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重归》 第一章 血书断生死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 清冷的街道上,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打着伞独自行走。 他穿着一身白衣,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明明是大雨淅沥,他的鞋面却清洁如新。他抬眼打量着这座小城。青墙黛瓦,曲径通幽,只是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他几不可见的皱皱眉。 青石板上水珠溅起,他转过下一个路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艳的红。那是一丛蔷薇,攀在墙头,在风雨中摇曳,美得惊心。 他勾了勾唇角,向着那开满蔷薇的人家走去,似乎是个颇有名望的高门大户。 府门前立着两个大石狮,一个咧开大嘴,鬃毛倒立,威武非常;一个口衔石珠,眼睛微眯,看起来憨态可掬。门外并无家丁守卫,少年诧异的挑了挑眉,上前扣响门环。 门被拉开一条缝,传来闷响。身穿白衣的家丁探出头来看,畏畏缩缩,双眼中带着惊恐。 少年好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负手任由他打量。半晌,家丁才跨过门槛来到少年身前。 “敢问公子是何人?来敲府门是有何要事?”家丁低身作揖,恭敬的问道。 “在下清月,只是碰巧路过此地,至于为何要敲你家的门,”沉吟片刻,清月才又答道“第一,我舟车劳顿,想借贵府修养一番;第二,你家院中的蔷薇花想必开得极好,我想观赏一番。” 听清月说完,那家丁露出吃惊的表情,伸出手挠了挠头,他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这,这,” 清月歪着头看了看他,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这什么?不妨直说。” 小家丁抬头看着清月,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公子,你快走吧,有人买凶,要王家上下一百余口性命,公子又何必掺合进来?“ “呵呵,我偏要参与进来呢?”清月偏头轻笑,绕过家丁进了门。 “哎,你怎么不听劝呢?”家丁返身追逐,却现他追不上这位看起来瘦弱的小公子。 沿着门廊一路前进,穿过萧蔷便是正厅。清月一路走来现不拘是丫鬟还是家丁一律都穿着白衣,神色凄楚,间或小声低泣。 清月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踏进正厅时,清月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菜市场。 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清月淡定的靠在门边看他们的闹剧。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妾,不断埋怨的妻子,还有焦躁坐立难安的王员外。 清月再转头望去,却意外的看到一双清淡的眸子。那个人,就在那里坐着,一身落落长衫,微松的髻,五官分明,双颊因为咳嗽而泛起红晕。可是他在那里,在这乱室之中,透出了一股洒脱缭乱。 “好了,都别闹了,让外人笑话。”没有因为长期咳嗽而使得嗓音滞重,清月有点吃惊。 而直到这时,厅中那闹着的众人才察觉到清月的存在。对着他们投过来的眼神,清月报以狡黠的一笑。 “你,你,你是谁?”小妾花容失色,颤抖着投向王员外的怀抱。王夫人眉心一跳躲到了屏风后。王员外倒是没有任何动作,但也是强装镇定,其实双腿在不受控制的颤。 “呵呵,你们怕什么,我可不是杀手。”说着就近抄了张椅子坐下。 “那你是谁?谁将你放进来的?来人啊把他轰出去。”确定安全后,王员外这样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可一世。 清月忽然想笑,果然,这样的人死了活该。不过…… “如果你们真的想死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走。”说着清月就要起身。 王员外面露迟疑之色。“等一下,你说可以救我们?” 清月只看着他,勾勾唇角,不语。 王员外面上闪过一丝狰狞,一瞬又恢复原状。“你想要什么?”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清月笑笑,“好酒好菜,黄金万两给我备着。”说完就独自往后院而去。而王员外,留在原地神色莫测。 院中蔷薇花果然很美,清月站在抄手游廊下看着。这些娇小的花,在风雨侵袭之际,比往日还要美得多。比往日更加锦簇,更加鲜活。 “不管是多孱弱的生命,也有和命运抵抗的能力。你说对吗?”清月看着身旁身神色清冷的男子。 “咳咳咳,清月姑娘说得没错。在下王清易,能认识姑娘是某的三生有幸。咳咳咳”王清易刚说完就捂住嘴咳个不停。 “呵呵,走吧,你不能在这多呆,跟我说说你家的事吧。”王清易微微颔,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着男子服装的少女。 王家原籍在晋城。王家子嗣众多,大都入朝为官,只留下了久病的王家七子,在家中经商。之后,王家举家迁往京都,家中嫡女又做了后嫔,风光一时无两。 只是在三年前的元后遗物巫蛊事件而差点被灭族,只留下了不做官的七子和与五皇子有关系的长子。就是王员外和王清易了。 而这次的事件,据王清易分析,与宫中那几位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杀手是那位自进入江湖以来就从未失手的祭。 传说中的高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怪癖,祭也不例外,他的怪癖就是写一封血书给他将要杀的那个人,那么,三天以内那人必死。而王府的人现祭的血书是在两天前。 那一日早上,家丁一如既往的前去换班,却现所有的守卫都在偷偷睡觉。他愤怒的拍打着睡着的守卫,却现那些侍卫早已死亡,台阶上都是还未干涸的血液。 家丁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了用匕钉在门上的血书。白色的碎布,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清月皱着眉头“就这样吗?所以今日是第三日?” “恩恩,就这样,那个现血书的人已经死了。”在门口接待过清月的家丁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又一脸期望的看着清月。“大侠,你有方法吗?” “没有”摇摇头,清月从桌上的盘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清脆的咬着。 “那你还答应大爷?”小家丁轻声嘀咕着。 “我本来也没打算帮忙啊,你们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光吧!”清月伸出手拍拍小家丁的肩膀,转身走出房门外。 第二章 月易之盟 王府西厢的厢房里,清月穿着月白的儒衫,披散着长,歪倒在小榻上。 榻上摆着一张漆红小几,几上瓜果糕点应有尽有。清月伸手捏住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馥郁的花香顿时充盈整个口鼻,她满足的笑弯了眼睛。 房中点了香,是用桂兰精心研磨再取夏初莲子混合晒干而成,这样的清香,除了王清易清月想不到这王家谁还会有这逸志,清月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捏一块糕丢进嘴里。 “吱呀……”房门被推开后,王清易看到的就是倒在榻上的清月,在悠哉悠哉的吃糕点。他呆愣了片刻。 “我以为你是在想法子,没想到……”王清易走进房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清月,无喜无悲。清月瞟了他一眼,坐起身来,从几上拿了个梨吧唧咬了一大口。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清楚了,”他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在这件事上她不会插手也没有能力插手。 “我以为你至少会为无辜的人留一条生路。”他语音坚定,这倒是让清月诧异。 清月捧着梨,又咬了一口,嘴巴被撑得鼓鼓的。“我确实是不想放弃他们,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又打不过祭,血书上写定了人数,王家的人一个都走不掉。” 王清易轻勾唇角,转身坐在了小榻另一侧。拢了拢衣服,也不看她,只说着自己的话。“我曾答应父亲,要保留住王家一脉……”王清易声音停顿,似想到了什么。 “怎么不说了?”清月歪着头看王清易,王清易看到她眉眼带笑,双颊微红,嘴角是亮亮晶的梨汁。 察觉到王清易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嘴角,清月连忙抓了衣角来擦。 “可惜你却做不到。”清月清晰的说道,沉吟片刻,她的声音又响起。“你大哥一脉是咎由自取。你该庆幸我只是来骗钱而不是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 清月笑嘻嘻的,将吃剩下的梨核丢在地上,从小几上拿出锦帕将手擦干净,然后,她突然伸手抓住了王清易的右手手腕。 探手摸着他的脉门,清月突然严肃起来。“他们的命我是救不着了,那么,你想不想活下来,不止此次,包括下月你的先天之症病之时?”王清易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随即恢复正常。他抬头看着清月,眼中满是激动与狂热。 “第一次看到你的眼里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放开他的手,清月一脸揶揄。 王清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片刻双眼就回复如初。“你当真?”清月不语,转身躺下闭目养神去了。 见清月闭目不言,王清易知道这个贪心的小丫头定是又想要什么了。王清易眨了眨眼,认命似的说“你想要什么?” 清月不动,红唇轻启“我要的,怕你给不起。” “呵呵,山珍海味?奇珍异宝?不论什么,只要你要,我就给,哪怕没有,穷其一生我也会为你找到。” 清月勾唇,睁开眼,跳将过来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只要你做我的药童,嗯,顺便再给我挣点银子。 “好!” “还要对我完全忠心!” “好。”王清易依旧神色淡淡。 清月眯着眼,转身从桌上拿了笔墨过来。将小几上的东西挥袖扫开,拿过信纸摊开,将笔递给了王清易道“虽然我年幼第一次涉足江湖,不过江湖人心险恶我还是知道的。我不信你。所以,我觉得你给我个保证。” 王清易扫了一眼纸笔问道“写保证书吗?”若真是这样,他都要被她逗乐了。 清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道“保证书?我很好糊弄吗?我要你飞书给殺羽宫下一条追凶令,若你哪日背叛了我即日起殺羽宫第一杀手鲸歌会率全宫上下追杀你,不死不休。给吧。”殺羽宫是第一杀手组织,只要有钱,他们就可以为你做到,不过,殺羽宫也并非什么任务都接,至于他什么任务不接,至今而来无人可知,就连那些被拒绝的人也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喜好,心情。总之,众说纷纭。而此次的祭却并非殺羽宫之人,他接任务是通过囚魂殿,囚魂殿不是什么组织门派,只能算是个地下中转站,人们在这里布任务,而那些不曾隶属于他人或阻止的杀手则从这里接收任务。杀手若成功则囚魂殿会扣取其佣金的十分之一,若失败,囚魂殿也会在退还佣金时扣取十分之一。杀手和囚魂殿没有隶属关系,所以,没有人能阻止祭,除非打败他。不过,清月相信在他的眼下救走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难,更何况还是一个病痨子。 王清易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笔,写了起来。 半晌后,王清易搁笔。清月笑吟吟的走近前看他的飞书,当看到拥金为十万两白银的时候,她的笑容更深了。将信纸收起道“待此间事一了,你备好银子,我再将此信交给你传至殺羽宫可好?” “好。”王清易点头。 第三章 王清易之死 “呵呵,”清月轻笑一声,眼中闪过诡谲的光。 她走上前去抬手在王清易眼前轻轻挥过。 王清易只感觉周遭香气突然之间变得浓郁起来,宛如液质,似要将人溺毙。他感觉到头越来越重,他看到清月那张清秀的脸在他眼前变得模糊,皱了皱眉,眼前一黑他便失去了意识。 清月看着王清易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天青色的锦衣,他的脸越加的苍白,隐隐透出一丝青色。 倒地的声音惊动了院中候着的侍从,待侍从冲进来时,清月早已整理好衣襟,好整以暇的斜靠在小榻上。 来人是王清易的贴身随从,名唤竹修。竹修甫一进门,便瞧见王清易倒在地上,鲜血洒满衣襟,脸色青。顾不得许多,他急忙冲过去,扶起王清易。 “公子,公子?”边说他边用手掐王清易的人中。而王清易,仍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清月看着这一切。竹修梗咽的声音,颤抖的双手,微红的脸,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动作,似乎这样就能唤醒那命途多舛自小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王家幺子王清易。 忽然之间,清月觉得自己很残忍。 “不用叫了,他已经死了,去通知王员外吧。”清月的声音淡淡的传来,竹修转过身来看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带着怨毒。 放下王清易,他站起身朝清月走来,眼睛死死的盯住清月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公子为何会死在你的房间,难道你就不该给个解释吗?” “解释?我从不向别人解释。”清月神色淡淡,不理会他。 “好,那就待我禀报了大爷,你再向他解释吧。”说完,挥袖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清月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身影,呼口气,躺倒在了小榻上。 门外雨阑珊,淅淅沥沥,清月闭着眼,鼻尖是熏香缭绕,耳畔是雨声呖呖,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没有。 小榻上传来了轻柔的呼吸声。 清月是被吵醒的。 清月睁眼时恍惚看见王员外眼神阴狠的盯着自己看,但眨眨眼却又见他在自己眼前笑得兀自欢快。 “少侠醒了?敢问少侠,今日乃最后的期限,你的法子是?” 摆摆手,清月道“这个事不用你操心,”偏头看着之前王清易躺过的地方问“王公子如何?可有唤来大夫仵作?” “有有有,仵作和大夫都说了,我弟弟是旧病复,只是没料到……”王员外忙不迭点头道。 “哦,”清月不甚在意的回道,随即眉头一皱“门外怎么这么吵?” 只听得门外传来女子哭闹的声音,家丁仆人在一旁劝慰的声音。呜呜咽咽,窸窸窣窣的,直让人头疼。 清月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了出去。王员外跟在她的身后。 清月推门出来只看到,小院中摆了一张小榻,小榻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清易。榻边围着一圈的丫鬟小厮并王员外的各房小妾,他们神色悲戚的看着王清易的尸体,仿佛已预见自己死亡后的样子。是不是就像这样?脸色青的躺在那里,无知无觉?不!他们比王清易更糟的是,他们死后没有人会为他们收尸,他们会被曝尸于野成为野狗秃鹫的晚餐!想到这里,他们更加的恐惧了,他们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样,期待时间永远的停止。 清月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伏在榻边竹修,他正用毛巾在细细的擦王清易的脸。他像似一只木偶,重复的做着擦脸的动作,表情麻木。 “将王公子装棺吧,”扫了一眼因她说话而停顿的众人道“我会尽力而为,你们先回吧。”随后不顾众人的反应转身向房间走去。 王员外看着清月的背影神色莫名。他不信清月可以救他,可是方才清月这样,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底牌,值不值得他信她一次。 “你们都各自散了吧,”转身遣散众人,他独自站在院中思索良久。 他并非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豪绅,他也曾有一腔的壮志,若不是王家走错一着他又如何会是如今的样子?他心里清楚,清月不过是个来骗取钱财的骗子而已,他忽然之间觉得可悲,王家竟已没落至此。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任人随意欺凌。 看着清月的房门,王员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转身离开了西厢。 第四章 前奏 酉时。 雨后薄暮,绚烂的金光在天际蔓延,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王员外知道,王家日薄西山了。这该是他最后一次到祠堂上香,不知来年谁又来拜一拜这王氏列祖? 自香案旁的青木柜箱笼里取了香点上,三拜之后,王员外虔诚的将其插入香炉。清月在一旁看着,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满身臃肿不堪的王员外也有可爱之处。 “走吧,王员外”见他已弄好,清月出言提醒。 “你去吧,我想留在这里”他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清月有些诧异。在她的认知里王员外不该是这个样子。她已经设想了百种王员外的死缠烂打,歇斯底里,可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竟如此平静,独自留在这空无一人的祠堂。这样的平静,好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才是最怕死的吗?清月直觉里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又偏偏想不清楚。 带着疑虑,清月离开了王家祖祠。 王清易被装了棺,此刻停在他住的泠竹院,只有竹修在一旁守着。至于王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各院的主子俱去了前厅。整个府宅像一个巨大的坟墓,安静的可怕。 没有王员外在身边,清月不用插科打诨的糊弄他,所以也没管在厅堂里聚着的众人,七拐八拐的,她回了西厢,而之前的问题早已被她丢到一边去了。 夕阳的余晖打在西厢院子里的蔷薇花上,美到让人窒息,清月凑过去低下了头。 蔷薇的馥郁馨香在鼻尖散,胸中郁结一下释放开来,清月咧开了嘴角。 忽然,她的笑容僵在当场,连脊背都冒着丝丝寒气。 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原来是那三支香。 果然是初入江湖啊,同王员外这种浸淫官场多年的人来说,她果然是敌不过。本以为这王员外不过是酒囊饭袋,却原来是自己轻敌了吗? 清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怕自己此次要跌在阴沟里了。不过,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那三支香是婆罗香,官宦世族之家常用来供奉祖先,所以方才王员外拿出来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王家在这晋城也算得上是传世望族了,用这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只是,她大意了,却忘了这婆罗香与蔷薇花香混合有散功之效。 婆罗香味道浓郁,价格昂贵,所以江湖上很少有人用这方子,是以清月方才没有想到这点。这王家宅子里,遍种蔷薇花,自己之前吸入了婆罗香,在这府宅里想不种招都不行。 清月也只会些拳脚功夫,打几个小贼还行。只是她曾被人传过内力,内力深厚轻功一绝,世间少有,这是她用来逃命的绝技。如今她的内力被悉数散去,别说她只会些拳脚了就算她是一代大侠,没有内力也只有等死的份。 看来王员外是想让她给他们陪葬,清月脸色阴沉,这王家的事果然不好掺和,若不是因为王清易,她大可以在王家被灭门后再来取钥匙进小金库,用得着如此费尽心力? 清月恨恨的想着,猛然间却听到自前厅的方向隐约传来哭声,尖叫声。清月知道,一定是,他来了。 清月急急跑进屋子,脑海里盘算着自己逃过一劫的机会有多大。 自己并非王家的人,祭虽言明要王家上下一百三十人的性命,可是他也没有说别人他就不杀啊?自己在这个关头出现在这里,祭会放过自己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怎么办? 都怪自己大意,本以为很容易就能达成目标,所以来王家时什么东西都没带,如今自己身边没有解药,要如何恢复内力? 清月悔死了,自己仗着百毒不侵,轻功桌绝就跑出来走江湖,却忘了,迷香并不属毒的范畴。非但如此,还大意的中了迷香,丧失了内力。 自己还要想着帮姐姐,这样的自己要怎么帮姐姐?王家的事还没弄明白就冒冒失失的掺和进来,也不知道王家的水究竟有多深?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进了这一场江湖恩怨?自己怎么如此笨! 抓住案桌上王家为自己准备的剑,清月向着后门跑去。 此时天已擦黑,廊下的琉璃灯盏里寂寂无光,清月脚步急急的向前走却不小心绊倒在了地上。碎石划破了手臂,鲜血洇湿了衣袖。 清月头冒冷汗,手臂钻心的疼。 她知道自己不能多待,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清月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 泠竹院。 竹修听着隐约传来的凄楚的叫声,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在王清易棺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头,竹修提剑转身朝西厢走去。 之前公子分明还好好的,若不是清月,怎会这样?他明明在清月屋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屋里燃着的香不同,虽然很淡,但他还是闻出来了,那是剧毒冥夏草的味道。 他做了那么多,不惜背叛王家就是要救公子,明明只要他完成这个任务,主上就会帮他治好公子的病,没想到…… 竹修握紧手中的剑,他一定不会放过清月。 第五章 水深1 王员外坐在祠堂侧房里的雕花点漆木椅上陷入沉思。≥ ≦ 王家老太爷一共育有五子两女。 在两个女儿里,大女儿名叫王碧瑶,为小妾所生,不受嫡母待见,刚及笄就嫁给了书院里教书先生家的儿子,之后没多久王家就迁往帝都,大女儿与家中联系渐少,再后来晋城闹洪水,那教书先生家就在山脚下,待得王清易赶到时,房子,人都已不见,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王家大小姐的消息,想是死了。 至于那王家二女儿,她是主母所生,唤王碧婷,于嘉羽十七年选入宫中为妃,为嘉帝育有一子,却因元后遗物巫蛊事件而被赐死,就连母家王家也未能幸免于难。当年涉事之人,无一生还。 而王家长子,因当年并未参与又有五皇子在一旁求情,这才免除一死,被革了职。 之后,他带着夫人妾室回到了晋城。城中的王家祖宅早被收回充公,所以他们就住进了王清易私有的一处庄子。 他们本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王家守着王清易这些年赚的银子,温饱无忧是肯定了,但是王家却突然收到祭的血书…… 王员外为王家长子,名冬冉。他的母亲曾也是书香门第之家的良女,只是家道中落,她不得己嫁入王家为妾,再之后旧疾不愈,撒手人寰了。 王冬冉时刻都想着告慰已故母亲的在天之灵,所以,他早早就将自己全部身家押在五皇子身上。在王家人都谋划着要为王碧婷育下的皇子打算时,他早就将自己撇清了。 他一直明白,帝都中那几位不会准许新的势利出现,当时他想的是什么? 他分明知道,但是他没有说,他心中是有怨恨的,他卖脸赔笑,被排挤,被奚落,甚至无法保护母亲,他早就受够了,他想把王家踩在底下,为他自己,也为逝去的母亲。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件事之后被利用,牵连甚广,直到现在…… 一切都从三年前开始,从没结束。 去往祠堂的小径上,一个身穿白色绣莲暗纹襦裙的女子在缓步行走着,她梳着团花髻,如泼墨,眉眼精致,化着淡妆。 她始终带着淡笑,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这样一副气定神闲无论在哪都会让人高看三分。 只是,她竟是王冬冉的宠妾,那位在清月眼前哭得梨花带雨扑进王冬冉怀中之人! 王家祠堂在东边,穿过花木葱茏的小径是一段长廊,青石台阶,映着婆娑树影,像是未名的妖魔乱舞。 长廊尽头便是祠堂,朱红的牌匾上写着长宁二字。 王冬冉的宠妾琉璃抬脚跨进了祠堂的门。一入祠堂便闻见婆罗香,香味浓郁,几乎一瞬间她就闭了息。 祠堂正屋中没有人,香案上的香炉里,三支婆罗香在静静燃烧。琉璃走上前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伸手掐灭了香,红色的光在指尖湮灭。她抖抖指尖的灰,脚步转向侧房。 “相公,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很久。”琉璃声音婉转柔媚。 王冬冉从沉思中醒来,他盯着琉璃那精致眉眼中的宁静,没有绝望,没有不甘,静若止水。 王冬冉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一抹苦笑。 “我竟一直都不知道,那么,你是哪一位的人?”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陡然提高。 他一直以为琉璃是最懂他的,明白他的怨,他的不甘,他给了他所有他能给的,除了王老太君为他定下的正室人选他不能休弃,无法给她王夫人之名。 可是在他心里琉璃才是那位能陪他共白之人。他不明白,何时她己成了那在暗中看他痛苦挣扎的人。 琉璃笑了,道“相公是谁的人,我就是谁的人。” “呵,是他让你来取我性命的?” “相公怎么这样说?”她凝眉,“你以为追凶令是爷下的吗?” 王冬冉沉默不语,只是他的表情早己告诉了她。 对于没有用又掌握自己那么多秘事的人,只有死亡才是最安全的,他一直知道。 收到血书之时他就想到了,若非如此,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你不知道吗?王家的事到底有多少势力参与进来。” 王冬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他确不知道,王家已淡出视线三年了,又有谁会在此时对王家下手? “是冷然下的追凶令” 王冬冉皱了皱眉,冷然是三皇子最得力的手下。三皇子与王家牵扯甚少,只三年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 “三年前的事你也知道的,王贵嫔并非没做过反抗,她找到了三皇子出手的证剧,并将其交给了老太爷,虽然最终被拦劫无法上达天听但是老太爷是否有留后手,谁都不知,而一个月前……” 顿了一顿,她道“冷然现王清易身边的人在与二皇子联系。” 琉璃相信话说到这里,王冬冉该明白了。 此时王冬冉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管王清易是不是二殿下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老太爷的后手,最重要的是,斩草要除根。 三皇子当时既然设计王家就不会给王家留后路,没有立时就斩尽杀绝,一是因要对付太子,再就是五皇子在一旁看着。 而现在,太子战死沙场,而他也终于腾出手来对付王家的漏网之鱼。 王冬冉想到了三年前的种种。 至今仍觉胆寒。 三年前。 王贵嫔独享恩宠,嘉帝将元后生前所居凤梧官钥匙交给她,命她妥善管理好元后遗物。 当时帝京中那几位都将重心放在太子身上,她本想着待太子不敌身殒后凭她自己的恩宠未必不能为自己的孩子谋个好前程,甚至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她确是想的不错,只是却被三皇子利用她掌凤梧宫钥匙一事做了文章。 一月后,嘉帝于王贵嫔寝殿现元后遗物被用来行巫蛊之术。 是元后曾用过的一支珠钗及元后宫衣。宫衣被缝成一女子模样,上书着元后生辰及死期,珠钗上点着鲜血插在宫衣缝着的女子胸前。 并不高明的陷害,但却万分管用。 元后,是嘉帝的逆鳞。以至于元后之子苏寂,嘉帝对其荣宠万分,这才让帝都那几位,除了四皇子,其余无论是否对那个位子有心,都不想让太子好过。 嘉帝当时震怒。三皇子母妃丽妃在宫中放出遥言,王贵嫔对其子的厚望及对那个位子的觊觎。三皇子又令自己在朝中的人给出王家人私下结党的证剧。 王家险被灭族。 可是,王家也只余王冬冉及王清易这一脉。 如今,追凶令已! 王冬冉想着,三皇子如今甚至都不用动手。 第六章 水深2 如今,即便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那么,他让你来拿什么?” 琉璃转向侧房门的方向,透过门帘隐约可见祠堂中的灵位。≥ 漆红的灵牌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烫金的小隶写的是“王长宁”。仅此三字。 王长宁。 约五百年以前吧,他是王家那一任的家主,他既带领王家走向巅峰又无能为力的看着王家走向衰败。 琉璃觉得唏嘘不已。 王家五百年以前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毒门,以制毒用毒而威摄江湖。 王长宁自出生就在制毒上有极高的天份。后来他接任家主,立志制一种无人可解的毒。 他成功了,王家走向了巅峰。 王家的毒一向以霸道著称,但是王长宁制的毒却不仅仅为霸道之毒。其第一阶段温和而无知无觉,它会慢慢蚕食人的血肉,类似于蛊虫,在人的血液里扩散,初期不会让人觉,到中毒的第四年就会慢慢呈现出症状,可是那时己是回天乏术。 此时再有一月时间,一月后,中毒之人会全身血管爆裂,血液裸露空气之中,可以传播百里开外,届时在场的人都会中毒。 最主要的是,哪怕中毒之人已死,到时间还是会血管爆裂,传播。 此毒以王长宁之名曰“长宁”。 长宁波及泛围广,无解。其时江湖大乱。医门伏苓殿殿主出手,集天下之力,围杀王家。 最终王家以永不制毒的承诺留下了王长宁不会制毒的三子一脉。 自那之后王家人带着万倾家产从蜀中搬至晋城,远离江湖,或行商或致仕。虽承诺了永不制毒,但长宁的配方终究是被保留了下来。 或许是王长宁不甘,心中还有看那么一个念头,复王家荣光。 王长宁三子作为嫡系一脉幸存者,接任家主,王氏祠堂也以其父之名命名。 而琉璃想要的正是…… “长宁配方。” 王冬冉听到琉璃的声音轻轻传来。他猛然一惊,弹跳起来。 王冬冉死死的盯着琉璃。 “他要长宁到底要做什么?是想要伏苓殿再次出手吗?他会毁了自己的!”王冬冉声音颤抖。 琉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她也不知道爷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过不论爷想做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身后。 “伏苓殿早就在打长宁的主意了,相公,与其将长宁交给伏苓殿不如交给爷。” 王冬冉像是被惊吓到,紧皱着眉。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伏苓殿仍旧不打算放过王家吗? “日前伏苓殿新任殿主于继任典礼失踪,你以为是什么紧要的事可以让她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缺席?” 琉璃的话字字清晰,像锥子击打在王冬冉的心上。 他跌坐到座位上,神色淒楚,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着。 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的声音。 半晌,仿佛于他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声音嘶哑而无力。 他想到或许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离开这个世间,王家也将湮灭在尘埃中。除了王家人,谁还记得蜀中毒门王氏一族呢? 王家是不可能再复荣光了! 长宁就会从此泯灭于世!可是…… 王冬冉不想长宁消失,也不想长宁落入伏苓殿,那么,长宁此刻最好的归宿,是五皇子! 王冬冉缓缓从雕花木椅上站起来。 他一步步缓慢走向侧房西北角的桌案,仿佛年逾古稀的老人。 琉璃铺好镇纸,王冬冉执笔,一字一划的写下长宁配方。 待写好后王冬冉将笔一扔,转身向祠堂正房走去,脚步踉跄。 琉璃轻笑,小心翼翼的捧起镇纸,轻轻将墨吹干。 她知道长宁于王家,于王冬冉的重要性,所以她设想过讨要长宁的配方会有多难,但是现在成功了。 居然成功了。 琉璃兀自欢喜的时候却没注意到王冬冉离去的身影,落魄得让人心疼。 小心将镇纸折好,放入口袋。 琉璃运起内力,脚尖一踏从窗口跃出,只一息就跃至树梢。 有风轻柔的拂过,琉璃转头看着掩映在树影中的祠堂,己看不见那个一直努力的身影,琉璃知道,她终究负了他一场。 回身过来,琉璃委身蓄力,踏着树梢向前飘飞而去。 而祠堂内,王冬冉跪在莆团上,虔诚的伏拜,待三拜之后,他从一旁的多宝阁内取出一个白玉瓶。 从中倒出三粒丹药,圆润光滑,颜色仿佛鲜血让人心惊,王冬冉将其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王冬冉露出绝决的笑! 第七章 梨花落 殇 王冬冉嘴角溢血,他眯着眼歪倒在香案旁。 ≥ 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起自己的娘亲去世旳场景,他看着她咳血而亡,可是他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他想起自己去长房求王老太君找大夫为娘亲看病,结果却被长房嫡系欺辱;他想起自己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当时他们怎么说的?他记不大清了;他想起和琉璃的初识,那个面如桃瓣的女子,她站在帝都承乾寺里的梨树下,好似一幅仙女图;他想起自己对他们的卑躬屈膝,;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任家主被带到祠堂训话,那时他因为长房的欺负不得不躲进祠堂然后他就听见了王家的秘密…… 王冬冉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那么短暂,那么遗憾,他还没有让长房看着他如何带着王家复兴,他还没有……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大概是自己太笨,大概是时不予王家。 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能再见娘亲? 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琉璃?哪怕是在奈何桥头,三生石畔。 …… 王冬冉最终盍上了双眼。 映梨园。 这是琉璃的院子。暮色四合,此时院中一片寂静,梨瓣簌簌飘落,琉璃轻轻落在地上,举步向梨树深处走去。 沿着小径向前,绕过一株梨树便见前方站着一位玄衫男子,负手而立,腰间斜挎着一柄玄铁剑。 他眉目清冷,隐约可见狠戾。 琉璃快步走过去,伏下行礼。 “大人。” 男子是五皇子的手下,礼部侍朗家的庶子左承唁。在去年秋试中得武状元,如今任帝都都察校蔚。 “恩,东西可取到了?” “幸不辱命。”琉璃取出长宁配方递给左承唁。 左承唁接过长宁配方,凌历的眼睛在扫过伏下身子的琉璃时,忽然写满了无奈。“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祭是二皇子的人,琉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琉璃抬头只看见左承唁没有表情的脸。 定了定神,琉璃道,“琉璃明白。”话音刚落,她就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往脖子抹去。 鲜血激射出来,溅在左承唁的玄色衣衫上。 他连忙伸出手去却碰不到她孱弱的身躯,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她从他眼前倒下,看她鲜血从颈部冒出来,染红襦裙。 琉璃委顿在地,笑看着左承唁,握着匕艰难的抬起手。 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落在雪白的梨瓣上。 左承唁掀开衣角曲身伸手接住了她手中的匕。 她笑着,有泪珠从眼角滚落,她轻轻的动了动唇。 左承唁听到她说“帮我交给师兄,只当我回去了”。 像是用尽了此生的力一般,她的手重重摔在地上,玉瓷般的纤指上一片鲜红,分不清是寇丹还是鲜血。 地上的梨花都被染红,她闭上眼,悄无声息,梨花寂寂落在她眼睑,嘴角,肩头,指边,盖住她颈部挣拧的伤口。 她就像是睡着了,只是她再不会巧笑倩兮于映梨园舞一曲翩鸿。 左承唁握着匕,锋利的刃割伤他的手心,他望着琉璃逝去的容颜,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记得她负了王冬冉,甘愿留在这里。那爷负了她的又如何还? 三年前。 帝都五皇子府里,时近子时,书房里还掌着灯。 五皇子苏默在处理公文,左承唁坐在一边的书案旁,处理王府暗卫送来的信件。 忽然烛火一跳,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出现在苏默眼前。 左承唁知道他在等她。 女子摘下面巾,屈身行礼道“爷,天字暗卫三十七号琉璃前来复命” 语气中满是疏离与冷漠。 苏默笔尖一顿,洇湿一大片墨痕。他搁笔,揉了揉眉心,绕过书桌上前欲将琉璃扶起。 琉璃却在他伸手之际歪身一错,自行站了起来。 苏默手僵在半空中。 只听得琉璃疏离的声音再度晌起。“属下不力未能将长宁配方带回,不过,属下己决定同王冬冉回乡,四年以内定能……” 苏默抬手制止住她的话,说“这件事不需要你参与,你就给我留在皇子府。”语气严历。 “我不明白,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冬冉很信任我。为什么要让我留在这里?” 苏默奔上去扣住琉璃的肩道“苏竟不会放过王家,你此去就是死路一条,琉璃,你会死的,不要去。” 琉璃格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就算会死我也要去。”说完转身欲夺门离去。 苏默只觉得怒火中烧。他用力的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朝琉璃喊道“君琉璃,从小你就任性,这一次你还要任性吗?” 琉璃停下脚步,一脸苦笑。“师兄以为我是在任性吗?”说完就开门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苏默愣在当场。他身居要位,虽年幼却得父皇倚重,有谁敢这样忤逆他?十六年来统共也只有一个琉璃罢了。 可是这位偏偏这样执拗。 哪怕他不爱她,他的皇子妃一位也给她留着,他也能给她一生荣宠,爱或不爱当真如此重要? 就算她不愿嫁他,不愿做一个深宅怨妇,整日争风吃醋,他也可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夫家将她捧在手心。 可她偏偏私自入了天字暗卫还嫁王冬冉为妾。 他的师妹,怎能做他人妾?他当时怒极,她却说,“哪怕我还是得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可是师兄我不用期待,不用患得患失,我可以接受他千般的好而不用对他感恩戴德,就算他对我不好我也不会难过。因为我不爱他。我是甘愿的,哪怕这不是一个任务。” 他当时所有的责备都说不出来。 苏默明白,他欠了她。 左承唁望着苏默伫立在桌前的身影,动了动唇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着这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第八章 情至 夜色渐浓,映梨园一片寂静,虫声息息。 左承唁提气,片刻就消失在梨园芳菲尽处。 琉璃双眸紧闭,那张精致的脸再写不出喜怒哀乐,羞嗔怨恼。 小的时候她设想过自己的未来,和师兄在一起,品茗煮酒,对剑和诗。 她那么单纯,所求不过他心中那个唯一。 14岁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和师兄不会有花前月下,有的只是痴怨恼恨,心机手段。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惊惧!她那么爱他,可或许某一天爱就成了怨,成了拔剑相向的理由。 她不愿意,和他这么纠缠,以怨恨为媒,以不爱为由。 所以她加入了王府的天字暗卫,成了他最忠诚的死士。 得不到他的唯一,没有关系,她会将他当作此生宿命。 15岁的时候,她知道王冬冉对于他很重要,所以她嫁给了王冬冉。 在王冬冉身边潜藏着,拿到他需要的。 或者保护他想保护的。 那时候,她知道他想要长宁。 她知道,他想要那个位子,哪怕付出所有,不计一切。 所以在王家出事后她选择和王冬冉离去。哪怕知道此去就是一条死路,或许一别后今生再无见苏默的可能…… 但她还是去了! 她其实是怨他的,是不甘的,所以她要苏默对她亏欠,对她愧疚,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鲜研明丽的她。 18岁的时候,她知道祭是二皇子暗里豢养的杀手,也知道二皇子门下养了一位蛊术师可以无知无觉获取他人记忆,为了防止二皇子知道些什么,她选择了自杀。 她只让左承唁带走了那把她五岁时苏默送的匕。 而她留在了映梨园。 而此时,皇宫,落央宫,正殿。 苏默静静的倚靠着雕花木椅,屋里早早掌了灯,三足鎏金香炉里燃着安宁香,香味浓烈醇厚。 丽妃一身大红云纹牡丹宫装,外套一件同色的镶琉璃翠珠的褙子坐在贵妃椅上。 她梳了一个凌云髻,配一套赤金头面。镶蓝色宝石的珠钗耳坠。整个人端庄大气,雍容华贵。 她十指如玉,白皙光滑,指上涂着翠绿色的蔻丹,像狼眼莹莹光,显得魅惑万分。 只见她抬眸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苏默,伸手去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抬手轻轻掀开杯盖,她小指微微翘起。 而苏默的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看着前方的漆红雕刻着双鲤戏玩的灯架,神色清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面若冠玉,五官分明,眼眸深沉,让人望之如坠深海,只是平日里那双无情冰冷的眸子此刻竟然多了那么一丝悲戚受伤之色。就连那俊美的脸都似有一丝的龟裂。 苏默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而现在这样,哪怕知晓有外人在场也能如此让人瞧出端倪从未有过。 “默儿可是不舒服?”丽妃的声音轻轻传来。苏默立即挂上亲切有礼的笑容道“多谢母妃,孩儿无事” 其实苏默很不情愿中唤丽妃一声母妃。可是丽妃携领后宫,加之祖制有言,宫中小辈对于位次高于自己母亲的都得叫易声母妃,且在正式的环境里还不能尊称自己的母亲。 丽妃,也不看苏默面上多么的恭顺,继续和苏默东拉西扯。 她这几日将苏默留在宫中的由头是为替他准备即将的弱冠之礼。嘉帝对苏默很是看重,从这里便知不能在弱冠一事上委屈了他。 她本也没打算在这事上亏待苏默,只因没有必要。再加之今日········ 今日说什么也不能放了苏默早归。 苏默潋滟双目看着灯架,知道已回天无力,压下心中悲恸,苏默口不对心的与丽妃交谈着。 而此刻的王家府门前。 第九章 王家倾覆 长街肃然宁静,少女穿着黑色镶金线暗绣芳菲尽娆的劲装同样缄默不语。劲装质地精良。其上纹着妖治至极的花,正开得灿烂,仿佛是山野中口耳相述的山女,妖魅动人又危险之极,虽只用金丝勾其形态,但衣匠却是如何巧夺天工,竟将神也描摩了几分。 那花是曼殊沙华,传说中开冥河之畔,其实多盛放在荒野坟冢之旁。传说子夜时,荒野之地漫起大雾,其间莹光点点隐约可见盛放的曼殊沙华,妖娆之极,一簇一簇向前延伸而去,坊间传闻那是接引亡魂的冥道。 人们道曼殊沙华不吉,很少有人会将它作衣衫的绣纹暗饰。 那少女名叫枷罗,面上罩着一副鬼脸面具,瓷白的面具上勾描着鲜红的线条,挣拧而恐怖。 枷罗眸子带着妖异的蓝。似一片蓝色星云,倾刻间就要将人吸引进去。 她立于王家府门前,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祭。 时至戌时。 枷罗轻跃至房顶,站在檐角,红唇轻勾,取出一支骨笛,她眸光微闪,将笛子抵在唇角。 诲涩的音符在夜色中飘荡,划破寂静,恰在此时,祭握剑,身影一闪便进入王家。 之后是一片慌乱。 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祭面同无表情,黑眸无光,沉沉如绝望深渊。枷罗仍吹着骨笛,夜风轻荡,吹起她束在脑后的蓝色长。她眸中宁静,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仿佛自己只是很平常的吹一曲罢了。 哭喊声传至后院。 西厢。 竹修一路奔至西厢,推门入院,一片黑暗。 蔷薇在夜风中轻荡,竹修皱紧了眉,持剑转身向后门走去。 他知道清月必定是见形势不对逃了,前门有祭和枷罗,她必定去了后门。 竹修一路追踪而去。 此刻前院哭喊声渐息,快结束了。 王家,大厦倾榻。 阶前血色弥漫,妖妖娆娆,如一瓣瓣的残红。枷罗收笛,从屋顶跃下,黑色及膝长鞙踏在满是鲜血的石阶上。她扫视着周围,王家像是一个修罗场。 片刻后,枷罗举步向后院走去。 祭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一处处的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王家人。 枷罗身手凌历,手段可称得上是狠辣。只是若武功非要论个高下的话,她自然是不如祭,甚至还差很多。 只是很奇怪的是,先前出手的祭此刻却只是安静立在一边,不一语,低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泠竹院是她们最后一站。 不同于其他院子一片黒暗,泠竹院里掌了灯,置了个简易灵堂。 灯火通明的正房会客厅里,摆着王清易的棺椁。棺椁前的案桌上置了香炉并瓜果糕点。香炉中插着三柱香正静静燃烧。案桌前放了一个莆团,外罩是明黄色绣云纹的苏绣锦布,精致而清雅。 传说中王家行七的幺子素喜礼佛,这莆团应该是竹修从泠竹院的小佛堂找来的。 伽罗静静站在案卓前,目露一丝垞异。 偌大的泠竹院内竟没有人!那么竹修…… “走吧。”枷罗轻声道,转身离开,向着西厢行去。 枷罗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这晋城治下的偏远小城里,有些事自是知道的。 比如那位闻讯而来想捞一笔女扮男装的清月,自以为扮得很好实则错漏百出,骗一些未见过事面的小厮丫环还好,但王家现当家那位王冬冉…… 虽然王冬冉窝囊无用的名声在外,且这些年因远离朝堂也不再汲汲营营。但他好歹是五皇子身边的人,不过一个小小庶子能得苏默青眼可不仅仅是因为长宁配方之秘,他自己本人的手段自不会小。 还有府中王家幺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所以当初清月进王家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在意,亦未曾着人去调查,如果她调查了的话她就会现,清月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呢。只可惜她并没有,当然枷罗也并不清楚她到底错矢了怎样一个机会。 枷罗不知清月为何会杀了王清易,她也一点都不好奇。她现在只想与竹修会合起程回玉辰帝都。 一路急行,本以为会在西厢见到竹修,不想却没有。 西厢前守着的是一位与装束与枷罗一般无二的男子,身材高大,眼神凌历。 见枷罗走近,他握着剑弯身行礼道“枷罗大人,据探子来报日前伏苓殿殿主出现在晋城,如今似还未离去。” 枷罗挑眉。她当然不会以为伏苓殿殿主来此是因王家的长宁。 一个区区长宁,这么多年过去了,伏苓殿早就该研制出了解药及防治之法。不然为何王家人能安然度过这几百年? 既不是为王家而来,那么…… 枷罗自是知道伏苓殿新任殿主于继任大典之上消失,她很好奇伏她的目的呢。是什么可以让她丢下如此重要的事来到这里?枷罗知道这件事定不简单。 传言伏苓殿这一任殿主妙手天医,医术远上任殿主,枷罗勾起唇角,笑却不达眼底。她对这个殿主很好奇呢。 “可有她的踪迹?” “她如今正在晋城内的迎客来中。”男子躬身回道。 枷罗想立即动身,恐迟则生变,可是竹修…… 竹修不在西厢,定是追杀清月而去了,不在前厅唯只在后门。王家后门直通通天岭,竹修大约是跟着清月往通天岭去了。 枷罗转头,眼眸对上祭无光的黑瞳,她的口中传出一句句艰涩难眀的话。片刻后,祭黑眸闪过一丝亮光,倏忽而逝。 祭转身向着后门寻着竹修及清月留下的痕迹而去。 看着祭离去的身影,枷罗一点都不担心,带着黑衣男子往晋城去了。 第十章 通天岭 1o 通天岭山势险竣,绝壁高耸,豺狼虎豹,各种野曾横行。 ≥ 山中却也遍布奇珍异植。 夜浓似墨。 此刻的通天岭,寂寂沉沉,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危险。 清月从王家后门出来,径直往通天岭急行而去。她一颗心高高悬起,脚下不敢有半分停顿。她有着十分强烈的预感,危险即将到来。 这个危险,不在通天岭,却是在身后,紧追过来的竹修! 通天岭,或许在别人看来十分危险,但清月自小生活在落桑谷,身处万里大荒之中,各种天然阵法,毒种野兽于其间,通天岭与之一比相差太多,她自然不会在这栽了跟头,但是于竹修而言,通天岭却算是个麻烦所在,其一是因通天岭之内曾被人摆下阵法,一不小心落入其中,便再难出来。其二是因通天岭内的毒植蛇蚁。通天岭内的一些小生物,毒性强烈霸道,越往里走就越是历害。 虽说王家曾为毒门,但百年逝去,如今王家懂毒制毒的嫡系中都没几个,更何况是身为庶子身边长随的竹修呢? 清月虽不知跟在她身后的是谁,但她猜想此人必定对通天岭不熟,不知通天岭内阵法所在。所以,她提步往阵法的方向跑去。 清月不知自己能否赌对,她只知,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困住来人,哪怕真要打一场,她也得有解了迷香的时间。 很幸运的是,她赌对了,竹修对通天岭不熟,于阵法一途也是个半吊子,困住他一时半刻绰绰有余。 清月虽擦伤了手臂,又种了迷香,但好在脑子清醒,脚力也还行,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停下被追上,那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林中树木繁茂,月光不能透过树叶间的间隙照下来,所以一片黑暗,不过清月耳聪目明,所以不至于踉跄前行。 远处传来狼呜鸣之声,清月心中暗暗计算着,避过狼的方向,她不认为自己就能在狼群中逃出生天,即便是未中迷香的自己,遇上狼群却也只是运起轻功逃跑而己。 也就是之前她在万里大荒中能来去自如,依靠的便是逃、躲二字。 她本人毒术无双又兼之百毒不侵所以林中毒物她一点不怵,至于野兽虎豹之类,她十分了解野兽习性,连什么野兽惯居于何地,爱于何处活动,她都一清二楚,自然有法子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而阵法…… 阵法一途,她虽谈不上是大师,但绝对精通。 清月对竹修,将他困住是胜券在握的事。 只是现在…… 清月眉头紧皱,她能够听到身后树叶晃动的沙沙声,来人将至! 竹修使轻功紧追不舍。而清月却因中了迷香只能同常人那般奔跑,度自然不及竹修。 虽然此刻心中焦急,可是,她却只有加快脚步。同时心中飞快计量起来。 自己绕过狼群,虽然同样能赶至阵法所在地,可是以身后那人的度,自己怕是来不及。可如果不绕过狼群,虽然能直接到达目的地,可是自己却不是狼群的对手。前有狼群后有欲取自己性命的神秘人…… 等等,狼群? 一道灵光闪过清月的脑海,当即脚下一转,向着狼群方向飞奔而去。 竹修倾刻就站在了清月方才站的位置。 他看着左侧凌乱的脚印,被折乱的木枝条,眼底一片冷漠。 不论清月为何三番两次改道,那都不重要,他握紧了剑,今夜,他必要清月偿命! 第十一章 碧玉 11 月光疏朗,通天岭寂静如昨,暗夜下的山岭,树影挣拧似人们口耳相传的四小鬼魑魅魍魉在张牙舞爪叫嚣着勾夺过路人的性命。≥ 空气中血腥味不散。祭一身墨色劲装,衣饰普通却不矢利落,一头乌用墨色带绾起,他面无表情,眼眸沉郁无光。 他的手白皙莹润,指腹之间像带着微光。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剑身以乌铁打造,锋利逼人,剑柄刻着繁复花纹,寓意着吉祥平安,剑穗是一块碧玉,在月光下莹莹光,碧玉边缘依着纹理雕刻了一圈精致秀雅的春兰,或是紧紧裹着未及伸展的花骨朵、或是盛放的清丽似亭亭倩影,或是暮春时节零落在泥的洁白花瓣……不一而足,形态姿态各异,各独具美感。碧玉中间用古文字刻上“长夏”二字,字体瘦长极富美感,带着女子的婉约之感,是极其秀丽的字。 这块碧玉通透,灵秀,却不是一般人就能得到的。 祭对这块玉似乎格外珍视,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之物。他的莹润如玉的指尖,虎口,手腕上是斑斑血迹,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大片干涸的血污,墨色的劲装上开出暗红色妖冶的花朵,雕琢古朴大气的剑鞘、寓意吉祥的剑柄都有着点点血迹,独独碧玉纤尘不染,连垂挂碧玉用的墨绿色缨络都清洁如新。 他追着竹修留下的印记前行,虽急步前行,却在行走途中时刻注意剑柄之上悬挂的碧玉,唯恐出半点差错就会失去他生命中最在乎,关乎他生命意义的东西。 那似乎是他刻入灵魂深处的在意! 而此刻,清月距狼群仅剩二十米。 清月停下脚步,转身抱手看着来路,等着身后那人的出现。 来人若清月所料不差那么不是祭就是和祭一路的人。 王家身后站着玉辰五皇子,没有哪个身后毫无势力就敢凑上来,祭若当真独自一人做这杀手的行当,那他就万万不能接下这个任务。 既接了这个任务,那么他定然是有什么依仗的。可是却通过囚魂殿接任务,很明显是他的依仗是不能为人所知的。 江湖中人很少有这样的人,要说江湖有便只能是魔教重楼中人了。 重楼七殿三宫,心计莹惑谋人心,机关毒蛊夺人命。只是重楼这些年隐于人后,已很少出来走动,一个王家而己,依付于玉辰王廷,即便五百年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毒门,然而时光逝去又有多少人还知晓王家这一桩往事?哪怕是那些传承上千年的门派家族对王家也只是不屑一顾,又怎会费力气要一个小小落魄之门化为飞灰? 重楼自是也不例外的。 而若不是重楼中人那就应是王廷中人了。 大6上五国林立,国与国之间气氛微妙,各国皇储候选人之间明里暗里交锋不断。玉辰五皇子与他国皇子之间要说没有一点仇怨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祭身后站着的人可能是玉辰王廷之人,也可能是其他五国王廷之人。毕竟五皇子身居要位,政治能力卓越,又兼之行事颇为毒辣,五国关系微妙,战事一触即,谁也不希望有这样一位政治家固守玉辰后方。 清月脑子飞快转动,思考着,虽然她一直在落桑谷中生活,可天下形势如何她还是知道的。 “咔嚓。” 是干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清月耳边响起。 清月暗中抓紧了月华襦衫的袖子,又缓慢放开。 她自然是紧张的,若她算计不成,当即便会殒命于此。 而她不想死,她害怕死去,化为虚无。 清月定了定神,专注盯着露出一片白色衣角的方向。 她此刻暗中戒备,心也高高悬起…… 忽然,清月仿佛是渡过了漫长的一生,经历了诸多情感……惊讶、放松、庆幸、欢喜…… 来人赫然是竹修! 第十二章 寂寂如雪 竹修的到来令清月没有那么紧张了。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定,但她面上不显,兀自装作从容。 她放下手,宽大的袖袍遮住她纤纤玉指,清月嘴角勾出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模样。 “原来是你!” 竹修此时却不急着动手了,防备着清月留有后手,他只是表情阴鹜的盯着清月,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 清月歪着头,声音轻脆,像三月的黄鹂。“你是来杀我的?恩,祭呢?被你打退了?” 她当然知道竹修无对祭之力,正如她所想的那样,竹修确是同祭一路的内应。然而事实上,当时在王家后院西厢中清月也能看清竹修对王清易的真心……清月心思电转,转瞬间就将这些关节想通。 “呵,你家公子知道你这般历害吗?”清月顿了一下,笑吟吟的看着竹修。像是在等待什么。 果不其然,竹修因她提到王清易而恼羞成怒,吼到“妖女,待我杀了你祭公子亡灵” 他自在那里叫唤,清月也不管他,像是后知后觉的道“哦,原来你竟背叛了王家,背叛了王……” 清月话还未说完,竹修就已扔剑冲上前来将她推到在地,扼往她的咽喉。竹修面目挣拧,双手逐渐用力。 “若非是你,公子定能活下去,而现在……清月,你该死。”他的声音嘶哑,似野兽在低吼。 清月呼吸不济,脸胀得通红,她在竹修身下使劲挣扎着,双手不断的乱抓。而竹修的一身白色袄衫也被抓得凌乱。竹修看着皱眉挣扎的清月,只感到一阵快意。 这个要了公子的命,破坏了他计划的江湖骗子,即将死在自己手中,他怎能不高兴? 他将会为公子报仇,他将…… 竹修紧皱了眉,一股空虚感包围了他全身……公子已经逝了!就算清月死,又有何用? 他扼着清月脖子的双手,松了一松。空气灌入口腔,清月咳了咳。她感觉到脖子有一股火烧似的疼。 咳声传入竹修耳中,他定了定神,思量着,不论怎样,清月都得祭公子亡灵。他必要取她性命。这么想着,他手上就又用力,狠狠掐着清月的脖子,眼中是凶恶的光,似九幽之地的冥火,要将清月连灵魂也焚烧殆尽。 “不要……”清月声音似蚊蝇之声,细微而弱小。 她再一次懊悔自己没有准备周全,这王家的一家子人,都不正常。这是她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 她看到竹修的脸,看着他怨毒冰冷的盯着自己,她听到竹修口中岀的声音渐渐变得寥远。她感觉力气在从自己身上消失,已经不能再继续挣扎,她眨了眨眼,眼前一片重影。耳边的声音慢慢消失,好像天地间只一片寥落。 或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一切归为最初,寂寂如雪。 手轻轻滑落,她轻颤的睫毛下滚落一滴泪珠。泪珠灼热,啪嗒,滴在枯黄的树叶上。 清月如今这副模样,称得上是清秀佳人,面容秀丽温婉,美人垂泪,让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上。然而竹修并不为所动,仍死死掐住清月的脖子。 清月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片刻后她不再挣扎,眼睛永远的闭上了。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竹修能真切感受到,她颈边的脉不再跳动。 竹修松开了手,陷入怅然中。清月死了,公子也不会再回来了。 整个林子一片寂静。如昨。像他这一生的荒园。永无止境。 第十三章 旅人 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一丝风。 这样一片虚无的感觉是不是曾经有过? 清月觉得莫名熟悉。像是一片羽毛,又或是一块浮萍,在无所依托的飘荡着。像是找不到今生的游魂,执著于前世的旅人,在无知无畏的踌躇着。 清月在迷茫着。她感觉自己在黑暗里走了好久好久,似乎久到沧海都已变作桑田,高山都已化为河谷。她无知无觉的游荡者,困惑着,直到。。。。。 那一声近乎呢喃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阿姐,阿姐,阿姐。。。”那声音似乎直扣灵魂,清晰地响在耳畔,重重的击在心上。 清月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她只知道她一直在寻找一个人。 她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人,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许她穷其一生她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半点影子,可是她想去找他,要去找他。这是她一直执着以对的,她内心深处最重要,最温柔的秘密。 而如今她还没有等到答案,还没有找到那个人,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竹修背对着的黑暗里,清月皱紧了眉头,眼睛缓慢睁开。入目是一片黑影,那是仍在怅惘中的竹修。 只见他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一截没有生机的枯木。 清月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轻微抖动,嘴角弧度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竹修对王清易的在乎程度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只这么随便一提就将他激怒了。 黑暗里,清月伸手握住袖间的匕,眼睛紧紧的看着竹修的身影。匕之前被她做了手脚,刃上涂满了野狼最喜欢的姬草的汁液。那汁液沾上血液,片刻就会散出来,而这里,距离狼群亦不过是二十米。 只要,那汁液沾上竹修的血散开来,狼群就会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再加上清月之前挣扎时往竹修身上撒的能够让野兽疯狂的药粉,清月相信,竹修此次必定得栽在这里。 到狼群争相朝竹修跑去时,清月不信在这样的大好时机下她还不能独善其身。 为了算计竹修,清月不可谓不煞费苦心。精准算好时间吃下假死的药,如果早一分药效作就会让竹修看出端倪,晚一分自己就得真被竹修掐死了。 至于激怒他提前对自己动手也不过是赌他在盛怒之时不会向自己拔剑,步步都是惊险,稍有错着就是魂归奈何。而如今,清月紧紧盯着竹修,这最后也是最关健的一步绝不能失败! 清月闭上眼,放松紧皱的眉,同时手握紧了匕。睁眼,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自信必胜的光。 翻腾,跳跃,清月欺近竹修,整个过程不过一息。竹修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想侧身避过,然而己来不及了,清月匕己深深没入他的身体。 竹修甚至能听到匕撕裂血肉的声音,在这个安静至极的空间里,那个死在自己手下的女子竟执着一把匕刺入自己的肩胛。 她竟没死! 那一瞬竹修失去了反应,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他欣喜若狂的可能。 第十四章 决定 14 快的抽出匕,清月一个翻身向后跃出两米,不理会竹修此刻的反应,她站稳之后便夺路向远离狼群的方向奔逃出去。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她本以为竹修现自已没死又会是一番争斗,但是却没有,竹修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就让自己快退开。虽然对于竹修这样的行为她很好奇,也觉得事情不该如此简单,但那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值此大好时机,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不管竹修在想什么,不管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常,那都与她无关,她如今也只是想要从他手下全身而退罢了。至于之后,她定会找时机报这一仇。清月想着,从有记忆以来他还是第一个让她如此狼狈的人,这个账她一定会和他好好算算。 清月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她甚至不敢有丝毫的停顿,这么大的动静,狼群应该现了吧。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散,再加上姬草的味道,这对狼群是致命的诱惑呢,哪怕拼尽所有,死伤惨重,它们也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这就是野兽的本能,飞蛾扑火般让人无奈。还有竹修身上那足以让野兽狂的味道。清月很好奇呢,竹修他准备怎么做呢?他该怎么办才能脱离险境呢? “呵呵”清月轻轻的笑了,声音清脆悦耳。 而此刻的竹修跌跪在地,脸上是惊愕的表情。 清月没有死,她竟然活着!她怎么还活着?她明明……明明在自己的手里停止了呼吸!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死呢? 竹修浑浑噩噩的想着,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快到抓不住!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兴奋得快要抖了。在这一时刻,他忘了肩上的伤,感觉不到空气中散的浓浓的味道,他只是觉得,或许他刚才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真的要失去他现有的这个人生的意义了。 人生的意义啊,对他而言不就是公子吗? 他想到清月的突然出现,想到公子对清月的信任,似乎曾经有那么一刻他也觉得,清月没有杀害公子的理由呢? 就像清月突然的活过来给自己痛击,公子是不是也会突然醒来?他们那一日在西厢房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又达成了怎样的约定?是不是现在这样的事态其实是在公子的预料之下?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躺在那个棺材里,以死亡之名逃开祭的追杀? 竹修觉他或许错过了什么呢!是不是公子能否再次苏醒,关键就在于清月会否出手?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这就是事实。 或许还有其他的方法,在枷罗那里,就如同当初承诺的那样,加入二皇子的阵营,换公子一生无忧,不用担心哪日会突然病,终日惶惶。可是这一刻,竹修不想再冒险了。因为己经失去过一次,他再也无力承担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倒下自己却无可奈何的痛苦了。那个他从小一直伴着的男子,他决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 所以,现在,他一定得将清月带回王家。一定。 这么坚定的想着,他伸手抓住地上的剑,缓慢站起了身。 第十五章 独战群狼 林中传来树叶晃动的声响,竹修看着清月远去的身影,看着晃动的树枝,神色坚定的站起了身。≧ 他的眼中闪着兴奋而急切的光芒,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喜悦的表情,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却凝固在了嘴边,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身后有危险! 身体的反应往往比意识来得快,在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的霎那,在还没有想出所谓的应对方法的那一霎那,他的身体就替他作了回答。 只见他顺势向下一滚,一下就是两米开外。待他稳定好身体,抬眼一看,只见一群狼恶狠狠的盯着他,那绿莹莹的眼睛冰冷摄人,像是在看着自己的食物那般,带着可怖与贪婪。 竹修一脸严肃。虽然,不过是一群狼而已,但是…… 他眉头紧锁,肩胛处的疼痛,让他的右手连抬起来都吃力,这样的自己要怎么挥剑解决这來势汹汹的狼群? 暗中用左手握紧了剑,他在心里恨恨的想着,清月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呢?自己逃走则还罢了,还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陷阱吗?要将她带回王家会很难呢! 但是,那又怎样呢?他就算会死也要会将她带回去的。 不顾肩胛上的伤,他后脚蹬地左手持剑冲进了狼群。不顾同时向自己冲来的狼,他斜刺,挑剑,剑影晃过,一头狼便委顿在地。然而却有另一只狼跃上他的背部! 竹修甩肩,同时手挽剑花,终于将跃上他背的狼解决。然而这并不算结束。狼争先恐后的涌来,不论竹修出手如何狠厉对它们都没有半分威慑作用。那些狼像是陷入了癫狂一般,无所畏惧的冲向竹修的剑。 竹修面色越来越凝重,他身上的伤以及左手…… 他反手拿剑十分不方便,不仅仅是灵活度不好,力度也不够。这样下去,他绝对会是不利的那一方,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这些狼。 他挥剑的度更快了,在那一瞬之间,在意识到自己情势不妙的那一刻,他就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勇猛,赌上自己的性命,以自身作饵,深入狼群之中艰难周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竹修身上的伤口渐渐增多,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这么浓的血腥味时间拖久了只怕会引来其他的野兽。他凝眸看着眼前的这一头狼,心中警玲大作。 剩下的这一头狼是头狼,它目光冰冷,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盯着竹修。而此刻的竹修,满身血污,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竹修心中冷笑,他会死在这里吗?不!他必须得活着,将清月带回王家。没有一丝迟疑的,他这样坚定的认为着。不管现在身上的伤有多重,不管对方的威胁有多大,他都会拼尽全力的活着。 头狼绿色的眼睛莹莹光,它的同伴都死在了眼前的人手里。他的身上有着让它致命的诱惑,指引着它向他出攻击,那种本能,它不想抗拒。 头狼仰头,出一声长啸,声音尖利而悲怆。伴着一地的狼尸,它向着竹修跃过去。 第十六章 竹修 手没有了知觉,只是麻木的挥动着。 明明疼痛到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却还是有着必须胜利的理由,不想放弃啊,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怎么办呢,还没有看到公子醒过来,还不确定公子是不是真的能醒过来,答案还在清月那里,所以一定不能在这里死掉,还要将清月带回去啊。 所以,只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啊,千万不可以倒下呢。 不过这样的自己,还真是狼狈啊,到底有多久不曾这样了呢?竹修认真的想着,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似乎是在那个时候吧,啊,那个改变了他这一生命运的时候。 嘉羽四年,冬。 晋城内外银装素裹,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上一派冷清。 城外,白雪簌簌飘落,刺骨的寒风中一辆马车缓慢的行驶着。 在廖无人烟的郊外,车辙行走的声音很响,在路上压出两条清晰的印子。车夫并不言语,神色间是一派严峻,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 突然,只听得马嘶鸣一声,车夫惊醒过来,为自己的神游而懊悔着,若是小公子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是以,他并未去查看出了何事,只当先就掀开车帘往里探去,问道“公子可还好?可有惊扰到公子?” 车厢里拥着被子坐了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孩童,一头墨用带束于脑后,面色带着些许病态的潮红,他眼神清冷,全然不似一个幼童。 因为车夫掀开车帘的原因,带来了几丝寒风,他似是畏寒,理了理有些滑下的被子道“无妨,去看看出了何事。” 说罢,他兀自闭目养神了。 车夫应诺,轻轻放下车帘然后跳下了车。 此次他带的马十分有灵性,所以刚才他才在不知不觉中就走了神,因为对马是真的十分信任。 想来是真的生了什么吧。 这么想着,他来到了马车前方,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马蹄旁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浑身血污,衣衫破烂。 郊外怎么会无故躺着这样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孩? 约莫半刻左右,他走上前去,蹲下,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不管怎样,都是要先救人吧。 似乎是营养不良,那孩子瘦弱如柴,没有一丝重量似的,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小孩身上的伤口大都已经结痂,留下没有清洗的血迹,也有未曾结痂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珠,看起来十分慎人。身体裸露在外的肌肤带着青紫色,不知道在雪地里昏迷了多久。 三步并作两步的抱着那孩子来到车厢前,他恭敬的道“公子,现了一个受了伤的小孩,是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车厢中的人早已明白他的意思。只听得一两声轻咳,车厢门帘被挑开,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的打量着车夫怀中周身血污的小孩。 而车夫怀中的小孩突然皱了皱眉,小声**挣扎着睁开了眼,视线刚好对上那一双清冷的眸子。清冷的好像佛龛上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坻,他呆呆的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这是竹修和王青易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他还是尹千帆,过着绝望的生活,死死不肯放弃所谓的家族荣光。守着倔强的他或许不知道早已看明白一切的王青易会在之后因这个理由将他打入地狱。 最终还是尹千帆不敌,歪着脖子又晕了过去,在晕倒之前,他还想,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似乎和自己又有着很多的不同呢。 “将他抱进来吧,我们启程去祖父赐我的那一处庄子。”说完就回身于车厢内坐着,等车夫将人抱进来。 车夫应了一声,将尹千帆送进车厢后就赶着马车向着庄子出。 血腥味在车厢中飘散着,王青易面不改色,还是一副清淡的样子。看着尹千帆伤口处不断的冒着血珠,他紧了紧外袍,转身取了药散给尹千帆小心细致的洒着,之后又用白布给他轻轻缠上。 待处理好伤口之后,他又拉过被子给尹千帆严实的盖着,还将自己之前抱着的汤婆子放进了尹千帆的被子中。 待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微微的喘着,看着尹千帆呆。 他是为什么要救他呢。明知道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还是让旬叔将他抱进了自己的车厢。或许是自己太无趣了吧,这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的人生,他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 有着这样一个人陪着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无趣了?他很期待今后的生活呢。他想起尹千帆的那双眼睛,干净而又倔强,得给他一个名字的话,就叫竹修吧。 修竹‘之坚韧。 以后就让他呆在自己身边吧,也不给他奴籍,左右自己也没多少年好活,待自己死了之后就还他自由身,王青易垂眸想着,尹千帆应该会有很多别的事要做吧,这样他也不会在得了自由身之后无所为了。 不过,他还真是羡慕尹千帆呢,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不是王青易该多好,如果不是他遭遇这些该多好。可是,人生都是没有选择的,他也不知道那个他羡慕的尹千帆曾经历了怎样灰暗绝望的生活。 马车平稳的向前行驶着,车厢外寒风瑟瑟,王青易拢着外袍倚靠在车厢中,掩眸沉思。 很多年后他还记得这个画面,还可以想起当初那双干净倔强的眼睛,还记得尹千帆狼狈的模样。 王青易始终都记得,那个倔强的孩子叫尹千帆,而竹修,只是匆匆。是在他生命里匆匆行过的人,是早晚得拾起尹千帆去背起责任的人,是他羡慕着也心疼着的人。 后来,他知道,那是不得不离开他的人。 而那时他除了痛心和无法置信以外竟别无他法,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不想当面质问竹修原因,因为他在多年前相遇时就已知道理由。 他也可以拆穿‘竹修,只是他却不想,被折磨多年的身体,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痛苦,他已麻木了,没有任何希望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哪管他有多渴望自己可以健康的生活下去,那些都没有意义了,所以,痛苦了这么多年,不如死一次看看吧。 不管祖父父亲交给了他怎样的期望,他实在是太累了,什么都不想管了。 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乱下去吧。 第十七章 禅意 庄子位于郊外,因王清易自幼多病的原因,庄子中就配了大夫,所以旬叔到的时候也不必再花时间去请大夫,直接就可以对尹千帆进行治疗。≧ 大夫接手尹千帆后,王清易系紧了披风从马车上下来,闲闲的往自己的主院走去。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被清扫干净,虽是为了方便,王清易倒觉得有几分索然,还想着雪中漫步独有几分意境,尤其是白茫茫的世界里独独留下了自己的脚印,那样一种独特的体会,他还真想经历一番呢。 庄子前院后院间原是一条清溪,溪水春夏缓流,秋冬却可有热泉。当时王清易的祖父便是瞧上了这一点,所以才在这修了庄院送他。清溪之上修了一处拱桥,王清易曾以月黛为之命名,过了月黛桥便是后院,后院修了小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处处可见精致。 王清易踏步走上石阶,脚步轻缓。石阶上隐约可见雕刻着的各式图案。有袅娜的秋菊,雍容大气的牡丹,清雅出尘的兰草……拱桥栏杆上同样刻着精致的图案,有风姿卓然的瘦竹,吉祥如意的花鸟…… 王家祖父对幼孙的疼爱可见一斑。 只是…… 只是拥有精致大方的庄园又如何,还是不能改变王清易身染重疾的事实。再多的疼爱也不能让他健康的活着。 哪怕是每日用着让常人感叹一生的用度,他也丝毫不快乐,从第一次病的时候起,他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了。 有时候王家祖父会感叹时不予王家,即便王清易是天纵之资又怎么样?他从娘胎带来的病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无论做什么都将是毫无意义的。 王清易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他私心里希望着,他可以活久一点,再更久一点。自第一次病过后他就知晓自己与他人的不同,所以就越的乖顺不问外事,同时也收起了一切不该有的情感,他,软弱给谁看呢? 病痛到极致的时候不会有人在自己身边,这些年来,那样不堪的日子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所以软弱,能给谁看呢?不会有人关心的。 王清易的父亲并不是王家如今的掌家人,而是王清易祖父的幼子。而他的生身父亲在他还在胎中时就已去世,而王清易的母亲忧伤过度,曾多次自尽,虽是被救下了,但王清易也因此从胎中带了病。待他母亲产下他之后终于是油尽灯枯的见他生父去了。而他祖父怜他,是以才将他过继给王家的长子,也是此时的王家掌家人。 因他身上的病,再加上到底只是堂兄弟的关系,他和王家少爷们的关系一直冷淡,但是他们到底是没有难为他,也许是都知道,他的病丝毫没有治愈的可能,哪怕再怎么拖下去,也只是增添痛苦的日子罢了。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却会在之后先于王清易身赴黄泉。 王清易天纵之资,两岁便能识文断句通百家之理,若不是他身上的不足之症,他该是引着王家走上巅峰的那一个人。 或许当真是王家时运不济。 王清易踏上了桥面,站着不动了,白玉的手扶着桥栏,微微喘气。冷风丝丝灌进他的脖子,那么凉,真的很凉啊。 他偏头看着白雾蒸腾的水面,那双平静的眼睛微微眯起,未来,会怎么样呢?哪怕水面被白雾遮住,让人看不分明,但还是一早就确知了是水啊。和自己的人生还真像呢?一早就确知的死亡和痛苦,活不过成年的自己和每月必经历的病之痛。 雪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桥面上,落在王清易的帽沿上,擦过他泛红的指尖落进溪水里,眨眼就化作虚无。 桥拦刺骨的冰冷,像是一块冰凌子。王清易收回手,静静的看着自己冻的泛红的指尖。 天地间一片寂静,他静静立在桥面上,宛如一幅上好的白描,那种,空寂又孤单的感觉仿佛能蚕食人的灵魂,可以让人在一瞬间就忘记俗怨。后来,尹千帆在成为竹修也陪伴了王清易几年后明白,那大抵就是禅意吧。 旬叔站立在抄手游廊下看着桥面上的王清易,微微的叹气。原来公子还是在意的啊,在怎么一副坚强的样子,却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只是一个在这样的年纪本该承欢膝下的孩童啊。 转身离开,他想起了公子救下的那个小孩。 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确实被惊住了,那满身的伤,即便一个成人也很难承受住吧,那孩子眼中闪着的光,莫名叫他心疼。 公子平淡无波的眼眸,同样也叫他心疼。有时候也会觉得苍天不公,硬生生的夺走了公子所有的快乐,但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是真的,天地无情呢! 第十八章 往事 窗外的梅一夜之间盛开了。 血红的蕊,覆盖着白的雪,淡淡的清香透过纱窗在鼻尖萦绕。王清易拢着袖,执一本册子,静静坐在榻上。 炉中的炭毕剥作响,室内温暖如春。王清易修长的手拿着书卷,面无表情。昨日庄子中的大夫已经仔细的为那个小孩检查上药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不过,他身上的伤,要完全养好的话得需要不少日子。 那些伤,还真是严重。 书上墨痕未干,王清易指尖沾上了些许墨汁。他指尖停留在那墨迹模糊的地方,双眼微微眯起。 虽然王清易蹭花了那几个字,但还是依稀可以辨别得出来。 那赫然是尹千帆三字。 尹千帆,原来竟是尹家之事吗?王清易掩眸,思量着他所知道的尹家之事。 那是在嘉帝尚未登基之时的事了吧。当时还是七王的嘉帝与当时的五王是最有希望登上帝位的人,而尹家在那场夺位之争中选择了五王。五王败后被嘉帝圈禁在帝都莫枝窟,而跟随五王的众官员皆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其中罪名最重的是尹家,累及九族。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清流名士的尹府与公候之家楚伯候一家早有私隙。楚伯候嫡女是当时还是七王的嘉帝的侧妃,楚家自是得还是七王的嘉帝倚重,以至于分明知道楚伯候对尹家打压太过,他却没有什么表示,任由事态展。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楚家荣宠,另一部分原因其实是他也看不过尹家之流吧。 百年的清流名士望族,枝叶太大了,心也太大了。玉辰是需要清流名士引领寒士文官,但是却不需要这样不识时务的清流。 清流名士,最是不该参与皇家之事,此乃大忌。哪怕是尹家跟随的五王只怕也存了一旦自己即位,就要着手推倒尹家之事,毕竟,玉辰的清流之门,并非只尹氏一族。 当时尹家主家被判的斩,旁系中,男子一律配边疆,女子一律被贱卖进司乐坊。至于尹家的各姻亲之家,及时摘清自己的倒相安无事,还未来得及或甘愿与尹家共难的下场倒与尹家旁系无异。 “哒哒”敲门声响起。旬叔恭敬的立在门前道“公子,他醒了,公子要去看一下吗?” 王清易闻言,放下了书册,起身去找了件狐狸皮做的大衣披在身上,清秀的小脸因为运动而透着红晕。 拉开了朱漆雕花门,他抬头看旬叔,说道“前面带路吧。” 恭敬应了声是,旬叔转身向前走去。 其时天光大好,雪已经停了有细细的阳光照射在园中,雪地还未及打扫,白净的地上,留下一行行的脚印。 因为尹千帆伤势极重且他又是孩子,旬叔担心为他治疗之时他会打扰到王清易的休息,所以为尹千帆安排的厢房位于西北角,离王清易的主院颇远。 王清易跟在旬叔之后,打眼看着一派宁静的园子道“休宁送来的消息无误吗?”那个人,当真是尹千帆吗?早该死掉的尹千帆。 “休宁的办事能力,公子也是知道的。” 王清易不再询问了,休宁的能力,他自然是相信的。 休宁是由王清易的生父创立的组织,以收集各种信息为谋利。休宁中藏着的密辛不知凡几,不知多少人为了获知休宁中的一条信息而一掷千金。 休宁的消息,自然是不会错的,只要有,就不会错。 王清易知道,自己救回来的人,果然是尹家嫡子,尹千帆。 尹家出事之事尹千帆不过一个两岁幼童,王清易记得他曾看过的史书上对此的记载,当时确有两岁幼童被处死于午门。因此事,不少人对楚家的做法颇感不耻。而却未有一人怨当时的新帝,王清易都不禁为嘉帝叫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用楚家之手轻轻松松达到自己欲推翻尹家的目的。 与此同时还在朝堂上给楚家树立了无数劲敌,以至于在之后,楚伯候的嫡女丽妃之子三殿下苏竟在建立自己的势力之时耗费了好一番心力。 据休宁传来的消息,当时处死的并不是尹千帆,不过是替身而已,那之后尹家安排的人带着尹千帆逃离帝都,四海为家,细心照料,直到,被楚家知晓当年做的手脚,追杀而来。 尹千帆逃脱一事自然是瞒不过嘉帝的彼岸罗,尹千帆被追杀一事,想必嘉帝也早就知道。只怕他还在其中做了手脚吧,要不然单凭尹千帆的能力,该早就死了才对。 嘉帝想留下尹千帆吗? 王清易不知嘉帝的打算,但显然,嘉帝并不希望尹千帆于此时死去。 不过,帝心难测,王清易也不希望此事给王家带来祸事,人他会救,但是活下来的只能是竹修。 “公子,到了。”旬叔立在打开的雕花木门前转过身来看着王清易。王清易抬头看了一眼旬叔,抬脚踏进了房门。 第十九章 往事·决定 旬叔跟着王清易踏入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王清易抬眼看着屏风后模糊的身影,一边绕过屏风一边伸手解开大衣,转手递给身后跟着的旬叔。 绕过了屏风,王清易一眼就看到里间倚靠在床边的尹千帆,脸色苍白如金纸,他轻轻靠在床边,眼睛微微闭起,长长的睫在青色的眼睑上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 似乎是累极,他微微的打起了鼾声,王清易放轻了步子。 外间的小榻上,大夫支起手,沉沉的睡着,王清易向着他走去。 榻上摆了一方小几,茶青色,其上瑞脑金兽小香炉上烟雾缭绕,王清易走过去,轻声坐下,轻声掀开香炉盖子,伸手轻轻拨了拨香料,之后,抬手将盖子盖上。 他方才一进来就闻到浓浓的香味,虽然他并不缺这一点香料钱,但香料却不是这样用的,他无法忍受这一点。 房间里的香味果然淡了很多。 他轻轻稔了稔沾了香灰的手指道“将大夫叫醒”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轻点声”。 旬叔轻声应道,上前去拍了拍大夫的肩。 大夫茫然无措的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王清易冷淡的脸,黑白分明的双眸没有丝毫波澜的看着他,同时也不带丝毫感情,无喜无悲。 指尖轻扣着小几,王清易轻声道“说说他的伤势。” 一扫刚醒的迷糊,大夫突地惊醒,伏跪在王清易脚边道“小的不知公子到来,实在是罪过。”他本是孤儿,是王家救了他一命,且看着他有学医天赋才传他医术,他不知以何为报,但他知道,他要做的是为王家献出自己的一切。怀着这样谦卑的心态,他被派来照顾王家年幼多病的七公子。 他自是不敢对王清易有半分的懈怠,哪怕是一点,在他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大错。他的肩微微抖,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恰在其时,他听到了王清易的声音。 “无事,你起来回话,记住轻点声” 王清易似是对他方才的举动颇有不满,眉微微皱了皱。 他站起身,偷偷打眼看着端坐在榻上的王清易,只见王清易垂着眼眸,不一语,面上一派淡然,似乎是不怎么在乎那床榻上躺着的人的样子。 他很是迷惑,不明白王清易此时的态度。不过,想来他也没有必要知道王清易的打算吧,他的职责只是照料他的身体以及对他唯命是从而已。他,只是王家的一个奴才而已,做不到揣测主人的想法,也不能做到揣测主人的想法。 为奴,就该有为奴的样子,这样的道理,他自小就明白。 不问不语,不妄想不逾距。 而这也是王清易的祖父将他派来王清易身边的原因。 他稍稍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道“那小孩的伤已经做了处理,没有致命的伤,仔细将养一两月就能好了。” 王清易自是知道的,尹千帆身上的伤多是擦伤与鞭伤,也有冻伤和轻微的刀伤,想来他是被楚家人找到了吧,这才受了这许多的苦。王清易想到他昨日在马车上看到的尹千帆的伤口,心下感叹,楚家还真是狠心。 “恩,我知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王清易向大夫摆了摆手,他知道大夫忙了一夜才将尹千帆身上的伤处理好,如今必定十分困乏,留在这里并无什么用,还不如将他打走呢。 大夫依言退下了。 屋中陷入了沉默,炉中炭火燃烧,出的声音,如今显得格外明显,王清易抬眼细细的打量着里间床榻上的尹千帆,似是在思量什么,旬叔恭敬的立在一旁,垂以待。 时间悄然流逝,王清易依旧不一语,而旬叔心中思虑万千,他想询问王清易是会收留下尹千帆还是待尹千帆醒后就将他打出庄子,但是他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尹千帆绝对是个麻烦,可能会给王家带来祸事但是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心疼,他想救下他,想让他能有一个安定的童年。自从跟了王清易的生父后,他已许久没有像这样莫名的善心了。 或许是想替公子积德,又或许是他老了,心变得柔软了。 但是不管怎样,哪怕他很想留下尹千帆,他也必须听王清易的命令,若王清易决定不留,他也只好,将尹千帆送走。 而王清易的心思,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旬叔并不知晓。王清易那张淡然的脸,将一切的情感隐藏在黑暗中,旬叔他看不透王清易,哪怕王清易只是一个六岁的幼童。 第二十章 留下 2o 尹千帆做了个梦,梦里好像回到了从前。 不用忍饥挨饿,不用东躲西藏的害怕突然会有人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对着自己喊打喊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人生变成了今天的样子。虽然他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要恢复家族荣光,要推倒楚伯候一族,他也知道这条路会很难很难,他也做好了觉悟,不折手段也要达成目标,但是他始料未及的是楚家那么快就现了他的存在,而且还派了大量人马前来。那些追随尹家的人,都为了保护他而死了,就只留下了他一人,躲躲藏藏的苟延残喘着。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他这样想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然后摔倒在了雪地里。 他听到耳边传来马的嘶鸣声。 啊,是要结束了吗?当马蹄蹋下的时候。 没有想像中的剧痛传来,还没有结束吗?耳边隐隐传来说话声,从不知名的的地方传来,很远很远的样子。 他感觉好冷,像被置身冰窖当中,不想动弹,直到被人抱起。突然的腾空感让他不适,像是无法掌握的自己的人生,只能被动的承受一样让他感觉到害怕。耳边传来说话声,他挣扎着睁开了眼。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是清冷的不带一丝烟火的眸子。他呆呆的不知道要如何反应。那个拥有着那样一双不带丝毫感情的淡然的清冷眼眸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锦衣华服的小孩啊,他像九天之上的神一般,淡淡的凝眸望着自己。 尹千帆觉得,当时的自己一定狼狈惨了吧。 再一次的晕倒之后,尹千帆就陷入了恍惚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耳畔有很多声音细细的传入脑海,眼前似乎有很多的人影在晃。 感觉不再那么冷了,似乎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身上的伤口会传来些微的疼痛,除此之外,一切都那么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尹千帆醒来的时候,大夫和旬叔都在。原来真的不是做梦吗?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然后,他对着旬叔笑了,是那种乖巧的笑容,带着些微的感激与期望。那时,旬叔只觉得,心里面难受极了。 在旬叔离去后,他乖巧的做在床榻上,倚靠着在床边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那个像是九天之上的神袛的男孩,他会不会留下自己。会不会他还是会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状态? 心里面想着那样的问题,尹千帆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不知身似客,在这样美好的地方,有温暖的火炉,有厚厚的被子,有人悉心照料自己的伤,尹千帆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不管付出什么,他都情愿呆在这里。 他从未想过自己某一天会变得这样容易满足。 在一室的宁静中,旬叔听到王清易突然出了声。“是不是在想我到底会不会留下他?” 旬叔抬头惊讶的看着王清易,随即垂头不语。王清易也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自的又开了口,“我记得天衣大师留下的易颜药还有三粒吧” 听闻王清易的话,旬叔心中震惊,同时又欣喜莫名,公子的意思,他是打算留下尹千帆了! 旬叔自是知道天衣为何人,她是当世的神医,医术极高,练制的丹药也极好,虽是比不得茯苓殿殿主秦桑,但秦桑闭世不出,所以如今江湖中医术第一也当属她。 她练制的易颜丹可改变人的容颜,虽然服用了易颜丹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是随机的,且这药不可逆,容貌改了之后就不能恢复从前的样子,但还是有很多人对此药趋之若鹜。 当时,天衣欠王清易生父王柳谨一个人情,应下替他练制易颜药的请求。所以,如今王清易手中才有三粒易颜丹。 见尹千帆似乎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来,王清易起了身。瞧见王清易起身,旬叔将大衣递给王清易。 接过大衣,王清易一边系上,一边说道“你便在此守着,待他醒来喂他吃下那药,然后带他来见我” 说着,举步向门外走去,旬叔急忙跟着送他。 待行到门边,拉开了朱漆雕花门王清易转头对旬叔说“吩咐下去,做好清理痕迹的工作,尹千帆已经死了,现如今屋里睡着的是我王清易的仆,王竹修” 说罢,转身离去了。 第二十一章 老树 嘉羽二十三年,通天岭。 惨白的月静静悬挂高空,廖远的寂寂的光抵达不了黑暗的大地,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惨烈的味道,远处蛰伏在黑暗里的兽类翕动鼻翼,蠢蠢欲动。 有时候命运会非常奇妙,在最黑暗绝望的时候,也许下一秒就有到达桃源仙境的幽径。竹修仍然记得那一日夜里,他正式的见到那个改变了他这一生的人。 那个面容清俊的孩童,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从今日起,你就叫王竹修。” 竹修看到那双淡漠的眸子里倒映了当初那个小小的不知所措狼狈的自己。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却始终刻在他的脑海里。 是在那一刻吧,那个清雅的男孩伸手将自己扶起的时候,竹修就下了决心要陪在他身边,做什么都好,用尽全力的。 那实在是他这一生,第一次被人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哪怕是以着奴仆之名,王清易对他实在好的不像话。 所以,一定要将清月带回王家啊。竹修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过去,初见王清易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王清易的考量与决定,还有狼狈卑微的守着旧梦的尹家嫡子尹千帆。 竹修轻轻的笑了。他脑海中曾经尹千帆的样子早已模糊,那执着坚定的眼神中所代表着要守护的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样。不知道是和公子在一起后的哪一天,他突然现所谓的家族荣光他没那么在乎了,他更希望陪在王清易身边,更希望治好王清易的病。 身上的伤很重,他甚至想就这么睡下去好了,但是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话,“一定要将清月带回王家”。 带着这样的信念,他睁开了眼。 竹修躺在血泊中,为王清易而着的素服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鼻端是浓重的腥味,随着风在山岚飘荡。 竹修动了动手,艰难的撑地坐了起来。有扑棱声响起,是黑羽的乌鹫稳稳的落在树梢。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猩红的眼睛看着下方散落一地的狼尸。而不远处的兽类,早已越进狼群的领地,悄无声息的接近。 竹修明白,这里实在不能久留。 倚着剑艰难的站起来,竹修向着清月离去的方向行去。 却说清月,从竹修那里逃开之后,她脚步不停的深入通天岭腹地,到了横贯整个山脉的赤水河边。而清月重要的行李就在那里,在赤水边上的那株老树上。 百余人合抱的树干,阔而密的枝叶,粗壮的枝干,老树不知历经岁月几何,只是静静伫立在赤水河边。在通天岭深处,不为人所知。它开着灿烂的花,有着银白色的枝叶,周围是常绿的青草伴着不知名的各色的野花,还有湍急而过的赤水河,水声淙淙,和着悠远空灵的鸟鸣。 风吹花落,在流水里,打着旋奔向不知名的远方。在草地里,静静的凋落。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这是清月第一次在落桑谷外生出想永远停留的想法。当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想在找到答案后,就回到这里,在必经之路上设上阵,然后安安静静的,种种草药也好,研究研究各种丹药也好,怎样都好。 奔跑过来的清月,满身的狼狈,在月光下,老树静默伫立,银白色的枝叶溢满月光。清月突然就觉得很快乐。 换下脏乱的儒衫,解了体内散去内力的迷药,清月静静的坐在赤水河边,忽然觉得,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而竹修,已循着清月的前行的印记,即将抵达老树。 祭紧跟在竹修之后,面无表情的解决沿路的野兽,向着老树的方向,不疾不徐前行。 第二十二章 遇见 月上中天,有雾岚在山间弥漫。≧ 夜色微凉,春寒料峭,清月春衫外套了一件水绿色的袄子,双脚搭在老树的枝干上坐着。月色在她身后,轻柔的落下。 清月抬头透过银白色的枝叶和灿烂的繁花望着宛如玉质的月盘。清冷的月光轻柔的洒下。这样一个宁静的夜里,不自觉的让人想要,沉沉的睡去。可是,却有残缺的片段从清月脑海中闪过,转瞬即逝。 那是在一树繁花下,有轻柔的光,和煦的风,还有一直在耳边絮叨的听不清内容的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可自抑的喜悦,隔着重重腐朽的时光,在蒙昧的落满灰尘的记忆里,重重回响,传到清月的脑中,那样陌生又熟悉的,让清月迷惑的,带着软诺的声调,一声又一声急切的喜悦的喊“阿姐,阿姐……” 之后的内容,清月听不清,却直觉知道,那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可是,医者不自医,哪怕她再怎样医术卓绝,她也还是不能找回自己的记忆。 那个一直回荡再脑海中的声音,是她视若所有,珍而重之的她人生继续下去的意义。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她的弟弟吧,也许会是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呆萌的,又有点小傲娇的弟弟。 清月,没有一刻不想见到那个,记忆中的弟弟,他有着软诺的声调,一声一声的唤她阿姐。不知道,他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还会不会在再次相见时兴高采烈的,抑制不住的唤自己阿姐。 清月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她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有粗重的喘息声在身后响起,清月从思绪中醒来,转头向后看去。只见在泠泠的月光里,竹修杵着剑静静的站着。他的眼中是坚定的光,有着不可磨灭的执著。 清月讶异的挑了挑眉。