保密。”研究员眨了眨眼睛，但是他那比苏哲还僵硬的面孔上，这种眨眼的表情因为肌肉不同步看上去既怪异又可笑。 但是苏哲反而觉得有些放松了，一放松下来，回应善意的微笑自然而然地就露出来了：“谢谢您。”其实这个研究员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的话。 被发好人卡的研究员似乎是没想到能得到这么明显的效果，有些惊讶，但是脸部线条也因此缓和了不少，想了想，他抬起手揉了揉苏哲的柔软的黑发，说：“乖，回房间吧，你爸爸晚上就会回来。如果累的话，就去睡一觉。” 看上去职位比较高的好人卡研究员这么吩咐后，一个一看就是npc的龙套研究员就领着苏哲回他的房间了，不过其实就是这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里蜂巢一般的一间白色小屋，里面极其简洁，简直像个牢房，为此苏哲没少腹诽过这种环境才是对孩童的精神伤害啊。当然后来苏哲就知道这不怪房间简洁，怪他自己根本没发现里面的乾坤郎朗。 不过现在回到房间的苏哲真的是面壁静思百无聊赖，他甚至只能拿刚才的好人卡扑克脸研究员给他的白色不明物打发时间。 苏哲猜想这应该是可以吃的东西。但是——摸一摸，表皮光滑润泽不沾锅，啊呸，不黏手；揉一揉，弹性十足，松手后就会立刻恢复原状；搓一搓，也没有糖霜碎屑之类的东西掉下来；对着灯光照一照，半透明，略浑浊。 结论——他不敢放嘴里。 所以最后苏哲就把这块弹性十足的不明方块状物体当球玩了，扔到墙上，弹回来，接住，接着扔，再弹回来，再接住，再扔。 好了，反正他现在也无聊到能玩对墙扔“球”这种游戏了，就来梳理一下来龙去脉好了。 首先，他是苏哲，c副本世界的苏哲，被系统勾搭的那个苏哲。但是，在这个世界，他叫苏源，而他名义上的“父亲”，和原来的他同名同姓，也叫苏哲。苏哲刚听到这名字时心中感到一阵不对劲，更不要说这个世界的苏哲和他原来长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现在是幼年体，光是想想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就让苏哲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以下为做区分，把该世界苏哲用苏博士称呼。 上个世界的北高在他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结束了。后来系统拉他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苏哲还是第一次见到系统那么“生气”的样子，是的，系统激烈的甚至摩擦出电子音的声音和周围莫名多出来的一大块一大块凭空掉下来白色方块都显示着系统的不正常。苏哲倒是很冷静地随便找了个白色方块坐着，等着系统自己冷静下来给他解释。苏哲其实是秉着学校老师教导过的“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继续讲题哈。”的心态乖乖等着的，却不知系统冷静下来后在心里对苏哲的评价再次高了一个档次，不愧是在系统眼皮底下bug了二十几年的人物。 系统似乎不想过多解释北高的事情，他只是没好气的说北高系统出现了陈年病毒，扰乱了攻略，系统强制root了，结果北高副本所有攻略者的攻略成果也强制归零了。 苏哲耸肩：“但这样宿主的确没有完成攻略，就算不能惩罚，让他们吃个苦头也不错吧。” 系统反驳，机械音还带着不平的杂音波动：“这和我让你故意搅乱他们任务不一样！这回可真是本都没捞回，气运值都七零八落了，多好的一个世界，就这么废了。” 苏哲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废了？宁晨发生了什么吗？明明攻略没有成功啊。” 系统没有回答，只有噼里啪啦的杂音回响在空荡的系统空间。 苏哲心中的不安放大了，他再也坐不住了：“系统，回话。” 杂音跳了一下，忽然就断片了。 苏哲等了一会儿，再次响起来的声音十分呆板。虽然还是那个机械似的声音，但是却缺乏了平时系统含有的情感。 苏哲只觉两眼一懵黑，与平时穿越时的白光一闪不同，现在他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系统的声音明明近到像是直接响在脑海里，但是却又如隔着水雾般不真切。 宿主？他叫苏哲好不？系统什么时候成了口吃了…… 不……等等……宿主……编号…… “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苏哲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勉力睁开眼睛，系统空间大片大片的白色撞入眼帘，那一瞬间苏哲觉得自己患上了白色恐惧症，这个他来过几次，因为有系统在而显得不是空旷的那么难以忍受的空间，此时铺天盖地的白色就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将他瞬间淹没。 苏哲就这么倒下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那一刻，苏哲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 是真的一生的记忆，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却处处清晰的让苏哲以为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不，是正在经历一样。 他甚至记得“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受精卵演变成一个婴孩，不过，不是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里，而是在冰冷的试验管里。 他记得自己被很多穿着白大褂，就像医生一样的人围住，身上密密麻麻的脐带般的管子被一一解去。他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那双手，同手的主人一直抚摸的仪器一样冰冷。小小的婴孩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美丽的面容。 发如鸦羽，五官周正，寒冰星眸。 还很年轻、没有完全褪去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宇宙般浩瀚深邃的眼眸。 那浓墨一般的色彩，就此烙印在稚嫩的灵魂上。 几乎在第一时间，婴孩就本能地意识到——这抹黑色的主人，就是他的“母体”，是他的“父”。 “编号1314，生命体征良好，试验成功。” 这句同样冰冷的话语，决定了他一生的意义。 这是一个人类繁殖力低下的世界，在最后一位女人离世后，剩下来的只有笼罩在绝望里的男人们。 就算再怎么宣扬爱与性别无关，没有子嗣、无法繁殖而导致种族灭亡是没有人愿意的。 人类尝试过以试管融合一对夫夫的基因，但却结合无果。 大自然以被人们藐视多年的自然规律嘲笑人类的异想天开。 人们也尝试过模仿上帝造人，希望再造出具有繁殖能力的“母体”来。 但是这些实验无不在人们的失望中沉入大海。 最后，无奈之下兴起的“繁衍”手段，是——克|隆。 但是克|隆|人往往比自然人更加脆弱，器官衰老更快，寿命也更短，基本活不过成年年龄16岁。 于是改造人技术就兴起了。 人体不过是个精密的仪器，不管哪个地方坏掉了，只要再克|隆出来换上新的就可以了。 但是这一做法随即遭到了人道主义协会的反驳，因为用作替换的克|隆|人也是他们的复制品，用自己的复制品修缮自己的复制品，不管怎么想都十分愚蠢。 但是不这样，繁衍问题又不能解决。 所以人类只能不停得复制、复制、再复制。 复制出愚蠢的不可救药的自己，走着一个走不出去的环。 更有人直接放弃了“子嗣”，转而利用复制的本体器官替换自己身上不断衰老的部分，延长自己的寿命。 该丧尽天良的做法屡禁不止。 毕竟克|隆|人的寿命太短了，短到只有短短的16年，许多人类饲养的变种鸟兽都能活得比他们久，还要面对感情没有培养起来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然后又要迎接下一个复制品，重复这16年一轮回的悲剧。 渐渐地，人们开始学会不再将自己的复制品当做孩子，为了不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丧子之痛。 这黑暗的轮回被打破是直到人类的希望出现为止。 那个时候，一个克|隆|人站了起来，打破了克|隆|人的一切水平均会低于本体的研究结论。 人们只知道他的前身是一个致力于解决繁衍问题却终身郁郁不得志而终的老博士。 人们只知道一个年轻、富有生命力的躯体对这个日渐腐朽的世界发出了一次挑战。 人们看到，在这个克|隆|体年近克|隆|人寿命期限时，一日日地再与自己命运搏斗。 人们惊讶，因为这个克|隆|体成功活过了16岁的那一天，并且，把与他同期的克|隆|人|们，都带离了死神的怀抱。 ——他攻克了前辈们研究多年未果的关于克|隆|人寿命延续的问题。 他本身站在人前，就是一个鼓舞人心的例子。 那一刻，人们忘却了他克|隆|人的身份，记住了他的名字。 一个拯救了全人类、也拯救了所有克|隆|人的英雄。 被他拯救的克|隆|人们都因他得到了真正的孩子能享受的生活，因此在自然人中口碑甚好的苏哲在克|隆|人间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改变了他们这一批的克|隆|人的命运之后，苏哲开始着手改良他们这一代的后代的基因，希望在第二批能创造出不输于自然人的新人类。以前被他救下的克|隆|人中，有很大部分都是被重复复制多遍的过剩品，而更多父亲只希望一个孩子，于是苏哲将他们接纳，组织他们一起为下一代研究造福。而被选中而飞黄腾达的人中，不乏有人类高层的孩子，他们也或公开或暗地地支持苏哲的研究。 为了不让黑暗历史重演。 毕竟那个年代的克|隆|人的待遇，在第二批成功改良基因诞生的新人类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们一出生，就被当做血肉浓于水的自然人一样被疼**。以前对克|隆|人的偏见与残忍行径就像**之间消失了。但是记着的人一直记着。 在技术的不断改良下，克|隆|人的体质不断突飞猛进，优质的基因进行更深层次的激发，创造出了比自然人更有潜力，比克|隆|人更符合自然规律的新人类，就是苏源沐风这一代。 他们是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带着前辈们的祝福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们是未来地球的主宰。 现在他们还很小，但是以后的以后，他们会变得十分强大，比所有自然人都强大。 沐风等人自幼突出的身体素质和天赋就是证明。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该项目提案人的苏哲的基因演化的第二代——1314……后起名苏源，居然体质虚弱天资短浅。 ……那副根本熬不过16岁的短命模样，简直就像第一代克|隆|人一般。 这个消息让不少看苏哲不爽的人暗地里笑话，还拿这个戳苏哲脊梁骨讥讽他。 也许苏哲也觉得苏源丢了他的脸，但孩子毕竟是珍贵的，近几年克|隆|人……哦不，新生儿的保护法也愈加完善，他也不能像自然人一样对他不满意就弃掉，只能不情不愿地养着。但是却根本不在众人面前暴露苏源的存在，就像是以苏源为耻一样。 所以苏源的一生基本都是在苏哲的实验室度过的，他也曾上过学，但是不管哪门课程都落后别的孩子一大截。后来甚至在实践课上被伤到陷入昏迷。苏哲称为他的安全考虑，便限制了苏源的出行，是真正的打算把这个实验室出生的儿子在实验室养到死。 虽然实验室的其他研究员因为对苏源的情况感同身受心心相惜特别照顾他，还将他们自己改造体质的方法一个个给苏源尝试过去，但是临近十六岁，苏源还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身体所有器官渐渐衰竭的感觉十分真实，苏源就躺在**上，觉得自己连抬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少年瘦弱苍白的身体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蓝色显示屏上一点点减少的数据象征着他生命力的流逝。 研究员们不甘的声音和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大手都像打了消音或马赛克一样模糊。 苏源讨厌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就在这种令他难以忍受的喧杂里，一道清亮的声音，十分清晰、十分冷静、十分平和的声音，覆盖了喧嚣。 一如那句一般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声音，此时说着：“停止营养液输送，让1314……安详走吧。” 那道声音响起后，刚才为止不停歇的喧嚣都停止了。那些几乎要与他血管融为一体的管子终于被撤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苏源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迫切地，想要看向来人。但是脖子很僵硬、脑袋很昏沉。那个人似乎是察觉出他的想法，脚步声朝他而来，那一刻，苏源打从心底感到喜悦，因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因为还奔跑在自己血管里的他的血让他们心意相连。 当那张熟悉的美丽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时，那么清晰的，苏源觉得他几乎忍不住眼角的泪水。 太好了，至少还能看清，这个人的脸。不能哭，哭了，就看不清了。 所以这个还不满16的孩子，面对着陌生的死亡和疼痛，只是对着眼前这个他看了一辈子背影，只有在出生和死亡时才能如此接近地与其对视的父亲，拼尽最后的力气说。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被人嘲笑。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 对不起，没能继承你的意志。 对不起，直到最后，都只能让你看到这不争气的一面。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他罕见地挑了挑嘴角，却是十分疲惫的表情，他摸了摸苏源的头。 “我该谢谢你，你做的很好。” 这个叱咤一辈子的男人，也是会老的。 苏源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野让他看不清男人难得温柔的眼睛了。 “……对不起。”还很稚嫩的声音在呜咽着说完这句话后，便连气息一同衰微下去。 似乎是不想再看到这与自己相似却未能长开的脸带着泪水离去，男人的手掌下滑，覆住了少年的眼睛，感受着掌心的湿润，男人半垂视线，盯着虚空的一点。 “晚安，苏源。” 