这老树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无野兽踪迹,只因这些草和花会释放出一种剧毒,会麻痹人的神经,最终毒入骨髓,药石罔效。 不过清月百毒不侵,这些毒对她不会有什么效果。倒是竹修,明明已经神思不清了,却还硬撑着站在那里。 “你倒还真是,阴魂不散”清月苦笑,从树上一跃而下,向着竹修走去。 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竹修额间滚落,他紧皱着眉,手抓紧了剑。他能够听到清月的脚步声,目之所及能看到她缓缓走过来。 抬头看着清月,竹修极力忍住身体的不适,没有血色的唇轻启,“妖女,我要将你带回王家……” 话未说完人就歪倒在了草地上,清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走过去,蹲在了他旁边。细细的检查过后,清月也不由得佩服竹修。伤那么重,居然还记得要为王清易报仇,真是…… 不过,这也说明值得他拼命对待的那个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是吗?想到王清易与自己订下的约定,清月轻轻的笑了。王清易,希望他将来会是一个好帮手。 从怀中掏出可解百毒的化风丹,将其给竹修喂下。清月当然不会好心的救下竹修,脖颈上的淤痕未消,她自然是要找机会报仇的,而如今,机会近在眼前。 竹修那么在乎王清易,却不知道王清易是不是同样在乎他呢?面对背叛了整个王家的竹修,清月很好奇王清易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 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了还痛苦啊。 做好一切的清月拍拍手起身转头准备向老树走去,却突然僵在了当场。 有阴冷的气息袭向身后,伴着浓重的血腥味,。那股令人颤栗的杀气在空中弥漫,清月竟连一丝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这种从心底里出的畏惧,清月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那是她无聊央着鲸歌带她一起做任务时,她站在黑暗里看着鲸歌将那些人一一了结,当时鲸歌周身都释放着那样的气息,是直直刻入灵魂的冰冷,连在一旁旁观的她都能真切感受到那种扣入心扉的臣服。 不管曾经是多强的强者,在鲸歌身前都只有俯的份,而身后这人,实力虽不如鲸歌,但是在江湖杀手排行榜上鲸歌第一,他却是绝对能位居第二了。 清月所料不差的话,这人应是江湖上新晋的那位杀手,祭。 清月不知道以自己的轻功,能不能从他手下逃过,但不管怎样,她都要试一下。 她心中做了决定,当下就运起内力,足下生风向着赤水河飘去。转瞬之间,祭的剑挟裹着风高向着清月后心直刺而去。 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清月猛的一翻身,堪堪避过。长剑从清月眼前掠过,狭长而细的剑身,泛着银光的锋,缠金丝红络的柄,墨绿色的璎珞,还有其下悬着的碧玉。 在清冷的月光下,碧玉出莹莹之光,流光婉转间,碧玉上的刻纹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各式形态种类不一的兰呼之欲出,还有用古老文字写下的“长夏”二字,仿佛只是一瞬在清月眼前闪过,却像是一直镌刻在脑海中一样。 那样晦涩难明不知出处古老文字,为什么,她会认得出?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呼之欲出,她却始终抓不住。清月有一瞬间的征肿。 而此时祭的掌风呼啸而至,清月避开已是不及,只能看着祭打中她的胸口。清月设想过自己会看到一双带着焚毁一切烈火的眼睛。但是,清月并没有看到。 她只看到眼前人的眼睛沉沉如死水,是没有任何光的麻木,清月甚至不能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清月明白了,原来名贯江湖的新晋杀手竟是别人的傀儡吗?伴着胸口灼烫的疼痛,清月扑通一声跌进了赤水河。 而祭握住剑柄,站在河边,死水般的眼波荡起一丝涟漪,然后逐渐恢复清明,那其实是一双干净到极致的眸子。 第二十三章 碧玉 长夏 冰冷的水汹涌汇集而来,灌入口鼻。 幽暗的赤水河中,偶有微光,像是闪烁在世界的彼方,清月只觉得那光距离她越来越远,像是人们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想,只能在寂静的黑夜里卑微的遥望。 刺骨的冰冷渐渐将清月包裹,在这冰冷下连胸口的灼热的痛都没有那么明显了,似乎就都要化为一片冰冷了。 清月的眼睛艰难的睁开又无奈的闭上,光影模糊间,她似乎看到什么向自己游过来,然而还不及她细看她就又闭上了眼睛。 宁静的夏日,日光明媚,轻盈的蝴蝶飞过院墙,在浓荫繁花间翩跹。花木扶疏的园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混乱。 池边的少年看着水中沉浮挣扎的少女,脸上一片慌乱,随即跳下水朝少女游去。池边的丫鬟惊呼出声,转身去寻找轮值的侍卫。 片刻后,少年将少女救上岸。 “哈哈哈,阿姐竟然还是不会水吗?”一改之前一脸的慌乱,少年捂住肚子指着少女大笑着。 少女脸上一片羞恼,一双明媚的眼睛扫了一下围在周边的侍卫侍女喝道“都给我下去”,侍卫侍女们忍下心中笑意应声退下。 浑身是水狼狈不堪的少女怒视着少年站起身来,“阿夏怎么越来越讨厌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见她当真要走,少年收住脸上的笑及时拉住她的手道“好阿姐,长夏错了,阿姐原谅夏夏吧”少年声调软绵,带着撒娇讨好的意味,少女面上露出了微笑,心上一片柔软,像是被搁置在云端。 她转过身看着长夏道“当真知错了?”看着她故作严肃的面容,长夏面上一片乖巧的应是。 “好吧,我就原谅你,走啦,我们去换下衣物。”少女说完反手拉着长夏的手沿着小径离去。跟着她的脚步,长夏心下一片无奈,他的姐姐啊,怎么一直都是这样,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长夏轻轻的笑了,眼底是温柔的光。 少女走在前头,踏着轻快的步伐。她有着精致的面容,眉目如画,一双眼睛灵气逼人,像是水洗过的黑曜石,有着细碎的光。而此刻,那双眼眸中盛满了笑意,像星空一样引人注目。 只是那张精致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赫然就是清月五年前的样子! 清月睁开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会死掉,但是胸口的灼痛却提醒着她她还活着。她紧紧的皱了眉,脑海中是方才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与过去的自己相同面容的少女还有名叫长夏的少年,明媚宁静的夏日,花木葱茏的小径…… 一如曾经多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少年该是有干净美好的眉目,但是在清月的梦里却是一片模糊。 而长夏,一如多次回荡在脑海中的那个名字,她记得她唤他夏夏。 清月抬手捂住了眼睛,氤氲的水汽打湿了手心。心中突然涌出说不出的悲伤,长夏,长夏,这个名字的主人会在哪里等着她的出现?那一声姐姐,她等了很久很久,都不曾出现。 “姐姐?”清月身体僵了僵。清朗的男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后又响起,“怎么了?”之后是一只湿漉漉的手握住了清月捂住眼睛的手,清月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泪珠缓慢从眼角流出。 那只手惊吓般的缩了回去。 清月拿开了捂住眼睛的手,坐了起来。而她旁边一直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却是祭。祭的眸子干净而明亮,有着柔软的光。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动物,带着害怕又期待的眼神看着清月。 忽然间,清月的心一片柔软。她嘴边是温柔的笑。 见她笑了,祭也笑了,有些傻气,然后他就扑到她身边一遍一遍的喊她姐姐。一如多年以前那个名叫长夏的人一样,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着:“阿姐,阿姐……” 在祭扑过来时,清月稳稳抓住他的手,却在即将放开时不小心摸到祭的脉。清月的眼中是一片冰冷。 她知道祭被人控制,当作傀儡杀人,身体里必定中下了蛊毒。但是,她方才感受到祭的体内至少有几十种剧毒的残余。而那些毒或许才是导致他如今心智不全,唤自己姐姐的原因。 清月看着眼前一脸纯真的祭,他明亮的双眸,干净得不染纤尘,让清月生出了保护的念头。况且,他剑柄上垂挂着的碧玉对清月很重要。 清月垂眸,那块玉上刻着的长夏二字,虽是古文字,但横竖转折都是她才有的行笔风格,那玉分明是她所刻! 若所料不错,那玉应是她送长夏的礼物。而今,玉却在祭的手上。清月松开手抬眼看着祭的眼睛说“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祭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下,然后他乖巧的将剑递给了清月。清月细细的打量着祭的剑,流光婉转,倒确是一把好剑。左手手握住剑柄,清月的右手伸向了碧玉。而这时,清月感觉祭拉了拉她衣袖。 清月歪头看向祭。 只见祭的眼中带着局促的不安,像是犯了错不敢说话提要求的小孩。清月想了想看着他将手试探性的抓住了玉。 果然祭的反应更大了,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清月放开了玉,认真的看着祭。“你怎么了?” 祭平凡的脸上闪过一抹迷茫,他呆呆的看了清月半晌才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清月挑了挑眉,放下剑伸手解开了祭的上衣。 和平凡的面容不同的是,祭的上身肤瓷白如玉,虽有淡淡的红色伤痕却也难掩其光华。清月偏头看向祭的耳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半寸长的细丝。 不多加理会的,清月向祭的胸前看去。左胸约心脏的位置处有红色的光华组成奇异的图案流转。那是天机殿的咒印,拥有着守护意义的玉御咒印。 清月压下心中的惊讶,继续看下去。 仔细看来,图案形成了一只睁开的眼睛,眼睛外是粗重的线条,眼睛内勾画的是迄逦的星云,色彩斑斓。 清月双眼盯着那个星云看,呆愣在了原地。那星云组成的星宫图分明是她的宫位! 第二十四章 赤水 世界那么大,有人出生,有人逝去,天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一语。≥ 它像是一盏永不会熄灭的灯,照映着众生百态。 千百年来,人们不断探寻着人生的秘密,最终让她们现,在一个婴儿出生时天上的星云排布情况映照了她的一生,人们将这样的星云图唤作星宫。 无数的占星师试图找到星宫的秘密,堪破人生,而天机殿当属其中佼佼,然而看透的亦不过是其万中之一。在对星宫的研究中衍生了宫位,那代表了不同的人的星宫。 星宫包含了一个人的命数,而祭胸前的星宫图却是清月的宫位。 祭的玉御咒印让他守护的人竟是清月!清月愣在了当场。 祭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清月,表情疑惑。他伸手拉了拉清月的衣角,然后打了个喷嚏。清月回过神来,给祭系上了衣服,不一语。 祭乖巧的看着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清月突然就释然了。尽管她对前路一无所知,但是她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她去寻找答案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清月站起身,拿过祭的剑,将垂挂其上的碧玉取下。通透的玉躺在瓷白的手心里,在月色下流光一片。将手紧紧握住,碧玉有圆润的弧度,有暖暖的温度,有凹凸的浮刻,清月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清月偏头看向赤水河对岸的赤水崖,反手用劲,将剑甩了过去。悬崖百米上,剑锋深深没入崖壁,出铿锵的声音。这声音惊动了低头坐着的祭,他抬起了头,看看崖壁又看看清月,眸中有水汽氤氲。 清月左手负于腰际然后弯下腰,向祭伸出了右手,“从今以后,跟着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寻找答案。”清月眼神温柔,粲然美好。祭怯怯的伸出了手,和清月的手交握在一起。 “从今以后你就叫赤水好不好?” “好”清朗的声音干净好听。 清月轻笑,对着他摊开了右手,手心里静静的躺着那块玉。“阿水,我没有把它丢掉。” 赤水轻轻的拿起玉,搁置在手心捧着,眉眼具是笑意。开心的看了那玉片刻,赤水突然将玉递给了清月。清月哑然。 “你要放我这里?” “姐姐会帮阿水保管好吗?”看着赤水认真的脸,清月接下了碧玉。 看着清月接下碧玉,赤水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清月失笑,拉过他的手,从自己的包袱中给他找了一身衣物。 “阿水,去换一身衣服吧。”清月指向了大树后对赤水说。赤水乖巧应下,向树后走去。 清月低头看向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摇了摇头,转身去拾干枯的树枝去了。 赤水换好衣物回来的时候,清月已经烧起了柴火。赤水走过去坐在了她身旁。清月偏头看向赤水,只见他衣衫整洁,降绿色的外衫搭白色的里衣,虽赤水面上只是个平凡的面容,这一身却也将他衬得丰神俊朗。 想来是他气质本就出众,这样的人绝不会仅仅是一个杀手。至于他为何会沦落至此,清月相信她早晚能弄清楚。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造成这一切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要放过。 第二十五章 是夜,子时,王家。 ≥ 月影憧憧,稀疏错落的光影间,脚步声轻而浅,仿若没有。一身穿水绿色春衫外罩鹅黄色袄子的女子带头走在前头,手中把玩着约莫五,六寸的骨笛。她身后跟着一身穿降绿色长衫的男子,手里扶着浑身血污,满身狼狈处于昏迷中的男人。 此三人,却正是清月,赤水和竹修。 虫声息息,整座宅子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只有清月三人的呼吸声,孤独的飘荡在夜风中。鼻端有浓浓的血腥味,清月对这样的味道最是熟悉不过,那像是根植在记忆深处的参天大树,即便树叶飘落,树干消失,树根也已经深深的扎进了血脉骨髓之中。 到达泠竹院时,已是丑时。 白色的灯笼静静的映着黑木做的棺椁,反射着清冷的光。灵堂里香已燃尽,只剩下被烧焦的木签。 一踏进院门清月就让赤水将竹修丢在地上,她自顾自的向棺椁走去。 收起手中的骨笛,清月用内力推开了棺门,王清易消瘦苍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只见他眼窝深陷,全身苍白的躺在那里,任是谁见了也不会相信他还有一线生机。 “阿水,把他抱着跟我来”清月说完侧身让赤水动作。 待赤水俯身将王清易抱起,清月打头走向泠竹院的正厢房。 将王清易放在床上妥善的安顿好之后,清月打开了自己的针包。 将王清易的衣服一一解开,清月轻稔针,缓慢刺入王清易的穴位。 她之前在他身上下了让他处于假死状态的药,虽然不必如此,然而那药混着当时屋里燃着的香对他体内积聚的胎毒却有几分抑制作用,对她之后的治疗也是有几分好处,所以她在王清易促不及防之时对他下了药。只希望他不要误会才好,这样好的一个手下,实属难遇。 王清易是被冷醒的,他自小畏寒,对寒冷气息尤为敏感。 屋中是晦暗的烛光,烛光下隐约有两个修长的影子,像是在谈论着什么。王清易心中自是疑惑,他记得他之前是在西厢房,而这里却分明是他的屋子。 他撑着手坐了起来。 “竹修,竹修” 外间的清月挑挑眉转身向着里屋走来。王清易只见得一个清瘦的影子映在精致的屏风上。 清月穿过了屏风。 “王公子,你醒了。” 少女换下了男子的装束,俏皮而可爱。王清易突然想到,他和她确是有一个约定。她治好他自幼的疾患,他做她忠实的奴仆。 王清易摊了摊手道,“清月姑娘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那我的身体姑娘可有解决之法了?在下曾拜请天衣先生看过,却未有他法。” “天衣?”清月挑眉,暗忖原来王清易与天衣竟是相识的吗?她想起她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天衣,容貌艳丽的女子褪下一身锦服恭谨的跪在落桑谷口,求取谷主一见。 其时谷主并不在谷中,她又刚从病中醒来,整日的喝药,卧床,因觉着无聊,她见了天衣一面。 算来天衣和她也还算小有渊源,世界竟也是这般小。 清月扬起嘴角道“你就等着效忠于我就好了。” 第二十六章 诛心 王清易呆在了原地,眸光闪了闪。 这个女孩是有着怎样的自信可以治好他的病,他刚才的话不过是一句试探,却不想她并不曾将轻衣放在眼里。要知道莫非轻衣,他早就该死在弱冠那年冬天。 他做事向来仔细,不是没有查过清月的来头,只是却了无迹象。这样一个就连休宁也无法探知过往的女孩,不是过往太过简单平凡就是大有不同。王清易相信,清月绝对是后者。所以他当日的选择不是没有做过考量,尽管有很大一部分赌的成分,如今看来这个选择还是对的。 “你方才唤的是竹修?”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清易是何等的聪明,当下便猜到个一二分。“王家如今可还有人在?” “也就你还有那王竹修还活着吧” 王清易扯出一个悲悯的笑容道“诚如祖父所言,王家终究逃不过。”当年王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在别院收到祖父的书信,之后他停止了一切动作。 以休宁的势力未必不能救下当时的王家,但是祖父让他选择了隐忍。王家这百年来,内部分崩离析,实需换水,最好的法子就是借他人之手。 如今的结果,王清易一早想到,他只是惊讶竹修竟会参与到这件事里。他最先知道之时不是没有失望,当日雪中相救以及这些年的陪伴始终抵不上一个尹家昔日荣光。 “他如今在哪里?”声音竟有些颓然。 “院中的耳房里躺着呢,你可要去看他一眼?” “呵,已经没有必要再见了吧,劳烦姑娘为我传一句话,从此刻起,他已不是我王家的人,更非王竹修。” 王清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这样一句诛心的话,他也只是用着最平静的语气缓慢的吐出。 仿佛这样一件事实与他无多大的关联,但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能重重的击中人的内心吧。清月猜测,内室旁的那间浴房里被点了穴道坐着的竹修内心又会是怎样的难熬。 尤其是清月能看出竹修对王清易的情谊绝不作假,想必他心底很是难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好过,清月才好过呢。 “我会为你带到的,既然你现在醒了,就收拾收拾随我走吧,王家不能多待。”说罢少女转身离开。 王清易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赤水拉着清月的衣角,咧开嘴不住的笑。而清月一脸温柔的同他玩闹到一起。 这样的一个场景,竟叫王清易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只是抬手放在嘴边,轻声咳起来。 “呀,你这就好了啊。” “这是赤水,今后他都会陪着我们。”清月反手握住赤水的手,对着王清易说。 “赤水。”王清易轻声复述着这个名字,打眼看着这个一脸懵懂的男子,向着清月点点头。 这个男子出现得实在蹊跷,这个名字又实在奇怪,还有状似孩童的行为,王清易自是不会放心这样一个人伴在自己左右。 在他看来,不管清月身后如何,她都只是一个小女孩,有些时候做事思虑不周实属常事。但日后她若真的可以治好自己的顽疾,那她便是自己的主子,他自是要为她想到这些的。 于是王清易暗中对着藏在黑暗中的休宁手下打了个手势,嘱咐前去调查赤水。 第二十七章:重楼七殿 另一边,月上中天,枷罗一行走的官道,赶到时城门早已落锁。 少女高高坐在马上,目光沉然。她已不必说些什么,早有随侧的黑衣男子脚踩马蹬,纵身一跃上了城墙。 之后是一阵混乱。 而少女仿若未闻,只静静的端坐于马上。 事情很快被黑衣男子解决好,只见守城主将大开了城门,亲自来迎高坐马上的枷罗。 “大人驾到,小人有失远迎,实在对不住” 鬼脸面具狰狞可怖,猜不到其下的表情。守城主将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动作小心,却不知现了什么,谄媚的脸突然表情怪异,不过也只一瞬,他适时的垂了头,很好的掩盖住了表情。 并未有人现。 枷罗不搭理他的话,只轻轻对主将身旁的黑衣人说了一声: “走” 黑衣人闻言,纵身上马。 马蹄声踢踏往内城而去,守城的主将站在原地,表情莫名。 他姓叶名汝寅,簪缨世家,名门之后。 但那些,累世之积,赫赫威名早已是昨日光景。 离乡别居已是五载,只依稀记得仓皇离去那年,杜鹃开得极好,漫山遍野,红的似一场无边大火。 就像,像风谣小筑里,那场漫天的大火一样。 叶汝寅寒从胸起,生生掐断了记忆。那是他不敢回想的,一生的噩梦。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到了城楼上,却再无法安寐。 黑衣人手执嘉帝次子洺王苏锦的令牌,显然是洺王的人。而那位他言听计从恭敬不已的少女,却并非那么简单,那是位身份上和苏锦相比也该不次的人物。 帝都的水果真浑了。 而后,他却又苦笑起来。莫说这玉辰帝都,这天下不早已是一片乱象吗?江湖也好,朝堂也罢,哪怕他谨小慎微的躲在这里,该来的却总也逃不掉。 夜色沉沉,城楼的小屋里没有一丝光亮,叶汝寅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不一语。先前见到那位拿着令牌的男子,他确是生出了一番心思。只是却在看见枷罗的那一刻生生掐住了念头。 枷罗,他若是没有猜错,枷罗应是重楼七殿殿主之一。重楼一直避世不出,它的七殿殿主之一却来到了插入了玉辰帝都,那么其他国家呢,重楼的手又有多长? 思绪纷扰如絮,脑海里冒出很多问题,统统没有答案。叶汝寅很无奈,怪只怪,他在这偏僻的地方呆得太久,总是等待所谓的时机,久不接触这些事,一下遇到竟有些无措。 他这样无用,家中长辈还有从墨泉下也会憾恨的吧。 “将军!” 是守城值夜将士的声音。 “何事?”叶汝寅思绪猛然被打断,声音有些愤怒。 门外的士兵缩了缩头,硬着头皮道“城外一里开外现了三个行踪怪异的人,弟兄们不敢打草惊蛇,于是差我来问问将军的意见。” 叶汝寅紧紧锁了眉。站起身来要去开门,却因静坐太久而肢体有些不适,他站在原地默了一默,才去开门。 “带我去看看。” 士兵应诺行了礼带他往城楼下走去。 打了马往城外行去,远远只见空地上支了一从篝火。两男一女围坐在一起。却正是抄了近路赶来的清月一行三人! 第二十八章:遇见 只是这三人却又是不同了。 姑娘还是那个装束,鹅黄的袄子下是一件水绿色的春衫,依稀可见繁复的花结。及腰的墨寻了根素色的锦缎束起,倒显得几分英气。 待行近了,叶初寅下马走过去。 少女低着头,细细的看着烧得噼里啪啦的柴火。待得叶初寅走近了才得仔细瞧见她的面容。 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容,清晰的落进叶初寅眼里,叶初寅脚步突然顿了一顿。 这个少女,这个少女面容精致,肤若凝脂,眉叶细细长长,宛若墨化,眼睛圆圆大大而传神,双眸含烟,凝聚星海,鼻子小而俏,点漆的菱唇,唇瓣紧紧抿着,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这样貌美的女孩子叶初寅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女子。。。。。。。。 叶初寅急急走了几步差点踉跄摔倒。 他想,急切的想看清这女子的面容。 清月内力深厚,叶初寅的动作她便是低头亦是一清二楚。而边上的两位,赤水只是早前抬头懵懂的看了叶初寅一眼,而后低头绕着一个结在玩乐,而王清易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 似是知道叶初寅心中所想,清月轻轻抬了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叶初寅被震在原地。思绪一下涣散开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从何说起呢?是五年前的大火还是这些年的安顿,是这些年汲汲营营的谋划还是出逃时的艰辛。 只是还不待他组织好语言,那边厢清月已然开口。 “这位将军,我是芦城墨家的小姐,家中突逢大难,不得已由家中管家护送出来寻亲避祸,这是我自小身有顽疾的哥哥,一路赶来,没成想城门早已落锁又没有银两到驿站歇息,只好在这里支个篝火,待进城典当些饰盘桓几日。希望将军行个方便,莫要怪罪。” 芦城在玉辰边境,因满城飘飞的芦花而得名,清月打定了他不会派人去打听的主意。 叶初寅愣在了原地。 清月细心打量叶初寅的神色。她这番话已是说得足够明白,眼前这人怎么这样呆呆的望着她? 其实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出现在晋城外确是有些不妥,可是她的所有身家都在城中的迎客来中,那里放着她事先制好的人皮面具。 到王家时她只带了两张人皮面具,现如今一张给了王清易,一张给了赤水,她自己反倒没有,却又不好顶着之前那张脸,不得已也只好以真面目示人。 幸好得见她真容的并不多,也不用担心行踪泄露。哪怕是之前长居于落桑谷,大家也都习惯了她千日千面的形容。只是,也许是带惯了面具,她很是不习惯自己没有面具的样子。 再者而言,王清易的病要治疗就得进城,而且是越快越好。清月知道,虽是她将他从王家带到这里,免了他的杀身之祸,但是王清易并未信服她,所以治病之事宜早不宜晚。 她还有许多的事,需要王清易的力。 还有,赤水的事。赤水崖边她就已经现他带了面具,方才仓促之中她没有揭下他的面具,想来待安顿好了再行此事吧。 思量着她一个形容瘦弱的女子带上一个心智不全的男子和一个说一句咳三次的病痨子,怎么也不可能和王家灭门之事扯上干系吧。 “将军?”清月望着叶初寅重重唤了一句。 这个将军怎的这般?一般这样的故事情节怎么也会盘问她几句,哪怕不盘问,既是信了她见她这样柔弱也不会忍心将她丢在城外啊,定会请她先进了城再说。 他倒好,呆呆站在那里,倒像真的想将她丢在这里似的。这样,岂不是废了自己特意在此支篝火的心思? 清月有些头疼。 第二十九章:谜团 叶初寅惊醒过来,只怕他还从未这样失礼过。 巨大的谜团横亘在心里,他小心的压下。道“是某失礼了,在这里向姑娘赔罪。” 这样说着,向清月作了个揖。 “这城外不安全,姑娘不若先携了兄长管家进城,再作考虑。” “这样也好,多谢将军了”清月欣喜的对着叶初寅笑了。 叶初寅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站在那里等着清月一行收拾。 这个夜里生了许多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绪从最初的惊疑不定到大喜再到失望,如今他是满腹的疑惑。 清月竟似不识得他的样子!她怎会不识得他?是刻意装作不识还是真的不识,抑或是她本就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人。 可是,世上会有那样相似的两个人吗? 唉,或许不是也好,关于从墨的事他确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她。 清月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叶初寅。王清易自然也现了叶初寅的不对劲,只是不好向清月言明,只好压在心里。赤水似是累了,一副焉焉的样子。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见清月一行收拾好了,叶初寅牵着马打头随意问道。 “小女子唤清月” 少女声音柔柔的,落在叶初寅耳中,却好似惊雷一般。 果真是她! 极少有人知道她闺中小名唤清月,就像也极少有人知道从墨小名唤长夏。而他也是因着自小伴在从墨身侧,才听从墨这样唤过她。 叶初寅没有回头。 “姑娘来自芦城,可曾听过从墨?” “从墨?那是什么?我自小养在祖母膝下,祖母严厉。我并不知道这些。”少女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没有一点刻意的掩饰。 叶初寅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从墨。王清易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古怪的看着叶初寅。 清月不知从墨,他可是知道的。据说那殉国的蓝雪三殿下便是表字从墨。而芦城却并没有从墨这回事。 叶初寅这话是为何?试探清月吗?可是一个弱女子,不知道外事很是稀松平常,他又能试探出什么,王清易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不过,王清易突然释怀,他如今的这个主子,自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不记得从墨,不记得自己,叶初寅头有些闷闷的。这样一个促不及防的遇见,让他有些头疼。 众人缓步进了城,叶初寅低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子知礼晓节的微微低下了头,隐约可见微红的双颊,衬着白瓷的肌肤,像墙头摇曳初开的蔷薇。 “多谢将军体恤,小女子时下尚在困顿,只待得来日安顿好了再来寻将军报今日之恩”清月努力回想落桑谷中姐妹们的样子摆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等待着叶初寅的回答。 叶初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他还记得从前她刁钻跋扈的样子,她何时这样得体温柔的对别人笑过。 叶初寅觉得有些微的苦涩。 清月不知道叶初寅那么多的想法,她确实做不惯这样得体的笑,她的表情都要僵了,而那边叶初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这真是一个榆木的脑袋。 清月忍住了要拂袖而走的冲动。 “咳咳咳”王清易掩面,咳嗽声惊动了叶初寅,他这才反应过来同清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清月当然知道王清易不是为了给他解围才这样咳,而是夜里受了凉风所致,他这个娇弱的病体啊,清月也只得尽快赶去迎客来,换了一张面具,作下一步的打算。 如此辞别了叶初寅,清月转身刚要赶路。 “等一下”叶初寅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清月。 清月停下步子,转身看他。浓重的夜色里,他的表情似有一些落寞。 “姑娘进城小心一点,方才已有一群黑衣人执嘉帝次子洺王的令牌打马进了城。”说完这句话,他对着清月深深行了一个礼,竟像是家中仆从对主子的敬礼。 清月楞在了原地。就连王清易也有几分的莫名。 回过神的清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要记住他的样子,这才转身牵着赤水离去。 王清易自是跟在清月身后。 长街冷清,拉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不无凄清。 影影绰绰的黑暗里,是始终跟着他们的休宁的人。王清易刚想打暗号,吩咐下去查叶初寅的事,清月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又要吩咐手下去调查吗?”王清易表情不变,手僵住了。 少女身量娇小,夜风撩起她的裙角,王清易觉得她的声音淼淼。大概自己还是不曾了解她吧,王清易回过神来,摇摇头,仍旧打了暗号。 “我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身体尚在柔弱却有一身深厚的内力,我自己也很是奇怪。”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我一直知道有人跟在我们身后。也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王清易看见她握着赤水的手紧了紧。 “我也很想知道关于赤水的一切。不过有一点你倒不用担心,他不会加害于我。”说到这里,她语气轻松,转过头来望着王清易,浅浅的笑了。 姑娘笑起来是极漂亮的,是王清易不曾见过的惊艳,王清易眼睛眨了眨,看向了别方,心下压不住的慌乱。 第三十章:初见枷罗 清月放下了捂住王清易嘴的手。 她身材娇小,王清易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她这样,怪累的。 王清易很奇怪她的做法,但没过多久,就听见长街那边传来马蹄声,很是急促。这边王清易才刚缓过来,那边赤水就突然出奇怪的声音,像小兽呜咽。 马蹄声越来越近,王清易转头看向突然变得奇怪的赤水,就见清月眼明手快的弄晕了他。王清易看着赤水颈间清月勒出的红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个小姑娘,带给他的惊喜倒还真是多,也许只是他久病在身,不曾过多涉及江湖,是以也就不知如今江湖上的小姑娘都这般模样。 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让王清易自己也觉得好笑,长街那边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王清易见清月一脸严肃,连手也紧撰着,自然知道不简单,是以转头看着那马蹄响起的方向,全身紧绷,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长街渐渐显出几个影子来。 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王清易看着那打头的人的影子,瘦弱细长,竟是一个女子的形容!马蹄声急促清晰,响在耳畔,王清易打眼细细望过去。 一行人从眼前掠过。 带头的少女,身量高挑,黑色的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蓝色的飘散在夜色里。细瓷的面具在月光下十分的显眼,清晰可见侧面红色的描线,王清易脑海中突地冒出一个模糊的印象来。 那半面的描线,似是有几分熟悉。 他这样思索着猛然间见那少女像是现了什么,眼光向她们这个方向飘来。王清易看得分明,那是一双蓝色的眸子,带着无形的妖冶魅惑。 马蹄声很快过去,王清易隐约可听见城楼那边又是一阵慌乱。 玉辰地处中原,这样蓝眸蓝的少女王清易从未见过,他看着在那边看着那少女一行离去方向沉沉不一语的清月想到也许她也未曾见过,所以奇怪吧。 清月不说做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在这里静静的陪着她。 王清易垂下眸,倚靠在墙壁上。 休宁消息一向灵通,休宁藏书楼里写着天下多少人的秘辛,王清易也不甚清楚。他虽自小病着未能去休宁总部一观,但旬叔一向将他照顾得极好,他每日无事,旬叔就吩咐人去誊抄一遍藏书楼中的书于他读。 虽未曾行万里路,但他的见识却是极高。 方才那女子的形容,他若没有猜错,倒是与许久以前退隐江湖的重楼有关。他还现了一个细节,她们骑的马匹,作了了洺王的标识,想必就是方才那位将军说的洺王的人了吧,只是洺王的人却和重楼牵扯在一起,且以刚才那些人的姿态,分明是以那女子为。 嘉帝的这位次子,王清易是了解的。洺王单字一个锦,他倒是不负这一字,自小经商远游,对钱爱若非常,对权却并未上心。 只说他不养幕僚,不慕权利,不居深宫,独居闹市,治国理政之方不学,却独打得一手好算盘。 君子六艺,经读选撰,生在皇室怎好无一不通?苏锦自然也不例外,他尤善琴艺,每日必锦裳华服去他的食尚居弹半日的琴才肯做其他的事。 他刚开始这样做的时候,不是没有御史并学士上书弹劾他,说他此行有违礼法,但后来都不了了之了,其时太子领了命去边疆抚慰,竟一去寻着借口不欲回来,嘉帝正是烦闷的时候,哪里想管他这档子事。 他也就这样一直下去了。 世人都说他锦衣公子,貌美风流,一见苏锦终生误。 苏锦的画像,王清易是见过的,不负盛名。 第三十一章:安顿 王清易轻轻的笑了。 不慕权利,皇家子弟,竟也会不慕权利吗?距离那个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竟也能甘心放下吗? 只是太子尚在时,坐观虎斗吧。 帝都那高墙中长大的,谁不是虎豹财狼? “走吧”清月的声音因长期的沉默而有一点沙哑。 “嗯”王清易点头应下,弯腰同她去扶晕倒的赤水。 “你在晋城可有隐秘的宅子?”王清易诧异的看向她,轻轻点了头。 “你带路吧,先将赤水安顿好,这样一副样子总不好去迎客来。” “嗯”说着扶着赤水向前走去。 一路无话,王清易很是奇怪。他这个主子,不是会沉默的人,从王家离开经通天岭来晋城的这一路上,她就没有停下过嘴巴。 王清易也能理解,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话多顽闹无伤大雅,只是,从见到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子后她就变得这样,难道是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吗? 王清易话本就不多,因此她们也只是闷头行路,不一会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王清易三人在一间宅院前停下。 粉墙黛瓦,有高大的树木从中伸出碗口粗的枝干,新抽的叶已经繁茂。王清易上前扣门。 稍有些破旧的木门,石阶上长了厚厚的青苔,地上到处是散落的花瓣。 赤水身材高大,清月虽身有深厚内力,扶着不甚吃力,但赤水毕竟比她高,一人扶着也是十分的怪异。她形容狼狈的看向上前扣门的王清易。 急促的三声扣门后,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打了一盏灯笼,身穿白色的对襟襦裙,袖口用金色丝线描边纹了精致的图案,裙锯边是大朵大朵的牡丹。 墨未束,如瀑布流泻般垂下,面容姣好未沾脂粉,衬得几分清艳,眉心一点朱砂,又给整个人带来一分艳丽。 她只在那里站着,就有让人不容忽视的气质,清月认真的看着她,竟忘了之前忧虑的事。 “姑娘好,奴唤涣娘”转过灯笼,她恭敬的对着清月福了一福。 “嗯”清月平静的受了,屋子里有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出来,接过赤水。王清易等着她上前,涣娘打着灯笼在前方带路,灯光幽幽,像是不堪受夜风侵袭,随时都会熄掉。 碎石的小径长满了青苔,清月夜视很好,自然能小心的避过,而王清易似是对这里很熟悉,竟也无事。 清月看看王清易,眼神又飘到了涣娘的身上,心下不禁思索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宅子临水,长了许多青苔,平时又无太多人走动,姑娘仔细些脚下。”涣娘的声音叙述平缓,听不出悲喜。 原来还会武功吗?清月歪了歪头,没有听涣娘的话,却是对这个女子越的好奇了。 小径尽头是青石的台阶,上了台阶后是一条长长的廊道,涣娘依旧走在前头,脚步沉稳。清月跟在后面,细心的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王清易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小姑娘,方才还一副让他担心得不得了的样子,现在就这样了。 下意识的,王清易勾了勾唇角,待现自己笑了后,他有几分的错愕,不过,幸好是夜色浓重,并无人现什么。 王清易轻轻呼了口气,顿觉轻松,他方才竟有些紧张!只是轻松之余却见清月转头看向他。王清易突觉眉心一跳。她是察觉了什么吗? 清月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了。 王清易轻垂下眸子,胸腔里心脏跳动着,快而清晰。 第三十二章:忘心 长廊深处是一间屋子,门扇大开着,屋中点了灯,身后的黑衣男子将赤水送到了里间的雕花镂空床上。≥ “姑娘和公子的房间请随我来。”涣娘行礼对清月道。 清月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间和外间用了三扇的红木大屏风隔着,屏风上刻了一幅踏春图,雕工细腻。外间备了两张小榻,小榻相对放置在外间的一左一右。一张搁置在屏风下,一张搁置在墙边。正对门的前方是一把实木翘头案,雕工同样精致,其上却什么也没有摆放。 小榻上摆了红木小几,外观古朴大方。 清月挑眉,看向了王清易,腹诽他真是讲究。 “不用了,我们就待在在这里。劳烦了。”说完对着涣娘甜甜的笑了。 涣娘面不改色,弯腰应是退出了房门。 待涣娘一走,清月就躺倒在屏风下的小榻上。 王清易见怪不怪,想到了白日里她在王家西厢也是这样一副没有正形的样子,往墙角的小榻去了。 “方才我见你呼吸有些奇怪,是身体不适吗?”清月的话从身后传来,王清易僵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心脏竟又那样快而清晰的跳动着。 他稳了稳心神,从容的坐下,整容答道“并没有。” “哦。。。。。。对了,我见你思索了许久,你认识那一群骑马过的人?”清月盈盈笑着看他问道。 王清易敛色,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那位领头的女子我若是没有认错,应当与重楼有关。” “重楼?那不是那位将军说的二皇子的人吗?” 她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难道之前她思索的不是因为现了那女子的身份?那她是想到了什么一直郁郁不语?想到这里,王清易看了她一眼,斟酌了语气问道“你没有现吗?那你是在思索什么?” “我?”她表情愕然。 “我在想这个”说着她翻手拿出了一支骨笛。她垂下头,语气有些闷闷的。 “我在通天岭赤水崖边遇见的赤水,想必你也能猜到他之前肯定不唤赤水。他叫祭”说到这里,清月抬头看了王清易一眼。 少女像是有些怯怯的望着他,怯怯?那怎么可能?这个小丫头独自进了王家,和他谈条件,在自己不备之时下让自己假死的药,之后更是逃过王冬冉的算计,王竹修的追杀。她怎会怯然? 王清易是知道的,他虽和王冬冉不熟,但对王冬冉他还是了解几分的,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是奈何生为了王家庶子。 只说一个忍字不易,他却能将其做的很好,王清易自认没有他那样的性行,放不下却也能当做不曾生,只是为了在恰当的时机给对方重重一击吧。 而清月,能逃过他算计的清月自然不会是泛泛之流。 “然后呢?” “赤水身上被下了蛊毒,他现在宛如三岁孩童。他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我肯定是要救他的。我查过,赤水身上的蛊叫忘心蛊。” 忘心蛊,王清易曾在旬叔给的书上看过对它的介绍。 是能令人忘记前事的蛊,除了中蛊者受下蛊人控制宛若孩童外,对中蛊人的身体倒没有多大的伤害。 赤水武艺非凡,那少女想豢养他作为杀手自然不愿伤了他的身子,这样倒也可以理解。 忘心蛊自然不易养成,侥幸养成后,也要即刻将母蛊用黄酒泡了七十二天后晒干研末,在之后的三天内寻一个月圆之夜,取了大奸大恶之人的一截手骨合着母蛊的末制成骨笛,也只有这骨笛才可以控制中了子蛊的人。 王清易看向对面的少女。 第三十三章:长宁 “据我所知,忘心蛊并无解蛊之法。 ”自然是没有解法的。那子蛊一入人体便与骨血融在一起,如何能解得。 “本是不能解的,但是赤水却是不同的,而这也是让我头疼的地方。” 清月将骨笛搁在小几上,正坐看着王清易道“你可知道长宁?” 长宁?王清易有片刻的恍惚。那是王家曾经的荣耀了,也是将王家推入深渊的至鸩。 “赤水的体内有长宁。” 惊雷乍起!莫说长宁了,长宁的配方一直是王家之密,是不能跨越的雷池,如今怎会突然出现? 王清易想到从前祖父说王家不睦,心太多,实需换水。原来异心指的却是这个,他当时竟然没有想到祖父意有所指。 “我之前本来不太确定,可是在见了那位下蛊的人后,我就已经知道了,赤水的体内确有长宁。可是也不仅仅是长宁让我这样难为,赤水的身体内堆积的毒太多了,我也不知是怎样的反应让那些毒将赤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打算怎么做?”王清易盯着清月的眼睛。 “我要看长宁如今的配方”清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如今的?难道从前的长宁配方她知道吗?那可是王家之密,王清易轻轻笑了,这个小丫头,想让他说出长宁配方也不用这样吧。 不过一个长宁配方,给她又如何? “香玉”王清易倚靠着小几喊道。 “公子有何吩咐?”清月看见糊着高丽纸的窗台映出一个清瘦的身影。 “备纸笔” “是”身影消失在窗台。 不多会,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推开了门。她挽着繁复的髻,妆容精致,竟是与涣娘处于两个极端。清月仔细的看去,却见她面容与涣娘无二! “公子”她笑盈盈的将东西递给王清易,说不出的明艳动人,清月只觉得屋子都一瞬间亮堂起来了。 “嗯”王清易轻轻颔,她恭敬的退出去,临关上门时对着清月调皮的眨了眨眼。真是有趣,清月想着,下了榻,去看王清易写的方子。 王清易就着小几写着配方,清月凑了过去。 烂熟于心的方子,第一次写出来,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世事确是难料。搁笔,拿起纸张细细的吹墨,额边有一缕垂下来,柔顺的悬在空中,透过空隙能看见王清易长长的睫毛,玉瓷的肌肤,端得是一副好面相,只是配上那一双清淡不带情感的眸子,清月觉得,他这样的形容才是该做杀手的面相。 “给”将方子递给清月,王清易转身收拾小几上的东西。 盈盈的笑过接了,刚要往回走,却在看见内容的时候不禁“咦”了一声。 “原来,这么多年来长宁的方子没有改进吗?” 王清易收拾的手顿了一顿,他转头看向清月,姑娘很是不解的看着他,仿佛没有修改长宁配方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似的。 “秦桑曾对我说过王家不会修改长宁配方,我当时并不信,只想着这么一个错漏百出的方子,早该改了才是,原来竟是我想岔了。” 秦桑?王清易的脑海滑过这个名字,莫名熟悉,却不记得是谁。 第三十四章:重礼 “王家不是不想改,而是没有能力改。 ”说完这句话,王清易神色不变的埋头继续收拾。只是,心中滑过的一丝苦涩,如落了石子的小湖,湖面涟漪久久不散。 自王家没落后,再没有谁能在制毒一技及上王长宁,别说及上王长宁了,只怕连他的百分之一也未达到,这也是后来休宁会出现的原因,王柳瑾费尽心力创立休宁不过是想另辟蹊径,助王家崛起。而王家人中知道休宁之密的也不过一掌之数,王柳瑾生性多疑,并不信任王家的人。 幼时王清易还不是很明白为何就选了他这个病秧子承休宁主阁之位,后来他病体越孱弱搬去了郊外的庄子闲时慢慢的思索才明白原来父亲不信王家人。 他也就越觉得讽刺,王家已经如此的落魄,其实在他看来王家之复早已是回天乏力,以他这瘦弱的身体,连休宁下一任的掌门人都不能找到。 可是如今,他遇到了清月。王清易的手顿了一顿,她能治好自己吧!这样一番自信与狂妄的小丫头。连天衣也不放在眼里呢。这样毫不设防的带着对自己重要的人来到他的地方,她应是极其有信心治好他了吧!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如今会这样惨被灭门了。”清月摇头晃脑的往屏风下的小榻走去。 “哪怕留了你这个血脉,从今后也要以我的仆自居了。”一朝为仆,主子若没有话,可是要世代为仆的。 以仆自居?耳边传来清月的嘟囔声,王清易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随即摇摇头,他想他可以放心了,她摆下了那么大的阵势,对救他一事仿佛探囊取物,可是从这短短半日的相处,自己何尝不是已经这样相信她? 清月想着,这样对王清易会不会太坑了一点呢?自己是不是该补偿给他?应该如何做呢?毕竟这是自己收的第一个仆从,应该给一份重礼的。 清月嘟着嘴坐在了小榻上,他是王家的自小病弱的公子,从小衣食无忧,又打理着如此多的商号,店铺,居住的地方不拘哪里都处处精致,使用的物件也是上品。不知道比自己富有多少倍,当初不就是因为他的钱还有赚钱的能力吸引了她来找他吗? 他生命中唯一一个不如意的地方大概是让他随时会死去的娇弱的身子骨,关于这一点,当初谈条件的筹码不就是治好他的病吗? 如今自己又现了他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家公子,也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背后神秘的身份,清月虽不知是什么,但从涣娘、香玉看来,王清易绝对不简单。 这样一个人,自己能有什么让他看得过去的礼物?清月有些挫败,突然又想到自己这样的主子,只凭着救命之恩只怕轻易不能让王清易服从。 自己有什么呢?清月懊悔没有从秦桑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原来想着能有这样一个能干的手下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如今想来也不尽然,如今这个王家公子就会显得自己这个主子有多么的无能了。 等等,王家? 王家百年前那一桩旧事她是知晓的,王清易是不是也像王家的历代家主那样希望王家重复百年荣光? “我帮你让王家重新站在制毒术的巅峰,如何?” 少女掷地有声,门外候着的香玉惊讶的抬起了头。 第三十五章:惊闻 王家的荣光,这样一个礼够重了吧!清月看着王清易,明媚的笑着,眼底像蓄了三春的池水,流光浅析,温暖娴静堪比日月,直直的像是要落进王清易的眼里。≥ “香玉”他没有任何表示,口中轻轻念出香玉的名字。仿佛那句话清月并没有说出,连着她那灼灼的目光他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香玉整容推门踏进了小屋。 他那样平静的,斜斜的倚在小几上,香玉拿笔墨的身影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阴影里的面容,清月看不真切。 大概也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淡漠到像是风霜里度过千年的石像,是不会再动容的,没有了再动容的理由。 清月想到,也只有,只有白日里她承诺可以治好他的病时,他那样带有感情的失态。 清月不能判断,自己这个提议他是欢喜还是并不在意。 “原来你不在意王家能否重拾昔日毒门之名吗?”见他久久没有反应,清月反而不再被困惑,直接开口要自己想要的答案。 收好东西,正欲退出房门的香玉心中一跳,不由自主抬头朝清月看去。 小姑娘换上一副老成的表情,神色淡淡,眼底无波,仿佛她只是在谈笑那么简单。精致的面容在暖黄的灯光下,香玉却感觉不到她脸上有任何的柔软线条的痕迹。 “香玉”王清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香玉反应过来,急急低头,却还是没有错过小姑娘扫过来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冰冷得像是连人的灵魂都要冻结!香玉想起,方才自己送笔墨进来离去时曾对她眨眨眼,当时少女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眼睛清澈明亮,像是嵌了一泉碧蓝的湖水。 而方才。。。。。。。。 香玉感觉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大气也不敢出,低头迅退出了房门。 有稀疏的光从糊着高丽纸的窗户中漏出来,香玉不敢抬头,那眼神宛如液质紧紧黏附在自己身上一般,让她想赶紧逃掉。 香玉顺着长廊退了下去,终是没有停在屋前。 屋中,清月视线落在香玉关上的房门上,那扇门精雕细琢,花鸟山水,具是上乘。 “一个毒门的称谓而已,得到得不到又如何?”王清易轻轻开口,语气平静,心里却暗暗吃惊,方才清月向香玉扫过去的那个眼神他是看到了的,这个小姑娘他不了解,但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想必不会独自一人信誓旦旦能收服自己做她永世的仆! 她有怎样的依仗,或者说她自己有怎样的本事?王清易想到她说过自己身怀深厚的内力,连自己也叹为观止的易容术,还有她那连天衣也不放在眼里的医术,那么这个小姑娘身上还有什么? 从她那个冰冷的眼神,王清易莫名想到了他手里圈养的那些死士,但是她的眼神又不仅仅是那样,她的眼睛里还有别的东西,那像是久居高位惯于号施令的人对不听话的手下一个警告,闲闲的却能决定人的生死。 那是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的血统! 王清易确实对清月所遗忘的那十二年时光很感兴趣了,那会是对这个神秘女孩种种让人不能理解的地方最好的解释。 关于她骄纵的性格,深厚的内力,高深的易容术,连天衣也不放在眼里的医术,还有刚才那一眼,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七岁小姑娘的眼里。 她那样掷地有声的喊出要帮助自己让王家站在制毒术的巅峰,到底凭的什么?自己应该很快就能有答案了吧,王清易一错不错的看着清月。 第三十六章:重楼 茯苓殿 “我当然不会只给你一个简单的毒门的称谓,你可曾想过让王家成为魔教重楼的那个样子?” “呵呵”王清易突然笑了出来。≧ 清月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 “小丫头就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吗?且不说重楼近些日子出来活动,就是它缩在那南蛮之地不曾活动它也是棵不可撼动的大树。”一山难容二虎,要成为重楼的那个样子先要有和魔教对抗的实力,王家已然这个模样,这样的想法简直天方夜谭! 清月像是没有听见王清易满含讽刺意味的话语,闲闲的看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王清易见此也正了正色。 “我有点好奇你身后的势力了,是什么样的依仗让你轻松说出要王家取重楼而代之?” “我身后?我也很好奇啊,我的身后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件事却用不着先知道我的身世。” 清月的表情有一丝不容易察觉的黯然。秦桑说得姐姐之托照顾我,却不愿意告诉我姐姐是谁,在哪里。谷中的那些人分明知道一些什么,但不论自己怎样任性她们也都三缄其口。 清月时常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笼子外的人闲闲的看着自己如此痴愚的执着,不是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淡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可是,那不是清月想要的人生。 她想要知道姐姐隐瞒这一切的原因,以及姐姐正在进行着的事情。 王清易没有注意到清月片刻的失神。“哦?愿闻其详。” “重楼如今不过强弩之末!秦桑在很久之前就布局。。。。。。” “等等,秦桑?”秦桑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王清易耳朵里,这是他听清月第几次提起了?秦桑,她是谁? 王清易搭在小几上的手指不禁轻轻点在小几上,安静的夜里传来细微的哒哒声。他迅在脑海中回想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记忆。 突然,声音停止了,王清易抬眼。 “你说的是茯苓殿的殿主秦桑?” 清月点头,那确实还是茯苓殿殿主吧。 “嗤~”王清易放松了身子,倚靠在小榻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茯苓殿还会出手对付重楼吗?”如果他不是王家人,清月这样一番话会让他觉得茯苓殿出手针对重楼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他偏偏还是王家人,百年前那桩旧事,毒门王家的没落又岂是单单一个茯苓殿的手笔?重楼暗地里为了此事可是费了好一番心力。 茯苓殿和重楼暗里的关系绝不简单! “啧啧,你是想到了百年前那桩旧事还有重楼的参与所以怀疑茯苓殿和重楼的关系吗?”清月笑嘻嘻的开口。 王清易心中一惊,可是造成这样效果的少女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放佛她们之间不过是在谈论天亮了应该吃怎样的早饭,而不是这江湖鲜为人知的秘辛。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稍不注意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猜猜它们到底什么关系?”什么关系呢?这些事情原来清月也是不知道的,是出逃的前夜有人给她送来了一箱子的书籍,也是在看过那些书籍之后清月决定出逃。 书上那些让人觉得心惊的秘密于她而言不过是她向往的世界其中的一个模样,她迫切的想来看看。连王清易也不知,他也是那些书页的一部分! “什么关系又于我何干?”什么关系?他不知道!更确切的说是此事休宁并不知晓!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居然没有这件事的任何记载!他也只是略微有所怀疑而已,可是方才清月的表现分明已经做出了肯定的态度。 茯苓殿当真不愧是茯苓殿,竟将自己和重楼撇得这样干净!想到这里王清易又突然迷惑起来,它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只单单出手对付王家而已,以茯苓殿的能力为何还要借他人之力?他看着清月的脸,等她的下文。 第三十七章:失态 “确实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茯苓殿确实在布局对付重楼就可以了。 ”竟是不欲再多说下去,小丫头摇头晃脑,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一片明媚。 意犹未尽,清月却已经停了话头,王清易有些无奈,这短短的半日啊,他几次因这丫头失态了?他那二十多年的光阴,如果早些认识清月,是不是也不会这般无趣了。 清月像是不知道王清易想听下去的心思,王清易也不强求,自顾转了话头。“却不知道茯苓殿对付重楼和你可以让王家取重楼而代之有什么关联,浑水摸鱼吗?茯苓殿不会轻松让你得逞吧?” 他在套自己的话?清月躺在小榻上,并不看向王清易,眼神落在紧挨着小榻的屏风上,纤长的手指如葱根轻轻的划在繁复精致的花纹上,顺着木材的纹路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不要告诉我堂堂的王公子还没有一些眉目,如你所想我同茯苓殿确实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角度稍稍背对王清易,王清易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缓缓传来,染上了不一样的东西。 清月,王清易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开口说道。 “你的话语中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你的医术非常厉害,连名满天下的天衣你也未曾放在眼里。”王清易盯着对面的清月看着,却只能看见她纤弱的脊背和缓缓移动的指尖,王清易的话并没有让清月有哪怕一分的动容。 便这样能沉住气吗?之前那般天真可爱让人觉得果然是初入江湖的小白,随随便便的就相信了一个人,还是那样不知过往的杀手,连自己也觉得日后要对她多多照顾。 或许他之前的想法还是错了,以为这丫头说让他为仆这样的话不过说说而已,不会真让自己陪着她翻出多大的风浪,如今这病还没有开始给他治呢她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这几道思绪在心中翻过后,王清易才又开了口。 “按理说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医术不是很寻常,我也自是知道世上能人众多,尤其是你一个小姑娘却敢独自闯荡江湖定时不能以常理判断。也许,能将你教导得如此出众的也只有那远离世人有着诸多规矩的茯苓殿了吧。” “咦?”她的声音像是满含了惊奇。 “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吗?可是我的医术却并非承茯苓殿啊。秦桑的医术和我的是两个不同的流派,不用想着我和她会是师徒的关系,老实说,秦桑医术不及我。”那样理所应当的语气,只是在闲话家常的形容。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因为情绪的不稳定,王清易的声音拔高听起来有些尖利,他现在的脑袋已经是空白的了。 听着他变了音调的声音,清月皱着眉转头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王清易的呼吸急促,脸色有些潮红,清月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像是有些,狼狈。他竟会狼狈吗?清月睫毛翕动,神色莫名。 王清易仔细的看着转过头的清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此刻的表情像一个高傲的女王,王清易的反问在她看来是毫无意义甚至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她那样淡淡的说出那句话,像是暗藏了杀机,只要王清易给了肯定的答案,她会给他的绝对不会像是给香玉的那个警告一样那么简单。 王清易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需要好好的理理自己的思绪,今夜生的事,出了他平素思考的范围。 清月,到底是谁?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小丫头没有骗他,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王清易再一次的意识到他这像是捡了一个多了不起的主子。 “并没有”王清易抿抿嘴,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还传不到对面清月的耳里就会在空中消散。他像是突然虚弱了下去,从声音开始表现,然后是有些颓然呆愣的表情,起了褶皱的衣衫,以及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 清月自然能听到他说了什么,她只是没有任何波动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描摹着花纹,声音也继续传来。 第三十八章:秦桑 清月 “我和秦桑的关系——她曾告诉我是得故人之托照顾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 王清易还是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秦桑不及清月?天衣已经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了,而同秦桑相较起来,连秦桑的百一都未达到。王清易记得五年前自己求见天衣一疗顽疾,她当时说医术不精想去落桑谷拜见秦桑为自己求得一法。 天衣那样骄傲的人也甘愿在秦桑膝下俯,王清易虽不知道秦桑到底有多厉害,但从她经年避世,却从未有人觉得有谁可以将她比过就可见一斑。 等等,王清易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名字来。墨璃珠。 王清易曾看过典籍,记得事情是生在二十五年前,那也是秦桑突然避世不出的原因。那时的秦桑无人可避其锋芒,是那样的耀眼,像夜明珠,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正值盛时的女子突然选择了避世,江湖一片哗然。 她避世的原因正是那个名不见经传,唤墨璃珠的女子。她是蓝雪国的新皇千里红妆迎娶的皇后,是精通异术来自异族的女子。 她只说听得茯苓殿殿主秦桑医术如何无双,正巧自己也略通一点岐黄之术,想同秦桑讨教一番。 整个天下都惊了!笑她异族女子不通人情,许是在那山林中呆多了变得不自量力,连分辨孰好孰坏的能力都没有了,就连宠爱皇后的蓝雪新皇也没少被人诟病,说他被女子迷了心窍,竟纵容着她这样胡来。天下人都看好了她被秦桑狠狠打脸。 具体的请教过程如何,天下人是不知道,人们只知道的是,那日秦桑出了蓝雪王宫的门,一刻不停的启辰回了落桑谷,自此避世不出,江湖中再没有秦桑。 王清易看着那边的清月,故人之托?什么样的故人能让秦桑诚心应下?清月的医术又是如此的好,她与墨璃珠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总之浑水摸鱼这事的可行度你不用担心,没有了重楼,茯苓殿与其还要出手打压新晋的魔教不如扶持一个自己能彻底放下心的毒门。” 扶持?王清易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楼也是茯苓殿扶持的?” 清月的指尖停在了小鸟的眼睛边,指甲闪着莹莹的光泽。“那倒不是”说完,手指继续滑动着。 那到底是什么?清月话停了,没有下文。又不打算说下去了吗?王清易刚刚紧张的心情渐渐的放松,突然,那边传来清月的声音。 “你可知道有一味药唤重楼?” “知道”久病成医,他因是自幼在病中,所以对这些就格外关注。 “重楼原本分属茯苓殿。” 竟是这个答案!王清易有些不能接受,茯苓殿如此大的手笔吗?原本她想着重楼与茯苓殿不过是私下来往甚密,没想到原来重楼只是茯苓殿的一部分。 “不听话的犬类自然是要打压的。这是秦桑的原话。” 在秦桑看来,在整个茯苓殿的眼里,重楼不过是一条看家的犬,而这条看家的犬竟然也会向着自己的主子露出锋利的爪牙。 所以,不能再留了。 王清易皱着眉头,那么之后的王家又算得上是什么? “所以茯苓殿现在又选择了王家吗?不会很讽刺吗?”王清易想起了百年前茯苓殿不留情面的打压。他将前后的事联系在一起,现在在他眼里,清月的到来不过是为了替茯苓殿找到一个可供扶持的省心的毒门牵制众魔教! 清月的手停了,起身转过来面对着王清易。王清易看见小丫头一脸的认真,眸中潋滟的光浅浅流转,她的朱唇轻启,王清易却觉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第三十九章:一人之仆 “你只是我一人的仆!”茯苓殿也好,谁都好,王清易都只会是她一人的仆,他的决定权永远只在她一人手里。 “我只是觉得一条命并不能让你完全的信服我,帮助你让王家重回巅峰只是我想给你的一个添头,刚好秦桑的动作我可以做很大的文章,王家的崛起不日就能实现,仅此而已。” 王清易回了神,表情怪异的看着清月,她越是这样,王清易越加觉得她背后的事不简单。自己做了她的仆,那么自己身后的休宁如今也是清月的囊中物了,她想要的就是这样吧,完全的交付,完全的信服。 王清易轻呼口气答道“如此,我便都明白了。” “嗯”清月转头看向窗户,蒙蒙的天光映在高丽纸上,烛台上火光轻闪了一下,竟是快要熄灭了,清月下了榻,走到烛台边,拿了剪子轻轻将烛心拨弄了一下,烛台直接熄了。 做完这一切后,清月放下了剪子,走到窗台前推开了窗子,清晨还是有几分雾气,有鸟声轻鸣,天已是亮了。 “这里景致不错。”她站在窗台前轻轻的吐出这句话,王清易不知是她在自言自语还是同自己说话,刚要搭话,里屋就传来了呻吟声。 清月急忙走近里屋。 赤水并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眉头紧紧皱着,嘴里不自觉出呜咽声。 看着清月走进里屋的背影,王清易想了想起身出了门,声响自然惊动了清月,清月并没有做任何理会,坐在床边为赤水把脉。 清月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赤水的身体内的毒不能再拖了,只怕时日越久变化会越加复杂。清月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翻手拿出一粒药喂进赤水的嘴里。 那药也只是能让他乖乖的在这里睡着,那位下蛊的女子还在晋城,赤水身体里的子蛊虽然生了改变但同样受那女子的影响,如果赤水醒着清月都无法想象到底会生什么。 看赤水吃下了药,清月又动内力助他吸收,果然不过三息赤水就乖乖的睡着了,方才的事像是没有生过。 给赤水掖好被子,清月转身去寻王清易。 这座宅子果然临水,昨夜那长廊竟是一段水榭,清月眯眼看着,这才现这宅子的屋子大多建在湖面上,湖中水雾弥漫,太阳渐渐升起,初阳落在湖面,和水汽交相辉映,氤氲迷离。雕的梁画的栋,长廊每隔一段置放一个盆景,绿的叶衬着朱漆的木,红红白白粉粉的花簇拥在一起,煞是可爱。这虽是一间小小的宅子,却无处不见精致。 只是这临水的屋子却并不适合王清易居住。 长廊之下王清易站着,眼神落在湖面上,清晨的空气微有凉意,涣娘在他身后站着,面无表情,披散的长,随风轻扬起。 清月缓步走过去,最先现她的是仍旧那身装束的涣娘。白色的襦裙服帖的在她身上,昨日夜里不及细看,今日天明才现她是这样清丽夺目。她对着走过来清月轻轻一福。 “姑娘。”嘴角是客气疏离的笑,眉眼里是一片冰凉。“姑娘休息得可好?” 清月像是没见到她眼底的冰凉,嘴边的疏离,咧开嘴笑着回她“休息得很好啊,还要多谢你的照料。” 小丫头笑的那样没心没肺,王清易突然觉得之前的她那个样子竟像是不曾有过,她这样的年纪本就该是这样一副无忧憨态的模样。 “他可还好?”声音有些低低的。 清月当然知道他是在问赤水,她只是回之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头。“我得出去一趟,赤水你替我好生看顾着。” “嗯”得了回应清月刚提步要走,突然又停下了步子。 “对了,湖边水汽重,你回屋去置一炉炭火,再加件衣服吧。” 第四十章:敲打 “嗯”王清易轻声应下,两步之外的少女眉眼里是温柔潋滟的光。 王清易看不见了身旁的涣娘,看不见了湖中氤氲的水汽,看不见了这段长长的廊道,看不见了翠绿的盆景,他的眼底只有那个即将成为他主子的女孩。 她用治好自己的宿疾作筹码,还加了助王家重回巅峰这样的添头,让自己作她一人的仆。她和他所知晓的那些女子都不同,她的所有,都出了他所认知的常理,他有些迷惑,或许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坐拥休宁浩如烟海的典籍藏书又如何?是未曾到江湖上去走一遭,他才会如此的浅薄。 是他见识太少所以才会被她一再的惊艳到,还未曾行治病之事,他就已经臣服于她了。 见王清易似在沉思些什么,已然习惯他这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淡淡的样子的清月对着涣娘点点头,然后提步离去。 “就这么让她离去吗?”不知何时,香玉倒吊在水榭的梁木上,她皱着眉头问涣娘,红色的衣锯垂下来,就在王清易身侧。 “昨夜的警告还不够吗?”不等涣娘回答,王清易就已经出声。 想到昨夜,香玉身子抖了抖,双腿使力,稳稳坐在了梁上,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使劲扣在红木上,心里难以平静。她转眼看着清月离去的方向,女孩单薄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余威犹在。 “香玉”察觉到香玉情绪的不对劲,涣娘出声提醒。香玉却并没有理会她。 她与香玉是一胎双生的姐妹,自小呆在一起,香玉的性格她最是了解。昨夜她是见清月脚步平稳定是内功深厚,担心王清易同清月呆在一起会出什么乱子才让香玉候在门外。 香玉的实力如何她是了解的,昨夜是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心里如此的惧怕?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王清易急急喊了声“公子”。 涣娘只看见王清易淡淡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你且去好好做你的事,休宁天已是变了” 涣娘心中一跳,天变了?这一切与那位清月姑娘有着怎样的关联?良好的素养让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猜测,什么不该猜测,是以她只是低头应了声“是” “昨夜的事只是一个小姑娘在立威,有惧心中留意些总比往后做了错事还不知要好。”涣娘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私下里好好询问香玉一番。 算起年龄来其实她还要唤香玉一声姐姐,只是她这个姐姐惯是不怎会省事的,自小性格张扬,连师父也曾说她性子沉稳,让她小心看顾好香玉。她总得要为她打算几分,公子看着并没有恼她,关键还是在清月姑娘的身上。 听闻王清易的声音,香玉眸光闪了闪,从梁上跃下,躬身回答“多谢公子指点。” 王清易也不看她如何恭敬,负手往屋子走去,边走边说“方才她的话你也听到了,去准备吧”声音细弱得不像话,涣娘不敢耽搁,当下就吩咐了下去。 香玉看着王清易的背影怔怔的出神,此时天光大亮,湖中雾气早已经消散,三春暖阳落在这座小小的宅子里。 这座宅子名唤涣香居,平常王清易并不会来这里,这里只有她们姐妹居住,兴许是自由散漫惯了,这才会出了岔子。 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涣娘拉着香玉的手朝前方走去。 涣香居的构造有些许奇特,进了门是一条青石小径,小径的右边是一池湖水,湖横亘了整个涣香居,穿过了整个宅子,曲水不知流向何方,涣娘和香玉也从未关注过这个问题。 晋城多水,几乎整个城里都是大大小小的河流弯弯曲曲从这家流到那家,长街随处一个转弯便是一座小桥。 小径的左边有一颗大树,可堪五人环抱,新抽的枝叶繁茂,树下支了一张书案,书案旁建了一处秋千,一张摇椅,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瓣,未及清扫。 第四十一章:涣香居 书案上放置了一鼎鎏金的香炉,一卷书,装满点心的瓷盘子,白瓷细腻,勾了精美的花鸟图案,此时树影间漏了一线光,就落在细腻的白瓷盘边,更衬得白腻如羊脂。 ≥ ≦ 沿着小径走几步,向左蜿蜒了另一条小径,只依稀能看见它两旁置了各种花木,一路蜿蜒向远处。小径的前方便是青石台阶,是一处水榭并着一排屋子。 涣娘拉着香玉下了青石台阶向着左边那条小径走去。 大小参差不一的青石铺在路上,错落而有致。此时虽是暮春,但不知涣香居是如何打理的,花木仍旧葱茏。就如同也不知王清易是如何打理的,王家宅子里的蔷薇仍旧开得如此之好。 一路无话,对周遭景色也没什么仔细看的心思,涣娘是心中有些着急,不知从哪里开口问要好,香玉是想到了昨夜自己听到的话,不知后来王清易和清月谈得怎样,大抵王清易是被清月说服了吧。 大约行了百步,一个转弯过了月亮门却又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像是另一个园子。之前的院子不过是这涣香居的外院,内院要过了一个小花园才到,如今涣娘姐妹不过才到小花园入口。 过了月亮门之后仍旧是一条青石的小径,只是这里的花木更加高大,未曾修建,只任着它们疯长,倒另有一番狂乱不羁之美。 再行个几十步是一处假山,小径曲曲折折入了被镂空的假山里。料想这里离王清易已经很远,涣娘过了一遍要说的话开口问道“香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香玉反握住涣娘的手,像是还未从沉思中醒过来,率先进了假山里。有风吹来,丝丝缕缕的,再加上山体内的阴凉,香玉不可自已的打了个寒战。 见香玉竟然打了个寒战,涣娘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像是见了鬼一般。不怪她如此失态,实在是因为香玉的实力,素来都有内力护体,轻易不会像她如今这般只不过是一阵风来就不能自已的打了个寒战。 “昨夜,便像是如此阴寒的感觉。”香玉幽幽开口,涣娘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哪到哪? “自幼时做任务起,哪怕多次面临生命危险也从未有过那样的畏惧和害怕,是打从心底里的畏惧,灵魂上的颤栗。”她转头看向涣娘。 “那个唤清月的女孩,绝对没有你料想的那么简单,任何的算计在她身上都不会有用的,至少涣娘你的算计对她是没有用的。”涣娘有些呆呆,她同香玉不同,她喜欢用计谋解决问题,更擅长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人无翻身之能。香玉更喜欢不论做什么,先打上一架再见分晓。 天生养成的谨慎,让清月第一次出现在她眼里时就不自觉的对清月进行了一个能力的估算。从她得出的信息来看,那不过是个内力深厚的小姑娘而已,初入江湖,已经是傻得不能再傻。 她还能那样对人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简直就是在告诉别人她是一块肥肉,还是一块没有能力自保,随人宰割的肥肉。 现在香玉告诉她那个小姑娘不一般?她的算计对她都没有用?她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涣娘皱着眉头。 “休宁的天变了。”这句话之前公子就曾说过,她不敢细想,准确的说来是她不敢在公子面前细想,公子这个人,智近于妖,她可不想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香玉长长呼出一口气。“公子如今已是那姑娘的仆从了吧。” “什么?”仆从?公子,成为了别人的仆从?还是那个看起来不能再小白的丫头?她还以为不过是公子收留她,就像从前公子收留竹修那般。 “休宁的天真的变了,涣娘,清月当真不能看表面,她就像是,”香玉停下来思考,该用怎样的话语来形容那个女孩,清月前前后后的变化让她反应不过来,就像是她以为只不过是一株普通的植物,当耐不住用手去抚摸时才现是一株淬满了毒花草。 可是清月的危险性可不仅仅只是一株有毒的植物而已,从她那个让人如坠冰窖的眼神和她同公子的谈话内容就已经让香玉有所领教。 她最让香玉觉得恐极的是她的未知,她还有什么是香玉所不了解的,她像是狐狸,最擅长于伪装,又像是,香玉眨了眨眼,终于开口“大海。” “---你以为宁静无害美好是她本来的样子,却不知何时她也会变身,夺人性命的怪兽。”这边香玉的这番话刚说完,那边涣娘却就已经恢复了常态。 第四十二章:休宁云岚使 涣娘确实不愧是涣娘,是从小经受训练,见过如此多的大风大浪,虽是这样的消息让她觉得不可置信,但她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迅调整过来,从容以对。≧≥≧ 不管怎样,她是休宁的人,自然是要顺从忠心于休宁的主子,如今休宁的掌门人是公子,她自然就得听命于公子,公子是不是别人的仆从又与她有多大的关系? 如果那位清月姑娘当真如此聪明就不会插手休宁内部的事,所谓的变天也不过是公子的变天而已,难道清月还能变成休宁新一代的主子不成?她凭什么?她可不是王家的人,更何况就算是王家的人,也没有资格进得休宁吧。 休宁已经不是王柳瑾手上的休宁了,从前他在世时他是休宁说一不二的主,如今他早已故去,虽然公子智近于妖,但却是个病痨子,休宁中有想法的人已不是一个两个了。 休宁分作六部,分别位于六个不同的地方。玉辰,东凌,北宁,北漠各有一个,珈蓝国内有两个部,只因珈蓝紧邻曾经的蓝雪国,蓝雪国亡之后大半国土落入珈蓝手中,其中就有休宁在蓝雪的分部。 休宁总部在玉辰。 六部中各分四使,分管不同的领域,魂玉使行监察之务,监管是否有人对休宁怀有不忠之心,以及是否有人犯了王柳瑾曾定下的规矩,顺便行罚责之事。 落金使管理商行酒楼,以及情报的买卖,墨零使管理情报的收集,叛逃人的追杀,这一司的人都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剩下的一个便是云岚使,这一个行统筹之务,管理另三个使。 六个云岚使统一听休宁掌门人王清易的命令。涣娘便是六云岚使之一。这些年来,六个云岚使表面上是听着王清易的,但隐隐已经分作三派。一派站在王清易这边,对其言听计从,其中就有涣娘,一派心中早已经存了希望王清易早日登了极乐,好另选掌门人的心思,还有另一派是持观望状态,王清易的病不知何时能好,只要王清易一日在世,念着前掌门人王柳瑾的情谊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清月非要休宁掌门之位非要来搅动一番,休宁之崩坏只怕不过指日之事,这情势公子也是知晓的,涣娘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在这种时刻出什么岔子,只是天衣大师还未回来,也不知她为公子求的法子求到了没有,公子的病总是得尽快救治,也只有公子病好了,才能好好收拾收拾已经有异心的休宁众人。 这样想着,涣娘香玉已经踏出了假山,明媚的光照射在面颊上,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像是在昭示着什么。“那姑娘与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公子突然就做了他人的仆从?” 虽是说着王清易为谁的仆与她没有多大的关联,她只需要知道听命与他就好,可涣娘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自然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凭的是什么做了公子的主子,那可是公子,就这么甘心做他人的仆从吗? 香玉沉吟了一下,将自己昨夜听到的见到的都与涣娘说了,后面的内容,她不知清月与公子谈论了些什么,但从今日公子的举止来看,定是已经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公子那个样子,分明是已经将清月看做是自己的主子。 忘心蛊,长宁配方,助王家重回毒门巅峰?这一件件的事真的是那个小姑娘提出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涣娘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可是她转念一想,后面的事香玉不知晓,香玉为何会不知晓?那样一个女孩子仅用一个眼神就让香玉丢盔弃甲,连再呆在那间屋子的心思都没有! 她对那个女孩确实不了解,可是香玉是她一胎双生的姐妹,她对香玉再了解不过,她自小胆大心细,何时对谁怕过?哪怕是公子,她也一直是不以为然的态度。 涣娘好像明白了什么,关于香玉之前那句话的缘由,她确实奈何不了清月。 如此想来,公子会成为那女孩的仆从是因为,因为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太快的时间里一晃而过,涣娘停下了脚步。 “涣娘?”见涣娘停下了步子,香玉转头奇怪的看向她。“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啊?”涣娘回过神来看着香玉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在方才这张脸的主人告诉自己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忘心蛊无解这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情,那个小女孩却说自己可以解,简直是,开什么玩笑! 等等,好像混乱的思绪一下被打开了。 清月说她可以解忘心蛊?涣娘握紧了手,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像是现了多了不得的事。 第四十三章:涣娘 香玉 公子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会轻易做了别人的奴仆?这个消息来得如此急,让她如何有充分的理由去相信?除非是多么不得以的理由。≥≧ 忘心蛊? 从公子和清月的交流涣娘隐约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清月有解忘心蛊之能,未必没有治公子宿疾的法子。想必当初清月便是以这个作为筹码让公子答应做她的奴仆。 在这件事上,公子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不能拒绝!天衣已经离去很久很久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还会不会回来?涣娘多少能知道一些公子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当初天衣使法子为他续命时就曾说过如果她不能找到法子赶回来,公子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时距离当初约定的时日不过月余。 即便是因着清月可治他宿疾而应下做奴仆一事,公子心里也不会真的将清月当做主子。涣娘知道,公子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他可以打着所谓奴仆的旗子好生照顾清月姑娘,却不能真心服从于清月,除非他现了这个姑娘有让自己俯的资本。 涣娘想着方才香玉说的话,公子大概是真的俯于清月了。清月有着什么地方让公子甘愿为奴涣娘不知,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她倒是好奇清月究竟有怎样的本事,不过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另外,清月既然能治好公子的病,那待公子病好了,休宁可就热闹了,果真是要变天了。涣娘心情突然好起来,香玉只是在一边看着她一会这个样一会那个样的表情愣。 她是从何时起没见过涣娘脸上出现这么多的表情?真是精彩。她暗地里不止一次嫌弃她这个双胞妹妹越活越像公子,总是将真实的情绪隐藏着,对着她时也一脸的冷漠。大概涣娘与公子还有差距的是她还能对别人疏离有礼貌的笑出来,而公子则永远是那样一副淡漠的样子。 “呵,真是稀奇,多久没见你这样情绪外露了?”语气不无嫌弃,像是在控诉平日里涣娘是多么的不该。 香玉如何会明白她是为何而开心?她根本不会想那么多,而这件事,涣娘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告诉香玉。休宁教中关系复杂,哪怕是她身边的人也不能保证是否会有另一派安插的内线,在清月彻底将公子的病治好之前,涣娘觉得她什么都不该说,不管是对谁都一样。 所以涣娘什么也没有说,反而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松开了香玉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而香玉看着她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表演的变脸绝活,简直要大呼过瘾了,丝毫不亚于她外出执行任务路过戏台时,其上表演的戏子。 望着涣娘逐渐远离的背影,香玉猜想涣娘必定会去书房处理事务,她最是头疼那些堆积的书信,每每进书房就有一种压抑的气氛,偏偏涣娘还总是对她说多读写书册有些什么好处,每次去处理事务总是要将她拘在身边,丢给她一本她至今也还不知道讲了些什么的书让她看,年年如此,让她十分头疼。趁着涣娘已经走远了,她此时不溜出去,更待何时? 对着涣娘远去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香玉转身几下腾越便出了墙头不见影子了。 等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的涣娘现香玉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时,已经不见了香玉的影子,那处也只有几只蝴蝶在相互追逐着,人又偷偷溜出去了吗?涣娘摇摇头,独自转身走了。 她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她的父亲母亲到底是谁?她不是想寻根溯源,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她只是十分好奇是怎样的一对人才会生出像她和香玉这般除了相貌其他方面完全看不出像是一对双生花的双生花。 若说别的双胞姐妹因着自小不养在一起而性格各不相同那也还罢了,偏偏她同香玉自小相依为命,一同被师父收养一同长大,便是这样也能完全的养出两个哪哪都不一样的双胞姐妹,师父当时还十分的不解,其实她也不解,兴许是有什么顽劣的因子是香玉从娘胎中带出来的。 香玉太顽劣了,全然没有一个姐姐的正形,也没有做姐姐的自觉,大概这些年来在她眼里涣娘早已经是姐姐了吧。香玉性格张扬,涣娘偏偏喜静而端庄持重,香玉性格直率得不像是一个在暗夜里讨生活的人,没错,她喜欢快意恣意的江湖生活,想一人一马一剑,看落日流水江南天下。 涣娘不是不知道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对自由的向往,事实上涣娘也很向往那样的生活。可是,师父养育成人的恩情让她接下了云岚使之位,这也拖住了香玉流浪去远方的步子,香玉她总要留下来帮着涣娘的。 再则涣娘当真不放心香玉一人去闯所谓的江湖,她只怕香玉一人不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江湖人心险恶,她只有这唯一的亲人。她这些年每每处理事务总要将她拘在身边不过是因为希望她能学到自己身上哪怕一点点的精明,但是香玉似乎并不领情。 有这样的一个姐姐,涣娘觉得很累,妹妹的身份,偏生活成了老妈子。 第四十四章:渔余 花开两朵,却说出了涣香居的清月慢慢悠悠的在晋城的长街上走着,像是普通出门逛街的哪家娇生惯养的丫头。 说来其实她到这晋城并没有几天却将这座城市的布局方位了解得十分清楚。 从前在落桑谷时,她不止一次向秦桑表明她想出谷的心,奈何秦桑总说她这个人蠢笨得不行,江湖又那么险恶,就怕清月一去不能返回她不好向她阿姐交代。 清月的记忆里没有阿姐的印象,从病好醒过来之后也从来没有见过阿姐,可是对这个实际上未曾谋面的阿姐清月还是十分敬畏的。所以每当秦桑用这样的话来堵她的时候,她也只好乖乖的,不提出谷的事。 可是出谷一事清月是从未忘记的啊,那已经像是清月一个小小的理想,为了完成这个理想,她把自己关在落桑谷中研究各种可以逃命的法子。 没办法,她对习武一事一窍不通,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是有多笨了。刚醒来的时候,为了出谷她还去求鲸歌教她武功,当时鲸歌各种不愿意她还有些莫名其妙,等到了真的开始去学的时候她才能体会到教她这个弟子会是有多么的痛苦! 她果然不适合学些什么拳脚功夫,所以她也只是央了鲸歌教她轻功,好在她体内内力深厚,所以轻功竟也能学到这个程度。 因着和鲸歌熟悉的,她曾问过鲸歌,她的轻功水平如何,当时鲸歌的回答直接就让她惊呆了,鲸歌当时只说她的轻功便说是举世无双也不为过。 她肯定信鲸歌的啊,这轻功已是她最引以为傲的逃命之本了,当然为了在危险的事情生时她的逃跑计划能够万无一失的实施,她还学习了很多其他的技巧,包括那巧夺天工的易容术。 不得不说的是,在这些偏门上清月的天赋真是高得吓人,摸清晋城的布局也是为了哪一天能更好更方便的逃命,当然摸清了晋城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在自己感觉饥饿的第一时间找到一家东西好吃的店。 日头完全升上来的时候,清月站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衙门公示的布告板前,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当时周围的人都在津津有味并且安静的看着一个通缉告示,当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挪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别提有多尴尬了,只能干巴巴的笑笑,然后挤出人群,拖着饿的不行的肚子去找饭馆。 清月熟门熟路的往东而去,转过街角是一家酒馆,彩旗招摇,上书渔余两个大字。这家酒馆的酒倒是一般般,不过他家的鱼做得却是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也吞下去。 晋城多水,渔余的门口便是一座小桥,更有河水直接穿过了渔余的后院,就像涣香居那样,据说渔余在后院做了设计,专门又挖了一个池子引的河水来养鱼,所以渔余做的鱼都是客人点了后才从池子里抓出来烹饪的,自然是比旁家要新鲜一些。 这一点究竟是真是假清月不怎么在意,她虽好吃鱼,但她总不至于会觉得渔余做的鱼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好鱼了,以至于连她也会生了那种偏偏就是想得到他家做鱼的秘方占为己有的心思。 清月有气无力的踏进了酒馆,小二急忙过来询问,摆的是招牌的笑容。“客官需要些什么?” 清月抬眸瞟了他一眼道“你看着吧,将你家招牌的好菜都给姑娘我端过来。”说着摆摆手,自动上楼去寻了个角落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小二喜笑颜开的走了,心想这来了一个大生意啊,盘算着要将哪些又贵又是所谓好吃的菜品端上来。 若是平常,清月绝计不敢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不过如今她不是抱了王清易这个有钱的主的大腿了吗?她不是不知道从出涣香居的门起就有人跟在她身后,不是没有能力甩开那人,只是她觉得没有必要。 是不信任也好,关心她的安危也好,总之给她结算饭钱的人有了便是真的,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写了欠条让这渔余的人去涣香居要银子。 清月方落座,便有人送了酒及餐前点心过来,品相无一不是精致,用手捏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清月想,这小二倒真不给王清易省银子啊,端得是怎么贵怎么来,真是坑得不行。 后知后觉的清月在看到满目琳琅的糕点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王清易作为自己的奴仆,坑王清易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在坑她呢? 想到这一层面的清月有些食不知味了,心里只冒着一个要砸了这家坑的不行的店的想法,不过这想法刚冒出来,她也将将有要实施的行为的时候她抬眼看了看桌上精致的糕点,也就放弃了,这么多的糕点她都还没有吃过呢?且吃了再砸也不迟啊,况且她此时还饿着,哪里来的力气? 她只得恹恹的继续捏着糕点往嘴巴里送。 不得不说,清月选位置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位置在二楼,最里边的角落里,恰恰对着楼梯口,连整个二楼的任一个角落都能轻松落入眼底,端得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位置。最关键的是,它临窗,这样清月就可以轻松的跑路了。 此时的清月一边吃着糕点,喝着酒一边听酒楼里人们的谈话内容。说的最多的果然还是王家被灭门一事,只是人们无一不在猜测的是为何明明之前早有版本流出是新晋的杀手祭要王家百余口性命如今官府却要通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的少女,说那便是杀害王家百余口的凶手。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围观的民众们表示都不相信! 第四十五章:又遇 当然他们不信的理由,清月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嗯,虽然那提供画像的人画工实在不怎么地,但是也多少能看出那位被通缉的少女是一位清秀佳人。像是那般面容的清秀佳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端的是一副娇养在深闺中的形容,别说杀人,就是杀鸡,他们也是不会相信是她干的。 这边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什么那女子如此貌美,兴许是被哪位权贵看上了,她却不愿意屈从,所以被人无端安上这样的罪名,什么那女子必定是孤苦无依,若是身后有所依仗,谁还敢拿脏水往她身上泼?什么那女子从前必定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兴许是突逢什么变故,这才让那些不分是非的权贵找到了可趁之机痛打落水狗等等。 这边的清月听得津津有味,暗叹广大民众的想象力是如此的大,简直要将那被通缉者的前世今生说一个来回了。那姑娘貌美是真的,连鸡也不敢杀可就不是真的了,权贵貌似她也没有得罪。钟鸣鼎食与否清月不知道,不过倒是提醒了她,她可以从这个方向考虑考虑。 那衙门公布告示的布告板上贴的正是清月一天以前的那张脸的画像,清月其实很郁闷,第一眼看到那个通缉令时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原来那上面画的是她,因为画画的人画工真的真的是不能太差了啊,第一次被通缉,居然还是一张那么丑的画像,清月十分不能忍,她想知道到底是谁画的那张画,她想自己画一幅砸那人脸上告诉她本姑娘长的这个样。 不过她也就想想罢了。 这通缉令的事十有**和那个重楼的女人有关,她必定撒好了大网在等着清月。清月傻了才会跑去为自己的一幅画而抱不平,丑便丑了吧,反正那张人皮面具她今后也不会再用了。 想想那重楼的女人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以为单单凭着一个通缉令就能找到自己,肯定还有后手呢。那迎客来想必已经是不能去了,那迎客来中自己留着的东西此刻想必已经在她手里了,清月想想就肉疼,不过她此刻也只能这样龟缩着。 涣香居里还有两个病号在等着她救命呢?王家的事看似已经解决了,可这底下的水深不见底,要真的尘埃落定也还早呢。还有茯苓殿那边,秦桑必定早就现自己逃跑的事,只怕正纠集着人来领自己回去呢。这事多的,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便果真如将军所说这渔余做的鱼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吗?”语声低沉,带着几分冷硬。 清月咦了一声抬头去望,在看到楼梯口出现的人时呆住了,忘了咀嚼,糕点就这么含在嘴里。 啧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啊!楼梯口出现的人却是叶初寅并着一位一身黑衣面覆面具的人的男子。黑衣男子清月不曾见过,看着身形却很面熟,再仔细一看,只见那黑衣男子的瓷白面具上的条纹却是与那重楼女子的极为相似! 昨夜她只见了那女子面具上一半的条纹,不过想来若是完整的样子和这黑衣男子面具上的倒也没差,清月已经可以断定这个黑衣人就是重楼的人了。 叶初寅也见着了清月,不过他神色不动,像是不曾见过清月的样子。 叶初寅怎会和重楼的人呆在一起?清月回过神来,将糕点咽下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并没有贴上面具啊,他怎么转眼就不认识自己了?昨夜还装作一副像是自己家仆的样子弄的自己莫名其妙,今天就突然这样了清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啊。 她还想着若是叶初寅和她打招呼她就借故坐到他们那桌去好打探虚实呢,这下自己只能坐这里干巴巴的听他俩说话,清月郁闷多拿了一块糕点塞嘴里,整个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起来。 向着她这个方向走来的叶初寅见了之后,心里只觉得好笑,一片柔软,她果然还是那个样子啊。 叶初寅他们的位置距离清月特别的近,等到他们落座后,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店小二突然送来了为清月准备的好菜。 清月并没有注意到叶初寅于黑衣男子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菜肴上了。怪只怪王家没有给自己备好晚饭,她昨夜什么都没有吃还担惊受怕的,早就饥肠辘辘了。 所以还不等小二布好菜她就已经抄起筷子大快朵颐了,叶初寅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清月,见此情景,他绷不住笑出了声。 黑衣男子问他为何而笑。 “你要的答案就在身后,喏,看那女孩吃的样子你便知道他家的东西确实好吃了。”黑衣人回头一看,果真见清月低头在那里吃的正欢,惊了周围一片的人。他们的眼睛都往她身上扫,她却像是入定了一般,全然感觉不到! “如此,就请你帮我带一份送到城主府,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黑衣人说完,拱拱手便离席而去,竟然不等叶初寅答应了再走,竟像是料定了叶初寅必定会做一样。 虽然他也确实必定会去做,但求人的姿态总是要有的吧,叶初寅感觉他一点都没有看到。 见黑衣人离去,叶初寅起身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整容向着清月走过去。叶初寅坐在了清月的对面。 是突如其来的阴影挡住了菜,清月觉得奇怪抬头时才现叶初寅已然在自己的面前。 “你是要吃鱼吗?”清月露出大大的笑容,含糊不清的问道。 “我不吃,你很爱吃吗?”叶初寅语气温柔的拒绝了清月的好意。 “哦”清月有些不快的低下了头,她方才还以为叶初寅要和自己一块吃鱼,然后自己就能趁机扼他一下,让他替自己付钱了。 叶初寅有些莫名其妙,清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她分明方才吃的很开心的啊。“你不是喜欢吃鱼吗?你多吃一点,要不我再给你多叫几个菜?这家店是我的,你随便吃都可以。” “当真?”清月猛地抬头,一脸开心的问道。她简直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 叶初寅温柔的笑着看她,点点头,有一句深藏在心底不敢说出的话是 ---当然是真的,这家店本就是为你而开的。 第四十六章:错过 清月咬着筷子,打眼偷偷瞧叶初寅,真是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好的人啊,才见过一面对自己就这么好呀。 ≥ 当然清月也没有忘记,刚才和重楼的人走在一起的叶初寅,昨夜行为无一处不奇怪的叶初寅,这之中的弯弯绕绕她虽然不知道,也知道不会是很安全的事。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只蹭他这一顿饭,想来并不会怎么样的。 叶初寅端坐于清月的身前,看她一口不停的吃着,心下觉得好笑。 她果然还是那个清月啊! “你且吃慢点,小心鱼刺”若是不小心将鱼刺吞下,叶初寅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会觉得十分有趣。 “哈?”清月停下了筷子,表情有些呆滞。 “不是说渔余做的鱼都精心处理过吗?鱼刺很少的啊”虽是停了筷子,她的嘴却并没有停下,鼓着腮帮子和他说着话,像一只仓鼠,让人不禁生出想捏捏她的脸的冲动。 叶初寅不知该回些什么,脑海中一直占据着想捏捏她的脸的想法,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见他说不出话来,清月挑挑眉,暗叹这人果然奇怪。想着伸手又夹了一片鱼片送进嘴里。 清月一边嚼一边伸手在叶初寅眼前晃动,“唉,你在想……”话还没说完,清月脸色一变,捂住口弯下了腰。 “咳咳咳”听见声音的叶初寅回过神来,心想,她怎么这么倒霉,还真的被鱼刺卡住了! “小二,痰盂还有醋”叶初寅大声吩咐着。声音急切得有些变形。 小二缩了缩身子,不敢有半分的耽搁,迅拿了东西过来。 叶初寅接过一碗醋,急忙起身绕到她身后,将她扶住将醋喂进去,然后大手一下一下的给她拍着背。 “咳咳咳”一大股醋酸味充斥在口鼻之间,清月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幸好的是喝下了醋之后,鱼刺迅的出来了。