少年的呼吸急促了一下，终是停止了。 男人不知道，少年的心中，在临死的那一刻，依旧盛满了对他的惭愧。 对不起…… 让你那么累。 对不起…… 勉强你笑着送我离开。 对不起…… 留下你一个人。 对不起…… 如果可以再来一遍…… 我只想再做一次你的儿子。 这一次， 我希望你能因为有我这个儿子而骄傲。 我希望能让你露出真心的微笑。 所以，如果能再重来一次， 不要叫我1314，叫我苏源可以吗？ 我喜欢你叫我苏源。 因为你叫苏哲。 苏源和苏哲有相同的姓，那是我们血脉相连的证据。 只听一次，是……远远不够的啊。 如果， 能重来…… 此身献给恶魔也不会后悔的。 梦境戛然而止。 这就是一个活在父亲的阴影辟护下一辈子的少年的短暂人生。 转瞬即逝，荒诞如梦。 苏哲醒来的时候，感觉眼角是湿润的。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他并不陌生的脸，那人静静地打量着他，眼睛乌黑深邃，仿佛藏了一个宇宙，却偏偏清亮的如同寒冰。 这是他自己相伴又忽视二十多年，在梦里远远注视了快十六年的面孔。 “苏……”哲……苏哲本想这么说，但是却忽然愣住了。苏哲，不应该是他吗？ 但是苏哲却分明在他眼前。 略显淡漠的看着他，说—— “你醒了。” “……苏源。”(.. ) 第41章 .这是 苏哲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对自己介绍自己。 好吧，在这个世界，自己似乎是叫做“苏源”，还是自己——“苏哲”的儿子。 实际上，在初来此世界与此世界“苏哲”的进行那段简短的对话时，苏哲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差点就说漏了嘴，之后每每回想都是担心后怕和窃喜交杂。 虽然他看过许多穿越小说，也遇上许多穿越者，自己也进行过两次穿成他人的经历，但不论哪一次，他都是享受vip服务，系统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但是这次的情况，显然与往常不同。 现在他面临着三个问题。 一：他不能和系统取得联络了。 他的一切穿越行为都是依靠系统来完成的，以往系统虽然顾不上他让他自由发挥，但是自己戳他他都会有所反应。而现在，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他根本感应不到系统了，就好像回到了与系统碰面前的时候。 系统之前的异常，苏哲猜想系统是出了故障。 心里某处开始焦躁不安，但是苏哲还是耐下心来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同系统的异常一一对应。 1.这个故障带来什么影响？ 系统的样子同往常不一样1。十分呆板。 但是，他难道能说明，呆板的这个系统就不是真正的系统吗？ 1苏哲所认识的系统，是十分人性化的，有时候，苏哲都误以为系统就像人工客服一样，他只是同隔着机械音的生物交谈而已。 但是……按照普通来想，本来就是人造物，系统稍微特殊一点，可能是比人类更高等级的生物所创造出的具有人格数据的东西。 就像是科幻电影里拥有智能就和人类一样的机器人。虽然很像人，甚至还能演化出人类的感情，但归根结底，这只是人造芯片的学习与记忆。 苏哲难道能因此就判定，这个系统就不是系统的“常态”吗？ 也许那个病毒，破坏了系统的人工人格？ 其二，系统似乎错把他当做了……宿主？2 2.这个故障是怎么出现的？ 苏哲回想起了混乱的北高副本，同系统告知他的原剧情不同，剧情发展后期，刘辞等人的暴动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大概知道北高就是个寻宝副本，因此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如说，他完全被突然出现的曾经的青梅竹马打乱了思绪，再加上他第一次遇到和他一样的气运者，注意力完全在这几人身上。 按照系统的说法，有人/bug/病毒钻了这个空，扰乱了系统的计划3。导致宿主的所有任务都失败了。 不对……也许是本来并没有失败。 系统最后说的是，他被迫放弃了北高副本能得到的东西，对其强制root。 再加上那句气运值七零八落…… 这是怎么回事？气运值不应该只能在气运者身上吗？ 最后出现的到底是病毒还是什么？ 这些不可而知。 但是苏哲忽然想到了以前被系统嚷着嚷着就忽略的一点。 如果……如果这个bug没有出现的话？宿主们难道不也是空手而归吗？那么系统又为什么生气？ 这么说来—— 3系统的计划是什么？ *收集气运值√ *苏哲给攻略者们下绊子，破坏攻略√ 但是这就出现了悖论。 系统要求自己破坏攻略者任务，苏哲敢保证宁晨对134c和1111的好感度都没有达到100，不如说，苏哲能够感受到，宁晨深深地厌恶着两人。而苏哲更不可能让宿主攻略得逞。 这样的话，就算bug没有出现，宿主们的任务也是失败了，苏哲也完成了系统对他的期望，但是这一次系统却十分气愤，还说亏本了。 除非……系统向他隐瞒了一些事，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并不会给系统带去多□□烦。 ……比如，也许不一定只有攻略气运者才能得到系统所需的气运值。 系统说过，宿主通过攻略气运者来获得气运值。 但是这么一想，苏哲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系统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除了按照系统所说教训了下不听话的宿主，他给系统带去更多的是利益上的损害。 现在想想，“系统”这种东西，是会这么意气用事的吗？ 系统曾经透露的条件：宿主们有两个既定任务。苏哲被要求破坏的是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攻略气运者。但是第二个任务是苏哲不可得知的，似乎是完成附身者心愿。但是第二个任务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扩展空间。 被附身者到底有什么愿望？宿主们又要怎么完成才算成功？ 苏哲一回忆起第一个世界的012b就直冒冷汗，他相信莫归的愿望是拯救“苏哲”，但是012b却选择囚禁“苏哲”，伤害莫归最想保护的人来完成目标。 如果苏哲没有穿过去，难道系统就会判012b攻略成功吗？ 那么在北高副本，两个宿主的第二个任务又是什么？难道都失败了？ 苏哲想不出。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对于宿主、对于系统，知道的太少了4。 也许是系统太捧他，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也许是第一个世界实在太闹心，他开始倦怠这个穿越旅程了，他在北高，根本就是潜藏在宁晨的阴影下行动。 他对系统呈现给他的一切，没有任何的追问疑惑。 所以现在，才会一个人陷入了混乱之中。 苏哲想得眉头蹙起一个小山丘。 二：他该如何与系统取得联络？ 1.系统故障到何种程度？是否能解决故障？ 系统虽然将苏哲误当做了宿主，但至少没有把他当bug直接消灭，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穿越方式比起以往让人觉得十分难受，但是没准这就是宿主的穿越方式呢？他只是从一直享用的vip穿越方式变成民工宿主穿越方式罢了。 能确定的是系统还具备让他进行时空穿越的能力5 而且系统那时生气归生气，并没有向苏哲透露很大的危机感。也就是说这次故障出乎系统的预料。6 但是苏哲对系统尽快修复故障发现他帮他穿回去还是抱着很大期望的。 