叶初寅和小二都松了一口气。 清月有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竟比来时还要有气无力,现在的她感觉整个胃都在痉挛着,冲淡了她原先吃下的美食的所有感觉。 看着这一大桌的美食,清月没了吃下去的**。 她手指动了动,将筷子一下摔在桌子上,啪嗒一声,像是重重落在叶初寅的心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个结果啊! 清月也很郁闷,按照她本人的性格,此时应该是要更好的坑叶初寅一下的,可是昨夜不是对他说了自己是深闺中的大小姐吗?深闺中的大小姐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吃鱼已经是很奇怪的事了,但她好歹能圆过去,可是如果她当真在这里坑了他,这样他总不得会多想几分。 要是他想岔了还是怎么的,将自己报给重楼那帮人,不是横生枝节吗? 虽然昨夜他还对自己提醒,还行了一个那么大的礼,清月虽不会以为他是脑袋秀逗了,但也知道他的行为绝对不是简单的示好那么简单。 在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清月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清月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将军,小女子多谢将军抚恤,盛情款待,大概是我福分不够,”说到这里,清月颇有些难过的咬了咬唇。 “不能享受将军的上好食物。”声音细细弱弱,这般说来,眸含春水,泫然欲泣! 叶初寅的心沉了沉!他还是太急切了吧。 方才的好环境通通没有了,刚才那个带着几分朋友间问候的话语就让他错以为他和清月还同从前那样吗? 她惯会对谁都那样稀松平常像是熟识一般问候,自己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如今她这个礼貌疏离的样子才是她真的想展现给自己的样子吧。 说到底,她不信任他,他又有什么凭据让她相信呢? 相信他不会将她的行踪告诉重楼的人,相信他永远不会加害于她! 叶初寅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不知道清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知道重楼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因着清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清月相信他以及他之后要说的所有事。 最麻烦的事就是,她忘记了所有,他要怎么帮助她记起来? “将军?”清月不得不加大音量出声喊对面的叶初寅。 这个将军,话说不了几句就陷入沉思,像是入定了一样,这该不会是一种病吧。 清月打量着叶初寅,看他红光满面,俊朗非常,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样子。 “嗯?”叶初寅回过神来,就看见清月略带考究的看着他。 他定了定神道“无妨,下次再请姑娘,权当为今日之事赔礼了”既没有说何时,也没有问自己如今在何处安身,只怕出了这个门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清月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客套的说法吧,她也不揭穿,笑着应下了。 “既如此,姑娘就在此处再多休息一会,在下这便去处理公务了。”说着,便起身要走。 清月腹诽果然如此,面上却笑着回答说好。 叶初寅也笑着回应,在转过身时突然换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且不急,这事不能急进,如今他既得了清月的行踪,那么来日方长,他总有让她知道所有事的那一天的。 只是谁曾想未来,踏出了这间酒馆的门,他就再也找不到清月的行踪,一切也只能搁浅。 而清月也不知,渔余的那个上午,她曾经离她一直寻找的东西那么那么的近,就因为她猛然间变得疏离的语气,叶初寅选择了再多缓缓。 叶初寅下了楼梯,转个弯往渔余后院去了。 和所有传说都不相符的是,渔余的后院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后院,除了真的有水流穿过进了后院外,并没有传说中所存在的池子。 叶初寅脚步沉稳的向里走着,一会穿过这丛花,一会穿过那个株树,若是清月在此的话必定能现这渔余的后院竟然设下了不止一个阵,一重一重的拦住了外来的人,也遮盖住了这间酒楼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对清月的重要程度,连清月自己也无法想象! 叶初寅自然停了一切的事物,吩咐人守着清月,只是在清月踏出渔余大门时就已经现了。 以她卓绝的轻功还有对晋城的熟悉程度,竟生生将叶初寅指派的所有人给甩开! 第四十七章:甩开 清月瘫坐在椅子上,看叶初寅一步一步的离去,直到叶初寅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她才稍稍缓过一点气来。 酒也喝不下去了,清月寻思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才稍稍让嘴巴里的酸醋味冲淡一点。 这个叶初寅,也没想到给她倒一杯白水漱漱口什么的,想到这里清月就很郁闷。他难道不知道这一大口的醋灌进她嘴巴里是有多么的难受吗? 清月对叶初寅的印象从头到尾都不是很好,她也算是发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叶初寅和自己不对盘! 渔余里喧闹如初,清月再没有心情听这些过往行人对王家以及通缉告示上贴着的画像的看法,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饮下后,她起身拍拍衣衫,往楼下行去。 期间遇上了那个给自己点菜想坑自己的店小二,清月原以为他会来询问自己酒菜钱的事,没想到那店小二对于她的离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想来叶初寅早有了交代,清月撇撇嘴,心想他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能省下一笔银子,清月还是开心的,只是可惜那满桌的食品,她吃不了了,清月稍稍有几分遗憾。 清月踏出门的时候,店小二就坐在柜台前的长凳上,见清月离去,他只是朝着后院所谓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在转头时已是一副怪异的表情。 当然清月并不知晓,哪怕清月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以着她自己的实力,她自信能完美应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叶初寅不可能对她突然下杀手,她既不可能有性命之虞,那还有些什么可以慌乱担忧的? 出了门的清月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踏上了渔余门前的那座小桥,青石板的石阶被经年的踩踏和雨水的冲刷变得十分光滑,清月扶住栏杆一步一步的踏着石阶往上,阳光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清月眯着眼看着水面那处一片璀璨的地方。竟是失了神一般,一动不动。 暗中叶初寅安排的人不知清月意欲何为,不敢轻举妄动,只静静的守在不远处的地方。 日影渐渐变化,清月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入老僧入定一般,桥上人来来往往,也只有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竟像是站成了一副上好的美图。 暗里的人已经有几分不耐烦。 休宁的人还好,毕竟是王清易手下得力的心腹,即便清月行为奇怪也丝毫不影响他执行公子的命令,而叶初寅那边的人就不同了。 他们并不知道清月是谁,不知道叶初寅吩咐跟着清月的目的是什么,在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看来,清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仅此而已,并没有多大的跟下去的价值。 他们低估了清月。 天气稍稍有些热了,清月离开涣香居时并没有换衣物,她的身上穿的还是昨夜那件鹅黄色的袄子内衬水绿色的春衫。 春衫很薄,昨夜穿着时觉得十分的冷,她就在外套了一件鹅黄色的袄子,她的袄子面料并不是很厚,若是春日里碰上绵绵细雨或阴天穿上会正合适。 可是很明显今日这个天气有些热,清月终于有动作了。 她抬起放在桥栏上的手,十指纤纤,光滑玉润的手指捏在袄子花纹繁复,绣工精致的绣边上。 清月转头向暗里守着的那堆人方向扫了一眼,嘴角是浅浅的梨涡。 领头的那人愣了片刻,方才那个女孩像是在对着自己笑? 随既他就摇摇头推翻了这个想法,那个女孩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笑?错觉罢了。 他这想法也才刚冒出来,那边清月就突然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清月一手撑在桥栏上,一手捏着自己的袄子边,纵身一跃,翻下了桥。 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领头人迅速奔到桥面刚才清月站立的位置,只见一只船刚从桥下滑过,划船的人是一个精壮的汉子,正快速的摇桨。 来不及反应,领头人追着一个跃身跟着小船去了。 他手下的那些人迅速的也跟着去了。 王清易派出来的是他心腹,跟着他许多年,名唤狸浅,狸浅本来是要冲出来的,却在看见领头人出来的那刻就停住了脚步,此刻见他们一群人已经离去他刚要出去查探一番,后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习武之人,对周遭极其敏感,尤其是背后这样一个会暴露自己诸多弱点的地方。 他在第一时间挥手向后劈去然后抽刀翻身,威势凌厉却挥了个空。 翻身站好后,他迅速摆出战势,定睛往前看时却呆在了原地。 “反应挺快的。”女孩笑嘻嘻的看着他。 她脱了袄子,穿着水绿色的春衫在那里站着,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是翻下了桥吗? “诺,给你。”清月说着将袄子向他扔了过来,虽是还没有捋清事情的始末,他还是听话的接住了衣服。 公子吩咐了让他跟着好生照料这个清月姑娘,所以清月的要求他不敢不从。 “好了,那我走了”清月拍拍手,就要离去。 哈?狸浅有些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袄子,所以这个是要做什么? “等一下”他迅速对即将要离去的清月喊了一声。 清月闻声回头奇怪的看着他,他一脸呆滞不在状况中的表情,清月看着有些搞笑。清月看着他像是特意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话刚问出便剩清月呆滞在原地了,她见他在那里打了这半天的腹稿结果就问出这样的问题吗?清月莫名有些无奈,王清易知道他身边的这位心腹这样愚笨吗? “我说不能告诉你呢?”清月收了收表情,一脸高傲的看着他,端的是极大的架子。 狸浅像是很失落的样子低下了头“哦,是这样啊,那姑娘便去吧”他想到刚才清月将那一行人甩掉,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这样的本事怎么也用不着他来照顾吧,想来他也只会增添她的麻烦。 清月身材偏于娇小,狸浅较之她高了很多,此番狸浅这样在她面前低着头,其实画面说不出的怪异,清月越发摸不出狸浅的想法,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你回去后转告你家公子,天黑时我便会归去,让他放心。” “是!”狸浅闻言迅速抬头回答,回答得无比的诚挚,脸上没有半点失落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清月已经可以断定,他确实是怪异非常!但那和她有多大的关系呢?不过是无聊生活的一点添加剂而已,清月转身消失在巷陌之间。 第四十八章:医馆 医馆的名字就叫医馆。 今日医馆没有开门,求医的人都悻悻的返回,奔走相告的通知街邻医馆并没有开门,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络绎不绝的前去叩响医馆的门。 黄柏表示很无奈,因为他通常坐下不过一刻便得起身开门并且解释一遍为何今日他东家的为何不开门。正常的解释是东家今日病了,需要卧床休息。 但是很显然并没有很多人相信他这个说法,因为昨夜的时候医馆的东家,也就是这家医馆唯一的大夫,还在给人瞧病。 黄柏只能解释正因为连日来给人瞧病,才累坏了东家的身体,不依不饶的大娘这才稍微接受了这个说法,败兴的归去了。 黄柏关上了门,将大娘离去的背影挡在了门外。说的什么来看病,黄柏一点都不信。晋城不小,什么碧心堂,仁医馆,哪个不比医馆厉害? 虽然东家医术也确实不错,但是整个医馆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大夫,明显的供不应求,看不过来病啊,每天却还是仍旧有那么多人跑过来,为得什么?还不是因为东家那连潘安也不及的相貌吗? 偏远的晋城自然也有流传过什么一见苏锦终身误这样的说法,在东家还没有出现在晋城的时候,城里的年轻女孩们枕头边放上的话本子里的主角都是那远在京都的苏锦,而在东家出现并且还开了医馆之后,一夜之间,晋城市面上流通的话本子里主角都是东家! 对了,东家名叫锁阳,秦锁阳。 黄柏私下里曾和黄连黄芩猜测过东家名字的由来,最终他和黄连一致认为一定是因为东家生的太过女气了,当然这个结论他可不敢让东家知道,所以在得到结论的那一刻,他转头看了一眼黄芩。 黄芩十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黄柏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他已经知道黄芩不会向东家打小报告了。 他和黄芩黄连都是东家收养的孤儿,连名字也是东家给的,从前的时候,东家虽是收养了他们,让他们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东家,他们也曾猜测过东家的相貌,东家的性格,然后这所有的幻想都在见到东家的那一面彻底的破灭了。 东家生得极美,连女子也要自惭形秽的美,虽然他是个男子。东家身边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每天见到她都是不同的样子,黄柏自认为在易容术一途学得还是不错的,然而在那个姑娘的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他丝毫都没有发现姑娘一直是同一个姑娘,也是直到后来和姑娘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姑娘一直是同一个姑娘! 姑娘跟在东家的身边丝毫没有任何的压力,或许应该说是东家跟在她的身边! 姑娘唤阿月,黄柏不知道姑娘具体唤些什么,东家一直唤的她阿月,和她熟悉之后他也一直唤她阿月。 她说一东家不能回二,她要做什么东家都不能有异议,之前黄柏还认为东家是喜欢那位每天都不同脸的女孩,因为从他看了这么多话本子的经验他基本可以断定东家是对那个姑娘宠爱到了极致。 但是很显然,他的判断错误了。因为东家对那个姑娘根本就不是宠爱,而是满满的敬爱啊!黄柏心想,东家是看上了姑娘那一天换一张脸的神奇技能。 可能因为东家生的太美了吧,所以他想用姑娘那巧夺天工,足以乱神的换脸技能为自己遮遮。但很显然的是,黄柏又想多了。 东家根本不是担心自己生的太美,他是担心自己还生得不是特别美啊! 从他各种药材,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捣鼓着让自己变得更白更美,黄柏就已经知道自己果然还是见识太少。东家不仅希望自己变得更美,他还希望更多的人都知道他是这么的美! 进入晋城的第一天,阿月就自动自觉的顶着一张黄柏不曾见过的脸不知道窜去了哪里,东家也不管,没说让他们跟过去瞧瞧,他们也就什么也没做的跟在了东家身边,然而后来,黄柏知道他当时还不如跟着阿月走呢。 最起码跟着阿月还能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而跟着东家,才是噩梦的开始。 其实黄柏黄连黄芩他们三人都长得不错,不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放大大街上也是能引起众人侧目的,但是他们和东家站在一起,那就都弱爆了好吗? 所以当东家出现在晋城的时候,效果只震撼的。 那一日东家让他拿了他吃饭的一应物件,在人潮最多的晋城长街上支了个摊子,他还穿了最为显眼的红色。讲真,黄柏也觉得那日的东家真是美极了,那一袭红衣,只怕再没有人能穿出他那样的效果。 他只单单往那里一坐便是一道风景线,只是,这样的风景线美则美矣,但是黄柏还从未见过有人穿着火红的衣衫给人瞧病的,那一身的火红,像是要将人燃烧殆尽一般。 映着这一片火红的衣衫,黄柏觉得他的脸已经火烧云一般蔓延了红晕,这人来人往的,已经不能再丢人了好吗?尤其是周边貌美的女孩子如此多,像是聚集了整个晋城的适龄女子! 黄柏郁闷的知道自己想在晋城找到所谓的真爱这一梦想已经破灭了,那日之后,晋城内适龄的女孩子们眼里心里只会有东家一人! 偏偏他还亲眼目睹了这一事件发生的始末,他认识了很多的姑娘,可是这些姑娘对他统统都不感兴趣,如果没有东家做对比,黄柏相信他那么优秀,不至于会没有人喜欢,可是在有了东家的对比之后,他就彻底死心了。 哪怕之后再认识什么姑娘,只要一说自己是医馆的人,只怕接下来的谈论话题就都会变成东家还有东家的日常了吧。黄柏很心痛,那是他噩梦的一天,只要一想到那天他就会提不起精神来,毕竟他见证了这么多的姑娘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样一个事实。 而造成这样一个轰动效果的始作俑者还在那里一本正经的给人看病,而黄柏却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因为在第二****大惊小怪的拿着刚的话本子给东家看时,东家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黄柏觉得他刚喝下去的茶都要吐出来了,东家又一次的刷新了他的下限,而他果然还是见识太浅。 第四十九章:东家和阿月 然后东家开了医馆,事情就变成今日这个模样。东家成为了晋城内几乎所有适龄女子的梦中情人,她们每日都会指派自己身边的老妈子前来排个号然后再隆重打扮一番盛装出现在医馆。 日日如此,说着些无关痛痒的所谓的病症,实际上一个个的都唇红齿白精神饱满,同东家说起话来,一个一个像树枝顶上刚盛放的花似的,娇美矜姣。 根本没有一点是病了的样子。当然东家还是认真的给人看病的,要说东家的医术比之那所谓的碧心堂圣医馆的大夫确实要好太多,所以每日里上门的人里有一部分也还是为了求医而来。 只是东家不仅给人认真看病了,他也同样认真和那些妙龄女子交谈啊。黄柏摇摇头,继续坐在几案前整理诊籍。 房内一片宁静,从进门一左一右相对放着两张几案,黄柏就坐在左边的那一张几案前整理诊籍,往常的时候,黄连会坐在他的对面给人抓药什么的。 几案之后放了一排大柜子,抽屉上贴着各种各样的药名,柜子一直延伸到屏风后面。 屏风是实木镂空的,屏心是一副画工精湛的男子卧春图,画面上的男子正是黄柏那臭美得不行的东家,只见画面上他仍旧是一袭红衣,依在海棠花树下,有散落的海棠花落在他肩头。 端得是好风景,医馆开张第一日那些稍许定力不足的妙龄女子们只单单看见这一屏风就哗哗流下了鼻血,黄柏恨恨的想,真是没有出息,然后拂袖坐在他的几案前写写画画生闷气。 屏风后同样支了张几案,往常的时候东家会坐在几案后给人瞧病,几案之后摆了张小榻,小榻上放置了小几,每日里东家都会往小几上放上各种茶点,自己也不吃,当然也不会给每日里前来要将门槛踏破的女孩子们吃,黄柏当然也不会认为那是为他们三个准备的。 是在那日傍晚,黄柏才终于知道那茶点是为着谁准备的。 东家置放几案的后左方是一间小门,直通后院。那日傍晚,阿月突然从那小门里窜出来,话也未说得什么便躺倒在了小榻上,然后捏着糕点吃了起来。 满脸的心满意足! 当然阿月的出现也吓着了几案前来求见东家一面的姑娘!姑娘很纳闷,这个女孩子哪里来的?和锁阳公子有什么关系? 姑娘仔细的看向没有个正形躺倒在小榻上的阿月,脸色都变了。 虽然阿月每天换的面容都算不上多么的国色天香,但是无一例外的都看着很舒服,想来阿月本身底子也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她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而偏偏眼睛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黄柏从前也很奇怪,像阿月这样的每天的模样都不同,那东家是怎么知道他眼前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阿月呢?后来黄柏才稍稍明白,阿月和东家大概已经熟识许久了,久到哪怕每日里她都是不同的样子他也还是能够认出她来。 当然东家给出的官方能辨认出阿月的方法是看她的眼睛,这个方法黄柏试过了,其实他觉得并不是很有用,绝对是东家框了他。 姑娘误会了阿月和东家的关系,当然东家也并不打算和姑娘解释一些什么,东家笑着和姑娘说医馆要打烊了,明日请早,然后就将姑娘打发出了门。 然后第二日里,话本子里有关东家的内容又变了,说什么东家屋中藏着一个妙龄女子,说什么东家对这个女子宠爱至极,说什么这女子原来是东家的未婚娇妻。 黄柏在看到话本子的时候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东家在看到话本子的时候也呆愣了片刻,然后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的情绪。 要不是黄柏心细如尘,只怕还不能发现,当然重点不是黄柏心细如尘,重点是那般仙一样的东家,居然慌乱了哎。 黄柏表示很惊奇,有问题,所以黄柏开口了“东家?这话本子?” “给我藏好了,啊不,丢掉吧,嗯,还是烧掉了吧,要是让阿月看到,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东家狠狠的警告黄柏。 “哎哎”黄柏忙不迭的点头,当下就寻了火盆将话本子给烧了。 结果这件事还是没能兜住,黄柏烧话本子的时候被阿月瞧见了,阿月那个好奇的性子自然是想要看的,黄柏肯定不能给啊,所以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说什么这是女儿家不能看的东西。 结果阿月更好奇了,笑嘻嘻的问他什么东西男孩子看得,她一个女儿家就看不得? 这个,黄柏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支支吾吾的掩盖了过去,将阿月打发走了。看到阿月离开的背影他还松了一口气,但是事实说明他果然还是道行太浅。 他早就应该明白连东家也那么敬爱的阿月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么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就能一招制敌打发走的啊。所以结果就是他悲剧了。 因为阿月去找黄连了,他平常的时候会让黄连帮他找那些话本子,而黄连每次都有习惯在给他一份的时候自己保留一份。 他这么痛快的就答应将话本子烧掉不是没有留有后路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后路竟会落在阿月手里。 阿月直接的问了黄连黄柏说的女儿家不能看而男孩子又能看的东西是什么。黄连当时也蒙了,他应该怎么回答?他再蠢他也知道阿月在东家的眼里心里绝对是不一般的存在啊。 他要是说错了什么,他会死的好吗?所以他不能说。可是看着阿月那张笑嘻嘻的脸,他要是拒绝了回答,那也是不好的,然后在这个两难的境地里,他想到了黄柏往常看的话本子。 其实黄柏的话本子他没有看过,他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他也不知道话本子里的内容才更不该被阿月看到。 阿月接过话本子的时候很开心,她还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看,结果就是到晚间的时候,她还是不知道那个女儿家不能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她当着东家的面在饭桌上问黄柏了。 正当黄柏不知如何回答,黄连一脸呆滞,黄芩在状况之外,东家一脸迷惑的时候,她提起了话本子里说的东家屋里养的未婚娇妻一事。 黄柏觉得,东家在听到那句话的那一刻的眼神是可以杀死他的。黄连和黄芩是一直在状况之外的。 还好还好的是阿月并没有觉得那个所谓的姑娘是她自己,她笑嘻嘻的看向黄芩然后对着她眨眨眼说道“他们说的大概是黄芩姐姐吧” 然后接下来是黄芩一脸呆滞了。 东家出声咳了一下,好生的规劝着阿月不必将心思放在这些地方,事情才告一段落,那之后阿月也没再提起这个问题。 只是东家并没有放过黄柏,比如今日,大家都在后院里悠闲的坐着,只有他在这前厅里坐着整理诊籍。 第五十章: 黄柏很郁闷,秦锁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医馆后院深处的阁楼里,秦锁阳独自坐在书案前。清茶早已凉了,黄芩随侍在侧,他只是一眼不发的坐着,不曾出声唤得黄芩续一杯新茶,黄芩也不提醒,只静静的站在他身侧。 秦锁阳所在的房间位于阁楼二楼,房间很大,也很空,只安置了一张书案,一把椅子。房间四周都有窗户,此时窗户都已洞开,能看见窗外浓密茂盛的枝叶。 书案就放置在其中一扇窗户下,窗外是一株约莫七人合抱的桑树,枝繁叶茂,树叶层层叠叠的只漏下了些许阳光,落在秦锁阳翻开的书页上。 可是很显然的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书页上。 他眼神飘忽的看着前方,像是落在某一个字上,又像是落在书案边刻画的图案上,黄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今日一早起来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医馆也不开门,打发了黄柏去守着,自己独自一人就爬到了这个阁楼,说是想喝茶,给他沏了一杯又一直未有动作等着茶都凉掉了。 黄芩表示她不是很理解东家的做法,不过陪他在这里发了这半天的呆,黄芩感觉自己隐约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黄芩看着房间门口那通往阁楼三楼的楼梯,木质的楼梯在阴影里显得像是有些年头了,经不住就该送去修理似得。 黄芩想到第一次来到这里之时,阿月兴奋得不行,蹦蹦跳跳的选了阁楼三楼作为自己落脚的屋子,那时候东家看到她那个兴奋的样子就说了一句让她小心些别弄坏了这房子。 当然这样损阿月的东家最后并没有很好受。 黄芩觉得,东家应该是想念阿月姑娘了吧,说起来阿月姑娘已经消失了三日了。 黄芩突然觉得东家的背影有些许落寞,她突然又想到那日席间阿月说的话,她之后特意问了黄柏黄连事情的始末,也看了那话本子的内容,那所谓的姑娘分明就是阿月啊! 想来她年纪还小,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之事,也连带着东家对她的情谊她也不能发觉,可是黄芩转念又一想,阿月如今都已经十九岁了,不懂男女情事一说着实有些牵强了。 想来她是对东家并无什么意思,所以哪怕东家对她的情谊已经如此明显了,她也还是假装不曾知晓?想到这里的黄芩,觉得东家有些可怜了。 而陷入沉思中的秦锁阳并不知道在他人眼里,他和阿月已经可以出演一部情感大戏了。他之所以在这里这样等着是因为若是阿月今日还不出现,他就不得不执行下一步计划了,他只是在谋划而已。 风从窗外吹来,哗哗哗翻动了书页,秦锁阳觉得自己坐的稍微有些久了,脖子酸疼,所以他抬了抬头,往窗外的桑树看去。 正在思绪飘飞八卦着东家和阿月的黄芩发现秦锁阳突然有了动作,一下中断了思绪。 “东家?” “嗯?”秦锁阳转头看向黄芩。因为是仰头,阳光刚好落在他眼角,眼眸里一片柔光,是因为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头来的懵懂,加之慵懒到不行的声线,黄芩一下楞住了。 东家果然不负盛名啊,这一副样子要是被晋城内那些姑娘家看到了,不知道又要怎么犯花痴了,黄芩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了。 “怎么了吗?”是很低很轻很柔的语调,黄芩突然想到一种毛茸茸的柔软的小动物,会用很清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你,像是会落进一片蜜糖里一般。 黄芩刚要回答耳边就响起了别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些什么?” 正是将狸浅打发走的清月! 黄芩和秦锁阳闻声都转过了头,少女穿着浅绿色的衣衫坐在桑树枝干上,双脚一前一后的晃动着。黄芩睁大了眼睛,这个姑娘是谁? 黄芩将头转向秦锁阳。 只见秦锁阳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事情不顺利吗?你怎么这副样子了?带去的人皮面具呢?”说着便要起身去迎那女子。 能担得起东家这样对待的也只有一个阿月了,黄芩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眼前这人是阿月。黄芩同样跟着东家迎了上去。 清月也不理前来打算迎她的秦锁阳,从窗外跃进屋子,对着黄芩调皮的眨眨眼然后坐在了秦锁阳方才坐的位置,也不说些什么,端着那杯凉掉的茶就咕噜咕噜的灌进嘴里。 “也不怕呛着”秦锁阳轻声嘀咕了一声,声音虽小,但黄芩习武,清月又是内力深厚,那句话在场的两人早就听得清楚。 “只怕你早就盼着我被呛死了,你好收拾细软去寻你小姑吧,哼。”姑娘很是傲娇的回了秦锁阳,而秦锁阳只能忙不迭的赶紧说好话哄着清月。黄芩对于这样的一幕表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黄芩的真实年龄其实比之清月还要偏小一些,又是被秦锁阳自小收养的孤女,自小同黄柏黄连呆在一起,虽是黄柏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子,黄连也是个知晓照顾他人的好少年,然而黄芩一直秉持着男女不能交往过密这样的思想,平常的时候都不怎么同黄柏黄连他两交流。 而这就导致了其实在男女情事一事上她比清月还要迟钝许多,她一直以为清月和东家这样的才是爱情的正确打开方式,所以她一直幻想着可以找到一个和她这样相处的少年。 所以此刻看到清月和东家的交流,她是羡慕的,当然清月和秦锁阳并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估计秦锁阳会很郁闷的。 耍贫的话也不说了,看秦锁阳的好话说的差不多了,清月放下茶杯向秦锁阳述说着自己这些天遇见的事,也不避讳黄芩,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说了。 秦锁阳是她最信任的人了,是不可能会背叛她的,秦锁阳自小收养着的孤女她自然也是信得过的。说完这所有遭遇的清月一脸严肃的看向了秦锁阳。 深知她要交代一些什么的秦锁阳不禁屏住了呼吸,黄芩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方才清月说的那些已经让她觉得很是惊奇了,她心里想着东家和清月大概是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事得做吧。 “你小姑是不是给你递信过来了?” “哈?”秦锁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清月要说的就是这个? 第五十一章:来信 不知何时,风吹书页,露出夹在书中的一页信纸的一角,此时清月的眼神就落在那一角上。 那信纸清月自是认得的,那是秦锁阳的小姑秦桑惯用的信纸,旁的人很少有她那样的品味,也用不起这贵逾万金的纸品。 老实说,清月不止一次存了悄悄拿她几张信纸出来卖的心思,只是,只是清月确实斗不过秦桑。 别说悄悄拿她几张信纸了,就是稍稍靠近她的书房她都里三重外三重的着人把守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是清月这个落桑谷中出了名的捣蛋鬼呢? 清月不止一次在秦锁阳跟前说他小姑小气,连一张信纸也不舍得这样的言论,刚开始秦锁阳还想向她解释,次数多了之后秦锁阳也懒得解释他小姑是担心清月会知道些什么机密要事而非那寻常的几页信纸。 不过后来秦锁阳又庆幸他没有对清月解释了,要是让清月知道这档事,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麻烦。 而此时的秦锁阳也不必想些什么了,他已经惹上麻烦了。 清月伸手去捏起那信纸的一角,然后慢慢将整张信纸抽出来。 秦锁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明就里的黄芩此刻已经云里雾里了。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势这样急转直下,黄芩眨眨眼,眼神从清月身上挪到秦锁阳身上,再从秦锁阳身上挪到清月身上。 清月也不看信里的内容,只看了结尾落款果然是秦桑的名字,然后便挑挑眉,将信纸向秦锁阳的方向扔过去。 秦锁阳立即伸手去接住了。 “念念吧,我倒好奇你小姑是如何想念你。” 秦锁阳心理咯噔一下,清月这个心思,八成是不开心了。 清月对秦桑态度不怎么好,谷中众人皆知,当然了,秦桑对清月,态度也不怎么好。 可是总的来说,秦桑做的一切也都是在为着清月着想,清月难道不知道吗?那倒不尽然。 清月如今就像一个别扭的小孩子,叛逆,又渴望得到认可。 秦锁阳不相信这封信的大致内容清月猜不出来,大概就是猜出来了,她才不开心吧。 “锁阳启,近日你同……” “停!” 秦锁阳抖抖信纸,开口正念着的时候,清月突然出声了。 “我突然又不想知道她对你说了些什么了,你别念了。” 秦锁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黄芩仍在云里雾里的状态。 清月咬咬唇,道“我先回房。”然后便出了房间向三楼行去。 “嗯”秦锁阳轻声应下,竟不再有任何动作。 黄芩表示很惊奇。往常的时候,阿月说自己想先回房间一般都是要去换脸了,这个时候秦锁阳都会跟着上去的。 黄芩偏头看了一眼秦锁阳,本想询问他为何不跟着上去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清月的影子消失在楼梯拐角,秦锁阳转身回了书案前。 “给我换一杯茶来。”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信纸,秦锁阳对黄芩吩咐道。 微微屈身行礼,黄芩收了茶具下去了。 秦锁阳自然知道清月匆匆上楼的原因,其一同黄芩想的一样是要去换一张脸,她总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实面容让太多人看到。 千日千面,人们也早已经忘记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秦锁阳方才看见她的时候也有些愣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她真实的面容,他的确一直期待着她能够做回真正的她自己,而不是戴着面具过活。 可是方才看见她真实相貌时,他并不开心,事出反常即为妖,她不喜将自己的真实面容暴露人前,所以他还以为她此去并不顺利。 老实说,今晨黄连外出带回来的消息,当真让他担心不小,这才打发黄柏去前院守着,自己来这阁楼等着清月。 幸好,此去虽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但一切也都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清月匆匆上楼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秦桑这一封突如其来的信。 清月和秦桑的关系一直十分复杂! 清月刚醒来那会还以为秦桑是教导自己医术的师傅,对秦桑不能再恭敬了。 可是秦桑并没有领情,先是冷言冷语的说清自己并非她师傅这一事实,之后更是将她丢在一边,独自出谷去了。 那段时间,清月刚醒,外伤虽是好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内伤其实并没有好。她那样一个倔强又高傲的小姑娘,见秦桑不管她,自己又是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谁也不求谁也不信的自己给自己治好了伤。 除了她那一直处于浑蒙状态的记忆,她倒是确实将自己治得很好。 秦锁阳甚至觉得哪怕小姑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秦锁阳一直居住在谷中,从小得秦桑手把手教导,清月出现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谷外的人,是一个颇为好看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落桑谷中躺了许久,一直是小姑吩咐他照料着。 从毫无意识,浑身是伤,一直到身上的外伤都好得差不多,她醒来。 秦锁阳记得,她身上最重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背后一条长长的烧伤的痕迹,当时秦锁阳处理起来颇为麻烦,更不要说还有别处大大小小的剑伤。 她将醒的前一天,秦锁阳还打了水给她擦拭身体,当时那长长的烧伤只在肩头留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疤。 秦锁阳不知道的是,后来的清月,每次洗澡碰到那块疤都会莫名其妙的哭出来。 清月也曾尝试着相信她们为她编造的所谓美好的过往,可是那断断续续的噩梦,和肩头上的疤总提醒着她,她的过往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过往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没有一丝一毫关于那些的印象。 偏偏秦桑还瞒着她,秦桑什么都瞒着她,她也只能从秦桑一些断断续续的语句中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在做着她不能想象到的大事。 清月总能从秦桑眼中看到失望。 秦桑对她感到失望,哪怕清月的医术在她之上,她也还是失望,刚开始的时候清月不理解,十分的不理解,后来在猜测到姐姐的事情之后她才隐隐的有些明白,秦桑是该对她失望的。 她们,谷中的所有人,对她做的这些,不都是在姐姐的授予下才做的吗? 秦桑把她当作小孩,姐姐,何尝不是将她当作小孩? 而这,正是清月觉得无力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清月的姐姐 秦锁阳多少是能够明白的,关于清月和秦桑,这之中牵扯不明的情感。关于清月姐姐一事,他所了解的比清月所知道的,猜测的要多得多。 清月虽然也知道他知道些什么,但从未开口询问过他,关于原因,秦锁阳也曾思考过。 大概秦锁阳自她醒来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清月不想秦锁阳为难为其一,清月想依靠自己的能力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明确的告诉秦桑和姐姐,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她也可以帮助姐姐,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其二。 这些年,秦锁阳一直夹在清月和秦桑之间,从一开始到如今这样,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看得分明,清月和秦桑之间变扭的相处。 因为在乎对方才会这样不依不饶,清月的性格真的像是一个小孩子,所以有些时候秦锁阳也会思考自己跟着清月出谷,来寻找她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清月的姐姐,具体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他也只在五年前清月入谷时遥遥见过那个女子一面。 那时节刚进入夏,小姑自小怕热,往年里一入夏便独自窝在她的房中哪里也不愿意去,自有人定时给她送些吃食。小姑的屋子建在湖中央,夏日里不仅凉爽还能赏满湖的荷花。 可是那一年,小姑踏上屋前的小船,亲自摇桨去迎谷口等着的女子。 那女子同小姑说了几句话,将昏睡中的清月交给小姑后便踏上马车离去了。 秦锁阳知道那便是清月的姐姐,她戴着白色帘子的幕离,秦锁阳听不到她和小姑的对话,只能在风吹动的时候隐约看见她轻轻碰撞的上下双唇和尖尖的下巴。 依稀可以分辨,那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 可是这个女子只单单的站在那里就让秦锁阳觉得小姑拜于她脚下实在是应该的。要知道他小姑可是茯苓殿这一任的掌家人,是跺跺脚江湖都能起一番风波的人物,秦锁阳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也许小姑只是给她一个面子,仅此而已。 可是转眼他也只能否决掉自己的想法,小姑性格一向古怪,又眼高于顶,轻易没有人物能入她的法眼,近些年来她脾气越发的古怪起来,通常来求医的早已经被她轰出门外,更遑论亲自出谷口来迎,秦锁阳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而下一刻,秦桑亲自抱着清月入谷并安顿还着他好生照顾就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秦桑做这些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清月,那就只能是清月那个神秘的姐姐了。 秦锁阳不能想象清月的姐姐到底会拥有怎样的通天之能才让秦桑这样的恭敬,秦锁阳后来旁敲侧击的问过秦桑为何对清月诸多的破例,而最后秦桑只说了一句主子有命,不敢违抗。 清月的姐姐原是小姑的主子吗?秦锁阳觉得不可思议,可也只有这样的说法才能解释出所有的事情,秦锁阳随即又猜到,秦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那个女子的授意下才做的吧。 那个女子具体想要做的是些什么?秦锁阳不知道,秦桑也不会透露,可是他想应该是很惊心动魄的大事吧。 而这件大事,据秦锁阳所了解的信息看来,清月的姐姐并不像清月参与搅合进来,秦锁阳也不知道原因,也许便真如清月每日里所对他抱怨的那样,她们都在嫌弃她小,什么也不懂。 秦锁阳无数次的想告诉清月,她确实不够成熟,但想来这个事实她应该比谁都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这个场景。 秦锁阳不知道清月到底能不能在她的这一次外出中获得她想获得的东西,正如秦桑也不知道就这么纵容着清月外出是对还是错。 秦锁阳看着秦桑传来的那一纸书信,突然轻笑了起来,其实他不必将这封信藏入书中,故意让清月看到,清月也能隐隐明白小姑的心思吧。 清月,她又不傻,谁好谁坏,她还不能分辨吗? “黄芩” “哎?”秦锁阳转头,身后空空荡荡,这才想起,黄芩为自己沏茶去了。 拿过一旁的镇纸压在信纸上,秦锁阳独自上了楼。 木楼确实有些年头了,但好在定期都有人打扫,所以倒也没有落了灰尘,也没有发生因为久未住人而有虫蚁食木的情况。 秦锁阳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楼道里光线并不好,所以他走得极慢。黄芩在端茶水上楼的时候看见了他的身影。 “东家?” 秦锁阳停下步子往下看,黄芩端着茶水就站在楼角,仰脸看着他。 秦锁阳对着黄芩点点头道“你先将茶水放在书案上候着,我一会便会下来。”说完便转头继续往上走了。 看着他往上的背影。黄芩觉得这杯茶八成他又不喝了,黄芩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恹恹的端着茶水往二楼去了。 三楼的结构不同二楼,二楼只有一间大大的屋子,而三楼却设计了三间屋子。一间是给清月做人皮面具用的,一间装满了各种药材,还有一间便是清月往常里休息得屋子,不过这间屋子清月很少用到,她不是在外面瞎晃悠就是在她的药房或是制作面具的房间里呆着。 秦锁阳想这个时候她也一定不可能在休息得房间里,想必是在制作面具的房间里吧。 秦锁阳进了清月那制作面具的房间,那间房里她放了很多的面具,可是这些面具她都用过,再用的话,清月觉得会很不舒服。 清月坐在镜子前郁闷的看着自己的脸。 现在她已经知道秦桑不会管自己出逃的事了,那就不用费尽心思做一张没人知道的脸企图躲过秦桑还是谷中的人什么的,相反,自己若是真的碰上了熟人,难道一声令下他们还能不从吗? 而这得先建立在他们认识自己的基础上。 之前担心秦桑会为难她,所以想着贴一张没人认识的脸,可是如今不同了,应该得用一张大家都知道的脸啊。 所以清月有些郁闷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秦锁阳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还以为清月会有些感慨,会独自一人坐着冥思,原来竟是他高看她了。 第五十三章:郁闷 “你在做什么?在懊恼没有我这样的容貌吗?”秦锁阳进得门来瞟了镜子前的清月一眼,边说着边在屋子里寻了个位置坐下。 出乎秦锁阳意料的是,清月这次并没有回应他。 他早就习惯了每日里刺她一句,虽然每一次都是自己投降,但看着她那样开心的样子,秦锁阳觉得他也很开心。 而今日清月的郁闷可不一般,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跳起来反将秦锁阳一军的,而刚才她一点回应也没有,仍旧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秦锁阳想着,难道她是因为秦桑的事所以这样反常?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她会傲娇不承认秦桑对她好,她也会伤心无力于秦桑对她的不看好,她偏偏不会因为秦桑而郁闷。 “嗯,你怎么了?”秦锁阳试探的问出话来。 清月只是偏头瞟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了。 “唉” 听到清月这声长长的叹息,秦锁阳内心是很迷惑的。 她咋了? 秦锁阳觉得很尴尬,因为清月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此时房中的气氛竟有几分怪异,秦锁阳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同这样的清月交流!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清月就再一次的开口了。 “如今我已经可以确信你小姑不会管我是否出逃一事了。”这件事本不稀奇,清月能猜不出才奇怪吧。 “嗯,这有什么问题呢?”这对于清月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我只是想到落桑谷中常有人在江湖上走动,万一我碰到了她们……” “就算你碰到了她们她们也不会抓你的,你且放心”秦锁阳总算明白清月郁闷的是什么了,他还特意用上了足够温柔的语气截断了她的话对她说着安慰的话。 秦锁阳觉得自己方才的形象应该一下子很高大了,然而清月转过头来盯着他看是什么意思? 他说错了什么吗?怎么清月看他的眼神,有这么好几分的怪异? 那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表演一样的眼神。 “咳咳,我想你是误会了。”大概是发现秦锁阳已经稍稍领悟了她眼神里饱含的深意,清月掩饰的咳了一下,将眼神转向别方,这才缓慢的解释道。 “我想说的是,万一我碰到了她们拜托她们帮一点小忙,她们总不会拒绝的吧。”清月的话一说出口,秦锁阳就明白了。 清月这哪里是害怕小姑的手下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抓了她,她担心的分明是怎样才能更舒心顺意的将小姑手下的人的在最大限度上用好。 而小姑手下的人,也确实不能拒绝! 而要完成这一切,基础就是那些人能认得她。 这对清月来说,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事,之所以要说麻烦,是因为在秦锁阳看来,它还有几个不能忽略的拦路虎。 其一,清月已经习惯了每日都换一副不同的面孔,可是落桑谷的人想来行踪神秘,要不是她们发现了清月主动出现,想必以清月如今走江湖的经验,清月并不能自己找出她们。 但是好在,清月早就明白了,既然已经出了落桑谷,千人千面于日后调查的事也不方便,这种江湖上行走更容易暴露身份的怪癖,清月才不会做。 所以这一项她必定也是能克服的。 其二,清月这一张原本的脸是万万不能用的。能认出她这张脸的人落桑谷里并不多,更何况清月不怎么喜欢别人知道她真实的容貌。 清月必然只能自己贴一张脸,还必须是,落桑谷众人都熟悉的。 那就只能是清月从前用过的人皮面具。 清月于人皮面具一途,天赋好的不行,她从前做过的每一副面具她都存在了落桑谷中的一间房子里,供大家瞻仰。 第五十四章:挑选 只要是她从前用过的断没有人会不知晓,可是秦锁阳对清月是如此的了解,如何会不知道清月不喜用曾用过的人皮面具? 便是看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的纠结郁闷秦锁阳也知道了。 “得,你自己既选不上,倒不如让我给你选了。”这样说着秦锁阳便起身往那放着面具的台子边去了,台子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人脸大小的盒子,盒子盖是用通透透明的琉璃做成,从外部就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盛放的面具。 “那也行吧。”清月想了想只得乖乖应下,不然她便能如何,以她自己这个性子是断不能选出,还不如就这样交给秦锁阳决定。 清月也不看秦锁阳的动作,只觉得心下十分紧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秦锁阳为她挑选的面具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陪伴着她。 秦锁阳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看过去,这里近有上千个盒子,这还是清月只选了这些年她觉得优秀的作品才重新做了放在这里,以她这样挑剔的性子,秦锁阳觉得这些面具的优秀程度绝对举世无双。 要不是这些面具她都用过了,秦锁阳真想将这些面具卖出去,想想就是一条能发家致富的法子。可是秦锁阳也只能想想罢了。他也曾提过让清月做了面具去卖,只是她大小姐脾气古怪,不愿意。 虽然做出一个面具对她而言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过清月对于给他们这些办事的人面具可是毫不吝啬,怎么精巧怎么来,怎么能伪装怎么来。 一个一个盒子的看过去,秦锁阳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花了,而这还连台子第一层都没有看完,只是好在秦锁阳性子沉静,倒也没有觉得不耐。 只是清月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忍不住朝秦锁阳看了看,只见秦锁阳还在那里一个面具一个面具的看着。 “还没有选好吗?” “没有” “。。。。。。。” 指尖轻轻在桌子上敲着,清月嘟着嘴巴看秦锁阳不紧不慢一个一个盒子的看过去。端得是好闲心,可是那涣香居里还有人在等着清月呢,她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看着秦锁阳一个一个慢慢选? “锁阳?” “恩?怎么了?”秦锁阳回头,清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两人之间不过寸许的距离。 秦锁阳看她一脸思索的样子,皱着眉头,只见她一眼扫过秦锁阳方才看过的盒子,这一扫不要紧,越看着她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罢了,你找吧,我再去做几张面具。”说着嫌弃的转身走了。 秦锁阳笑了,只怕清月是嫌弃他慢想自己选,可是无奈她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如今只好偃旗息鼓去制作面具了。 清月确实自己不能选择,在她看来那些面具每一个都不合适在贴到自己的脸上,但跑来制作面具倒不是因为等秦锁阳等的不耐,得给自己找些事来做。 她自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还记得赤水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她肯定得给他揭下,再给换上她自己制作的,还有王清易,清月不会留在晋城,王清易肯定是要跟着她离去的,清月只是想抹去他们在晋城或是已经离开晋城的痕迹。 这样想着,清月取出了工具就开始制作面具。 这个院子一直以来都是茯苓殿的院子,表面上的来路十分干净,不会有一点问题,当时刚出逃时,清月决定了来晋城,秦锁阳就事先吩咐密士来晋城将一切都打点好。 这些事大多是秦锁阳出面来做的,还有茯苓殿留在晋城的人在前头,清月算是当中藏得较深的了,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授意。 清月猜想秦桑能知道她是同秦锁阳一起出来的,大概也是因着秦锁阳叫人在这院子里备了这么多的制作面具的工具和原料吧。 当初和秦锁阳一起出谷历练的人不少,同清月交好甚至暗地里是站在清月这一边的也不少,清月以为秦桑猜测她的踪迹还得费些功夫呢。 想到同秦锁阳一起出门历练的人,清月就觉得好笑,大概秦桑并不知道,这一次出门历练的这一帮人已经全都是清月的手下了吧。 所以清月才会这么放心的不打算带着秦锁阳离开晋城。 相反,在清月看来现在这的时期秦锁阳还不能离开晋城,想到自己方才甩开的一堆黑衣人,清月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大概是叶初寅指派出来的吧。 叶初寅想做什么?摸清自己的位置好请自己吃鱼?清月会相信这样的话就真的奇怪了,清月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叶初寅的突然出现确实有几分打乱了她的计划,好在也并没有完全的打乱,一切还在她的掌握当中。 只是叶初寅,清月一定会让秦锁阳打探清楚,当然将秦锁阳留在晋城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拉拢这里的茯苓殿分部负责人。 不可否认的是清月需要茯苓殿的人为自己办事,她想要完全将茯苓殿掌握在手里,这样也能更方便的帮王清易完成将王家推向顶峰的夙愿,当然清月当时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帮王家什么的。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在和秦锁阳的小姑秦桑抢权利,清月早在之前就同秦锁阳说过,很幸运的是秦锁阳居然对这样的事很感兴趣。 清月知道,秦锁阳自小在秦桑手下长大,他在她身上学了多少本事,他不知道,教导他的秦桑也不知道,秦锁阳想借这个机会,打败她的小姑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袋的时候,清月和秦锁阳都还小,待在落桑谷中,听起来像是小孩的玩笑话,只是时日逝去,那年夕阳果然不再,他们也都不再是会玩笑的年纪。 这些年来,清月暗里做出的努力秦锁阳也都是看到的,那年秦桑抱着进落桑谷的小姑娘确实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着。 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让秦锁阳待在晋城,这里作为自己出谷的第一站,又是那个神秘人给出的书上写的第一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王清易的原因。 这个原因是什么,还有神秘人是不是在暗中观察着她?这些清月只能留给秦锁阳发现了,还有从晋城回落桑谷比较方便,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秦锁阳也方便及时应对,作为跟在清月这么多年的人,清月也信任秦锁阳能应对。 至于王清易身后所谓的组织,清月并不像插手,以王清易的能力,如果他不能做到的话,那也只能说清月看错了人,而那个神秘人也不足清月为惧了。 第五十五章:抓药 安静做着什么的时候,清月总能静下心来思考到一些什么东西,可是她做好面具的时候,日影已经西斜,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的光阴就这样溜走,而秦锁阳还在那里守着一个一个的盒子在看。 清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要知道她可不是做了一个面具那么简单,她是同时做好了好几个面具啊,结果他现在还在那里挑选? “锁阳?” “恩?”他从那处转过头来,夕阳刚好落在他站立处旁的窗棂上,清月觉得当真是一幅上好的画卷。神秘人给的书上提到过的玉辰的洺王,据说是貌若非常,姿是风流,清月不知他与秦锁阳比之会如何。 明明只是秦锁阳简简单单的站立在那窗边,只是刚巧夕阳落在窗棂上,便无端的让清月想起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样的诗句来,而这诗句还是形容自然风光的,清月想想,若秦锁阳生而为女子,倾国倾城也只刚刚担得上他的美貌。 幸好的是,秦锁阳,他是个男子。 清月心下不自觉的要叹气,在乱象将出的世道里,貌美又没有自保之力的女子,大多都是活不长的。世人都喜欢美的事物,而这喜欢恰恰是会害死那些貌美女子的原因。 只是清月也不知道秦锁阳这副容貌对他是好还是坏,她也不愿意假设世人对美的喜欢是不分男女的,这样几番思量,清月对秦锁阳的不耐程度也降低了些,她放低语气,温柔的问秦锁阳道“还没有好吗?” “恩,还没有看到合适的。你且等等。” 原本听到这样话的清月是该发一下脾气的,往常里的时候她在秦锁阳面前发惯了小脾气,而秦锁阳也很好脾气的宠着她了。 然而今日的清月脑海里还想着刚才那个她还没有假设的假设,在她眼里秦锁阳已经是拥有了这样一个既定的无奈的命运,就因为他那让人忍不住让人喜欢的相貌。 所以清月不自觉的就想对秦锁阳多一些怜惜,她看着秦锁阳还在那里帮她挑选着一个合适的面具,已经好几个时辰一直在那里看着风格各异的面具,其实已经是很难为的事情了。 所以对于他这种,很明显能让人生气的话,清月并没有生气,她想了想自己还需要准备的东西,对着秦锁阳道 “你选着吧,我去药房看看。” “嗯”秦锁阳头也不回的答应了,清月将刚做好的面具放好,用上好的纸裹好隔开,放在桌上,然后去了隔壁的药房了。 整个药房里放着好几个大大药柜子,清月推门进去,是一阵药味传来,那是清月最为熟悉的,像是镌刻在骨子里的味道。 清月觉得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 药房的西北角有一扇窗子,窗子下是一把高高的桌案,放着笔墨纸砚,清月走过去,墨台里的墨早已磨好,应该是秦锁阳早就知道她要用,所以提早安排好了。 清月将窗子打开,落进一片溶金的光,还有徐徐清风,撩起清月束在耳后的发丝。 清月走的那几日,晋城多雨,所以让他们将窗户关了,以免有雨落进房中,进了湿气,让药物受了潮。 落日映在清月的眼睛里,她看了会窗外的景色,转身来到了桌案前。 清月执笔,思索着什么,在纸上写下了一味又一味的药材。 这是她为王清易开的药方,她打算在出发之前将王清易的病根除了,之后便是小心的扶养着便好,想来跟着她,有她照料着,虽是会有些奔波,但好歹同静养效果也不差。 至于为何非要将王清易带在身边,就像神秘人的书上写的那样,王家有一子,通天资,奇货可居,非池中物。 清月倒是要看看,那是怎么个非池中物法,那个神秘人自是也不容小觑,竟能在姐姐和秦桑的眼皮子底下送书到落桑谷她的眼前,就这样的人物,也对王清易高看几分,清月实在是很奇怪。 神秘人书上说王清易宜收服,清月就将他收服,不仅要收服还要多多的用到,哪怕用不到拴在身边也是好的。 因为接下来,清月可能不会按照神秘人书上所写的来了,所谓的那些以智者视角写出的语言,她看看也就罢了,并不想当得真。 若不是因为想要查清神秘人,连王清易清月都不一定会沾惹,不过好在现在王清易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枉费她的心思。 只是王清易和神秘人到底有没有关系,清月相信在日后的相处当中,她会看出些端倪的。 墨落,笔停。 “黄连?” 一个人影从窗外跃进房中,他穿着青布的长袍,看着年纪虽轻,却颇为老成。“阿月姑娘” 他弓着腰站在清月的身前,头微微的低着,清月冲他点点头,将药方递了过去。 “去抓药吧。” 接过药方的黄连按照药方所书在药柜之间穿梭着。 清月相信,整个晋城的药材种类都没有这间房里的药材多,这一屋子的药可是集了秦桑的心血,她对秦锁阳一向疼爱有加,毕竟是她唯一的子侄,又是从小呆在她的身边,相信之中的情谊,比之母子也不少。 当时秦锁阳决定来晋城之时,这整间屋子的药就是秦桑给打点好的。 清月进这间屋子的第一感觉就是,秦桑好大的手笔啊。 当然清月并不清楚的是,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清月是跟着秦锁阳离开的,但秦桑料想清月必定也会去找秦锁阳。 这间屋子说是为秦锁阳准备的,其实不过是为清月准备的,这样大的手笔,还不能凭借她对子侄的疼爱就轻易拿出。 清月重新铺了纸,这一次她打算为赤水开方。 赤水体内的毒太多了,他居然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不过他身体内暂时建立起来的那种平衡并不能维持多久,如果不能遇上清月,只怕他也快到毒发生亡的那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通缉令上只有她清月而没有赤水。 赤水早已是那重楼女子的弃子。 第五十六章:寂寞 城主府南苑。 晋城多水,这南苑原是一天然湖泊,这城主府原先也不是城主府。 这宅子原来的主子在湖边修了房屋,花园,水榭,还修了一座横跨整个湖泊的木桥. 木桥很长,湖中修了约三处供给休息的小亭子,每一处都可由木桥直接到达。 木桥的这边是南苑,木桥的那边是一个花园,可通向主院。南苑与其他三苑是相互分离的,只有通过主院才能到达。 而其他三苑与主苑之间是可以相互联系的。 不知这宅子原来的主子当初修这个宅子目的是些什么,宅子的构造很奇特,南苑在一个偏僻到可以被遗忘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偏偏环境还真的很不错。 所以城主大人在洺王的一堆使者到来的时候,思来想去,将他们安顿在了南苑。 即不用担心府里会有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贵人,给他惹麻烦,另外南苑这个地方布置得颇为精致,一亭一水都透露着江南婉约的风格。 很是养眼。 当然城主的这个小心思算是白想了,因为这入住城主府的这一堆人,没有一个是有闲情逸致赏院,看湖的。 枷罗被安排在南苑的主院居住,日头高悬,此时院子里安静得吓人,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今日枷罗心情并不好,昨日里赶到迎客来的时候,客房中并没有一人,只留得几张人皮面具,一些安顿的装束。 看那些东西的准备,很明显就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白所准备的,简直是拙劣不堪,那些低级的错误,自十四岁出师后她就不曾犯过。 必定不可能是茯苓殿殿主。 枷罗很怀疑,手下的资料到底是否正确,而在看见店家的画出的画像,她就已经可以确定是弄错了。 那画像上的少女赫然是跑到王家行骗的清月,就那样拙劣的演技,枷罗料想她不过是被那真正的茯苓殿主摆了一道,当做了靶子。 可是既然小姑娘撞在了她跟前,枷罗自然不想放过,清晨的时候王竹修已经赶来会和,那个小姑娘已经从王竹修手中逃脱了,想必此时还在那通天岭中。 枷罗是了解通天岭的,里面阵法罗布,天然的有,人为根据山势和树木植物分布情况而布下的也有,还有不知名的各种毒物,王竹修不能深入进去实属正常。 枷罗对王竹修的话深信不疑。 虽然枷罗心想着清月必定不能从通天岭中出来,这样一个永远消失的人拿来做王家灭门一案中凶手的挡箭牌最适合不过了。 至于祭,王竹修在追杀那女孩的途中丢了骨笛,这原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枷罗看着桌案上的骨笛,心中并不甚在意,就像清月所猜测的一样,赤水已经是枷罗眼中的弃子了。 祭体内的毒枷罗是知道的,她并没有把握可以替他清除,她也不会替他清除。用了一个她悉心养殖的忘心蛊,取了一整个王家人的性命,祭的利用价值已经达到了。 人竟然在通天岭中走丢了,枷罗并没有派人去找寻的意思,通天岭那个地方,也只有她才可以无所畏惧的进去,她的那些所谓的手下,只怕去了通天岭也只有将性命交代在那里。 她已经知道祭此时就在通天岭,可是祭并没有让她跑一趟的价值。枷罗现在关心的是那个昙花一现的茯苓殿殿主。 她的手下不会捕风捉影,所以枷罗可以确定茯苓殿殿主确实来了晋城,至于如今到底还在不在晋城,枷罗也只有宁可错了也不放过的在晋城呆上几天。 顺便私下里查查晋城里茯苓殿的分部到底在哪里,当然这个调查并非是枷罗的本意,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重落也好,茯苓殿也好,她如今只对这个殿主感兴趣。 传说她妙手天医,医术远超上任殿主,枷罗倒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若是遇上了她毒后枷罗,可还能全身而退。 只要想到那名誉天下的女子,败在她的手下,枷罗就很兴奋。 枷罗已经渴望一个对手,渴望了很久了,无敌总是寂寞的。 她十四岁就已经出师,当时教导她的老师就是死在了她亲手制作的毒里。老师性情古怪,不会和她说起江湖上的事情,当闯荡江湖了一年之后,她多多少少的听到了关于王家长宁的传说。 长宁?她很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配方,可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毒门王家衰败之后去往了何方,这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当时是遇见了重楼的七殿主之一的欲罔零,告诉她重楼有长宁的配方,枷罗也是因此入了重楼,后来还成为了七殿主之一。 而她看到长宁的时候,并不十分开心,长宁几近被神化了,所以当枷罗看到配方有这么多漏洞的长宁时,枷罗是很失望的。 她好像已经明白为什么当时茯苓殿没有对王家赶尽杀绝,还留了一条退路了,老实说,这样水平的东西,实在不值得茯苓殿花费心思。 而百年以前的王长宁如果知道他一生的心血与结晶就这样被两个人评得一无是处,他想必会再次气死的,尽管当年他就已经被时任的茯苓殿殿主损得一塌糊涂了。 茯苓殿一开始就没有将王家放在眼中,所谓的剿灭王家,替天行道这样的幌子,不过是为重楼扫清障碍,因为以当时王家的风头,重楼想要统领整个魔门,太难太难了,王家的衰败,同时也是对其他蠢蠢欲动的众魔教的警告。 这些都是枷罗在重楼的藏书楼中看到的,重楼中无一人可以在巫蛊毒物上胜过她,也没有一人可以解了她下的毒,每一个败在她手下的人都说她若想求得人可与之一争高低,大约也只有那茯苓殿中的佼佼者才有能力吧。 她因此花费所有心思的去了解茯苓殿。 可以说这些不为外人甚至连重楼中人也所知不多的密辛,她已经烂熟于心了。 只是,那么遗憾,这些年来,茯苓殿的人她碰见过,但所谓的茯苓殿中的佼佼者她并没有碰见。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等了好久好久了。 第五十七章:无药 为赤水开方,清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直到黄连已经将王清易的药都抓好了之后很久,清月才停笔。 黄连是懂一些医术的,作为秦锁阳自小收养教导的人,他们三人都懂一些医术,也正是如此,秦锁阳和清月的医术孰强孰弱他们一眼便能瞧见。 在黄连眼中,只怕已经没有什么病症是能难得住清月的了,而就这样的人,却在一张方子上斟酌了如此之久,黄连觉得很神奇。 他忍不住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病证。 清月像是也知道他的心思,轻笑出声道“诺,给你,去抓药,我在此给你写下医案” 什么?黄连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清月,清月咧开嘴笑着,黄连觉得此刻的清月,容貌不知要甩出东家几条街,很显然,之前东家和清月说的话被黄连听到了,在他看来,阿月姑娘确实比东家要好看好多。 “没有骗你,去吧。” “是,那便多谢姑娘了。”说完便欢快的拿了药房去抓药了,清月不禁失笑。 黄连,还真是有趣啊,不过是秦锁阳精心培养的人了,可不好夺爱,更何况,有黄连在秦锁阳身边,也能更方便一些。 清月重新又铺纸书写医案。 开方的过程是缓慢的,幸好写医案不是,清月理清了思绪,将赤水的基本情况一一写在纸上,还有自己的判断,给出的治疗方案,也一并写上去了,一遍梳理之后,清月能更清楚的判断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判断准确。 只是,还没有等她将梳理好的都写上去,黄连就回来了,脸色很是苦恼,清月不得不停了笔。 “怎么了?”黄连将还未抓好的药放在桌上,向着清月摊开了药方,脸色很是古怪。 清月看了一眼他摊开的方子,心下疑惑,这方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啊,清月很是疑惑的看了黄连一眼,见他表情不是假的,况且黄连又不是黄柏,这也不是一件可以用来玩笑的事。 清月接过了方子,黄连的声音这才又响起“姑娘,这一味药家中没有。”说着将手指放在其中的一味药上。 清月皱紧了眉头“你仔细看过了吗?”没有?那可如何是好,这可是主药。 “已经仔细看过了,确实没有。” 清月不说话了,她对黄连的能力自然是信任的,他说了没有,那么这味药就确实没有了。 见清月陷入了沉思中,脸色不好的样子,黄连深知这是很严重的事了,气氛一下子变得静谧而诡异。 秦锁阳选好了面具来找清月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黄连躬身在一边静静的站着,当然这不奇怪,黄连一向如此。 奇怪的是清月,小姑娘不知道又怎么了,陷入了极度的沉思当中,秦锁阳不自觉挑了挑眉。 “姑奶奶,你这是又怎么了?”清月转头看了秦锁阳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沉思了。 秦锁阳也不在意,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所以耸耸肩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进了屋坐在清月旁边看了她桌上还未写完的医案。 这个医案,秦锁阳看得心都要揪起来了,他将视线停留在了清月的手上,那张写好的方子。 清月会怎么治疗呢,秦锁阳当然也想知道,看这张医案上的描述就知道是一个大案子了,只怕小姑,小姑都不一定有法子完全根除。 秦锁阳放下医案,伸手捏住了清月手中方子的一角。 秦锁阳一边看着清月的表情变化,一边将方子慢慢抽出。 清月知道他的动作,她只是懒懒的抬头瞟了一眼,然后就任他作为了。 清月此时的心中,是崩溃的,天知道想出这样一个暂时可以帮助赤水的法子有多不容易,结果还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那一味药材,平常的药店或是医馆中根本不会用到,这晋城清月猜想也是没有的,也许大一些的药店会有?可是再多大的药店能比得上茯苓殿的资源吗? “咦?”那边看药方的秦锁阳突然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清月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药方开得倒是精妙,可是并不能在实际中应用啊,阿月,你这张方子算是废了。” 秦锁阳是师承秦桑的,秦桑理论上医术虽不及清月,可人家好歹是一代名师,也教出了很多优秀的弟子,还有着那么多年的经验。 所以秦锁阳这番话清月觉得她很有一听的必要。 “怎么说?” “这药方的确是很好,我已经可以想象确实能救治你所说的赤水,只是这味药,”秦锁阳的手指指在了屋中独独缺少的那味药上。 “这味药你是不可能买到的,它早就已经绝种了,据传昔年蓝雪国二殿下曾将它成功培育,可是自蓝雪国破,蓝雪二殿下殉国这味药葬身于大火之中便是真的绝种了。” 绝种了?清月霎时间觉得晴天霹雳。 “若说培育,我相信我也能将之培育出来,那么,” “你说的没错,我呀相信你的能力,只是阿月,连种子都早已经化为灰烬了,根本不能培育。” 秦锁阳只看见那个倔强的不肯相信事实的姑娘在听到秦锁阳说出的那样一句话后,整个眼睛的光都熄灭了。 秦锁阳之前不知道那个赤水有多重要,但这一刻他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在清月的心中赤水所占的分量到底是怎样的。 也许在看到那个少年胸前的星宫图的那一刻,清月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那个少年,同时也将那个少年的性命交给了自己。 她将赤水看得如此重,几乎和对待秦锁阳一样了,可秦锁阳与她已经一起陪伴了五年,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许许多多的事,才和小丫头建立起那样信任的深厚的情谊,而赤水,不过出现了一天。 或许,有些信任是不用时日来计算的,就如同五年前还是一身刺的小丫头面对着秦桑跟前大红人的秦锁阳也毫无保留的信任了,只是秦锁阳可以肯定的是,若是当时的自己是赤水这样的境遇,小丫头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可是,小丫头对赤水这样好,他也不知是好是坏。 秦锁阳抬手揉了揉清月的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阿月,你当真必须救赤水吗?” 低着头的清月突然抬起了头,眼眸里又恢复了那样光亮的神采“你有办法?” 秦锁阳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她就这么确定他确实有办法吗?只是一个有极大部分可能是一泼冷水的话,就这么让她突然燃起了心中的希望吗? 很久之后的秦锁阳,在玉辰国都城里见到清月的时候,无端想起了那时在烛火灯下突然因为他一句话就燃起希望的小丫头,然后湿了眼角。 第五十八章:方法 秦锁阳这样的问她,是还有方法的意思吗? 清月一直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比不得秦锁阳,从谋略上也好,见识上也好,秦锁阳足以完败她。 大概秦锁阳是真的有些什么她还没有想到的法子,清月太相信自己的医术了,甚至有一种盲目的自负,当然她也确实有自负的资本,只是这样的自负通常会让她的思维走进误区。 秦锁阳深深的看了清月一眼,他已经知道清月的决心了。 “如今要救赤水只有两个方法,其一是改方子,其二是找到这味药。” 秦锁阳的话一出口清月就皱了眉,现今在她眼里找药是不太可能的了,便只有改方子,可是这方子,清月觉得很为难,她不想赤水受罪,于是在几个方案的权衡之间选了药性最为平和,不会出太大问题的这个方子。 备用的方子她也有想到,可是因为对长宁具体食用过后的反应她并不知道,这就影响了她方子的改动,她只有依靠猜测,而这样的猜测极有可能会要了赤水的性命。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秦锁阳开口了“我看出整个关键点就在长宁上,你想要长宁在人体中的具体反应,而这个时候找人来试用长宁明显是不行的,现在看着你的人太多了,有明处的有暗处的,所以这一步绝对不能走。” 清月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秦锁阳猜想她刚才应该是在考虑找人试用长宁的可行度,秦锁阳相信清月也明白找一个健康人来试验长宁并不怎么有用,这样的试验反应百年前的茯苓殿不知做过多少,留下的典籍资料又有多少。 像赤水这样情况的,也许只要找一个同样体内包含有不同种毒还中了长宁的。 而这样的人物,在秦锁阳心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你可知道嘉帝的长子苏寂?他便是死于长宁。”独自琢磨着的清月听到秦锁阳的话脑袋一下子就清明了。 这个苏寂,在身中长宁之前必定也中过其他的毒,像这样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又是自小就封了太子,还独得嘉帝荣宠,想不让人眼红嫉妒都难吧。 清月挑眉“呵,如此我便知晓了。” “嗯,如此我便向你说说这第二个法子。”秦锁阳点点头,复又开口道。 哈?清月突然有些不明白了,这寻药的法子不是一开始就被否决掉了吗?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朝秦锁阳看去,一脸的困惑。 “药的事情是我没有说明白,其实这个天下还有一个地方有这一味药” “哪里?”清月突然急切的站起了身子。 秦锁阳有些错愕,当真是冒冒失失的,秦锁阳感觉又回到了落桑谷中小丫头故意给他们找麻烦使绊子的岁月里。 定了定神,秦锁阳沉声回道“那便是嘉帝的三子苏竟的府邸之中。这位爷天下公认的惹不得,尤其是那味药据说对他很重要。” “要救命吗?” “不,是救赎。” 救赎?什么样的救赎,和那个蓝雪国殉国的二殿下有关? “苏竟曾是昔年蓝雪二殿下的未婚夫婿,”说到这里,秦锁阳拿眼瞟了清月一眼。 清月只是朝他抬抬眉,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这些事你不曾去了解过,那蓝雪国会亡国和苏竟也有一定的关系,换句话说那二殿下便是死在他的手上。” “所以他在那二殿下去世之后恍然明白那二殿下是他深爱的人?”清月觉得这样的故事情节,如果黄柏在场的话必定会说一句造化弄人然后评判其实挺狗血的。 “应该是吧。” “可是,锁阳,我如何会争不过一个死人?” “。。。。。。。”秦锁阳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这句话秦锁阳总感觉怪怪的。 “如此,若是苏寂那条路行不通只能走苏竟这条路了是吗?”清月觉得也挺巧的,她之前并不打算去玉辰帝都,这下好了,非得和嘉帝的两个儿子扯在一起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阿月,这两条路,你都要想好了,之前的计划只能搁置了。”秦锁阳不禁皱了眉,现在最大的困难应该就是计划得搁置了吧。 清月扬起了嘴角“我若说不用搁置呢?赤水对于找到我身世的谜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虽然此前我们猜测过我阿姐应当在北漠,直接去北漠从我阿姐处下手最为合适不过。可是如今秦桑已经知道我是和你待在一起,而我也打算利用秦桑手底下的势力,所以我阿姐那条路万万不行了。” 秦锁阳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小姑的不作为是说明小姑在任由着清月去寻找她的身世之谜的证据,可是她对清月的身世肯定是知晓的,直接告诉清月也不必这样麻烦。 此前小姑对于清月的事一直三缄其口,这只能说明有人不希望小姑说出事实,而这个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应当就是清月的阿姐。 小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小姑对清月的阿姐有异心?想到当年落桑谷口那个迎风而立的女子,秦锁阳的心跳了跳,他不自觉拿眼看烛光下一脸柔和的清月,若是他猜测的是事实,清月又当如何? 她还不知道她阿姐是小姑的主子,所以即便能猜到小姑是在暗里帮着她找到秘密,她也不会多想,顶多会对小姑的目的感到好奇。 可是小姑的目的,对清月阿姐有异心暗地里帮助清月,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小姑和那个送书的神秘人有什么关系吗? 秦锁阳不敢细细想下去,惊出了一身冷汗。 “锁阳?你可听到我方才说的话了?” 秦锁阳一下回过神,清月的纤细的手放在他面前,秦锁阳相信要是他还没有反应,小丫头的巴掌就会呼他脸上了。 秦锁阳定了定神,理直气壮的回答“并无” 见他那样理所当然厚脸皮的承认走神的事,清月反倒不知该如何驳他了。见他也没有将自己走神思考的内容分享的想法,清月挑挑眉,只好重复此前说过的话。 “神秘人的书中一共提到了两件离开落桑谷我应该做的事,其一是收服王清易,这我已完成了七七八八,其二便是去北漠,暗中调查我阿姐。我已经不打算按照神秘人所说的做了,太过冒险。而去玉辰治好赤水的病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第五十九章:天衣旧事 “如此,便都依你所言。只是这计划改的匆忙,玉辰帝都并没有我们的人,如何为你安顿?” 清月轻笑一声“这计划改得并不匆忙。” 秦锁阳瞧见对面的清月,目光沉着,冷静,闪着璀璨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要去信任她。 “看过神秘人的书之后,从打算提前出谷大那一刻我就已经谋划好了,虽然去玉辰帝都是在意料之外,但并不能说明我没有在玉辰帝都提前安排好人手,另外,我此前听得天衣说过她要回玉辰帝都。” “天衣,此人可信几分?”秦锁阳嘴角一抹嘲讽的笑。 “只要她一日不能超过我,我的要求她就不会拒绝,那人心思虽也重,但是她于医一途是个痴儿,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医术的精进重要。”出谷一路来不是没有听过天衣的神医之名,说她神医清月倒觉得不如称她痴医。 天衣是玉辰永宁侯府的嫡长小姐,永宁侯府是自玉辰开国以来就一直得天子厚宠的人家,独掌帝国一半的军权。哪怕当初苏寂受封将军赴关镇压,也是要听的永宁侯爷的调令。 如今的永宁侯侯爷正是天衣一母同生的兄长,这位兄长自小对天衣疼爱,之前她一个将门出身的女儿家偏偏跑去学医,气煞了家中一干人等,她娘闹着死活不认她这个女儿,她爹脸色也不怎么好,也只有她哥哥始终支持着她。 不过哪怕她的身后不是永宁侯这样显赫的门庭,以她自己打下的名声,是嘉帝见了也会礼让三分的,不为着别的,她是医者,她到底曾经救过那些人,是说不清楚的。 尤其是她那样的出身,得她看病的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人。 刚扬名的时候天衣是心高气傲的,她是永宁侯府的嫡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没有受过半点挫折。她确实有心高气傲的资本。 也有完全不将茯苓殿看在眼中的理由,茯苓殿已经很少在江湖上活动了,至少并没有那么多人打着茯苓殿的名号明着在江湖上活动。 秦桑和蓝雪国王后墨璃珠那一桩事天衣也听过,一个会因为一个门外人而吓得躲进落桑谷的人,医术料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天衣眼中,墨璃珠就是门外人,她曾特意去拜访过她,想着她也是胜过茯苓殿殿主的人,只是结果让她失望了。 墨璃珠确实会一些医术,只是距离她还差的太远,也正是那一次的拜访给天衣留下了茯苓殿早已衰败的印象。 只是,心高气傲的姑娘还是被打脸了! 那是她游历到北宁时的事情,北宁望族的当家人常有宿疾,天衣名声在外,刚到北宁就被人请了去瞧病。 结果是出乎天衣意料的,这个自小顺风顺水的千金小姐,当世不二的名医,招牌彻底砸了。 她竟然拿那望族当家人的病一点法子也没有! 是那望族当家人的表家嫡亲长子早年间曾得幸被茯苓殿殿主秦桑收为弟子。 那表家的少爷人长的周正,言谈举止之间也十分得体,他分明是自小离家,去了那大山深处的落桑谷。 由是阖家上下单单看他的举止便已经知道秦桑的为人。 那表少爷治好了自家的姨父,还自称是仅得秦桑指点一二不敢妄称大师。 天衣自是不信的,秦桑?茯苓殿?她分明并不看在眼中的。 旁人一见她的反应,两厢比较,她和秦桑,高下立见! 第六十章:天衣后续 天衣自是不服的,可和服不服相比她更在意的是那表少爷的医术在她之上。 她此人对医术的痴迷程度,远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在她对医术的爱之前,任何表示程度与深度的语言都显得单薄无力。 有人在她之上,甚或有人远胜于她,她砸了招牌,名声也没有了,那又怎样?她只担心的是那表少爷会不会因为她之前对茯苓殿颇有的微词而不愿意指点她一二。 所以她着人旁敲侧击的去问了,那个表少爷倒是很有礼貌,十分谦逊,可就是不愿意指点她一二,而这也是之后故事的开端。 天衣不好强求,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了如何才能得那秦桑一句两句教导。 那表少爷当初实是不想同天衣拉扯上关系,表面一派温良,实际上他对天衣的回答不过只是一句胡诌。 他只说了要寻得一个值得让秦桑亲自动手去救治的人,这个人不在人本身,而在疾本身,在那表少爷的言语中,秦桑也是同天衣一样对医术爱的深沉。 天衣对秦桑不熟,但想来,秦桑久居高位,脾气十分古怪也是常情,所以同她不同,她救人总有诸多规矩,首要便是看病人的身份是否够得上她这样的娇小姐出手。 往常的时候,秦桑这样的行为被她听在眼里,她必定十分鄙夷,暗叹秦桑果然是山野女子,不知道善加利用自己的优势,白瞎了这好好的医术也侮辱了这茯苓殿殿主之位。 而在她听了那表少爷的话了之后,她竟然觉得她应该改变自己的受诊人群。 之后便是开始她另一番的游历,总之她是游历了许久,才让她碰见一个秦桑应当会出手救治的病人。 那人便是王清易。 她从前与王清易之父相识,不巧还欠了他父亲一个人情,人情早在赠药时便换了,她大可不必管他,可他的病着实让她心动。 那极有可能是让秦桑出手的一个契机,而她等着秦桑给她指点一二也将会十分容易。 她彼时已然忘了她此前对茯苓殿对秦桑是如何的不屑一顾。 说是要帮王清易治病,虽然她确信自己并没有确切的法子救王清易,但面子上的工作总要做做的。 比如帮王清易续命。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去就是好几年,也好在她寻了法子给王清易续命,王清易才能安然度过弱冠之年。 她带着王清易的期盼上路了,她果真到了落桑谷口,褪下了一身的华服,只为求见落桑谷主秦桑一面。 只是她并没有遇上落桑谷主,她碰上了当时谷中刚清醒的清月。 清月想到初见的场景的时候,仍然会觉得有趣,那个天衣真的很有趣啊。 “虽是如此,我还是不放心,天衣毕竟是玉辰永宁侯府的小姐,如今对玉辰对永宁侯府我们都不甚了解,就这样相信天衣,我觉得并不十分妥当。” “锁阳,瞧你,此去我只为治病,还能有什么别的问题吗?就算有,我也能应付。况且,我身边还有王清易呢。”清月给了秦锁阳一个你放心,一切我都能应付的眼神。 王清易的可信度,秦锁阳暗中自然做过一番调查,虽然还不知道王清易与神秘人到底有没有关系,但现在这个状况,很显然王清易比那个天衣要靠谱太多了。 所以秦锁阳对着清月点点头,算是已经同意了她的说法。 见药的问题已经解决差不多了,秦锁阳便帮清月带上人皮面具,黄连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黄连从未看过这个,原来阿月姑娘往日里便是这样改了容貌,黄连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倒是黄柏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黄连有几分遗憾黄柏并不能看到,他料想着,黄柏此刻应该关了医馆的门,回到后院的小厨房中准备饭食了。 他今日出门的时候穿的是那件青色的衣袍,那是他来了晋城才去添置的,他极为宝贝,待会回了房门之后,黄连觉得黄柏必定会同他抱怨,油烟毁了他的衣袍。 每次轮到他做饭时黄连的耳朵总免不了一顿折磨。 好在这样的事,还能够习以为常。 第六十一章:试探 是夜,城主府,南苑。 “大人”门外映出一个站立着的影子,枷罗没有多加思考便知道是王竹修,她皱了皱眉。 王竹修是洺王看重的人,枷罗可没有私自处理的权利,她还必须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京都,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事先就将骨笛交给他,还让祭追着他而去,仔细说起来,祭的丢失有一大半原因是在王竹修的身上。 虽然枷罗早就将祭当做弃子,但是明明这个弃子她还能更彻底的榨干他最后一点用处,结果,被王竹修给破坏了。 若不是看在洺王的份上,枷罗早就出手对付王竹修了。 所以此时,面对跑她面上的王竹修,枷罗不是很开心,但她还是忍住了。 “进来”枷罗声音凉凉的,像是要将人冻成冰渣子。 竹修轻轻的开了门走进来,他能得洺王看重,自是不一般的,这些时日里,他早已经摸清了眼前这个少女的脾性。 她擅毒,也擅医,所以竹修才会求了洺王请她出手救王清易,除了王清易自胎中带出的胎毒。 听洺王曾说,这个女子毒术无人能敌。从毒入医,虽是听着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便是那所谓的天衣她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而带着公子离去的清月,王竹修猜测和眼前这个女子相比应当也是不分上下的,所以清月背后大致的身份也只有从枷罗这里下手了。 王竹修现在在赌,赌那个女孩确实能救王清易,他自然是相信王清易的眼光,从那夜里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分明是事先有了什么计划。 所以王清易的病大概是真的能治好了,只是王竹修始终不放心,他想知道王清易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离与天衣约定的日子也不远了,他得先找到王清易的行踪,这样万一清月真的没有办法救治王清易,他还可以再求了枷罗出手。 这个屋子不大,处处可见精巧的布置,不过这些枷罗向来是不在意的,而王竹修因着王清易的缘故,此刻心下暗暗吃惊,也不知是城主府的何人布置的竟这样精妙。 王竹修停下了步子,身子微微有些弯着,他身前是一座精致的屏风,屏心是一幅画工精巧的双鲤戏荷图,画风隐隐有闻名天下的才女宫灵心的风骨。 宫灵心是这一任天机殿的殿主,掌管着整个天机殿,历代天机殿的殿主皆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辈,宫灵心更是其中佼佼,不知当时被捧到了何种地步,智近于妖。 幸好的是,天机殿曾有殿规不问政事,不然这天下便早就乱了。 只是这宫灵心不仅是天机殿的殿主,她还是那蓝雪国的望族宫家嫡女,传言宫家嫡女都是要继宫家掌家人之位的,只是不知当年出了怎样的意外,竟让宫家掌家人之位落到了宫灵心的侄女,她胞弟之女的头上。 只是后来蓝雪国破,宫家也随之消失了,只余一个宫灵心,掌管着天机殿,她也倒是守门规,竟真的没有插手政事,倒像是真的忘记了蓝雪国破一事。 王竹修很是奇怪,不管是覆灭的宫家还是宫灵心都和这晋城八竿子也扯不着,大概这暗含宫灵心风骨的画只是他的错觉。 王竹修收起了心思,恭敬的说到“竹修见过大人” “恩”竟是没有下文的意思。 王竹修稍稍抬起了头,隐隐可见屏风后斜倚在榻上的枷罗。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有些迷蒙,女子玲珑的曲线勾勒在屏风上,透过屏风边沿的轻纱隐约可见女子尖尖的下巴,樱红的嘴唇,王竹修只觉得月影阑珊,屏风内的枷罗应当是没有带那张瓷白的鬼脸面具。 “深夜拜访大人,竹修很是抱歉但也实属无奈”语气中竟有些许懊恼的意味。 枷罗嘴角轻扬,勾勒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手中把玩着鬼脸面具说到“无妨,不知你是有什么非得深夜拜访的理由,本座很是好奇。”言下之意若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竟是不会放过竹修。 王竹修心下一紧,枷罗性格反复无常,他弄丢了祭本就已经让枷罗心中十分不喜了,现下若是没有确切的理由,就算他得洺王看重,只怕枷罗也不会放过他了。 可是除了硬着头皮上,王竹修还有别的选择吗? “大人可还记得先前小人求了洺王请大人为我家公子治病。” “记得”枷罗抬眸看了一眼王竹修的影子,心想他竟是为了这件事半夜来寻自己吗? 枷罗突然觉得洺王并不能真正的收下王竹修了,不管怎样他心中记得的都是他家公子,若是王家那位幺子还活在世上,枷罗不知还会引出什么样的麻烦。 只怕,王竹修的叛变也是早晚的事。 不过幸好的是,王清易已经死在了那个名叫清月的少女手里,如果他还没有死,凭着她和洺王的情谊,枷罗也会将王清易解决了。 枷罗的这番心思王竹修自是不知,可是他也知道在枷罗眼中王清易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若是让枷罗知道王清易并没有死只怕事情得又麻烦一番。 既然此时王清易和清月已经有了约定,王竹修并不想从中搞破坏,让枷罗知道清月已经从通天岭中出来的消息。 王竹修仍旧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他是不可能再将清月看作一个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正是这个小丫头让他吃了如此多的苦。 还有最后她同公子的对话,只要想到那里,竹修心中便是一片苦涩,想来,王清易该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若是让枷罗知道清月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怕对于王清易对于他们之间的约定并不会是一件好事。所以,必定得瞒着枷罗。 压下那些不快的记忆,竹修开口了“只是公子不幸命丧她手,不知市井之中对于那女子的追捕如今如何了?”一脸的怒容与惋惜,竟是恨不得将清月啖毛饮血! “呵呵,只怕要让你失望了,不会有人能抓住那女子的,她进了通天岭哪里还有命回得来,你想要亲自抓了她报仇这样的心思还是歇歇吧,至于你家公子的事,你也放一边为好,别忘了你如今是洺王看重的人,若是还念着旧主,只怕洺王不会那么高兴。” “恩。小人知道。” 王清易低下了头,表情莫名,竟是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得到。既如此,只能再冒险了。 这边王竹修还未有所动作,那边枷罗已经开口,竟是要闭门谢客的意思,王清易皱着眉头,若是便这样离去,哪里还能再得机会? 第六十二章:试探2 “大人?小的还有一事”王竹修将头压得更低了,枷罗能在这个年纪同洺王平位论处手段绝对不一般,不管枷罗的背后是什么,她的神秘的身份是什么,单单这些天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不能小觑。 王竹修自知不是枷罗的对手,担心被他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端倪,只能将头压低。 幸而枷罗并没有在意他突然将头压低的行为,也没有细想,只是对他说还有一事感到好奇,枷罗已经想不到,他会还有什么事。 “哦?但说无妨”枷罗已经被勾起了兴致。 王竹修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说到王家公子我便想到了他那连天衣也莫可奈何的病,当初洺王告知我大人能治,我还十分惊讶,按理说天衣已经是当世不二的神医,而大人莫不是比之天衣还厉害得多?” 枷罗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握着鬼脸面具的指节有些发白。 “王清易的病并不棘手,若是天衣真的没有法子,只能说茯苓殿的人藏得太深,竟让这样程度的人拥神医之名还与秦桑齐名!当真是笑话!” 天衣?枷罗和天衣不曾打过交道,但并不是说她曾经没有存了和天衣打交道的心思。 她自出师在江湖上行走,听得最多的便是天衣之名,不是没有打听过她的消息,刚开始的时候心中记着长宁配方一事,就不甚在意天衣之事,后来得到长宁配方后再去打听天衣的消息,她已经去了落桑谷。 落桑谷是什么地方枷罗比谁都清楚,那是茯苓殿的大本营了,若是她跑去了落桑谷,以她当时重楼中人的身份,是嫌弃命不够长吧。 于是天衣就被她抛在了脑后,天衣去落桑谷的缘由她也能猜到几分,这样子想来天衣在她眼前也是不够看的。 便只看王清易的病,先前枷罗不知王清易的病和天衣还扯上了关系,如今知道了,她便更加不会将天衣放在眼中了。 只是天衣虽是不被她放在眼中,她却通过天衣想到了一些事,落桑谷虽是茯苓殿的大本营,但能呆在落桑谷中的人无一不是于医术之上的天资卓越之辈。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像是天衣之流的非茯苓殿中的人。 枷罗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样的人,日前出现在晋城内的茯苓殿新任殿主更是了不得,同这样优秀的人斗法一番,只要想想枷罗觉得她的呼吸都急促了。 只是。。。。。。。 “茯苓殿?秦桑?”竹修像是抓住了什么,突然出声。 枷罗的思绪自然被打断了,她皱了皱眉头,竹修像是对茯苓殿很是惊奇,竹修的身世枷罗是听洺王提过一点的,百年望族,清流名士之首,这样人家的嫡长子即便流落在外,算来也当胜过他人许多,更何况他可是从小陪在王清易身边长大。 便是连洺王也说过王清易此人不能小觑,不过是龙困浅滩,被这天生的病耽搁了。 枷罗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只是她记性好,洺王又喜爱在她耳边提及,来来去去便记得了。 所以她对竹修的惊奇很是不解,按理说竹修不可能不知道茯苓殿,便是秦桑也绝对是听过一些的,难道他也同那些人想的觉得茯苓殿早已经落败? 只因多年前秦桑败在了蓝雪皇后墨璃珠的手上,自此闭谷不出? “呵呵,你是在想茯苓殿不是早就已经衰落何要同天衣相提并论?”枷罗话语中满满的嘲讽。 竹修听得此话,不敢回答他方才听到枷罗的话,确实是冒出了这个想法,天衣去寻过墨璃珠这一事他是知道的,算来也是因为王清易和天衣的关系他才知晓一点,所以他便也一直以为茯苓殿已然衰落。至于天衣为王清易续命过后是去了落桑谷这件事他却是并不知晓。 枷罗瞧了一眼屏风外安静站着的竹修开口道“天衣如何能与秦桑相比?一个连拿清易的病都没有办法的人也肖想着和秦桑有一较之力,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话语中满满的鄙夷,显然不将天衣看在眼中。 竹修只觉得背后冷汗滚滚,原来在枷罗眼中天衣是这样一无是处吗? “那,秦桑比之大人又如何?”竹修声音干干的,有一瞬的停顿,然后才问出了这个他关心的问题。 枷罗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像是在思考答案,房间里一下子十分安静。 “我没有同秦桑打过交道,我师父早年间倒是同秦桑有过联系,呵”说到这里枷罗突然轻笑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枷罗的师傅是谁竹修并不知道,似乎洺王对此也是不知道的。 “据说她们俩谁也奈何不了谁,师傅还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让我必定得超过秦桑的弟子”枷罗的话很轻很柔,竹修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枷罗,大概她对她的师傅十分孺慕吧,竹修想。 “你的师傅呢?”竹修试探着问出了声,大概是此刻氛围还不错,竹修想着像枷罗这样的人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但是接下来他就后悔问出这句话了。 “已经死了”竹修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这个答案。他很懊悔,从刚才看来枷罗和她的师傅必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的,而他却提起了这样的伤心事。 竹修抬起了头,想对枷罗解释一番自己并非有意提及她的伤心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枷罗的声音。 “哦,对了,是我下的毒”语调平平,没有一丝情感起伏。 竹修表情都凝固了,突然从心底里窜出一股寒意来。 “行了,你下去吧,我乏了。”也不看竹修像是呆滞的身影,屏风后的枷罗起了身,朝内间走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竹修知道是枷罗起身。他看着她映在屏风上的单薄的影子,像一杆瘦竹,她如今才十九岁,十九岁的姑娘,寻常家的已经嫁做人妇相夫教子,管理后宅。 而她方才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自己弑杀师傅一事。 竹修眨眨眼,已经看不到枷罗的影子了,方才太紧张,他这个时候才觉得腿站得太久已经麻了,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恢复如常了。 竹修慢慢移着步子,出了枷罗的房间。 月是满月,高高悬在天际,只有稀疏的几点星子,月光如瀑一般落在竹修的身上,南苑安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人。 他觉得丝丝寒意从心底里冒出来,当下已经决定无事绝对不能招惹枷罗,哪怕是平常的打交道也要离她离得远远的。 他突然又想到了和公子有过约定的清月,那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刚才枷罗话语中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那秦桑若是遇见了枷罗,只怕也拿她的毒没有办法,竹修不知清月比之枷罗又如何,到底能不能救得王清易。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清月不能救王清易竹修也不敢求枷罗出手了,刚才她就已经警告自己莫要将旧主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向她开口,只怕凭着她与洺王的关系,她要出手收拾他了。 通过这一行问出的东西,竹修也只能猜测清月是和茯苓殿有几分关系的了,可是这于他寻找他们的行踪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罢了,他也只能祈祷,往后还有机会能再见公子吧,枷罗这里是不能再多问了,只怕会让她起疑。 第六十三章:准备治病 圆月高悬,涣香居外一片宁静。 告别秦锁阳,处理好一切事宜的清月坐在涣香居伸出墙头的大树枝干上,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并没有人发现她,清月抬眼看着涣香居中那水榭和并着的一排屋子,有莹莹的光亮着,清月内力高深,目力自然好,轻松便可瞧见水榭尽头的那间屋子中映在窗纸上的影子。 小腿前后的摇晃着,清月还在想不知王清易暗中的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念头不过刚刚从脑海中滑过,耳边就传来了声音。 “姑娘?是你吗?”是一身黑衣站在树枝上的狸浅,手上正拿着清月清早出门时套在春衫外的鹅黄色袄子,此刻他皱着眉头,不确定的问着询问着清月。 清月转头,笑着看他“你猜呢?” 狸浅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他翻身一跃坐在了清月的旁边笑着将袄子递给清月道“你穿着姑娘的衣服,必定是的” 清月挑挑眉,接过了袄子穿上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子,露出诚挚的笑容,眼眸中的光亮,并不适合黑暗。 “走吧,这下你便能同你家公子交差了”清月猜想,他必定没有去找过王清易,而是在这涣香居门外等着自己。 呵,倒也不愧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狸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笑着,清月看见,他的脸都有些红了。 王清易还真是毁人不倦,这样的阳光的人也做了这黑暗里的营生,清月想想就觉得惋惜,可也只是惋惜而已。 清月纵身一跃,轻盈的落在了涣香居阶前,狸浅紧随其后。 “呐,去吧”清月看了涣香居一眼,转头看向了狸浅然后说道。 还好,小伙子很懂事,十分上道的去敲门了。 前来开门的还是涣娘,和出门时清月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可有些地方还是不同了,不是妆容也不是打扮,确切的说不是什么具体的东西,所以清月说不上来。 清月狐疑的看了涣娘一眼,跟着她进了门,仍旧是昨夜里走的那条小径,涣娘走在前头,打着灯笼,时不时出声提醒自己当心脚下的路。 场景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清月身边的人只有狸浅一个。 清月自是已经换了一张脸的,涣娘居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真是奇怪,难道她就这么相信狸浅? 清月觉得,狸浅这么简单就相信了她,她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居然还能待在王清易身边,是为了衬托出王清易是有多么的,聪明吗? 清月已经可以确定,在涣娘身上已经有很多东西发生了变化,清月看着水榭尽头那处的房间中灯光莹莹,不知王清易是在做些什么。 涣娘的变化绝对和王清易有关,清月不知自己离去这段时间里,涣香居内发生了什么,王清易又对涣娘香玉说了些什么,但则这样的变化,现在看来是对她有利的。 想来是昨夜里那番彻夜交谈起作用了,王清易在一点一点慢慢的接受她。 只是清月还不能确定的是这样的改变和送书的神秘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清月当然不能放下警惕。 不过,把握现下的利处就已经很好了。 “公子就在屋中,姑娘进去吧”清月看了一眼门外支着灯笼恭敬站着的涣娘,踏进了门。 狸浅并没有跟着清月进门,清月进去就看见王清易坐在昨日里他坐的小榻上倚着那方小几拿着一本书在看,面无表情,脚边是清月吩咐安置的碳炉。 清月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想来也不可能会是黄连看的那类书。 听到动静的王清易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又要低头看书了。 清月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将包袱放在了屋中的实木翘头案上,顺便瞟了一眼里间睡得安稳的赤水。 将准备好的东西翻出来,清月转身,王清易果然还在那里悠然的看着。 “咳咳”清月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王清易抬头疑惑的望着她。 眼神中没有不耐,只是单纯的疑惑,清月突觉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红云。 “有何事?”王清易的眼神落在了实木翘头案上清月带回来的包袱,像是明白了什么。 清月这下也放下了不自然,正色道“你,可准备好了?” 这便要开始了吗?王清易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这一刻他等了许久了,曾经他以为会是天衣来为他完成,可是兜兜转转,竟是一个谁人都不识得的小丫头。 心中虽然不平静,但是王清易面上仍旧如故。 他对着清月点了点头。 “那便换个地方吧。”清月转头又看了一眼里间的赤水,对王清易说道。 王清易也明白了什么,当下就点点头,吩咐了涣娘去准备了。 准备的屋子在涣香居内院,因着涣娘去忙了,是狸浅前来引路的。 少年对着王清易的时候神情有些怯怯,明显就是王清易对他管教严格。 清月在后边跟着走,她对涣香居的布置构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涣香居布置精巧,风景怡人,哪怕是夜晚也独有一番风味,只是清月并没有为一路而来看到的景色感到新奇,钟爱。 清月如今满脑子都在想王清易的这几个手下。 王竹修,涣娘,香玉,狸浅。 王竹修,自不必说,与她最为熟悉了,他对王清易的那份情,连清月都觉得惊奇,若不是因为他对王清易的这份心,清月又如何会把他从通天岭中弄出来?不说那地方毒气弥漫,雾障重重,就是竹修没有中毒他也不能从那走出通天岭。 涣娘是清月不想去了解,也觉得没有必要了解的一个人,涣娘很聪明,这样的聪明会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清月一点也不担心涣娘会和她扯上多大的关系。 至于香玉,清月相信昨夜里的那个威慑已经起到作用了,香玉不足为虑。 而狸浅,却是她们几人中最得她欢喜的,让她觉得惋惜。 不过这些,其实和清月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说别的,单说无法确定王清易真的同神秘人没有关系一事,王清易的人清月就不敢多加接触。 “公子,已经到了。” “嗯”王清易淡淡的回道,也不看狸浅,和清月踏进了门。 涣娘已经将一切准备好,在屋中站着了,见到王清易和清月进来,激动的迎了上来。 “涣娘见过公子,清月姑娘。”简单的行礼过后便抬起了头,眼神灼热的看着清月。 这个样子的涣娘是清月从来也没见过的,清月想起昨夜里第一次见到涣娘,她是得体的端庄的,是不知道哪个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 她淡然的处事,简直就是王清易的翻版。 而现在清月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她一进门就感觉涣娘古怪了。 涣娘确实古怪,古怪的地方便是她看清月的眼神。 那种包含着期盼的眼神,清月甚至觉得她今天看见的涣娘都不是涣娘了。 第六十四章:救治 不管涣娘此时心中的异端,清月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外间只安置了一张小榻,想来是用作夜间给主子守夜的仆从准备的,穿过雕花的格门便到了里间,里间空间很大,正中间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并四个矮凳,桌上放置了一套茶具,再往里些右上角处是一张实木翘头案,放置了镂空雕工精致的灯盏,更深的地方放置了一撞饰以镂空精雕梨花木架子床。 屋子的左边是一扇镂空糊着高丽纸的窗子,蒙蒙透出些月光落在屋子里。 王清易宽了衣,只余白色里衣,躺在了架子床上,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清月挑眉,心想他倒是挺沉得住气,转身吩咐狸浅将床帘挑起,并将灯盏拿得近些。 清月拿出针包在八仙桌上摊开,这一套针还是她从秦锁阳那里拿来的,是当初在落桑谷时秦锁阳特地求了人为她打造的,当时他们才认识不久,秦锁阳的这份大礼让她感动坏了。 一切准备就绪,清月抬眼看了看站在屋中一脸紧张的涣娘,看到清月动作的王清易当下就明白了什么,看着架子床精美的雕饰说道 “涣娘”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涣娘闻言看了看清月当下就明白了,行了个礼,便退下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狸浅,你便只拿好你的灯盏就可以了。”清月沉着的吩咐,然后抽出了几根银针,动作熟练。 清月转身时便瞧见王清易和狸浅在看着她,清月楞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针,一脸戏谑的对着王清易说道“难道公子以为你穿着衣服我便能为你下针了吗?” 王清易自然看到了清月戏谑的表情,当下心中一窒,垂下了眸子,慢慢将眼神转到架子床精美的雕饰上,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那一刻的慌乱。 王清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脱衣。 王家人皮肤本就偏白,王清易又长年在病中,轻易不出门去,因而皮肤更白了,然而这个白却不是多病态的白。 因为清月之前给他下的假死药对他的身体很有益处,因此王清易的皮肤倒还显着正常,这间房子中涣娘又得了清月吩咐,特地置了暖炉,不知是不是暖炉的原因,王清易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纤长的手指慢慢的解着扣子,像是一幅上好的画卷,随着扣子的解开,衣襟外翻,堪堪可见细长的脖颈和锁骨。 王清易身形颀长,因着病的缘故显得有些清瘦,清月因是站在他的侧面,所以并未瞧见他那堪比女子精致的锁骨。 离得近的狸浅却完全瞧见了,还因着他拿着灯盏的缘故,因此看得十分清楚。 狸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中的惊讶压下去,他不是没有见过别的人的锁骨,那些和他一起训练的同伴,几年来的同吃同住,见过不知凡几,他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锁骨。 王清易皮肤白皙,堪比羊脂玉,锁骨像是一截上好的青竹,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狸浅垂下了眸子,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王清易也不管狸浅到底有没有看到,继续往下解扣子。 狸浅拿眼偷偷看去,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偏偏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王清易虽扣子还未解完,但因为衣襟外翻,隐隐约约可见他白皙光滑的肌肤。 狸浅可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王清易,当下脑子里有些混沌,一会想到幼年时期和同伴们一起被训练,一会想到白天清月站在他身后他也没有发觉,一会想到那年训练期满他被留在王清易身边。 王清易待他极好,他过上了比那些和他一起训练的同伴们好太多的日子,他一直在暗中帮着王清易处理事务,看着王竹修同洺王联系的过程,不是没有替王清易觉得不该,只是当这个消息传到王清易的耳中,王清易那冷淡的态度让他也迷惑了。 迷惑之余,心中不自觉的拂过一丝沉闷,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解完了扣子,王清易捏住衣襟,往下褪衣,宽阔的肩膀慢慢显露出来。 清月虽是待在王清易侧边,这下也看见王清易清瘦的肩了,虽是清瘦,倒却也不失宽阔。 狸浅看到的可就不止肩膀了,从锁骨往下狸浅几乎看了个遍,胸前猩红的两点,像是两颗新鲜的红豆,再往下看是平坦的腹部,肌肤紧致光滑,更往下便是王清易的白色的裤子了,狸浅头更低了,眼神也更加躲闪,不敢向王清易的脸看去。 王清易当然没有发现狸浅躲闪的眼神,他听到了脚步声,不用说,定是清月看他已经脱了衣服,走过来了。 王清易心中不可自已的冒出一丝紧张,可能是因为清月马上要给他治病了吧,王清易迷迷糊糊的想。 “啧啧”这娇嫩的肌肤,像哪家闺阁中不出门的小姐似的,清月想到了秦锁阳,便只有那个臭美得不行的人,才能堪比王清易。 自然,秦锁阳若是脱了衣物,比之王清易是要美上几分的,单单就秦锁阳那张脸,已经可以让人着迷了,之前黄连看得那些画本子中,不就有描写到秦锁阳美男出浴的场景吗?那细腻的描写,点到为止的语言,让人看了不禁浮想联翩,怪不得能得如此多的闺阁女子追捧。 清月这一番思考,没有注意到在她的那声啧啧下已有异状的两人。 狸浅更加的慌乱了,不敢那眼睛看王清易,惶恐着王清易已经发现了他之前的异端。 王清易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他因为从小在病中,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女孩子,也没有想着要给自己找个夫人或是什么,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穿的那么少,哪怕他眼前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医者,他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过好在清月并没有发现他的异状,王清易稍稍定了定心。 “你且躺下吧”几番念头闪过,清月提醒王清易躺下。 王清易依言做了,此时的他,脸上双颊的红色已经褪去,就像方才他的脸从未泛红一样,狸浅听到清月的话也知道是到做正事的时候了,当下脑袋就清明起来,小心的为清月拿着灯盏。 清月一脸认真,眼中一派宁静,让人忍不住就想信服她的医术。 轻捏针尾,清月慢慢将拿过来的几根针都扎进王清易的穴位里。 呈护心之势。 “这样就可以了吗?”待行针完毕清月起身后,狸浅举着灯盏在一边问道。 “当然不是啊,你去门外找涣娘将我吩咐她熬的药端过来。”清月笑着说着将狸浅手中的灯盏接了过来。 狸浅转头看了看王清易,见王清易已经点头便去了。 清月放下灯盏后将针包收好,便坐在八仙桌边,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狸浅回来的时候,清月的一杯茶已经见底,见狸浅端了药回来,清月当下就放下了茶杯,接过了药碗。 端着药碗来到床前,王清易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清月的动作。 一下蹲坐在脚踏上,清月端着药碗,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细心的给王清易喂药,王清易本还有些不自然,可看着清月那一脸的认真就一丝不自然也没有了。 一碗药下去后,王清易身体上开始有些不适起来,一旁的狸浅紧张个半死,清月却像没有见到一样,将药碗还给狸浅说道“再去寻涣娘,让她将我给的那包药煎了,三碗水,煎两道,第一道倒掉不要” “恩”狸浅接了碗,离去了。 清月转身,仍旧蹲坐在脚踏上,右手伸过去将王清易的手拿过来放在左手手心。 手心垫着王清易的手腕,清月右手搭在了王清易的脉上。 王清易看见那个坐在自己床边的女孩,一改平日里娇俏嬉笑的模样,她眼中的宁静与沉着,莫名让王清易觉得心疼。 片刻之后,王清易看见清月的眼睫毛抖了抖,然后右手一翻,便拿出一把寸长的匕首。 “王清易,你怕疼吗?”匕首在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吹毫可断,当得是一把好的利器。清月也不看那匕首如何,没头没脑的问了王清易这个问题。 王清易突然笑了,怕疼?他怎会怕疼?什么样的疼痛还能抵得过这些年来病发时的疼痛? “我知道了”说完便拿着匕首向王清易的手腕划去。 清月动作很快,那一瞬间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王清易只有一丝凉凉的感觉,想来匕首是凉的吧。 血珠慢慢的从伤口里冒出来,王清易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疼痛感,不是很疼,在王清易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不去看冒出的血珠和伤口,清月这时站了起来,王清易还没有猜透她要做什么,她就弯腰已经拿起了王清易的另一只手。 看着清月手中的匕首,王清易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手腕就是一下凉凉的感觉,接着便是王清易熟悉的疼痛感。 看着血珠冒出来,将王清易的手放回了原位,清月去了床尾,同王清易所想的一样,清月同样划伤了王清易的双脚脚腕。 很快的,架子床上铺的鸦青色的褥子已经被血洇湿了。 王清易并不知道的是,清月的匕首上之前淬了剧毒,是沾之即会毙命的指尖雪,而今毒已经慢慢的通过伤口渗透进了王清易的血液里。 其实清月划开的伤口并不大,所以没过多久就凝固了,眼见伤口处血液早已经凝固,不再冒血珠了,清月抬手收了王清易身上的银针。 只见明亮的灯光下,清月拿出来的银针竟已经变黑了,清月看着银针笑了,然后坐回了八仙桌旁。 王清易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已经完了吗? 王清易当然不知道,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长夜漫漫,清月想这会是王清易这一生里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王清易刚坐起来准备穿衣,手腕处突然传来一丝刺痛,带着灼热感,然后是脚腕处,再然后便蔓延至了全身。 王清易这下终于明白清月问的那句话的意思了,他此时的脑子非常的清醒,每一丝的痛感都清晰的传到了他的大脑里。 “啊”王清易不能控制的叫出了声,声音不大,很是细弱,若不是耳力极好想必都不会听到,可是这涣香居中还有谁的耳力是不好的吗? 只怕此时门外守着的那一些人早就听到了声音恨不得冲进来了。 他们跟在王清易身边已经很久了,每一次的发病都很痛苦,可是王清易从来不曾像这样疼得叫出了声音,哪怕是弱冠那年发病,濒临死亡,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王清易现在的感觉很敏锐,他能感觉到清月就坐在八仙桌边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他还能听到暖炉里炭火燃烧发出的声音,对了暖炉,他感觉现在全身灼热,都要烧起来了,他想开口让清月将暖炉撤下,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身体很疼,全身都疼,他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好像他身上仅有的所有的气力全都用来疼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只有疼痛了。 于是他咬紧了牙关,他好像只有牙齿能使上力气了,放佛他越加的咬紧牙关他便能越加的感觉到他自己还是存在的。 可是这样的存在伴随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疼痛,越加的灼烧感,他仿佛感觉自己被置身在一个火炉里,火炉的主人在不断的添柴。 火越来越旺了,旺到一不小心的沾到就能将他的衣物化成灰,他的身体融进了那炉火中,在火舌的****下,一点一点的湮灭。 可是偏偏他的脑袋十分清醒。 他还是能感觉到清月在喝茶,他就躺在这架子床上,可是他怎么觉得这架子床已经变成了火炉的一部分? 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就感觉身体突然像掉进了伏冬腊月里结冰的河水里一样。 是极致的冷,从骨缝里冒出的寒意,他想到往年里夏天最热的时候王家主母会给各位公子小姐们派发一定数量的冰块,他现在的感觉比将那冰块揉进了骨头里还冷。 可是这彻骨的寒冷中还有尖锐的刺痛,像是一直在被人拿着锋利的刀子从肌肤划过一样,身体里的每一处,每一处都是一番凌迟。 他便只能这样,清楚的数着那痛痛了几次,各在何处,他的脑袋此时这般的清醒,他一次也没有错过那些疼痛。 清月淡然的坐在八仙桌边,王清易的口中细细碎碎的传来呻吟,痛呼声。 她能听到他的急促的喘息声,就像下一秒他就会停止了呼气吸气一样,像破庙里一扇破了的窗户,风呼呼的穿过,刮响窗户纸的声音。 第六十五章:功成 这一天到底等了多久了?涣娘已经记不清楚了,原本以为公子的病已经没有办法了,原本已经做好了若天衣逾期不到的最坏的打算。 还养在师傅手下时,师傅就已经将她作为下一任的云岚使在培养了,每日里听得最多的便是休宁掌门人王清易的事,其中提及得最多的便是他那从胎中带来的病。 涣娘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是下一任的云岚使,她的主子是一个同她年纪相仿身有宿疾的男子。 涣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王清易,那个传说中的人物端坐在厅中同师傅交谈,他总是话说不了几句便掩面咳嗽,而师傅会在一边耐心的等着他,好像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她当时躲在碧纱橱后,离他离得远,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仔细些,厅中置了碳炉,火烧得旺旺的,很是温暖,他的双颊红红的,比香玉染的胭脂还要红几分,只是他眉眼清远,双目淡然。涣娘想起庙会时看见的佛龛上的神像便是这样一幅形容。 涣娘是很惊讶的,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公子吗?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人物,便是从小染疾,传说活不过弱冠之年的王清易吗? 涣娘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当时她便想着,那位当事人心中想必更加难受吧,她从小便已经觉得她很是可怜了,被父母抛弃,差点和姐姐饿死在街头。 可是和那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相比,至少她有着一个健康的身体,没有人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断言她活不过双十。 涣娘突然觉得很难受。 小姑娘紧紧皱着双眉,低头行走在宅子的抄手游廊里。 “你便是刚才厅上碧纱橱后偷看的丫头吧”声音乍然响在耳畔,涣娘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抬起头来,眸子里是点点泪光。 涣娘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竟是厅中她费劲气力去看的那人! 因是男子的缘故,虽是自小在病中,可身量比之涣娘还是要高出许多,此时他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涣娘。 十一岁的王清易已经初长开了,涣娘此刻细细看去,他眉如远山,鼻梁高耸,菱唇色微有些淡,脸色因为病的缘故还有些偏白,少了常人的红润。 若非如此,该是怎样的美男子啊。 “你叫什么?”王清易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直白的看着他而有什么不快或异常,他只是淡淡的问出了这句话。 “我叫涣娘”涣娘急急的回道。 “涣娘”王清易轻声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你将会是下一任的云岚使吧,我会等着你的” “恩”涣娘点点头,刚想承诺她会努力时就见王清易已经独自转身走了。 天上下了很大的雪,王清易已经出了抄手游廊,打着一把伞在雪中走着。 涣娘突然觉得他的身影很小很小,好像突然他就会消失了,涣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从前从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大概,王清易是很特别的吧,她一点也没有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怨天尤人,可是她也没有看出什么别的东西。 就像方才他们在厅中谈论,那些分明就是与他息息相关的事,可是他坐在那里,用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看着在场的人,就像是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更加确切的来说,似乎在王清易的眼中,没有什么是与他相干的,涣娘觉得很奇怪。 后来她承了云岚使的位置与王清易接触得多了,仿佛就能明白一些了,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是活不长的,所以才没有用心去看待过身边发生的事吧。 涣娘是觉得很难过的,为这个命途多舛的休宁掌门人。 而今夜,王清易的病就要被治好了呀,涣娘压下了心中热切的期盼,将心神都放在了眼前这一罐药的煎制中。 明亮的月光落在厨房里煎药的涣娘的身上,她的右手拿着一个蒲扇,在轻轻的扇着。 厨房离王清易治病的房间有些远,所以她并不知道此时的王清易正遭受着难耐的疼痛。 此时狸浅已经回到房间了,才到门口他就听到了王清易细细碎碎的声音,狸浅的心都揪起来了,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那个如远山青黛一般的男子发出声音来? 他急急的踏进门去,只看见架子床上的王清易大汗淋漓,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他很痛苦,十分痛苦,可是狸浅也只能这样看着,看着他受折磨,渐渐红了眼眶。 狸浅站着看了许久,这才想起清月还在屋中,转身一下跪倒在了清月的身前。 “清月姑娘,你可有法子。。。。” “你起吧,我没有法子,他疼过这一夜就会好了。”还不等狸浅将话说完,清月就打断了他。 狸浅一下子安静了,他慢慢的起身,在清月的旁边寻了个矮凳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王清易。 见狸浅的反应,清月挑挑眉,暗叹王清易驭下有道。 约莫着三更天的时候,涣娘已经煎好药回到了屋子前,她自然听到了屋中王清易的声音,当下心中就是一紧,恨不得立马冲进去看着,她这么想就已经要这么做了,若不是香玉出现拉住了她,只怕人已经冲进去了。 那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紧张与心疼,王清易这样的疼痛开始多久了?涣娘简直不敢想,也不敢去问香玉,只静静的坐在了门口的阶梯上,默默的等着。 四更天的时候,王清易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几不可闻,这时狸浅拉开了房屋的门。 狸浅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表情甚至是僵硬的,涣娘在第一时间爬起来,倒是没有注意到狸浅僵硬的脸,急急的问道“公子,如今怎样了?” 涣娘的手指紧紧的绞着衣角,那双美目里写满了关心,直直的盯着狸浅看,就怕狸浅说出什么不好的答案。 “姑娘让我来取药”并没有回答涣娘的问题,狸浅直接说出了清月的吩咐。他应该怎么说呢,说他方才出来时看见王清易已经像要命归黄泉一样吗? 涣娘没有得到答案也不恼,直接转身就去准备煎好的药了,因为药已经凉了,涣娘又点了火炉加热。弄好的时候,天已经在泛白了。 仍旧是狸浅端着药进去的,清月接过药,走近了王清易。 此时王清易眼睛闭着,不知是折腾了一夜睡过去了,还是疼得晕过去了,清月也不管命狸浅将王清易的身子支撑住,坐在床边就给王清易喂药。 王清易像是还有意识,乖乖的张嘴喝药了。 “一会你打些水来替他擦擦身子再换些衣物盖好被子,待他醒了就好了。”一碗药见底,清月见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便起身吩咐道。 支着王清易身子的狸浅闻言像是很激动“我吗?” “难不成要我吗?”清月很是奇怪的回望着狸浅。 狸浅突然涨红了脸才想到清月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男女大防,她作为医者已经做得够多了,再做些什么就是逾矩了。 “我明白了。” “恩,如此我便回去休息了。” 狸浅愣愣的看着清月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潮红始终不退。 第六十六章:为王清易宽衣 涣娘一直坐在屋门外阶梯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清月推门出来的动静她自然听到了,当下立刻弹了起来。 “姑娘,我家公子。。。” 清月看她在阶梯下站着,一脸紧张,突然轻笑出声。“你家公子已经没事了” 涣娘呼出一口浊气,心终于是放回了肚子里,便是暗中观察着这边动静的王清易的各位手下,此时也终于放下了悬了一夜的心,各自散了做事去了。 涣娘看了一眼阶前笑着的清月,她的眼底是深深的青乌,想来是一夜未睡守着王清易。 “姑娘,我,” “该付出的王清易已经支付了,倒用不着你再来感激,现在你去替我找间屋子吧,我要休息。”像是知道涣娘要说些什么,清月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涣娘猛然抬起头来,清月只是面无表情的的看着她,涣娘立刻埋低了头,她想做的当然不单单只是感激清月,她只是想试探出清月对王清易还有休宁的态度。 她的小心思只怕清月已经猜到了一二了吧,涣娘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罢了,休宁如何哪里用得上她来操心?王清易自是能安排好一切。 “奴家多次一举了倒是惹得姑娘不耐,奴家这便命人带姑娘去休息,另外姑娘带来的男子奴家也已经在内院安顿好了。”涣娘又恢复了第一次见清月时那副礼貌疏离的样子,清月也不在意,本就不曾打算与涣娘有更多的接触,这样她很是心安,便“恩”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将清月的事处理好,看着清月已经离去后,涣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她方才有多紧张,便是这一回的接触涣娘就已经生出对清月敬而远之的想法了,她早就该将香玉的话放在心上,刚才就不该有说出那话的心思还让她看了出来。 可是这姑娘的性格她倒是欣赏得紧,她竟会出言打断自己顺便再警告一番,同香玉那一次不同,大概也是摸清了她同香玉性格上的不同,她两姐妹,都栽在了她的手里,倒是一点都不冤。 王清易拜倒在她手下,也一点都不冤。 涣娘微微整理下思绪,急急进了屋子,只是还未行至格门前就听得里屋狸浅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涣娘姐姐,可以过些时候再进来吗?”字句中微有停顿,像是在说着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涣娘心中疑惑但还是应了,脚步一转往小榻去了。 只是还未坐下,就又听得狸浅的声音传来。“涣娘姐姐?” “何事?” 狸浅有些踌躇“嗯,涣娘姐姐可否帮我打些水,然后在准备一套被褥和,和一套公子的衣物?”声音到后面已经是渐渐压低。 涣娘呆愣了一下,水,被褥,公子的衣物?狸浅是要做什么?随即涣娘就明白过来了,狸浅这是要给公子洗漱,涣娘并没有注意到狸浅话语中的支支吾吾,当即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了。 知道了狸浅是要为王清易洗漱,热水还未到,他应该还没有为王清易宽衣,涣娘觉得自己可以先去瞧上一眼,确定王清易如今的状况,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了格门前。 刚要推门,她又想了想,还是听狸浅的,听狸浅方才的语气,王清易此时决计没有什么问题,她就在外面等等就好。 如此她便回到了小榻上。 幸好涣娘并没有进里间,此时的里间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清月当时吩咐下来的时候,狸浅整个人都是蒙的,直到看着清月踏出屋门还带上了门他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就突然放开了王清易的身体,一下跳得老远。 王清易彼时已经昏迷了,身体因为失去支撑而重重的落在床上,咚的一声,砸得不轻。 毕竟是主子,要是让王清易醒来以后知道他曾被狸浅这样对待,狸浅觉得他离苦难日子也不远了,尤其是那声响,狸浅觉得像王清易这般的细皮嫩肉,应该已经青了吧。 细皮嫩肉,想到这里狸浅脸上的潮红越加明显了。 狸浅顿了一下,见王清易还昏迷着,一点反应也无,就慢慢探手探脚靠近了床边。 伸出手指戳了戳王清易的肩膀,王清易果然还是一丝反应也没有,狸浅吸了口气,伸手过去轻轻将王清易的身体翻了过来,磕到床上的那处果然已经青了。 狸浅很懊悔,他方才动作也太粗鲁了,王清易皮肉这样细嫩,又还是处在病中这样虚弱,这样想着,狸浅莫名的又红了眼眶。 只是情绪酝酿还不过半刻,看着王清易裸露着上身晕倒在床上,并且床褥已经染有血污的样子,他的脑海中一下就想到了清月的吩咐,想到了他原来要做的事。 狸浅深吸一口气,心一横,就开始给王清易扒裤子了。 于是,当他气喘吁吁,终于费了好大的力气将王清易给扒个精光要为王清易清洗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没有准备水。 然后看着安然躺着的王清易,狸浅悲哀的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准备。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脚步声,他当时就慌乱了,若是被外人瞧见王清易此时的样子,狸浅甩了甩头,这简直不能想象。 料想脚步声应当是涣娘的,于是狸浅稍稍镇定下来,出声提醒涣娘先不要进来,然后拉过被子随意一裹就将王清易裹在了被子里。 王清易还是没有反应,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刷子一样,只是下眼睑那抹青色突然让狸浅觉得心酸。 心酸不过半刻,紧张得满头大汗的狸浅就发现了他不能就让王清易这个样子啊,若是王清易醒来发现自己是这个样子,会想要杀了他的吧。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狸浅就开口请涣娘准备东西了。 说完话,竖耳听着外间的动静,确定涣娘确实吩咐人去准备东西了之后,狸才放松下来,一下坐在脚踏上。这时狸浅才发现方才因为怕说错话已经攥紧了手。 狸浅突然笑了,倚在床边看被裹得像个毛毛虫的王清易。 就算是毛毛虫,王清易也是最好看的毛毛虫,狸浅的笑更深了。 第六十七章:清洗 衣服和被褥在热水之前先送到了狸浅的手里。 只是捧着衣服进了里屋,看着一片混乱的床,狸浅突然觉得他一点下手的余地也没有,到底是应该先换了被褥呢,还是应该先给王清易清洗呢?狸浅站在床前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先给王清易清洗了再说。 涣娘在外间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狸浅将衣物和被褥放在八仙桌上,扯着嗓子说不用了,然后又去脚踏边坐下了。 狸浅便是一直这样倚在床边看着王清易,担心他突然就会有什么样的意外。 毕竟清月可是费了力气来救治的,若是突然出了什么意外,且还是因着狸浅以为没有什么问题而疏于照看出了什么意外,狸浅觉得便是清月不怪他,公子不怪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见他二人了。 这般想着,狸浅更加心安理得的看王清易了。 热水到的时候,狸浅看着王清易那白皙紧致的皮肤突然想到王清易自小锦衣玉食,和他自小接受训练自然是不一样,王清易的脸不知道摸上去是怎样的触感啊。 他这般想着,手已经着了魔一般向着王清易的脸伸过去,便在指尖将将要碰上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涣娘的声音。 原来是水到了。 狸浅触电一般收回手,捂住了胸口,看了一眼仍旧处于昏迷状态下的王清易,耳边回想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越来越快,暗叹人果然不能有坏念头。 狸浅甩甩头,去搬热水去了。 不知是谁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木桶,还有旁边的好几桶水,狸浅搬运他们费了不小的力气,旁边的涣娘一直在询问要不要帮助,狸浅都固执的回绝了。 涣娘很疑惑,不过也还是任由着狸浅来了。 见狸浅搬水的速度,涣娘觉得等他给王清易清洗好也不知得多久,她还不如先去处理其他的事宜,如今王清易的病已经好了,那从前制定的那些计划也到了实施的时候了。 想着如今的形势,涣娘匆匆对狸浅交代了一下便离去了,送水过来的人也早就已经走了,整个屋子只剩下了狸浅和王清易。 狸浅功夫底子好,搬水自然不在话下,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大木桶安置在八仙桌与床之间,狸浅将眼神落在王清易身上思考现下自己应该怎么下手。 先试了下水温,刚刚好,狸浅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来到了床前。 将王清易从裹着的被子里捞了出来,王清易的皮肤滑滑的,狸浅想到第一次同王清易见面时王清易送他的那枚玉,王清易的皮肤摸起来就是那样的触感,只是玉凉凉的,而王清易的皮肤热热的,狸浅觉得王清易的皮肤像一块洛铁似的那么烫,他下意识的想丢掉,可是又下意识的舍不得。 而且王清易此刻那么柔弱,仿佛狸浅力气稍微重一点就会将王清易揉碎,狸浅不作他想只是揽着王清易腰的那只手更轻了,担心自己手重,伤到王清易。 狸浅使力,轻松将王清易拦腰抱了起来。 虽然狸浅身量较之王清易要小,但因为王清易长年在病中,病体瘦弱,而狸浅又是习武之人,所以轻易的就将王清易抱起来了。 狸浅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将王清易抱起,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狸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木桶前,温柔的将王清易放在了水中。 恩,这下狸浅又开始犯难了,他应该怎么做呢?他没有给别人洗过澡啊。 水汽蒸腾,王清易的脸在水汽中泛了红,而狸浅却难住了,不知从何下手,皱着眉思考了一会,他决定先去将被褥更换了。 这样他就从八仙桌上拿过了被褥转身回到床边,开始忙碌起来。 王清易被遗忘在了木桶里,幸好的是王清易还没有醒,不然若是知道狸浅是这样对待他的,估计一口老血也要吐出来。 换被褥这样的事情,对狸浅来说还是十分简单的,所以他很快就做好了,换好被褥的狸浅坐在床边看着在木桶里坐着的王清易。 高高挽起的发髻已经散落下来,一缕青丝垂在耳畔,浓眉斜飞入鬓,浓密的眼睫毛微微卷翘着,高高的鼻梁如精细雕琢一般,两片薄唇不复此前的苍白,略微有些许血色,衬着他在水汽氤氲下越发红润的脸颊,若是得被晋城的各家女儿看到,只怕也能堪与秦锁阳争得一席之地。 狸浅此时头脑中竟有些发蒙,他甩甩头,想着应是一夜未睡的缘故,拿着毛巾走近了王清易。 搬了一张矮凳坐在木桶边,心中竟有些小紧张,狸浅归结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甚在意的丢在一边了。 将毛巾洇湿,狸浅从水中捞出王清易的手臂,左手握住他的手,右手拿着毛巾细细擦着王清易手腕上的血污。 因为泡了水,血污已经淡了,狸浅很容易就将王清易的手腕擦干净,此时可以看见清月用匕首留下的一条的伤口,早已经结痂,狰狞的蜿蜒着横在手腕上,很是明显。 狸浅看着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 他认识的王清易何曾受过这样的伤害,那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有了这样丑陋的伤疤,便是想想就让人难受,他又想到其实这四道伤疤的痛远远比不上他这些年病发时的痛,天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狸浅从来没有觉得他认识了解过王清易,王清易从来在他们眼中都是看不透的人,他还记得他被王清易属意留在身边,教习的师傅曾让他小心仔细些,这些事历历在目始终埋藏在他的心底,他也一直这样以为,可是他方才竟然觉得他离王清易是如此的近,他突然就明白了王清易。 明白这些年来,他是这样的孤独,明白这些年来他对生命的渴望,就像从前狸浅流落街头每日食不果腹,风餐露宿,担心是不是还能见到第二日的太阳那样,他们都是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渴望每日里醒来都能有温暖的阳光落在脸上。 狸浅吸了吸鼻子,待这只手臂已经擦干净,又捞了另一只手臂来擦。 待两只手臂都擦好了,狸浅看向水中王清易的脚腕,之前将王清易放入水中时,王清易是盘腿坐着的,所以此时只能看见其中的一只脚腕,狸浅也不在意,弯下腰就要为王清易清理脚腕上的血污。 第六十八章:清洗 2 不知是不是热气蒸腾的缘故,狸浅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木桶有些深,水有些多,大概及王清易胸部的位置,狸浅弯下腰去手虽能抓住王清易的脚腕,但想替王清易清洗还是太麻烦了。 狸浅挽起了袖子,但袖子还是会拖在水中,给王清易清洗下他自己弄得倒比王清易还狼狈,抹了下头上的汗,狸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王清易脚腕的血污清洗干净了。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雕花窗户落在屋子里,站起身来的狸浅看着阳光中上下翻越的尘埃,突然笑出来。 不管怎么样,公子还活着,他还会健康的活下去,从今以后,再也不用经受病痛的折磨了,这就已经很好了。 再次蹲下身子,狸浅拿了毛巾细细的给王清易擦洗身体。 从昨夜里首先见到的细长优美的脖颈,再到精致到不行的锁骨,宽阔的肩。 狸浅忽然想到一个形容女子肌肤的词语,上好的羊脂玉,用在王清易的身上也是合适的。 狸浅都担心自己的手下稍稍重了,会将王清易弄伤,只得细细轻轻的擦拭着。 耗费时间尚久,好在在水完全变凉之前,狸浅已经将王清易从木桶中捞起来了,怀抱着全身是水的王清易,因担心着王清易会着凉,狸浅大步的走回床边。 将王清易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走回八仙桌边将涣娘为王清易准备的衣物还有干毛巾拿了过来。 拿了干毛巾轻轻的擦拭王清易身上的水珠,动作迅速而温柔,王清易一直未醒,但脸色已经变得好多了,之前痛到晕过去清月给他喂药时,他还皱紧了眉头,如今已经完全舒展了。 待水珠擦净,狸浅将衣物抖开,红着脸一一为王清易穿上了。 为王清易弄好一切,拉了被子盖上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狸浅坐在脚踏上一身狼狈的看着屋中自己的杰作,竟傻傻的笑出声来。 明明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也该不会有多累,他却像刚同人决战过一场一样,满身的疲惫。 虽是知道屋中这些东西得收拾了,可他一点也不想动手,他只想待在这里,静静的陪着王清易一会。 跟在王清易身边的都没有太笨的,狸浅同样一样。 他虽然是为了王清易的安危而存在的死士,可是更多的时候,陪在王清易的身边,见过这么多的事,他也该知道一些了。 尤其是在得知王竹修不对劲和洺王有联系之后,王清易手中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吩咐狸浅去做的。 清月第一次出现在王家府邸的小镇上,就是王清易吩咐他去调查的,可是他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清月突然出现在小镇,毫无预兆,一点来路也没有,就像她原先就是那里的人。 当然所谓的清月的那一套说法已经被他看破了,所谓的路过不小心碰上王家的事这样的说法根本经不起推敲,虽然去查还是能查出一些端倪,但要是再深入就会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清月做的一场戏。 大概就是清月的这一手,王清易才会答应她所谓的约定,和她赌一把吧。 而当时小镇上的枷罗虽然也出手调查清月了,只是毕竟她从未将清月放在眼中,所以没有仔细调查,自然出了很大的纰漏。 枷罗一行人的出现狸浅是知道的,大概是猜到枷罗一行人与洺王有关,而洺王又与王竹修有关,所以当时的王清易选择了无视,并没与让狸浅前去调查,所以王清易并不知道与洺王有关的枷罗是重楼中人。 可是这些狸浅都是知道的。 王清易和清月那日在王家西厢房里谈论的具体内容他虽然离得远并不知道,可是后来清月从通天岭中出来就醒了王清易,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已经能够猜到一二了。 清月要王清易做他永久的仆从,狸浅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仆从并不是单单的给清月端茶倒水,而是有更多的原因和理由。 狸浅打死也不信那个能瞒过枷罗手下的调查为自己编造一个合理安全的身份又完好无虞的从通天岭回来还以中毒之躯将王竹修打伤的女子会是一个缺少端茶送水的仆从的人。 就仅仅凭借她卓越的医术就已经能让多少权贵人家、名门世家、百年望族甚至皇家宗族奉为座上宾? 一个能治好当世神医天衣也治不好的病的女子,还是一个堪堪十七岁的女子。 清月所求的一直是隐晦的,狸浅想哪怕就连亲自同她约定的王清易也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狸浅当然也是不知。 可是他多少能猜出清月并不会待在晋城,想来公子也是不会待在晋城的。 狸浅的眼中有些许悲伤,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协助涣娘做事,同涣娘已经是极好的搭档了,而且晋城这边没有人比他更能胜任了,这些王清易也是知道的。 所以狸浅猜想若是王清易会同清月离开,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应该不会带上他一同上路吧。 所以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他能这样近的待在王清易的身边,以后大约是没有机会了。 其实,狸浅心中满怀希望的想着,若是他主动开口请求待在王清易的身边,王清易应该不会拒绝他的吧,可是他只是一个死士,他有什么资格左右王清易的选择呢。 “唉”狸浅禁不住轻叹出声。 “呦,你家主子都已经好了,你还在哀叹什么呀” 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狸浅被吓了一跳,身体反射的作出防卫的姿势,定睛一看,原来是清月正坐在脚踏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狸浅呼出了一口浊气。“姑娘不是去休息了吗?” 清月看了一眼在被子中睡得安稳的王清易,背靠在床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回道“我倒是想睡,不过一会就睡不着啦,我对这宅子不熟害怕迷了路所以就回来看看呀。对了,你方才到底在哀叹什么呀” 迷路?能从通天岭出来的人还会害怕迷路吗?只怕是不想去逛这宅子吧,狸浅也知道她那不过只是一个说法罢了,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反倒是她最后问出的话让狸浅默然了。 狸浅要说是因为清月会带着王清易离开,所以他可能会和王清易分开吗? 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有多别扭,狸浅光是想想就知道了。 而清月也不催他,只笑眯眯的看着他坐在那边脸色红红白白数遭。 第六十九章:准备 踯躅了许久,狸浅才慢慢的开口。“姑娘,你会和公子一起离开晋城吗?” 清月挑眉“我猜王清易并没有同你说过关于我和他的事吧” “并无”狸浅老老实实应了,一副我确实就是猜出了什么的样子。 清月却像是并不想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样子,转眼就回了狸浅的第一个问题。“当然会一起离开呀” 闻言,狸浅的脸霎时白了,清月歪着头兴味十足的看着“所以这是你哀叹的原因吗?” 狸浅的脸更白了,转过头来盯着清月,清月大方的任他瞧着,狸浅觉得很是挫败,低了头不理清月了。 “哎,你这么不放心你家公子,担心同我一起会遇上什么不测,你干嘛不同他一起呢” 见狸浅没有回答,头越发的低了清月才又开口“好吧,你既然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不能再保护你家公子了,想想也还是很令人难过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的陪着他吧,我出去转转”说着就起身拍拍裙子,一摇一摆的出了房门。 此前她弄开的窗户大开着,越多的阳光落进来,照在架子床的床架上挂着的纱帘上,因纱帘上用金丝描边绣了青松,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琳琳的光,煞是好看,狸浅看得失了神。 狸浅觉得这样的事,实在怪不得清月,他方才的那一番做派,想来早已经过了,清月可是他家主子的主子,惹恼了她会比热恼王清易更严重吧。 可是事情已然这样了,清月也不是一个你道歉就会认真接受的人,这一点从她对王竹修的态度狸浅已经可以猜到了。 而且,便是他想道歉狸浅觉得他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所以狸浅本来已经打算出去找清月的脚步生生顿住了,又回了脚踏边坐着了。 好在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狸浅真的安静得陪在了王清易的身边,直到王清易醒来。 那么巧的是,王清易醒过来还不过半刻,清月就进了屋子了,就像她已经知道了王清易会在何时醒来一样。 看到走进屋子的清月,本来想在八仙桌边坐下,结果一到了那处,便看见狸浅为王清易换下的衣物,还有之前清洗溅出来的好大一滩还未安全干掉的水。 清月嫌弃的抽抽鼻子,果断跑到脚踏边坐在了狸浅的旁边。 王清易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却又不仅仅是从前那个样子了。 “你看起来像是很开心”声音有些嘶哑,许是因为昨夜痛太过时呻吟太过了,他的嗓子有些不适,但那已经是小问题了。 清月笑嘻嘻的看着他“那是自然的啊,赤水已经醒了,他身体内的毒已经被我压住了”狸浅心中终于明白了,原来清月离去是为了赤水体内的毒。 “你就没有一丝欢喜是因为救下了我么?”王清易淡淡的问出声,旁边的狸浅心中已经翻涌了,公子竟然也会问出这样的话吗? 清月嗔怪的看了王清易一眼“那有什么好欢喜的?能治好你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吗?” 王清易似有片刻的愣神,随即轻笑出声,声音爽朗,是狸浅从未听过的,像朗月入怀,清泉击石那般落入狸浅的耳中。“落桑谷中的人便都是你这般的狂妄吗?” 从那夜里的谈论里王清易若是还不知晓清月来自落桑谷,清月都要怀疑神秘人看人的眼光了。 “哪里,他们可没有我这个资本”王清易不再说话了,谈论起医术的时候,清月的眼睛里总装了些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让王清易嫉妒到发狂,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不是没有想过拥有,只是从前他疾病缠身,连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又怎么敢妄想奢求太多? 而如今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他的病好了,虽然这个代价表面上听着并不是那么的好,可是实际上应该还不错吧。 狸浅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十分诡异,王清易突然的沉默让狸浅觉得如坐针毡,一般像这种情况应该说几句恭维的话的吧,狸浅很想开口缓和一下这降至冰点的房间,可是主子都还没有发话他有什么资格发言? 这样看来,狸浅觉得公子和清月姑娘之间根本不像主仆,哪里会有像公子这般孤高的仆从啊,而清月像是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的又开口了。 “呐,我看你精神好了很多嘛,准备准备咱们就该启程了” 王清易还没有什么反应,狸浅就已经突然抬起了头,他怎么也没想到清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他更没想到的是清月这么急就要启程了。 狸浅的失态王清易自然注意到了,王清易转头很是奇怪的看了狸浅一眼,并不能理解他这么失态的原因。 狸浅当即低下了头,不让王清易看到他此时表情上的变化,装作并不在意他们谈话内容的样子,实际上耳朵早已经竖了起来。 “我可不知道还需要准备什么?”听这话像是恨不得此刻就启辰的样子,狸浅感觉心都要揪起来了。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了王清易一眼,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需要准备什么,你心中自然清楚啊,你身后那个所谓的势力内部已经很乱了吧” “你是在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是想说让我准备好十万两白银你好将前些日子我写下的信传至刹羽宫”十万两白银?狸浅迷惑了,原来公子与清月的约定中还有这项内容吗? 王清易嘴角噙了笑,他倒想看看清月会如何回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封信清月必定已经传到刹羽宫了。 “白银你自然得备好啊,不过信我却是已经送到刹羽宫了,这个任务他们已经受理了。” 王清易挑挑眉,刹羽宫向来是佣金不到不受理任务的,也不知清月是有多通天的本能,这佣金还没到呢,刹羽宫已经收了她这个任务,虽然心中知道,王清易却并没有提出来,只是将重点放在了另一方面。 “居然已经受理了,这刹羽宫想必也很是无聊吧”话中不无讽刺清月小孩子家家的做派,毕竟这样的行为江湖上确实是并未有过。 清月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只要能达到目的它便是一个好法子,是吧?” 王清易不置可否,刹羽宫的手段他自然知道,当真是不死不休的,可是同刹宫相比更不能招惹上的是茯苓殿吧。 江湖上素有南有茯苓殿北有刹羽宫,切莫是沾不得沾不得的说法,其中茯苓殿所能带来的杀伤力比之刹羽宫可强太多了。 哪怕就是没有那一纸飞书,仅凭着清月来自落桑谷,还不用说她是不是茯苓殿中的人,江湖上就已经得对她敬而远之了,更不用说像王清易这样的,身为灭门之家的残余,这今后只怕也只能改名换姓生活着了。 第七十章:清月的在意 什么样的任务?刹羽宫狸浅是听过的,接任务向来各种挑剔,偏偏江湖中人还拿它没有办法,只能任其作为了。听得公子的语气,清月的委托的人物似乎有些荒唐不能让人理解?是什么样的任务呢?狸浅很是好奇,可是他又不敢问,只得乖乖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他两谈话。 “确实如此,那么敢问,咱们此去何为?” “你猜啊?”听得清月话的狸浅冷汗都要出来了,瞎子也能看出公子是在很认真严肃的谈论这个问题好吗,结果她就冒出了这句话? 狸浅很难想象,如果是他对着公子说出这句话,会在之后经受怎样的惩罚,可是王清易像是并没有在意清月的回答。 “救治赤水”斩钉截铁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这么落在清月狸浅二人耳中。 “呀,还真猜对了,那你再猜猜我会去哪?”清月换了个姿势坐着,倚在床边,一双眼睛盯着王清易看,像是对这个所谓的猜谜游戏已经上瘾。 “猜不出来”王清易像是没有看见她的表情,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原本他也就不知道。 “玉朔”清月这时突然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 “而且极有可能会去玉辰王都” 玉朔?玉辰王都?这些地方便有能救赤水的法子吗?按理说,清月的医术在秦桑之上,若她都只能素手无策,那也只能说赤水时运不齐,可是她既然有法子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两个地方去? 王清易才不会相信她去往玉辰王都是为了去找天衣,天衣都已经消失五年了,断不会突然出现在王都内,更何况天衣还不值得清月屈尊去寻。 除非是另有缘故,玉朔和玉辰王都,单单是这两个地方,它们有什么特点吗?王清易脑中飞快的回想着他看过的有关玉朔和玉辰王都的信息,可是让他失望了,这两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那玉朔地处虽然偏远,可因为玉朔山脉是帝王家的陵寝之处,所以向来兵多而精,是一个不容易发生作奸犯科之类事的地方,所以玉朔倒算得上是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等一下,帝王家的陵寝?王清易似乎知道原因了。 那玉辰太子入殓,嘉帝白发人送黑发人很是伤心,可是他作为一国之君,总不好亲自去到玉朔,更何况入殓的那人还是他儿子,他若去了更是于礼法不和,不知会被百官上书扰成什么样子,所以嘉帝派了处事有道的苏竟和自小就与太子十分亲近的苏明守陵。 而苏竟,据说他府邸之内有一处药院,其中什么珍奇的药没有?就连那曾经消失于世后又被蓝雪二殿下培育成功的云见月都有,只是蓝雪国破那二殿下殉国之后,这世间除了苏竟那药院别处已经寻不到了。 清月是从落桑谷来的,医术又是这样卓绝,没有道理和茯苓殿中的人关系不好,此前她也承认了茯苓殿的作为她是可以从中动手的,便是这样就能知她即便不是茯苓殿的人也与茯苓殿里的关键人物相交甚好,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药是她要不到的? 除非茯苓殿本就没有这味药,这天下连茯苓殿也没有的药只能是那一味云见月了。 王清易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是清月跑到玉朔,玉辰王都两处地方寻找救治赤水的法子了。 这一番的思考王清易越发觉得事实便是如此,待要开口向清月确定时却见清月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而清月似是思考许久才说出的话瞬间让王清易楞了。 “若去了玉辰王都少不得要和苏竟打交道,王清易,你可准备好了?” 王家灭门之事,大家心知肚明和苏竟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虽然这一场掺和进来的势力,从二皇子到四皇子,单单他苏竟被摘在事外,看起来好像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可是王清易又怎是那样容易被糊弄的人? 君琉璃是二皇子的人一事他知道,竹修暗中和二皇子洺王联系一事他知道,连苏竟身边最为得力的手下冷然出现在小镇他也知道,无非是当时距离病发只有月余,他不想再去管这些事情而已。 而清月此时提起苏竟是担心自己见到苏竟会想到王家被灭门一事心中不快吗? 这样的事王清易本来不曾在意过可是清月能将之放在心上,特意向他提醒,他真的很感动。 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下,王清易淡淡向清月点头表达自己确实已经准备好了,心中又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来。 清月是如何会知道王家的事是同苏竟有关的?按理说清月之前根本不会在意王家和苏竟是否有旧,因为没有必要,想不出问题的答案,清月不主动提及,王清易也不会开口去问,总归对他来说不是多么重要的事,王清易也就放一边了。 事实上清月确实不知道苏竟和王家的事有关,如果不是昨夜交代秦锁阳时,秦锁阳突然对她提及茯苓殿中有人在晋城看见了苏竟最为得力的手下冷然的出现清月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往苏竟的身边想。 冷然作为苏竟最为得力的手下,轻易不会离得苏竟的身边,而且还是跑到距离皇城那么遥远的晋城,怎么想怎么怪异,再加之王家这事连重楼和洺王的人都出现了,再出现一个苏竟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更何况按照之前她得到的信息来看,那王家想借由玉辰皇室一飞冲天,王贵嫔肖想着玉辰王室中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当时蠢蠢欲动的几方势力,很难不将王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吧。 尤其是苏竟,作为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可能登上王座而且外号整个天下惹不得的人,怎么会容忍王家嚣张的骑到他头上? 说来也是王家太过狂妄,清月并没有觉得很是惋惜,即便如今王清易是她的手下,她应当是站在王家那一边。 只是她无感不代表王清易不甚在意啊,若是苏寂的尸体真的不能帮到她,那她少不得得求到苏竟的头上去,到时带着王清易,而王清易又真的十分在意,那又当如何? 清月觉得,这样的事还是得提前和王清易说明白为好,于是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第七十一章:临行 清月对王清易的回答很满意,狸浅在一旁已经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了,因为他们本来还在说着很严肃的话题,下一秒清月就已经突然将话题转到他的身上。 只见清月突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启红唇对王清易说道“王清易,你手底下的人挺有趣的啊” 狸浅感觉自己心脏突然跳漏了一拍,只是低着头,将透明装到底。 王清易并没有注意到清月看向狸浅的动作,自然也不知道清月说的是狸浅,思来想去这两日与清月交流最为密切的也只有涣娘一人,可是涣娘行事向来稳当,应当不会做了她口中那有趣的人。 狸浅只是白日里跟着保护了清月一日,晚间的时候跟着守在他身边,想来他们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让清月觉得狸浅有趣。 如此便只剩下那夜里随在房外伺候的香玉,若说那夜里她被清月警告了一番,便这件事当得清月口中的有趣也是不让人意外的。 王清易很自然得就以为清月所说的是香玉了,“香玉只是性子有些骄纵张扬,人倒还是不错的” 闻言清月突然大笑起来,狸浅只感觉心里闷闷的,偷偷拿眼角看了一下王清易,只见王清易像是有一些错愕于清月突然的笑出声来,狸浅觉得心里更闷了。 “你以为我在说的是香玉?你误会我话里的有趣了吧”清月笑得停不下来。 “那你指的是谁”虽然见清月笑他已经不成一个女孩子的样子,但是王清易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像常人那样会恼羞成怒,他动了动身子,调整好了位置,一副要听清月好好细细道来的样子。 “呐,我身边的这位啊”清月说着,一掌拍在狸浅肩上,一副和狸浅很是要好的样子。 王清易挑挑眉,看了低着头的狸浅一眼,狸浅只觉得如坐针毡,若不是清月的手搭在他肩上,让他不敢有任何动作,他此时已经夺门而出了。 实在是因为王清易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那之中包含的意味,狸浅说不上来,总觉得是十分难受的。 “然后呢?”王清易似笑非笑的看着清月,仿佛已经知道清月的答案,而此时狸浅已经要哭了。 “然后,此去这一路路途遥远,你这个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未免太过无趣,不如让狸浅伴着啊,既能陪着我各种玩乐,又能照顾我们生活起居,很好的主意嘛”说到兴处还双手击掌,狸浅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身体都僵硬了。 王清易深深的看了清月一眼,清月大无畏的任由他看着,一点也没有看见他眼中包含着的其他东西似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想要狸浅跟着,直接让他跟着就是了,我的人你是可以随意差遣的。”格门外准备进屋的涣娘突然停下了步子,心跳如雷。 难道她担心的事还是会发生吗?清月对休宁的态度会是什么?涣娘想站在这格门外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是转念一想清月内力如此高深如何会不知道她的出现?她还是大大方方的走进门去吧。 “你的人我并不是很想随意差遣啊,也只有一个狸浅让我上心罢了。”说完话的清月转头看了一眼正走进来的涣娘,突然甜甜的笑了。 涣娘只觉得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可不会觉得清月只是单纯的对着她打了一个招呼,此前的警告犹还响在耳畔,她方才的行为分明是挑战清月的底线! 清月的笑王清易没有看到,可是清月说完话就突然转身去看了涣娘一眼这他是看到了的,王清易觉得头都有些疼了,怎么他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没眼力见,非要惹了清月这小魔女不快。 香玉倒还罢了,她自小性子那样,狸浅和涣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清易不说话了,清月也不说话了,涣娘刚来便觉得很尴尬,比之狸浅之前还要尴尬。 可是她人都已经进来了,总不好出去吧,只能硬着头皮在八仙桌旁那一片狼藉的木桶边站着,清月像是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奇怪,也不管王清易和涣娘是个什么样子,背靠着床边,挨着狸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狸浅此时则是感觉被巨大的喜悦砸晕了,他的脑海里一直是王清易说的那句话,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是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了? 狸浅觉得若不是清月和王清易还在屋中,他会开怀的笑出来,然后一直都停不下,因为此时他的嘴角就已经咧开了,幸好是他低着头,涣娘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而王清易压根就没有在意他此时会是什么表情。 倒是清月,因为就在狸浅的身边,所以将他表情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清月突觉好笑,然后她就真的笑出来了。 清月笑出来后,王清易和涣娘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古怪了。 狸浅倒是还好,他并没有感觉到之前尴尬的气氛,所以他只是对清月突然笑出来有些疑惑而已。 “咳咳,我便先走了,狸浅,你看你一身衣裳都湿了,还不快与我一同出去出去换一件衣裳,再准备准备行李?”像是感觉到了突然在这种氛围中笑出来确实有些不妥,清月镇定着说出这番话然后拉着狸浅就出门了,临走时还甩了一张面具给王清易。 王清易接了面具想着清月刚说的很快就会启辰的话还真不是开玩笑来的,连面具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王清易想起之前清月给他的那一张面具,也只有精妙无比的制作技巧才能做出吧。 他已经将那张面具取下,交给了涣娘收着好来日再用,现在想来那张面具他是再也用不着了。 他也没有问清月这面具何来,之前清月曾告诉他她的所有身家都放在了城中的迎客来中,而昨日白日里他已经得到消息清月被通缉了,连那迎客来中的东西无一例外都交到了城主府。 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是清月呢,所谓的所有身家,大约也只是个唬他的说法。 清月却是只打算若是不出意外就在迎客来中拿了准备的东西再随意找一家药房抓药给王清易治病然后离开晋城,只是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让她不得不先回医馆一趟,再仔细的将自己应对之策告知秦锁阳。 其实那些东西,便是在书信中告知他也是可以的。 出了门的清月独自一人走在前头,涣香居的园子里花木葱茏,很是好看。 狸浅追着跟在清月身后。“姑娘,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若不是真的,你不会当众哭鼻子吧!” “哈?”狸浅停下了脚步,一脸要哭的表情看着清月。 “当然是真的,你还不快去收拾?慢了我们可就先走了。”清月半是恐吓的说道,直直将狸浅唬住了。 “我这便去了”说着便辞了清月,快速的离去了。 清月挑挑眉,转身独自在涣香居转悠起来。 第七十二章:彼间事了 城主府。 叶初寅低着头跟着小厮向前走着,天刚蒙蒙亮时城主府就有人来寻他,说是有事相商。 日前听说洺王手下那一行人已经入住了城主府,平日里城主府与他将军府互不来往,若说不是因为洺王手下那一行人,叶初寅怎么也不信城主会有心来寻他。 那一行人的领头的还是重楼七殿殿主之一,重楼其实与他渊源颇深,只是这渊源并不是多好的方面,如今他却来到了这里,如是不出意外,是要相助那领头少女的。 叶初寅想着就很是郁闷,再加之昨夜里得来的消息,他简直是要吐血了。 手下那一帮废物竟然跟丢了人! 一个弱女子而已,他们竟然也能跟丢,果真是太久没做任务所以手生了吗? 叶初寅方一想到这件事,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在这偏远的晋城待了这么些年,慢慢培养起自己的心腹势力,不就是为了有一日再见到那位时能为她增加几分筹码吗?他派人去找了她许久都没有找到,好不容易在这晋城刚好碰见了她,居然眨眼就将人给弄丢了。 他如今像是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他还能如何,又能如何,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暂时停下一切事宜,只能等找到了她人再说。 此时天已大亮,扫洒的仆从们在府里各处忙碌着,自从前些日子里,城主府迎来了一行人,城主就吩咐她们每日里小心些,仔细做事,莫要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也有个别胆子大的丫头彼时听说了贵客要来,悄悄的溜到前院南房会客室去瞧,倒是让她瞧出了一些名头。 那一行人皆是一身烫金暗纹的黑衣,来时还披着黑色的长罩衫,尤其是领头的那人,带着一张鬼脸面具,当然这并非是紧要的。 紧要的是她长着一头蓝发,那丫头第一次见到有蓝色头发的人,心中很是好奇,伸长了头要去看,然后便发现那少女便是连瞳眸也是一片妖异的蓝。 那丫头当下心里就是一惊,跌跌撞撞的跑开了。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未曾见过世面并不知道异邦人便也有蓝发蓝眸的,也就凭着年幼时漫山的乱跑这才长了些胆子。 她想起了幼时阿娘给她讲的故事,只有那山间的妖女才会长相不同于常人,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下做事越发的认真了,就怕不小心犯到那少女的手里丢了性命。 传闻里,妖女都喜生吃她这种还未嫁人的丫头。 旁人听得她悄悄去看了城主大人接待的贵客,都来问她,她不敢多说,只能惶恐的说了确实是惹不得的贵人,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云云。 众人被吓作鸟兽散,消息传得也十分的快,不拘是前院还是内院,皆是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的做事,幸好是这几日并未发生什么别的,各自都相安无事。 只是今日晨里,天还未亮,那南苑里住着的领头少女突然派人跑到主院叫醒了当时还陷在温香软玉里的城主大人。 莫名其妙被叫醒,城主大人刚想发一通脾气却在见到正厅中站着的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时,脸色大变,谄媚的迎了上去。 底下守夜的奴才们大气也不敢出,只低了头,耷拉着耳朵,将自己站成一根柱子。 城主大人后来说了,要在外院南房会客室同那领头的少女一起接待守城的叶将军,管家迅速吩咐家奴拿了洺王的手牌去将军府请人。 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联想到前些日里那跑去偷看的丫头说的话,他们都很是战战兢兢,更加害怕出一点差错,轻则被打出府去,重则可是会要了性命的。 这些比往日里更加仔细小心的仆从此时落在了叶初寅的眼里,不禁惹得叶初寅深思。 他以往一直看不起城主,跻身名利中,费劲了心思想要回玉辰王都,可本人却没有几分本事,就是这晋城的管理,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他这个将军在主持着,而城主大人,便也只听得何时又在何地新纳了一房小妾。 可是叶初寅今日看他府中家奴们的行事举止,小心谨慎却也不失大方,倒让他心中惊讶了,想来是城主大人娶了一个能干的夫人。 叶初寅再将城主府与他的将军府做对比,暗叹自己果然需要一个主持家中大小事宜,管理后宅的夫人。 可是正经事还没有个眉目,他连将清月留下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何娶亲。 叶初寅是第一次来城主府,可也不知是何缘故,他总觉得城主府布局有几分熟悉,不像晋城的风格,也不像玉辰惯有的风格,倒有几分他家乡的影子在里面。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了,心想他果然是因为弄丢了清月心底有些不宁,这晋城的城主府怎会与他的家乡有关? 几番行来,终于是到了南房会客室,小厮站在门外请了叶初寅进去,自己却一动也不动,倒像是害怕进屋似的,叶初寅有几分诧异。 还来不及细想,进了屋子才发现诺达的整个房间里只有城主大人和那鬼面覆面的少女。 那少女坐在上手,见得叶初寅进门朝一边的城主淡淡瞟了一眼,城主借故退开了,整个屋子里只余叶初寅和那少女。 那少女正是枷罗。 昨日她派出手下在晋城中打探了一日,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人想来再怎么查也不能查出一个所以然来了,而这晋城的大小事宜却并不是城主在主持,而是她眼前这位守城大将军。 叶初寅猜不透枷罗的心思,可是也并无半分畏惧,他踱步到了枷罗近前,坐在了城主方才坐的位置上。 整个个厅室中落针可闻。 到底是叶初寅不耐和枷罗多加接触,首先开了口问道“不知大人传唤末将前来,是有何要事?”不看僧面看佛面,枷罗此时拿着洺王的手牌,是代表着洺王的,虽然叶初寅早已经歇了通过洺王进入帝都对付苏竟的心思本已经不用对着枷罗多客气,可是该有的礼数还得周到。 哪怕叶初寅知道枷罗只是仗着洺王的手牌,这一声末将也并不屈。 叶初寅看不见枷罗的表情,只能瞧见那鬼脸面具其实十分精致。 “实不敢瞒将军,我身染异疾,洺王曾为我寻了神医来治也未有法子,日前有手下来报说晋城内出现了那茯苓殿的新任殿主,茯苓殿将军想必也是听过的,那殿主于医一途该是如何的卓绝将军应该也能猜到,我想这也许是我唯一能治好疾病的法子了。”枷罗幽幽一叹,声音凉凉的。 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也就骗骗无知之徒而已,叶初寅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这茯苓殿殿主一事只怕是确有其事。 叶初寅心中突地一跳,他一直在想清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现在他好像明白一些什么了。 他是家中嫡子,又自小伴在从墨身侧,家里早就有心将他当做下一任的家住培养,这样少不得要对他提及一些秘闻。 其中一个秘闻便是说到了茯苓殿与他家的渊源,这般想来他一直找不到的清月许是去了茯苓殿的大本营落桑谷。 叶初寅心下激动,同时也很懊悔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直没有往那些地方思考。 可是眼下这个环境不是他可以激动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少女决计不能小看,不能让她瞧出一点端倪。 所以叶初寅皱了皱眉道“大人是想我帮你寻找这位茯苓殿的殿主?” “没错,你只需给我这几日晋城外来人员的出入名单就可以了” 叶初寅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思考了半晌才回道“也罢,大人若要,给你便是。” 叶初寅心中思量着,只是一个出入人员的册子而已,并不能算得什么,清月连自己派出的那些人都在一个瞬间就甩得干净,枷罗想凭借一本册子就抓住她的小辫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达到了目的,枷罗和叶初寅自然没有什么话好说,这般叶初寅就拱手作礼离去了。 出得城主府,叶初寅心情很好,门外停着的将军府的马车旁那赶马的车夫并着叶初寅一直带在身边的心腹络生感觉很是迷惑,进得府门前将军还是一脸阴沉得模样,这还没有多久便这般开怀了? 城主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自然是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的,叶初寅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渔余去,顺便让络生回将军府将这几日外来人员的出入名册送到城主府,这才心中愉悦的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叶初寅此时已经知道了寻找清月的方向,他想要找到清月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兴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找到她了。 而这便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 络生确是将完整的名册交到了城主府,只是同叶初寅想的一样枷罗确实没有通过那一本册子找到清月,只是却让她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是想来她自己本人左右也无事,不如就留在晋城,所以将随行的一干人等打发回了玉辰帝都,她自己出了城主府摘了那鬼脸面具在晋城内随意找了处宅子住着。 旁人都以为她走了,便是叶初寅也以为她走了。 第七十三章:夜行 夜色如墨,偶然闪过一道闪电,之后便是一记响亮的惊雷。 天似是要下雨了。 要不是仗着目力极好,谁会在这山林中赶路?尤其还是这和通天岭比之毫不逊色的玉朔山脉中。 夜风乎乎的刮着,似要将这林中的树都刮去,这伸手不见五指环境又极其恶劣的林子里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在顶风前行着。 那两人一身黑衣,还套着一件黑色的罩衫,若不是山间路曲曲折折,不小心就会踩了树枝,想来不会有人发现他两。 两人也不打灯,各自带了一个包袱,如同幽灵一般在山间行走着。 领头走在前的那人身形娇小,整个身体都罩在了罩衫里,带着兜帽,闪电划过时隐约可见尖尖的下巴,她手里拿着个粗布包,包挺大,可是她拿着像是一点也不吃力。 跟在她身后的那人,身形挺拔,便是只看着背影也值得让人流连一番,那人处处以她为先,便是说了往东也不敢往西,同样拿了个粗布包。 两人行走的路线并非是笔直的,一会饶到东边,一会又得去西边,看着是不得章法。 只因着这山脉中修了帝王家的陵寝,所以历代的皇帝不知请了当世多少有名的阵法大家在这山中布下阵法,以防盗墓贼的出现。 且大多是霸道凌厉的阵法,一不小心踏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当然也有山民靠山吃山,若是整个山脉都布了阵法岂不是要饿死那些山民?所以这所谓的阵法也只在陵寝周围才会设有。 不过数量却也极多,通常是一个挨着一个,一环扣着一环。 此时那两人便是正在破阵,虽然这山中阵法集齐了历代阵法大家之能,可是那领头的于奇门遁甲似乎很是精通,竟也教她轻松的破了,他们在这阵法中除却行进道路有些曲折外,倒如同稀松平常的去赶了个集。 弯弯绕绕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里,那领头的突然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到了一处土丘,土丘上长了一颗歪脖子树,那领头的站在土丘上看着和那歪脖子树一般高。 跟着的那个不敢说话,默默的看着那领头的在那里东瞧瞧西瞧瞧的研究。 研究了半晌,那领头的突然在那土丘上坐了下来“好了,费了几日终于是让我找到了” 跟着的那个看了左右环顾了一下反问道“便是这里吗?” “当然啊,好了,快随我来,要开始工作了。”那领头的头也不回,当下就从土丘上滑了下去。 那跟着的看着都担心她会不小心划伤,谁知那土丘上有多少碎石树枝? 那领头的下了土丘后,左右看了看选了个方向走过去,大约十步停了下来。 那跟着的快速跟上,像是一不留神那人就会消失一样,其实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发生过了,他不过是稍稍有一些疏忽,那领头的少女便不见了。 当真是这阵法诡谲。 那领头的蹲在了那处,打开了一直拿在手中的粗布包。那处是一个较平的平地,长着浓密的杂草,树倒没有。 那领头的从粗布包里掏出了一个针形的工具还有一把小小的铲子,用铲子将杂草除了,然后一铲子突然插进了土里,直到了手柄处,然后又将那铲子抽了出来,带出了些许黄色的泥土,那领头的用手捻起那泥土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深思了一会,那领头的拿着那个针形的工具在平地上画着什么图案,边画还边抬头看看周围。 那跟着的不懂,只好顺势坐在她旁边,一会看看她画的东西,一会抬头环顾周围。 “好了”那领头的激动的抬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道,然后将头上的兜帽取了下来。 兜帽下那张脸不是很绝色,也只能说清秀而已,可是看着让人十分舒服,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一片星空,倒映着漫天的星星,便是一看就会让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却正是离开晋城的清月。 而身后那位坐着的便是狸浅,此时他见清月已经完工,便凑了过来。 见到清月画的图时,咦了一下说道“阿月,我不是很明白,你画的这个有什么用呢?” 见自己的一片成果居然被质疑没有用处,清月当下抬手敲了狸浅的头一下,咬牙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会被王清易那家伙瞧上?” 狸浅缩缩身子,到底是没有反驳清月说他其实还是聪明的这样的话。 清月复又低头,将那画给擦掉了。 “暧,你别擦啊,这个我虽然不知道它的用处是什么,但是阿月你画的想来是很有用的,你不能因为我不知道就赌气将它擦掉啊”说着就要抬手阻止清月的动作,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清月已经要郁闷死了,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傲娇到不合时宜的就行事的人吗?好歹她也是慢慢建立起自己心腹势力的人,怎会这样蠢笨? “唉,这下可要怎么办呀”狸浅嘴巴扁着,一脸伤心的看着被擦掉的图案询问着清月。 清月扶额,和王清易的这个死士呆多了,她感觉她都要变傻了。 “你先闭嘴”清月被吵得不耐,转头对着狸浅恶狠狠的说道。 狸浅果然乖了,迅速闭上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清月。 清月低头拿了那个针形的工具思索着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然后低头从她的粗布包里,陆续掏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 最先拿出的是一把铁钎,清月比划着将铁钎渐渐埋入了土中,手紧紧的握住铁钎,感觉着土下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清月将铁钎抽出来,拿了一把小巧的镐子准备挖土。 狸浅在一边看着,看她在准备挖土,立即跑了过去,也从他的粗布包里拿出一把镐子和清月一起在挖土。 说是看着要下雨的天气到清月她们挖了一个人高的坑了也没有下雨。 清月拿着从布包里翻出的东西在坑里捣鼓了一阵,终于是看见了青色的石砖。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狸浅看起来很是跃跃欲试。 清月也不理他,伸手拨开了土,指尖在青砖上慢慢的划过。 狸浅在一边看着,知道清月不会回答了,立马闭上了嘴巴。 过了好一会清月才再有动作,也不知她是如何弄的,只用那铁钎就将青砖拿了起来。 渐渐显出一个可通一人过的洞口。 那洞口之下是暗暗的一片,也幸好是这玉辰太子刚入殓没有多久,连这地宫下都还有人守着,并没有封住,若不是这样,清月如何能这么轻易的就打开一个通往地宫的通道? 清月抬眼看了狸浅一眼,解开罩衫,拿上工具,伸手拿出一块面巾遮住了脸,然后当先跳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甬道 眼见着清月跳了下去,狸浅同样拿了一块面巾覆面,然后跳了下去。 洞口并不深,很快就到了底,清月蹲坐在地上,从黑色劲装的暗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将火折子打开,一下就看到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个窄小的甬道,也只容得一人通过,幸好的是甬道并不矮,但也只堪堪能通过人。 清月思忖着这应该是修建地宫陵寝的人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暗中修建的通道,像方才下来那里,如此薄弱,说明从这通道中出去应是不会太难。 既是逃生用的,必然不会太危险,清月将绑着的面巾拉到了下巴以下。 狸浅见清月的动作,也将面巾拉了下来,显得很是兴奋“阿月,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啊” 清月闻言,一脸的沾沾自得“那是自然了” “就是武功差了些”狸浅像是没有注意到什么,一句话就道出了清月的痛处。 若不是因为她不通武会被秦桑找了理由留在落桑谷不许出谷吗?清月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懂什么,我内力这般深厚,轻功这般卓绝难道还不够吗?” 狸浅看来是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楞仲了一会,清月也不理他,举着火折子独自朝前走了,这里既然是逃生用的,那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是她往前走也不用担心狸浅在后面会遇到不测。 见清月已经举步,狸浅只好快速的跟上,他算是被这山中一重又一重的阵法吓怕了。 “可是清月你那么聪明,内力这样深厚,便是轻功也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就是偏偏不会武呢?以你的背景什么样的武林绝学捞不到啊,至于现在这样两眼摸黑的抓瞎吗?”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狸浅知道清月来自落桑谷,那落桑谷是什么地方?是藏着世家武林绝学的所在。 昔年茯苓殿成殿之时就定下了一大堆求医问药的规矩,作为茯苓殿大本营的落桑谷中居住的皆是天资卓绝之辈,想得落桑谷中的人救治必定得拿出同样对等的宝物。 这些天之骄子的心可不是单单财帛就可以打动的,财帛之流也就只可以让茯苓殿中一个普通的弟子出手,能打动他们的,非是天下稀有的宝物不可,其中一项便是江湖各家的绝学秘籍。 清月翻了个白眼,狸浅说的她当然知道,落桑谷中专门建了一处阁子,放着这些年来求医问药所得的武林绝学,阁楼门洞开着,便是你想要去那处睡觉都没有问题,其实在谷中人眼里这些绝学当真没有那么重要,便是天衣作为一个外人想进去也不用向谁通报,直接去了便是。 清月身份特殊,医术又高明,谷中人轻易不敢惹她,一是想着她身份特殊,而是想着可以从她那学到些东西,除了秦桑的书房谷中有哪处地方是她去不得的? 那些绝学秘籍她也看过,还踏实的去学了,怎么说呢,她就是学不会啊。 虽是那书上说的她都明白,可是她其时已经十二岁了,一点基础也没有,身子骨还羸弱,能创出那绝学秘籍的人无一不是心志坚定且吃苦耐劳之辈,心志坚定清月是有了,可吃苦耐劳。。。 想到这个清月便觉得无奈,像她这般骄矜,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好好练武,结果总是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就得歇着,几次三番下来她也明白了,她这辈子都别想练好武了。 好在后来鲸歌教了她轻功,要不然她连门都不能出了。 不过那些日子的努力还是让她好歹学了些三脚猫的拳脚,虽然是不能同狸浅他们这些专门做死士的比,但配上她那深厚的内力和卓绝的轻功应该也是差不了多少,保命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就被狸浅如此的嫌弃了。 “你懂什么,我不愿意学还不成吗?”当下清月就刺了狸浅一句。 狸浅的表情此时相当的古怪,不愿意学?便是这么深厚的内力也练到了,居然还能怕苦怕累不愿学那些个武林秘籍吗? 显然狸浅是误会了,清月那深厚的内力哪里是她自己修来的,分明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到的。 她五年前醒来时就觉得经脉有些隐隐作痛,想来她本就不会武,是有人强行给她传了内力,要不然她怎会莫名其妙的受了内伤? 清月行在前头自然没看到狸浅看她时古怪的神情,也就不知道狸浅已然误会的事,当然哪怕知道了她也不好同狸浅解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内力哪来的不是? 狸浅感叹了一下清月浪费资源,就回过神来全神贯注的跟在清月身后一尺的距离在甬道中行走着。 甬道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清月的火折子能看到的范围很小,大约走了有一刻钟,清月停下了步子。 狸浅在身后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清月抬手轻轻的摸着石壁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甬道应当是在整个地宫之上,所以才能离地面这么近,这样想来的话这个甬道或许是贯穿整个地宫的,如今我们在这甬道之中不辨方位,这般要何时才能到达主墓室?” 狸浅不是很明白“那你可有法子了?” 清月没有回头,仍旧摸着石壁“刚才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要怎样才能安全的到达主墓室,你看我们现在走了这么久连一个岔路口都没有看到,这很不正常,而且也远远看不出像是会有岔路口的样子,我要是猜得不错咱们要这么走下去,天亮了也到不了主墓室。” “啊?那怎么办?”狸浅探身去看清月究竟在做什么。 “想来是我大意了,这种隐秘又高明的逃生通道岂是每个工匠都能知晓并从中逃出生天的!” 清月冷笑一声复又说道“即便从这通道中出去又如何?那山林里遍地的阵法,不论哪一个都能轻松要人性命,那样这通道的意义不就没有了吗?” 狸浅在一边附和复又觉得不对,若是这通道真的没有用,为什么那些工匠还会花费心思来做呢?他回头望去,火折子光有些微弱,堪堪也只能看见方圆一尺的景象,狸浅的影子投射在甬道里,影影绰绰间,更远的地方是一片黑暗,像是藏匿了什么怪兽。 狸浅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想起了在所有的话本子和典籍里,都隐晦的提到过为皇帝建筑陵寝的最后不是做了陪葬就是被皇帝暗中处理了,这偌大的地宫不知道浇灌了多少工匠的鲜血。 “你方才想到了什么?”狸浅正漫不经心中,猛然耳边窜出一个声音,当下心跳如擂鼓,默了一下才堪堪压住已到喉间的尖叫。 第七十五章:甬中寻找 若是在清月眼前突然惊叫出声,那可怎么好,自己可是公子委派过来保护阿月的,虽然这几日出了些意外,都是清月在保护他。 清月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狸浅,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你方才想到了什么?” 清月神色古怪,像是早已经知道狸浅想到了什么似的,甫一看到清月的表情,狸浅便缩了缩头,到底没敢说自己是突然想到了那些神神鬼鬼的事。 清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非要听他说出一个所以然似的,狸浅被看得心里毛毛的,梗了梗脖子问道“这甬道的存在既然没有意义,会不会那些工匠根本没有将之修建完成所以才一个岔道口也没有?” 清月闻言好似很震惊,又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道“想来王清易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很是合适。” “什么意思?”公子给他的名字还有什么玄机吗? 清月不理他,转了身对着那石壁,轻轻一推居然推开了,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狸浅看着很是惊奇。 清月率先踏进了那甬道,狸浅跟在身后但到底是没有忘记清月刚才说的话是以又问了一遍“我的名字还有什么玄机吗?是公子告诉你的吗?”语气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丝欢喜。 “恩,你家公子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比较笨”清月听得他话语中的欢喜,突然弯了唇角,毫不客气的对他泼了冷水。 “公子他当真便这样以为的吗?”声音有些闷闷的,狸浅底下了头,看自己脚下清月的影子。 虽然王清易给他那个名字的本意不是讽刺他笨,但想来到底是存了说他笨的心思的,清月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是看到狸浅这样不开心,她心中也是有一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出言安慰道“这个呢,你与你家公子比智力当然还是差了许多的,不怪他给你那样的名字,想来他那样的人自视甚高又骄傲,便是有几分看不上你也是正常的。” “阿月也觉得我果真那么笨吗?”狸浅好似根本没有纾解,声音仍旧闷闷的,因为是在这狭窄的这甬道中,听起来倒更显几分落寞。 清月继续开导他“狸浅你想想你若是同我或者你家公子相比,你自然是要被完虐的,但是就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你还是十分聪明的” “真的吗?”狸浅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嗯,真的,你想啊王清易那么妖的一个人他怎么也不会找太笨的人做手下的” “不许这么说公子。”狸浅唇角弯了弯,笑着提醒清月。 清月挑挑眉,不置可否,嘴角动了动倒是应下了,狸浅这才开始注意到此时的情景问道“阿月,这个甬道你是怎么找出来的?” 清月翻了翻白眼,她之前那堆话算是白说了,狸浅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压根就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甬道怎么会没有用呢,只是那工匠高明罢了。” “高明?你是说那工匠也应当懂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吗?” “对啊,这甬道中也是机关重重” 狸浅闻言忽然心中一跳,突然想起了这几****转眼就不见清月的事,当下又加紧了步子,几乎是贴着清月在走。 察觉到他的动作,清月眉心跳了跳,伸手扶了扶眉,清月叹道“狸浅你不必这样啊,我总不会将你丢掉。而且一会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必定是要留下殿后的,这时你又该如何?” “哈?还会有意外吗?”狸浅有些惊讶。 清月更加无奈了“你便当我是那算无遗策的天机殿中人吗?再说了即便是天机殿中的人也有那算有遗漏的” “算来这奇门遁甲之术也是那天机殿中占星师们修习的常务,阿月连奇门之术都懂得,那占星之术是不是也会一点呢?” 清月神色如常“我不会” 狸浅很是迷惑,清月既然连这奇门遁甲之术都学了,那落桑谷中未必没有有关占星的书籍,修习占星术也不是什么会耗费体力的事,清月竟然没有去修习吗? “为什么不学呢?” 清月回头错愕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便是我什么都要学吗?再天资聪颖的人都会力有不逮的,更何况我并没有修习这些东西的必要。” 安静得甬道里只有狸浅和清月的脚步声,狸浅看不见清月的表情只能听得她的声音淡淡的从前方传来。 “便像我这般,虽胸中确有沟壑,但论及谋略手段绝对不能同你家公子相比,可是那又如何,如今你家公子不是为我所用吗?狸浅你记住一句话,你自己能学来本事那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只要付出相应的努力便是再笨的人也能有一番成就,稀奇的是你自己未必是最为优秀的但你却能纠集一堆优秀的人为你做事。” 便是像清月的阿姐那般,也只是一介闺中柔弱女子,但是就能让人甘愿俯首。 狸浅这一瞬间思及了很多事,他想到了从前听到的有关王清易的事。 王清易从小在病中,将将出生那日便有大夫断言他活不过弱冠之年,其时其父王柳瑾早已经亡故,休宁还是得王家老太爷些许帮衬着将将缓过神来,王清易未得出生时无异于是休宁振兴的希望,只是那活不过弱冠之年的言论一传出来,整个休宁便彻底乱了。 也不知王家老太爷付出了多少心力,才帮得当时还在襁褓中的王清易争取到了几分筹码,可即便如此休宁也是摇摇欲坠之象。 王清易是何等天资,两岁便得识文断字通百家之理,在他六岁那年就继任了休宁掌门人之位。 对于这个年仅六岁的娃娃,休宁中的各使是心有不屑的,那一场继任大典上,大家心思各异,站在王家老太爷这一边的自然是优思那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能做得什么岂不闹了笑话,保持中立又衷心于王清易之父的连连叹息休宁将颓之势不能挽回,另一方人则打了注意为难王清易将之从掌门位上拉下来好捞到好处。 只是不论这一行人的心思如何,那一场继任大典过后竟然都消停了,便是那原先保持中立的一堆人也顷刻之间站在了王清易的身后。 狸浅想清月想向他表达的便是公子那样的人,而或许清月已经是比之公子还厉害的人了。 狸浅心下肃了一下。 第七十六章:偷听 “如果不是这奇门之术在一些情况下能保得我性命,我才不至于花费时间去学这个东西,即便如此这奇门之术还是我的一个好友悉心指导的。”说到这里,清月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狸浅并没有注意到清月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回问道“那人是天机殿的吗?”这般厉害,只是指导了清月一下便教清月在这集历代阵法大能之力的玉朔山中来去自由,除了天机殿中的占星师们清月想不出还有他人。 “或许是吧,我并不知晓。”清月微微叹息了一声,心下有几分苦涩。 许是感觉到了清月低落的情绪,狸浅不再说话了。 清月也只稍稍感怀了片刻便恢复如常了。 一路无话,行了近半个时辰时,清月如先前那般找到了岔路,转过了几个岔道,清月突然又停了下来,知道清月必定有法子,狸浅也没有问清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单单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只见清月身前是一堵石墙,他们竟走到了这甬道的尽头,清月皱着眉将手放在了石壁上,细细的描着石壁的纹路。 清月的眉皱得更紧了,这甬道还真是麻烦,居然暗合那山中的阵法。 清月不知道是何人主持修筑的这甬道,也不知那人于阵法大家有些什么关系,只是心中突然觉得奇怪,若不是知道布阵图就是于奇门遁甲之术是十分精通的个中高手。 不过这玉辰地宫如何其实与清月没有太大的关系,清月细细思索了一下,突然蹲了下来,右手向下一翻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却正是那夜里为救王清易所用的匕首。 匕首削铁如泥,便是这青石铺的甬道也拿它没有办法。 清月思考着先前在地上时她画下的那幅图案,然后将那图案还原在了甬道的青石地上。那图案是整座地宫的大致构造,清月从那洞口中下来时就已经确定好方位,直指主墓室,只是却低估了这甬道。 狸浅粗粗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熟悉,他咬着唇看了起来突然想起那竟是清月之前画下却因为他不懂便擦掉的图案,现下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清月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不懂赌气故意擦掉,而是早就默记在了心中。 结合着这几日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阵法和刚才走过的甬道,清月拿着匕首在那图案上添添减减,费了好些时候才完工,此时地上已经是一幅新的图案。 清月收了匕首,侧过身体,将图案完全暴露在狸浅的眼中,狸浅看了一眼图案又看了一下清月有些不解。 “狸浅,你看这副图案,将它牢牢记在心底” 虽然很疑惑,狸浅还是乖乖的应下了,认真的看着那图案。 那图案很是清晰明了,狸浅一眼就能够看明白,清月在一旁解释着,从哪里按照箭头的方向应当如何走才能到达主墓室,而从主墓室又应当如何做走哪条线路能到达地面。 当然这个地面不是普通的地面,大概一日之前他二人在阵法之中发现了一处茅屋,年代已经不可考,但哪里有天然的阵法庇佑,倒不会有些什么危险,清月将出口设置在了那里。 记了好些时候,狸浅终于是记住了,幸好他从前作为杀手培养之时练就了一副对方位十分敏感的能力,这才能记住。 看他记住了,清月拿出匕首将图案划花,然后起身对狸浅说“好了,我们转回去” 这一次按照清月画的图案所走,一路弯弯绕绕,没过多久转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出现一个膨大的空间。 狸浅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入目都是一样的石壁,狸浅都有些怀疑他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石棺,不过想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这地宫不就是那玉辰太子一个巨大的石棺吗? 只是清月并没有管那处膨大,他们也没有去,却是在石壁上摸索了一番又找出了一条甬道。 