先不说系统是个很庞大的体系，自身也应该具备一定的修缮能力，就算系统不能自己修复，“创造系统的人”也应该会尽快排解故障。 2.如果系统不能及时排除故障或者系统排除了故障却没能发现他或者不能及时将他穿越回去的话，苏哲该怎么办？ 在1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是系统自己和苏哲联络。但是万一系统不能及时和他联络的话？ 尽管苏哲告诉自己要相信系统，但是他现在已经顶着别人的壳子，而且时间也随着他的思考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想办法面对现在的情况，也就是他现在的燃眉之急。 这一点与苏哲的第三个问题相关。 三：在二.2的条件下，苏哲该怎么做？ 1.苏哲现在的身份： 对于系统来说：他现在是“临时”宿主7，甚至有编号，好像是1314？8 8苏哲的编号是纯数字。纯数字编号苏哲只见过自己和上一个世界那个叫陆黎的宿主1111。不知道同数字字母结合的宿主有什么不同？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本副本的身份：一个不管怎么看都很厉害的男人的儿子，那个男人还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此时苏哲并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2.苏哲现在最该解决的问题：必须扮演好苏源这个角色。 穿别人身体，说好听点是穿越，灵异点是夺舍，直白点就是侵略，委婉点也是抢劫与欺诈并行。就算非本人意愿，但是穿越者的确抢夺了别人的身体、以别人的身份活着。以前都是系统一路陪伴讲解，就算自己崩人设系统也会开挂帮自己糊弄过去。但这次自己没有外挂了。所以不能被人发现苏源这个壳子已经易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哲不知道别人如果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家人|朋友|爱人里面换了个芯子变成陌生人会怎么做，但是那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这一点，从小到大身边穿越者不断的苏哲知道的最清楚。 明明昨天还只是勾肩搭背一起去唱k的哥们儿，第二天就一脸娇羞对自己说喜欢自己，再搭配上叮当作响的好感度提示音，苏哲的感觉就像看到一条很贵的鱼掉进垃圾桶，捡起来，恶心；不捡，自己也过意不去。 这还是在自己能听到好感提示音的情况下，提前知道昔日的朋友已经换了个芯子，不然一定会膈应得从此断绝来往吧。 而这种情况，发生在古代，更是容易被当做妖魔上身，严重的可能被烧死。 现在自己在未来世界副本，就怕科技先进到能读心的地步，苏哲极力隐藏的那些小九九一被读出来，不知道会不会面临被解剖然后大脑被做成切片的危险地步呢。 所以，绝对不能露出马脚，少说少错，慎重行事。 如果没猜错，之前那个漫长的梦就是这个少年的一生。与以前的上帝视角不同，这次苏哲的视角局限在了苏源身上。而苏源的记忆中，苏博士占据的部分又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明明是第一人称，苏哲对苏源自身的很多细节的了解都十分模糊，只知道—— *苏源很听苏博士的话，对其有近乎盲目的崇拜意识，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恋父情结。 *苏源曾经上过学，但是后来辍学了，当然这个辍学的意思与苏哲的世界的理解不同，苏源依旧接受着教育，只是不再出过研究所。也许是上学时间太短，他的印象里甚至没有一张清晰的同学的脸。应该是和同学们交往不深。不如说，甚至连学校生活也不鲜明，苏哲也不好说他是不是受过校园冷暴力。（北高副本带过来的校园生活恐惧症） *苏源与研究员们相处良好。尽管他从未花心思记过苏博士以外的研究员，但苏哲依旧能从记忆中得知研究员们对苏源的照顾，换句话说，比起经常见不到的苏博士，如何让朝夕相处的研究员不觉察他的怪异之处更为重要。 *苏源死于器官衰竭。 这孩子，在个性还没有成型前就死了。所以最大的个性就是没有个性。基本为苏博士马首是瞻，研究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如果不是智商检测没有问题几乎都能被认为是呆板弱智。 因此，苏哲给自己的人物定义是背景板角色，乖巧（呆板）顺从，话能不说就不说。 苏哲在掌心里描摹着注意事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人物设定很像上个世界遇到的那个攻略者1111（陆黎），他倒是能给他当一个模板参考。 这么说来，系统出故障，会影响这些系统原来的宿主们吗？9 “算了，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苏哲低喃，摇了摇头把不合时宜的疑虑甩出脑海。 3.苏哲现在以苏源身份行动，应该采取积极行动还是消极行动？ 苏哲是很愿意采取消极行动的，毕竟当宿主，他可是头一回，可谓步步维艰，就怕别人发现“苏源”的异常。但是……如果系统不能及时排查故障，就意味着他会真正地变成“苏源”，在这个副本走完短暂的一生。 短暂的只有16年的人生。 苏哲不知道未来的孩子发育怎么样，姑且按照他本来世界的身体发育速度的话，他在机器人护士调出来的“镜子”光屏里看到的“苏源”和他上小六的侄子差不多大，应该已是十一二岁，也就是说，如果他消极处理，需要扮演三四年的小哑巴苏源。 问题是三四年之后呢？ 他是会痛梦里一样器官衰竭虚弱死去？还是能活下来？ 如果苏源还是死了，那么他这个苏哲会变成怎样？是回到系统空间，还是迎接真正的死亡？ 系统曾不只一次告诫苏哲，就算这不是他的身体，也不要抱着轻易寻死的念头10。苏哲没兴趣决定别人生死，更没受过生死危机（遇到危机，宿主们会狗一样凑上来帮他解决），以前也没有深思，但如果，这里面也有深意呢？如果系统不仅仅是出于心疼气运者死亡气运值转移的那十个月，那么为什么要对自己一再强调？ 除非……10附身人物的死亡会造成附身者的死亡或者灵魂受到重创。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真的死掉，就为一个奇葩的穿越。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苏哲也要阻止这样的未来到来。 所以这里应该采取积极行动。 如果系统还能进行正常的宿主世界投掷程序的话，应该说明系统最基础的程序还能运行。 选定世界→投掷宿主→宿主完成任务→系统进行数据统计，回收宿主。 也就是说，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能再次回到系统空间！到时再从长计议。 4.身为攻略者，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又该如何避免消极影响下的死亡结局？ 第一：要攻略气运者。 第二：要完成被附身者愿望。 记得第一次穿越，成为苏教师的时候，宿主012b的确改变了苏教师的人物命运。那么这能否说明苏源的命运也同样能发生改变？ 如果可以，又该怎么做？ 第一个世界的苏哲本身就是气运者，而宿主012b是攻略者。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苏源身体里的他，背负着临时宿主的身份的他，究竟算是宿主还是气运者呢？ 系统说气运值是跟随气运者的，也正是因此，每个世界他都可以成为气运者，除了系统暗箱操作，也是因为苏哲本身就是拥有气运值的气运者，成为气运者也是实质名归。 