狸浅看得心惊,这一路行来都不知道找到了多少条甬道了。 只是这甬道不多一会就又到了尽头,狸浅愣住了,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吗?他刚要开口问清月,却见清月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狸浅当下不说话了,学着清月竖着耳朵像是在听些什么。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因是有些断断续续,并不能听清那声音究竟说了些什么。 狸浅很是震惊转头看了清月一眼,以口型询问清月应当如何做。 清月却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口型,津津有味的在那里听着。 狸浅默了一下,他知道清月内力深厚在他之上,可是这不是这般打脸的啊,既是听不到,狸浅索性就不去听了,拿眼睛梭巡着周围。 却说清月支着耳朵,听得透过重重石壁,传来的声音。 那是一个稍显落寞的男子的声音。 “大哥,是明去晚了,才教你为那奸人所害,那日回都城,我已经去寻过林丞相,便是他也说过那一仗不该会有什么意外岂料会被敌军反攻?这之中便是没有什么猫腻说出来三岁儿童都不会信。” 说到这里那个叹息了一下。“偏偏父皇装作不知的样子,并未着人调查,他不是一向最宠爱你的吗?他这般百年之后如何有得面目去见溪姨?” 清月挑眉,她记得嘉帝的元后便是唤的林溪,而那男子口中的林大人确是那元后的兄长。 原来竟是怀疑这太子的死有问题吗?清月并没有如何去了解过这玉辰太子的事,左右也与她无关,更何况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不小心就得跑路逃往他国,自然不会有心去查探这玉辰太子死得是不是冤枉。 这玉辰皇室的腌臜事情,她并不想管。 听了片刻,除了觉得刚开始这玉辰王室果真有趣外,时间久了清月倒觉得有些不耐了。 这男子一直在此处回忆他与他大哥往昔的事情,若真任由他这样下去便是说上一夜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幸好的是,这男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话,瞧着夜色确实不早了,便离去了。 这下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因为之前见清月要听那男子说话,狸浅还特意压了呼吸,此时甬道里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声音也没有再传来,狸浅当下就感觉到了,探身过去,俯在清月耳边问道“人已经走了吗?” 清月挑眉看他,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主墓室的下面 感觉到墓室中确实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清月开始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石壁。 伸手摸索了一会,并没有摸到什么机关,也没有哪里是同寻常的地方不一样的,清月眨了眨眼睛,转头去看那个岔路口。 一路的摸索着走到岔口,清月又摸索着走回来,走到一半的路途时突然停下了步子。 狸浅跟过去看,只见清月的掌心贴着石壁,一动也不动,贴了好一会清月才将手放开。 狸浅瞧去,只见那处莫名多了一块红色的斑块,斑块大约拇指大小,这甬道又黑,若不是仔细的看去想来根本不会发现。 狸浅将手抚了上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狸浅轻轻抚摸着感觉那斑点和周围的石壁也没有些许不同,想了想,狸浅将手稍稍用力了些,等了片刻什么反应都没有,狸浅有些气馁,也不管了,摊手看着清月。 清月拿着火折子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好歹是没有说出些刺他的话来。 “你仔细瞧瞧这个斑点,有没有觉得那些地方不同?”说着举着火折子又近了一些。 狸浅愣了一下,有哪些不同?并没有哪些不同啊,但这样的话它到底不敢对清月说,只得凑上去仔细的瞧着。 只见那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斑点突然在火折子的照耀下变大了起来,鲜红的色彩渐渐向周边渲染,不多时竟出现一幅图案来。 狸浅端详了那个图案半天,突然睁大了眼睛,那图案竟是一张八卦图! 一乾天,八坤地,这地宫在地底所以应该是坤,坤在先天八卦中方位属北,在后天八卦中方位属于西南,正北属于正位,可苏寂只是一个太子,皇帝再宠他也不能乱了规制,所以主墓室的方位应当选用了西南这个偏位。 清月在那石壁前站了一会,像是在想些什么,突然绕过狸浅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也不知她在做什么,狸浅不明白,却也知道不能打扰到她。 两步之后,清月稍稍转了转身子,蹲了下来。 狸浅走过去看,她火折子照的那处也有一个红色的斑点。 狸浅睁大了眼睛,清月弯了弯唇角,伸手向那斑点按了下去,一阵响声之后,头定的石壁居然开了一个约莫三人可过的洞口,有微弱的光从上面落下来,狸浅表示自己都要惊呆了。 清月不理狸浅足尖一点,整个人凌空越了上去,狸浅落她半步,也上去了。 这是一间不怎么大的屋子,屋顶有些矮,狸浅堪堪能容下,还不能挺直了腰板,这让他有些无奈。 “我的运气还真是好”清月笑弯了唇角。 “这是哪里?”狸浅打量着屋子问清月。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放,只是一间空空的屋子,墙面的四边都安置了灯盏,灯盏中点了长明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狸浅东看看西看看,也不觉得这间屋子是属于地宫墓室的一部分,这玉辰是出了名的有钱,嘉帝又是这般宠爱太子,随葬品不知凡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间空空的屋子? “我们在主墓室的下面”清月也不看周围的环境,定定的说道。 主墓室的下面?主墓室这般小吗?狸浅有些疑惑,难道嘉帝对太子的宠爱是假的? “确切的说,我们在苏寂棺木的下面”狸浅抬头打量着屋顶,因为他长得高的原因,有些许的不便,甫以听到清月的话,他差点跳将起来。 虽然是没有跳起来,但到底是有了些动作,且还因为动作有些大头重重的敲在了顶上。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突然一排冷箭就从身后飞窜了过来,直指要害。 要躲避已经是不太可能了,以他那样高大的身子,这时千钧一发之际,清月突然捞过他的身子一下矮了下去,飞箭从头顶破空而过,箭尖泛着幽冷的光。 飞箭直直没入了石壁中,狸浅看得心惊,这要是真的都射中了他,他如何还有命回去见公子? 还不等他感叹完毕自己今日真真是有惊无险,不知那飞箭触动了什么,这下机关竟是完全打开了,周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上来时的洞口此时已经关闭,这时是一点后路也没有了,狸浅转头看了看清月,小丫头脸色有些难看,不论怎样他都会尽力保住她,让清月离开这地宫的。 狸浅抽出一把软剑横在胸前,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清月突然一把拉住狸浅的手向南边角落的那盏灯盏跑去,伸手去将灯盏拿了下来,然后拿着灯盏跑向了北边角落的那盏灯盏。 到这角落时狸浅才发现原来这北边的灯盏没有点着长明灯,清月举着南边的灯盏凑近了那灯盏,荜拨一声,北边的长明灯被点亮了。 头顶突然出现了机关运转时的咔咔声,斜上方开了一个洞口,此时正向下延伸着梯子,清月看了一下周围,弯腰将手中的灯盏虚晃了一下,狸浅这才看见地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梭巡着许多小指那么粗的小蛇。 许是害怕灯盏里的火光,灯盏一近些,那些小蛇就离得有些远了,但是待清月的灯盏过了后便又爬过来了,看那梯子还在半空中,狸浅横了剑,一剑扫过去,剑风过处有一半的小蛇被拦腰截断,屋子里一片血腥。 见还是有许多小蛇越过那些尸体爬过来,狸浅刚要再使出一剑清月已经拉着他足下使力跃上了梯子。 一上了梯子就脚步不停的往上跑,狸浅这时回头看见,方才他们站得位置已经被数不清的小蛇覆盖了,还有一些小蛇攀附在屋顶,这时正簌簌往下落,狸浅来不及思考只挥舞着手中的剑。 梯子上是许多的小蛇,密密麻麻的,像一段一段会动的红色麻绳。 幸好是爬上了梯子,那些蛇没有再跟上来了,狸浅这才得了机会问清月那些蛇是什么。 “赤练”清月看着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此时已经到了主墓室。 清月的身前是一副棺椁,黑曜石做成的棺椁在周围的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狸浅这下什么也不敢做了,乖乖的待在了清月的身后,这些日子里,他不知道多少次出了岔子了,分明他是来保护清月的,结果却做了拖后腿的那一个,若是被公子知道了,大约会十分不开心的。 第七十八章:主墓室 狸浅伸手勾住了清月散在身后的衣带,察觉到他动作的清月抽了抽嘴角,到底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反而开始观察着周围。 主墓室很大,棺椁之后两边各有一道门通向耳室,棺椁之前还有两道门通向偏殿,此时清月他二人站在墓室中央。 墓室墙壁上是堪称精美的壁画,清月目力极好,匆匆瞧了一眼便能看见那壁画上披戎装,高坐战马上的男子,眉眼有些许的熟悉,清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没有一丝印象,将之放到了一边。 想来世上长得相像的人比较多吧,再说了那壁画上的人没有想错的话应当是此刻在那棺椁中躺着的那位玉辰太子。 反正清月会想法子打开那棺椁,到时候便能瞧见那太子真实的样子,此时实在没有必要执着于一幅壁画。 墓室四周都有壁画,还有一篇诔文,洋洋洒洒的叙写了这苏寂的生平,清月瞟了一眼,还别说这玉辰太子的事迹挺精彩的,不怪嘉帝如此宠他,这地宫墓室中放着的好些东西都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规制,但是却没有听闻有谁觉得于礼不合,要上奏弹劾一番,想来与他为玉辰做的事有关。 墓室同之前那个房间不同,这墓室里顺着墙壁每隔五步便安置了一个灯柱,灯柱上点着的却不是长明灯,而是一颗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清月撇撇嘴,这玉辰皇帝还真是有钱,宠儿子都到了这个地步,然而又能如何,并不能抹灭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事实。 墙边还放置了好些珍稀的东西,清月粗粗扫了一眼,觉得心突然就慌乱了,根本就走不动路了,只想将之携裹着,出了玉辰到黑市上将之卖了,天知道会是怎样的天价? 前朝名家烧制的瓷器,上好的出戟尊,纹饰以海棠落蕊蓝翅八色鸫高立枝头,栩栩如生,便是连羽毛纹路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若说精美的瓷器,现在的工匠们也能烧制,重要的是那是前朝大师云兮的作品,整个世间也只留得两件。 其中一件在落桑谷中,被秦桑宝贝似的收着,另一件便是在此处。 缠枝青莲纹琉璃平口双瓶、白釉陶羽觞、各色的单色印花釉盘。。。。。 便是不用去细细瞧看,清月就已经知道皆属于前朝名品。 而这些所谓的前朝名家之作仅仅只是这样随意的摆放在墙边,而按照玉辰一贯的墓葬制度,这些摆放的东西不过是墓主人生前惯用的一些寻常东西。 不过寻常东西,清月心惊,早前便听说玉辰是出了名的而有钱,却也未曾想到能有钱到这个程度。 “阿月?我们现在该如何做?”狸浅看清月久久不言语,随即出言问到。 清月现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当下正了正心思,只是还有些舍不得,不过那也仅仅只是苏寂寻常时候用的东西罢了,以嘉帝对他的宠爱程度,清月有些好奇那棺椁中的随葬品会是怎样珍贵的存在。 清月正视着前方的棺椁,提步踏上了阶梯。 待行到了棺椁前,围着棺椁转了一圈,清月才停下了步子。 这是一副黑曜石打造的棺椁,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一点可以下手的地方,棺椁的四周连接着四根小臂那么粗的锁链,棺椁上雕刻着张牙舞爪的黑龙。 清月料想定是有机关能打开这棺椁,只是却不知那机关会在何处。 其实之前若不是狸浅不小心碰到了那房中的机关,便是在那房中,直接寻得机关取了苏寂的棺木也是极有可能的。 事到如今清月也只能叹一声可惜,此时的境遇倒不会难住她,顶多费些功夫罢了,幸好的是,之前的那番动静并没有被人发现,这就要感谢那修筑逃生甬道工匠的巧夺天工的技艺了。 清月此时打眼细细的看着整个墓室,猜测机关会是在那里,当真是一点也马虎不得,一步行将踏错就得将性命交代在这里给苏寂陪葬了。 狸浅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清月眉头紧锁,竟是一点不寻常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她只得将目光又移向了那棺椁。 一步跃上了台阶,清月翻手拿出了自己的匕首,既然巧取不成,她就硬来。 见狸浅跟在身后,清月将灯盏交到狸浅手中,再反手将一枚药丸塞进了狸浅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冰冰凉凉的,有些许清香,狸浅眼睛亮了一下,想问清月给他吃了什么,可眨眼一看清月正要动手,便将问题埋在了心底。 清月来到了棺椁之前“狸浅一会我动手的时候你注意着周围的变化,还有保护好灯盏” “恩,好”听得清月肃然的声音,狸浅心中一凛,当下就将注意力散在了整个墓室中。 清月翻身上了棺椁,催动内力,配合着手中的匕首,对着那锁链一挥,竟是将那棺椁四周的锁链一下斩断,便是在一旁的狸浅都看得呆了。 机关已经被启动,刻不容缓之间,清月一下从棺椁上跳将下来,对着椁盖一掌打了过去。 椁盖终究是在清月简单粗暴的法子下打开了,只是这动静想不惊动人也是不可能了。 清月见椁盖开了之后一下跳了进去,内里烟雾弥漫,不知是什么样的毒气,幸好的是清月百毒不侵,这些对付寻常盗墓贼的手段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清月定睛去瞧,内里是一幅上好的阴沉木棺材,打开倒是不会多费劲,椁的四周开始流出刺鼻的浓稠液体,清月皱了皱眉将面巾一拉盖住了口鼻然后抬步过去了。 仍旧是拿着那把匕首,清月顺着棺材边缘一划再使力向上一抬,棺木已然被打开。 棺材中躺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穿着厚厚的上好的碧玉制成的盔甲,手边拿着一杆红缨枪,像还在那战场上杀敌一般,清月挑眉,俯身下去从上到下翻了一下。 那嘉帝这么宠爱太子,这棺木里的随葬品若是拿出去不知会牵动多少风云,卖出多少银子。 清月果真在那尸体手中拿出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刚好能握在手心,还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清月将之放在了口袋中然后伸手将那尸体从棺中捞了出来。 清月此行的目的便是盗取玉辰太子苏寂的尸体! 第七十九章:墓中惊险 却说那在墓室中的狸浅,清月跳进棺椁中之时,机关已经完全启动了。 整个墓室里弥漫着青色的雾气,幸好是清月提前给他喂了那药丸,狸浅现在才没有中毒,但那味道也是十分刺鼻,寻得空闲之间,狸浅将面巾拉上,挡住了口鼻。 墓室四周都发出了一排又一排的飞箭,狸浅好不容易躲过了,抬眼看去时才发现自己刚经历的都是一道开胃小点而已。 只见那铁链慢慢缩进了墙体之中,发出哗哗的声音,那铁链完全没进墙体中之后,狸浅这时才得见那处留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像是怪兽的嘴似的,不小心之间就会将狸浅吞进腹中。 狸浅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平生最怕的事物,其一是公子,其二便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只是这场景哪里容得他花费心思来害怕些什么? 不知从哪里开始出现许多赤练,就像先前遇见的那般,狸浅都有些怀疑是从底下那屋子爬上来的了。 狸浅右手横剑,左手拿着灯盏,既要提防墓室四周随时有可能放出的飞箭,又要注意底下爬将过来的赤练。 蛇爬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便是听着就有些让人头疼,狸浅感觉那声音像是就在耳边,怎么精心凝神也不能将之甩到一旁,不去计较。 实在是不耐那声音,待又堪堪躲过一排飞箭时,狸浅左手执了灯盏,学着之前清月那样向着那赤练聚集的地方一扫,那赤练果真是不敢过来了,只是狸浅的灯盏过后,那些蛇就又聚集过来了。 偏偏头顶还嗖嗖的飞窜着冷箭,狸浅实在觉得分身乏术,而这里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方才离去的那位与玉辰太子十分要好的皇子,苏明。 狸浅正自顾不暇时,突然听得哗然一声响动,抬头去看时却见那黑洞洞的口子里此时正往下灌着水。 水看着与一般的清水没有什么区别,可狸浅怎么也不会相信那水只是一般的清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他和阿月可是要做那偷盗逝去太子的尸首的勾当,皇帝怎会设下一个不会有多大用处的机关? 果真不出狸浅所料想,那水甫一落地,那处聚集的赤练蛇已经被腐蚀,嘶嘶乱叫着,片刻间就去了一堆。 狸浅看得惊心,眼看着那水就要漫过来,来不及思考,足尖一点就跃上了那棺椁之上,也幸好是这棺椁位置处于中央,那洞口离得棺椁远一些,不然仅仅是那从高处落下飞溅的水花就够他吃一壶的了,他可没忘记方才那片刻间就被腐蚀掉连骨头都不剩下的赤练蛇。 可是眼看着这水的涨势,不一会就会漫延整个墓室,此时整个墓室的门早已经关闭,墓室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 苏明已经纠集了人手在门外候着,只等得这机关停止运行后将贼人抓到,当然大部分的可能是根本就抓不到活人了,这墓室中的机关又如何厉害,他是十分清楚的,当初这墓室的修建时他就曾是监察使之一。 他此时心中很是愤怒,从未遇见过敢来皇家陵寝盗墓的小贼,更何况这盗墓的盗取的还是他大皇兄的墓。 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要闯进来,若是人死了倒还这是便宜了,若是人没有死,定要让那贼人尝尝他永安大将军府中的地牢。 此时苏明心中恨到不行的盗墓贼之一狸浅正站在那棺椁之上,一脸愁容,那水已经将地面淹没了,此时若是下去,腿都给腐蚀掉,又谈何走出这墓室? “啧啧,可惜了那些前朝名家烧制的瓷器了” 清月正扶着那太子的尸首,倚着棺椁站立对眼前的景象评头论足,狸浅听了声音看了一眼她的形容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那哪是亡命之徒的态势,分明像是在喝茶吃酒一般。 狸浅小心的挪了过去,清月见他过来将苏寂的尸体就这么放在棺椁边,一下跳起来坐在了椁盖上。 看得狸浅心惊胆颤,就怕一不下心落在了那水中,顷刻间没了性命。 清月坐在椁盖上,摇着双腿,一派悠闲的模样,狸浅看着那倚靠在棺椁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苏寂尸首,刚想要跳下去扶起他的尸体,就被清月拦住了。 “管他做什么,我们切先在这里瞧瞧” 狸浅还想问当真不用管吗,一低头却瞧见那棺椁中已经有浅浅的一层浓稠状的液体,再看清月的鞋边已经沾染上了,便是看着也教人难受。 狸浅指着清月的鞋子大声说道“阿月你的鞋子?” “慌什么,这又不是外边那水,没事”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看那不断从洞口中流出来的水,看了好一会,才拍拍手,翻手又拿出一枚药丸递给狸浅然后从狸浅手中拿过灯盏从椁盖上跳了下来。 也明白清月的意思,狸浅当下就将那药丸放入口中,然后跳进了棺椁中。 椁虽然大,但是狸浅进去还是不得不低头弯腰,倒是清月刚好能站在里面,狸浅主动将苏寂的尸首扶着,跟在清月的身后。 清月饶到了那阴沉木的棺木后,蹲下了身子,狸浅这时看见那阴沉木上竟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孔,穿透了整个棺木。 狸浅有些不明所以,清月也不说话,翻手突然拿出一个绣球模样的玉,这个玉绣球是清月在苏寂头上的冠上发现的。 太子得嘉帝宠爱,嘉帝怎么也不可能让那有腐蚀能力的水漫进棺木里将太子的尸首给腐蚀了,所以嘉帝必定留有后手,方才外边刚有动静时她就已经知道了,一直没有出去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步所以想在这棺椁之中找到出去的法子。 而且还真的教她找到了。 清月嘴角扬起,将那拳头大小的玉绣球放入了那孔洞之中,顿时一阵机关发动的响声,狸浅就看见那棺木底下竟然现出一个向下的通道出来。 “有路了”狸浅很是惊喜。 清月也不知这其中的诀窍是什么,竟然能让苏寂头上的那玉绣球到那孔洞中去,想来是因为一些别的机关,清月本想刚才观察一番瞧瞧那机关,只是看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反应,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嘉帝留下的这个后手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也不知外面那些人会不会想到他们会找到这个通道然后在通道口来个守株待兔。 清月不想冒险,还是及早出了这地宫为好。 第八十章:阴沉木棺下的暗道 待那通道完全打开之后,清月伸手将那玉绣球从那孔洞中拿了出来,然后当先踏进棺木中进了那通道之中。 狸浅在身后看得惊奇,扶着苏寂的尸体跟着清月进去了。 狸浅甫一走进那通道,那阴沉木的门就在狸浅眼前缓缓关上了,狸浅看见那棺椁中幽暗的光线渐渐被遮挡住,站在通道的石阶上,狸浅有些感慨。 此次跟随清月来地宫,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好,从一开始进入玉朔山的核心位置,他就一直是清月在照料着,无数次的给清月惹了祸,可是每一次清月都能轻松的就化险为夷。 她那个人看着像是一点武功都不懂,可是事实哪里是这样,她能做到的比他这个武功高强的死士能做到的多太多了。 狸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清月有能力让公子甘心做她的手下,绝对不是单单的因为清月医术高明,治好了公子的宿疾。 “你在想什么呢?”狸浅循着声音转头望去,清月站在那台阶之下,仰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灯盏散发着幽幽的光,照映着她姣好的容颜。 “阿月为何这般厉害”狸浅伸手将苏寂扶好,看着清月的眼睛问道。 “嗳,你这般好奇的话,何苦要自己想问我不就行了吗?你这样想估计想破了头也不一定能想到啊”清月笑看着狸浅说道,端得是没脸没皮。 狸浅忽然笑了“我想我会知道答案的” “这是不打算让我亲自给你解惑了啊”清月嘟囔着转头举着灯盏向下走了。 狸浅扶着苏寂的尸体跟在后面,嘴角上扬,说是要解惑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样的问题如果狸浅不能自己找到答案的话,果真已经不配待在王清易的身边了。 清月也不点破,两人和一个尸体向前走着。 通道很长,没有一丝照明的工具,一直是向下的梯子,清月委实猜不出来会行到何方,只能根据自己先前关于这个地宫的结构和方位来进行推测。 同时她也为自己庆幸,若不是这个墓主人有些特殊,只怕如今真的只能交代在墓中了。 这也怪不得盗墓贼虽有却也决计不会去盗帝王家的墓,也就只有她胆大包天了会叫上狸浅来同她一起盗取苏寂的墓,若是陪她一同来的是赤水,清月简直不能想象会出多大的乱子。 赤水虽然武功比之狸浅高出了许多,但毕竟现在还在病中,若是催动内力一不小心使得体内毒性发作,到时候清月才真的无奈了。 阶梯弯弯曲曲的向下好像没有尽头,像是要通向地狱! 狸浅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不怪他今夜总是很容易想到这神神鬼鬼的事,而是因为他方才刚进了一个地宫,兴许现在也还在地宫之中,此刻他还扶着一具尸体,虽然他听说苏寂此人待人宽厚,为人十分要好,又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轻易不会害人。 可是他们现在正在偷盗他的尸体,若是他上天果然有灵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二人的。 尤其是这盗墓之事,实在是难以启口,还是这大将军太子的墓,若是被那天下百姓知道了,便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他和清月也得被淹死。 心中有些许的愧疚,他自然就害怕了。 “你的呼吸有些不稳,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吗?”清月在前头头也不回的问道。 狸浅闻言脖子一梗“并没有” “是吗?那你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对着苏寂的尸体呼气” 清月好像在看着周围,狸浅不知道这周围有些什么好看的,闻言随口就反问道“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对着尸体呼气可是会诈尸的”清月像是很惊奇狸浅连这等事都不知道。 狸浅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了,脊背突然蹿上一股子凉意,就像有什么阴冷的东西正攀附在他的后背。 听别人说那魂魄正是阴寒之物,狸浅皱紧了眉头,只觉得手边扶着的这个,是什么必须得丢掉的东西一样,他觉得有些灼手。 “原来你害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啊”清月揶揄的看着狸浅,伸手勾了勾他散下来的衣带。 狸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眼前是清月的笑靥,并不是些别的什么东西。 “你怕些什么呢,这个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神神鬼鬼的东西,就算有鬼,鬼也是斗不过人的。人心可比鬼神害怕多了。” 清月回头继续说道“你瞧这苏寂,他的死必然是有些奇怪的,那玉辰都城中的那几位,谁的嫌疑都少不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苏寂都去世那么久了你可见那些皇子莫名其妙遭受了什么天谴或报应吗?” 狸浅木木的,突然反应过来清月说的也是事实,那些人才是苏寂死亡的罪魁祸首,而清月盗取苏寂的尸体是为了救人,和那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想来苏寂那么宽厚的一个人哪怕当真上天有灵应该也能理解的。 狸浅已然忘了那皇宫中长大的人,又哪里来的什么善良宽厚之辈。 清月自是不知道他这一番想法,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刺他几句,再让他好生长长心。 狸浅扶着苏寂的尸体跟着清月走了许久,终于在前方是看到了一个岔路口。 欢欢喜喜的跟着上去却见清月在那里停住了,也许是要确定该走哪一边吧,狸浅想着,于是就站在一边等着清月做决定。 然而清月并不像之前那般细细的研究这个岔路口,只是在那里抱手闲闲的站着,还朝着狸浅使了好几个眼色。 刚开始时狸浅还能当做是他自己想多了,清月并没有叫他的意思,可是过了一会他就不能再这样以为了。 狸浅只好扶着苏寂的尸体再凑近清月一些,一脸莫名其妙的问道“阿月,你是在叫我吗?” “不然你以为呢?”清月翻了一个白眼,方才她给他使眼色,眼睛都要瞎了好吗,结果他却像一个瞎子一样,完全的无动于衷。 狸浅挠挠头,颇为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着你要研究方向,我还是不要打扰你比较好了,这通道中有些什么机关我并不知道,万一又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是好?” 清月不厚道的想着,都不知道他今日出了多少个岔子了,如今说来要仔细些不出岔子已经晚了好吗? 第八十一章:惊闻长夏的消息 “担心什么,这两条路都能够出去?”清月依在石壁上对狸浅说道。 “哦,那我们走哪一条?”狸浅像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没有一点机关了吗? “我们?谁说了我要同你走同一条路了?”清月嬉笑着,突然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狸浅脑袋有些蒙了,带着些试探的问道“我们,不一起吗?” 狸浅一脸希冀的看着清月,希望清月能亲口告诉他方才那句话只是一个笑话而已,但是狸浅很显然没有如愿。 清月一如之前那般点头,指着狸浅所在方向的那条通道“对啊,你扶着苏寂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出口便是之前我们在阵法中发现的那个小木屋” 小木屋?狸浅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一些什么,那个小木屋之前就是清月作为出口的地方,没想到这条路那么巧出口也是那个小木屋。 “你便当真以为那么巧吗?”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狸浅。 “难道是有一些什么联系吗?”狸浅感觉像是突然间抓住了什么。 “你看这两条通道的石壁,是不是有些不同?” 狸浅依言细细的去瞧了,果然发现有些不同,他这边这条路像是才刚修好的,狸浅想起之前下地宫时他们走的那条路突然明白了,这条路是主持修建地宫的工匠独自偷偷修建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当真是狡诈! 狸浅已经不自觉的要佩服那人了。 “狸浅,那个阵法的走法你可记得了?”狸浅心下一肃,凝神细想了一会回道“记得了” 清月点头,将手中的灯盏递给狸浅“恩,你此去出了地宫之后不要停留,直接出了阵法往玉朔山深处第一日来时我带你的那个山谷” 狸浅点头表示自己明了了,想到清月带他去的那个山谷,狸浅也终于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狡兔三窟,只怕这传说中修筑地宫的那位工匠都比不得清月这般小心谨慎,狡诈至极。 “阿月你此去欲何为?”狸浅刚要离开突然想到了清月,站在路口回望着清月问道。 “我就是好奇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啊,你且放宽心,天亮之前我就会回去找你了”清月回了狸浅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 狸浅深深的看了清月一眼,虽是觉得清月当真是有些奇怪,可到底没有看出什么来,想来或许并没有什么,只是他多想了。 看着狸浅扶着苏寂离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清月终于是支撑不住脸上的笑,突然就落下泪来。 她方才想了许久,这地宫的结构,这山外的阵法,他们之间的关系。 终于教她发觉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说她为何都能轻松破解这些阵法,便是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只是当时并没有细想罢了。 昔年在落桑谷中,并非所有的人都不愿意与她诉说她失忆之前的事情的,其中有一位唤作霓裳的,便会同她说起那些。 清月的奇门遁甲之术还有这些关于盗墓的技巧便是请教她的,当然其时清月并没有猜到她有一日会来盗苏寂的墓,她只是对盗墓略微有些好奇,又不经意间在霓裳提起了这件事。 当时霓裳说她昔年有一位好友,对盗墓一事十分的擅长,其实那位好友只是擅长于对这些机关的研究,还独自瞒了家里人去为他人行修筑陵寝之事。 她曾为这事笑了那人好久,那人羞恼,但霓裳在年龄上算作他的姐姐,他便不好再计较任霓裳笑了,只后来要走时提醒了霓裳一句务必帮他瞒住她阿姐这件事情。 霓裳说到那人的阿姐时曾特意的看了清月一眼,当时清月听着有趣,莫名其妙接了霓裳饱含深意的一眼,然后便又听得霓裳说那人与他阿姐是如何的亲近,可是他阿姐自小骄纵,每每都需要他帮衬着,偏偏他阿姐还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的样子。 当真是十分好玩! 清月那时莫名想起了自己时常做起的梦,梦里那个一直呼喊自己阿姐的声音,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突然间清月就已经确定霓裳所说的那人还有那人的阿姐是她与长夏。 然后清月便求着霓裳教她和盗墓有关的知识,霓裳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将那人与她说过的东西尽数传给了清月,还有那人曾用过的阵法也悉心的给清月说了。 想来她自己不便对清月提及什么,但是提醒些连他人也不知道会与过去有关的东西帮助清月想起一些什么来是可以的吧。 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清月在苏寂的陵寝中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说那大多新加的阵法的熟悉程度,竟是霓裳都曾与她提过的,只说这地宫的结构,那些错综复杂的通道,还有各个墓室的安排,从她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竟有些莫名的熟悉。 那竟是与从赤水那拿过来的那枚玉佩上繁复纹路一模一样,而那所谓的纹路其实是一种古文字,清月是识得的,那字是长夏。 清月抬眼看了一下前方的路,通道在泪水中变得有些模糊了,清月有些看不清楚,就像她的身世一般,她的从前也一样的教人看不清楚。 清月心中渐渐确定一个念头,这玉辰太子的地宫是她阿弟长夏主持修筑的,是她的弟弟呢。 清月扶着石壁一点一点的向前走着,她总该知道的,待在落桑谷哪里能得到这些信息,来玉辰是对的吧,遇见赤水也是对的吧,不然她又怎么能有机会,在阔别如此之久,突然接触到与长夏有关的事物。 这地宫不知道是何时修筑完成的,也不知长夏修筑了地宫之后去到了哪里,更不知长夏会与这玉辰皇室有什么关系,这一个一个的问题从清月的脑海中冒出,让她总有一种走到这通道的尽头就能找到些许答案的错觉。 清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可是身体还是禁不住的有些发颤,从心底里冒出的欢欣,现在她走的每一步所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长夏曾经走过的。 就像清月闭上眼还能感觉到长夏在这里走过的场景,他必定是丰神俊朗、积石如玉的挺拔少年,摇摇一指便将大局定下,是那般的少年昂扬,清月光是想想就觉得欢喜。 那是,是她忘记了,已经寻找多时的弟弟呢。 第八十二章:追踪 不说清月与狸浅那边早已从主墓室中逃出生天,便在苏明这一边,他满心觉得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盗墓贼而已,压根就没有想到那盗墓贼还有几分本事,便是翻手之间就从墓室中出去了,且还带着他大皇兄的尸体。 苏明在墓室门口带着一列士兵傻傻的等着,只待了那屋中机关运转停下再进去抓了那贼子。 那墓室中腐蚀的水原本也是咕咚咕咚的在涨,只是在清月与狸浅踏进阴沉木棺木中的暗道之后就已经停止涨了。 阴沉木棺木里通道门的关闭自然会引起一番反应的,只是那苏明待在墓室外并不知晓那反应,倒是陵寝修筑专供守陵人所用的行宫内,同来守灵的另一人苏竟已经知晓了这番变化。 可是,知晓了又如何呢?他与苏寂自小就不对付,苏寂的墓如何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便是连苏明连这一番变化都没有发现。更遑论他这个有一番宿疾在身边的人? 苏竟没有加以理会,独自遣散了身边的人,到行宫后院的那一处偏殿泡温泉去了。 若不是这行宫的温泉于他的病有些好处,他是做什么也不会来到这玉朔山的,不过来这里也有诸多的好处,嘉帝早就怀疑苏寂的死与他有关了,与其留在帝都惹得嘉帝不快,不如待在这里倒还有几分自在。 更何况,他不是不知道苏苏锦已经有所动作,帝都已经是一片乱象,且让苏锦与苏墨先斗上一番,他再回帝都。 苏竟褪了华服,整个身体没入温泉池水中。 再说苏明这边,因为清月狸浅早已逃出,墓室内的机关很快便运转停止了,将将是一个时辰左右,那墓室的门才打开,苏明当先拿了一块帕子捂住口鼻踏进了墓室。 墓室中还有些许味道,除此之外倒是一片干净,那些赤练蛇的尸体已经被腐蚀殆尽了,墙边散落的那些前朝名家之作正如清月所料想那般有了些许的裂痕,只是这些瓷器如何显然不在苏明的关心范围。 他进得门来首先将眼光锁在那黑曜石所制作而成的棺椁上,只见椁盖已然被推开,而整个墓室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盗墓贼的身影。 按理来说,这门开启的时间已经是有些早了,若是这墓室中有盗墓贼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腐蚀殆尽,竟是连一丝痕迹也未留下。 除非,那盗墓贼已经不在这墓室中了。 苏明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妙的预感窜上心头。 他当先一步跃至了那棺椁前,蓄起内力一掌向那椁盖劈了过去,这一掌他用了十成的力,椁盖一下就被掀开了,里面的景象一下暴露在外。 众人皆可瞧见那阴沉木的棺木此时已经被撬开,棺木中空空如也,穿着玉制盔甲得太子苏寂已经不知所踪了。 只有那红缨枪静静的躺在棺木中。 众人面面相觑,苏明已经是目眦欲裂,可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等事情的发生,想起从前修筑这宫殿时那修筑工匠曾在嘉帝的授意下留下了一个可让墓主人免受那水的侵蚀机关。 那机关他自然是知道的,兴许他大皇兄此刻便在那机关中,苏明手抖了抖,终于是跳进了那椁中查看了。 身后众士兵不敢有所动作,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一个不小心便是会教他们脑袋搬家的,以嘉帝那个性子,太子又是如此得他宠爱,便是太子身前在世时他已经觉得对太子亏欠过多,这要是太子死了还不得安宁被盗了尸体,想来脑袋搬家已经是轻了。 苏明跳进去之后,几番折腾,终于是打开了那阴沉木棺材的门,只是这时他已经不报任何的希望了。 方才进来时他就已经发现了一些脚印,一大一小,分明是一男一女的,想来便是那盗墓贼了,苏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仅仅是一男一女就将太子的墓盗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明心中无明业火在熊熊的烧着,而事实果然是那样,那暗道的门开了之后哪里有苏寂的身影? 苏寂分明已经是被带走了。 苏明捏紧了拳头,一下打在那黑曜石做的棺椁上,顿时就留下了点点血迹。 “给我追!”苏明咬牙切齿的怒吼着,当先跳进了那通道中。 他的大皇兄贵为一国太子,还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不知为玉辰抵御了多少次外敌,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却遭奸人所害,无奈身死他乡,这便也就罢了,现如今竟连死后也不得安宁,竟叫那贼子将尸体盗了出去。 他今次回去要如何面对母妃?百年后又如何面对溪姨,害大皇兄的贼人还没有一点头绪,如今又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定要将那盗墓贼捉住! 这般想着,苏明脚下越发的快,身后跟着的士兵可就有些苦不堪言了。 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既不是苏明手下那出了名的永宁军,也不是苏寂曾带过的那戍守边疆的一顶一的好汉。 长时间在帝都中做事,已经让他们和那些戍边的士兵差了一大截。 追至那岔路口,苏明停了脚步,他从来不记得这里何时有这么一个岔道口,想到这里他突然变了脸色。 这地宫他是监察使之一,但是这地宫却出现一个便是他自己也不曾见过的通道,记得地宫修建好之时他还特意将所有的机关所有的通道都走了一遍。 难道是因为他监察不力,才会有这盗墓贼将太子尸体盗走一事的出现?又是监察不力,还是在他守灵时出的这样的事,苏明知道待此事传入宫中,他已经再无翻身之日了。 身后众士兵见苏明在前方脸色变了几番,不由得出声提醒道“将军?我们走哪条路?” 苏明一下清醒过来,便是这事的责任全在他一人身上,他也认了,此时最为紧要的是要将苏寂的尸体追回。 是以苏明定了定神,打眼仔细观察着这岔道口,只是结果却让他变了脸色。 这岔道的两边都有人行过的痕迹,也不知那带着苏寂尸体的人会走哪一边,苏寂皱着眉再细细瞧了一遍,终于让他知晓了现下应当从哪边走了。 那右边的岔道口看脚印来看是一个稍大的脚印,应当是一位男子,而左边的脚印稍小,应当是一位女子,女子自然不可能有多大的力气将苏寂的尸体带走,反之这男子才是带着苏寂尸体的那一个。 既是如此,就从右走,吩咐了十人从左走,去追那女子,苏明带头往右边走去,越走他心中便越凉,方才他没有想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那人偏偏走了这条路是不是对这有些什么了解。 比如已经确切的知道这路的尽头会是何方? 大皇兄的尸体,他到底能不能追回? 第八十三章:掉落枯井 清月已经走到暗道的尽头了,细细的研究了一番,轻松就将暗道的门打开了,清月脚步一踏就出去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长满枯草的狭小空间,清月抬头看了一下,乌云蔽月,狂风大作,已经是要下雨了。 清月抬头微微思忖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此刻竟是在一口枯井中。 通道的尽头竟是这口枯井?清月眼中是难掩的失望,所以这枯井之中是能找到什么有关于长夏的东西吗? 线索便这样生生的断了,清月皱着眉头,还不待细想,已经有豆大的雨滴落在她的身上,砸得脸生疼,清月抿抿嘴,苦涩的想着,想来长夏既然同玉辰有这样大的关系,她如今又在玉辰,总归是能再查到一些什么的。 抬头望了望不断有雨落下的黑沉沉的天空,清月足下一点便离开了那口枯井。 入目是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高高的院墙将天空分割成好几块,像是破碎的脏兮兮的抹布。 清月环视了一圈后,眼神落在了前方的房间的门上。 只见那房中隐约传来微弱的亮光,还有一些轻微的声音。 清月提步将将要过去,却突然止了步子,回到了那方枯井之中。 “听说那地宫之中今夜好大的动静,不知会不会连累我们”是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关我们何事?即便真的是出了什么岔子今夜是该四皇子守夜的,要论起责任也该是他全担才对。更何况这地宫修筑时他还是监察使,这地宫如何他应当最为清楚,将那贼人捉住也不该会是多难的事。”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分析得倒是很有条理,清月挑眉倒是在心里记住了一个消息,原来地宫修筑时四皇子是监察使之一,想来那四皇子应当时是认识长夏的,更甚或许他与长夏是想熟识的。 “嗯,鸿哥,东西你可带来了?”那女子轻声应下,复又开口问到。 “自然”那男子心中似很是欢喜,雨有些大,之后的声音清月听得不甚清楚。 只听得那男子唤那女子雪泥妹妹。 雪泥?人生到处何所似,应似飞鸿踏雪泥,雪泥和鸿哥?倒真是有趣,清月站在枯井之中听得他们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已经再也听不见,正待要出来,手正拍向井借力,却不小心被一个轰隆的声音吓着了。 枯井中的雨水已经没脚,在清月不小心拍了那井壁之后,不知是何缘故水突然迅猛的上涨,且那处突然出现一个黑黑的洞口。 清月正惊奇着这番变化,还不待反应过来已经被上涨的水冲着向那洞口去了。 哗哗的水声渐渐掩盖了清月的尖叫声,清月此时觉得头脑发蒙,在水中被搅得难受,便是骨头都要散架了。 可这水势湍急,清月根本不能凭自己一己之力从水中脱身,越是用力挣脱便越是疼,几番下来清月已经放弃了,随着这水流且看她会到哪里吧。 清月在水中时不想去想自己究竟待了多久,总觉得是痛苦而漫长的。 她的衣服早已经在跟随着水漫长的流动中挂在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她在情急之中已经将之解了,幸好的是她从墓中带出来的那个玉绣球还有那个还来不及细看的拳头大小的东西是放在她专门缝制的一个贴身的包里。 如果因为她一个不小心的动作让那些东西掉了,那她才真的要哭死了。 清月此时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还都已经湿透了。 耳边渐渐传来响声,待得近些清月才听清楚那竟是巨大的流水声,清月心中一跳,前方赫然是一处瀑布! 此时已经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动作了,清月顷刻间便随着水流被冲下了瀑布。 巨大的落差下来,清月真的觉得全身已经散架了,指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清月继续跟随着水流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流开始慢慢变缓,水温慢慢变得高起来,清月此时正躺在热水之中。 过了好些时候,她的手才开始缓慢的动了一下,久泡在河水中已经冰凉的身子渐渐恢复了温度,待身体已经能适应之后,清月翻身一下蹿到了水面之上。 待真正站起来时她才发现那水才及她大腿。思及这水温,赫然是一处温泉。 清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竟是在一间屋子中! 清月并不知道早在她出现时就已经被那温泉池底的人发现,从她先时没有一丝力气时到此时她突然发力站起来。 那人正是屏退左右的苏竟! 苏竟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看她闭着眼睛毫不作为,像是一只待宰杀的羔羊。可她方才矫捷的翻身站起来,他倒是突然觉得她像是一只狐狸,呵,一只随时待宰杀的狐狸。 这个认知让苏竟想起了他的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也只是,一只待宰杀的狐狸。 苏竟刚想听之认之,不去计较,却在那女子翻身而起四处环顾时突然瞧见了她的眼睛。 苏竟甚至突然忘记了呼吸! 那人也有那样一双眼睛,他曾见过许多次,她笑意盈盈的看他的时候,她轻声软语的喊他竟哥哥的时候,她自信满满同他炫耀终于将云见月培育出来的时候,她在漫天大火中被倒下的横梁砸到的时候。 自那以后,他也只有在梦中才看得见那样一双眼睛,他忘不掉了,却从未再见到过。 而今日,他竟在这行宫偏殿中见到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子,那女子身量娇小,瞧着年龄,若是她没有死在那场漫天大火中的话,也应当是这个年龄。 苏竟瞧见那女子环顾了一圈后翻手拿出了一把匕首,正准备离开温泉。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早已经湿透,此时正湿哒哒的贴在她的肌肤上,将她身体的轮廓一一的勾勒出来。 苏竟在她身后的温泉底,透过荡漾的水面能瞧见她白色中衣里藕色的肚兜带子,此时正松松的拴在腰上,她的腰十分纤细,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一样,苏竟突然想知道伸手环住她的腰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她的脊背十分的挺直,没有一丝赘肉,端得是恰到如此的美好,再往上看去右边肩胛的地方有一条白色的带子,苏竟只一看便知道那白色的带子和她的肚兜没有什么关系,那带子正是清月缝制的贴身荷包的带子。 见清月还差一步就要上岸,苏竟突然从温泉底站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偏殿相对 清月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有人,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身体就已经先开始有所动作了。 只见清月握紧了匕首,脚下蓄力一个翻身就腾空跃起,这个房间有着微弱的光,清月翻身过后一下就看清了在自己身后的那一人。 那是一个男子,此时正一衣未着的站在水中央,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清月还未看清楚那男子的脸就已经先看到他的身体了,男子身材极好,因为长年习武的原因看着十分匀称,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皮肤白皙像玉石一般闪着莹莹的光泽,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能称之为完美。 清月未通情事,于男女感情之事上也一直是懵懂的,看了这男子的身体也仅仅只是觉得比之王清易不知要胜过多少,只是不知同秦锁阳的比较起来如何,她未曾见过秦锁阳的身体,所以现下也比较不出来。 但此刻实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清月抬手便是一记掌风向那男子扫了过去,掌风掀起温泉水,将清月的衣裳又弄湿了几分。 那男子在掌风将要行至面上之际足下用力,堪堪躲过,只是此时清月已经携裹着那掌风出现在他身前。 他急忙伸手去挡,论及身手,清月怎会是他的对手,清月也就只胜在内力深厚了,所以一个来回之间清月已经明白不能同他正面相对。 是以还不待苏竟的手碰上清月,清月已经急急退开,顷刻间就已经在那苏竟的十步开外。 苏竟楞了一下,似还没有反应到清月在情势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突然退开的原因。 清月握着匕首,一脸戒备的看着苏竟,苏竟好整以暇的看着清月,嘴角是轻微的弧度,眼底的东西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兴味。 清月此时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只是此处她还不知道是哪里,担心不小心就会中了眼前男子的圈套,她向来十分惜命,不是有十分的把握她决计不会去冒险。 苏竟眼神肆无忌惮的在清月身上游走着,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 清月的中衣早就湿了,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便是同不穿也没有什么分别,就连里头那件藕荷色的肚兜也是湿哒哒的,清月无异于被人看了个精光! 此时苏竟的眼神落在清月那藕荷色的肚兜上,那肚兜上绣了缠枝并蒂莲,绣功精巧,栩栩如生。 这样的绣品苏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不知为何,见清月穿着,苏竟突然觉得这才不是辱没了那绣功。 先时清月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奇怪,也从不会往那些地方去想,可是那苏竟的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终于是让她悟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她记得在黄柏的画本子上她就曾见过这样的画面描写,那些个登徒子偷看邻居家的闺女或是大嫂子洗澡时描写的便是苏竟这样的眼神,让人觉得莫名有些无所适从的眼神。 许多事她还不怎么明白,可这登徒子的意思她还是知道的,眼前这个男子竟是在占她的便宜! 清月一口气郁结在胸中,当下也不管了,迅速出手,在那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记掌风再加上一个回旋踢,竟是打算与那男子正面相对了。 苏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伸手就想捉住清月,只是想到清月那纤细的腰肢,到底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之折断,下意识间就未尽全力。 清月轻功卓绝,身材又娇小,在和苏竟的较量中竟同那泥鳅一样,片刻之间就滑过了苏竟出的招数。 三招过后,清月思忖着总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会将他人引过来,到时候自己真的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清月念头刚闪过,见苏竟同她对打时有些畏手畏脚,显然是没有出全力,应当是担心伤到她自己,于是迫于无奈之下,清月一个步子踏错,苏竟的掌已经行至身前。 清月当下便吐了一口血,眼角冒出了泪花,胸口火辣辣的疼,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苏竟只来得及看到清月受伤的眼神,疼的泪珠堪堪就要滚落,可还是忍着迟迟不落,就像那人在漫天大火中被倒下的横梁砸倒时抬头看他的样子,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永远也不开心! 他以为他会开心的,毕竟那人蠢笨如斯跟在他身后,像一个跟屁虫一样,他其实是十分讨厌的,只是,他一直不能明白那夜里他为什么会心慌,会难过得像是已经死过一次的样子。 苏竟楞在了原地。 见苏竟闪神,就在那片刻之间,清月突然出手,将匕首抵在了他如玉脂般的脖颈之上。 苏竟已经反应过来了,此刻也已然是晚了。 清月比他矮了一个个头不止,此时正举着手将匕首横在他脖颈间,苏竟拿眼看着,她抬头与他相对。 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正镶嵌在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清月盯着苏竟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开口了。 “这是哪里?”清月特意的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问道。 苏竟嘴角动了动回道“守陵人所住的行宫后院偏殿” 清月默了一下,她怎么跑到这个什么行宫偏殿来了,这里她可没有去查过,一点路都是不认得的。 之前被那水流带着跑,晕头转向的,她早就忘了什么方向了,清月看着苏竟,思索着询问他这一法子是否能行得通。 “你可知道离开行宫怎么走?” “行宫却是不好离开的”苏竟突然笑了。 “你说便是”清月声音又恶狠狠了几分。 “这偏殿院墙后便是行宫外,只是那里可是布上了重重阵法,你可要想好了去了一步踏错便是连命也没有了。” 清月突然沉默了,这男子竟然会出声提醒她?他怎会如此好心,难道是有着什么圈套吗?想到这里,清月心中一凛,拿匕首抵着他的脖颈就说“你带我去” 苏竟却没有动作,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清月一眼在看了自己一眼,示意清月此时他没有穿衣服。 清月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穿衣服,抿着嘴唇想了一会问道“你衣服在哪?” 苏竟朝岸边看了一眼,清月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在那处看到了散落在地的一堆衣裳。 清月挑眉,吩咐苏竟往那边去。 待到了那处,清月只让苏竟拿了一件外袍披上,便左手捏住苏竟手上的穴位叫苏竟带着他往那院墙去,那穴位对学武之人十分紧要,若是清月用内力震伤了那穴位,苏竟这一生就不用想要使用内力了。 这偏殿中不仅有一池温泉,还有层层的帷幔,清月和苏竟过去时,清月总会觉得十分麻烦,眉头也一直皱着。 苏竟推开了殿门,带着清月往院墙去。 黑暗中,苏竟贴身的手下拦云已经发现了他俩的身影,一直跟在身后并未现身。 苏竟带着清月一直到了那院墙下,清月不信苏竟,挟持着他二人一同跃过院墙到了那阵法之中。 第八十五章:阵中 甫一落入阵法之中,那阵法就被启动了,清月捏住苏竟的命门站在原地冷艳旁观者。 这边院墙另一面的拦云此时心中一惊,刚要出手,清月已经携着苏竟翻过了院墙,他在那院墙下默了半晌,竟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清月和苏竟刚出门时,拦云已经发现了他二人,同时也瞧见了苏竟对他打手势,让他不要乱动。 按理说,苏竟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他就应该在这里守着为好,可是那女子顷刻之间就将苏竟带着了,他还是有些吃不准那人究竟会不会伤到苏竟。 原本苏竟旧疾就未好,这要是再添了新伤,那可该如何是好,拦云光是想想就觉得有几分心惊。 可是如今他到底应该是去寻人,还是待在这里? 拦云脸色变了几番,心下几番思量,终于是做了决定,如今冷然不在身边,他俨然是苏竟身边管事的人,若连他也自乱了阵脚,不信苏竟的判断能力,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苏竟身边? 清月和苏竟自然是不知道拦云这一番思量,此时阵法已经开始启动,清月也不管只想着看苏竟是不是有些什么后路,只是教她失望了,苏竟同她一样,也只静静的看着。 终于是清月不能任由阵法这般变化,将她困在此处,在阵法中幻象还未得完全形成之前就已经提步在阵法之中穿梭着。 费了一些功夫,终于是从那阵法中出来了,此时却也因此踏入了另一个阵法。 见她果真走出了那第一个阵法,且还是在那阵法完全启动之前,苏竟不禁要高看她一眼,他先时还将她与记忆中那人比较,现下想来,这女子不知比那人要优秀突出多少,如果当时那人就已经像这女子一样如此优秀,想来他也不会存了要将她丢掉的心思。 如今他早已经后悔,只是也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踪迹了,想来她早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连飞灰都不剩下半点,随风而逝了。 苏竟现下想起那人,心中很是悲凉,清月不知道苏竟心境中的这番变化,径自双眼盯着这个阵法的变化,费了几番功夫终于是走出了阵法,只是却也果真如清月所想的那般,出这一阵法的同时也进入了另一个阵法。 清月停下了步子,双眉紧紧皱着,到如今她如何还不能有所发现? 这看似是好几个阵,其实只有一个连环阵而已,像她现今这般一个阵法一个阵法的破了,只怕到了天亮也不能走出这行宫,她还没有忘记在枯井中时,听到那二人所说的,四皇子苏明已经去追踪盗墓的人了。 狸浅那里她自然不用担心,狸浅怎么也是王清易精心培养起来的死士,隐藏了踪迹逃到那谷中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倒是她这边,要是天亮了还不能走出行宫百里开外就只能认命的被苏明抓住了。 清月的这番思量之间,阵法已经完全启动,此时周围幻象已生,方才还落着雨,一片黑暗的行宫外眨眼间已然是天光大亮。 苏竟打眼瞧着这番变化,复朝清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倒像是作壁上观看她会如何应对似的。 瞟到他眼神的清月咬了咬牙,瞪了苏竟一眼,她若走不出这阵法,他也休想出得,大不了一起留在这阵法之中好了。 清月这心思也就想想罢了,她可不敢当着实施,这男子身份不明,谁知道他同苏明有些什么关系,到时候她腹背受敌就不好了。 清月看着此时自己的处境,一只手拿匕首横在苏竟脖颈间,一手捏住他手腕上的穴位,还进了这一看就已经是险象环生的阵法中,清月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本来还是一张护身符的苏竟此时已然是清月的累赘,搞不好,还是一张催命符。 清月站在原地歪着头细想了一番,放下拿着匕首的手,将匕首咬在齿间,伸手在那贴身的荷包中掏了一番,翻手拿出一颗药丸。 她的这番动作苏竟自然看见了,苏竟眸光闪了闪,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表情始终有些古怪。 那荷包正在清月胸前,遮住了那缠枝并蒂莲旁的一张荷叶,清月去翻那荷包时正是将手伸入那中衣的领子,她若是没有这番动作苏竟都要忘记她的中衣已然早是湿哒哒,透明可见的这个事实了。 在她的动作下,肚兜被扯动一番,隐约可见胸前白玉凝脂般的肌肤,苏竟移开了眼睛,刚好得看见清月尖尖的下巴,顺着侧脸的弧形上来是小巧的耳朵,耳垂微微有些发红,看起来肉肉的。 莫名的觉得很是可爱,若是在手指尖把玩一番,想来应当十分有趣,苏竟失笑,刚要将移开眼睛时突然顿住了。 苏竟盯着清月的耳廓瞧,像是要将之要瞧出什么不同来,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眼前所见的仍旧是没有改变,那并不是他的幻觉,他知道这阵法并不会连入阵中的人也一起改变。 那是真实的! 惊疑不定之间苏竟慌乱的转头瞧去,突然看到了清月的肩头,原本纤弱精致的肩头,突地横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疤。 那疤极其丑陋,先时在那偏殿之中他并未瞧见,如今却是看到了,那疤就像清月的一处瑕疵,毁了她原本可以称之为完美的双肩。 苏竟只觉得突然心脏像是被一只大大的手攥住了。 “你在想些什么,还不快将它吃下去?”少女的声音突地拔高,很是不耐,她正拿着那枚药皱着眉头看他。 苏竟瞧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变化,此时她反握着匕首,空出的两根手指捏住了那枚药递在他口边,她的手也还捏着他的穴位,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切都不同了。 苏竟还不得思考,呆呆的将那枚药含在了口中,嘴唇滑过清月的手指,苏竟突然心中一颤,已然是忽略了那药丸在他口中化掉的事实。 见他果真将药丸吞入了口中,清月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将捏住他手腕穴位的手放开了。 “这药名叫十方生死,你若是乖乖听我的话,十日后我便给你解药,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你就只能等死了,这味药的解药旁人可找不出来。” 苏竟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是吗?” “你可以试试啊,反正也是你的性命,你且抬手看一下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丝红线缠绕其上?” 苏竟低头,果真见了清月所说的那根红线,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多年未见,她的毒术又有几分见长。 确实是多年了吧,久到她都已经忘了他是谁。 第八十六章:逃脱 苏竟还记得从前的事情。 自那场大火过后,他的记性变得尤其的好,过往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天气,心情,事无巨细的都记得。 他时常在梦中被惊醒,整夜整夜的不能彻眠,有关于那人的一切,总是从记忆深处浮出水面,她笑时的样子,她哭时的样子,她骄纵的样子,她乖巧的跟在他身后的样子。 那些该是很美好的记忆的,可是只要他一想到她的死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便觉得害怕,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晓。 他从前很讨厌她的,可是他那样讨厌她,她也对他那么好,好到他都觉得有些惶恐。 苏竟是知道的,那人知晓玉辰女子都温柔如水,特意去搜罗画本子学那些女子的姿态,只为了讨得他的欢心。 那人,从前这样卑微小心的爱着他,苏竟觉得当真是很傻的事,也只有她那么笨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那一夜,站在偏殿的苏竟总是止不住想起在大火中被横梁砸倒的她,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就这样走掉了,当时她的心情想必是十分难受的吧。 苏竟觉得心酸,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总要失去了才能体会到的那种情感,当他真的切真的感受到那个一直在他耳边聒噪的丫头再也不会回来时,他才明白,原来他竟也是爱她的! 那日是个艳阳天,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来寻他,央他给她穿一个耳洞。 她当时才六岁,头发只简单的梳了两个辫子,长长的垂在胸前。 小丫头正是活泼的年纪,穿了枚红色的小衣衣角绣功皆是精致,搭配浅色水红的内衬,下是及腰的同色长裙,裙摆处缀着好些闪着光亮琉璃珠子,脚蹬一双白色小靴,异族的装束他不是很懂,总觉得是十分奇怪。 蓝雪鲜少有女子会穿耳洞,想来是不想自家的闺女受那平白的疼吧,小丫头的阿姐就不曾有耳洞,照样明艳动人。 他虽是不耐,但到底是应下了。 然后他便发现小丫头的耳廓里有一处粉色的印记,印记很浅,颜色也很是好看,是一朵梅花的形状,看着倒像是刻意弄上去的。 他不知怎地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哄骗她她耳廓里有一块疤,她吓得就要哭出来,小丫头不过六岁哪里懂得什么美丑,不过是听旁人的闲言碎语多了知晓若是有疤定然不会被心上人所欢喜。 她只是担心他不喜罢了,那一日苏竟终究是轻松的就将那人哄好,欢喜的回去了。 现下回想起来,苏竟不禁唏嘘,那竟是他俩之间为数不多的欢快的记忆。 清月哪里管得苏竟突然在这阵法中频频走神是怎么回事,放开了苏竟的手之后清月便没有再管他,独自去查探这个阵法幻象了。 只见这阵法中此时正处于一个森林之中,树木高耸,遮天蔽日,虽然此刻在阵法中已经天光大亮,但看着这光线也并不是十分好。 清月东瞧瞧,西瞧瞧,这个森林除了十分安静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竟是连一丝破绽也没有,清月想哀嚎。 此时清月正走到了一株大树下,那树真高啊,清月抬头望着,恍然有一种这树有天高的错觉。 树下散落着一些树叶,有些已经黄了,有些仍旧还是青的,清月蹲下去,捡起一张树叶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上面的纹路,脉络,都一一的仔细研究了一番。 出了得出这个树的品种她并不认识以外,清月并没有得到一些别的收获。 清月刚要拍拍手站起来,从其他地方找线索时,突然一个激灵翻身向左边滚去。 只见清月方才所站得那个位子已经站立了一直吊睛白虎,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清月怒吼着,清月突然瑟缩了一下。 她可打不过这只大白虎,跑为上计,清月侧头看见苏竟在那里呆呆的站着,很不厚道的将白虎往他那边引了。 苏竟是何等人,感知这样敏锐,那是一种在无数的打斗中获取的逃生技艺,白虎一往他这边来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只是那白虎速度忒快,他只看见清月对他狡黠的笑着,转眼就得与白虎缠斗在一起。 清月在后边看了片刻,确定苏竟一个人就能对付这个白虎后大声喊道“这位壮士,看你身手不凡,你且就先对付着这个大虎,待我去找了那破阵之法我俩才好一同出去啊” 这般一说完人就已经没有了影子。 苏竟知道,他这已经是被摆了一道。 这白虎出现之时这阵法的破绽自然就已经出现了,清月是何等聪明,那一瞬间便已经看到了,且看着苏竟已经被那白虎缠住,轻易不能再来坏她的事,清月当下就奔了过去。 轻松的出了阵法,正是在行宫外的一处林子里,此时还在下雨,豆大的雨滴打在清月的身上,砸得生疼,清月一步不停的根据自己得来的信息在山中飞奔着。 却说那追踪而去的苏明,带领着一帮人到了那通道的尽头,几番摸索之下出来竟是在一个茅草屋中。 屋子显然已经被打理过了,放着干净的被褥还有人生火的痕迹,残留了些许食物。 苏明脸色阴沉得可怕。 此时屋外雨声淅沥,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苏明瞧了片刻也只得承认此刻这屋中并没有任何一人。 握紧了拳头,苏明声音几乎是在牙齿边磨了一圈才发出的“出门,追!” 雨夜总是有些许凉意的,苏明刚一出门,全身上下就湿透了,寒意入体让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可此时他哪里还能在意到这些? 茅草屋外是一处竹林,此时下着大雨,风声大作,整个林子看起来雾蒙蒙的,身后跟着的众位士兵突然觉得心里发毛,只是苏明都已经朝前去了,他们怎能在这里认怂? 当下也跟了过去。 疾行了大约一个时辰,苏明眼尖的发现前方似有亮光,那亮光有些微弱,在风雨中看起来似乎极为艰难。 不多时苏明身后跟着的众位士兵也看到了,心中就是一喜,在这黑呼呼的林子里走他们心里总觉得害怕,这下突地看到了亮光,让他们觉得分外的高兴,不禁加快了步伐。 待得苏明行近了瞧去,只见那风雨飘摇中伫立着一座小小的茅草屋,此前他所看见的那微光正是屋中的烛光,屋子的大门洞开着,有风呼呼的吹过,整个屋子就像垂垂老人发出艰难的吸气呼气声一般。 第八十七章:鬼打墙 苏明看着那洞开的屋门,心中忽地咯噔一下,这个茅草屋莫名教他熟悉! 身后的众位士兵看着苏明停在前方的背影,面面相觑。 将军为何不进屋去查看? 苏明惊疑不定的默了半刻,终于是有所动作了,只见他踏步走进了那茅草屋。 先时在屋外看着时,烛光微弱,摇摇晃晃,这时进来才看见屋中还算明亮。 一应干净整洁的被子,生火的的痕迹,残留的食物残渣,还有那木床前的那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它的大大的嘴巴,大笑着,嘲讽此时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苏明。 这茅草屋赫然是此前苏明他们到达的屋子! 苏明此刻心中只剩下愤怒,是什么人竟将他玩弄至斯?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定叫那人生不如死! “出门,追!”苏明怒吼着,不顾身后士兵们的表情,当先出了屋子。 士兵们心中惊惶,今日的情景他们哪里得见过?他们都只是寻常为了升斗米而发愁的人家,若不是听得军中饷银挺多,他们怎么也会乖乖待在那一亩田中经营自家的稻谷,何苦来这掺和这皇家的事情? 可是眼见那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并大将军已经出门了,他们也不敢独自待在这间茅草屋中。 士兵们心中叫苦连连的跟了上去,有不怕事的士兵在将要入那竹林时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那风雨凄厉中,浓如墨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闪电撕裂,在那茅草屋顶看着格外的渗人! 进了竹林后,他们一行一直在走直线,这样也还能到达身后的茅草屋,士兵看着前方带路的苏明心中惶惶然的想着,一会不会还是得回到茅草屋吧? 苏明这次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那竹林出口,远远的看着一丝光亮在风雨中摇晃着。 而此时那些士兵们已经没有先前的喜悦了,有一个不成形的猜测萦绕在他们心里,像一块乌云,飘在头顶。 苏明抹了抹脸上的水站在了竹林出口,果真不出所料,他们回到了茅草屋前! 士兵们脸色都变了,这番情景让他们想到了从小听的奇人异事中那鬼打墙的事情,今日所经历的这一切可不就是鬼打墙吗? 越想他们心里就越发肯定就是遇到了鬼打墙,这风雨交加的夜里,按照那奇人异事的故事里,下一秒会发生的事竟让他们生生掐断了想象! 他们正在那走神,心中惊惶间,一道闪电突然撕破了天空,将苏明此时狰狞的面容照得明晃晃的,在那明晃晃的光里,苏明不仅表情狰狞,还脸色惨白。 那离得苏明近一些的士兵,且叫他士兵甲吧,士兵甲当然看见了苏明那一时刻的表情当下呼吸一窒,就吓了一大跳。 奇人异事里可不只有鬼打墙这种事情,还有一种便是鬼上身! 这大将军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士兵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一股子寒意直直的冲上脊梁骨,脑海中冒出了幼时听过的太多禁忌的事情,这玉朔山能被选作皇家坟地自然是有一些理由的。他还在帝都中闲聊时曾听人说过是因为这玉朔山是不可多得的养阴之地,本身就阴气十足。玉辰太子得地宫还是位于山之阴,阴气便更加的浓重了,这种雷雨交加的鬼天气,还在这么一个阴气浓重的地方到处跑,被鬼上身或是碰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是在意料之中吗? 士兵甲这样想着几乎可以确定苏明被鬼上身了,这是玉朔山说得好听了是帝王家的陵寝,百年所归的宝地,说直白点不过就是一座坟山! 这种地方,鬼会少吗? 士兵甲望着苏明在雨中模糊的侧脸,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不小心之间突然踩了他身后另一位士兵的脚,姑且叫士兵乙吧。 士兵乙心中也是惶然,正看着那在风雨中像苟延残喘的老人一般的茅草屋,冷不丁被踩了一脚,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也是一个七尺的男儿?当下就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吼了过去“你这人怎么回事?” 吼完心中竟有些好受了,大概此刻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会散掉一点心中累积的阴影。 士兵甲一双眼睛惊惶惶的看了一眼前头的苏明又看了一眼此刻正冲着他发火的士兵乙愤怒的脸,咽了咽口水,在士兵乙的耳边压低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茅草屋。。。鬼打墙。。。闪电。。。将军,,,” 士兵乙甫一听到鬼打墙三字,脸色就变了,更加的愤怒了“你在这说些什么鬼,过去过去”说罢一手将他挥开。士兵甲到齿间的鬼上身三字被打断了,不得不咽了下去。 士兵甲顺势站到了队伍后方,他惊疑不定的想着,大概教别人知道了将军已然被鬼上身这样一件事是不大好的,不说将军被揭穿鬼上身会不会恼怒一下要了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单单就说哪怕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也没有人会信他的。 将军是什么人,是帝王家养尊处优的皇子,是戍守边关的大将军,这样的人按一些老人的话来说就是一身浩然正气长存,轻易是不会被上身的。 士兵甲耷拉了脑袋,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乖乖站着,一会见情况不对了迅速跑林子里躲着,教将军找不着他,兴许天亮了就好了。 士兵乙心中同样也不好受,他长得很是魁梧,可这有什么用,他从前只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对神神鬼鬼一事向来深信不疑,他来这玉朔山之前还特意回了趟家找镇子上东街的那位算命先生算了一下,说他此行有一大劫难,这不劫难就已经来了吗? 能不能从这鬼打墙中出去还两说,就算出去了也铁定是丢了太子的尸首,到时候即便是被株连九族也是极有可能的。 士兵乙心中很是绝望。 雨久久都不停,苏明已经在雨中站了许久了,他是将军,行军打仗之时常会用到阵法,他自己也会布阵破阵,当然与这些士兵不同,误认为是遇见了什么鬼打墙。即便他不是将军,这奇门之术也肯定是听过的,这玉朔山中布着大大小小的阵法,大多他都听过,也都能破,只是他眼前的这个,是一个天然阵法。 大雨漫天,在极端的自然环境下,改变了成阵的一些因素,这个阵法已经不是先时清月她们遇见的那一个了! 所以狸浅是何其的幸运,他离开这阵法时天空还未下雨,竟让他轻易的离去了。 苏明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他才疏学浅,于阵法一途也只会一个皮毛,眼前这个他根本就解不开! 在雨中冷静了许久,他终于是不愿意承认的认下了这个事实,他已经追不回他大皇兄的尸体了! 第八十八章:吵闹 见清月一脚就踏出了阵法,此去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不说别的他体内还有那什么十方生死,她这一走,就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苏竟加快的速度将那白虎处理了,片刻不敢停的追了过去。 刚出了那阵法,暗夜里的林子里除了雨声滂沱外,哪里还有什么仅穿着一件白色中衣的姑娘? 苏竟脸色很差,他等了五年,折磨了五年,不可能再遇见的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里,然后片刻就这么消失了。 如果不是此刻雨滴大颗大颗的落在他的身上,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错觉,方才根本没有出现什么姑娘。 苏竟的外袍早就已经湿了,在方才同白虎打斗的过程中变得十分的凌乱,隐约可见外袍包裹下如玉凝脂的肌肤,有几滴雨落进了他的外袍中。 时刚入初夏,雨有些凉,苏竟身有宿疾,不耐寒凉,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就要回行宫去。 只见十步开外,拦云举着一把伞,正朝苏竟走来,苏竟摇摇头,方才心思涣乱,竟然连拦云近了身十步都不知道,他这是果真伤重为愈还是因为那丫头,突然搅乱了心思。 不多时拦云就已经来到苏竟身边,苏竟瞧了他一眼,眼神凉凉的,直直看得拦云心中一寒,连忙猜测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做得不对? 从蓝雪国回玉辰之后,苏竟就变得阴晴不定,拦云实在猜不出他家爷此时的心思。 “可是有何急事?”苏竟再不看那雨汽氤氲的林子,那丫头多狡猾他也是知道的,早就不知窜到何处了。 此刻他看着在烟雨里模糊的行宫,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拦云自然是不敢随意猜测自家主子的心思,低头举着伞没过苏竟的头顶话语在心中过了一遍之后才小心的开口道 “四皇子那里似乎是出事了,他屋子里那位一直来我们行云殿门口闹着不肯走。” “恩,去吧。”拦云应下,乖觉的打着伞同苏竟一起朝那行宫行去。 在拦云看不到的角落,苏竟面无表情的脸嘴角突然微微扬起,四皇子那里出了事,她就那么巧的出现在那偏殿中,这恐怕是她的手笔吧。 盗墓?玉辰太子,那嘉帝宝贝儿子的墓?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苏竟心中很受用,此举甚得他的意。 行了约莫百十步,二人就到了那行宫院墙之下,原来那处竟是开了一个偏门,苏竟却骗清月翻墙而过,若是被清月瞧见,只怕得咬碎了银牙,气个半死! 苏竟率先过了门,二人幽幽的先去了偏殿。 等苏竟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穿好,往行云殿去时,拦云说的那丫头已经在拦云殿闹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守殿门的士兵拿她没有办法。 那是苏明的小师妹,宁伯侯府唯剩的遗孤宁霜岚,是整个玉辰第一个女将军,那士兵当然拿她没办法,便是拦云也拿她没办法。 宁伯侯是什么人?文臣谋士中的典范,智近于妖,论起身份来还是嘉帝的表弟,当初宁伯侯因嘉帝而死,嘉帝对这个表弟一家很是愧疚,对宁霜岚更是好到没话说,这不第一个女将军的名头都让她拿了。 苏竟缓步行到行云殿的时候,远远就瞧见那宁霜岚一脸怒容的同守殿门的士兵争论,死活都要进去。 她一身水蓝色的齐胸襦裙,腰间用一根同色的带子束腰,显得有几分清爽,柳叶眉,丹凤眼,深褐色眸子,丹唇未点已经如樱桃,肤白细腻,怎么看都是一位俏佳人,如果她此时没有状如泼妇般的赖在行云殿不走的话。 “宁将军今夜好兴致啊,怎地会来我这行云殿?”苏竟淡淡的开了口,一脸的毫不知情。 宁霜岚自然知道苏竟与苏明不对付,她与这个苏竟也是不对付,不知这人怎生得这样古怪的脾气,他刚从蓝雪国回来那些日子,她见他像是不开心还特意想去哄他结果却教他吼了出来。 宁霜岚当时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更何况这个三皇子本就阴晴不定,她更不想去招惹他了,许久不同他接触,怎知他如今这样大的威慑力,竟教她看了有几分害怕,可她怎么也说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还是玉辰第一女将军,自然不可能轻松被他吓到。 是以宁霜岚夺人气势的突然冷笑了一声“太子陵寝出了事情,三爷却不知从哪里才回得殿来,当真不得不叫人怀疑” 苏竟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宁将军,离央未记错的话此次守灵事宜全交权由四弟打理,就今日也还是轮到四弟去守灵,离央不过是领了父皇的旨意在这行宫中休养身体罢了。” 宁霜岚脸色一白,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太子陵寝当真出了什么差错,当真都是苏明的责任,和他苏竟并无太大的干系。 朝中明眼人都知道苏竟是失了帝心,这才被打发到这里来的,这次守陵的实权并不在苏竟的手上。 可是饶是如此,宁霜岚也不觉得自己就该在他眼前露了怯,强自镇定“三爷的这番说法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可你又怎么能说今夜之事与你无半点关系?” 宁霜岚竟是要咬住他与苏寂苏明不和一事做文章,苏竟眸中一片冰冷,宁霜岚这个行为,当真是愚蠢! “呵呵!” 宁霜岚柳眉一竖恼怒道“你呵呵什么?” “没什么,如果宁将军非要那样揣度离央的话,不若回了都城上报给父皇,由他来论断想来更为公允,如此就不用离央在此多费口舌了”说着竟是要进殿,将宁霜岚拒在门外。 一见他要走,宁霜岚就急了,他若走了谁同她去找苏明? “嗳,你别走啊”宁霜岚伸手去拦。 拦云瞧着自家爷的表情,心中忖度了一番,伸手挡住了宁霜岚,终于是没叫宁霜岚的手碰上苏竟的衣袍。 拦云这一挡不要紧,宁霜岚竟急得哭出来了。“苏竟你这人怎么这样,真小人,伪君子,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寂哥哥也好,师兄也好,就因为别人拥有你没有的你就要嫉恨剥夺别人的东西吗?。。。。。” 苏竟止步,在那里站着听她骂完了,不得不说,宁霜岚骂人词汇用得倒是有些不怎么堪入耳。 苏竟也没有什么表示,静静的听她骂完了,就连拦云在一边听着也觉着这宁将军要倒霉了。 只是事情似乎出乎了拦云的意料。 第八十九章:云见月 待宁霜岚骂完,气喘吁吁之时,苏竟才好整以暇的开口问道“你说完了?” 宁霜岚楞了一下,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脸颊上,檀口微张,丹凤眼中时说不清的风情,苏竟视若无睹,又重复了一遍,好似有几分不耐烦。 “宁将军说完了么?” 宁霜岚看着苏竟那个眼神,蓦然觉得有些害怕,缩了缩头回道“说完了” 苏竟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抬脚就要往殿中走去。 见苏竟又要走,宁霜岚想着方才都那般了,如今再做些失利的动作也不为过,最主要的是,现今师兄的事比较重要。 这般想来,她就眼明手快的在拦云还未从她刚才的行为惹出的一系列后续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苏竟的手臂拽住。 “你别走,同我去救师兄好不好?”话语中竟带了一丝哭腔,眼见着苏竟若是不应就会立刻哭出来的形容。 拦云在一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宁将军果真是嫌弃自己过得太舒坦了吧,竟敢当众拽住苏竟的手臂?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而且拦云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时辰之前爷还被一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女子挟持。 拦云觉得虽然他看不出来苏竟对于那件事的想法,但显然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吧,连衣服也没有穿只披了一件外袍就被人挟持着出了行宫,还是一个女子,这样的事放谁身上想来都不会高兴吧。 而今宁霜岚又不知颜色的撞到了苏竟的面前,苏竟会迁怒于她的可能性,拦云在心里默算着应当是百分之九十九。 果真,就见苏竟嫌弃的看了一眼宁霜岚,一甩袖袍,竟是暗用了几分内力,一下就将宁霜岚甩开了,苏竟可不会懂得当众扫一个女生面子是多么不该的事情,他不喜女色整个天下都知道,他自是不会因为宁霜岚就放弃自己的原则,宁霜岚也没有那个资格! “苏竟,你。。。”宁霜岚好歹是一位将军,又自小得嘉帝宠爱说是公主也是不为过的,当众被苏竟扫了面子,便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女子都会恼怒掩面离去,从此恨上了苏竟,更何况她这个以公主的规制养着长大的女将军? 可是她愤怒的手指着苏竟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她这才想到她从军中学来的的那些不入流的骂人的话早在方才他就已经一股脑的说光了,此时她哪里还有什么词汇可以说得出来? 原来骂人有一天也会觉得江郎才尽,她这时才可惜当时没有多学一些。 宁霜岚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竟像是一言不合又要哭出来似的,苏竟也不看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被她方才抓过的衣袍,转身走了。 宁霜岚刚想有些什么动作,冷不防前方突然传来苏竟的声音“你若还要这样胡闹,就自己想法子去找你师兄吧,离央说来身有重伤,这漫天的大雨中不便出门也是情有可原的,想来满朝文武并父皇也不会有多大的罪名安在离央的身上。” 殿门阶前,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上面,男子清冷的声音落在宁霜岚的耳中,她心中虽然高兴,却也将苏竟记恨上了,但到底是乖乖的不敢有所动作,在殿外等着了。 拦云心中惊异,为苏竟今日的好说话感到奇怪,他好像有一种爷今夜心情十分好的错觉。 甩掉这些疑惑,拦云不管一旁的宁霜岚,跟着苏竟进殿了。 宁霜岚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根清晰现出的红色血线,她虽然感觉到师兄此时确有危难,但到底是没有危及性命,她担心的是另一件问题。 刚察觉到师兄遇到危难的时候她就派人去地宫了,传来的消息很不乐观。 寂哥哥的尸体竟然消失了!就连师兄也消失了,偌大的墓室中没有一个人! 苏寂的尸体为何会消失?到底是何人会跑到玉朔山来盗墓?那可是皇家陵寝,便是想钱想疯了也不该这样,能突破重重困难不知不觉的进入地宫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这样的人要赚钱还不是信手捏来的事? 寂哥哥的墓中有些什么宫中都有一一记录,若丢了什么一查便知道了,到时候那人若真是为财,少不得要将之典当了,顺藤摸瓜便能将之捉住,会有谁这么傻吗? 那盗取地宫的人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她的人已经匆匆的扫过了,地宫中的陪葬品大致都还在,既然不是为了钱财,寂哥哥的尸体又丢了,那些人根本就是为了及哥哥的尸体! 普通的盗墓贼极其尊重死者,若不是有什么意外,根本不会将墓主人的尸体移走,宁霜岚越发肯定那些人就是为了苏寂的尸体而来。 若是苏寂的尸体丢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宁霜岚简直不敢想象。 宁霜岚还在这边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心惊不已,那边苏竟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出来了,是一件黑色的罩衫,描金的暗纹,他整个人笼罩在罩衫里,显得面无表情的脸更冷了。 苏竟站在宁霜岚眼前看她在那里脸色变了几番,终于是不耐烦,用眼神示意拦云去提醒她。 拦云上前抬手在宁霜岚眼前挥了挥,出声喊道 “宁将军,” 宁霜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苏竟还有拦云并他们身后一律着黑服的三人,眼神闪了闪。 师兄曾对她提及过苏竟手下的云见月,一共十三人,两名带头头领,都是个中好手,以一当十也是极其容易的,便是在天下间也是闻名的,因为这十三人的由来,这样好的苗子,还是昔年那蓝雪的大殿下精心挑选的,他们之中玉辰的有,北宁的有,北漠的有,东凌的有,珈蓝的也有,竟是纠集了天下一等一练功的好苗子。 想到云见月这个名字,宁霜岚不可自已的想到了那蓝雪的二殿下,据说曾经还是苏竟的未婚妻,结果就殉国了,苏竟也从蓝雪回到了玉辰。 听说苏竟还特意将那蓝雪二殿下培植成功的一株药,带回了玉辰,自己在那王府中修了满满一院子,偏偏还不准人去瞧,就像那是他心爱的姑娘似的。 那株药名字也叫云见月。 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几分嗤之以鼻,后来想到或许苏竟是爱极了那个二殿下,这才将那云见月当作她一般爱护。 宁霜岚有几分好奇不知那二殿下是怎样的姑娘,竟能让苏竟这个性格古怪的人倾心! 第九十章:拨开浓云终见月 “宁将军,我家爷还有我这帮兄弟已经等了你许久了,不知你还在思考什么,不若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权衡一二?”见宁霜岚像是又要走神的样子,拦云又出声提醒道。 宁霜岚眼神微定,看了苏竟一眼,并没有从苏竟的面上瞧出一些什么,终究是放弃了,轻叹了一声“走吧” 这件事想来是不会同他有关系的,自入了这行宫中,他每日里深居简出,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没有谁不听他吩咐的出得过门,而且偷盗尸体这种事,他真的没有理由去做。 苏竟跟在宁霜岚的身后,沿着青石板的路一直向行宫走去。 拦云穿了一身斗篷,为苏竟撑着伞,身后的三人同样披了一身斗篷,就连前头的宁霜岚也拿了一张斗篷披在身上,一行人中只有苏竟是打着伞,就像寻常时候去串门一般。 行了片刻,眼见着那地宫的门就在前方,苏竟突然开口了。 “宁将军,关于这墓室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离央手中的信息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现下就要进门了,将军不打算告知一二吗?” 苏竟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霜岚当然知道他有多少信息,从出事时起别的地方的人都在小声谈论这,偏偏他殿中的人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也没有派谁去打探一番。 他顶多就知道苏寂的地宫出事了,仅此而已。 宁霜岚默了片刻,凝声道“地宫中并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都没有丢。” 拦云挑了挑眉,什么都没丢你大小姐还跑到行云殿前大吵大闹做什么?只怕是丢的东西不同寻常不便说出吧! 果然宁霜岚的声音又响起了,像是想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好的措辞一般“只有寂哥哥的尸首还有师兄消失了。” 宁霜岚声音渐渐压低,淹没在雨里,听不见了,可是太子尸首消失的那句话在场的几人都清晰的听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太子的尸首居然丢了?拦云面色古怪,便饶是苏竟心中也震惊了。 他见清月只有一人只猜测她是来盗墓的罢了,她那个性格,这样的事情也绝对是做的出来的,却没想到苏寂的尸体也丢失了。 她要苏寂的尸首做什么?若是为了钱财,也不该如此,更何况她不应当穷才对。 苏竟这时才反应过来,清月出现在行宫中的理由他根本就想不通,为了钱财吗?不可能的,她。。。。 苏竟皱紧了眉头,停止了自己的推断。 五年了,他凭什么还会以为他推出的就是她想的做的?她从前不会阵法,不会什么盗墓,不会武功,她只会摆弄她的花花草草。 可是如今她什么都会了,那阵法她学得极精,虽然她功夫还是不行,可是苏竟能感觉到她的体内的内力深不可测。 她已经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小丫头了。 苏竟闭口,终于是停下了思考,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事情已然这样了,他是不可能让苏明抓到她的。 宁霜岚在前头走着,一直没有听到苏竟再传来声音,她险些都要以为刚才苏竟并没有同她问话了。 “三爷,这件事依你来看会是何人所为?”宁霜岚心中很是忐忑,她从没有在苏竟眼前这样说过话,也不知苏竟到底会不会搭理她,不过想来以苏竟的脾气,不搭理的可能性比较多了。 果然身后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只有雨声。 就在宁霜岚已经放弃同苏竟好好交谈时,苏竟突然回话了“连目的都不清楚离央很难猜测那些人是为了什么,想来找到四弟便能知晓一些情况了。” “噢”这分明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 宁霜岚心中咬牙切齿可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苏竟不愿意插手不是很正常的吗?他本就与师兄寂哥哥不对付,他二人怎样也不会与他有太大的干系,相反若是他二人都出事他才好做那真正的赢家,当真是小人! 宁霜岚一路的腹诽着苏竟,苏竟自然不知道,哪怕他知道他也是不会在意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值得放在他的眼中。 一路无话的进了地宫,一路弯弯绕绕到了那主墓室中。 此刻宁霜岚的手下正在那里等着,共有五人,拦云挑挑眉,那五人看起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就这样的五人在这主墓室中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半点头绪,怪不得宁霜岚会跑来闹自家爷。 双方见过面后那五人中有一个穿着水色劲装的女子,挽了一个利落的男子发髻,上前向宁霜岚和苏竟行礼后开始介绍此时墓中的情况。 苏竟静静地听着,仿佛他只是来做客一般,实则从一进门他就已经将这个墓室看了一个遍了。 墙边散落的前朝名家瓷器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虽然味道极其微弱他还是闻到了屋子里一股酸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这肯定是事发之后才有的,他此前就曾听过这墓中机关不一般,想来这些变化便是那机关的杰作。 此时整个墓室显得空空荡荡的,显然是因为那洞开的黑曜石棺椁。 那水色衣服的女子话还没有说完,苏竟就已经走开,上前去查看那棺椁的情况了。 那棺椁中粘稠的液体已经凝固,自然将那些凌乱的鞋印清晰的留了下来,苏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凌乱的鞋印中有一个特别小的印子。 那分明是女子的脚印! 苏竟已经可以肯定清月确实来过这个墓室了,不过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她那个胆大包天的性子便是再做出什么荒诞的事情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苏竟看了一下那散落在一边的椁盖,地上还有一丝拖曳的痕迹,明显是被人用内力一下从棺椁上推下,这样的事想来不该是清月做的,她不会这般无趣,而且以她的身高,苏竟比了一下即便是有椁盖她也能在这棺椁中正常的走动。 那正好是及他肩的高度,拥入怀中正好合适呢,苏竟弯了弯嘴唇。 一旁跟着他过来的拦云像见了鬼一般,自从蓝雪国回来后他就从没有见过苏竟这样笑过,像是一缕拨开浓云终见月的阳光。 第九十一章:争端 不饶 苏竟心情不错的继续查看着。 凌乱的脚印看似杂乱无章,可是苏竟还是瞧出了些许不同。 他围着棺椁转了一圈,那阴沉木棺的后面同时出现了两个脚印,一大一小,小的那个自不用说自然是清月的,清月无事为何会跑到阴沉木棺后?难道那棺木后有些什么玄机吗? 苏竟想了想一掀衣袍,当下跳入了棺椁中,整个动作端得是行云流水,虽是做着那跳进棺椁的事,可看着也很是优美。 拦云在一旁静静的待着,等他家爷出声吩咐,而宁霜岚此时已经不期望苏竟能帮到一些什么了,就冲他那样的态度,不是来落井下石已经是很好的了,而这不落井下石还是因为天下人都看着,他不能这么轻易的表现出玉辰兄弟不睦。 苏竟刚一进入棺椁中就发现了,那棺椁中有干涸的血迹,苏竟挑眉,不信这血迹会是清月留下来的,当时在温泉中,她身上若是有伤,他必定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既然不是那小丫头受伤那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苏竟转头没有理会,直接去了棺木后。 那棺木后竟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孔,苏竟唇角上扬,猜得不错的话那些人消失的秘密就在这小小的孔上。 苏寂的地宫里机关纵横,据说是一位少有的天才亲自设计督造的,苏明便是当时的监察使之一,所以这地宫中究竟有哪些明道暗道想来苏明心中是清楚的,他定是走暗道去追人了。 而这暗道的入口嘛,苏竟打眼看了一下周围最终将眼神落在阴沉木棺内,脚印都消失在这棺木周围,暗道的入口不是这棺木还能是哪里? 找到了关键的地方,苏竟就跳出了棺椁,静静的站在那棺椁边看宁霜岚一会这看看一会那看看的找线索。 他们好像都不敢来这棺椁中查看,想来是怕惊扰了苏寂在天的英灵,可是苏竟却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 拦云也知道自家主子是找到一些线索了,但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站在苏竟身边静静的看着,跟着来的云见月的那三人此时也离开了宁霜岚的身边,跟在苏竟身后了。 宁霜岚在那里思索了半天,终于是将眼神落在了苏竟主仆几人的身上,她皱了皱眉头,苏竟这样的不作为太明显了吧,便是到了嘉帝那里也是不好说的,他当真有那么想看着师兄倒霉吗? 不行,怎么也要他出几分力,不然就白费了自己在那行云殿门前闹了如此久了,这般想着,宁霜岚开口了。 “三爷好兴致啊,竟像是清明来踏青的吗?”阴阳怪气的而声音从宁霜岚嘴里冒出来,此刻她哪里还是之前那个被急得哭鼻子的丫头? 拦云在心中撇撇嘴,那还不是因为她此刻身边的那五人都是那苏明的心腹?能力非常,自然就有了底气,不怕苏竟了。 苏竟脸上仍旧是一片冰冷“叫宁将军看出来了,离央自然是想替皇兄清明扫墓,只是也得这墓中确有些什么才好,离央只是担心来年只能替皇兄扫一座衣冠冢” 宁霜岚脸色立马刷地变白了,就连她身边那五人也是,脸色并不好看。 “三爷就这么想着太子的尸首丢失吗?这件事该不会是三爷的手笔吧?”宁霜岚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一个个冒出来的。 宁霜岚的话一出口她身后的五人脸色就立刻变得古怪了,苏竟瞧见其中一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处于失态中的宁霜岚。 “离央在这行宫中还能做的什么想来四弟和宁将军是最为清楚的吧”苏竟眸中一片冷意,竟教宁霜岚看了有些害怕。 可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让她轻松的罢手也不可能当下就话不过脑的说道“三爷手眼通天整个天下都知道,霜岚自认为这些天安排的人手并不能很好的将三爷的行踪完全掌握住。”竟是将安排人手监视苏竟一事搬到了台上说。 苏竟眸中的一片冷意渐渐化为嘲讽,他看了宁霜岚好一会,一句话也没有说。 宁霜岚还以为他是心中果然有鬼,所以在这样咄咄逼人的言辞下才最终失了声,可是宁霜岚越来越觉得他的眼神奇怪,就像是在看着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他,什么意思? 宁霜岚有些吃不准了,同他对视的眼神也开始有些躲闪。 看了好一会苏竟才敛容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怪不得你只能再苏明手底下做事。” 宁霜岚不是很明白苏竟的意思,苏竟也没有为她解的额意思,待衣衫整理好以后居然踏步就要离去了。 “那阴沉木棺有些古怪,想来是有些机关吧,离央觉得四弟的失踪谜底正是在那阴沉木棺下”话不知是对谁说,总之说了便走了。 对啊,他已经是算作被软禁的人了! 苏明是得了嘉帝的旨意来监视他的以为他不知道吗?不然苏明哪里来的勇气明着打压他? 苏明那五个手下里有嘉帝的心腹以为他没有发现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腾出手来做些什么,宁霜岚是太高看他还是太低估嘉帝的能力了? 真是愚蠢! 不过宁霜岚是不是愚蠢又与他有多大的干系?左右那丫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边他也能好同嘉帝交代,就这样吧,夜深了,他想回屋睡了。 至于现今这个时段不好去找那丫头一事,正如宁霜岚所说他确实是手眼通天,待回了都城,便是十个清月他也能找的回来。 宁霜岚看着苏竟的背影,看了几番,咬着唇站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追上去不依不饶。 还是那五人中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当先跳进棺椁中查探了。 他便是苏竟所知道的那位嘉帝的心腹,却正是彼岸罗如今的领头人,倾岸。 可以想见嘉帝是有多么的看重监视苏竟一事,当然倾岸来此不仅仅是为了监视苏竟一事,他是为了调查苏寂的死到底是不是与苏竟有关而来。 只见他踏入了棺椁中,仔细观察了一番终于是知道了苏竟果然所言不假,这棺木下确实另有玄机。 只是该如何解开,他还得细细再想一番。 倾岸作为彼岸罗的领头人自然不是一般人,虽然他对于这个墓室一点都不了解,但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终于是教他打开了这棺木的机关,在众人眼中,那阴沉木棺中缓缓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第九十二章:枯井 荒院 棺椁外的众人自然是十分惊奇,尤其是宁霜岚,他没有想到苏竟真的来帮到了她,当下脸上就有些热。 她的这番变化当然没有人注意,大家都在看着那个洞口,心中憧憬着一去就能迎回大将军和太子的尸体。 可是倾岸的而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已经想到了什么了,这个棺木前还有一道忒别清晰的较小的脚印,他不会以为那个脚印会是他们这一行人的,那脚印分明应该是属于盗墓贼的额,他心中暗暗心惊。 眉头紧锁,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此去并不一定能寻回太子的尸首了。 倾岸的而担心不无理由,因为此刻苏明还在那竹林中转悠着,想要找到破阵之法,然而出了心中越发烦躁,军心越发涣散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已经有太多的人累于苏明的疲于奔命了,只是他们虽有怨言却不敢当着苏明的面说出来,一是顾忌他的身份,二是就像那士兵甲的心思一般,他们越发觉得苏明是被鬼上身了。 他往日里温润似翩翩公子,就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也觉得苏明不像一个将军,可是此时他那狰狞的面容落在每个人的眼底,就教人觉得苏明身上这股子杀伐之气,浓烈的让人害怕,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将他们吞噬。 他们曾也只是升斗小民而已,没有什么大的情怀,便是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倾岸一行人顺着暗道向前走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那一处岔道口前,倾岸和宁霜岚合计了一番,两人一人带着两人分两拨去寻人。 也不知是不是苏明运气好,恰好是倾岸待人走行他那个方向,宁霜岚带着人往那枯井去了。 雨终究是在宁霜岚到达枯井之前停了,那卷走清月的洞口还有井中漫过膝盖的雨全数都没有了,宁霜岚出了那暗道时就是来到了一个普通的井,井底长满了杂草,此时那些杂草都因为下雨的缘故而被打得凌乱,宁霜岚只看了一眼枯井便没有再计较而是足下用劲,一下出了枯井。 枯井外是一处院子,这处院子宁霜岚并没有见过,到处是疯长的杂草,想来是没有人来此修葺过,应该是已经废弃了。 宁霜岚的眼神落在了眼前的这座碧瓦飞檐的建筑上,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宁霜岚上前去,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便开了,声音很是奇怪,想来因为年久失修吧,屋中的一切落在宁霜岚的眼中。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只一把书案,一张架子床,那屋子尽头窗边一把小榻。 整个屋子显得十分的空旷,宁霜岚踏进门去。 脚下都是灰尘,宁霜岚捂住口鼻咳了一下,耐着性子继续走进去。 书案上什么也没有,只空空的一张书案,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宁霜岚瞧了一眼便没有再理会了,提步向那架子床和窗下的小榻走去。 小榻上放了一张木枕,并没有什么稀奇,整个小榻上也是落满了灰尘,宁霜岚来到了架子床之前。 床架上结着厚厚的蛛网,床上还铺着被褥,花色依稀是多年前流行的模样,只是已经陈旧泛黄。 宁霜岚一点收获也没有,这间屋子,窗子都是紧闭的,宁霜岚特意去瞧了瞧,根本就没有人曾经到过的痕迹。 也许这就是一间普通的被废弃的屋子吧,尽管宁霜岚也觉得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她自己。 退出屋子,将屋门关好,宁霜岚看了看仍旧没有一点光亮的天空,吩咐了原路返回走另一条暗道。 那边宁霜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倾岸已经带着人到了那茅屋之中。 在远处看到那尽头处的光亮时,他就已经知道他是走对了,三人刚一出暗道,就愣住了。 这个茅草屋中明显有人生火的痕迹,是谁生的火?不可能是苏明,在追人的途中,他还不至于会秀逗了去生火,那答案就很明显了。 这时倾岸的眉头已经紧紧的锁起来了,这里的痕迹说明了那一伙盗墓贼是知晓那阴沉木棺下的暗道的,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说明是地宫的修建图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地宫修建图因为嘉帝重视一向是交由彼岸罗保管的,如果真的是因为建造图纸泄露才会有今夜的事情,那这事就不单单只是一个盗墓的事了。 那人既然有能力拿到建造图纸,他是不是还能拿到别的东西?比如嘉帝暗中修建兵工厂的修建图纸? 倾岸心中一个冷战,这已经不是一个太子的事情了,其中牵扯太多,只怕他得亲自回去和嘉帝报告。 此刻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是各有各的心思,匆匆看了一下确定屋中并没有人后就出门了。 雨虽然已经停了,可是依稀可见大雨肆虐的痕迹,倾岸皱了皱眉,这一点有人行走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要如何才能去找人? 倾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进林子里看看吧。” 后面那两人楞了一下,三人这时的站位俨然是以倾岸为中心的,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倾岸是彼岸罗嘉帝派过来的人,一直以为倾岸不过是一个苏明从将军府中随意带来的一个人,资质肯定是同他们不能比。 他二人已经跟了苏明许久了,俨然已经可以算是苏明不在时全权代表苏明指挥的人物了,自然是傲气得很,从之前倾岸将暗道找到后,俨然一直是倾岸在指挥,可是凭什么? 他们眼里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子而已,凭什么指挥他二人? 可是眼下寻找苏明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他们反应过来倾岸的话后,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应下了。 三人相安无事的往竹林里走去。 林子里水雾弥漫,地上都是凌乱又潮湿的落叶,整个林子静静的,只有他三人的呼吸与动静,三人走了片刻,到底还是让倾岸察觉出一些不同来了。 只见他突然拦下另外两人,也不说话,独自抬头望了望天空。 竹子修长的直指天际,将晦暗的天空分割成了碎片,林中没有风,竹叶很静,没有一丝摆动。 第九十三章:竹林中激战 一切都看起来是很正常的样子,只是在这普通平常中又有一些别的不同来。 倾岸凝眉思考着,然而他身后那二人的耐心正在一点点的被磨破。 方才倾岸突然将他二人拦住,本来若不是因为什么必要的原因,他们是决计不会容忍倾岸这样的行为的,所以他们在等着倾岸有一个很好的交代。 结果倾岸倒好,竟一直望着天空一句话也不说,他们觉得倾岸很奇怪,苏明还没有找到,他居然有闲情在这里看天空? 尤其是,他们从方才到此刻还一直听从他的指挥! 不管倾岸停下来的理由是什么,他们都觉得他们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们的尊严受到的侮辱! 两人对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开口了。 “墨,你在做什么,此刻是找爷要紧。”出声的这人唤缶,从小时就跟着苏明了,真正算得上是元老级别的人物,此时他正大声的询问着倾岸,而墨这个名字正是倾岸的化名。 倾岸自然听到他的声音了,一下被打断了思路,是以倾岸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刚想说些什么,那边另一人突然一掌向他打了过来,掌风委实凌厉,他一个不察之间差点被打中。 那人名唤羽觞,也是同苏明一起长大的心腹,他见倾岸竟然一下子就躲开了,心中警铃大作,眼前此人果然不简单,竟能躲过他偷袭中出了八分力的一掌! 缶同羽觞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他刚才的这一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此时心中也暗叹不好!不知此人是哪一位派过来的内应!若是行宫中那位的人,那这几日的监视岂不就是做了无用的功? 两人当下也不敢马虎,只想着将倾岸抓住,若实在抓不住便是下了杀手也是可以的,两人心中主意已定就立刻拔剑,眼看着就要向倾岸冲过来。 “你不是将军府的人,你是谁?” 倾岸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是眼前苏明的这两个衷心的手下误会他了,毕竟他的身手太好,竟一下就躲过了偷袭,可是正是这个偷袭。 倾岸心中一片冰冷,羽觞的突然出手是他始料未及的,若是有那么几分的迟疑,此刻他已经受重伤了。 既然眼前这两人想同他打上一番,他倒是一点也不急,可以和他们计较几番,他本来就是杀伐果断的性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就这么坐上了彼岸罗明部头领的位置。 倾岸也拿出了自己的剑,剑光晃晃,划破了一丝黑夜。 三人剑拔弩张,竟是将将要出手之际。 倾岸嘴角挂着冷笑,显然是不屑于回答羽觞的话,羽觞二人见他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是明晃晃的承认他确实有问题是他人派来的内应吗? 羽觞看了缶一眼,剑花一挽就出手了,剑光直击倾岸的要害处而去,顷刻之间便到了眼前,处于整个剑气中心的倾岸其实是不好受的。 羽觞于剑一道天分不是一般的好,他的剑术也十分的好,以快剑而出名,此时倾岸身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剑影,杀气腾腾,分不清真正的剑是在何方。 倾岸剑术不如羽觞,只有以绝对的实力压制,好在这个实力他确实有,只见他也不去分辨真正的杀机究竟在何方,只把剑一横,待那剑影近了,注入内力横胸一扫。 剑影缭乱之中缶看不明确,只听得一声剑击相鸣,片刻后羽觞与倾岸已然分开来,风影错落过后,倾岸执剑于原地,长身玉立,而羽觞已然是在那一击之中被剑气逼退,一下落在地上。 缶慌乱中去瞧,竟见羽觞突然突出一口血来,竟是已经受伤了,而缶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羽觞受伤是在什么时候。 想不到,倾岸如此厉害,缶沉了沉心,握紧了手中的剑。 其实倾岸也不是很好受的,他执剑于后,此时那执剑的手正微微颤抖着,只是他面上不显,他可没忘记此刻现场还有一人,他二人向来是同进同出,其中一人的想法自然代表了另一人,倾岸方才已经感觉到了杀意,只怕缶也是存了要诛杀他的心思的。 “觞,你怎么样?” 羽觞伸手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站了起来,眼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倾岸。 “没事,只是被剑气伤到罢了,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缶闻言,总算是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若是羽觞当真是出了事情,以他一人之力要将倾岸解决只怕会十分棘手。 倾岸待手稍微适应了一些之后,看着在那边不避讳他交谈的两人,心中知道若是在此站着等他们过来,只怕命将休矣,唯有主动出击方能赢得先机! 这般想着,剑光一闪,他已经执剑飘了过来,一出手就破了羽觞二人之间的站位,打算逐个击破。 倾岸舞剑算不得什么厉害,可他的剑招当真是招招致命,羽觞学得是正统的剑法,哪里见过这般刁钻的剑法?是以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尤其是倾岸这般打来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他只得皱着眉头应对。 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二人对上倾岸一人,竟也打了个旗鼓相当,情势主动权尤还在倾岸手中,这让他们心惊。 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真的要误了正事! 羽觞迅速隔开倾岸的剑光奔至缶的身边“缶,这般下去我们要怎么去寻爷?” 缶正打的起劲,闻言迅速清醒,自认为不能在这里耽搁了,两人一合计,就要先甩开倾岸去寻苏明。 倾岸见他二人要走,哪里肯得?这二人拖着他打了这一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他若是还留着这二人,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心! 倾岸提剑拦住他二人的路,竟是纠缠不休,要将他二人留在这里,非要分出一个胜负不可! 缶心中暗叫糟糕,此人可能正是要将他二人留在这里,他莫非与这次的太子地宫事件有关,与那一伙盗墓贼有关? 不得不说此刻缶的心中真的想到了很多,为倾岸安上了诸多的身份,只是无论哪一个都与倾岸真正的身份相去甚远! 越是打下去,缶心中越是焦躁,他已经觉得自己确实中了他人的计谋了,这藏在暗中的人不知是谁,足可见其心思歹毒,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拖住他们的步子,好让爷自顾不及,真犯下什么大错! 时间一刻一刻的逝去,终究是教缶与羽觞二人甩开倾岸走了,见他二人已经离得远了,倾岸也懒得追,他此时已经筋疲力尽,隐隐猜出了一些什么。 倾岸一下坐在了林子里,旁边都是在剑气肆虐下凌乱竹子,他此刻也是一身的凌乱,气喘吁吁。 他本是有正事要做,结果却在随意的挑拨之间就与他二人打了起来,原本只要他拿出了彼岸罗的令牌就能够解释清楚的事情,方才他们却是在以命相搏! 想来是这竹林的缘故! 第九十四章:变故 倾岸果真没有猜错,这竹林确实邪门,容易将人们糟糕的情绪放大,便像是刚才他三人就是在情绪的引导下打了一架,不依不饶,差点坏了大事,倾岸反应过来,心中暗暗惊奇。 这样的天然的阵法他并没有见过,还是拥有这等奇特效用的天然阵法。 他此时不敢想太多,只能暂时封闭了自己的一些负面情绪,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才去找那破阵之法。 不说那边已经发现这竹林玄机平静了心绪要去寻破解之法的倾岸,便是连甩开倾岸的羽觞两人也已经发现这竹林有些古怪,在寻找古怪之处了,只说早先时候便被困在竹林中的苏明一行人。 苏明带着这一行人一直在这竹林里头转悠,但是每一次都会回到那茅草屋之前,终于在雨停了的时候,他们没有回到茅草屋了,因为他们已经走不出竹林了。 此时更大的恐慌像一从阴云将苏明身后这群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曾经的庄稼人压住了,不得动弹。 今时今日的景象落在他们眼里只有鬼神一说方才可以解释,他们不能出竹林了,士兵甲第一时间就将原因归结在苏明的身上,在他看来就是因为苏明被上身想要要了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才将这竹林封闭起来,让所有人都不能出去。 此时的苏明已经焦躁不堪,疲倦不已了,士兵甲看着像是正到了好机会的时候,偷偷撺掇了队伍后的几人,迅速的偷偷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们的离去虽然没有惊动苏明,但到底是惊动了一些人了,那些人眼咕噜一转,心中也觉得这苏明的身边待着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合计着也要跑掉,于是便真的跑掉了。 世间的事总是如此,有人带头做了,往后做这事的人就已经变得越来越多,此间事情便是如此,苏明身后的人是越来越少,他便是想发现不了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他已经研究出了这破阵之法,正待抬头吩咐大家按照他所说的做,结果一抬头身边寥寥无几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偏偏还有几人正在跑路的当头,正巧被他瞧见了。 苏明先是楞了,过后便是愤怒,他是大将军,在军中最最瞧不起的便是那等做了逃兵的人。 当下的情景他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那些人是做了逃兵了,于他一贯眼里揉不了沙子的性格做派,这几人在他眼里已经无异于是死人了。 只见苏明从身边一位士兵手里抢过一把刀,拔刀对着那跑路中的其中一个就这么扔过去,力道携裹着劲风贯穿了那人的后心,力道仍旧部件,竟是带着那人,堪堪行了十来米才停下。 那尸体后背已经被血洇湿了,刀插进了土里,没进寸许,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整个刀身都是红的。 另外几人已经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那苏明何等厉害,就这么一刀扔过去就将人钉在了地上,他们瞬间不敢动了。 苏明又从另一位士兵的手中拿过一把刀,翻身一跃,来到了那几人身前。 他几人这才惊觉到是做错了什么事,可是已然晚了,苏明性格如此,此时又在竹林中,杀伐之心已经起了,更本不会放过这几人。 只见他拿着那把劣质的绝对算不上好的刀,静静瞧了一眼,根本不将此刻正战战兢兢的几人放在眼中。 他瞧了片刻,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就耍着那刀出手了,不过片刻而已,那几人已然是命丧当场! 只是那么巧的是苏明杀人的这一幕刚好落在找不着路又转了回来的士兵甲的眼中,他惊恐的眼中倒映的都是苏明杀人刀口舔血的样子,堪堪是修罗地狱场一般。 士兵甲当场就尖叫了起来“将军,将军,果然是被鬼上身了,大家快跑啊”这一次他终于是将话完整的说完了。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蒙了,可是毕竟都是曾浸淫在那神神鬼鬼的故事里的人,他的这一番话大家领悟起来并不困难,只看看苏明那个样子,他们就都明白了,此刻军心已然完全散了! 苏明当然听到了这句话,他不知道那人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可他到底是明白的,喊话的那人分明也是逃兵之一,是逃兵就不能被放过,这样想着他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 提刀上去就要了解了这些违抗命令的逃兵。 只是这还没到那士兵甲的眼前,就被一记手刀打在颈间,晕了过去。 那打晕苏明的人正是赶来的倾岸。 倾岸已经赶来,羽觞与缶紧接着在后方赶到,他们到时正看见倾岸将昏迷的苏明接在了怀中,两人又是关心自家主子的,再加上此前倾岸已经被他二人定义为内应了,此时见此情景自然心中焦急。 他二人执剑正要冲过来,却见倾岸忽然拿出一道黑色令牌沉声道“我乃彼岸罗明部头领倾岸,此间事情从现在起由我全权接管。永宁大将军苏明失职,太子尸首已经失踪,此时我会尽快回都城禀报皇上” 那令牌不像是假的,彼岸罗作为嘉帝的一大助力,向来神秘,彼岸罗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羽觞与缶二人已经是相信倾岸的身份了,恭敬的跪下行礼,与周围的人一齐喊道“是,大人” 倾岸也不看他二人,只是将目光落在此前喊到苏明被鬼上身的那位士兵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才吩咐羽觞与缶二人将这些士兵全都控制住,然后独自扶着苏明走了。 一夜的折腾,从茅草屋中回到地宫墓室中再回到行宫,天已经亮了。 苏明还没有醒,将他安顿好之后,倾岸看着行宫高高院墙外的天边,雾气蒙蒙笼罩着的青幽幽的山林,只觉得疲惫不堪,他还没有想好措辞,该如何同嘉帝说起此间发生的事,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说个明白。 站着看了片刻,身边突然响起了声音“我倒没有想到,父皇会这般看重离央,当离央知道守着离央的一直是大人时,当真心中惊讶了一番。” 是苏竟清冷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倾岸的身边,倾岸回头看了他一眼,未说得什么,他此刻心中正是烦闷之际,哪里还管的他苏竟的事情? “你不若先回了一封信,将此间事情大致说一番,再快马回去,想来会有更好的结果” 第九十五章:会合 倾岸转头看着苏竟,苏竟就这样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着,眼神里一片清明。 “没想到三爷会给我建议,真是意外”说着勾出一个冷笑。 “大约离央是太过无聊了吧” 倾岸挑眉,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这番说法,苏竟也不会同他计较这些,径自转身回行云殿了。 倾岸站了好一会,叹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屋了,他确实已经打算按照苏竟所说的那样,先飞书大致交代一些这里的事情,再快马回都。 迅速落笔,笔走龙蛇就在绢帛上将一封飞书写好,将飞书传回帝都后,倾岸已经准备马匹打算回去了。 倾岸走时苏明还没有醒,整个行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监狱,倾岸已经用手牌将山下城中的兵马全都调度过来,将整个行宫围得水泄不通!竟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跟随着苏明的那些士兵也被倾岸着人独自看押着,行宫中苏明一行人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宁霜岚刚回得行宫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苏明簌簌的掉眼泪,直到反应过来一些什么的时候,已然是晚了。 苏竟的行云殿还好,并没有被人看押,在行宫中行走倒还方便,只是要出去或是进地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不过这些所谓的不容易在苏竟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像现在,他已经带着拦云跑到山下玉朔城中了。 倾岸暗中不是没有留有彼岸罗的人在行宫看着苏竟,只是那些人苏竟并没有在意,总归他也没有做些什么,只是去山下随便游游,顺便找找大夫,治他的病而已。 不说这边苏竟究竟如何,却说那玉朔山深处的一处山谷中,清月果然遵守约定的在天亮前回到了那里,倒是让揪着一颗心的狸浅白担心一场了。 山中露水很重,雨即便是已经停了好久了,可是清月的衣服仍然还是湿的,方一到达谷口就触动了谷口的阵法,将狸浅引了出来。 狸浅一下跳过来,站在她身边开怀的道“阿月你回来了” “唔,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说着立即偏过头将自己身上的罩衫脱下胡乱的裹在了清月身上,清月一边朝里走一边奇怪的看向他,再看看自己身上裹得乱七八糟的罩衫。 清月伸手理了理身上的罩衫“你怎么了?” 狸浅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不用内力将衣服烘干?” 清月歪头细想了一下,她确实忘了用内力将衣服烘干了,怪不得穿着湿哒哒的很难受,难道狸浅是担心她生病所以将自己的衣服脱掉给她穿的吗? 清月笑了,狸浅真是够朋友! 当下就一巴掌拍在狸浅的肩头说道“无事的,反正我也不会生病,倒是你看着这么弱不禁风的小心不要受了风寒。这衣服还是给你吧,再说了我中衣是湿的,穿着你的罩衫还挺难受的” 说着就要将罩衫脱掉。 狸浅的表情很是古怪,他没有想到清月此时是这样的想法,立即拦住了她的动作,迟疑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什么要问她,可是又不想说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清月可不傻,狸浅的表情摆在那里,她还能不明白,她就不是清月了。 “阿月当真不明白吗?”说着很是难为情的样子,就要摆头过去。 清月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什么?” 说着拂开狸浅的手,又要继续脱衣,狸浅急了,大声说道“阿月,你是女子,且还是已经过了出阁年纪的女子,你这般湿哒哒的,当真像什么样子?” 说完狸浅也不看清月,足下生风就先跑掉了,留下清月在原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去解衣衫的手,终于是放下来了。 哦,她确实已经忘了,她已经十七岁,旁人家的女子十五六岁确实是已经出阁了。 清月想着自己确实不应该在男子面前这般穿着,同被人看光了全身没有什么却别,按照玉辰的习俗,这样她是该嫁给那个看了她全身的男子的。 幸好方才狸浅及时的转过了头,她虽然并不介意狸浅这个人,可是她对狸浅向来是当兄弟看待的,若是嫁给了自己的兄弟,当真是不敢想的。 想通了这些关节,清月很开心,就要进谷去,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应是平常些时候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今天由狸浅提起,她就一股脑的都想了,狸浅刚才虽是没有看到她穿着湿哒哒的衣服的样子,可是此前在那偏殿温泉里,那个陌生的男子是见过的。 而且为了从那行宫中出来,她还挟持了那男子,那那人岂不是将她都看光了? 可是那男子中了她的十方生死,她又不会再回到那行宫中,所以那男子是死定了吧,既然死定了,那好像被他看到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清月想到了这里,终于是欢喜的打算进谷去研究苏寂的尸体了。 其实清月还觉得颇为有些遗憾的,那男子长得不错,身材也是不错,就这么死掉,好像也是挺可惜的。 山谷其实不算作什么山谷,小小的,只能说周围都长了岩壁,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出口,清月那日里带狸浅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山洞,那山洞就在离地面二十来米的岩壁上,虽是二十来米。但对于狸浅和清月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 清月上了那岩壁,进了山洞,此时狸浅正在那苏寂的尸体旁坐着,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块绢布对着他那把剑,细细的擦拭着,眼神温柔,像是在对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清月没有管他径自走到苏寂的尸体前,蹲下身子,细细的瞧着。 察觉到清月的动作,狸浅收了剑,也跟着凑过来看着。 这苏寂长得可真是好看,浓眉剑目,英俊挺拔,看着身材也是十分的不错,死了还真是可惜了。 清月伸手捏住苏寂的脸,左右瞧了瞧“啧啧”两声,竟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狸浅也不问她啧啧个什么玩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反正清月总会说出来的。 正如狸浅所想,清月下一句话确实就已经说出来了,只是这句话,不那么应景罢了。 “这太子这么好看,死了当真怪可惜的啊” 清月叹过一句后,便不再说话了,翻手拿出匕首,然后一手将苏寂的盔甲扒了,扒了盔甲后顺便将上衣也扒了。 动作行云流水而不失速度,让狸浅都看呆了,想起自己当时扒公子的衣服,当真是做得不好,连清月的半数都不曾达到。 第九十六章:研究尸体 清月手拿匕首,对着苏寂苍白的胸口比划了一下,快速一挑,狸浅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清月的动作,就已经见清月的匕首尖凝着一滴血。 只见清月将手在匕首前一扫,那血珠已经落进她的手里,狸浅正看得惊奇,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月将匕首递给了他。 “在我的手腕上,划一刀,快!” 见清月着急,狸浅也不敢有所怠慢,迅速结果匕首就在清月的手腕上划了一刀,血珠迅速的冒出来,顺着手腕一滴滴的流下来。 待那血流了好一会,眼看着伤口就要凝固,清月这才将手中那滴苏寂的血一下抹在自己的伤口上,那暗红色的血珠迅速与清月自己的血混在一起了。 狸浅看得惊奇忍不住抬头问道“阿月,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一抬头不要紧,却见清月脸色苍白,一下倒了过来,狸浅迅速伸手去接。 “阿月,你怎么了?难道是中毒了?” 清月气若游丝“并没有,你先扶我到那边去休息会” “恩” 清月点点头,眼睛一闭,显然是不想说话了,她此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竟像是久病之人的形容,便就是王清易也没有同她这般虚弱,就像是随时不小心就会死去一样。狸浅看着很是心疼。 想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又不能开口打扰清月,他只好将清月安置在那山洞中干燥的地方睡好了之后,坐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清月直直睡到了月中才醒,山洞里狸浅生了火,就在她的不远处,火光将她的脸映照得红彤彤的,见清月醒来,狸浅很开心,跑过来将用树叶捧着的一捧水递到她眼前。 “阿月,你醒了,给,喝水吧”清月抬眼看了他一下,就着狸浅的手将水喝了下去。 这山洞如此高,她也不知狸浅这捧水究竟费了多少心思,她喝着突然觉得无比的甘甜。 喝过了水之后,清月将手递给狸浅“扶我到苏寂那边瞧瞧” 这下狸浅像是有些迟疑,皱着眉头,像是并不愿意带清月过去,亲孤儿看他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一些原因,大概狸浅是害怕她又做傻事吧。 清月抿抿唇说道“你扶我过去,我什么也不做,就看着”清月声音有些低,想来是还处于虚弱中。 “当真如此?”狸浅仍旧不信的反问了一遍。 清月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狸浅终于是相信了,扶着清月来到了那苏寂身边,还在清月要坐下时给她找了一个草堆做的垫子,自己则在一边一直扶着清月的肩膀。 清月瞧了一下那已经冰冷的苏寂的尸体,将手伸了过去,那双芊芊玉手一直在苏寂的胸口上游动着,狸浅不懂,可还是觉得这个行为颇有些那么不好。 清月摸了好些时候才将手从苏寂的胸口移开,慢慢的向下面移去了。 狸浅看得暗暗吃惊,只希望自己是不存在的,可谁料清月竟越来越大胆,竟将手往下移,这过了小腹,便。。。。 清月即便是在出阁的年纪未能将自己嫁出去,也实在是不该这样啊。 “阿月,这,不太好吧” 清月正仔细的观察着突然听到了狸浅的声音当下头也没回只简单的轻声嗯了一下。 狸浅看清月那压根就没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也知道了即便他说些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只是他此刻在这里当真觉得十分尴尬,只好将头移开,假装自己并不存在的样子。 清月面色凝重的摸了好一会才将手收开,转头一看时就见狸浅将头撇向一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 “哈?阿月,你摸完了?”清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摸完?什么鬼? “扶我过去,然后将他的裤脚给我掀起来,我要看下他的足底。”清月声音仍旧很小,柔柔弱弱的,像一片羽毛一般落在狸浅耳中,不过这片羽毛吩咐的他可不敢怠慢。 当下就按照吩咐做了,虽然是很不理解。 苏寂的足早已经是像白纸一般了,甚至还有些浮肿,清月也不理会,仍旧伸手去一寸一寸的从足尖一直到脚踝,摸了个遍。 便是连一寸地方也没有放过。 摸过足之后又让狸浅扶着她,打算去摸苏寂的头了。 从头顶开始,一寸一寸的往下挪着,到了耳畔时清月的手突然停了。 清月的手十分漂亮,其实看着她的手,摸着苏寂的肌肤,倒还真的是一种享受,狸浅正看得起劲呢,突然就见清月停了下来,于是就很不解的看了看清月此时的表情。 清月还是那张苍白的脸,眼中说不上有些什么别的东西,总归是与寻常有些不同,她那双大眼睛中写满了迷惑,手停顿了片刻,就又开始动作了。 只见清月手在那处不知是怎么摸索的竟将一层薄膜样的东西撕了起来,那东西遍布了苏寂的整个脸,待将那东西完全撕下来之后,苏寂竟然变作了另一个样子! 狸浅也是惊呆了,苏寂脸上的这东西不就是人皮面具吗? 清月看着手中的面具,忽地笑了,没想到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玉辰太子苏寂,当真是瞒天过海,竟连棺材都已经躺进去了。 清月不知眼前的人是谁,可这人中了长宁是事实,她还是得研究下去,将手中的面具丢在一边清月继续自己方才的事情,等查看完毕过后,清月倚在狸浅身上思索了片刻,让狸浅将她扶着回去休息了。 清月将将要闭上眼睛休息时狸浅突然问道“阿月,你饿吗?” “不饿”说着摇摇头,就要睡过去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复又出声吩咐道“那个所谓的太子,尸体我们是不可能还回去了,将之处理了吧,我记得山谷再向前走个几里路是一处乱葬岗,你将他的衣服扒下将之好生安葬,莫让那乌鸦叼了去,再将那扒下的衣服为那真正的太子立一个衣冠冢吧。” 狸浅点头应下,清月唇角勾了勾,说不出的一个惨淡的微笑,然后就闭上眼养神去了。 她此番用了秘法来使自己能够完全的分析出那滴血中毒液的含量,再将之与她从赤水那里得来的资料做对比,最终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救治赤水的法子。 所谓秘法,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所以她此刻才这般虚弱,不多会便已经沉沉睡去了。 第九十七章:早朝 震怒 天儿还未亮时,官员们就已经等在大殿之前,嘉帝勤恳,这样的早朝场景日日皆是如此。 众人鱼贯而入,进了大殿,恭谨的行礼之后,便由各官员上前向皇帝宣读着折子。 其实并无什么大事,无非是五皇子苏默的封王大典丽妃从国库中都支走了哪些东西,如今国库空虚,实在经不起耗云云。 便是连嘉帝都没有觉得苏默的一个封王大典丽妃按照规制取用的那些东西有什么不对,这里那管着国库的典官就已经开始哭穷了,嘉帝听着烦心,几句话就将他打发了。 这才打发了一个那边又来一个说是东凌国的使者将要来到玉辰,询问应该如何安顿是好,嘉帝这下觉得更闹心了,不说那东凌的人才从都城出发,要走到这玉辰国度,车马劳顿的,少说也得月数,如今就开始担心着,实在是没有必要,白白让东凌觉得玉辰对他们有多重视似的。 嘉帝几句话也将之打发了。 整个早朝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玉辰今年风调雨顺,也没有天宅人祸,当然像王家那样的事情,处于那偏远的地区,其实并不能上达天听。 嘉帝估摸着早朝上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正要退朝,将几个心腹官员留下,开开小灶,商议一下天下大事什么的,身边的太监突然对他说禁卫军统领正在殿外焦急的等候着。 禁卫军统领轻易不会到这大殿来,众官员在下头窃窃私语着,那禁卫军统领凌云这是抽了什么疯,不去好好守着这宫闱,巡逻,跑到这殿上来是要做什么。 嘉帝本来要退朝的心思也歇了,凌云此人是他亲自挑选的,为人如何他自己最为清楚不过,轻易不会做那违反规矩的事,想来是真有什么急事,所以嘉帝点了点头。 那太监扯着尖利的嗓子宣凌云上殿。 那凌云原是一个英秀俊朗的好儿郎,身披盔甲,手中拿着一只鸽子就上殿来了,那鸽子在他手中极为乖顺,咕噜噜的转着眼睛。 众官员面色都有些古怪,心想这凌云今日果真是抽风了,这大殿是个什么地方?他竟手中抓着一只鸽子进来? 却说凌云剑眉英目,面不改色的向嘉帝见礼,然后开口了。 “启禀皇上,末将方才在巡逻时捉到了这只信鸽”说着将信鸽高举着,让众人都看了个明白。 苏默站在大殿的前方,神色莫名,他可不会以为这凌云会无缘无故当真如其他官员议论的那样,不过是抽了风。 他手中的那只信鸽应当是大有来头。 “末将昔年便是从彼岸罗出来的,还同如今明部头领倾岸是师兄弟的关系,这只信鸽甫一到末将的手里,末将就已经知道是师兄惯用传信的工具,且这个信还不是一般的紧急,所以才斗胆进了殿来。” 苏默默然,原来竟是彼岸罗,就不知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值得凌云违反规矩的也要来送了。 众位官员也是知道凌云昔年来自彼岸罗一事,所以对他这个说法一点也没有持怀疑态度,倒是都将好奇心放在那信鸽身上了。 嘉帝是知道如今倾岸在哪里的,他能送来的消息必然是与玉朔山有关,所以嘉帝急忙让人去将那信鸽拿上来,还是自己亲自解了那绑在信鸽脚上的小竹筒,将里面的绢帛抽出,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就摊开来看了。 底下的人都不敢言语,只是心中还是好奇,所以就偷偷的瞧着嘉帝的脸色,这一看不要紧,简直是要将他们吓到。 嘉帝拿着绢帛的手一直在发抖,忍着怒气将绢帛看完后,他一个用力就将绢帛扔下了高台,同时一手拍在扶手上,沉闷一声响,龙椅已经被拍坏,听着那声响那位管理国库的典官觉得心中很是肉疼。 “荒唐!那苏明是做什么吃的?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配做什么大将军?” 绢帛刚好落在了苏默的前面,他当然很奇怪嘉帝此番的作为,底下的官员都已经被他吓到,迅速跪下高呼“吾皇息怒”了。 苏默跪在大殿上,眼光落在那绢帛上,这一看不要紧,简直是看得心惊啊,他想是明白嘉帝为何震怒了。 太子苏寂陵寝被盗,尸首失踪一事,确实足够让嘉帝发出这样大的怒气了,若不是这绢帛上还有未说明的一些情况,只怕那倾岸已经回不来了。 不过倾岸居然去了玉朔,真是有趣,想来,苏竟应付起来很是困难。 苏默这下也已经明白凌云上殿的原因了,想来就是因为这封信里这惊世骇俗的内容吧,为了倾岸么? 苏默冷笑,凌云与倾岸这两大助手,在打发的时候,嘉帝自然会好生思量一番,不过凌云就不怕这样会惹恼嘉帝吗? 这下玉辰果真是有好戏看了。 嘉帝一言竟是要废黜苏明大将军之位,众人不知为何,但到底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林瑾一身墨色官服,跪在下方,思索着是不是要为苏明说几句话,只是还未开口,就已经听得一旁的苏默闲闲的压低声音开口了。 “林丞相,希望你不会后悔你将要做的事” 林瑾挑眉,他生得也是十分好看,哪怕是唇边淡淡的青色也不能消减他的帅气,反而将儒生的气质完全的以另一面展现出来,单是看着就很是养眼。 “林某人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就不劳烦五皇子担心了” 苏默唇角勾起,不再说话,看戏的兴味十足。 只见林瑾突然从行列中出来,磕了一个头俯首说道“皇上息怒,四皇子毕竟年纪尚幼,行事有些偏颇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嘉帝冷笑一声,拿起手边太监抬着的托盘里茶杯一下扔在林瑾的头上。 用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林瑾的额角已经被磕破,此时正冒着红色的血珠子。 底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凌云跪在大殿中央,眉头微微皱着,事情比他想象的似乎更严重,那林丞相还是元后的哥哥,是元后去世之时亲口开口让嘉帝好生看顾的,不说有没有元后这句话,便是没有,想来嘉帝也会好好对待林瑾,只是这句话从元后口中说出意味就不同了,嘉帝便会更加用心照顾元后这个哥哥。 自元后去世,嘉帝从没有向林丞相发难,不管他明里暗里做过些什么,嘉帝都当做未曾看见,甚至是还有几分纵容的意味在里头,而今日,竟然因为林瑾一句话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还伤了林瑾。 想来是苏寂确实比的任何人在他眼中都重吧。 第九十八章:哗然 “你给朕亲自瞧瞧,这叫行事微有偏颇?”嘉帝指着林瑾的头大骂道。 林瑾额角伤口似乎很大,此时那冒出的血珠已经顺着额角流下来,模糊了林瑾的眼睛,他闻言,看了一眼苏默身前的绢帛,伸手拿了过来。 绢帛上的内容叫他心惊,可是他心惊的却不是因为苏寂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一事,他只是害怕被人知晓了那棺木中并非苏寂本人一事,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 苏寂已经失踪了,他已经找了许久,林瑾便是想想就能猜测到苏寂现在的情况会有多糟糕,这要是再被都城中这几位发现一些端倪,苏寂就真的只能命丧黄泉了。 林瑾脸色沉沉,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拿着那绢帛跪了许久,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一样,只是这个决定太难下,他也不敢下。 众位百官看见林瑾手捧着那绢帛,跪了许久,许久都不曾说话,他们也不敢发一言,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正在他们觉得委实不能再这样沉静下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好让他们知道一起出个主意,哪怕出不了主意,心中有个谱也好啊。 正待他们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那手捧着绢帛的林丞相就突然晕倒了,他那血流了满脸,接住他的那位官员都被吓坏了。 林瑾这一列的官员们瞬间乱作一锅粥,那都是些文臣,嘉帝看了一眼虽然想逮着这个发一通脾气,可想想还是算了,终究只是叹口气吩咐人将林瑾送回府中去。 林瑾虽是晕倒了可那绢帛他留下来了,就在那慌乱之中时被一个行许的文臣拾到。 待送走了林瑾,那许文臣知道自己地位不高,这些事情不是他有命可以去参与的所以想将那绢帛送上去,送回嘉帝手中。 他正高举着绢帛等嘉帝着人下来拿时,嘉帝却在上位瞟了他一眼开口让他将这绢帛里的内容读出来。 他表示很是受宠若惊,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可是顶着整个大殿里众人的目光,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展开了绢帛。 暗中轻咳了一下清嗓子,怎料那轻微的声音在这分外安静的大殿中竟然是十分的清晰,他觉得十分尴尬,只好转移注意力在那绢帛之上,他稍稍扫了一眼绢帛上的内容。 瞬间被惊出一声冷汗。 太子陵寝被盗,尸首失踪?许文臣觉得这番话说出来他会被另一排站着的那些虎视眈眈的武将手撕! 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是?许文臣咽了咽口水,充分做好了被手撕的准备之后,他开口朗声将绢帛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宣读绢帛的内容过程几经崩坏,往往在许文臣读到关键地方的时候,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就要叫嚣着扑过来了。 其中尤其以一位姓黄的将军为先,只见他横眉倒竖,当场就怒吼一句“竖子敢而?”说着就要冲过来。 幸好是被有理智的拉住了。 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宣读完了这绢帛,满朝皆惊,终于是知道了嘉帝这般愤怒的原因。 那些武将已经十分不淡定了,说着就要冲到那玉朔将贼子亲手捉拿归案,文臣还好,心中开始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这件事,当真可大可小,苏寂在文臣中没有自己的人,倒是在武将里发展了自己不小的势力。 他本人就是一个不多得的大将,同苏明不同的是,苏寂这么多年的镇守边关以来,这朝中有半数的将领都是和他苏寂有关的人,堪堪能与永宁侯一家一分天下。 而那些武将同文臣不同,大多不会前后多思量一番,总是由着性子做事,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这些武将并着那边关的十万将士得将天翻了! 高位上的嘉帝看着座下反应不一的众位臣子,突然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老了许多。 这个他为苏寂打下的基业并不能亲手交付到苏寂手中他就已经先出了意外,这还不是事情的结束,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觉得他当真没有脸面在黄泉之下见到溪儿了。 “凌云你亲自去玉朔将苏明押解进京,另外朝安,给朕拟一份圣旨,着三皇子苏竟与洺王苏锦彻查此事,彼岸罗从旁协助。” 朝安是自小跟着嘉帝的太监大总管,嘉帝的心情这些年来总归是能揣度一二,知道此时的嘉帝心中并不好受,他只得轻声的应下了。 嘉帝摆摆手“退朝!” 兀自转身走了。 嘉帝刚一走,整个大殿哗然之间突然闹腾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苏默身处其中,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也有几人想同苏默说些什么,只是看苏默那个形容,似是不想同谁说什么的样子,也就息了这个心思。 却说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清月,在天亮时终于是脸色好看一些了,只是人还是很虚弱,真正考验她的事情也才刚发生,看得狸浅很是难过。 清月醒来见火堆已经熄灭,不远处那尸体已经不见了,狸浅正坐在一旁,靠着山洞的石壁闭目养神。 清月皱着眉,轻声呻吟了一声,她露出苦笑,此时这使用秘法的副作用才开始展现。 狸浅睡得浅,一直在注意着清月的动静的他此时听到清月的声音立马就醒了。 “阿月,你很是难过吗?” 清月疼得说不出话来,轻微点了点头。 狸浅束手蹲在清月身前,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清月这样难受,他觉得十分的懊恼。 忍了片刻,清月才开口道“那尸体你处理了?可有留下痕迹?” 狸浅想伸手去扶着清月,可又怕自己力气重了弄疼她,于是只好将手垂在一旁回道 “阿月,放心吧,已经处理好了,一丝痕迹也没有。” 清月笑了。“你做的很好,王清易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 这句话狸浅很是受用,满足的笑了,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单纯无害。 “既然都好了,那我们出山吧”清月抿唇说道,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清月想着前天夜里动静那么大,再过些时候只怕这玉朔山就要封山了,到时候就麻烦了,她现在虽然难受,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出山再说了。 第九十九章:晕倒在城门口 “好啊,我来扶着阿月”狸浅说着已经伸手过来扶住清月的手臂。 清月低着头,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狸浅带着清月下了山洞,就要往着谷口外走,清月却在此时停下了步子。 “阿月,怎么了?”狸浅转头看向仍旧一脸苍白的清月。 清月用力挣脱了狸浅的手,眼眸中一片坚定,抬头对狸浅说道“狸浅,我们分开走” 狸浅一下脸色就白了“你说什么?分开走?” 狸浅惊疑的看着清月苍白柔和的脸,半晌才说道“你想死在这玉朔山脉中吗?你现在这个状态一个人怎么走出玉朔山?” 狸浅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对清月说过话,话一出口便是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清月看着他严肃的脸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出山的线路可还记得,不要我都走出去了你还在里面,我可不会回头来寻你。” “我自然还都记得” 虎着脸好一会才认命的道“那,你千万小心一点,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清月倚着一株大树的树干对狸浅点头示意。 狸浅终于还是按照来时的路快步如飞的向出山的路线行进。 清月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还是痛得厉害,支走了狸浅她这才敢一下子跌坐在树下。 从地宫中的痕迹来看,不难看出溜进地宫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既然能够猜出来,若是她再同狸浅一同出现,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他们有问题吗? 因此她这才将狸浅支开,如今她准备走另一条更为难行的山路回城,可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真的是够呛。 清月苦笑一声,还是忍着剧痛站了起来。 将头发随意往脑后一束,脱了狸浅给的罩衫手中拿着匕首随意一划,就将之改成了一件小小的外衫,将将合身。 清月穿上外衫,将扣子扣好,整个动作费了她不少的力气,额头开始冒着一颗一颗豆大的冷汗。 可是时间已经不等她了,将衣衫穿好后,右手拿着匕首,清月就深一脚浅一脚的上路了。 这一条路极其难走,沿途都是阵法不说还可能会遇到危险,不过幸好的是清月并没有遇到什么别的危险,只是破阵法费了些许力气罢了,不过他从落桑谷中学来的技法已经够了。 那位教她阵法的是一位大她半岁的少女,名唤霓裳,单单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生得回有多么的明艳动人,霓裳是那寻宫占卜的能手了,阵法向来只是占星行卜的附庸,在天机殿中没有哪个弟子走出来不是一方阵法大家。 清月不知道霓裳同天机殿有什么关系,可是霓裳的能力在天机殿中便是排在前头也是无人敢置喙的。 所以这些阵法在清月眼中真的也不能算作太难。 只是虽是如此,清月真正走出玉朔山还是费了一天的功夫,直到夕阳垂暮才到那玉朔城门外。 她耗费了一天的精力,又一直在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在还未得进入城门之时就已经悲催的没有力气,一下子躺倒在了路中。 拦云赶着马车正准备进城去。 马车上坐着的正是那位这两日来日日都会来城中一番的苏竟。 马忽然嘶鸣一声,原来竟是那进城的路中此时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小身影。 拦云一拉缰绳,停下了马车,车中闭目养神的苏竟忽然睁开了眼睛,外边拦云的声音已经响起。 “主子,前方躺着个人” “不管,驾着马车碾过去”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坨冰渣子似的,拦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不怪他心情如此不好,他这两日都来这玉朔城中,结果那日出现的少女像炊烟一般,真的已经消失不见了。 清月这时虽然全身痛得不能动,可她还是有意识的,耳力又极好,苏竟的声音她自然已经听到,并且已经认出来了,这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那个人,当真是脾气不好,罔顾人命。 这马蹄子要是一下踏在她身上,她便是不死按现在这个状态离死也是差不了几分的。 清月本来不想招惹这个人,因为她刚从玉朔山中出来还不清楚如今那守陵行宫内究竟是怎样一番情景,贸贸然的就和这个不明身份的男人牵扯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她现在貌似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清月艰难的动了动手指,细弱蚊蝇的声音这时突然响起“这位壮士,你体内的十方生死果真不想解了吗?” 这声音虽是细小,可苏竟还是听到了,登时心中一紧喝道“停车!” 那马蹄子堪堪停在清月的身前,便只差毫厘就会踏在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了。 清月看着落在眼前的马蹄,心中惊个半死,虽然她并不在意容貌是否美丽,可若是真教她毁了容,她以后可还要怎么找夫家? 都怪马车上那个人,清月愤愤的想着,在苏竟亲自下来将她扶起来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清月动也不想动,是苏竟将她抱起进了马车的,疼得满身大汗的清月并没有注意到苏竟此时满身的柔情与温柔。 清月的话拦云也听见了,他从来不知道苏竟中过什么十方生死,正迷惑间就见苏竟亲自下车将人抱回车中,让他惊掉了下巴。 他认识的苏竟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伸长了脖子去瞧那个女子的模样,这一瞧不要紧,那赫然是在偏殿中挟持苏竟的女孩。 在暗中关注着苏竟的倾岸的手下自然完整的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十方生死怎么回事,可他们是知道的,苏竟身有旧疾,这个旧疾是什么一直不为人所知,兴许就是那个少女所说的十方生死。 苏竟并没有将清月放下,而是一直抱在怀中,清月疼得厉害,自然不想同他计较这些。 “起吧” 苏竟声音里好像有了一些什么变化,拦云不懂,只好依言乖乖的赶着马车进城了。 苏竟在这玉朔城中有一方小院子,此时拦云赶着马车正是要往那小院子中去。 第一百章:再相遇 车轱辘滚动发出不大的声响,清月一直在苏竟的怀中,此时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能熬着身上的痛楚。 虽然确实是说不出话来了,清月的脑袋却还是有着思考能力的,这个抱着她的人胸膛十分的宽阔,莫名的让人生出想一直窝在他怀中不出来的想法。 清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跳,这个男人绝对不能算作什么好人,此番举动背后的目的不知道是什么,清月若是像一般的小姑娘家的因为被人抱过而且还看了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就对他冒出什么想法的话就真的太危险了。 矮?等等,清月大脑一下子转不过来了,难道眼前的男子是因为她看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所以才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将她抱在自己怀中没有撒手? 清月是未通情事,至少在她自己仅有的记忆里还没有对哪个男子冒出过别的想法来,当然也没有别人对她冒出过什么别的想法来。 所以她此时很慌乱,脸上霎时间飞上一朵红云,在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十分的明显。 苏竟并不知道她心中这番想法,可他能够看出来清月现在十分难受。 他觉得很心疼,从前在蓝雪,他从没有看过清月受过这样的苦。 苏竟的眼睛一直锁在清月的侧脸上,抬手将她额角的汗珠都给擦掉。 可是看她这样难受苏竟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样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些温暖。 清月是不知道他这番想法,如果知道了心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她并不觉得她需要苏竟给的温暖啊。 两人心中各有一番计较的马车就到了苏竟自己买下来的小院子里,他从前曾来过玉朔,所以曾在这里有过一间院子。 马车停下,拦云在外掀开了帘子。“主子,已经到了” “恩”苏竟轻声应下,抱着清月的手调整了一番,竟是没有将清月放下的意思。 清月在他怀中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苏竟没有看见,拦云却是瞧见了,当下嘴角一抽搐,立马躬身低下头去。 待苏竟抱着清月完全下了马车,站在了拦云的前边,他才肆无忌惮的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从前多少女子想挨着爷都被爷拒之门外,便是蓝雪国那位二殿下当初喜欢爷时,爷也从未给过她多好的脸色,更别说离得这么近,这么温柔的抱在怀里。 可是,也是因为蓝雪那位二殿下,爷这些年才会那样难受,无数次爷因为受伤处在神昏不醒时呼喊的都是那蓝雪二殿下的名字。拦云知道,爷是爱着那二殿下的。 想到这里拦云又觉得很是奇怪了,眼前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得爷如此对待? 初夏的风虽然是已经不冷了,可现在清月情况特殊,苏竟怕她进了风,特意将自己的外袍将怀中的清月完全的裹住,清月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苏竟的脸上瞧。 这样的细致悉心,为了什么目的也不值得吧。 便是后方的拦云也不自觉的高看清月几分,这样的待遇可是从前那蓝雪二殿下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而这位姑娘看似好像不大领情。 真是奇怪。 院子里这时出来了一个小厮,拦云将马车交给他安顿好跟着苏竟进门了。 苏竟抱得十分的安稳,清月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颠着,暂时她也想不清楚苏竟的想法便也就没有想了,她此时疼得要死,连着脑袋也有些不太灵光了,有些昏昏沉沉的。 皱着眉头歪着头想了半天清月才确定她这是到了秘法后遗症的第三个阶段了,不止身体疼,便是连头也疼的不行,直直是要裂开了。 清月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 苏竟抱着清月的手忽然紧了紧,脚步一顿,就停在了院子正中。 这一声揪着他的心,他此时只觉得疼得难受,恨不得代她受过。 苏竟低头看去,此时清月已经疼得晕过去了。 轻微的叹了一口气,苏竟抱着清月向院子后方走去。 后院修了一处亭子,亭子四方都挂上了重重帷幔,轻易不能在亭子外看见亭子中的场景。 亭子里是一处温泉池子,是用汉白玉打造的一个池子,单单是看着就十分的低调奢华。 苏竟抱着清月上了那亭子的台阶,拦云留在阶前守着。 那亭子做红漆绿瓦,一张牌匾挂在正中,上书轻云亭三个烫金大字,端得是大气悠远,意境全显。 苏竟进了亭子,眼前是一张雕花木屏风,屏心是一张描画着远山轻雾的绢帛。 苏竟绕过屏风,踩着阶梯进了那温泉池中,氤氲的水汽将他的脸蒸得泛红。 温泉池子不是很高,和那行宫偏殿中的池子差不多的高度,苏竟温柔的将清月放在温泉池水中。 池水中窜出来的温度让清月情不自禁的嘤咛了一声。 苏竟看着伸手将一颗药丸放进清月嘴里,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清月居然又用了那个法子。 此时他哪里还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丫头就是昔年缠着他的蓝雪二殿下? 从前的时候清月用那个法子并不会有这样可怕的后果,可以说那个法子的使用原本对于清月来说是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的事情。 而现在会变成这样算起来与苏竟还有几分关系。 苏竟幼时出了意外中了寒毒,那毒如何嘉帝不知道,丽妃不知道,总归是从来没有治好过,哪怕是现在也并没有治好。 这件旧事原本是和嘉帝有关的,苏竟的毒原本是替苏寂受着的,所以嘉帝是何其的偏心,就为了他自己的好太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所以嘉帝对苏竟是有着几分愧疚的,那时将苏竟送往蓝雪也是无奈之举,心中料想着那异族的女子蓝雪王后墨璃珠有几分能治好苏竟的希望。 可是墨璃珠并没有什么办法,倒是她的二女儿一直在想着办法。 原本苏竟在中了那寒毒之后是不能再继续习武的,可是那蓝雪二殿下就是用了那秘法帮他破解了大部分的毒并作了解药。 意外就是那时候发生的,清月一共取了苏竟的血两次,用了两次那个秘法,第一次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第二次的时候兴许是因为清月也染上了那寒毒,直接疼到死去活来,那时候苏竟看着就觉得很是心疼,即便知道清月再用一次秘法他的寒毒就能完全去除他也没有同意。 第一百零一章:缓解 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爱上她了吧,那个傻傻呼呼的小丫头。 苏竟一脸宠溺的看着此刻变得稍微有些好受的清月,想到了从前她为他做过的那些事,目光变得无比的柔和。 直到清月在温泉中疼痛感已经完全消退之后她也还是没有醒来。 苏竟既不忍将她叫醒也不忍心让她穿着早已经湿透的衣服,所以在那温泉池水中,苏竟伸手解开了清月的衣裳。 先是那件黑色罩衫改成的短衫,脱掉之后可见白色的中衣中裤。 温泉水轻轻晃荡,荡起清月的白色中衣衣角,苏竟低头看着,此时清月的中衣被水浸湿,已经变得透明,贴在身上,将内里的曲线勾勒得十分清晰。 还是那藕荷色的肚/兜,贴在身上,将清月包裹着。 苏竟眼眸一暗,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一番,随即他就苦笑一声。 他还从没想过看到清月这个样子,他会动情。 中衣是交领,只用了一根带子松松的拴着,苏竟用手轻轻一勾就将清月的中衣解开了。 清月那个自己缝制的袋子已经滑出衣角,她的药便是从那个袋子里拿出来的,苏竟将袋子摘下来看也没看就放进自己的口袋中,打算等清月醒过来之后再还给她。 苏竟伸手为清月将中衣系好。 苏竟的眼中此时倒映着的只有清月。 她在蒸汽氤氲下有些泛红的白皙细腻的皮肤,长长的卷翘的睫毛,她挺翘的鼻子,她微微张开的娇小的唇,修长细腻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还有浑圆的双肩。 苏竟觉得他整个眼睛都已经移不开了。 小丫头似乎极为安稳,只能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苏竟看着她粉嫩的唇瓣,突然不可自已的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美色在前,苏竟真的这么做了。 柔软的触感传来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终有一日会迷恋上这样的感觉。 那个在外一脸冷漠脸,世称的惹不得的男人,就这么唇抵着清月的唇忽然脸红了。 可是单单这么抵着他就已经不想放开了,一点也不想。 少女特有的香甜的气息柔柔的喷洒在他的鼻翼旁,苏竟鼻端都是那样香甜的味道,让他不自觉的想要沉醉在里面。 苏竟觉得就这样单单拿唇碰上她的唇瓣肯定是不够的,于是苏竟试探的伸出了舌头。 火热的舌尖轻轻从清月的唇瓣边扫过,苏竟觉得大脑突然就一片空白了,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想要获得更多,更多。 想来是那触感太明显,清月已经感受到了,双唇轻微的动了一下,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瓣,结果不期然的与苏竟的舌尖碰到了一起。 苏竟感觉整个脸都变烫了,霎时间就分开了,舌尖一片柔软,已经不能用词汇再形容此间的美好。 苏竟衣衫有些凌乱的喘着粗气看着清月变得绯红的脸颊,看了片刻然后一阵苦笑。 他确是再不敢给清月脱衣服了。 将清月从温泉池水中抱起,走上台阶到了那屏风前。 屏风上搭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苏竟空出一只手来捏了捏那长袍的一角,柔软光滑的布料,摸着很是舒服。 苏竟将头撇在一边,不去看清月此时的样子,空开的那只手在清月的中衣上用内力一震,竟将那衣衫连着下面的肚兜震碎了。 布料顺着掉在苏竟的脚下,苏竟如法炮制,弄碎了清月的裤子。 虽然苏竟故意撇开了脸不去看,可手下还是能感觉得到清月柔嫩细滑肌肤的触感。 像花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弄碎的感觉让苏竟放缓了呼吸,放轻了手下的力。 一只手稳住清月的身子,苏竟捏住那长袍的一角,一挥,将长袍盖在了清月的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了一张白皙清秀的小脸。 苏竟将袍子掖好,仔细的将清月给稳稳的抱住了。 苏竟抱着清月走出了轻云亭。拦云还在外面守着,苏竟没有同他招呼,自顾自向前走去。 此时院子中早已经掌了灯,灯光下清月的脸越发的柔和,让苏竟看了觉得满心的欢喜,唇角不自觉扬起了笑。 拦云跟在后头,直觉觉得今天的爷果真是疯了,兴许是寒毒入体太深? 只觉得处处透着诡谲,尤其是爷那温柔得可以滴出水的笑容,当真不负那蓝雪二殿下曾说的拨开浓云终见月。 只是这样的笑容那二殿下都见得不多,今日里拦云倒见了不少。 苏竟抱着清月一路往自己的房间去了。苏竟的房间在后院的尽头,四处都是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从前的时候她就喜欢侍弄她的花草,后来他也学着她养了不少植物在身边。 踢了门进去,房间已经掌了灯,只有一个小厮在整理着东西,苏竟刚一进来,那个小厮就听话的退出去了。 苏竟的这间屋子里间外间是完全隔开的,外间摆着一张书案和一张小榻,小榻临窗在窗子下,此时窗外的月光将格子窗的影子映在小榻上铺着的苏绣压金丝兰花纹饰天青色锦被上。 苏竟抱着清月入了里间,里间放着一张大大的梨花木衣柜,衣柜边就是红木的架子床,床上铺着梨花白的锦被,除了房间一角放着的掐金丝琉璃宝瓶还有一些摆件外整个屋子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苏竟小心的将清月放在床上,长袍微微散开,将清月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了外面。 少女睡得极沉,安静美好,像山间出没的精灵一般,苏竟情不自禁将手伸过去。 放在了清月的脸颊上。 苏竟目光温柔,定定的看着清月,指尖从她的额头一点一点的慢慢滑下来。 熟悉的脸部轮廓,一如多年前手下的触感。 虽然清月已经带上了人皮面具,可是面具再怎么样也不能改变她脸部原有的轮廓,她此时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还有大大的眼睛。 同多年前是一样的。 苏竟的指尖停留在清月的鼻尖上,光滑又挺翘的鼻头,很是可爱。 从一开始在行宫外确定她的身份,那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便占据着他的内心,他或许早就应该想到的,墨璃珠不会轻易让她死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在下离央 他极力在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能让别人看出她还活着事实。 他原本还想找到她以后算计一番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到真正的遇见了。 看着她疼的没有一丝力气的倒在路中,他只想好好的宠爱她。 哪怕是付出所有的一切也护她周全。 所以即便知道暗中有彼岸罗的人看着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她带来了自己的小院。 苏竟眼眸中一片柔软,从前的时候他发现他爱她,现在他才知道这爱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 指尖迷恋的在她的脸上游走,一点一点也不想放过。 苏竟最后将指尖停留在了清月柔软的唇瓣上。 微软的唇,他还记得那样的触感,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上,将他撩拨的不能自已。 整个人也一直有些混蒙。 苏竟俯下了身子,当碰到那一片柔软的时候,苏竟才突然感觉像是一下子找回了自己。 头脑中一片清晰的映照着此时自己的所有感觉,只有那种香甜到令人迷醉的感觉一直在脑海中加深加深,头脑一片发麻。 苏竟原本放在清月脸旁的手在缓缓的向下移动着准备抱住清月,同时舌尖伸出正待要加深这个吻。 突然苏竟愣住了。 他抬起身体,此时他的手指正滑落至清月美好修长的脖颈上,轻轻的一指放在了那如天鹅颈一般的脖颈上。 苏竟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手指在清月的清月的脖颈轻轻的滑过然后放在了脸颊上,同样轻轻滑过。 不一样的触感! 苏竟笑了,墨璃珠是世间少有的大美人,那蓝雪王也是少有的绝色,他们的女儿那蓝雪的大殿下曾经也是惊为天人,便是昔年的清月也是少有的大美人,明眸皓齿,当真是不输给她大姐。 可是现在清月这张脸,绝美说不上,顶多只能说是清秀,这怎么也是不太可能的,想来是清月自己易容了。 苏竟其实觉得很欣慰,从前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愿意去学习,可是如今她就已经学会了这么多。 当真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那时她尚在墨璃珠和蓝雪王的保护之下,她阿姐蓝雪大殿下也是世间少有的人物,就连她那个双胞弟弟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她确是被所有的人捧在了手心上,没有人比她活的更像一个公主,也对她确实就是一个公主。 苏竟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心中失笑,他从前十分的羡慕她,甚至是还有几分嫉妒,现下想来真的是太过愚蠢了。 仔细的为清月掖好被子,苏竟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清月的睡颜。 清月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苏竟里间没有窗户,此时屋子里还有一丝昏暗。 清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苏竟趴在床边睡着的俊颜。 苏竟当真算是长得好看了,此时安静的睡着,清月刚好可以静静的欣赏着,和之前在行宫中遇见不同,她来不及细细瞧他的样子,今日她才好好的看清了苏竟的模样。 唔,其实挺好看的,清月在心中这样下结论,伸出手就要将苏竟拍醒,问他这是哪里。 清月忽然愣住了,她看着眼前得一截像藕一般的细腻白皙的小臂,没有反应过来。 她怎么说觉得奇怪呢,原来她没有穿衣服。 那袍子只是将她给包裹住了,苏竟却根本就没有为她穿上。 如今她一动,那袍子就完全的散开了。 是谁,给她脱了衣服? 清月的眼神落在苏竟的脸上,虽然那张脸很好看,可是清月还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挥了上去。 想象中的啪的一声并没有响起,原来是苏竟抓住了清月的手。 因为刚醒,目光中有些慵懒,可是里面的柔光满满,竟是满得快要溢出来。 清月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是尴尬,连自己原本的意图都给忘记了,嘿嘿干笑了两声,将手从苏竟的手中抽了出来。 苏竟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其实内心中早就已经惋惜了无数次了。 “你还觉着有哪些不适吗?” 清月睁着滴溜溜的眼睛不回他。 “对了,在下离央” “清月”很是疏离的声音,苏竟也不在意,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 “我救了你” 清月又想起了他昨日里说要从她身上碾过去的话,心中突地窜出一股子无名火。 可是也没有谁规定他就一定得是一个好人,清月自衬自己就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所以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向他发难的话也委实说不过去。 清月将火气压下,面上有些狰狞,总之不是什么好看的样子。 “你怎么了?还是不适吗?”说着就要将手伸过来。 清月一下拍开了他的手,语气冷硬又颇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我的衣服怎么回事?” “我救了你,完全是为了救你”苏竟一脸温柔的回答道。 清月将信将疑。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她确实得疼个好几天才好,可是这一次只疼了一天?简直不要太惊喜。 好吧,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脸她也知道确实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她才这么容易好起来。 清月能这么快好得益于苏竟递在她口中的那颗药丸,那药丸原本就是清月做出来的,做那药其中所需要的一味药便是云见月。 若不是因为没能完全治好苏竟,清月只能给他做了这能让寒毒发作时稍微好受一些的药,而其中那味药,让她选择了培育云见月。 本来是没想过会成功的事,没想到清月成功了。 云见月的命名是和苏竟有关的,云见月的培育方式也只有苏竟和她才知道。 可是现在清月早就已经忘记了一切,云见月也好,苏竟也好,那药丸也好都忘了。 清月从前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解决自己使用秘法的后遗症,只是真正疼起来的时候她半点力气也没有,更不要说查看自身的症状体征再想出药方如何如何。 她自身染上这个寒毒十分的奇怪,事关她的从前落桑谷中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去趟她那个浑水。 她也就听之任之,能少用就少用了。 清月没想到自己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有可以减轻她痛苦,这真是挺巧合的。 不过她这个寒毒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知道。落桑谷的人更不可能将这个消息传给别人,所以这也还真的只是巧合。 清月并不知晓苏竟认得她,而苏竟似乎也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当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窘迫 清月现在十分的不自在。 苏竟就这么用不能在深情款款的眼神望着她。 像是稍微眨眨眼她就会从眼前消失似的。 纵然清月是再不通情事,这番直白又大胆的眼神想要误解也着实不可能。 “你,你为何救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你说我为何救你?”苏竟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眸中深情无限的勾唇笑问道。 清月眼神躲闪“不知” 苏竟轻笑一声也不再逗她,仔细再逗下去小丫头就要跑了,只是将手伸出横在她眼前。 “十方生死” 清月好歹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应付他几句解药的事情以后再说突然想到她如今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那她贴身放置的荷包呢? “我的荷包呢?” 苏竟看她凝眉思考就知道她大约是想说几句话打发他过去,并不想给他解药,却又突然脸色大变问到了荷包的去向。 难道荷包和解药有一些什么关联吗? “解药在荷包里么?”苏竟挑眉,一双桃花眼潋滟的看着清月。 清月自认为自己见过的美男比吃过的盐还多。 秦锁阳就不说了,那就是一个妖孽,单单说王清易,狸浅之流,也是算得上号的美男子。 也不说昔年里和自己十分要好的鲸歌还有一众落桑谷中自己搜罗来的手下,个个都是美男界个中翘楚。 清月以为她都已经能对所谓的美男免疫了,可是现在她爆红的脸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在” 清月在被子里蠕动着身子朝里边去了。 苏竟似乎很喜欢看她如今这样局促的样子,就像当初刚到蓝雪时清月也很喜欢看他局促羞红了脸的样子。 “既然不在,你结巴什么?还是你说了谎?” 苏竟倾向清月的身体又近了一分,眸光潋滟,清浅一笑。 看苏竟近一分,清月就往后挪一分,面上红云团团,竟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啊,不,不是的,真没在” “是么?”苏竟声音压低,擦着喉头发出,带入一丝尾音,媚如丝般,清月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 努力向后一倾,头重重的敲在后方的墙壁上,原来清月已经到了底。 咚的一声响,敲得可真是不轻。 苏竟很是心疼,立即伸了手过去,在清月的后脑勺轻轻的揉动着。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可是很疼?” 那潋滟桃花眼中的光亮,像是要将人灼伤,清月红着脸低下了头。 说来还不是因为他非要离她这么近,还用那种声音说话她才会慌忙中磕到头?可是看着他那张脸,清月一句责问的话都说不出。 “那个,唔。。” 清月声音低头闷闷的声音响起。 “恩?怎么了?”苏竟一手撑在床上,一手不停的揉着她的后脑勺,下意识的回问道。 语调低缓而轻柔。 “你将我的荷包给我吧” 清月的手指紧紧捏在被子上,泛出了青影。 “呵,原本就是要给阿月的啊”苏竟温柔的声音在清月的上方响起。 清月吐了吐舌,他竟然连阿月都喊出来了,像是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 “我们还没有这么熟吧”下意识的清月就开口反驳。 “是么?”苏竟这一次的声音突地带上了一丝落寞,连手上给清月揉的动作都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清月心中觉得奇怪,想抬头来看,苏竟却压着她的头将清月带入了怀中。 虽是隔着厚厚的被子,可是清月能清晰的感觉到此时苏竟的心跳,就这么低沉而有节律的跳动着。 可是虽然被苏竟抱着感觉是真的挺不错的,可是清月也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稀罕别人一个拥抱的啊。 再说了她和这苏竟确实不熟,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也只才见过两次。 所以清月现在挣扎着就想要挣脱苏竟的怀抱,无奈她被裹在被子里,真的不怎么方便使力。 “阿月,让我抱抱好吗?”一如既往的低缓,却染上了几分哀求。 清月当下就没有动了,乖乖的趴在苏竟的怀中。 她此时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有一些奇怪,让她的思考都有些缓慢了。 她平常就甚少去思索那些问题,若不是为了追查自己身世的问题,为了帮助姐姐,她才不会让自己去思考事与事之间的个中关系? 所以苏竟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清月整个人都蒙了。 她自认自己这些年来已经经历过许多事,也成长许多了,什么样的场景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景不是游刃有余的应对? 偏偏今日。 她算是栽在了苏竟的身上了。 苏竟抱着清月默了半刻,心想自己还是太过心急了,若是将清月吓到,远远的离他而去又该如何是好? 想来她都躲了五年了,再躲个五年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对于苏竟来说,五年已然是太久了。 将清月放开,好生的整理了她的被子,将她在床上安置好了,才起身整整衣衫,转身去了那柜子前。 清月整个过程都是愣愣的。 苏竟打开柜子,一眼过去竟没有为女子准备的衣衫,全是他的,昨夜里事出紧急,他也没有吩咐拦云去准备衣物,如今再去想来也来不及了。 苏竟估摸着清月的身量在柜子里找了一套自己从前穿过的衣衫,竹叶青的锦缎,祥云滚滚的团绣,很是好看。 苏竟轻轻的扬起了嘴角,他已经想到了清月穿上这套衣衫时的模样。 将衣衫轻轻放在床边后,苏竟伸手从怀中掏出清月的荷包,将之压在了清月的衣衫上语声温柔的说道。 “你将衣服穿上,我在外间等你” 说完后就径自出了里间。 见他的身影已经消失,清月大大呼出了一口浊气。 翻身坐了起来,拥着那梨花白的锦被,露出两截白皙细腻的藕臂。 愣愣的看了那床边的衣物和荷包片刻,清月才慢慢的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伸手将荷包拿过来放在手中查看一番,清月意外的发现她的荷包并没有被打开。 清月自认为自己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荷包了,可是那人连自己的荷包都没有打开过,究竟是所求为何? 既然荷包没有被打开,清月也不去管那荷包里的东西了,将荷包放在一边就拿了那一堆叠好的衣服过来。 细细的翻动着,暗忖这离央心思还算细,准备的衣物挺好。 不自觉的嘴角轻轻的上扬,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心旌摇动 苏竟一直出了外间,推开了门。 门外守着的正是拦云,他一夜未曾合眼,此时正在台阶上坐着靠着那门方打盹。 苏竟推开门时他就已经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整整衣襟,他可不敢一幅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样子让苏竟看见。 “准备洗漱” 苏竟看也不看他就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回屋了。 拦云是直到苏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才反应过来,恭谨的下去吩咐人准备洗漱。 拦云瞧着苏竟心情不好不坏的,也不能忖度他如今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想法。 行宫里如今乱作了一锅粥,他倒好竟然****跑到了这玉朔城中待着,虽然拦云心里觉得很解气,可是他也觉得很不对劲啊。 往常的时候,这种情况苏竟惯会做戏,所作所为处处让人挑不出不好来。 现下好了,这些事要是一传到都城去,那些个文官还能有理解爷的理由,可是对于那些将苏寂看得无比重的武官来说,此举已经已经足够让他们同爷闹上一番了。 拦云想不通透,不过想来爷文华冠盖,这些事应当是在心中计较好了的,他只用听着爷的吩咐便是。 拦云这般想若是让苏竟知道了,苏竟应当会是高兴的,只是这高兴,兴许会染上些无奈的意味。 到底之后该如何做,其实苏竟并没有想清楚,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心,他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清月。 从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他可以顾全大局再等些时候,可是那一夜,从地宫回来的那一夜,他想了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清月已经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蓝雪二殿下了,她现在会做许多从前做不到的事情,她已经很强大了。 同时,她也已经不记得苏竟了,更别说还爱着苏竟。 想到这五年来的折磨,苏竟一点也不想错过清月。 至于朝堂上的人会怎么想,嘉帝会怎么想,他完全一点也都没有去考虑过。 他面上规规矩矩已经许久了,任性那么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尤其是为了小丫头任性,他的心中只有甜蜜。 苏竟撑着头坐在外间的书案前,细细的想着待会见到清月应当如何应对,像方才那样,似乎效果很是不错。 想到清月整个人趴在他的怀里,乖乖的像一只小狐狸,苏竟就觉得心痒痒的。 虽然清月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反正从前那些也不算得上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尤其是,若是让现在的清月知道她曾经的死亡与他脱不了干系,苏竟简直无法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你在想什么?” 少女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葱白的纤纤玉手在苏竟眼前轻轻摇晃着。 却正是穿好衣服走出内间的清月。 苏竟一手捉住了清月的手,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在想你换上这套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眼睛已经沿着清月的脸下来,将全身都给打量了个遍。 眼神不可谓不直白。 清月脸颊突然就红了,用力就要将手从苏竟的手中挣脱出来。 只是毕竟没有那个力气,只能任由苏竟握着。 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之后,苏竟才慢慢悠悠的抬头看着清月的眼睛说道“看来和想象中无多大的差别,很美” 清月觉得现在要是地上有一个窟窿的话,她立马就能钻进去。 在苏竟那热情到可以把她吃下去的眼神下,她觉得自己很是无所适从。 终于是抵挡不住那药吃人的眼神,清月再次用力,将手从苏竟手中抽出,嘿嘿一笑,跑到那小榻那里坐着去了。 清月低着头,数着那梨花木榻上的纹路,就是不敢抬头看苏竟。 苏竟也不恼,率先开了口“那十方生死不知阿月打算怎么做?” 清月到底是怕了他就这么低头回答道“那十方生死解药其实我并没有随身携带。” “这样啊”苏竟声音远远的传来,像是很是苦恼一般,全然没有一丝紧张和担忧。 清月闻言唇瓣微张着,像是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说完。 但到底只是动了动唇瓣,没有开口告诉他她自己不用解药就可以在此为他解了毒。 原本这样的事换一个人来兴许清月就已经直白的那样说了,她有不用解药也可以解毒的法子,只是她不想去救。 或者说她不确定值不值得她救。 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不想教苏竟知道。 “那离央就只能等着七日后死去了么?” 苏竟撑着头看那小榻上低头坐着的清月,声音低缓,同样很是苦恼的语调,完全没有一丝恼羞成怒。 是认定自己不会死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清月猜不出来。 “并不是的,虽然我现在没有完全解毒的药,但是还是有些一些药能够保你这一年半载没事的。”清月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这番话她自己都不信,莫说眼前这个人了。 清月局促的拉了拉衣襟,自己竟是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景,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年半载”苏竟轻缓的念出这四个字,那番悠容的气度,直直是要令清月脸上堪堪才褪下去红霞又升起来了。 清月从未听得谁说话嗓音有这般好听,好听到,心旌摇动。 “呵呵,”苏竟的忽然笑出声来,像山间的清泉击碎在玉石上一般。 清月不自禁的抬头去看,那边的苏竟笑的欢快,眉眼具柔。 见清月抬起头他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可以理解是阿月想利用这十方生死将我拴住吗?” 这话是看着清月的眼睛说的,意思不言而喻。 清月楞在了原地,反驳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她原本就是存了用这十方生死吊住他的意思,只是却与他所想象的不一般罢了。 可是那等扫兴的话清月到底是没有忍心说出来,想来离央也是清楚的知道她的意思的。 见清月没有反驳,只是呆愣了一会就若有所思的又低下了头,苏竟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难过来。 若是从前,她该是会因为他的这通话而高兴的跳过来将他死死抱住。 可是现在她只是默然不语的低头思考着什么,苏竟也分不清清月的这番变化是好还是不好了。 他怀念从前的那个她,天真,无畏,娇憨,被珍惜的捧在手心,可是那样的她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举案齐眉 “不说话是因为害羞了么?” 当然,不是。 这句话在清月的心中转了一个来回,并没有说出,自顾自的低头数她的纹路去了。 拦云招呼着人将洗漱的水准备好了端进来之时,就见到清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而苏竟撑着头春风拂面一般笑着看清月。 像是要将清月的头顶看出花来。 不过就是用一根竹叶青的缎带将头发高高的系在脑后吗?拦云实在不知道有些什么好看的。 虽然清月的青丝浓密,泼墨一般垂在脑后,确实是很美的。 拦云可不敢去想苏竟昨日黄昏到此时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行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吩咐人将东西放好就出去了,这样的场景,他可不敢多呆。 拦云心中这番心思苏竟自然不知道,想来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多加理会的。 待拦云带着一行人离去之后,苏竟站了起来,抖抖衣襟,对那边还低着头仿若对一切都未闻的清月说道 “阿月,过来” 清月抬头看去,苏竟此时正站在那书案前,他还是昨日那个装束,虽然衣服有些皱了,可是完全没有为他的美色减分。 那翠绿色琉璃盆就搁在书案旁的盆架子上,朱漆的门尚洞开着,那门外的光就落在琉璃盆上,映照着此时站在一旁的苏竟好似谪仙一般。 出尘绝色,落拓不羁。 且那人还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看着挚爱一样的眼神,清月看出了神。 清月看着那人看她不动,轻轻的笑了,宠溺又无奈的走过来。 “要我牵着你过来么?” 像是对着小孩子说的话一般,温柔的像瓦罐里存了许久的蜜糖,甜的会让人掉牙,可是偏偏就是不腻,也能让你冒着掉牙的风险也甘愿吃下。 清月低下了头。 说着苏竟已经到了清月的身前,清月只能看见他脚上那双黑色烫金描着云纹的靴子还有墨色祥云团团的衣摆。 无视清月那抓着天青色锦被太过用力而指节有些泛白的手,苏竟指节伸出手去就将清月的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中。 清月试着挣脱了一下,无奈并没有用,苏竟用了巧劲,再加之清月此刻脑袋还蒙着想要真的挣脱的心思也不是很坚定。 苏竟牵着清月来到了那书案前,安置清月在之前他坐的那贵妃椅上坐下,苏竟转头去了那琉璃盆之前。 察觉到苏竟的手已经放开,清月松了一口气,看惯了各种诋毁,各种阴谋阳谋,这般直白大胆的向她表达爱意的也就只有苏竟一个。 清月看着贵妃椅下垫着的翠鸟鸣涧绣纹的垫子,不知道此刻自己应当怎么应对。 明明之前在里屋时她就已经思考了许多,得了,一出来直面苏竟就全给忘记了。 那琉璃盆边缘方了一张白色的方巾,苏竟挽了袖子,将那方巾方巾琉璃盆中。 翠绿色的盆底衬着苏竟玉石一般莹莹发光的手,像是什么待入口的美食一般,垂涎欲滴,引诱人一口将之吞掉。 将方巾洇湿了再扭干,苏竟拿着那方巾向清月走了过来。 还没等清月头脑清醒一些,苏竟就一手拿着方巾一手伸出轻轻而温柔的捏着清月的下巴,将清月的脸抬起来了。 这个捏着下巴的行为,堪堪算得上是黄柏所看的话本子里那风流书生调戏小娘子的做法了。 清月回忆起那画本子里所描写的内容的这一瞬间,脑袋里轰然一响,彻底的没有半点思考能力了。 却说苏竟捏住了清月的下巴,低眉去只见她一双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雾蒙蒙的教人看不懂。 苏竟此刻却没有想去计较清月到底是因着什么突然这个样子,她今日的种种反应已经让他有了些微的猜测。 苏竟心情很是愉悦,翘起了唇角,拿着方巾弯腰下去为清月细细的擦拭着。 光洁的额头,细长的眉叶,挺翘的鼻子,胭脂红的菱唇。 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 那温柔细致的模样,只怕好些举案齐眉的夫妻都不能做到。 将脸擦过之后,苏竟放下捏着清月下巴的手,复而去执起清月的手,仍旧是温柔细心的擦拭着。 清月下巴被放了束缚,只是一直眼神迷惑的定定盯着苏竟的脸看。 嗯,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阿月觉得我好看吗?”苏竟突然出声,笑着问道,光风霁月,清光潋滟的形容。 清月眼神闪躲了一下。 恩,她还又被调戏了一番。 “阿月的手,很好看”没有得到清月回答的苏竟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执起清月的手,细细的打量着。 两双手交叠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像一幅上好的工艺画作。 清月面上一红,使力将手从苏竟手中抽出来了。 明明脸上刚刚擦过时留下了丝丝凉意,可是现在清月完全感觉不到那种凉意,只有火辣辣的热。 要清月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的不可谓不规矩,衬着她这身装束,很是奇怪,苏竟笑笑,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回到了琉璃盆前。 清月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着,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演戏的话,也演得太过份了吧。 方才那人在伺候她洗脸? 在她的记忆中,还没有谁这样对她细致的照顾呢,一个不过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居然就这样做了,清月觉得是这个世界魔幻了,还是发生了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被离央调戏过了无数次,清月觉得即便她再怎么不通情事也已经能够明白了。 清月正在那里思考着,转眼却见苏竟居然直接就着清月用过的水,洗脸。 清月张大了眼睛,脑海中一片浆糊。 这是戏吗?这么不真实,这么没有可以解释的理由。 这不是戏吗?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做到这个份上,哪怕是为了十方生死的解药也不必如此啊。 为什么,为什么,清月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被苏竟弄蒙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清月就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 这怎么可能呢,只见过两次,严格的说来只见过一次,还是特别不愉快的一次,这样的经历会让这个神秘的离央爱上她? 清月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揭开假象 “摇头做什么?”还是那个温柔的声音,清月心中一个激灵,不敢再大意一分。 清月眼神戒备而又疏离的看着苏竟。 苏竟是低着头看她的,甫一见到那戒备疏离的眼神,心中就是一痛,眼神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清月自然是瞧见了,秀眉微微一蹙,转移过了眼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苦涩的一笑,苏竟尽管知道会有如今的局面,可还是没有想过真正面对时会这般的难受。 “漱口吧”说着将手中的青花缠枝并蒂莲纹杯盏递到了清月手中,转身亲自去将那放在地上的缠足青花浅口盂盆拿了过来。 声音如常,可是不知是不是清月的错觉,总觉的这句话中隐约带了一丝落寞。 清月眼神一闪,垂下眸去,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将手中的杯盏递到嘴边。 咕噜噜的漱了口,就着苏竟的手将水吐在那盂盆中。 清月刚一抬头,苏竟就递了一张方巾过来,清月乖顺的接下,将嘴边的水渍擦了。 待苏竟将一切都打理好了之后才出声将门外守着的拦云换进来。 拦云甫一进来就已经感觉到此间古怪的气氛了,苏竟踱步到了那梨花木榻上坐着,清月低头在那书案之后的贵妃椅上,规矩又小心的坐着。 低眉顺眼。 吩咐手底下的人将一应用具都搬下去,拦云自个却站在了屋子中央不知此时该去哪? 苏竟没有吩咐,他总不好自己出了这屋子吧。 苏竟坐到那小榻上,也不说一句话,搬了个靠枕过来垫在身后,就这么直直的瞧着清月。 清月是能够感觉到苏竟的注视的,像是要将她淹溺一般。 这种时候最难捱的其实还是拦云,他还身处在事情的发展状况之外,这个姑娘是谁?这个姑娘和爷之间是怎么回事? 因为一无所知,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好。 可是这种古怪的氛围早晚得打破,苏竟看起来不像是会开口了,那边坐着的那个姑娘就更加不可能了,拦云觉得这种时候也只有靠他了。 拦云乖觉的低着头凝眉思考着用什么样的借口来打破这个古怪的氛围。 想着想着,竟真的教他想到了。 从昨日黄昏爷将这个姑娘带回院子,他们就没有吃过一顿饭,这么久了,早就应该饿了吧。 其实清月何止是没有吃过晚饭,她从行宫出来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这么好几天了,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拦云打定了主意,心中又再小心的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不会有惹到苏竟的可能。 拦云就开口了。 “爷,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吃食,现在可需要端过来?” 其实苏竟并没有觉得饿,只是这拒绝的话刚想出口她就想起眼前的清月想必应该已经饿了。 且不说她有没有饿,单说以着从前她的性格,便是饱了现下听到了有吃食想再吃些东西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厨房里的厨子都是些好手,吃食做的更是妙极,便是不饿尝一些也是无妨的,阿月,你可要尝尝?” 见清月仍旧低着头没有回答,苏竟续道“你若是担心一些什么的话,我可以同你一起吃的” 一旁的拦云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一惊,苏竟何时这样哄过别人吃东西啊,便是那蓝雪二殿下都没有的福分。 这念头刚一出来,拦云又被自己惊了一下。 他从昨日到现在,倒像是一直在拿这个姑娘同蓝雪二殿下比较。 这边拦云还在计较自己的念头,那边在等着清月回答的苏竟还没有等到清月回答就已经听到清月那边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了。 本来苏竟还担心着清月会拒绝,这下一听到这声音,自己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个丫头,现在倒是,有趣得紧。 “拦云,去吩咐吧,在花厅里备着饭菜。” 唔,声音听着很是喜悦。 “是,爷” 唔,拦云现在已经不是心惊了,而是有些纳闷了。 不说已经走出门去的拦云在无限制的思考着自己怎么会将清月与蓝雪二殿下作比较,单说这屋子里,因为那及时的一声肚子饿的咕噜的声音成功的让清月的脸又红了。 她已经维持好的冷漠疏离的形象,一瞬间又破功了。 清月觉得她此时已经又完全的处于劣势了。 苏竟已经起身走到了她旁边。 “你怎么一直都在低着头?” 不出意外的没有收到半点回复。 “我记得在行宫后院见到你时,你果敢凌厉,狡诈可爱,怎么也和今日这个坐相规矩的人不搭边” 清月在心里腹诽,当日见到的你可和现在这个老是用奇怪直白眼神盯着她看的人也一点也不搭边啊。 “你是在,害怕我么?” 萍水相逢,家底都未熟的人,不小心防备着才奇怪吧。 那对于蓝雪二殿下来说家底尚还熟的未婚夫玉辰三皇子不也将蓝雪二殿下害死在了那漫天大火中吗? 清月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苏竟是不知晓她心中这番思量,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被呕死? 清月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那大名鼎鼎,王清易并秦锁阳耳提面命了要她仔细应对的玉辰三皇子苏竟? 清月更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那传说中昔年殉国了的薄命红颜蓝雪二殿下。 “阿月,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你看到了什么?还不够你相信么?” 看到了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吗?不正是因为看到了才觉得惶恐吗? 清月已经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疯魔了。 “阿月。”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苏竟原本温情缱绻的呢喃被凝在了喉间。 只能听到清月用清冷的语调问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样冷,像一个冰戳子就这么蛮横的戳进胸口。 他告诉他他叫离央,她没有丝毫反应,她已经忘了他为什么会叫离央了。 清月抬头直视这苏竟的眼睛,没有意外的看到了眼眸中受伤的神色。 “你在难过?演得真像,你让我觉得,十分的害怕” 苏竟眼中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分。 他在直面他心爱的女子对他百般的不信任,那样的滋味,和他当年将她扔在火场里的感觉大抵是差不多的吧。 他没有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她不愿意相信他,满身的刺,心下难过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才会从那个天真娇憨的女孩变成现在这样,勾算人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忍冬离 “在利用我吗?