这里又该引入问题5。 5.这个世界的原本气运者，或者说苏哲原本应该穿越成谁？ 当然还是“苏哲”。 之所以这么说，不仅是因为前两个世界的气运者都与自己同名同姓甚至样貌极其相似，也有这个“苏哲”在苏源记忆里简直逆天的说他不是主角都没人信的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迷迷糊糊第一眼看见博士苏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6.苏哲现在的身份又该如何定位？ 北高副本是双气运者的设定。现在这种情况，苏哲本身到底还也没有“气运者”这一身份呢？他醒来后除了博士苏只接触过机器人，更没有活人来给他测试自己的好感度提示音是否还在，就算是真人，如果不是宿主，自己也是听不到好感度升降的。 再说了，这个世界，真的有其他宿主吗？ 北高似乎是为了适应双气运者设定，也是双（？）宿主设定。如果他真的还具有气运者身份，是否能说明也应该有其他宿主在这个副本？或者因为他是“临时”的宿主，是否有其他宿主是真的通过正当途径来这里执行任务？ 如果真的和他们遇上，苏哲又该怎么应对？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兼有气运者身份的时候？ 如果真的遇上了，也很庆幸的没有暴露气运者身份。苏哲又该是与其相认还是漠不关心各干各的？ 北高副本，宿主134c的马甲程灏和宿主1111的马甲陆黎表面虽然平和，可能他们早就相认了，但是苏哲能感受到背地里的暗潮涌动。想想也是，宿主之间是同行，当然也存在竞争。与穿越文里老乡见老乡心心相惜不同，在系统体制下，更多的可能是互看不顺眼和竞争吧，说不定还会自相残杀。 如果真的碰上的话，能装傻就装傻，不能只能附和……不，还是装傻到底吧。于此同时的必要条件是，不能对苏博士以外的人产生好感。 也就是说，要拒绝对任何人产生好感或厌恶。 这一点说着简单，却是最难的。苏哲不是机器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波动。系统甚至和苏哲说过他的好感度水分太多，很容易随着情绪变化被大幅度刷起。这是因为苏哲是c级副本目标，本就是设置的让宿主们一定能过关的难度，好感度十分容易刷，宿主无外挂情况下刷到80这种普通恋人感情线就能算作好感100，而恋人线情况下告白一般都会接受，也就算是攻略成功。如果天时地利人和或者使命感加成甚至还能更水，在真实好感只有6、70的**情况下通过好感加幅也能显示好感100。 苏哲不止一次向系统吐槽这个颇有水分的设计，系统的回答是他们人工智能是根据各个世界不同价值观世界观进行好感度设定的，越是现代或世界风气越是开放，好感度虽然好刷，但却很难刷到真实的100，起伏也大，因为很少有人能全心全意付出。 系统原话：你敢说如果听不到好感度，和一个人相处到好感度80，热恋情侣线的时候你不会答应告白？ 苏哲：……这我还真不能说不是。 相反，越是古代修真兽人那种情定三生的地儿，好感虽然难刷，但都是够本儿的真货，一旦刷上去了纠缠几辈子都有可能，系统还感慨不少宿主就折在修真副本，就是刷的太入迷，感情太深不舍得离开，然后故意耗费任务时间，甚至也有以死相逼要留在那些世界的。当然系统没有说那些宿主最后怎么样了，而那时苏哲沉浸在被系统嘲讽感情不忠贞容易变心的打击下也没有在意。 说远了，但是苏哲觉得好感依旧是他面对的最大问题。就算他习惯当个无口青年，但是无心无情怎么做得到？难道催眠自己除了苏博士以外都是白萝卜在走路？ “唉……”苏哲毕竟刚醒，想了那么多，现在简直一个头比两个大。 就算退一万步来想，先不去考虑自己如何隐瞒身份，他避免死亡结局的关键词就是气运者和攻略者。 不、别想该死的攻略者了。他现在，就是苏源，就是攻略者。 而他的目标，就是博士苏哲。 7.在行使积极措施的情况下，以攻略者角度如何完成任务？ 任务一：攻略气运者。 苏哲与苏源是父子，初始好感就很高，是50。但是未来世界，这个50究竟是有加成还是都是水分？ 攻略要求气运者好感度达到100后再进行告白……想到以前那些对自己菊花虎视眈眈的攻略者，这不会是要自己和“自己”发展一段不论之恋吧？！ 换个想法，亲情能否代替爱情呢？ 任务二：完成被附身者的心愿。 这个任务苏哲到现在也没搞懂，上文说过，这本来就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苏源的愿望是…… 很符合一个孝子形象的大体愿望，或者说，很符合一个生命里只有父亲这一概念的孩子形象的愿望。毕竟苏源没有自我，他只有苏哲。 也就是说，苏源的心愿，是实现苏哲的心愿。 “但是方向也太大了啊，要成为能让‘苏哲’自豪并能取悦他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这个苏博士是个孩子至上的慈父，说不定苏源好好活着身体健康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但是按照记忆来看，那个苏博士绝不是这种父亲。苏哲甚至可以断定，苏博士有着异常旺盛的野心。 但你说苏博士对苏源有什么期望吗，又好像没有。他更多的是把苏源当做透明人，或许苏源不去打扰他是对他最好的安慰，但这样任务一就永远不可能有完成的一天了。 “哈啊啊……到底要怎么办啊？”苏哲蜷缩坐在上，双手不堪重负地按压着太阳穴，他感觉头又疼起来了。 攻略怎么这么麻烦的啊。 这么说来，苏哲自己遇到的攻略者，个个演技爆棚，除了个别几个根本没认真攻略的，其他的人，如果不是苏哲能听到好感度，根本分辨不出来真假。 而且，也从没见他们烦恼怎么攻略过，要么就像普通约会一样循序接近要么就是自然而然得就和他熟了，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要是没有好感度提示音破坏气氛……其实他应该能和攻略者们都好好相处的吧。 ——不，是攻略者们会想方设法和他好好相处。 “啧。”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在佩服那群人渣和怀念以前被攻略者围绕的生活一样，苏哲在头痛的袭击下顺便陷入了自我厌恶。 但是他自我厌恶了还没三分钟，就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提示音。 “1314号病患苏源，您的朋友沐风希望能探望您。” “what!”苏哲一口口水差点呛住自己，他还只是梳理了一遍理论还没准备实践呢！朋友？苏源居然有朋友的吗？还是专门探病的程度？但是这里不回应也不好吧，毕竟下决心不能消极应对了。 苏哲深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做思想建设，不管是谁就当白萝卜……朋友的话，就当做是自己养的白萝卜，要亲切而不疏远，不管来人颜值高低都不能在意，不能在意。 对，我只是在接待一块熟悉的白萝卜罢了！ “请进。”苏哲迅速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被角。 声控的门被打开了，苏哲盯着自己攥的太用力有些发白的手指，一边默念，白萝卜白萝卜白萝卜世间都是白萝卜…… 余光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苏源，你开门好慢，伤到这地步了？” 这时的苏哲还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自己的死对头，毕竟苏博士根本不像穿越古装剧里的丫鬟一样会给他解释来龙去脉，护士机器人更是恨不得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补眠修复身体机能，不愿浪费他一丁点时间，更不要戳他的痛处。 所以紧张的苏哲也并没有听出沐风话中带刺的讽意，只是当做朋友之间的小小关心，毕竟他的朋友里，嘴欠的也不少。 所以苏哲一边默念着“都是白萝卜”慢慢抬起头，一边对着眼前这个颜值超高的小萝卜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没事，谢谢你来看我。” 苏哲不笑还好，一笑，愣是把沐风吓得原地跳起，还用夸张的语调喊：“苏源！你终于撞坏脑子了？” 苏哲这回看真切了，沐风明显的反胃表情……不是兄弟间打打闹闹故意装出来的，是真的厌恶。 当即，苏哲就拉下了脸，也以臭脸回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沐风的错觉，其实心里已经草泥马刷屏狂奔了。 擦擦擦一开始就做错了啊！果然我只是个理论派吗！ 沐风还在那边大惊小怪，苏哲已经木着一张脸，看到沐风身后进来一个同样颜值很高顺便气场很强的白萝卜。 气场强白萝卜看到室内的景象，自己的弟弟小白萝卜（沐风：你说谁呢！）上蹿下跳，而今次他们要道歉的对象苏源木着一张脸靠在靠垫上看着他们。苏源同苏博士极为相似的样貌让刚与苏博士擦身而过的大白萝卜一个晃神，当然，这失神的速度快到两个小孩都没察觉到。 沐少奇一掌盖在沐风天灵盖，止住小白萝卜的骚动。 “沐风，别忘了你是来道歉的。” 上的苏源（苏哲）：我擦第一次穿帮居然还是在仇人面前！ 沐风终于停止了那让苏源额角狂跳的得意行为，几步上前，在大哥的注视下颇有梨树的一个深鞠躬，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道歉的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就是话不太中听“对不起啊，在训练课上把你打进医院，我真没想到你文化课不好，体能课都跟不上，连格斗术都那么废。” 苏源：……这tm是专程补刀的吧。 但是想归想，人家家长在，而且看上去很能打（重点）。于是苏源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接受了道歉，当然，这次他不敢笑了，因此看上去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但好在沐风也就是过个场，见苏源接受了，冲自家的护弟狂魔大哥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后又开始不安分了。 苏源：我擦这小子怎么还趴在我边，我靠还越来越近了！ 沐风精致的小脸越来越靠近苏源的脸，苏源几乎以为他们要吻上了，但是沐风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他也不好猛地退开，与人物形象不符。 苏源：小毛孩和我犟？ 嗯，看来是童心大起意气用事占多。 “怎么？”苏源冷淡开口，把当初十动然拒攻略者的冰冷语气现成搬了出来，心想不泼你一头冷水。 沐风眨巴眨巴大眼睛，卷又长的睫毛刷下来又刷上去，几乎要贴到苏哲的肌肤。 “啊——！”沐风忽然大吼出声，微量的口水喷到了苏源脸上，苏源当即黑了脸色，但是沐风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双手啪叽一下拍在了苏源脸颊两侧，把略带婴儿肥的一张俊脸挤压地变了形，忽又捏着苏源两颊向两侧拉开，已经呆愣当场的苏源感觉牙龈冷飕飕的。 沐风皱着眉大声问：“你笑起来和你爸根本不一样，怎么会——那么蠢~” 苏源：…… 沐少奇：“沐风！！！” 第42章 .更新·防盗章 已替换 事实证明，沐风与苏源的死对头设定不仅仅是人物设定那么简单。说句不成熟的话，在沐风当着他那最强靠山、气场特别像苏源初中教导主任的大哥面前将他好不容易保持住的高冷冰山脸肆意搓揉，外加喷了他满脸口水时，苏源很想对这个熊孩子一脚踹过去。 但是苏源以他社会人的强大适应力和惊人耐心忍住了，他只是默默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瞅着沐风，希望这个熊孩子能领会到他的不愉快和忍耐并产生那么一丢丢的愧疚感。 但显然沐风并没能理解社会人的良苦用心，他无法理解一直喜欢呛自己的死对头怎么突然不呛自己了，于是再次双掌拍上了苏哲的脸蛋，转头和他大哥说：“哥，真傻了，怎么办？”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苏源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开了沐风。 “来向你道歉的啊，果然是傻了~”沐风依旧是笑嘻嘻的，似乎是觉得他对道歉对象动手动脚言语伤害完全没有问题，然后完全不顾及苏源不满的眼神，又凑上前去，贴在苏源耳边悄声说道：“怎么？不装好孩子了？” 苏源心中登时一个咯噔。 “沐风！”一直皱眉看着两人互动的沐少奇终于上前打断了孩子间的“嬉闹”，将冲自己吐舌头的沐风从苏源病床上单手拎起来后，眉头微蹙德看着脸色发白的苏源，问：“你没事吧？” 总感觉自己被套路的苏源垂下头，避过沐少奇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过于凌厉的视线，看上去就是一副拒绝同沐少奇讲话的样子。 沐少奇眉头更加紧蹙了，看上去似是不愉，但其实他心中不是滋味。他知道很多小孩都不喜欢他身上那种血腥味和煞气，除了沐风，他还没见过能对他喜笑颜开的孩子，但是苏源明显的抗拒还是让他感到失落。也许是苏源的外表同苏哲实在是太过相似了，看到苏源拒绝自己的靠近，就像是看到苏哲远去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沐风脸上的笑意扩大了，看着眼前一幕。他就知道，这种讨厌鬼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谢谢你来看我。” 沐风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沐少奇也是罕见地流露了惊讶的情绪。 沐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探究，看向依靠在床边低头似乎在看手指的苏源。这个怪胎，居然会对除了他老爸之外的人表达谢意？ “原来你还是会说些体面话的啊。”沐风眯着没有笑意的眼睛，斜眼瞥向了受宠若惊的沐少奇。 他家大哥真好懂。肯定是把苏源的客套话当成那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人的施舍了。 苏哲同沐少奇简直是亦师亦友变成形同陌路的最好代言，至于事情分歧点，无人知晓。沐风能知道的就是，苏源只是一个装满苏哲意志的容器，他此次来看望，也不过是通过膈应他来膈应那个让他不爽的苏哲。沐风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苏源如何‘讨厌’自己，只要苏源还是一个有感情的生物，就不会对他对他做的那些事无动于衷。但是那个“哑巴”苏源居然还是回应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哥哥…… 看来大名鼎鼎的苏博士还是念着些旧情，没在孩子面前对他家大哥进行形象上的人道毁灭的嘛~不如说，苏源能对自己一再容忍，或许也是有苏哲在背后指引。 短暂的探望一直沉浸在蜜汁气氛中。然而最开心的或许是沐少奇这个“成人”吧，他一直在帮苏源削苹果，还是兔子耳朵形状的……苏源一边腹诽一边默默吃苹果，也就那个味道，有点小有点酸，但是挺脆的。当然苏源此时还不知道他的每一口下去，都能吃掉普通人一家半月的生活费。