利用一个未经情事的小女孩的懵懂?不会很无耻么?或许在你这样的人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是可以利用的吧?三皇子。” 字字诛心,更甚的是那笃定的称呼,笃定中像是包含了利剑。 苏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已经认出他了么,是想起了什么吗? 清月没有错过那一丝慌乱,只是她却已经将之误会了。 她会认出眼前的人都是因为突然之间想到了那个蓝雪二殿下。 因为有极大的可能要去求到苏竟的头上,清月特意找了王清易询问有关苏竟的事,原本只是碰碰运气,没成想苏竟还真的知道。 并且诉说的时候还特意将苏竟同蓝雪二殿下的那桩旧事给提了出来。 清月对苏竟不熟并不甚在意苏竟表字离央,只是模糊听到王清易曾说过那蓝雪二殿下名叫忍冬离,而苏竟的表字也同她的名字有关,是为唤的离央。 只是闲闲的一句评价罢了,说的是那桩旧事里,忍冬离果真算得上是可怜,苏竟从头到尾竟像是一直在利用她。 “被我说中了吗?” 清月此时竟是咄咄相逼的形容。 苏竟身形一晃,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阿月,不是这样的。” “呵,便是昔年那对你掏心掏肺的忍冬离你也忍得下心来利用,你可莫要对我说什么你对我一见钟情的话了,你就不担心九泉之下忍冬离会十分难过吗?” 苏竟瞬间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此时矮坐在贵妃椅上抬头一字一句诘问着他的清月。 尤其是她提到了忍冬离,苏竟握紧了手,指节泛白,在衣摆的遮掩下,清月并没有瞧见。 清月续道“哦,或许,忍冬离根本不会觉得难过,因为你这样的人想来并不值得她难过,也不值得她曾经对你付出的这么多欢喜” 苏竟喉间一甜,竟是呕出了血来。 他形容凌乱的死死将那血压在口中,只是还是没有压下,已有一丝血从嘴角溢出。 这些话他早就知道,过去的这五年里,每一次寒毒发作的时候他都会想到忍冬离,想着如果她还活着,应当会很恨他,会很难过。 可是转念一想她兴许也会成长,会找到真心对她也值得她付出的人,而这个人,其实不应该是他苏竟。 他不是她的良配! 这样的念头无数次的在苏竟的心头游荡,他知道,可是他不愿意承认。 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他知道自己后来会这么爱她,当时一定不会伤她。 鲜红的血顺着唇角蜿蜒流下,“哒”血滴落在清月的眼睛上。 清月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就已经闭上了,可是还是晚了这么一分。 涩痛感传来的时候,清月已经皱紧了眉头,眼泪瞬间就出来了,眼泪混着那鲜红的血淌下,配合着清月此时的表情,当真像是她流了一滴血泪。 清月哪里知道她不过就这么说一说,竟逼得苏竟吐血了? 好吧,她就是听王清易说那些话时像听话本子一般觉得有趣,此时此刻才借用了王清易的一些话来诈他一番,可是她也不知这步棋效果竟会是如此的好。 甚至是超出意料的好。 清月出乎意料的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 待那眼中进了血滴的不适感稍稍退却之后,抬头怯怯的瞧了一眼此刻正处在十分伤心状态的苏竟,清月伸出手去,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摆。 苏竟并没有反应。 清月又拉了一下。 苏竟还是没有反应。 清月这下也同他杠上了,拉着他的衣摆不放手,抬头试探的问道“忍冬离,对你很重要?” 她这句话,苏竟是听到了的。 只是唇紧紧的抿着,并没有回她。 清月瞧了一下便明白了,他都呕血了,顾忌着面子不想吐出来,全都在嘴巴里,不上不下的还没有压下去,她这边问这个问题真是相当的白痴。 这般一想通,清月就笑了,不好意思的对苏竟说道“你等我一下” 清月没等苏竟反应过来,灵巧的从苏竟的腋下钻过去,东瞧瞧西瞧瞧的不知在找些什么,最后还是哒哒的跑到里间捧了一个茶盏出来。 将茶盏塞进苏竟手中,清月眯眼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道“你这般强硬的压下去会伤到身体的” 苏竟没有反应过来。 饶是他如何的谋算过人,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苏竟愣愣的听话将口中上涌的血吐进了茶盏中。 刚一抬头清月就向他递过来一张竹叶青的帕子,拿过那张帕子细细的擦拭了嘴角,苏竟低头一看,眼眸突地一闪。 他怎么说觉得这帕子有几分熟悉,这哪里是什么帕子,分明是清月那竹叶青的衣摆。 见苏竟已经擦好了嘴角,清月用力将帕子,不,衣摆从苏竟手中抽了出来,转身回到那贵妃椅上摊手说道 “便这样吧,你捉弄了我一个上午,我将你气的呕血,两清啦”清月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此时眼中难以掩饰的失落。 捉弄?苏竟眸色沉沉,清月一直以为是捉弄? “讲真,我都要被你吓到了,演得挺像的,从前忍冬离也是被你这样骗来的么?” 为什么突然又提到了忍冬离,带了怎样不明的意味,清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些隐隐的难过,真羡慕忍冬离啊。 苏竟不言不语,清月像是并没有发觉自己又提到了刚才惹得苏竟吐血的忍冬离。 “你这样诓我是为了你体内的寒毒么?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从猜到他是苏竟的那一刻,清月就已经知道了他体内的寒毒了。 这个事自然也是王清易告诉她的。 清月身量娇小,之前没有发现,现下苏竟看得分明,她因为坐得深,此时一双脚都在吊着,有时候她会轻微的摇晃一下,有时候她就只是任由她这么吊着。 比如现在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脚就没有动 “你要达到什么目的的时候都很喜欢拿你的美色做饵么?就像从前对忍冬离一样?” 再一次的提到了忍冬离。 纵然苏竟之前确实是没有发现一些什么,现在也有一些明白了。 清月像是故意的在他面前提起忍冬离,到底是为什么? 清月只能瞧见苏竟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思考一些什么,难道是因为她一直提起忍冬离所以觉得心疼难过? 哼,一个死人而已,清月心中莫名窜起一股子气来,可是刚想发作就又焉了。 忍冬离,即便只是一个死人,也教她觉得羡慕。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逃避 可是这羡慕到底是基于什么,清月细细的思考下来又没有答案。 可是就是教她羡慕啊,羡慕又嫉妒。 苏竟不知道清月的这番心思,他回味着清月说过的话,一点也不敢小心大意的将清月后来说的这几句话当做了试探。 这试探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是他也能猜测到并不是多好的东西。 他们之间又回到了行宫后院偏殿中时的小心翼翼与剑拔弩张。 可是这样的场面,绝对不是清月或者是苏竟他两中的任何一个想看到的。 清月瞧着苏竟的面色,又开口了“你不喜我提到忍冬离?” 苏竟仍旧是一幅看不出表情的样子,清月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也知道那位玉辰三皇子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之前的种种,那些所谓深情款款的样子,都是假的。 “你很爱她么?”清月摇晃的双腿突然停下来了,低着头拨弄着贵妃椅上垫的的垫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说是漫不经心,其实也只有她心中知道此刻的自己有是有多紧张。 头顶并没有传来苏竟的声音,清月的心高高的悬起。 等了好一会,清月才听到苏竟轻笑一声回道。 “花厅的饭菜应当已经备好了吧” 清月眸光一闪笑回道“对啊,我早就饿了,你还不带我去花厅吗?” 说着用手捂着肚子抬头看苏竟,眸子里亮晶晶的,唇角高高的扬起。 苏竟瞧着清月的面色,瞧了片刻,也没有在当中发现一些什么别的来。 可是他想发现一些什么别的呢?从那第一句问句开始,事情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 清月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应对一些,该如何让她相信他果真是爱着她的而又不叫她知道她其实就是忍冬离这个事实? 直接否认自己并不爱忍冬离吗?可是,苏竟就能确定这样一个谎言能瞒她一辈子吗?待她记忆恢复之后他又该如何解释? 罢了,如此还不如不给任何的回答,误会也好,怎么都好,总归是已经遇见了,未来还这样长,他们的未来还这样长呢。 谁又能预料呢? 清月不知道苏竟的想法,她只知道这样的答案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既然苏竟想要这样的答案,那她便陪她做一场戏也是没有什么的。 “好啊,我带你去”苏竟低垂着眉,这样说着,转身就先行去了。 “嗯”清月轻声应下,跟在苏竟的后头,向前去了。 刚一踏出房门,看着这周遭的景致,清月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苏竟挺有闲情逸致的。 院子中摆满了各种盆景,生长得很是茂盛,有一些还是名贵的药材,就只是这么简单的摆在这里,让清月觉得很是肉疼,苏竟就不怕被人盗了去吗? 那些可都是价值千金的药材啊。 清月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些盆景上,哪怕走得远了她的眼神还是在那盆景上。 苏竟早就发现了,可是看着都走好远了清月的眼神还在那盆景上,苏竟忍不住还是停下步子问了出来。 “你很是喜欢那些盆景?” “恩”清月眼神都没有抬,仍旧落在那些名贵药材上回道。 苏竟扶额“那我将之送与你了,也好过你这般眼睛一错不错的瞧着” “你当真?”清月眼睛一亮,转过头来看着苏竟。 苏竟轻轻点头回道“当真” 眼神微微错开清月的目光,苏竟已经将严重的宠溺完全的掩盖住了。 清月不喜他那样对待她,他便不那样做,确实莫名其妙的就教清月相信苏竟爱上了她也是比较奇怪的事。 苏竟回头继续缓步向前,嘴角噙着轻快的笑意,清月方才那样很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抱进怀中。 “你对药材很是痴迷?” 清月现在心情不错,听到苏竟的话想也没有想就已经开口了“还好吧,也不是,多痴迷的程度” 苏竟想到以前在蓝雪王宫之中时,她每日每夜都泡在药园子里,也不知现在还是不是那个样子。 “你打算用这些药材救人么?” “救人?”清月乍一听到苏竟的话像是很吃惊,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唔,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算是就是,”清月突然住了话头,伸头去仔细瞧了瞧苏竟的面色,好像现在心情还挺好的样子,清月续道“我若说了实话你可会反悔?” 实话?难道还有一些什么隐情吗?苏竟的眉头轻轻朝中间拢了一下回道“你但说无妨,我不会后悔” “在你眼里他们只是你修饰庭院的盆景,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兴许是可以治病的良药,可是在我眼中”清月瞧着苏竟的表情果真没有一丝变化,心放回了肚子里续道。 “他们只是可以成长的银子” 清月的这句话压低了声音,但苏竟已经完全听清楚了,当下就楞在了原地。 那些盆景里的药材虽然长势良好但是远远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清月这话说得也无什么不对,只是这银子。 她竟将这些名贵的药材看做是银子?苏竟当真是没有想到! 她可是昔年那赫赫有名的蓝雪二殿下忍冬离,几时这样缺银子了?竟要将自己吃饭的家伙也要卖了换取银子? 苏竟走在前头,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很缺银子吗?” 语气中满含揶揄的意味。 “银子,我自是极其缺的,你不是想让我给你解毒吗?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只要付了足够的酬金即可,不用对我使你所谓的美男计,传闻玉辰十分有钱,你的酬金总不会付不起吧?” 苏竟目光微闪,到底没有问出如果他想要她嫁给他是不是只要付出了足够的酬金就可以。 而清月也没有告诉他,她是极其有原则的一个人,哪怕苏竟的美男计确实是已经成功了,可是该收的银子清月也还是会收的。 可是这话到底不好告诉他不是?清月在苏竟没有回答出那句问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内心了。 她的内心其实是希望苏竟回答他并不是那么爱着忍冬离的,只是这样的回答不过是她一厢情愿所想的罢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吃食 该说苏竟是太过懂得小丫头们的内心还是该说清月的内心确实还是一个情事不通的小丫头? 苏竟那么轻松的抱一抱就教她丢盔弃甲,真是,好丢人啊。 这样的事,又怎么能让他知道,更何况他爱着的是那个忍冬离。 清月觉得她从前对秦锁阳夸下的那句海口,还没有进入玉辰帝都,她就已经被打脸了。 什么她又怎会比不上一个死人,这个死人她确实比不过啊,从方才苏竟的反应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了。 忍冬离对他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回想之间,清月觉得难受,可是似乎也只能这样。 算来这还是她的初恋啊,就这么无疾而终了,罢了,她还有这么多的事需要去做,什么****的,就暂且放在一边。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明白呢? 二人各怀心思的到了花厅。 花厅中此时也只有拦云一人在守着而已,苏竟当先踏进门去,撩开衣摆就坐下了。 清月瞧瞧他的动作,乖巧的在下首坐好,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吃食,荤素俱全。 单单只一瞧就让人食指大动。 苏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清月则不然,她这些日子,自从进了那玉朔山中就没有得正经的吃过一顿饭。 此番看见这一桌子的食物,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只是,基本的礼仪清月还是知晓的,她好歹还是在苏竟的园子上,主人家都还没有动筷,她自然就不好先下手。 清月看着满桌子的菜,吞咽了一下口水,偷偷拿眼朝苏竟的方向瞄过去。 苏竟只是静静的坐着,完全不为所动,好像眼前并没有什么可口的食物,清月心里有些发痒。 清月的眼神以苏竟的敏锐程度肯定是看到了的,他心中暗自好笑,小丫头从前就爱吃东西,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点她倒像是没有一点变化,反而还更为痴迷了。 蓝雪的菜系同玉辰不同,玉辰的菜系擅长炖、焖、蒸、炒,玲珑细巧,刀工精致,色香味俱全,清月自是不曾见过的。 此时饭桌上就有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黄泥煨鸡、金香饼、肉酿生麸、三套鸭,皆是精巧而细致的菜肴,清月已经暗暗咽了好几次口水。 清月不住的拿眼睛往苏竟那边飘去,却只见苏竟就这么正襟危坐的端坐着,眼睛耷拉着,似乎在闭目养神。 看苏竟那个样子,明显是短时间内不打算吃东西的样子,清月咬唇也不再拿眼睛偷瞄他,自己百无聊赖又煎熬的在那坐着。 清月正在心中煎熬的数着数字,有时候是一百零一有时候是两百七十五,这么颠三倒四的数了一会终于见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一人捧着一个琉璃的圈足缠枝盆进来。 两人各自在清月和苏竟的旁边站定。 苏竟这时才将眼睛睁开,端端正正的净了手,然后就又端端正正的坐回去了。 清月这一瞧,明显是要她也跟着净手啊,清月将手伸进那琉璃盆中,胡乱的沾了些水然后擦干,转头拿眼睛看苏竟的动作。 苏竟有些发愣。 小丫头眼睛明亮,灿若星河。 失笑一声,苏竟卷起袖子,拿过眼前的一只青花釉莲纹折腰碗盛了一碗汤递到清月身前。 汤汁浓郁,味道已经散发进入清月的鼻子中,于是不争气的清月当着苏竟的面又咕噜咽了一下口水。 苏竟的手轻轻搁在碗边,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不知是因为汤的原因还是苏竟手的原因,清月突然红了脸。 她瞧着苏竟拿着的碗还有抬着碗的那只手指,瞧了一会,终于是在下一次咽口水即将发生的时候开口了。 “这是要给我的?”眼神半分没有离开,清月头也不抬,声音听着有些古怪。 苏竟无声的笑了,将碗放在她眼前,眼底是满满的宠溺。 见苏竟将碗放下,清月头也没抬的拿过一边放置的勺子就盛了一口汤送入口中。 滑嫩爽口,浓而不腻,淡而不薄,很是鲜美。 用勺子再次盛了一口送入口中,清月终究是嫌弃用勺子不过瘾,直接端着碗就送入口边。 苏竟看着有趣,再一次无声的笑了,眼底是满满的柔情。 这一番画面本来没有什么,可是在拦云眼中可就有些不得了了。 他跟了苏竟许久,除了在蓝雪时他还有过几分笑容外,回到玉辰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笑过。 柔情满满中带着宠溺,还有那种由衷而来的开怀,是不管在玉辰中得到多少人的跟随或又完成什么计划许久的大事能让他笑出来的。 拦云眸光闪了闪,打眼仔细的向清月瞧去。 柳叶眉,鼻子小巧,脸也挺小,红唇亮眼,虽然每一个五官单独来看都很出色,可是它们都放在一起就显得整张脸有一些平凡了。 唔,这些年来苏竟见过的美人不胜凡几,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并没有些什么很大的特色。 昔年那蓝雪国的二殿下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若是没有葬身在那火场中,现今不知会如何的绝色。 拦云心里想着,觉得还是十分可惜的。 当年的二殿下对苏竟很是喜欢,事事以苏竟为先,或许是拥有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烦恼,到二殿下忍冬离真的离开的时候,苏竟才知晓什么是肝肠寸断。 对于这一桩事,拦云也是十分觉得惋惜的。 拦云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些年来苏锦遇见过的美人们,没有意外的发现这些美人每一个都比眼前这个要好太多了。 眼前这个,吃得挺欢的,像是好几年不曾吃过什么好东西的样子,那种饿狼见到羔羊,两眼放光的样子,让拦云在暗中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从前忍冬离也很喜欢吃,就像是忍冬离那样来自蓝雪民风彪悍的女子与爷同席的时候都会淑女知礼一些,哪像眼前这个。 啧,如果满分是十分的话,拦云觉得给四分堪堪够了。 可是,偏偏看着清月在那里大快朵颐并没有动筷子的苏竟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而这才是让拦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他便是再瞎也是能够明白的眼前这个女孩子在苏竟的眼中,很不一般。 而这个不一般觉对不是清月所想的那种,什么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连美色也可以牺牲。 拦云对苏竟何其了解,他从不会为了什么事而放下自己的身段,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 而玉辰三皇子一向不近女色,更加不会为了什么能说破天的理由去委屈自己近女色。 那么,这个不一般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章:长跪宫外 这个答案在拦云心中已经盘桓许久了。 这是一个,唔,让他惊了一声冷汗的答案。 他虽然不是像黄柏那般痴迷于话本子,可是话本子上的一些经典桥段他还是知道几分的。 就现在苏竟这个样子落在他眼里头分明是已经对清月情根深种的样子。 唔,确实是一个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的答案。 因为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有哪一点超过了当年的蓝雪二殿下。 唔,哪怕是一星半点。 拦云心里的小九九端坐着的苏竟和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清月自然不知道。 若是被他二人知晓,苏竟倒是不会有什么表示,只怕还会特别宠溺的说一句哪怕清月就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谁也比不过,可他还是只会爱着她。 但是清月就不一定了,被一个人这般的看不起,想来她会十分义愤填膺的大骂拦云不识得金镶玉,然后才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苏竟喜欢她? 当然了,苏竟和清月其实并不知道了。 不说这边清月和苏竟还有拦云这里经历的这个早晨,是有些戏剧性并且出乎意料了,单说那玉辰国都里,嘉帝的寝宫殿门口此时跪了一个一身玄色衣衫的清贵男子。 虽是屈折跪在那汉白玉的宫门口,可是半点没有减低一点他人的风骨,看起来仍旧是十分清贵的模样。 那人却正是前一日里早朝在殿中晕倒的丞相林瑾。 他额头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此时正身子笔直的跪在宫门口,看起来像是有几分焦急,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原因无他,只因为,此时的嘉帝并不想见他。 王都的天气和玉朔可不一样,此时正是乌云汇聚,竟是即将要下雨了。 玉辰正值初夏,天气变得厉害,说是下雨可能立即就下了,然而眼瞅着这即将要下雨了林瑾可没有半点先起来躲躲雨再跪的意思,而嘉帝也没有先将他请进殿中去坐会的意思。 这番场景,门口边守在屋檐下的那些个士兵个个心中觉得惊奇。 而此时此刻的嘉帝正在偏殿中站在一方书案前,拿着一只狼毫毛笔,正打算挥毫一番。 字不成字,风骨尽失,此刻的嘉帝心中并不平静。 他瞧着那不成样子的字瞧了半天,叹息一声将笔摔在了纸上,转身接过大总管渲递来的毛巾擦着收。 旁边守着的小太监已经上前去收拾书案。 嘉帝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雷声,眉心一动开口了“丞相还跪在外头?” 渲低着头,恭谨的回道“林大人确实还在外头候着” “你觉得他这番所为何而来?” 嘉帝偏头看着渲的头顶,突然问出这句话来。 渲心中一跳“奴才不知” “那且去瞧瞧?”嘉帝面上表情有些古怪,审视的瞧着渲。 渲没有回话。 嘉帝当先朝殿外走去。 渲其实是唤的林渲,旁人只还记得他是叫的渲公公,早就已经忘了他与林瑾原是有着这么一分关系的。 可是嘉帝怎么会忘记?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这般试探的问出来。 而瞧着林渲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确实林渲已经许久不曾与林瑾在私底下往来了。 嘉帝能走上如今这个位置自然是不一般的,他并没有轻易的相信自己眼前所呈现的一切,毕竟曾经林渲和林瑾关系确实是十分的好。 那样亲密的关系说断便能够断的吗?嘉帝并不相信。 外头雷声大作,嘉帝龙行虎步的行到了宫殿门口,旁边守着的卫士立即跪下行礼。 嘉帝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转眼去瞧跪在那汉白玉阶上的林瑾。 听闻动静的林瑾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前打量着他的嘉帝还有嘉帝身边那个曾经十分熟悉的身影。 林瑾的眼神只在林渲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转开了。 林渲面色不变,一如往常,似乎他眼前跪着的根本就不是他曾经所熟识与依赖的人。 他二人的表现完全的落在了嘉帝的眼中,不免有些戏剧,林渲始终是嘉帝身边的一大变数,这一点嘉帝早先时候便知道了。 之所以还如此中庸林渲,不过是因为想留着林渲仔细的观察一番罢了。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林溪的缘故,林瑾这些年在暗地里的各种动作要说完全和已经故去的林溪没有半点关系,嘉帝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嘉帝想要知道林溪生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也只能依靠着这样的方式,说来也是因着他自己的原因,对林溪终究是没有尽心力。 所谓的深爱并不能为他的过错赎罪,若非如此,苏寂也不会同他生恶,哪怕这些年来嘉帝已经掏出心来对待,他也还是那样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想到苏寂嘉帝心中便是一痛,他从前未得保护好林溪,如今也没有护得苏寂周全,为了玉辰疆土的完整在他乡丢了性命,扶灵归来那天,整个都城笼罩在一股愁云之下。 如果可以,即便是丢掉这整个玉辰而能换得苏寂的一条性命,嘉帝都觉得是值得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只是没想到那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竟还有什么偷盗尸体的事情发生。 苏寂,他与林溪唯一留下的孩子竟是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而林瑾,这个林溪的哥哥在知晓自己子侄的尸体失踪之后,除了一开始在大殿之上失踪还可以理解以外,他竟在醒来之后不顾着身上的伤就跑来了宫中。 还穿着那件在府中穿着的常服。 嘉帝是越发不懂林瑾的做法了。 不仅嘉帝瞧不明白,此时都城中那几位也同样瞧不明白,不过是思忖着此事与他们并无太大的关联,并没有多加理会罢了。 林瑾抬着头与嘉帝对视着,林渲没有什么动作,那守着的各侍卫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 整个玉辰还有谁敢同嘉帝这般对视?便是出了玉辰也还有好些人不敢同嘉帝这般对视着。 在他们眼中,苏林瑾当真是胆大,同时他们心里也隐隐约约意识到林瑾凭借的不过是已故元后的势! 说来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不过只叫他运气好,有这么一位妹子,牢牢的活成了嘉帝的软肋,即便他已经故去这么多年,可仍旧还是嘉帝的软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太子未亡 终究是嘉帝败下阵来。 叹息一声摆手道“天就要下雨了,丞相请起,有什么要事入了偏殿再说” 不待林瑾反应兀自转身进去了,背影看着有几分苍凉。 林渲没有理会还跪着的林瑾,紧跟在嘉帝身后进去,汉白玉的门口林瑾呆愣的看着嘉帝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哪些地方。 “丞相,起吧,皇上最近身体有些不适,你若是真有些什么急事,快快禀告了圣上,他也好早些腾出些时间来休息。” 听到声音的林瑾缓慢的转过头去看,之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宝蓝色太监服饰长相姣好的女子。 这个女子名唤浅娆,是彼岸罗暗部的头领,也是嘉帝最为信任的內侍。 在嘉帝的前头,最为风光的不是一直打理着他生活起居的林渲及其所带领的一众太监,而是只是孤身一人待在这宫闱中黑暗地界的浅娆。 林瑾回过神来,在浅娆的注视下,撑着地上站了起来。 身体微微有些不适,刚站起时差点就又要跌倒下去,还是浅娆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 林瑾并没有因为自己差点又要跪下去而面上有丝毫的不自在,尽管那些守着大门的侍卫已经低着头在极力的忍住面上的笑意。 等膝盖稍微有些好受了,林瑾将手从浅娆的手中抽出来,也不看浅娆此时此刻的表情,径自往寝宫里进去了。 浅娆面上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很臭。 林瑾同她摆的脸色让她心里并不好受,不过是依附着林溪而活着的一个迂腐书生罢了,有什么资格给她甩脸色? 扶他一把不至于他摔下去是看在林溪的面上,结果却被这么不领情的搏开,浅娆觉得她今日果真不该来这里一趟。 这些个幺蛾子的事情,本来就同她的彼岸罗暗部没有什么关系,掺和着进来会不会惹得嘉帝不喜还两说,单凭着她这份前来帮衬的心思,林瑾就不该当众之下这样甩她的脸色。 可是林瑾不仅做了,而且还做绝了,那副自命清高的样子摆给谁看? 浅娆眉尾挑了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转身离去了。 若是有同为暗部的人在这里肯定能看出来,林瑾这是彻底将浅娆给惹恼了,现下只怕是在打着什么破坏林瑾行动的主意。 不说那离去的同时心中自有一番计较的浅娆,却说来到了偏殿的林瑾,刚一进偏殿,还没有说得一句话就又跪下了。 嘉帝端坐在书案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跪在他身前的林瑾。 林渲很有眼色的退下了,离去的同时将偏殿中守着的各个小太监也给带走了。 明里,整个偏殿就只剩下嘉帝和林瑾两人,当然暗里就不是这样了,彼岸罗暗部主要留在嘉帝身边保证嘉帝的安全,所以这整个寝宫中暗中布罗的皆是浅娆的手下。 这个事,林瑾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他即将说出的话不过片刻就会落进浅娆耳中,那他方才也不会那样给浅娆下脸色了。 林瑾跪在汉白玉的方砖上,恭谨的磕了三个头之后并没有起来,就这么伏在地面上开口了。 “皇上,老臣其实瞒了你一件事” 嘉帝听闻这话倒是有一些楞了,林瑾瞒着他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是要从他并非林溪的亲哥说起还是从这些年来背对着他所做过的那些事说起。 嘉帝倒是很好奇他的答案。 嘉帝放松了身子坐在椅子上,斜眼睥睨着林瑾。 林瑾并没有抬头,对着汉白玉的方砖皱着眉头了好一会,终究是认命的开口了。 “其实,太子苏寂并没有牺牲。” 林瑾的声音沉着的发出,像一颗石子被丢入了平静的湖面,再也无法安静起来。 嘉帝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林瑾的头顶“你说的是真的?” 声音十分的沙哑。 “不敢欺瞒陛下”林瑾十分的无奈,可是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求到嘉帝的头上了,只希望苏寂回归后不会太过怪罪于他。 听到林瑾的回答,嘉帝抓紧椅子把手的手渐渐放松,整个人也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 “丞相欺瞒朕的事还算少么?此事究竟是如何?” 林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倒是没有反驳嘉帝的话反而开口说起苏寂的情况。 “当日太子确实中了毒,还是那十分缠人的长宁,只是还没有出现症状而已,更甚的是那毒在太子体内已经发生了变化,太子和军师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同时又想牵制住背后出手的人所以设计了一出假死的戏, 陵寝中的那人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兵,因为体型同太子略微有些相像,才做了太子的替身,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是早在月前太子在回都的路上就已经失踪了,微臣派人去找了许久却没有找到,也不知如今到底如何” 原来竟是这样,嘉帝深吸着口中的气,林瑾的意思苏寂现如今生死不明吗? “简直是荒唐,他何苦要做这样的戏?便是有些什么彼岸罗还不能帮他查询到一二吗?” 林瑾低着头,并没有向嘉帝说出苏寂另有安排的事情,只怕嘉帝心中也是知道的,这个所谓的另有安排兴许就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到玉辰王都。 “他是想离开玉辰了吧,位置选在了哪里?” 林瑾心中一跳,原来嘉帝竟然是知道一些的?还是此时这句话不过是一句试探? “皇上,哪怕太子是确有别的选择,他也是没有理由不同微臣联系的,所以十有八九确实是出事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进宫?那假的尸体已经消失了,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并不是太子,事情就,就,” 林瑾匆匆抬起了头辩解道,语气快速,神情紧张。 看着林瑾此时紧张的表情,嘉帝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阿寂如何我怎能不会明白,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只怕那陵寝还是他出手去盗的,说是什么盗墓,不过是为了销毁证据。 至于你,他自然有不联系你的理由,还不到时机,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此时此刻联系你对他一点还出也没有反而还会惊动我的彼岸罗。” 嘉帝缓慢的说出这一番话,双眼盯着林瑾,像雄鹰盯着猎物那般,不错过林瑾的丝毫变化。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促膝长谈 林谨果然没有辜负嘉帝这一番对待,在嘉帝锐利的眼神下当即就败下阵来。 只见林谨皱紧了眉头,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嘉帝的那一番说法,苏寂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将一切都牢牢的把握在手中,林谨确实也很难相信他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回出意外的可能,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应当是他所刻意制造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林谨即便相信这一切超出原来计划的事都只是苏寂人为的安排,可是万一事实要不是呢? 如果苏寂当真是出了什么事,而偷走陵寝地宫中那具尸体的人刚好是背后在边疆之时暗算他的人,那又该如何? 林谨并不觉得他有赌一把的资本,所以这一趟,林谨并没有觉得他谁白来了。 即便会因为这样在嘉帝面前透露出什么有关于苏寂的不该说出的事,林谨觉得也是值得的。 林谨心神虽是有一番动摇,可最终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苏寂与嘉帝之间有着怎样的过节或是隔阂,嘉帝是总不可能害苏寂的,所以有些事,林谨觉得即便透露给了嘉帝那也是没有什么的。 这番定了心神,林谨就开口了“皇上,不管太子心中是有着一些什么想法,不能否定的是方才都只是您猜测的一面之词,如果事实恰与猜测相反,就当真是追悔莫及了。 所以还是需要陛下在这之中施一点力” “所以,他到底是将位置定在了哪里?”嘉帝竟然是丝毫没有在意林谨说的话,反而是继续问出了之前的那句话。 这一番倒是让林谨呆立在当场,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该从哪里说起呢?是从林溪的那句天下将乱的言论说起,还是从这些年来苏寂一直在暗中做的准备说起。 可是似乎这些事情,嘉帝也是知道一两分的。 林谨现下也不敢说话了,不知道嘉帝到底知道多少,只怕是说一句错一句,到时候都被嘉帝给套出所有的话。 他这样的反应嘉帝显然是已经猜到了。 可是嘉帝是什么人,老狐狸眼睛一转便有了计较,手指轻敲着椅子把手开口道“丞相果真是将彼岸罗的一干人当做是吃软饭的么?这样的想法最好还是不要让浅娆那丫头知道“ 嘉帝说着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林谨看着突然觉得寒从中来,突地想到了方才在宫门口时他当众之下落了浅娆的面子。 浅娆此人,分明是一个如花似玉的貌美女子,却生生在都城中被传成了可以当门神避鬼驱邪,止小儿夜啼的夜叉。 而会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就是她性情古怪兼之小气无比,若说她气量这般狭小。实在是当不得彼岸罗的暗部头领,不知道会被那些个文官上本子参多少次,可是偏偏她就愣是能威慑得无一人敢上奏折参她。 嘉帝这一句话说着像是在提醒他小心不要惹恼了浅娆,实际上将之理解为嘉帝的警告也未尝不可。 他并不介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吩咐浅娆在暗中破坏苏寂的计划! 林谨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嘉帝是绝对能说到做到的。 可是这样,他如何向苏寂担待? 当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林谨露出一丝苦笑,神情似有些无奈”皇上就莫要难为老臣了,太子是如何的性子,您应当比我更为清楚才是“ 嘉帝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样子,很是漫不经心。 这样一副形容,林谨心中也是知道如果不能吐出一些什么来是决计不能轻松的走出这个宫殿了。 ”昔日舍妹断言天下将乱这一事陛下想必是知晓的,而正是因为这句话太子一直在暗中准备着,太子所求的陛下想来也能猜到几分,那便是这个天下的霸主, 可是如今天下五国分地而治,智谋心智俱佳的人何其之多,想在乱世到来之际谋得一分天地会是如何的难,所以太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是艰难,与陛下的关系会有一些疏离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说到此处,林谨竟还有几分惋惜之象,而嘉帝丝毫不为所动,笑话,他和苏寂是如何的状态他自己怎会不知?林谨这一番话当真算得上是胡说八道了,可是这胡说八道老实说他听着也很是开心。 嘉帝以眼神示意林谨继续说,林谨一瞧嘉帝的表情就知道方才他的这句话虽是说到了嘉帝的心里但是很显然嘉帝是知道他这是在胡说八道的。 很明显他在这般擦边球似的糊弄嘉帝是不可能的。 林谨汕汕一笑,继续开口了”昔年太子与蓝雪国那位表字从墨的三殿下暗中有所来往一事想来陛下也是知道的“ 嘉帝点头,这件事他确实是知道的,那位三殿下说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大姐更是一位女中豪杰,蓝雪皇族也只有那二殿下忍冬离实在是不够看了,按照林溪与蓝雪国的关系这些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阿寂选择的地方与蓝雪是有着什么关系么?还是他直接便是打了蓝雪的主意?“ 林谨闻言一愣,看着嘉帝点了点头。 嘉帝突然冷笑出声”怪不得他自动请命去玉辰与珈蓝的边界守着,原来竟是因为已经将珈蓝当中囊中之物了么?“ 林谨出了一身冷汗,他可没有承认苏寂有将珈蓝收入囊中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也只有嘉帝敢想出来了,那珈蓝又怎会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吃入口中的? 他也只是知道苏寂有心思将蓝雪收入手中的心思罢了。 ”他可知道那蓝雪的大殿下并非是一个省油的灯?虽然蓝雪那个地方按照阿溪所说是蓝雪王族并不稀罕,丢了便丢了的地方,可是又怎么知道那大殿下没有存了即便自己不要也不想让人轻易得到的心思? 这个地方,阿寂并没有选好“ 确实是没有选好,一个别人不要的地方,也就只是胜在山灵水秀,天然屏障不容易被攻破罢了。 可是嘉帝似乎已经忘了,与蓝雪二殿下交好时苏寂才多大?能有那样远瞻的想法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羞耻 这些上位者的想法如何,林谨确实是猜不出来的,诚如浅娆所想,他不过是依附着林溪所活着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将嘉帝这番表面上是批评苏寂实际上是在关心苏寂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嘉帝看跪在下边一言不发垂着头的林谨,心中也是明白让林谨真的在这说出什么有见解的话着实是不太可能了,随即挥挥手让林谨下去。 “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阿寂你也是知道的,该怎么做他心中自然是有一番计较的,我也只能是稍稍的帮衬他一番,只希望他不会恼恨于我。” 林谨闻言,自是已经自动忽略了嘉帝语气中那一副好像是有些委屈又无奈的意思,当下心中就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低着身子应是,起身离开了。 这边林谨刚一走出嘉帝的寝殿,那边就有人将偏殿中发生的事一一禀告了浅娆。 她还以为林谨会有骨气一些向嘉帝说些什么,没有想到也就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明显的是林谨此人还是同她所想的那般,不过是借了林溪的势。 倒是让她白白期待了一番。 虽然这件事与苏寂有关且还让嘉帝知道了,要从中作梗明显没有那么容易,可是正是因为不容易才好玩不是吗? 浅娆歪倒在塌上,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下边低头回话的暗部手下,不经意间的瞟到浅娆的表情,突然如坠冰窖一般寒从心起。 头这个样子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不一般的主意,联想到之前在嘉帝寝宫门口发生的事,他知道就算是有太子苏寂作挡箭牌,林谨也是难逃浅娆的手。 浅娆要如何,林谨是当真不知道,自出了嘉帝寝宫的门,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他才彻底的放松下来,无力的瘫倒在马车上,有气无力的吩咐车夫往丞相府赶。 这一桩事总算是有些了结了。 只期盼当真是如同嘉帝所想的那般,这些超出意料发生的事不过是苏寂的手笔。 林谨是了却了一番心事,清月却是没有。 酒足饭饱之后不免就会谈到正事,原本这些正事应当是在吃东西时说起的,然而清月的吃相,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那个时刻,哪里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只见着她一阵的胡吃海塞之后,刚一抬头就见到拦云惊讶到张着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的嘴巴。 拦云的眼神正直直的落在清月的脸上,清月塞满食物而鼓鼓的脸颊霎时就红了。 一时间倒是忘了将口中的食物嚼吧嚼吧咽下去。 苏竟倒是表情不变,这于清月倒是还好一些。 当然她心中想来也是明白的,苏竟表情不变不过是因为他从小素质良好,不会在这样的场景露出些不合时宜的让清月尴尬的神情来。 苏竟不仅没有露出或是惊讶或是好笑的神情,反而是拿过清月眼前的碗又盛了一碗汤递到她眼前。 “阿月大可以吃慢些,这些食物都是你的。” 言下之意是并没有人同她抢,她实在是不必一副许久不曾吃饭的样子。 虽然此时苏竟的面上什么其他古怪的表情都没有,一副十分理解凛然大气的样子,可是清月一点被安慰的意思都没有感觉到。 唯有的只是满满的羞耻与尴尬。 她从前不觉得自己这样吃东西有什么不对,可是现下苏竟毕竟是她的初恋,被初恋瞧见这样一番情景,总是会觉得有些,丢脸的。 清月想挖个洞钻进去。 可是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只好低着头,干巴巴的嚼着口中的东西,就着碗中的汤,一点一点的将之咽下去。 清月刚一低头,苏竟就转头去瞧了拦云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目光从拦云面上扫过。 拦云的表情当下就凝固了,寒意凛凛,默默低下了头。 他现在感觉既惶恐又无辜,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出于一个平常人的情感适时的做出了一个恰当的惊讶的表情,怎知突然就会惹恼了苏竟? 看苏竟这个样子,清月果真是已经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物了,不过就是一个表情让清月觉得有些难为情吗?苏竟怎么像是要杀了他的样子? 拦云觉得有些难过,好歹他也是陪在苏竟这么久的人物了,结果还比不过一个刚见面的人? 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敢在心中默默的想一番了,可不敢让苏竟知道,当然也不敢让清月知道。 拦云这一番腹诽的主人清月此时好歹是没有像先前那般狼吞虎咽了,只是细口细口的吃着东西,但是也很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竟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端坐在一边等着她吃好,这一个等着她吃好可就等了许久了。 拦云也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可是苏竟都没有说什么他好说什么呢?他瞧着这姑娘,要说这吃东西的本事当真是一点也不输蓝雪二殿下忍冬离。 拦云突然冒出一个胆大的念头来,莫非是因为这个姑娘很爱吃所以才入了苏竟的法眼? 毕竟当年忍冬离殿下也是很爱吃的啊。 时间在拦云不着边际的想象中过去,清月终于是在天近午时才放下筷子和勺子,以及手中快要捂热碗边的碗。 苏竟没有表情的将一块方巾递到她手中,虽是看着面无表情,但拦云还是知道他家爷的性格的,不过面冷心热罢了,心中指不定怎么关注清月呢。 清月乖觉的接过,小心的擦着嘴巴上的食物残留。 接下来便是说到正事的时候了。 清月抬头对着苏竟甜甜的一笑说道“三爷的寒毒之症我自然会想办法的,当然了,三爷可要付出足够的酬劳才行。” 笑颜如花,苏竟有一瞬间的愣神,以致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清月说的话。 闻言的拦云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疑惑了,撑死了他也没有想到清月在酒足饭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爷的寒毒之症?莫不是她有办法? 敢放话说她能治好爷的病?拦云还记得从前忍冬离治疗苏竟寒毒的情景。 忍冬离那样医术高明的人也是有着几分困难,还落下了病根,眼前这个姑娘就这么大言不惭? 而且瞧清月那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话的样子,没有那个金刚钻必定不敢放言自己敢揽这个瓷器活。 莫非,她当真有办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美男计 “三爷?”清月见苏竟没有回答,开口提醒道,却见苏竟突然间变了脸色。 苏竟伸手一摆面色凝重的说道“先不说这个,寒毒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如今我这个小院子来了一个你见不得的贵客” 见不得?清月看着苏竟的表情也是有些呆住了,她见不得的贵客? 会是何人? “有什么贵客是我不能见的么?” 清月自认为自己同苏竟不过才见过两面,谈不上多么熟悉,那她同他认识的人就更不会有什么关系了,可是如今他说他来了一个她见不得的贵客? 苏竟转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清月“我的暗卫传来消息,太子陵寝被盗一事已经传到都城,皇帝陛下极为震惊,指派了禁卫军统领凌云前来押解四皇子苏明回都,洺王与三皇子调查,彼岸罗从旁协助 洺王并不在都城中,反而是在距离玉朔不远的一个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如今来的人正是他” 这句话他是看着清月的眼睛说的,自然没有错过清月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神突然的闪了一下。 他果真没有猜错,苏寂陵寝被盗一事与清月有关。 清月在是竟的话说完,一瞬间的愣神之后,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按照苏竟的谋略能够猜出那一日夜出现在行宫的她与陵寝一事有关联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只是这种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倒是果真不好受。 清月的脸色也冷了“洺王?那三爷打算如何做?”语气中一股嘲讽的味道。 是会将她交给洺王么? 苏竟一听清月的声音就知道她像是误会了什么,突然就笑了出来“阿月方才像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嘉帝可是指派三皇子同洺王来调查这件事的。” 这个三皇子当然就是指的坐在她眼前的苏竟。 清月闻言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苏竟这个意思是不会在洺王之前揭穿她? 若是真想将她当作嫌疑人等抓住大可以不必这么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可是明明知道她是嫌疑人还这样对待,目的就有一些不单纯了。 原本就觉得这一切处处透着诡异,再加上这嫌疑人的猜测就越发的奇怪了。 清月心中升起了警惕之心,虽然苏竟此人是她的初恋,可是凭此人的手段,清月并不觉得她有和他对抗的资本。 当然了,是现在没有,并不说明以后也没有。 清月尽力的掩盖自己面上的防备转头看向花厅的大门说道“不知道洺王什么时候会进来啊,想来他是并不认得我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苏竟不将在行宫曾见到她的事说出去,洺王也不至于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苏竟细微的皱了皱眉头,清月是想见到洺王? 不说苏竟的直觉果然惊人,清月确实是存了见洺王一面的心思,在晋城时遇到的那一堆自称是洺王的人,其中还有重楼的那个神秘少女,现在兴许正在洺王身边,能在此处以另一种身份见到他们,说不定可以窥探出洺王和重楼的关系。 可是苏竟怎么会让洺王见到清月? 事出反常即为妖,他将清月带到自己的别院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情,洺王确实是不能知道清月会同苏寂陵寝有什么关系,他之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糊弄清月罢了,可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突然见到一个女子总归会让洺王对清月上心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管你的心思是什么都决计不能让你在此见到洺王,寒毒的事再说,酬劳的问题日后再提,你现下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想来我不去找你你也会来找我的。” 清月闻言转头大张着嘴巴看苏竟,这是在赶人了? 苏竟见她一幅惊讶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玩,唇角微微扬起,伸手放她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听话,我让拦云送你出院子。” 那样的温情之下,清月一个恍惚之间就点头答应了,等苏竟的手拿开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又被苏竟美男计了一回? 反应过来的清月不免有些郁卒,苏竟知道他的美男计这么好用吗? 清月眼含愤恨的朝苏竟瞪过去,却见苏竟又恢复了那一派光风霁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当真是咬碎了她一口银牙。 清月这边觉得十分不快,拦云却像是已经见怪不怪,若是苏竟没有这番动作还会让他觉得十分奇怪的样子领了命正准备送清月出门。 苏竟的话刚一出口,拦云当时就已经计划好了,洺王会从前门来,他就带着清月从轻云亭之后绕出去。 院子里都是苏竟的人,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就只等着实施就好,当真是不会有一点纰漏。 只是不想天公却并不作美。 拦云还没有带着清月走出花厅的大门,那边十米开外就已经闲庭散步的走来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 面若冠玉,眉眼精致完美到挑不出一处错来,面上正挂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眼眸深邃,眸中春波荡漾,当真是让人看了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样容色的人清月只见过一个,便是那窝在晋城,各种鼓捣增加美色法子的秦锁阳。 清月是看得眼睛都呆了,不住的在心中拿他同秦锁阳比较。 可是拦云第一眼瞧见,心中便暗叫了一声不好。 眼前这人不是别的,却正是清月见不得的贵客洺王。 拦云苦着脸回头向不知何时跑到花厅软榻之上坐着的苏竟瞧去,后者脸色沉了沉,一瞬间就又恢复如初了。 拦云没有办法,现下肯定是躲不过了,只好拉着清月退回花厅。 清月刚进花厅就在苏竟旁边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眼睛不住的往洺王苏锦那边瞄着。 原本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的苏竟见她这样,脸色突然就黑下来了,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苏竟抬眼向清月狠狠的剜了一眼,后者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继续自己比较的工作。 苏竟见她不为所动,这下脸色就更黑了,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苏锦走进们来,自来熟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苏竟眼见着苏锦笑得那般如沐春风,还在触及到清月的眼神时向清月眨了眨眼睛,心中觉得很不是滋味。 苏锦哪里好了,不过就是一副华美的皮囊吗?从前她还是忍冬离时就从来不会这样,现在是怎么了?就被苏锦迷住了? 苏竟心中十分吃味,一句话也不肖奉,也没有吩咐拦云看茶,就这么脸色不好的坐着,活像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不还似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苏锦 气氛很是奇怪。 拦云垂着头,不时将眼神落在厅中坐着的三人身上,眉间隐隐凝聚着怒气的苏竟,一脸好奇轻松笑看着苏锦的清月,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噙着淡笑的苏锦。 三人似乎没有觉得此时的气氛很奇怪? 拦云觉得这样坐着也不是个情况,那圆桌上的食物残渣还没有收拾呢。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摆在苏锦的面前,当真不像是三皇子府一贯的待客之道。 院子虽然不能同都城中的三皇子府相比,但是苏竟的待客之为一向是一样的,在都城中也好,在这偏远的玉朔也好,都是一样的,总归是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当然了,那是在今天之前,就瞧着今日这个情况,多少错都能被一贯挑剔的苏锦挑出来。 拦云思忖着绝对不能这样下去,虽是英名已经被毁了,但好歹要在被毁得一塌糊涂之前将它救过来。 此时这种情况,拦云心想着苏竟必定是因为清月的反应而吃味了,现下肯定是不会拉下脸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 而这种时刻,他的关键就尤为重要了。 这般想着,拦云就加大声音咳了一下说道“洺王来得真是不巧,我家爷刚巧才用完早饭,这剩下了一堆的残羹剩饭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真是待客不周,呵呵呵” 拦云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 原本有苏竟这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坐在一边,拦云这话一说出来倒真是有一点越主的嫌疑,更是显得没有一点礼法规矩了,不过还好的是苏锦顺着杆子就台阶就往下下了,并没有难为的意思。 “无妨,既然还没有收拾,不如你先去唤了人来收拾一番,本王也好同你家爷说些话。” 唔,还是那副春风拂面,笑容满面的样子,说不出的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拦云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去寻人来收拾这满桌的残羹,可是似乎有人并不领会拦云所做的这一番事情。 只见原本绷着脸的苏竟突然笑了出来说道“收拾些什么,二哥奔波而来,不如先伺候着二哥将就着用一下早饭,待到中午时再好好的做一桌为二哥接风洗尘,二哥你说这主意如何?” 苏锦早就察觉这厅中的不对劲了,这猛地闻听到苏竟的话也楞了一下。 苏竟今天这番,果真是太不对劲了,他从前哪会像今天这样夹枪带棒的? 言语中居然是想着要苏锦就着这残羹用一回早饭?这于一向讲究的苏锦显然是在直白的打脸啊。 虽然苏锦脾气确实很好只是却也不能这样任由苏竟所说的,在这用这一回早饭了,是以苏锦转头回了拦云一个他也莫可奈何的表情,然后转眼就对着苏竟开口了。 “本王许久不曾叨扰三弟了,倒是没想到三弟的规矩早就已经改了,确实是挺让本王惊讶的,不过这些东西,” 苏锦说着将眼神落在那圆桌上的汤汤水水上,满桌子的菜,居然都被动了个七七八八,他倒是没想到几时苏竟的胃口竟然变得这样好了。 “想来是三弟胃口变得太好了,这些东西只怕并不够本王下手吧” 苏锦话音刚落,坐着看戏的清月突然就脸红到了脖子根。 方才苏竟出口的那句话已经叫她闻到了满满硝烟的味道,虽然不知道苏竟针对苏锦的原因,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夹在他们之间看戏。 只是这戏自古是不好看的。 这不,冥冥之中就转到了她的头上,她可还记得,方才用早点时苏竟可是半点都没有动,这一桌子的东西都是她吃的。 苏竟的胃口变好一说刚一落到拦云耳中,他就将目光落到了清月的身上,只见后者突然变红的脸颊,看着倒是有几分娇羞可爱在里头。 拦云觉得有几分搞笑,是以,低垂着头偷偷咧开了嘴角。 拦云这番细小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正相对的苏竟苏锦两人,而苏锦这时才将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清月的脸上。 “本王倒是忘了一件事,从不曾在三弟近前见到过任一女子,不知眼前这位长相清秀可人的小娘子是哪一位啊” 苏锦面带挑衅的看向苏竟,后者只是轻轻的勾了唇角,伸手过去,放在清月的头上,轻轻的揉着清月的头发。 “阿月想不想认识二哥,我可不敢断言。” 苏锦的眸光闪了一下,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苏竟是在做什么?揉一个女孩子的头? 那种纸有在情侣之间才做得出的亲密动作,他苏竟竟然会做?眼前这个女孩子可不是昔年那个让他不能忘怀的忍冬离,他是在做戏么? 可是他的眼中丝毫没有一丝不情愿的意味,更多的反而是喜悦和宠溺。 喜悦?宠溺?当真是见鬼了。 而又被苏竟揉了头的清月只是低下头,垂眸不知在想一些什么。 情绪都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下,苏竟看不见,苏锦看不见,拦云也看不见。 如今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说实话,清月很留恋这种感觉,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是谁让苏竟是她的初恋呢。 恋爱这种事,从来没有谁教过她应当怎么做,所以这么突然的就遇见了苏竟当真是让清月觉得十分的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尤其是在明知道苏竟有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苏竟是一个十分不简单的人的前提下,更加的让清月觉得惶恐。 是的,清月觉得惶恐,觉得害怕,可是她又特别的眷恋,眷恋这种连她也说不清楚的情感和悸动。 可是又深深的惶恐着,因为心中确切的知道这样的眷念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吧,清月她不敢面对。 清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好,是遵从自己的心去靠近苏竟还是遵从自己的理智去远离苏竟,这个答案让她选择得十分痛苦。 然而现下这个场景哪里容得下她走神? 在耳边突然喷洒热气的时候清月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竟是苏竟低头在她的耳边说着话“二哥在问你话呢,阿月” 缱绻温柔的声线,音调就这样轻柔又准确的传进清月的耳中。 清月觉得自己突然就像大海上的一块浮木,在浮浮沉沉中不得归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博弈 在苏锦眼中,他们二人此时的样子真的算的上是十分亲密了。 苏锦眉尾一挑,勾起一个果然有趣的笑容笑看着他二人,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就是来了一趟玉朔就让苏竟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 过真是让他心惊啊。 却说回过神来的清月抬头向苏锦看去,正巧看见苏锦此时的略微有些古怪的表情。 清月双眸水洗过一般迷茫的看着苏锦说道“王爷刚才说了什么?” 这还是苏锦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清月的眼睛,那样美的一双瞳眸就这么放在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真是十分的可惜啊。 不过让苏锦在意的还不是清月的眼睛,却是她那一句话,突地就让苏锦愣了,随即苏锦就一脸揶揄的转向苏竟“待在三弟身边还能发呆的,倒真是只有这小娘子一人啊,倒是让我越发的好奇小娘子了。” 只她一人?这样的说法是从何来的? 清月将头转向苏竟,不意外的没有看到他多余的表情,就好像苏锦并没有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苏竟像是没有发现清月的目光似得,兀自捞起清月的一缕头发在掌中把玩起来回笑道 “待在离央的身边阿月会发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离央心里觉得挺欢悦的,倒不知怎么就让二哥觉得奇怪了” 欢悦? 清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直叹道苏竟果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演技不是一般的出众。 虽然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要不是因为苏锦的到来,苏竟才不会莫名奇妙的就变成这样,可是清月还是觉得很开心,心里甚至还有一种苏锦来得挺好的感觉。 唔,也就是这样,清月默默受了苏竟拿着她头发丝在玩的行为。 苏锦的反应当然同清月不一样,苏锦只是拿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的坐着,拿眼睛在苏竟和清月身上瞄了几下才开口说道 “说的什么欢悦的话还早些了吧,三弟怎知小娘子是因为待在三弟身边才发呆而不是因为本王的到来才发呆?” 说着还朝着清月挑逗似得眨了眨眼。 闻言苏竟的面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拦云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心中不住的吐槽洺王真是不嫌事大,竟是还要再添一把火的形容。 只见苏竟把玩着清月发丝的手突然间就停顿了下来,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楚表情的反问了一句“是么?” 那声音极低,没有人回答,也不知他问的是谁。 清月处在低气压的中心,最能够体会此时的感觉了,当真是真实得都要叫她觉得感动了。 苏竟这一副情根明显深种的样子,而且是明显深种在她身上的样子,要不是她知道都是苏竟的演技使然,她真的都要感动的稀里哗啦了。 正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清月不仅没有觉得感动,而且唯一有的感受就是尴尬,并且还伴有深深地苦涩。 这样奇异的感受让清月在这一时刻失去了理智,她既不能够保持高度理智的同他演一出戏,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本色感动一小下。 所以清月此时的表情是,十分的怪异的。 当然幸好的是没有人理会到她此时的表情。 苏锦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竟的身上了。 苏竟的这一番行为当真是像迷一样让他看不透了。 苏锦皱紧了眉头盯着苏竟的脸看,可是显然是没有叫他看出什么来。 “一别多日,三弟越发的让我看不透了,既然三弟这样介意小娘子到底是因着什么而发呆,不如直接问了小娘子?你如今这幅样子倒真是一点也不像是玉辰的三殿下苏竟了。” 苏锦在印象中就没有见过苏竟这幅摸样,同伤心又略微有一些不同的落寞的形容。 他伤心的样子他倒是见过,那是昔年蓝雪亡国,他刚回到玉辰时的事情了。 但那个时候,苏锦猜测着苏竟的伤心十有八九是同那个殉国的二殿下忍冬离有关。 那倒是还哪呢过有几分理解,毕竟忍冬离是他定有婚约的女子,就这么死在了火场中,而且说来忍冬离的殉国还是与他又那么几分关系,哪怕没有伤心也该有几分过意不去的。 可是眼下的这落寞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旁边坐着的那个姑娘? 苏锦左看右看除了觉得清月的眼睛稍稍有些出彩之外并没有觉得还有什么其他能算得上是好的地方。 这样的姿色平平也能让一贯不近女色的苏竟看上? 简直就像是天下间的一个笑话,还是一个会让人笑上许久的笑话。 不说苏锦不信,说出去也不可能会有人信的啊。 苏锦的这一番想法,这样同拦云不谋而合的同时觉得清月一无是处的想法,清月当然是不知道的。 清月此时在纠结自己应当怎么回答她老是发呆到底是因着什么这个问题。 虽说刚才她处在一种十分尴尬的境遇,是苏锦的一席话解救了她,可是这一番解救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解救,不是将她往更深的坑里推吗? 清月皱着眉头想了一番,终于是想出了一个更好的答案来了。 只见她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衣衫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 “这个呢?事情是这样的,昔年我曾认识了一位好友,名唤秦锁阳,生得那叫一个天姿绝色啊,方才一看见洺王就让我想到了他, 像他这般天姿的人自是不多的,于是突然之间见到一个可堪堪同他平分秋色的人心下就不自觉的要拿来比较一番,这才一直发呆的。” 说完还怕在场的三人不信,嘿嘿干笑了一声。 听着有这么几分粉饰太平的意味在里头。 不过很显然的是这么明显的说谎已经没有人会刻意的去拆穿了,于苏竟来说,这个答案总是比她承认她确实是因为苏锦容色出众才不自觉的偷偷瞧要好吧。 于拦云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权利,这答案如何,与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关联的。 于苏锦来说清月的这番话可就有一些撞上枪口了。 清月所说的平分秋色的这一说法很是让他不乐意。 天下间还有谁能在容色上同他相比?不,根本就不会有人有同他相比的资格,在他之下,都不过是一些姿色平庸之辈。 这厢一想来,清月的这句话就有一种在侮辱他的意味了。 苏锦眯起了眼睛,冰冷的目光轻轻的落在清月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顾虑 枷罗其人 ”哦?这样的人按理说不该默默无名才是,可是为什么本王并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一星半点?“ 苏锦的声音听着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正是这没有什么区别才叫人觉得奇怪。 苏竟的心沉了一下,微眯着双眼朝苏锦看去。 按苏锦的脾气来说清月刚才的这一句话想不让他向她发难的可能几乎是不存在的。 可是苏锦不仅没有向清月发难,反而还是这样一幅平易近人的样子,简直是太奇怪了。 根本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还是十分严重的那种暴风雨。 不过苏竟心中倒是没有多担心清月。 不说清月已经不是昔年那个柔弱无能只知道侍弄花花草草的蓝雪二殿下忍冬离,但说她那能够成功的盗了太子苏寂的墓的本事就让人不能小觑。 苏竟都不知道若是自己栽在清月的手上能得到多少好。 果真就如同苏竟所想的那样,只见清月歪头轻笑淡然的回答道 ”王爷不认识锁阳,想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哦?愿闻其详“ ”锁阳一直在落桑谷长大,洛桑谷想来王爷也是听说过的,近年来俺一直处于封闭的状态,王爷不曾听过锁阳此人也是正常的。“ 听到清月这一番解答的苏竟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这一番到真是堵了苏锦的话头。 那落桑谷是何处他们都是知道的,那是茯苓殿的大本营,轻易不会有人能进得去,也不会有人能出得来。 同时他心中也有了答案,原来这些年来清月一直待在落桑谷中吗?怪不得他没有她一丁点的消息。 苏竟想到从前母妃同他说过的话,按照茯苓殿和墨璃珠的关系,清月会去落桑谷当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清月的这番话明显没有完全的堵住苏锦的话头,苏锦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不知道小娘子同那位锁阳兄是如何认识的?小娘子既然已经认识那样姿容绝色之人,不知向本王引荐一番如何?“ 引荐?清月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思索着什么像是有什么话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该说好的样子。 苏锦看她这个样子,暗中就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那什么秦锁阳不过是清月拿来的幌子,糊弄苏竟他没有什么意见可是非要踩着他来糊弄苏竟就实在是十分不该了。 说来可能所有长得十分好看的人都有怪癖,这样的怪癖就是不能够容忍别人在他眼前提及另一个长的好看的人,若是那人不如他那也还好,若是还打着那人同他一样的好看这样的旗子就十分的不应该了。 比如说清月此前的行为。 如果清月口中的那人确实是像她所说的那样绝色那倒也还好,若是差了哪怕那么一点,都会让苏锦觉得自己像吞了一个苍蝇那样难受。 还是那种活着的很大的苍蝇。 苏锦刚要说出什么打压清月的话来的时候,清月就已经纠结完毕开口了。 ”引荐给你认识那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于这一件事我还是有着几分顾虑。“ 什么?苏锦刚要说出的话生生的梗在喉头。 不耐烦的回道”什么顾虑“ 苏锦的这一番不耐烦落在苏竟眼中就已经知道这一场苏锦是实打实的输了。 清月正了正色,留下来的意义究竟如何,就看接下来苏锦的反应了。 对于重楼和苏锦的关系一事,清月觉得在如今这个环境下她可以明着说出口来。 不管苏竟今日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总归不会让她在苏锦的手上出事。 所以,清月有恃无恐。 她正视着苏锦的眼睛开口道“王爷想来是知道一些重楼和茯苓殿不和的事情的。锁阳出于落桑谷,同茯苓殿的关系不言而喻。而这正是我顾虑的地方。” 这一句话,就像一颗火种突然落进干燥的稻草中。 一瞬间就不可收拾的火光漫天了! 苏锦和重楼有联系一事,连苏竟都是不知道的。 而清月这一段话竟是笃定了苏锦同重楼就是有一些联系。 苏竟闻言心中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清月会冒出这样一个消息来。 而苏锦心中也是暗道不好,他手中的底牌还没有开始用就已经被苏竟知道了,有着他这么一个大的把柄在手上,在苏竟面前,他做事便会越发的受限制。 而这个结果就是清月促成的! 那个神秘的堪堪与他一比的人他今日还真的就要见识一番了。 “王爷不用觉得奇怪,清月并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凑巧茯苓殿与重楼确实是有诸多的纠葛,所以对重楼中人有一些敏感罢了。” 清月说着弯了弯嘴角,眼眸中是破碎的星光。 虽然这话很明显是假的,可是苏锦突然就想相信她。 清月的这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挺好看的,苏锦突然觉得哪怕苏竟是真的爱上了清月,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苏锦思忖了一番开口道“这件事你倒是不用顾虑,枷罗和其他的重楼中人不一样。” 苏锦不知道清月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想来将枷罗此人主动大方的说出来会更好一些,不管清月是知道枷罗还是不知道,唬一唬一下总是好的。 清月挑了挑眉“原来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是叫的枷罗么?” 苏锦眸光微闪,原来清月当真是知道枷罗的?她见过枷罗?那苏竟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苏竟心中也是心惊,清月知道的这些他可是丝毫都不清楚的,重楼?枷罗? 可是即便是不知道,苏竟面上也不能有丝毫的体现出来,所以他仍旧是寻常那个模样看清月和苏锦之间的对话。 “没错,先不说枷罗,本王对你口中的锁阳很感兴趣,小娘子不觉得应该告诉我一些什么么?” 清月突然调皮的冲苏锦一笑说道“这只是第一个顾虑,我可还有一个顾虑呢” 还有一个顾虑?纵然是一贯以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苏锦此时倒也真是奔溃了。 这一个顾虑接着一个顾虑的,怎知她还有没有下一个顾虑? 苏锦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的看着清月,沉着声音问道“不知小娘子又有何顾虑?” 眼瞧着这一番变化的苏竟突然弯了唇角,小丫头弄的这一番,还真是挺对他的心的。 面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宠溺的神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龙阳之好 清月轻轻的咬了咬下唇,状似十分为难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锦皱了下眉头,眼中是冰冷的光,堪堪要化作实质的冷箭嗖嗖的往清月那在他看来平淡无奇的脸上戳过去。 心中不知道窝了多少的火气,还因此被苏竟拿捏住重楼的把柄,那可是他的一张底牌。 不过苏锦倒是忽略了凭借苏竟和清月这明面上摆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苏竟有可能早就知道重楼同他有关一事了。 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小娘子有什么要说的不如直说” 清月听到苏锦的话咬着下唇的力度更重了,生生在那鲜艳欲滴的红唇上流下了两个深深的牙印。 清月皱了一下眉头,转头试探性的看了苏竟一眼再回过头来对着苏锦。 像是已经在瞧了苏竟的那一眼中获得了什么力量似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就要开口了。 苏锦觉得好笑,在经过了这么些事情以后,他已经可以确定清月就是在糊弄着他想要混过去,什么秦锁阳,只怕压根就不存在这个人。 清月从头到尾都在骗他,这如何能让他忍受? 苏锦冷笑着,环臂看着清月的反应,他且还要看看她会怎么圆过去。 只是清月的话刚一出口就让苏锦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哪里还有那份冷眼旁观清月作跳猴戏的心思? 只听得清月说的是“王爷这么想知道锁阳长得如何不会对锁阳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老实说锁阳长相偏于阴柔,我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呢” 清月眼睛偷偷的瞄着苏锦,同时身子往苏竟的方向缩了一下,就像是说破了苏锦的什么秘密担心被苏锦伤害一般。 “你在说些什么?”饶是苏锦这个在众人面前营造了一贯好脾气形象的人此时也蹦不住的发了火。 清月竟是在怀疑他有龙阳之好?简直是荒唐! 清月听到苏锦陡然升高的音调,又朝苏竟的旁边瑟缩了一下。 纵然这个行为是她演出来的,可真是看着像是那么回事,苏锦如今就像是一个会迫害闺中柔弱女子的坏人一样。 拦云在低着头,偷偷的笑了,心中也不自觉的要向清月竖起一个大拇指。 她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各种拔毛,偏偏老虎还抓不着她,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与拦云不同的是苏竟明知道清月那副害怕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可是丝毫都不会在苏锦面前露怯的人,可是看了清月的表情以及那缩在他旁边的娇小的身躯,他还是觉得十分的心疼。 苏竟伸手在清月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力道说不出的温柔,像在安抚处于受惊状态下的小鹿。 清月眼中眸光一闪,脸上迅速的起了红晕,幸好是低着头,并没有被瞧见。 “二哥急些什么,阿月会有这样的顾虑也是很应该的吧,毕竟也没有听说二哥曾对哪一位姑娘上心。” 苏锦皱了皱眉,对哪位姑娘上心?笑话,还有什么姑娘能比他好看?既然都没有他那样的姿色,那凭什么让他上心? 这句话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若是说了出来,岂不是会更让清月误会? 苏锦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只是仍旧下不来面子的不发一语。 苏竟倒是也没有为难他,转头在清月的耳边温柔的开口了“阿月,你的这点顾虑其实离央就可以为你解答,二哥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你大可以放心的让他认识你所说的那位锁阳公子。” “嗯”清月闷闷的开口了,只是仍旧没有抬起头来。 “锁阳现下就在晋城中居住着,开了一家名唤医馆的医馆,那晋城中至今还流传着他的话本子呢,是不是真的绝色王爷派一个去瞧了就知道了。 不过锁阳在晋城一事还请王爷不要让重楼的人知晓。” 苏锦眸中已经是凝聚得满满的怒气,就是这样一个答案?谁知道过了今夜还能不能再找到清月的踪迹?她所说的秦锁阳若是不在晋城又如何? 清月像是知道苏锦在想一些什么“我这里有一张昔日曾为锁阳作的画,不过想来王爷也不一定就会相信这幅画是真的,清月唯一能保证的是王爷若还想找到清月通过三皇子就必定能找到。” 这句话说得还像这么回事,苏锦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一些了,既然能通过苏竟找到清月,他就不怕通过苏竟不能抓到清月的小辫子,到时候她若果真是戏耍了他,当真不会让她好看。 “你说的画在哪里?” 清月低头去翻找她放在贴身口袋里的东西。 苏竟离她最近,此时若是仔细的看去,定能瞧见清月的贴身口袋还是放在了原来那个地方,贴着肚兜放着,翻找东西时略微有些的不方便。 不过苏竟并没有去注意到清月此时的动作,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唯一只剩下的就是清月的那句通过他必定就能找到她的话语。 这样一句满含暧昧的话语让苏竟不可自已的想到了别的地方,心中有着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其实清月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不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竟还在那里发愣时清月就已经将那副传说的的画给翻出来了。 清月随意将那一卷绢帛拿在手中就朝苏锦走过去。 “呐,给你” 清月拿着绢帛递向苏锦,苏锦低头看了一眼,正看见那月白色的绢帛被清月稳稳的抓在手心中。 苏锦的眸光微闪,清月的手是同她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不相称的美丽,仅仅只是这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就可以让人浮想联翩了,那是一双保养极好的手。 苏锦的目光缓慢的落到清月的脸上,并没有去接她手心的绢帛反而是细细的看起了她的脸。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普通,十分的普通,甚至是有些过火的普通,可是除了普通兵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地方。 没有一丝人为易容的痕迹,一点也没有,她这张脸就像是她天生就是这样的,苏锦虽然心中觉得好奇,但也不得不承认,兴许清月就是这个样子呢? 其他地方完美到不行,唯独一张脸,缺了神韵。 (未完待续。) 一百一十九章:绢帛 秦锁阳其人 苏锦最后看了清月的脸一眼,确定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中,抓着的那月白色绢帛上。 苏锦接过了那因为被清月胡乱抓住而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绢帛。 缓缓的打开了。 拦云不知何时跑到了清月的一旁,显然也是对清月所说的那位可堪与苏锦一比的锁阳是何许人也很好奇。 拦云的目光刚落在那已经完全打开的绢帛上时就已经屏住了呼吸。 绢帛上的人物确实是绝色不假,这作画的人画工也是十分了得,虽然那绢帛是皱皱巴巴的,甚至苏锦拿在手中还觉得有些许潮意,但是丝毫没有降低那画上人的半点风韵。 拦云觉得哪怕是自己呼吸稍稍重了一些都会惊动到画中的人物。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色呢?是同苏锦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格的一种绝色,这样的风格不是说他的穿着或是打扮同苏锦不同,而是同其他地方可以看出来的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看到这画苏锦也有些呆了,若说心中之前还有着清月是唬他的这样的想法,现下就已经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绢帛上这人,他是熟悉的。 再加上清月所说的这人姓秦,答案不是已经出来了么? 秦锁阳,他若是没有猜错应当就是如今茯苓殿殿主秦桑的侄子,昔年名动天下的玉面公子秦陌寒之子。 若是别人有超过他容貌的他还不信,若是秦家的人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他母妃的寝宫中终年挂着的一幅当做宝贝一样的画像便是昔年秦陌寒的画像。 若是叫她知道同秦陌寒有七八分相像的秦锁阳的画像被清月这样随意的对待,只怕清月连命都会丢掉,不过这样的事,他可没有让他母妃知道的意思,他更好奇的是秦锁阳这个人。 十分的好奇。 据说他在晋城?晋城,听说枷罗也在那里,他应当去瞧瞧的。 苏锦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不显的将绢帛还给了清月。 眼见着绢帛被清月收着,拦云还有几分可惜,他还没有仔细的瞧清楚那人究竟长得如何呢。 清月刚收好绢帛苏锦就开口了“不知道这位锁阳公子与小娘子是什么关系,这画得极其的用心,还用了那等价格昂贵的遇水火也不会受损的墨,真不可谓不用心啊。” 清月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作这幅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是却不能再回到那时的时光,就是在这幅画完成后的不久她才同秦桑闹得不愉快,以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幅画还是秦桑当时同她一起画下来的,她这些年来一直将之贴身放置不是因为那是秦锁阳的画像,而是因为那是她同秦桑之间为数不多的还算是好的回忆。 “还这般贴身的放置,本王先前就已经疑惑小娘子缘何会担心我是否有龙阳之好这个问题,原来竟是担心本王将你中意的人抢走么?” 苏锦说着摇摇头,状似十分不理解清月的做法,觉得清月这般实在是不该。 “要本王来看,小娘子既是有了中意的人也不该这样啊,那被中意之人会喜欢谁又怎是你好左右的?不若放宽了心,他若是将心放在你身上,自然就不会将其他人看在眼里 他若是不将你放在心上,你这般折腾又有些什么用呢?” 拦云睁大了眼睛,心中暗道不好,这洺王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放不放心上的。 这样一个帽子扣在清月的头上,哪怕清月觉得没什么,苏竟也会觉得有一些什么的。 而且岂止是有一些什么,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挑战苏竟的底线。 拦云小心翼翼的转头瞧去,果然见苏竟阴沉着一张脸的样子朝清月看来,像是在要一个什么解释。 而清月好巧不巧的正在发着呆。 拦云心中都有要挖开清月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的想法了,她现在这是在做一些什么? 这不是昭然若揭的宣告着苏锦说的话果真是没有错的吗? 清月的动作苏锦自然也瞧见了,这个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只想着能噎一下苏竟也是好的。 此刻却没想到清月的反应会是造成这么好的效果,苏竟的那一副样子,活生生像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的样子。 苏竟此时的感受同苏锦所料想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他转头向清月看过去时,正看见清月低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清月略微有些颓丧的表情。 颓丧?是因为苏锦的那一番话吗?是因为确实放了那人在心上却不得回应所以难过吗? 苏竟捏紧了宽大袖袍下的手,神情有些狰狞,终究是没有打扰清月此时的神游。 他要问些什么呢?他要做些什么呢?终究是他错了,如果不是他曾经那样对待她,将她扔在风谣小筑的那场大火中,她又怎会失了记忆,忘了所有? 所以,是他的自作自受,苏竟低下头,皱紧了眉头,看似没有什么过激的大的反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捏紧的手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渐渐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因为在宽大的袖袍下,并没有被人看见。 看到苏竟反应的苏锦倒是有些意外了,真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反应啊。 苏锦的睫毛轻轻的抖了一下,不嫌事大的闲闲开口了“三弟的反应本王倒是没有想到,说来可能是本王还没有完全的了解小娘子,所以不能够理解三弟的心情吧” 苏锦的这句话不算大,只因为是靠近了清月说的,所以瞬间就将清月惊醒了。 清月抬头迷茫的看着苏锦,问道“王爷怎么了?” 苏锦勾起一个笑容,也不看清月,目光直直的锁在苏竟的身上说道“说来小娘子别的地方本王未曾了解到,这唯一的一点本王倒是认识的十分透彻了。 说着苏锦低头凑近了清月,薄薄的热气喷洒在清月的脸上“小娘子发呆的功夫倒是好得很呐” 说完竟轻轻地笑了起来,清月皱着眉头莫名其妙的看了苏锦一眼。 这一幕落在苏竟眼中,活生生像是清月在同苏锦打情骂俏一般,胸中一痛,喉头一甜,突然就吐出了一口血。 说来这已经是今日苏竟因为清月第二次吐血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不欢而散 苏竟那么大的动作拦云自然是发现了的。 当即就跑了过去,站到苏竟的近前。 清月原本还在疑惑着苏锦的话,在苏竟兔血时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定定的落在苏竟的脸上,有些呆滞。 她还记得,这是苏竟今日第二吐血了,之前是因为她总是提到忍冬离,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体内的寒毒? 清月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苏竟体内的寒毒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只是听王清易曾提到过那么一两句。 之前敢那样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办法救治苏竟体内的寒毒也是因为身怀着举世不二的医术的她若是也没有法子,那苏竟的寒毒就当真是无药可解了。 可是似乎苏竟的寒毒像是比她所想的更为严重? 像他这样年纪的人没有理由突然在一天之内吐了两次血,清月现下也只能将原因归到那寒毒上去。 清月皱着眉头,这些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只要想到苏竟体内的寒毒十分棘手,更有甚者的是已经这样严重,很可能不小心就会落下病根或是要了他的性命。 清月已然是不能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了,当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苏竟的身边。 脸上是紧张担心的表情。 看着她奔过来的身影,苏竟捂着胸口陷入了恍惚中。 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在蓝雪国,第一次寒毒发作时,小丫头担忧又心疼的朝他奔过来的情景。 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苏锦正噙着微笑闲淡的看着。 虽然方才苏竟吐血时初见之下确实是教人很是意外,可是结合起来今天发现的种种,苏锦已经能确定了,苏竟根本就没有做戏。 他怕是确实已经爱上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又平淡无奇的小娘子。 “苏竟,你可还好?” 清月并没有发现,她的声音竟然有一些颤抖。 苏竟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她。 清月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就要去抓过苏竟的手来把脉。 只是手还没有碰到苏竟的手,就已经叫拦云打开了她的手。 拦云强忍住心中的怒气,伸手去甫苏竟,同时冷冷的开口说道 “阿月姑娘,你是爷的客人,照顾爷这种事就不用你来了,属下自会做好。” 拦云这一副抵触的情绪清月和苏竟怎么会听不出来? 清月是还处在担忧当中,所以没有将拦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突然被打开了手,还是那样被嫌弃的样子,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好受的,因此只呆呆的看着拦云的脸,像是不相信拦云的这一番作为。 苏竟还在疑惑着清月刚才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没有动作,只任由拦云作为了。 拦云不再看清月,转头对着还安然坐在一边看戏的苏锦颔首行礼说道 “王爷,恕奴才招呼不周了,我家爷只怕是旧病犯了,我现下得带他下去休息了。” 苏锦收了笑容,点头说道“三弟旧病犯了,合该下去好生歇着的,这里不用担心,本王与小娘子一见如故,正是有许多话想一起说。” 拦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稍纵即逝,他并没有想到到了现在苏锦还要给爷上眼药水,眉瞧见爷已经被他气得吐血了? 拦云没有再回苏锦的话,转头去看苏竟,幸好的是苏竟除了看着清月的身影发呆,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拦云见状,暗暗地叹息了一声,皱着眉头走过去扶苏竟。 苏竟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清月已经发现了,苏竟像是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理她的意思,而且,有什么样的主子才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刚才拦云的那个动作要说没有受到苏竟一点的影响清月是决计不相信的。 所以,很有可能的是清月这样一个可利用的人的身份在苏竟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这一颗棋子在苏竟心中也没有那么大的作用。 所以直到拦云扶着苏竟已经消失在花厅的大门,清月也没有再出声。 “哎呀呀,小娘子这是怎么了,难过了?”苏锦瞧着还站在原地的清月开口戏谑的笑道。 清月心中一慌,明显是被苏锦说出了事实,可是转眼一想这件事即便被苏锦知道了那也是没有什么的。 所以她原本想摇头的动作并没有做出,只是垂着头拖着步子来到苏锦的旁边坐下。 “他怎么不信呢?旧病复发的话让我瞧瞧也是好的啊。” 清月声音沉闷,隐约带了哭腔。 苏锦眸光一闪,突然凑近了清月“三弟的旧病可不是一般的厉害,难道你有法子可以医治?” 清月并没有意识到苏锦现下在套她的话随口就回道“我只知道若是连我也没有法子的话,这世间大概没有人会有医治之法了。” “哈哈,小娘子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那茯苓殿便允许你这般称医界之王?” 苏锦听闻清月的话抚掌而笑,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 清月转头瞧了他一眼,苏锦的笑容突然就在面上凝固了。 那像是九幽炼狱里寒谷冰渊中淬炼过的毒箭一般,毫不错位的钉在了他的心脏。 这样的眼神他在枷罗的瞳眸中曾见到过。 那是他质疑她的毒术的时候,似乎方才他也是在质疑清月的医术? 苏锦只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转眼间便回过神来了。 这倒是有趣了。 苏锦对于刚才清月的那句话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联想到她认识秦锁阳一事,那她同茯苓殿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了。 苏锦面上恢复了那一派春风和煦的样子重清月眨眨眼睛说道 “小娘子认识秦锁阳,那么自然是认识秦桑的了?让本王想想,小娘子莫不是就是茯苓殿那不靠谱的在继任大典上消失的新任殿主?” 新任殿主?继任大典都没有参加,她算的哪门子的殿主? 如今这茯苓殿的实权可还在秦桑手中,可没有她什么关系在里面。 清月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秦桑?呵,那殿主我倒是当不得,我哪有那样的能力?” 苏锦挑眉,这小娘子看似和秦桑关系不好啊,茯苓殿前任殿主和新任殿主不合,这不就好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恰对胃口的人 “你刚从晋城来玉朔?” 清月心中一跳,苏锦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又如何?” 眼见着清月一脸戒备的神情,苏锦突然笑出来“我可不是为了打探你的行踪,想来为了躲避秦桑的寻找你费了好些功夫吧 我只是日前收到书信说到你去了晋城,也因着这事枷罗留在了晋城,不打算回来了,当真是让我很是懊恼。” 苏锦摊手,状似很无奈。 “那位重楼的人是为了我留在晋城?” 清月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原来那位面具少女还没有离开晋城?可是锁阳给她传的书信中分明已经说了那一行人离去了啊。 难道是使了一出戏? “你说枷罗啊,枷罗她同别的冲楼中人是不同的” 清月睫毛略微垂下,从苏锦那个角度并不能看见她眼中流露的情绪。 “是如何的不同?”清月的声音轻轻,像是一片羽毛。 “枷罗啊,她就是想找到一个可堪堪与她一较高下的人,已是痴迷。” “毒术吗?那倒也是没有什么,只是她若想和我比我就要同她比吗?可有多大的酬劳?” 苏锦刚想感叹清月不愧是茯苓殿的新任殿主,方才苏竟在时的那幅样子,果真是不能将之放在心上。 结果清月的这酬劳一说就险些让苏锦被口水噎住。 酬劳?茯苓殿的新任殿主就是这般的好打发么?只要出了酬劳就可以? 当真是将茯苓殿一贯的风格发扬得十分光大。 苏锦有些哭笑不得,随口问道“你以为她想同你比试一番要拿出多大的酬劳?” 清月倒认真的思考了“这个嘛” 清月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我现下十分的穷,其他什么珍稀的物品我并不稀罕,你就让她准备哈银子来就好了?多少都可以,” 说到这里清月停顿了一下,咬着下唇,好一会才复开口说道“当然也不能太少,若像是打发叫花子一般像是怎么回事?” 苏锦还以为她会说出一些什么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当下就失了声音。 这个茯苓殿殿主很是俗气啊,可是竟然莫名其妙的对他的胃口。 “小娘子倒真是有趣” 苏锦此时已经忘了刚才清月是做了多少下他面子的事情,突然就对清月觉得十分亲切起来。 刚要同他和拦云胡乱诌的那样和清月好好说话时,花厅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身影。 却是拦云虎着脸走进来,逆光中瞧见他的表情格外的可怖狰狞,清月刚一瞧见就楞了。 不顾着呆愣不过半晌,清月就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拦云身前。 思忖着要问他一些关于苏竟的情况。 可是刚要开口,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清月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这位壮士,苏竟如何了?” 拦云的脸色稍稍有些好受了,虽然苏竟是因为清月的缘故才吐血,不过清月这个人如今显然已经是苏竟心尖尖上的人物了,拦云除了在苏竟看不到的地方甩她脸色还能怎么样? 还好的是清月还算有良心,知道询问苏竟的情况,若是清月一句话也不问,拦云当真是要气死了。 不过拦云的脸色还是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显然还是没有完全的释怀,也没有回答清月的话。 清月碰了一鼻子的灰,表情有些讪讪,心中也不是很好受。 低头在那尴尬的站着。 苏锦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那么对胃口的人当然不忍心清月就这么尴尬的站着,所以第一时间就开口解围了。 “拦云,在那站着做些什么?三弟到底如何了?” 听到苏锦说话,拦云脸色更差了,显然是想到了之前苏锦将苏竟气到吐血一事。 可是苏锦好歹是王爷不是?清月的面子可以随便落,苏锦的面子他可就得小心掂量了。 当然清月的面子随便落这样的行为是在苏竟并不知晓的情况下。 拦云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开口说道“爷已经睡下了,现在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王爷不用担心了,只是现下院子里乱得不行,只怕不能好生招待王爷了。” 眼不见为净,拦云开始下逐客令。 “无妨,三弟自小就去了蓝雪国,回来后本王还没有怎么和他联系过,正好可以借着这一次在这里多与三弟交流一番,也好陪陪他。” 苏锦爽朗的开口了,还是那昂扬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只是这话一出就让拦云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苏锦这样分明是不打算离开了? 拦云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苏锦,几个呼吸下来,尽管心中还是不快,可是又能怎么样? 只能任由苏锦在花厅中坐着。 “如此那就由着王爷吧” 拦云脸色很是不好的将视线落在站在旁边的清月的身上。 看了片刻,才发现清月他也不能怎么着,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稍稍的黑着一张脸,话也不敢说得再重些,若是不小心将这尊大佛给气走,只怕苏竟会要了他的命。 