纯天然的苹果，在这个绿植退化的星球，珍贵程度不亚于末世刚降临时的石油。沐风就在一旁和苏源抢苹果吃，两人吃着吃着还较上劲来了。沐少奇刀削般的面庞放柔，没有斥责自己宠爱的弟弟，而是默默加快了削苹果的速度。 不多时，沐少奇带来的苹果几乎都进了两个小孩的肚皮。 苏源砸吧砸吧嘴，有点意犹未尽。沐风瞅到他的小表情，扑哧一笑：“还想吃就让你爸爸买呗，反正他无所不能~” 沐少奇正在厨房洗手间清洗刀具，哗啦啦的水声并没有阻碍他捕捉在场两个孩子并不算友好的谈话内容和他们呼吸间变化的情绪波动。 比起之前刚进门时看到沐风挑衅苏源的不解责备，现在沐少奇更想看看这两个小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知道沐风在学校里一直针对苏源的，但是只是当做孩子之间的互看不顺眼，这种时期他也有过，所以并没放在心上，当然，或许也有希望那个人因此对自己多点关注的私心在里面。直到这次苏源被沐风“重创”进了医院他才正视自家让人不放心的弟弟对于苏源的“敌意”。 但是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很奇怪——沐风没有看上去那么讨厌苏源，尽管他一直在踩苏源的地雷，而苏源也并没有怎么排斥沐风，虽然这孩子似乎本来就没什么表情。沐风并没有因为自己“伤”了苏源感到抱歉，苏源也是一副料到他根本不会好好道歉的平静，沐少奇想，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 ‘看来他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啊。’不知道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外表冷酷但心思细腻热爱和平的沐少奇上将为自家老弟或许能交到一个好朋友感到欣慰，毕竟能在沐风那种骄纵性子下如此平静面对的小孩，就只有苏源了吧。 如果沐风和苏源成为好朋友，或许“苏哲”也会…… 想到这里，沐上将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 沐风已经能从自家老哥的气场感觉到这个“苏哲”痴汉肯定是想到小孩社交推动大人复合关系了。 “真可惜。” 苏源此时正为自己居然被几个小苹果打破了城门而懊悔，此时听到沐风这句话，以为是自己对小苹果的渴望写在脸上被嘲笑了，立马板出正经脸看回去。 沐风知道苏源是误会了，不过也将错就错，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苏源不舒坦的机会。 “你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嘛，我还以为你会躺个一年半载的，直接错过期末考那样就好了。” 沐风的发言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紧绷，但奇妙的是，虽然他句句都在表达着他对苏源的“敌意”，但苏源却无法对他提起防备心，甚至还觉得，沐风骚年话语中带着对他深深的同情。 小苹果的力量真可怕。 好吧忘掉魔性的小苹果，苏源再次正了正思想，运用自己之前已经过负荷思考的大脑抓住了沐风话中的关键词。 “期末考试而已，我会过的。”废话，老子是要直面惨淡人生成为学霸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人，一个小小的期末考试，怎么能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 “……”沐风眨了眨眼，似乎不能理解苏源的自信从何而来，他蹙眉，看上去还真有些像沐少奇那张威严的冰山脸，但是孩童的婴儿肥让他故作严肃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鼓着腮帮撒娇。 “我错了，看来你的确是被打坏了，脑子！”沐风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苏源有点不安，想着大家都是小学生课程应该不会很难，但万一几千年后小学生的课程已经超过了他的大学进程那就尴尬了。 沐风还想说什么，沐少奇就从洗手间回来了。 沐风就咽下了欲说的话，又挑起好看的笑容来。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对了！这个周末我们家会开一次聚会，你要来哦！”沐风不给沐少奇询问情况的机会，跳下椅子，拉着大哥就要告辞，出门前还。 苏源是一头雾水，还想再问什么，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迅速出了房门。沐风在门合上前再次冲苏源道：“一定要来！” 门轻轻地合上了，苏源盯着门看了三秒，吸了一口气，又随着葛优瘫在床榻上慢慢呼出。 “臭系统，好歹给我剧透一下啊。” 但是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苏源自己的呼吸声。 从医院看望苏源回来的那天，苏博士接到了一个让他心情不算好的电话。 克|隆人1008号出故障了，其父亲打电话来让苏哲去修理。 苏哲只是看了眼快变脸的天气，打了个电话叫自己的得力助手开车送他去。苏博士没有驾照，虽然他甚至自学了飞船的驾驶方法，但是这次去的是市中心，苏博士还不想被交警拦住给狗仔留个“xx博士违反交通规则”的新闻。 车窗摇下来，露出司机那张一成不变的寡淡扑克脸，苏博士皱了皱眉，心情更加不好了。 “怎么是你，0101呢？”苏哲坐上后座，调整坐姿倚在靠背上。 司机目不斜视，平稳驾驶：“0101在负责基地a的新品调试工作，我代替他来接送您。” “哦，东西都记好了？”苏哲闭目养神，似乎对回答并没有兴趣。 “来之前做过准备了。”司机的声音也是刻板的，不知道该说是恭敬还是无感情。 “一个两个都这么呆倒也无趣，还不如让你们一个去唱歌剧一个去跳芭蕾来得有趣。”苏哲罕见的开了玩笑，只是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0102回答：“是。” 苏哲笑了下：“哦，还是有点区别的，你比他更无趣。” 0102点头：“是。” 苏哲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苏哲又问。 “1008号，你还记得吗？” “是那位的孩子呢。” “第几个了？” “第八个。” “都这么多了，还是没有选出继承人么……” 0102稳稳停在了红灯前，从后视镜看着后方交叠双腿放松身体的男人，依旧回答：“是的。” 1008号的父亲是商界某巨头，和军方的关系也不浅，为了保护并延续其优秀的基因，国家给他开出上限为十的克|隆小孩权力。 在克|隆人保护法出来前，克|隆技术被滥用，同一组基因链组成的不同个体遍地走。甚至有一个父亲上百个克|隆小孩的情况出现。因此出现了两个问题，一是缺陷基因被大量繁殖出缺陷人类，优秀基因又容易被盗取；二是过多的克|隆人生存问题成了问题。 为了解决克|隆人过剩问题，国家还组织过几次大批量的克|隆人屠杀来控制数量。 因此在克|隆人寿命问题解决后，限制克|隆数量的律法层出不穷。 克|隆能上瘾。 就算是克|隆人，在不同坏境不同教育下也会成长为截然不同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更是看到自己曾经的无数可能性。因此比起那些一生只被允许拥有一个孩子的平民，1008的父亲拥有更多选择权，选择“最好的自己”来延续生命。 儿子可以有很多个，但真正能继承意志的，只有一个。 但是也许是选择越多，选择越困难。 为什么孩子不够好？为什么孩子不够和自己心意相通？ 这些问题层出不穷。并且在一些高层心中，至今还有着克|隆|人就是烂大街的金属垃圾的想法。 换啊换啊，选啊选啊，直到最后一个，还是不合心意。 尽管那都是他们自己。 1008号面对的问题也是这个。 巨头说他比起上一个素质好，但是头脑不灵活，无法经营自己庞大的家业。 1008号乖乖地挨着苏哲，听完了父亲对自己的种种不满，看着研究所的记录员记下了需要改进的地方，听着父亲对自己的“弟弟”的期盼。 “那就这样了，我实在没有时间了，下次麻烦你们教育好了再送来。” 这位父亲，需要的已经被□□好，同他一样狡猾多智又超越他，拥有优秀身体素质，能完成他未了的军官梦的儿子。 1008号不够格。 1008号期间一直垂着头，就像普通的孩子聆听父亲的教诲。 直到那位父亲起身离开时，1008号才抬起头，离开从沙发上站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眼前发际线已危险的男人，像是平时一样笑道：“父亲，路上小心。少喝点酒，对胃不好。” 男人的背影僵了一下，但没有停步，径直去做他的大生意了。 1008号目送父亲的背影离去，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答复了的，才冲苏博士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坐下了。 苏博士安抚性地握住了1008号的手：“你已经很好了，不用自责。”苏哲惊觉手中的小手是那么冰凉。 “没事的，苏博士。是我不够好，所以我不怪父亲。”1008号的笑容绽在孩子气的脸上，却显得苍白虚渺。 “博士，我的‘弟弟’，会是父亲满意的人吗？” “我不知道。”或许，父亲真的只有遇到那个能打理好他家业的理想儿子，他才能停下这忙碌到连回复孩子的问好的时间都没有的陀螺般的生活。 1008号的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手提箱，里面是他从这个家里清理出来的自己的东西。苏哲想帮他提行李，被拒绝了。 后来苏哲看了下，里面的东西很少—— 一个毛绒玩偶（巨头送的），几件套装，还都是1008从研究院带出去的，以及……大概是生日时，一大一小戴着幼稚的生日王冠围在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笑得很甜。 1008没有带走巨头送给他的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他说：“可以的话想留给弟弟。” 大气到不像一个孩子似的发言。 车慢慢驶动，苏哲让0102慢些开。 1008还是拉着苏哲的手，隔着厚厚的车窗指着窗外的景色——他待了一年半的家。 “博士，那个阳光最好的地方，是我的房间，父亲说晒着太阳才能长出好孩子。” “博士，那个草坪看到了吗？很大很大哦，父亲偶尔会在那里晒机甲。” “父亲的机甲很漂亮，很帅气，父亲说我学会开的话就送给我的。” “那边、那边——那个树林里，住着很多变异兽。我在那里养了一只麋鹿兔，虽然她很强，踹人很痛，但是毕竟没有别的动物那么尖的牙齿，我走之前拖管家爷爷帮我照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踹管家爷爷？管家爷爷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和兔子，不会把她剃了毛溜圈吧？她那么臭美，会难过至死的。” 说到这里，1008明显地低落了情绪，直到苏哲向他保证会让人把那只臭美的麋鹿兔送到宠物保护中心才恢复情绪。 “那个塔尖尖上，能看到这个地方的全景哦。有树林，有花园，有图书馆，有水池……”1008掰着指头一一细数着。 “苏博士，你看到了吗？” “嗯，我看到了，真是个很好的家。”苏哲柔和了眼神。 “嘻嘻，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在我来之前这里可糟糕了，花园里只有玫瑰，图书馆里没有童话书，森林里的动物们只知道以大欺小……”1008说，他在花园里种了蔬菜，在图书馆里摆了满满一书架的古人类童话，还教训了森林里几个山大王…… “弟弟一来的话，就会发现，每天都能吃到新鲜蔬菜，图书馆里有好看的故事书，动物们都和善亲人，那他一定会更加爱上这里的，然后……和爸爸也会处得更好吧。” 1008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后半程他就倚在了苏哲的身上，苏哲示意0102可以恢复原速行驶了，车外的风景就在高速下扭曲成了色彩的块与面。 “博士，我、我真是个坏孩子，我在各种地方给弟弟下马威，我想告诉他，在他之前，这个地方，我来过。弟弟和爸爸一定会讨厌死我的……” 苏哲轻轻摸着1008的后脑勺，望着窗外出神：“不会的，他们不会讨厌你的。因为你就是他们啊。” 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至少不会有人承认自己是可厌的。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1008笑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就这么睡了。 0102终于出声。 “博士，1008是要进行销毁还是……” “让他自己选吧。”苏哲肩上枕着一个小脑袋，沉甸甸的压迫让他也有昏昏欲睡之感。说起来，在他今天走出实验室去看苏源之前，他已经连续几天没睡了？ 0102放低了声音，尽管依旧不能算好听，但是也算是表现了他的贴心：“博士，您先眯一会儿吧，到研究所我再叫您。” 苏哲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然后，像是梦呓般喃喃着：“0102，我让苏源去上学的决定，是错的吗？” 0102还没整理好如何在表达自己对苏哲的满腔崇敬并表明苏哲的一切做法都十分正确前，就见那个大名鼎鼎的苏博士，小孩般熟睡了。 人工智能给两个孩子披上了薄毯。车子无声行驶在这个荒凉的未来。 苏博士总是很忙。 他的时间是国家的，是剩余的全人类的，是研究所的成员们的，是新生代所有无助的克|隆人们的。 原来的苏源根本半年和他碰不上几面，因此，在苏源回研究所的第一天正在思考如何在白色房间里虚度光阴时，苏哲的忽然出现着实吓了他一跳。 吓了一跳的后果就是他手中把玩的蜜汁物体白色小方块强力弹球似的从手中飞出，砸在地上后反弹到天花板再弹到光滑的房间各个角落，顺带触及一连串按钮，地板上弹出了电脑，白色墙面上切换成了电视频道，甚至还有ktv那种闪耀无限之闪瞎你眼的眩光特效啊！ 苏源被弹出来的沙发撞了一下腰，直接瘫坐在沙发上。那颗蜜汁物体弹啊弹，被苏哲一把抓住。 “苏源，玩食物是不好的行为。”说完，撕了一层苏源根本没发现的保护膜，人苏博士直接塞进了苏源的嘴里。 “好吃吗？” 苏源只觉得嘴里被毁灭级的甜味肆虐了。他不是甜党是咸党啊！如果不是博士苏看着他真想吐到垃圾桶里。 “0101给你的吧，这玩意儿不能多吃，会长虫牙。” 苏源：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啊！ 苏源腹诽，从沙发上端坐起身，苏哲在这功夫，关掉了眩光特效。 也许是沐风和沐少奇远比印象里的好说话，面对和自己一张脸的苏哲，苏源也开始放松了警惕，直到苏哲一句漫不经心的——“苏源，你不用去学校了。” 苏源：粑粑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爱学习让我学习我还没考期末考呢！小学文凭都没拿到是出不了社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