他哪里看不出来,苏竟和清月之间,分明是苏竟先陷入了进去,那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哪里还有他认识的三皇子的样子? 也就是苏竟并不知道拦云这番想法,若是知道拦云当真是皮都要脱一层。 厅中的两人拦云都无可奈何,只好遣了人来将那圆桌上的一堆食物残渣收下去,然后转眼就消失在了花厅中。 花厅总算是一副像样的待客的样子了。 拦云风风火火的忙过之后清月还站在原地,期间拦云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心中不是没有窝着火气,可是这火气又如何的发? 在另一种程度上,拦云的态度不是反应了苏竟的态度么?清月只觉得稍稍有些难受,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受让她略微有些心慌的同时还有些发闷。 苏锦看清月在那里干站着,低垂着头,咬着下唇,神色纠结不知在想些什么,立即招招手唤她坐到身边。 “小娘子?在那站着做什么?过来” 清月依言低头乖顺的过去了,若是苏竟在场见到她这番动作,只怕又要气得吐出一口血了。 幸好的是,苏竟此时正在那夜中清月躺过的床上安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忍冬离其人 苏锦和清月像是被遗忘在了花厅。 日头渐渐偏西的时候,清月觉得她有点坐不住了,可是拦云一直没有出现,她好像也只能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这期间她已经喝了五杯茶,三碟点心。便是连苏锦都被她吓到了。 终于在清月又要再要一碟点心的时候,他伸手拦住了清月。 “那圆桌上的一堆食物残渣莫不是你吃剩下的?” 清月被他拦住还略微有几分的迷惑,睁着迷茫的眼镜朝他看着。 这下一听见这句话就反应过来了,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想到了之前拦云的神情。 清月拿手指拨拉着碟子里糕点的残留,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般能吃是不是不太好?” 这句话倒是将苏锦问住了。 苏锦低头瞧着她的动作,清月的低眉顺眼,看起来说不出的舒心,苏锦总算可以明白几分为何苏竟会喜欢她了。 思考了半晌,苏锦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嘛,你看老人不都说了能吃是福?女孩子家长的圆润一点终归是比较好看的。” “哦……”清月拉长了音调,抬头盯着苏锦的眼睛看。 红唇缓缓开合“可是我并不圆润啊,这般说来我应该胖一点?” 说着眼中突然冒出一簇光亮,然后瞬间又暗淡下去了。 “我都这般能吃了还是没有很胖,那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我变胖一点?” “小娘子现在就已经很好了,挺好看的啊。”言下之意是她不用非要把自己变胖。 虽是安慰的话语,但是从苏锦口中说出来就有些那么不对味道了。 他在夸她还算好看? 清月翻了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净说些好话诓我吧,有你和锁阳这个珠玉在前,我哪里还敢承认我是好看的?” 这话倒是很对苏锦的胃口,像他这般人同秦锁阳没有什么区别,一句夸赞美貌的话就能让他乐上天了,对于这点,清月可是清楚得很。 “那也不能说小娘子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是不是?” 清月偏头想了一会,确实是这个道理,欢欢喜喜的接受了,再欢欢喜喜的招了一个站在门口的小厮来要求再端来几蝶点心。 苏锦瞥了一眼她的动作,嘴角一抽,倒是没有伸手拦住她。 等小厮下去吩咐人端点心来的时间里,清月又倒了一杯茶水,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餟饮着。 眼睛一转突然开了口“说到相貌问题,王爷可见过那个蓝雪国殉国的二殿下?” “小娘子说的忍冬离啊,我倒是不曾同她见过”苏锦没有多加细想,随意的就回答了。 “哦”清月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兴致缺缺。 若说苏锦之前还没有感觉到什么,那清月的这个兴致缺缺的回答一出来他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苏锦眉尾一挑,凑近清月开口说道“小娘子突然提到忍冬离这是为何?” 清月心中一慌,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结巴的回道“哪,哪里来的为什么,就是好奇啊,” 说完这话感觉苏锦像是不会相信,理由也不够充分,于是清月续道“呵呵,忍冬离这个二殿下为了家国殉国,这样的大义难道王爷不会觉得好奇吗?” 这样蹩脚的理由苏锦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到底是没有拆穿她,直起身子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说道 “大义?莫说得忍冬离有多么的让人值得敬佩,那殉国之事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她本人没有本事活该死在火场中,实在是怪不得谁。” 没有本事? 别的话清月没怎么在意,没有本事这一句清月倒是听清楚了。 “忍冬离没有本事一说何来?” 苏锦见清月起了好奇之心,想着这又不是什么算得上秘密的事,于是开口道“啧啧,那忍冬离该怎么说呢?本王也是昔年曾听得故人提过一两句,据说忍冬离文不行,武不就,好吃懒做,整天也就只有些侍弄花花草草的闲心。” 清月听得很是对味,原来忍冬离竟然那么差啊,这倒是她不曾想到的。 “不过作为蓝雪国的二殿下,她大姐三弟都是不好相与的人物,她夹在中间是那般的受宠,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做个草包公主老死一生也是没有什么的,偏偏蓝雪国出了那等事……” 清月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至于苏锦说的那等事是哪等事她倒是没有细细的问。 不过原来忍冬离的名气这么差啊,当的苏锦的一句草包? 清月是不知道她就是昔年的忍冬离,若是知道了,今日这一番对话她不知要郁闷成什么样子? 毕竟顶着一个草包公主的名号,还是天下皆知的草包公主的名号,终归是有些不好受的。 这个事暂且不提,清月毕竟是还不知道什么。她现在好奇的仅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像苏竟那样的人,为何会喜欢上一个,草包公主? 这般好奇着,她就开口问了“我此前听说苏竟喜欢她,可是她这般……” 清月凝眉思考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出什么适合形容忍冬离的词,只好暂且放过不提,继续说道 “哪里凭得上苏竟的喜欢?” 苏锦瞥了清月一眼,这个问题倒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他这么多年确实是没有想出什么有关于这件事的确切的答案。 苏锦默默的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想来是因为忍冬离一直守在苏竟身边?三弟的身体不好,看着就将将是要随时死掉的样子,还是忍冬离费了许多力气将他调理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清月很是惊讶,张着嘴巴,原来苏竟从前身体不好? 怪不得苏竟会喜欢忍冬离,原来竟是有这样的缘故,那样不离不弃的经历,要想忘记应该是会很难的吧。 清月还在纠结着这样的问题,那边苏锦已经开口了 “而且忍冬离还是因着三弟的缘故才会葬身火场,哪怕是不曾爱过这般一来也是忘不掉了。” 清月皱起了眉头,这个说法她在锁阳那里是曾经听过的,当时还觉得是多狗血的一出戏,现下只觉得难受,她们当真是有一段说不清楚的过去,莫不是如此也不会这般纠葛了。 唉,清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选择 “不过,那忍冬离倒是占了一项”苏锦将目光放在清月的脸上突然止住了话头。 清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回问道“什么?” 苏锦笑着,一脸的促狭“忍冬离据说是长得十分美貌的,尤其是一双水灵的眼睛,像是会通神说话一般。” 清月闻言一愣,当得苏锦这番评价,尤其是在苏锦认为忍冬离是一个草包的前提下,忍冬离应该确实是长得不错的吧。 这般的不错必定不是她此时的这一张脸可以比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清月就有一些难受了。 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偏偏有一人还十分不识相的将这个事实提了出来。 “忍冬离的貌美自然是小娘子不能比的” 清月眸光闪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找到反驳的话,原本苏锦就没有说错一些什么,怪只怪她选了这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若早是就知道脸有这么重要,那日里在锁阳的医馆,她应该选一张好看的脸的。 而不是任由着秦锁阳给她选了这张在苏锦的评论中平淡无奇的脸。 清月咬着下唇低下了头,她的这番变化苏锦自然看见了,心中觉得好笑。 他眼前的这个茯苓殿主当真是和以往的茯苓殿主都不一样。 苏锦估摸着自己应该说些宽慰清月的话语。 思忖了片刻苏锦就开口了“小娘子,你这是个什么样子?当须知貌美其实并不是多么的重要,你看忍冬离她除了长得好看些还有些什么能的?也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些的草包罢了 可是你不一样啊,你,” 清月一点被宽慰到的样子都没有,更不要说苏锦连一个宽慰的话都说不明白。 那句要夸赞的词迟迟说不出来,想来是没有找到好的语句,应当是没有什么合适的语句。 清月叹息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不用宽慰我,我自己一个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兴许我还不如那忍冬离呢?你也且莫要左一句草包右一句草包的这样说她,这院子里都是苏竟的人,我们这样非议他的心上人,他总是会有些想法的。” 虽然清月确实是不觉得忍冬离有多好,现在她并不晓得她自己就是忍冬离,自然对自己的初恋苏竟爱着的人百般的看不对眼,这当然不是因为实际上忍冬离有多么的不好,而是心中的一番比较之心让她觉得她自己才是顶好的人物,忍冬离也好,谁都好,不管出现在苏竟身边的人是谁自然都是比不过她的。 只是她这种想法,自然是不能让苏竟或是苏竟身边的人知道一星半点的,那样苏竟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而对恼了她? 唉,这些问题一向烦心,清月向来是不喜欢去分析这些个事情,可是偏偏又教她忍不住的就想去想。 清月的这一番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苏锦算是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终于是没有开口,瞒了清月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自然是出于清月的苏竟心上人一说。 如果是昨天清月同他这样说,他还会十分的同意清月的说法,可是在今日见过苏竟的反应之后,苏锦就已经确定了,苏竟的心上人只怕已经不是忍冬离了。 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确实是没有哪里出彩的清月。 当然了这个不出彩,也只是清月给人的第一印象,实际上如何,经过这五碗茶,几碟点心的时间苏锦也已经摸出一点门道来了。 她是茯苓殿的新任殿主,单单是这一个身份就让人不能小瞧了去,更不要说她还有其他的苏锦不能了解的地方。 比如说,明明枷罗在晋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她却还能出现在这里还同自己见了面,这本身就是很厉害的一面。 比起那个草包公主确实是强了太多太多了。 这些都不是苏锦最看好的地方,苏锦最看好的是清月的这一份气场。 他没有说过的是这太适合做一个杀手了,那种给人第一印象完全无害的能力,能够让清月在很多地方出其不意的给敌人一个痛击。 就像是一只长着獠牙的白兔,表面上确实是很无辜,很可怜,可是实际上呢,毒牙是可以一击毙命的。 不高调,平凡得像是路边的一株小草。 可是暗地里做着的却是不简单的事情。 苏锦知道自己一向看人很准,这一次也决计不会出错,这样的人交好比得罪更划算。 不过苏锦也是很疑惑了,在他所知道的范围里,入了他三弟眼的就只传说的中的忍冬离还有眼前的这位清月。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 苏锦觉得有点不怎么好评价。 就让他来选择的话是怎么也不会选择这两个人的,可是苏竟不仅选择了,而且还好似已经情根深种了。 这一点让苏锦很是无语,不过这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联,除了觉得十分惊奇以外他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不过让苏锦觉得更有趣的一个发现是,他竟然发现清月对苏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而且似乎这一点苏竟没有发现,而且清月也不知道苏竟喜欢她? 这不是很有趣了么? 虽然苏锦时可以告诉清月或是苏竟这个事情,不过他却并不是很想说。 清月因为苏竟对忍冬离的感情的事十分介意而有的一些奇怪反应暂且不说,就说他刚才不过这么小小的一挑拨,就将苏竟气得吐血了。 这样的场景简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能让苏竟那样的吃瘪,苏锦觉得他不仅不能让苏竟知道其实清月是对他有一点意思这件事,而且还得可劲的瞒着。 只有这样才有趣啊。 苏锦这番想法清月不知道,她只是稍稍的叹息了一下,就恢复了之前的那幅样子了。 而此时点心已经拿上来了。 这个点心还是久久没有露面的拦云亲自端着拿过来的。 虽然拦云心中早就猜出了这四碟子的吃食是清月让厨房准备的,可还是没有想到到了清月的近前时看见那桌子上堆叠着的一堆吃空的碟子。 拦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可不会觉得那些空了的碟子是有着洺王的份在里头,所以这些都是清月一人解决的。 想到之前的拿一桌子菜,还有手中拿着的这一些吃食,拦云觉得不怪清月之前提到要酬劳菜给苏竟治病。 就她这样的胃口,没有足够的银子,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谢客 拦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将手中的几蝶点心放到清月前头。 语气略微有些生硬的开口道“阿月姑娘,我家爷现下正病着,恐怕不能多加照顾你了,想来你也是有着自己的事的,即是如此,你不去先去忙你的事罢。” 清月看到吃的过来原本还十分开心,压根没想到拦云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当下就愣在了原地。 清月呆滞的看着拦云的脸,这是苏竟的意思吗?闭门谢客,不想理她了? 清月胸中突然涌出了许多情绪,本身的尊严在时时刻刻的告诫她绝对不能开口问出那句话来。 事实已经如此了,再开口确定是不是苏竟的意思又有什么意义呢? 清月将视线转到眼前的点心上,眨了眨眼,突然没有了吃的欲望。 吸了吸鼻子,清月眼睛落在糕点上就开口了“如此,那我与苏竟的事就容后再议吧,天高水长,总有再见的机会的,希望下一次再见时,苏竟能放心的让我诊治。” 拦云的视线只能够看见清月高高扎起的青丝,柔顺光滑的贴在背面,女孩子家的背脊,虽是娇小柔弱,却挺得直直的。 她的这番反应拦云倒是没有想到,心中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的难受,想来是他还没有做习惯坏人吧。 是以清月的这一席话说完,他没有任何表示的沉默了。 “这些糕点我就不吃了,壮士想必也忙,便下去吧,我自会寻了一个小厮带我出去。”清月莫名觉得心底里有些苦涩,有些话竟然会说不出来。 拦云并没有听出清月的话语中也有不舍,只是点点头,说“奴才这便下去了。” 清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拦云将头转向一边的苏锦,谢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苏锦就已经很有眼色的开口了 “既然三弟还忙着,那本王也不在这里叨扰了,我且先离去吧,你也不肖管本王,本王如何来自然就能如何出去,你去忙你的罢。” 拦云点头,离开的时候状似不放心的往清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能瞧见清月低着头那乌黑的发气。 拦云叹了一口气,转身退下了。 清月在那里因着是局中人,有些拎不清,可苏锦却是看得明白,拦云这一番做派分明就是有些什么古怪。 不过究竟是什么古怪,苏锦并没有瞧出来罢了。 苏锦敲了敲桌面说道“小娘子莫要伤心了,这院子想来你并不熟悉,不若同本王一同出去?” 清月心中其实还是有一些难过的,脸色也不是多好,若不是低着头,只怕已经叫拦云发现她突然间变得惨白的脸色。 她想到忍冬离的事,心中感叹道果然道是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她。 可是更多的还是苦涩,忍冬离那般做法想来确实是值得的,至少苏竟这一辈子是忘不掉她了。 清月自叹不如,从前遇到这样的事她会不会全心全意的付出与投入她不知道,但现如今的她是不会了。 就像现在这样,听到苏锦说话的一瞬间她就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抬头再看苏锦时,面色如常。 哪里还有什么惨白的样子? “好啊,我来玉朔已经有些许日子了,王爷想来是刚来,我还可以给王爷做个向导。” 苏锦一听她说做向导这样的话,立刻抚掌大笑道 “好啊,有小娘子做向导自然是极好的” 清月见苏锦答应下来,唇角一弯,轻轻的笑起来。 二人打定了主意,也不管拦云拿过来的糕点如何,抬步就往花厅外走去。 清月二人的行动,苏竟其实是知道的。 日已经西斜,他也早就已经醒过来,如今正坐在临窗的塌下。 那个位置先前的时候清月还曾坐过,苏竟现下满是怀念。 之前那番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是那模样,已经一去不再复还了。 “她的反应是些什么?” 声音极轻,淡到几乎听不见,这话却是对着拦云说的,而拦云这些年来早已经习惯了苏竟,又如何会听不到。 拦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立刻回答苏竟的话,像是在思考一些什么。 苏竟也不急,视线落在格子窗窗棂上落着的夕阳上,不知道也在思考着些什么。 拦云只是略微的想了一下就开口了“姑娘的表现并没有多奇怪,很轻松的就答应了。” 因着担心自己说错话而弄得苏竟不愉快,所以这话还是拦云在心中过了几遍才说的。 只是这句话不管过几遍,单单就是一句清月轻松的就答应了离去就已经足够让苏竟难受了。 苏竟心神一晃,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恍若自问一般的****一句“是么?” 那声音极低,也极落寞,拦云记得从前也只有在忍冬离忌日那天,苏竟会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问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大多是一些什么若是她还活着可会原谅我这样的话。 拦云当然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时他就会极其轻的****一句“是么?” 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拦云,不过那种时候拦云是不敢回答一些什么的。 当然了,此刻的情景,拦云也不知道该回答一些什么。 遂闭口不言。 两人这么相对沉默了一会,拦云突然开口了 “对了,爷,我瞧着姑娘似乎有些不高兴?” 苏竟心中一跳,急切的回头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拦云是被苏竟这一番动作吓到了,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滞了几秒。 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应当也不是不高兴吧,奴才不好说,只是瞧着姑娘一听到我的话没多久就低下了头去了,奴才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见她格外挺直的脊背,莫名的觉得有几分难过在里面。” 苏竟闻言心口窒了一下。 那副样子,他其实是可以想得出来的,清月低着头回话的样子,因为不想被人看出什么来而故意挺直了脊背。 那样一副瘦弱却偏偏想靠着一己之力保全一些什么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很心疼的。 连带着,苏竟觉得现在的他也有几分难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青尧寺 “她去了哪里?” 苏竟默然了片刻,突然开口问出这句话。 拦云有些为难的看着苏竟,关于清月到底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他似有些不好说。 苏竟如何看不出拦云在瞒着一些什么,当下声音就冷硬了许多“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拦云被苏竟突然变化的音调吓了一跳,心中一惊,好歹是没有在苏竟面前突然做出些不端的行为来。 稍稍的稳定了一下心神,拦云才开口说道“当时洺王也在一边,自动请辞,属下也不好说些什么就应了,哪知属下走了之后才听得花厅周围巡逻的兄弟说道那洺王邀请了姑娘一同离去……” 苏竟皱着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下,同苏锦一起离去,那倒也是没什么,今日发生的这一番事情落在苏锦的眼里头,想来他也是不敢对清月做出一些什么事来。 拦云看了一下苏竟的脸色,瞧着苏竟像是没有很反感的样子,继续开口说道, “而且姑娘还十分高兴的应下了,说是来了这玉朔好几天,要领着洺王去玩一番。” 拦云小心翼翼的说完整句话后,大气也不敢出的沉默了。 低着头,竟是连稍稍抬头看一眼苏竟都不敢。 苏竟现在的脸色是臭得可以了,阴沉的沉默着,不发一语。 他在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不让自己在拦云面前发出脾气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清月会自动上赶着去接近苏锦,那样对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处? 她难道不知道苏锦和珈蓝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又和重楼扯上了关系,她怎么还敢接近他? 良久之后,苏竟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忘了,现在的清月早就已经不知道她是忍冬离了,哪里会在意苏锦同珈蓝国的那些牵扯呢? “你着人到外头去打听一下,小心一些。” 苏竟似有些无力的吩咐着拦云,然后摆摆手进了里屋。 清月的出现实在是一个意外,过了刚开始的欢喜劲头,他开始细细的思考这件事。 按道理来说,清月已经在落桑谷待了五年,为什么非要五年后才出现? 那一场大火他是记得的,现在想来清月根本就不可能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除非是当时的风谣居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当口,能出现在风谣居的也只有清月的阿姐,忍离陌。 苏竟的脚步突地一顿,眼中是一片苦涩。 怪不得这些年来忍离陌从来不曾与他联系,原来竟是当时因为他将清月丢在火场中而恼了他。 现下看来,清月会在落桑谷中待五年这么久也是忍离陌在其中的作用了。 苏竟觉得心中难受,因为他当时多么幼稚又自私的想法,丢掉了原本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两人。 当真是,十分的不划算。 苏竟继续抬步向前走去,天下局势越发的乱了起来,不论如何,总归是还有见忍离陌的机会的。 他也还是有机会为自己的过错赎罪的。 苏竟这一番对往事的追忆,若是叫清月知道了他是在想着忍冬离,心中大抵会十分难受的。 不过现下清月领着苏锦已经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 玉朔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东城门出去是玉朔山,北城门出去却是另一处山脉。 名唤的青尧山,山顶处是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因为在青尧山的缘故,就顺着叫的青尧寺。 清月正是要带着苏锦去这寺庙中走一遭。 说来清月会对这一间寺庙上了心完全是因为这一间寺庙的斋饭特别的好吃。 在苏竟的院子中时,虽然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没有吃那糕点的心情,但是将将一出苏竟的院子清月就觉得已经饿了。 她眼睛珠子咕噜一转,想着苏锦来到苏竟的院中,还没得吃过一点东西,带着他去寺庙吃一吃斋饭不是正好吗? 这般一合计,心思就定下了,拉着苏锦就朝北城门外赶。 还是苏锦拉住了她,说是此去青尧寺,路途遥远,没得个把马车代步是要走到什么些时候? 清月一拍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风风火火的跟着苏锦去租了辆马车,两人就往城外赶去。 要说苏锦也是胆子大,竟然敢不带一个守卫的情况下就跟着清月往城外头跑,想来也是同枷罗认识久了,以为清月同枷罗是一个样子的,不仅医术好,这武功也是挺好的。 这就当真是他高看清月了。 一个车夫,两个人驾着马车,风风火火的往山顶上赶,出了城门,清月将马车帘子挑开,看外头的景色。 春天刚刚过去,城外还是一片烟霞俱盛的样子,花红柳绿,微风轻拂,清月积压在心底的不好情绪才终于是好了许多。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晃过的烟柳,唇角渐渐的扬起了笑容。 苏锦看她情绪变得好些了,也不自禁的弯了唇角。 两人晃晃悠悠的赶到青尧寺时,天已经擦黑了。 清月已经饿得不行了,见终于到了目的地,兴高采烈的就跳下了马车,上前向寺庙门行去。 还有个约百来十的梯子,清月不觉得石阶多长多高,提着裙子就往上爬。 苏锦在后头,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吩咐车夫从侧门进去先安顿好,自己跟着清月的步伐就提步了。 “苏锦,你快些啊” 这一天的相处中已经叫清月可以毫无隔阂的喊出苏锦的名字,就像是她喊苏竟那般,自然轻松。 苏锦也没有说什么,已经是默许了。 “你走得那般快做什么?斋饭也不会跑掉”苏锦说着虽是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脚步却是加快了。 清月回头来看他“你不知道,去得慢了,好吃的当然就没了啊,你怎么吃饭也不怎么积极的样子呢?说来苏竟吃东西也不怎么积极……” 清月眼睛一瞬间暗淡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复又开口说道“说来你们兄弟这一点还挺像的。” 苏锦挑了挑眉“若是按照你这个说法,本王倒是同许多人都挺相像的” 他这句话中暗含着的说清月太能吃的话清月如何会听不出来? 只是摇摇头,心中并不甚在意罢了,说来此前在苏竟的院子中时她也没有瞧见苏竟有多反感她这般能吃啊。 只要苏竟不反感便行,其他人如何想,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清月摇头晃脑的转身继续爬着阶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诡异 寺门口守着一个小沙弥,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石阶上,手中拿着一根小草,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月走上前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小沙弥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来,对着清月弯了弯腰,做了一揖。 “施主,不知施主到访所为何事?” “嘿嘿”清月干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旁的人来上香吃斋都是挑着白日里来,也只有她会这个时候拉着苏锦跑这里来。 笑过之后清月才开口说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来请愿的呗” 小沙弥心神一闪,打眼认真的瞧着清月。 越瞧越不对劲,他隐藏在阴影里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手心不自觉的收紧,刚要说出些许拒绝的话来,突然就瞧见了在清月之后上来的苏锦。 只见着苏锦闲庭散步一般拾阶而上,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周身说不出的风流矜贵。 那小沙弥突然放松了紧握的手心,眸子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光亮。 突然的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苏锦的注意力都放在清月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这一番古怪。 待苏锦站定,还没有开口,那小沙弥就开始说话了 微微低头颔首,双手合十说道“施主来访,本应大开方便之门,小和尚这就去禀明师傅” 清月笑着点头,说道“理应如此。” 小沙弥再次低头行了一礼,进门去了。 清月站在门边朝里张望着,像是已经看到了所谓的好吃的斋饭。 苏锦见状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却说退回到寺庙中的小沙弥,在青石板路的转角阴影处回头朝门边看去,正见两道单薄的影子映在石阶上。 小沙弥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眸中闪过诡橘的光。 转头快速的朝寺庙后院行去。 清月在门边等了好一会,小沙弥才带着一个身穿袈裟的年纪稍稍大些的和尚过来,清月咬着下唇想到,那想来就是他的师傅? 不说别的,这个师傅倒是生得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深谙佛法的大师。 那和尚笑眯眯的上了近前“不知贵客远临,是老衲的不是。” 这话却不是冲着清月说的,而是对着一边站着的苏锦说的。 苏锦端起了架子,轻微的嗯了一声,以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那老师傅浑然没有在意苏锦这等不咸不淡的态度,继续开口了 “老衲法号松净,公子远道而来想必早已经疲乏,老衲已经吩咐人备好了厢房,公子不如先去休息一番,请愿一事可以稍后再议。” 听闻松净的话,不说苏锦心中已经隐隐有几分的不舒服,便是连清月这个已经被食物占据了一大半心神的吃货也已经觉得有几分奇怪了。 苏锦皱了皱眉头,袖袍一甩,点点头,那小沙弥就在前头带路了。 清月离去之时特意转头去瞧了一眼松净,松净仍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见清月投射过来的目光,双手合十打了个谒。 清月没瞧出什么不对劲,甩了甩头,跟在苏锦的后头朝里边踏步而行。 一路行来,寺庙中似乎有些安静得不太寻常,这青尧寺也算是香火鼎盛,没有道理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冷清。 尤其是玉朔中刚出了变故,普通人家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为着家宅安宁,总会有几分前来上香请愿的意思的。 所以,这青尧寺中处处透着古怪。 偏偏,清月还说不出来这古怪在何处。 除了没有该有的香客之外,它一切都是正常的。 一路上碰到的那些和尚,清月之前来青尧寺时曾也是见过的,而且看着也没有什么很不寻常的地方。 清月皱着眉头,一路的跟着来到了松净准备的厢房。 一进厢房,待那小沙弥几句客套话打发出去了之后,清月窜到门口,左右瞧了一下,将门关上了。 苏锦看她的这一系列笑容,始终挂着微笑,慢条斯理的寻了个地方坐下,才缓缓开口道 “小娘子,这般急切的关了房门是为何?饿坏了等不及斋饭,要吃了本王么?” 清月有些莫名其妙“我吃你做甚?我虽是好吃,但也没有起过吃人的心思” 苏锦“……” 苏锦目光很是无奈的看着清月,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苏竟已经那般直白的表现出了对她的喜欢,她却还是拎不清的原因在哪里了。 清月于这一方面,确实是,笨得可以! 原本是想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却收到了相反的效果,苏锦也就歇了逗清月的心思。 转而谈到正事上来“小娘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清月点点头,很是疑惑的开口了“上次我来还不是今日这番模样,我也是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变化,只觉着处处都透着诡异。” 苏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扇,刷地一下打开了。 “既然不知道就且看看再说。” 清月的目光落在了他那把折扇上,正对着清月的那一面是一个舞剑的男子,穿着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啧啧”清月走上前去,指尖落到那扇面处,看着那行云流水的画工,叹道“你这画工不错啊” 苏锦笑了,折扇一收,笑道“自然是不错的,这是昔年一位好友所赠,为了这副画费了她好些心思,也费了我好些心思。” 苏锦说着,唇角弯起一个回味的笑容,温暖又明亮。 清月又啧啧了两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苏锦这个样子,想来苏锦也是很少这个样子的。 “这画画的人想必是一个女子吧”清月揶揄的笑道。 苏锦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不自然的将折扇随意的收了起来,清月有些不解。 苏锦明明是看着很宝贵那折扇,却将它这样随意的收回袖中,简直是奇怪。 不过是同她没有什么关系,清月也就没有开口去问。 二人气氛有些冷淡的坐在屋中,那松净像是已经将她二人忘记。 整个寺庙处在一种极度的安静当中,尤其是客院这边的厢房一片黑暗,也只有清月她们这间屋子亮着一线光亮。 像是被孤立在海中央的小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变故 清月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的直叫唤,可是还是没有人到来。 于是只好无奈的将茶杯灌满茶水,一个杯子一个杯子的相互倒着玩,倒是没有存了想喝一点的心思。 这青尧寺处处诡异,她可不敢喝这里的茶水。 谁知道会不会又像之前在王家一样中了散功的东西? 想到在王家的遭遇,清月心中一跳,转头往苏锦看去,却见苏锦不知何时已经靠着红木小几睡着了。 清月心中暗道不好,也不管手中的茶水了,抬腿就往苏锦那里走去。 清月面色十分不好的伸手推了一下苏锦。 果然,苏锦已经没有了半点反应。 清月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她不过是想吃一顿斋饭,怎知就会一脚踏进了这个鬼地方? 思绪还尤在混乱中,清月脑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啪嗒一声断了。 却正是清月听见了门外传来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来不及思考之间,清月瞬间就做了反应,闭了息,挨着苏锦,歪倒在了苏锦的旁边。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身青布长衫的男人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清月和苏锦歪倒的身子。 却正是那个寺院门口的小沙弥。 小沙弥看着清月和苏锦的身体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进来吧” 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感情,像一块冰碴子似的。 清月心中觉得奇怪,在旁人没有注意到的阴影处悄悄掀开了眼皮。 一丝光亮渐渐漏开,落到清月眸中。 屋中人影晃晃,脚步声井然而有序,清月暗中皱了下眉头。 这一些人,一看就不是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小喽啰,清月心道不好,这下可算是惹到了大人物的头上了。 清月转了转眼珠,继续观察着,只见屋中现下加上那小沙弥一共五个人,那小沙弥如今哪里还有半点小沙弥的样子? 正负手站在一边看着另外四个人做事。 那另外四个人穿的是寻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看着身子很是壮实,和普通的农民没有什么区别。 清月因是偷偷看的,不敢将目光落到他们的脸上,只隐约敢在脖颈一下徘徊。 幸好是没有被发现。 那四个人分做两组,动作十分默契快速的拿了一根绳子准备将清月与苏锦绑起来。 清月连忙将眼睛闭上,装作是一副昏迷过去的样子。 这两个人动作虽是快速,但是还真的算不上温柔,清月的手腕脚腕已经因为绳子的摩擦而勒出红色的印子,火辣辣的疼着。 清月极少受到这样的痛楚,但也明白此时的情况,一声不吭的忍下来了。 在被绑的间隙还偷偷的朝苏锦看了一眼,只见苏锦一副死了一样的没有丝毫反应,心中也不禁暗暗惊奇这青尧寺是用的什么无色无味的迷药。 也是这群人来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给苏锦把一把脉,自然就处于一片迷茫之中。 清月还在懊恼中,突然就感觉到身体传来了一股腾空感,原来是其中的一个人将她扛了起来。 动作粗暴无比,弄得她难受。 心中骂了一句娘。 因为是头朝下,清月这下就算张开眼睛也不会被人发现,于是清月就肆无忌惮的张开了眼睛。 另一人同样扛起了苏锦,动作同样的粗暴无比,甚至于比对待清月还要粗暴几分,兴许是念在清月是一个女子的份上? 但是看苏锦如今那个样子,丝毫没有任何疼痛感受,即便疼了又能如何? 清月这下都有点羡慕他晕过去了。 两人扛着清月和苏锦并着另外两个人站在小沙弥之前,低着头听小沙弥的训话。 小沙弥,或许应该唤他风泽,眼神十分严厉的在眼前四个人身上扫过。 此时他的神情一点也同之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小沙弥不同,只见他默了一下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去吧,小心些,若是耽误了事,知道规矩吧。” 清月看不到风泽的表情,但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严厉又冰冷的清晰穿进耳朵里面。 清月清晰的感觉到扛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在听到风泽的声音之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来自灵魂深处恐惧的颤栗。 清月心中好奇,这个小沙弥究竟是何人?竟然能有如此威慑? 还没等清月从好奇中回过神来,扛着她的那人已经踏着步子出门了。 清月匆忙中回过头看去,幸好的是扛着苏锦的那人正跟在后头,她没有和苏锦分开已经算是很好的事了。 清月心稍稍定了下来。 被人扛着的滋味果真是十分的不好受,清月尤其能感觉到,像是全身的骨头都会散架似的。 可是清月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忍着,皱着眉头被颠了好一会,那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寺庙的后门。 后门处停着一辆装满稻草的简易牛车,一看就是那种庄稼人用来驼东西的牛车。 二人停下了步子。 浑蒙的光线里,清月皱着眉头将目光落在了周围的环境中。 自然是看到了那牛车,当下就抽了抽嘴角。 清月的目光落在了那头黄牛身上,只见那头正低着头啃草的黄牛突然抬起了头,眸子正对着清月的目光。 清月吓了一跳,这黄牛这么精?明显是发现了她还醒着。 黄牛瞪着眼珠子与清月瞧了好一会,才又低下头去啃它的草,倒是将清月惊得一身冷汗。 幸好是没有被这边的两位发现。 那两人将清月和苏锦扔在了牛车上,扒拉扒拉稻草将两人完全的盖住,一人坐在后边,一人坐在前边,赶着牛车就轱辘轱辘的向前行去了。 清月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子,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化。 很明显的发现了此时他们走的并不是下山的路。 清月咬着下唇,将目光转回了苏锦的身上,只见他死沉死沉的睡着,显然是不能指望什么了。 清月一合计别看眼前这两个人一身庄稼人的打扮,暗里不知道有多厉害着,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现在还被捆着手脚,哪里能斗得过? 当下就歇了逃跑的心思,只能是静观其变。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苏锦突然晕过去了?不然现在的情势哪里会这样的被动? 清月恨恨的看了一眼苏锦,却只收到他微弱的呼吸和紧闭着的双眸。 清月眼睛一翻,连和他计较的心思也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夏雪寨 清月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沿路的风景特征,百无聊赖的等着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终于在颠簸了一个时辰之后牛车终于停下来了。 清月在稻草堆中透过缝隙观察着周围。 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稻草堆外打着明晃晃的火把,一座威武大气的寨门依山势而建,寨门上打着四个火把,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十分清楚,恍若白日。 寨门上写着夏雪寨三个大字,风格走得同样是大气磅礴。 虽然夏雪这两个字着实是有些小气了,可是在那字的映衬下陡然就没有小气的感觉了。 清月盯着那三个大字看,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清月正在迷惑当中,突然一个人影过来遮住了她的视线,清月惊慌中急忙闭上了眼睛。 闭上了眼睛,身体其他的感觉越发的清晰,清月感觉到身体一凉,原来是有人将她身上的稻草扒开了。 山间的风很是冰凉刺骨,清月现下就已经十分明确的感受到了。 等身上的稻草都被弄开之后,清月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又被抓着扛在了肩头上。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传来,清月猜想应该是苏锦也被扛起来了。 之后是熟悉的颠簸感。 清月试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能看到后面扛着苏锦的那人裤脚一直在晃荡,还有快速向后移动的路…… 清月尝试着将目光移向别处。 然后惊讶了一下,她视线有限,看不到多少,但是目之所及是没有任何守卫的。 而且清月体内内力强盛,她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自己灵敏的耳朵,在她能感觉到的范围内,周围确实并没有多少人。 过了寨门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平地,远处是一方圆形的大鼓,鼓的旁边竖着一杆旗帜。 正在夜风中轻微的晃荡。 鼓的侧面摆着刀架,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刀具,更不要说刀架的侧面还有放着红缨枪的架子…… 清月只能看见一小部分的架子和刀具,但是这并不妨碍清月对这个地方做出猜测。 清月越看越是心惊,这里分明就是一个练兵的校场。 玉朔藏着一个练兵的校场?如果这些兵不是玉辰的兵,那嘉帝知道自己百年所归之处隐藏着一只猛虎吗? 校场十分的大,也不是那种训练小规模的军队所用的地方,至于是多大的军队,清月估摸着,这个地方训练个几十万人都是极为有可能的。 几十万人…… 清月觉得从这里逃出去,难度系数突然升级成了地狱模式。 她自己逃出去都够呛,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昏迷的拖油瓶苏锦。 可是,人还是要有希望的,所以清月一直记着一路走来的路线。 终于穿过了校场,清月看见转过一个台子之后是更为壮丽精巧的建筑物。 说是壮丽精巧是因为清月实在是不好形容这个地方的建筑物。 清月能看到的地方不多,还要仔细些不被发现,幸好的是那扛着她的人在穿过了校场之后将她在肩头上翻了个面,现在清月能看见的东西就能比较多了。 更好的是原本扛着苏锦走在后头的人突然跑到了前面带路,这下清月就算睁开眼睛也没什么问题了。 台子后面其实是一群依靠着山体修建的木屋。 更多的还是竹屋。 因为数量还有依着山体而建立的原因看着十分的壮丽,而从清月的视线看去,近一些的建筑构建十分的精巧,从布置还有设计上,可以看出细节处是很精致的。 因此才给出了一个壮丽精巧的形容。 清月不是很清楚玉辰的建筑风格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清月可以十分确定的是眼前这些建筑物的建筑风格是不属于玉辰的。 玉辰的地形大多属于平原,玉辰人也不习惯在靠近山的地方修建建筑物,尤其还是这么密集的建筑群,以玉辰的工匠技术那是不可能完成的。 哪怕是玉朔山中的行宫也是特意找的一个地势较为平的地方修筑的。 清月已经可以确定那个校场训练的军队是同玉辰没有一点关系了。 这倒是有趣了,卧榻之侧还有一只猛虎在虎视眈眈,对于嘉帝来说应当是个不小的打击。 不过这些倒不是清月应该担心的内容,玉辰如何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现在比较应该担心的是她的性命问题。 清月看到她们走过了第一个建筑物,然后扛着她的人突然紧急的转了一个弯。 因为太过突然,清月被晃得脑仁疼。 等扛着她的那人终于平稳了下来,清月才稍稍的感觉好受些。 因为感觉到周围的人变得多了起来,清月不敢太过肆无忌惮的睁开眼睛,只是稍稍的掀开一点眼皮朝刚才经过的那间建筑物看去。 那建筑物屋檐四个角都各自挂了一盏灯笼,原本经过时清月能感觉到是十分明亮的,结果这不过才走了三四步,那灯光就已经变得只有豆大点,一晃一晃,像是随时要熄灭一样。 那建筑物大部分都隐没在了黑暗里。 看着十分的阴森。 清月心又沉了几分,这里分明是设了一个十分高明的阵法。 以她所知的阵法知识,放在这里,能安然走出的机率并不是很大。 如今也只有死记硬背的记住这两人行走的路线了,步法她看不见也只能见招拆招的推理了。 幸好的是这些建筑物里清月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那些被训练的士兵居住的地方,既然随时都有人要经过这个阵法到前面的校场去,那么这个阵发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想到这里,清月突然心中一跳! 不对,按道理来说那个校场才是这个夏雪寨秘密最大的地方,为什么反而没有阵法遮掩? 没有道理只遮掩了居住的地方。 而且在校场之后台子边还能清晰的看到这个建筑群…… 这实在是没有道理啊,不能丝毫没有一点遮掩,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模样而不被人发现呢? 要知道玉朔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嘉帝专门排了一个军队在这里守着的,就在玉朔西城门外的大营里……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夫人 32  而且之前刚走进寨门时清月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多少人,现在想来诡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清月一心二用,一边记着路线,一边回想之前自己所看见过的一切。 从青尧寺开始,就处处透着诡异。 要说青尧寺最为诡异的地方就是整个寺庙都没有什么香客,原本最是该有许多香客的时候啊。 为什么反而没有呢?是没有人上香请愿?还是上香请愿的人都遭遇了不测? 嗯?等等,清月突然想到似乎玉朔城中是流传着一种每逢初一十五青尧寺是谢绝香客的说法的。 清月记得今日似乎就是十五? 所以她是倒霉的误跑到了这里? 可是那个小沙弥为什么不回绝她呢?要说从前没有人在初一或者十五误闯过青尧寺清月是不信的。 难道那些人同她一样都被抓了?如果是这样,玉朔城里应当有所流传才对。 这只能说明那小沙弥会抓他们完全不是因为误闯了庙门,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因为她?还是因为苏锦? 这个原因权且不说,那这个校场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青尧寺是有着那样的规定,从种种迹象来看清月可以确定这个规定是同夏雪寨有关的。 那么从青尧寺一出来就应该是有着哪些地方被清月所遗漏了。 到底是哪些地方呢?清月把从青尧寺到校场之后台子边的路线来来回回的想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那个被她遗漏的点。 她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打算倒回去又想一遍,从出城门之后开始想起。 只是清月脑子才刚开始准备从城门开始想过来,突然呼吸就是一窒。 却见是那个扛着她的人将她又换了一个方式,此时是将她就这么稳稳的抱在前头。 清月连忙闭上了眼睛,此刻再想要张开眼睛就略微有些困难了,因为正对着那抱着她的人的脸,很容易就会被他发现。 怎么办? 不能看见就少了很大的一个利器。 清月心中一慌,心跳突然错了一个拍子。 “咦?”清月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停下了步子。 “怎么了?”这是另一人的声音,看来应该是那个扛着苏锦的人。 “她好像醒着” 清月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颊。 那只手极其的冰凉,像一块冰刀似的化在清月的脸上。 清月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住了,肢体开始僵硬起来。 “这怎么可能?那迷药的配方是二小姐留下来的,天下间轻易没有人能解了,除非是二小姐亲自到来,以着二小姐特殊的体质不会中了迷药倒还说的过去。” 那只手终于是离开了清月的脸 “你说的对,或许是我想多了,咱们走吧” 虽然那人的手掌已经离开,可是清月还是僵着不敢有一点点的放松。 清月感觉到他已经恢复了前进的步子。 清月暗中一直调试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身体的感觉此时异常的敏锐,那样的感觉告诉她危险并没有消失。 过了好一会,清月才感觉到那种危险的信号已经撤去。 清月眼睛悄悄的打开了一个缝。 明晃晃的光亮落在眼睛里头,一瞬间的不适中,清月强力的忍住了想要立刻将眼睛闭上的欲望。 等眼睛稍稍适应一点,清月的瞳孔就是一缩! 怎么回事,居然回到了校场? 眼前这熟悉的场景分明就是之前见过的校场没有错。 这两个人一直在向前走,清月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有倒回去的步子,最重要的是,他们带着自己和苏锦肯定是要去什么地方,如果目的地就是校场的话,没有必要之前不停下啊。 真是活见鬼了。 除了阵法的作用清月想不到别的解释。 这只是一个幻象?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是幻象? 或者说从青尧寺开始她所看见的都是幻象? 这样涵盖面广又十分难以破解的阵法不是没有人不能布出,就清月所知那位教她阵法的姐姐就是懂的。 不止那位姐姐,她那个记忆中些许模糊的弟弟长夏也是能够弄出来的。 而这个夏雪寨的背后之人一定也是一个十分精通阵法的人。 清月觉得头大,现在似乎单纯的记住这些路线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清月脑袋迷迷糊糊的,一直拿着从城门外到夏雪寨门口的路线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像是这样一遍遍的回想就能想出一些什么一样。 虽然看起来是毫无作用的做法。 清月此时的心已经慌了,虽然还没有被人发现,但是距离那个时刻也已经不远了。 既然看这些东西没有用,清月索性干脆闭上了眼睛,专心致志的回忆着从出城门发生的一切事情 不知何时,清月感觉到周围像是多了很多很多的人。 一道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又毫无善意的打量着。 这分明是已经到了狼窝 清月这时心反而静下来了,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慌乱与无措。 “这是哪里来的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子?”这是一个粗矿的声音,清月能够想象到声音的主人必定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 “哪里来的?一会刑罚一上不就知道咯?”这是一个娇弱的女子的声音,柔媚入骨,清月能够想象到这应该是一个长相十分艳丽的女子。 像香玉那般喜好穿着大红色衣衫画着浓妆的女子。 “要如何处理还要看夫人的意思,又哪里是我们能够置喙的?”这是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平平的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清月内力卓绝只怕并不能发现。 “切”清月听出来了,这一声是刚才那个女子发出来的。 清月能想到她翻白眼的样子,是和刚才那个人不对付吧。 可是这些信息对清月来说好似没有什么用。 左右就像那个平平的声音说的那样,要如何处置还要看夫人…… 唉?等等,为什么,是夫人? 这个夏雪寨没有寨主? 难道是大权旁落? 清月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问题,那边周围声音越来越多,像是变成了一个闹市一样。 “将人带上来” 这是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出周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清月莫名的开始紧张,身体四肢僵硬,血液都凝固了。 这就是,那个夫人的声音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厅上争论 这就是那个夫人吗? 掌握着她和苏锦此刻的生杀大权。 清月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 那人似乎是抱着她在上阶梯,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的稳当,清月此时可不敢稍稍的张开眼睛来看周围的情景。 只能尽力的保证自己的心跳不会跳得那么快速。 那人停了下来,清月感觉到一直光滑纤细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冰凉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游移着,像是被冰冷的蝮蛇爬过,有一种来自内心的恶心感与恐惧感。 像是不管什么秘密都会被发现。 清月的脸上最大的秘密就是她的这一张假脸,而现在她竟然有一种这张假脸会在这只手下露出马脚的错觉。 芮奈雪冰凉的指尖停在了清月的下巴上然后目光落在清月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底下的人坐着的人此时已经惊呆了,夫人向来是不会将目光放在从外面抓来的人的脸上的,通常不过是运用功法在他们的脸上查探一番是否易容。 易容也好没有易容也好,她也始终不会将目光放在那些人身上,可是刚才夫人竟然将目光放在清月的脸上,还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而且按照夫人以往的习惯,此时究竟眼前这个女孩子有没有易容是不是得说一声,好让下头的兄弟处理? 现在是怎么突然就沉默了? 芮奈雪看了好一会,直直的打量的目光落在清月脸上,对此时感官十分敏锐的清月来说是十分煎熬的。 就像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一样的感觉,让清月觉得心里毛毛的。 “将她二人分开关押,那一个先不用管保证不会醒的丢地牢里就好了,至于眼前这个,将她带到我的房间。” 芮奈雪眼神仍旧落在清月的脸上,嘴唇上扬,沙哑着声音就这样吩咐了。 下头的人各个面色都有一些古怪。 “是夫人” 芮奈雪也不在意他们的表情,说完了话之后就闭目养神了。 之前开口的那位留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此时表情看似有些紧张。 “夫人,不是铁牛想说些什么,实在是爷还重伤沉睡着,这才过了几年夫人就抓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进屋子,这不太好吧。” 红衣闻言嘴角不自在的扯了一下,她就是那个声音娇弱的女子,果然是像清月想的那样是一个长相十分魅惑的女子。 就说大老粗就是大老粗,没见着夫人此刻不想说话? 不过这抓了男人进屋子这样的说法,她倒是觉得夫人没有必要做。 这男人是不是男人还两说呢? 果然红衣这念头才刚冒出来,那边之前那个平淡的声音就开口了。 “舒将军,刚才那个或许并不是什么男人” 红衣翻了个白眼,切,显得他有多么的博闻强识似得,那个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男人,他也就只能骗骗舒铁牛这样的大老粗。 “书生既然猜测那人不是什么男人,刚才为何不说?平白无辜的让铁牛出声惹了夫人不快,也让厅中的兄弟对夫人心有不快,这智囊团的称呼莫不是百叫了?” 铁牛原名是叫的舒南歌,他嫌弃这个名字太过于女气,一直看不上就给自己取了一个诨号叫铁牛。 因此寨中也都叫的他铁牛。 他刚听到书生说的不是男人的说法就呆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红衣说出的话。 他虽然是脑子里面缺根经筋,但红衣这句这般直白的话他哪里听不出来? 当下就横眉倒竖,升高音量,粗着声音问道 “白脸书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平白的让俺惹恼了夫人对你什么好处?” 红衣暗中上扬了唇角,得意的朝书生看去,只能见到他仍旧平常那副淡然的样子,像是铁牛并没向他发难似得。 这一发现让红衣脸色突然就变得很不好,撇了撇嘴小声的道“装样子” 书生垂着眸子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彻底的惹恼了铁牛,他脾气本来就急如何受得住书生这样? 还是那样一个细皮嫩肉一脸女相的白脸书生? “白脸书生,你究竟是几个意思?欺负俺铁牛是一个大老粗?” 话一说完他就舞者一把大斧子朝书生冲过去。 要说这铁牛除了智谋不济,武力值倒真是满点,此时他将那大斧子挥舞的虎虎生风,厅上的人轻易不敢靠近,就怕一个不小心就误伤了自己。 更不要说劝架了。 这一番变化芮奈雪在十级阶梯以上坐着,自然是一点都没有错过的。 眼皮稍稍抬了一下,她并没有在意的就又闭上了,恍若未闻,也没有出声停止这场闹剧的意思。 红衣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闪身让开了位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包炒栗子,寻了个角落坐着津津有味的边吃边看着。 厅上的人也十分有眼色的将大多的面积空了出来。 书生仍旧坐在椅子上动也没有动,铁牛一看他这个反应就更气了,眨眼之间斧子就朝着他面门落了下去。 丝毫没有一点下轻手的意思,完全是照着会出人命的地方砍去。 书生在他的斧子将将要落下的时候,斜身一躲,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滑到了一边。 斧子砍了个空,椅子在顷刻间就碎作一片。 要不说铁牛武力值满点呢,他这个体形又是用着这样的武器竟然也还能轻松的在一招不中的当口迅速的换了招式。 灵巧度丝毫不逊色于书生刚才躲避所用的那一招。 书生躲过一招之后,铁牛的下一招已经近在眼前,再行躲避之法明显是不行了。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软剑,剑身一抖竟然直接朝着铁牛凌厉的招式去了。 “切,显摆”红衣丢掉一颗栗子壳,白眼一番竟然就给出了这么个评价。 铁牛的招法大开大合走的是凌厉大气的路子,像一道掀天而起的巨浪,威势迫人,而舞着一柄软剑的书生就像那巨浪上的一叶船帆,载沉载浮,转眼间就像是要被淹没。 看得周围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红衣倒是看得高兴,她是巴不得书生出了差错,好好的被铁牛教训一番。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太现实的,纵然像今日这般情况他们这些人一日里也要见它几次,每一次都是这样险之又险的情况,看着书生就要输了,可是偏偏每次都是书生赢铁牛一筹。 今日他们想着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他们是这样想的,只是突然却见到那正酣战的两人之中混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悲伤 火红色的娇小身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融入了那战局。 看起来比之书生更加的渺小。 正是刚才拿着一包炒栗子看戏的红衣。 只见她舞着一支鞭子,红衣飘飞看起来十分的飒爽。 “铁牛,这书生恁地厉害,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鞭子灵活的往书生那边窜去,像一条赤练蛇吐着红色的信子,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红衣的加入让书生应付起来很是吃力,而铁牛竟然十分欣然的就接受了红衣的帮助,配合着红衣大开大合的使着招式。 但是书生是真的挺有实力,战局一时陷入了焦灼状态。 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不说厅上这边一时不能分出胜负的三人,就说被带到芮奈雪房间的清月。 此时房中一片宁静,清月在人都走了之后睁开了眼睛。 她被放在一张塌上。 稀疏的月光透了进来,映照在她的脸上。 清月坐了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屋子里一盏桐油灯亮着。 清月看着那一盏灯,渐渐走了神。 空中是清幽的香味,清月猜测这个夫人是一个典型的闺阁女儿家。 可是这样的闺阁女子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还占山为王了?清月很是迷茫。 找不到答案,于是只能呆呆的坐着, 这个夏雪寨今日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大到清月已经不能用自己所知的常理去推测了。 她现在的心思哪里还在苏锦的身上? 清月呆呆坐了一会,就站起身了,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肢体,清月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建筑风格特别奇怪的屋子,同清月见过的玉辰的所有房屋都不一样,虽然很奇怪,可是清月却隐隐约约觉得十分熟悉。 熟悉? 这熟悉是哪里来的? 既然现在那个夫人还没有来,清月可以随意的在这间屋子里走动。 她最为好奇的莫过于那个传说中的寨主,夫人的夫君了。 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建造这山中的一番营地? 厅中那些人对夫人完全的听从有一半原因是在这个寨主的身上吧。 可是清月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寨主。 甚至于连有寨主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寨主和夫人不是一同生活的? 那那个夫人不就应该是一副闺怨妇女的样子? 可是她哪里有的那个样子? 可是现在这个场景十分的不对劲啊。 清月来回的在房间中折腾着,像是非要找出一点这个屋子里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来回走了几遍之后,终于是让清月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 清月的目光落在那面梳妆镜上,缓缓坐在了前头,铜镜中显示的却不是她的面容,而是一个面若冠玉苍白着脸的男子。 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带着一种另类的洒脱凌乱的美。 清月说实话很是欣赏。 她在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就呆滞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为这男人也是秦锁阳苏锦之流,那种绝色到让人忍不住要喜欢的美色,而是因为心中突然喷泄而出的,奇异的感觉。 清月突然生出了想要靠近这个男子的心思,她缓慢的将手伸了过去。 指尖落在了铜镜上。 正对着男人的鼻头。 挺翘的鼻头,长而卷翘的睫毛。 清月突然心中很难过。 不知不觉的哗哗流淌着眼泪珠子。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 他是谁? 那个寨主吗? 清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了这个男人面无表情闭着眼睛的样子就能这样哭出来,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哭过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觉得很奇怪吗?” 清月吓了一跳,迅速的将手指收了回来,同时转身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精致的妆容,凤冠霞帔,盘好的发髻。 很美很美。 只是却是一脸忧伤的看着清月的眼镜。 清月认得她的眼镜,这是那个夫人? 清月眼神一闪,知道要掩盖自己已经醒过来的事实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那年许诺娶我,可是那一天为了救自己的亲姐,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芮奈雪将视线从清月的身上转移,落在铜镜上,目光温柔,声音沙哑。 “他出事那一天我在火场中尽力找到已经受伤了的他,从此后穿上了这专门为了等他娶我而绣制的喜服。” 芮奈雪是记得那一日的场景的,火浪滔天,她之后的大红色喜服比火舌还要更红上几分。 像是会灼伤到她心里去。 清月看着她身上整洁如新却样式已经十分老旧的衣裳开口说道 “你穿了许久?’” “是许久了” 清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夫人明明看起来年级比她还小,可是这话语中沧桑的语气,却比她要苍老许多。 她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清月的眼神,独自又开口了 “你刚才哭了” 她的视线复又落在清月的脸上。 眼神交汇之处,清月睫毛抖了抖,呆愣了一会,转头看向旁边的铜镜。 大着胆子伸出手,隔着厚厚的镜面在上面细细的描绘着。 像是她已经真切的碰到了男人的脸。 清月这样细细的描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不知道” 更为奇怪的是看到她动作的芮奈雪并没有一丝的反应,也没有阻止。 只是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皱了下眉头。 转瞬即逝。 清月并没有发现。 “是这样”芮奈雪装作十分理解了的样子点点头,清月这下又愣了,她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位夫人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明白了什么? 可是清月虽然奇怪也没有开口询问。 而是点点头,放下手,大大方方的朝芮奈雪看去。 芮奈雪这时慢慢的踏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没有昏迷,天外有人,我知道你必定是有着什么高明的法子。这个迷香同别的不一样,它是夫君的姐姐亲手所制,寻常人是不能解开的。” 芮奈雪没有错过一丝清月的反应,可是清月其实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在听着她的话而已。 “当然了世界之大,不寻常的人太多了,精通医术的就未必不能解开这药,夫君的阿姐就曾经说过,天下没有不能解的毒药,这个迷香就是毒药的范畴,所以才会与别的迷香不同。” 清月暗中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这个百毒不侵唯独栽在了迷药上的身子这一次居然躲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毫无意义 那么,然后呢? 清月睁着一双无辜的眼镜朝芮奈雪看着。 咕噜噜的眼珠子,像是一颗黑色的葡萄。 芮奈雪被她看的一愣,一时之间倒也忘了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了。 清月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她维持那样一副无辜的样子也是挺困难的,眼见着芮奈雪真像是没有什么好再补充的样子,她睫毛忽地一闪,转头继续看向那铜镜了。 清月抿着唇,目光落在铜镜上,说不出的认真注目。 她此时此刻这一个状况,有些不怎么好说,作为一个阶下囚,还看到了这么多不该看到的秘密,当真是不好怎么开口说话的。 只是清月不说话芮奈雪便不会说话吗? 不知何时芮奈雪已经走到了清月身边,直到她那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清月才反应过来,同时一只纤细的手已经落在清月的肩头。 彻骨的冰凉透过衣衫传到皮肤上,清月觉得全身上下都凝固了。 这是和之前一样的感受,像通体冰凉的小蛇在她皮肤上游走。 遍体生寒! “你既然醒着,那你又看到了多少?” 芮奈雪的目光落在铜镜上,温柔又深情的瞧着。 只是却不能将她她浑身的气息和口中的话融化哪怕一分,这冒着寒气的丝丝气息窜进清月的身体里。 清月明白自己若还是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必定是不能糊弄过去了。 更何况,如果在这个夫人面前落了下成,只怕,她和苏锦性命都将会不保。 清月也不再是那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唇角勾起了一个淡漠的笑容。 “能看到多少自然是都看了” 说着低头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 芮奈雪看着她的动作,眼神突然一闪,瞬间就变得冷厉起来 “既如此,想来我是留不得你的性命了” 清月仍旧是那个淡漠的笑容,转头看向芮奈雪的眼镜,芮奈雪此时才发现清月的目光里竟然也是一片冰凉。 没有一丝波澜,是万物死寂后的那种寒冷。 “哦?夫人想要我的性命尽管拿去好了,如果你舍得的话” 清月如今这个样子,若是被香玉瞧见,一定能想到数日前在涣香居中清月朝她看过来的那一记眼神。 其实她如今这个样子,比之她大姐也已经不遑多让了,从前忍离陌就喜欢拿捏出这样一番姿态敲打各人。 哪怕到了现在也是一样的。 芮奈雪虽然心中讶异于她的反应,可面上丝毫没有半点显露出来,还是原先那个样子,看着铜镜一脸温柔。 “我,为何会舍不得?” 清月突然站起身,凑近了芮奈雪的脸庞。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神 “夫人心中想的什么,清月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好奇,但是清月也突然没有了想知道的欲望,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任何事都可以变得无趣而毫无意义的” 芮奈雪的脸上没有反应,清月突然之间又撤离了。 “现在我觉得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了,知道是毫无意义,不知道是毫无意义,他,” 清月的手抬起,指向铜镜上映出的那个男子的脸 “也是毫无意义的” 芮奈雪这时才像是有了反应,脸上温柔的表情一寸一寸的破裂。 “毫无意义” 近乎呓语般的重复了这一句话。 她突然蹲下身子,掩面,身体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 “怎么会毫无意义?夫君不能醒过来那这诺大的夏雪寨有什么用,我的存在又有什么用。” 芮奈雪哭泣的声音传出来,清月高高在上的站在她前头,恍惚间以为自己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 清月不知道芮奈雪在这个山坳里熬了多久…… 芮奈雪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等了多少个日夜了。 从前的时候她和夫君总是聚少离多,她那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摆出一个贤惠的姿态来,她的夫君是要做大事的人,她本事不够,只能为他守着这个夏雪寨,万不能再做出些什么任性的事来。 等到之后就好了,夫君许诺她等到之后就只陪着她一个人,看湖光山水也好,赏塞北烟华也好…… 可怎知以后就只能在这个铜镜里看着夫君的脸,不能再对她笑了,不能再一脸宠溺温柔的看她了 夫君的眸子再也没有睁开。 说是重伤躺着,可是已经五年了 还有再次醒来的机会么? 这样守着,确实是没有什么意义 芮奈雪指头用力的扣着地下铺着的石砖,十个指甲都已经浸了血渍。 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清月注意到她的指甲其实很短,手指上隐约还有别的伤痕。 清月呼吸一窒,看起来,这个夫人这个样子已经是常事了。 “夫人这般就能让他醒过来么?我还以为夫人能独自打理整个夏雪寨必定是十分了不得的,原来不曾想竟是如今这个样子。” 芮奈雪颤抖的双肩终于是停止了颤动。 “你若是也曾尝过这样与深爱之人生离死别的滋味,就不会这样平淡的评价了” 清月闻言却是一愣,脑海中突然冒出苏竟的面容来。 深爱,她倒是没有尝过,或许苏竟会是她深爱的那人? 苏竟若是死了,她会如何? 清月没有答案,当下就呆滞在了原地,眼中显出迷茫之色来。 芮奈雪脸上还挂着泪珠,此时已经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这个样子莫不是想到了自己的深爱之人了罢,这样还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她嗤笑一声 “若是当真要了你的性命,你那深爱之人该会是如何的伤心?” 伤心? 清月这时眼神中的迷茫已经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一个落寞的表情。 她若是出事,苏竟,哪里会为她难过? “原来你是一厢情愿啊,真是可悲,得不到爱人注视的滋味,想想就让人难受。” 清月这时并没有什么太大太过激的反应,是挺难受的,可是她都已经生生受了,又还能如何? “可是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爱的人突然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你身上,你会不会趋之若鹜呢?” 清月看着芮奈雪的眼镜,后者只是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那泪珠已经消去,如果不是她脸上清晰的泪痕,清月会以为方才她哭过一事是不曾存在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虚假 “什么法子?” 芮奈雪像是早就猜到清月会这样问一样。 没有哪一个女子不会想知道这样的方法吧。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清月只是想知道芮奈雪到底想做些什么罢了,至于方法那些,哪怕是有,她也是不会用在苏竟身上的。 她是爱苏竟,却也完全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 “蛊” 清月像是已经猜测到了芮奈雪的答案,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我不会对他那样做的”竟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芮奈雪表情无波,若是清月答应了才真的叫芮奈雪觉得自己方才高看了她。 “是吗?如果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清月目光闪动了一下。 随时?夏雪寨在外边是可以联系到的? 也对,这山中没有盐巴,只有在外面才能弄到,可是这寨子里这么多的人,需要的盐巴不在少数,她们是怎么运输回来的? 清月心中虽然觉得好奇,但也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所以清月闭上了嘴巴,摊手站在一边,一副我就好生听你说一说的模样。 芮奈雪也不管她这个样子,独自开口了“天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没有我你是不能走出寨门的,和我睡觉吧。” 清月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没有料到居然就只是这个。 清月站着没动,芮奈雪已经跑去铺床了,竟然是真的说要她陪着睡觉,就让她陪着睡觉的样子。 清月抽了抽嘴角,也不好再站在原地,挪动着步子,走到她的拔步床边,看她穿着那件喜服铺床。 说来,她铺床的样子倒是真的说不出的好看。 “你,戴着那副面具很有意思吗?” 芮奈雪感觉到了清月注视的目光,突然开口说出这句话。 手下动作不停,一语既出竟像是清水滴入了油锅。 清月呆在了原地。 “这样一个虚假的面容,还想要换取别人的真心吗?” 清月其实是知道她没有戴着面具的必要的,她若是想要在做什么事的时候不让别人知晓是她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她已经是哪怕平常的生活中也时常带着一张面具。 那像是她的保护色,让她觉得安全。 “你知道我带了面具?” 芮奈雪唇角扬起了笑容。 “当然是知道的,在我的这双手下,一切的伪装都是瞒不过的” 清月心中一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她会在厅中摸上了她的脸。 “那,你知道我什么模样吗?” 清月突然问出这句话,这倒是让芮奈雪铺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什么样子?” “看不见” 清月眼中出现痛苦的神色“我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可是我不知道我原本是个什么样子,每次坐在镜子面前,我的眼前都是一片朦胧,像是被云雾遮住了。” 芮奈雪抬头,看了一眼清月身后的铜镜,最后将视线落在清月的脸上,笑着说道 “你的模样,很美” 清月眼底闪过光亮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芮奈雪说着凑近了清月,抬起手放在了清月的脸上。 冰凉的手指落在清月的脸上,让她心底里稍稍有些不舒服。 只见芮奈雪不知在那里弄些什么,双手快速的变幻着动作,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动作。 突然,芮奈雪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食指与拇指之间正捏着一个薄如蝉翼的透明状物体。 抬手缓慢的撕了起来。 清月真正的模样暴露在空气中,略微的有些不习惯。 这张面具已经用了许久,突然又得用自己的脸,虽然此前已经有了经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清月皱了皱眉。 “即便是皱着眉,也那么好看” 芮奈雪轻轻的笑了,你这个样子,哪里会换不到深爱人的真心? 清月原本打算摸上脸的手停下了动作。 这句话显然是一句魔咒,将清月捏得死死的。 芮奈雪手中捏着清月的面具,突然双手一合,再次打开时,手心只有一团齑粉,芮奈雪轻轻对着红唇一吹,那齑粉就完全的扬起,吹散到了空中。 清月看着她的动作,本想伸手拦上一拦,哪里知道她动作这么快? 目光微闪,这个夫人这样,是要将她招安么? 清月心底里一片平静,倒是真想看看芮奈雪具体想做些什么。 芮奈雪拉着清月到了铜镜之前坐着,清月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中那张,寨主的面无表情的脸,猜测不出芮奈雪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芮奈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抬手轻轻一拨,就将清月扎着的头发散开,柔顺的垂下来。 芮奈雪拿出了一把梳子,从头顶开始,一下一下的梳着清月的头发。 芮奈雪给清月挽了一个十分得体的发髻,清月觉得奇怪,这发髻不像是玉辰这边寻常会用的发式。 可是究竟是哪个地方惯用的,清月也不知道。 弄好了发髻,芮奈雪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埋着头翻找了一番,终于是捧着一套******的衣衫出来了。 那一套衣衫,一看就不是玉辰的样式,倒是像外邦人的习惯穿法。 芮奈雪伸手解开了清月的衣衫扣子。 若不是芮奈雪此时一脸认真的样子,清月都要觉得她的这番行为是有些什么别的企图了。 一寨之主的夫人竟然在给她这个阶下囚脱衣服? 好吧,其实看起来是要让她穿上那套******的衣服。 虽然清月承认,这套衣服的成色配上她这个年纪确实是很好的,可是清月记得自己从来没有穿过这样颜色的衣服,这下突然要穿,觉得有一些怪怪的。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实在不理解芮奈雪的做法。 芮奈雪扒了她的外衣,竟然是要再脱里边的衣服,清月表情有些别扭的想要推开她的手。 她这样想也就真的这样做了。 清月的手刚放在芮奈雪的手上,那像是一块冰块的手就让清月顿住了。 芮奈雪抬头与清月对视,眼中没有一丝的波动,看着让人觉得难过。 清月终于是放弃了,放下了自己的手,任由芮奈雪作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争斗 芮奈雪细致的给清月宽了衣。 清月能这么乖乖的任由她作为,大多的原因还是因为铜镜里面那个男人。 或许是他们的故事叫她觉得有些难过。 清月这样想着,芮奈雪已经在准备给她换上新的衣衫了。 肩上的那块疤,芮奈雪自然也看到了。 拿着衣服,手轻轻抚上那块疤 “这个,是怎么来的?” 清月的目光中现出了迷茫。 摇头说道“不知道” 芮奈雪没有反应,也没有接着问下去,拿开手,开始给清月穿衣。 折腾了一会,终于是让清月成功的穿上了那套衣服。 芮奈雪站在清月的身前,端详了好一会,开口说道“很美。” 清月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衣物,转过头去看那铜镜。 铜镜中只有那男人的脸,清月这才反应过来,哦,这房间里是没有镜子的。 清月抿着唇不说话了。 “来,让大家看看” 芮奈雪突然拉住清月的手,这样说着,然后拉着她朝外边走去。 清月猛地被吓一跳! 这要给谁看? 清月想摆手说不用,可是还没有开口,只看着走在前头的芮奈雪的背影,清月就哑口了。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阶下囚,夫人想怎么做,哪里有她拒绝的份? 清月只好咽下拒绝的话,不情不愿的跟在芮奈雪后边。 不说正往着大厅走去的芮奈雪与清月二人,单单说那厅中还打作一团的三人,竟然是还没有歇战。 她们之前在厅中打架的打得入神,看戏的看得起劲,竟然是都没有发现芮奈雪早就已经离开。 等到某一个看戏的人觉得无趣,打打呵切随意转头往那上头看了一眼时才发现他们的夫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这还怎么说?必定是去找那个被带到房间里的人去了呗。 这个随意转了头的人叫的秦玉,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虽说那生的白净的是个女人,但夫人这么着急的就去找了她还是叫他觉得略微的有些不舒服。 这个,要如何说?不是有前人在书中记载了,不只有那所谓的断袖之癖,还有什么女子之间的…… 秦玉觉得他想不出好的来解释的话语,于是就这么皱着眉头。 书生应当知道吧,可是书生此时被铁牛和红衣拖着,如何来给他解答? 秦玉烦躁的啐了一下,这战局何时才能结束? 平白的得等她们多久? 秦玉心一横,耍着一把弯刀就加入了战局。 “你三人打打打,还想要打到什么时候?夫人都已经去找了那生得白净的丫头去了,呸!” 秦玉的攻击是向着红衣与铁牛去的,因为处在战场的中央,所以他的话也只有在场打得激烈的三人听到了。 铁牛手下动作没有停,招式越发的凌厉起来。 “秦玉弯,你说的啥?夫人去找那个小白脸了?俺怎么说的?夫人果真…… 这可让爷醒了如何做?” 秦玉的动作猛地一顿,蹙眉看着铁牛 “你喊的我什么?” “哈哈,能喊你什么?秦玉弯怎么了?按道理来说夫人果真是对别的人有了意思你不应该是最为开心的那个人吗?” 这是红衣柔媚入骨的声音,听得人心中都要酥了。 但是战场中的这三人明显是不会的。 秦玉眉中凝聚了怒气,一把弯刀耍得更加的密不透风,竟然是将红衣与铁牛的招式锁在了外头。 此时书生在秦玉的后头,借着威势,身体灵活的躲过秦玉的刀,窜到前头,剑花一抖就尽数落在了被秦玉牵制住的铁牛和红衣二人。 幸好是她二人都不是那等动作笨拙之人,在剑光将将要落下的时候就躲开了。 四人两厢对立,脸色都不好看。 “秦玉弯看你的戏去,跑来这里凑合个什么劲?” 慢慢的嘲讽之意,红衣斜着眼睛看向秦玉。 秦玉自然是不甘示弱的“这看戏一说,红衣你不也是回回看戏吗?怎么这回也参合进来了?” “老娘要做什么,要你管?找不着救爷的法子你就来这里管老娘的闲事了?”说着,鞭子已经朝秦玉的面门上招呼过来了。 秦玉侧身躲过,提着弯刀,两人再一次的打在一起。 其实要说男生女相,秦玉比书生还要女相几分,又是从小呆在夏雪寨主的身边,对夏雪寨主的感情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这一份不同寻常落在后边才加入的兄弟们眼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寨中也没少有人拿这事说事,就像方才铁牛与红衣提到的那样。 每一次提起总是会叫秦玉格外的愤怒一般。 红衣与秦玉打得难分难解,这边铁牛与书生反倒是面面相觑了。 围观的群众看得也十分开心,显然是已经忘记了最开始打架的不是他与书生二人吗? 铁牛提起斧子就想朝书生发动攻击,可是招式起到一半,手就顿住了,目光中显露出迷茫之色。 他方才究竟是为的什么要同书生打架来着? 他想不起来,于是他放下了斧子。 可是一放下斧子他就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都已经同书生打了,仇也结成这个样子了,何妨这仇再深一点? 这样的念头一过,他就又举起了斧子,朝书生跑过去了。 两边各自打得热火朝天,看戏的都寻了偏僻的位置,保证了既安全,又占据着好视野的看着。 芮奈雪拉着清月到厅上的时候就是这番场景。 这样的场景,让清月都惊呆了。 这个夏雪寨,还真是有趣啊,清月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两人站在十级阶梯之上,芮奈雪皱着眉头,拉着清月下了阶梯。 清月其实走的是有些心惊胆战的。 这四个人的功夫究竟如何,她没有讨教过一番,但是只看着这打架的威势就是挺了不得的。 清月担心会不小心误伤到她自己…… 到了阶梯之下,芮奈雪放开清月的手,脚步一踏,竟然是朝着正打得难分难解的四人而去。 几个来回就将四人的招数尽数挡住了。 “像些什么话,尽在人前丢脸!”芮奈雪看似不是很开心。 红衣刚停下,心中有些忿忿,勾着一双眼睛看着秦玉说道 “你不是说夫人去找那个小白脸了?秦玉弯我竟是不知道你还学会了说谎,很有本事嘛!” 却并没有得到秦玉的回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招安 秦玉的眼睛落在清月的身上,一眨不眨,因此而没有注意到红衣说的话。 “哟,秦玉现在是越发的了不得了,怎么我这个前辈说的话你没有听到么?” 红衣冒着话嘲讽,同时顺着秦玉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阶梯之下,站着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孩,面容精致,美得像是琼楼章台的人物。 红衣接下来的话也已经忘记了说出口。 猛然间收到两个人的眼神,清月被吓了一跳。 不知所措的向芮奈雪看去,她们这般是因为她太丑了? 芮奈雪接收到清月的眼神,转身过来走到她身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然后伸手拉起了清月的手。 转头面向着一众朝这边看过来的人说道 “从今儿起,清月姑娘就作为我们夏雪寨的特别长老,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皆是一静,目光不断的落在清月的身上。 清月觉得,眼前这一场,不是梦罢。 随后是雷鸣一般的掌声。 清月在这掌声中觉得有些晕眩。 这位夫人真的将她招安了?就这般容易? 这个夏雪寨任人这样任性还能留存到现在,果真是挺不容易的。 “要说夫人这提议,俺铁牛是第一个同意的,真是没想到啊,一场巧合就将……” “对啊,我觉得也是挺好的,清月姑娘的住处安排了吗?可要先去我那歇息一夜?” 红衣眨眨眼,打断了铁牛的话。 书生转头古怪的看了一眼红衣,这人从前从来不会打断铁牛的话,今天是怎么了? 一向排外的红衣居然会首先同意夫人招来别的人,真是十分古怪。 书生摇摇头,总归是与他没有多大关联的事情。 幸好是铁牛这人并没有在意到红衣的话,说来粗人也是有着这样一番好处的。 “不知清月姑娘缘何会来到夏雪寨,既然是要作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了,有些事情总是要让我们知道一番的。”这是秦玉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书生暗中点头,总算有了一个正常的人问出了一个正常的问题。 只是这问话的人待他反应过来才觉得当真是奇怪。 竟然是一直不会怎么管寨中事情的秦玉! 书生挑了挑眉,淡淡的将目光落在那众人前头,站在芮奈雪旁边的清月身上。 面对着那么多人的注视,清月垂下了眸子,一言不发。 话说她说她要留下来了?眼前这帮人怎么一副她绝对会留下来的样子? “姑娘不方便回答吗?” 芮奈雪暗中捏了捏抓住清月的手。 清月心中一跳,硬着头皮抬头了。 谁让她现为鱼肉,夏雪寨为刀俎呢? “我,有说过会加入你们吗?” 秦玉眸光一闪,清月这个意思,还十分有可能会离去吗? “只怕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秦玉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红衣在他后头,接过话头开口了“姑娘确实是已经没有什么余地了,不若就留在这里如何? 留在这里好歹可以保住一条性命,怎么算都不应该是赔本的买卖啊” 清月眉尾一挑,说不出的魅惑好看,像是连人的魂魄都要勾过去了。 这个红衣服的女人意思就是她不答应就会要了她性命? 似乎算起来这个买卖是挺划算的,可是清月不是很想被这个夏雪寨困住,屈居人下。 她还有好多的事要做,一定不能被留在夏雪寨。 更何况天下局势已经是一副将乱之态,这个夏雪寨在天下大乱时不出现在世人面前,清月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问题是,清月也有自己所求的,若是与夏雪寨站在了对立面又当如何? 清月轻易是不会做出那等让陪伴自己的兄弟为难的事情的,所以倘若真有一日会是那个场景,那么今日之为又有何意义? 清月没有给红衣一个答案,只是就这么看着红衣,像是在诉说着一些什么。 “怎么?觉得不划算?你可知道……” “知道夏雪寨有多么大的军队规模吗?”清月看着发出声音的秦玉,勾勒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一个小小的土匪窝,怎么可能会有那样规模的校场?当我是傻子吗?” 秦玉闭口不言,眸中具是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清月此时的话语。 “天下将乱之势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个夏雪寨本身的存在就让人心疑,我倒是不知道这样一个雄心壮志的地方会看上清月什么东西。” 看上她什么东西?哪里来的什么东西。 红衣都要被清月弄笑了。 刚要说话时,那边铁牛的声音突然就发出了 “哎呀,你纠结个什么劲?俺铁牛听不懂你们文人这些酸不酸涩不涩的话,是走是留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你说吧” 那络腮胡子因为他的话而轻微的抖动着,清月突然想知道若是苏竟也是这样蓄着满脸的胡子,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清月陷入了想象之中,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出来。 铁牛浓眉一杨,提高了音量“你笑啥?如何就一个字的事,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快些回答,我们也好去睡了” 铁牛性格一向直爽,这一番话下来,让清月觉得被逗乐不少。 可是到底是没有忘记正事,找过之后,转头看着芮奈雪说道“夫人,这件事,可要由我想想?” 芮奈雪点头,一副清月必定会选择留下的样子,松开清月的手说道 “既然红衣想要与你一同就寝,那你们就一起去好了” “……” 清月低头颔首,芮奈雪就提步上了阶梯。 “天儿确实不早了,各位都散了,各自歇息去吧,对了红衣明早来见我” 众人恭敬的应下,甩甩头,摆摆手各自走了。 倾刻之间,整个厅堂上就只剩下清月红衣秦玉铁牛书生几人。 书生看了一眼清月,除了觉得清月长的十分好看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也不知道夫人突然抽了什么风,会打算将她留在夏雪寨。 书生微微一笑,朝清月颔首,转身离开了大厅。 红衣见到书生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蕴怒,捏着鞭子的手越发用力,棱角铬得手生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窅娘 苏竟心中略微有些慌乱。 寒毒隐隐又有发作之势,无奈之下,苏竟只好去了轻云亭。 温泉水汽氤氲,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拦云安静的守在亭子阶梯之下。 一轮满月挂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落下来,拦云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草坐在阶梯上。 目光有些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拦云身侧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拦云没有任何动作,仍旧这么坐着。 那黑色的影子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裹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他是苏竟云见月中排行十三的暗卫,唤的便是云十三。 刚一站定就蹲下身子来,同时平常听过一遍就会忘记有些什么特色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人,洺王的使卫在外求见,属下拦不住她。”他的话刚一落下,就有一个穿着褐色衣衫的女子拿着一柄短剑向拦云冲了过来。 短剑小巧灵活,被他耍得像花一般,不仅仅只是有表,内里也是让人觉得头疼。 这人却正是苏锦的使卫窅娘。 别看窅娘身为一个女子,可是武功真的是不低。 拦云一点也不敢大意,一招避过之后,抽出剑来,与窅娘开始打斗起来。 虽说兵器是长一寸优势就会更大,但是现在这个所谓的优势是半点也没有体现出来。 拦云抿着唇,窅娘神情认真。 刚才窅娘攻击得有些突然,云十三没有反应过来,现下听到兵器交接的声音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拿着剑就想上前帮忙。 拦云抽出空来见到他的动作,凝声一吼道 “十三,不用你出手,且让我来会会洺王这传说中的使卫” 十三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看窅娘一眼,归剑入鞘,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俩人的打斗。 拦云招式中发了狠,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要说这窅娘也确是绝色,毕竟是苏锦身边的人,没有一点姿色是不能入了苏锦的眼的。 她此时面无表情,一脸清冷的样子倒是添了别样的美丽。 可是这些在拦云眼中恍若虚假之物一般。 他哪里会在乎?招式越发的凌厉手下越发的狠。 拦云平时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眼下用起力来认真的应对时倒真的是让窅娘有些无法继力的 几个来回之下,窅娘就被夺了短剑,跌坐在地上,被拦云的长剑指着咽喉。 窅娘目光中宛若死灰,没有一丝波动,就像一个死去的人一般,全身上下都是灰败的气息。 她竟然是存了死志! 拦云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说罢,你几年都不曾踏进过爷的门,如今怎么会突然闯进来?” 窅娘却不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的云十三身上幽幽的开了口 “他就是十三吗?” 云十三见她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略微有些错愕,抬头看向一边的拦云,却没有在拦云的脸上发现些什么别的东西,他好像似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 云十三还没有想通为何窅娘就会突然提起了他,然后就听见了窅娘接下来的话。 “呵呵,也不过如此嘛”她轻轻的笑了,是嘲讽的笑,说完摊了摊手,目光大无畏的又落在了拦云的身上。 拦云的剑尖抖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而此时云十三的内心并不好受,虽然他确实是不如窅娘,可是这个事实就这样从窅娘的口中说出来多少是让他有些不对味的。 可是看眼前拦云那个表情,他若是想对窅娘做些什么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根本不会同窅娘计较。 技不如人是事实,他会更加努力练功,以后依靠自己的实力打败窅娘。 拦云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说罢,你来此究竟是为的什么,也休要在说些别的什么东西,你知道的,我和冷然不一样” 窅娘目光一闪,面上突然出现一丝痛苦的神色,随即就被嘲讽所替代 勾着冷笑,她开口了“是你在还是他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拦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目光落在她脸上,淡然的看着她。 窅娘也知道,这个问题,问拦云显然是得不到什么答案的了。 于是深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家王爷已经在府上做客做了这一天了,难道我就不该来瞧瞧吗?”窅娘目光与拦云的目光对视着,斜着眼尾,说不出的娇媚。 拦云听到她的这句话,突然就笑了出来,剑尖又抵近了一分 “哈哈,窅娘你说谎话还是这么的不顺溜,和从前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周围气氛还是突然降到了冰点。 云十三是第一次见到拦云这个样子,心中暗暗心惊,同时也对窅娘的性命充满了担忧。 毕竟他刚才还向自己许下了要亲手打败窅娘这样的话。 云十三看见拦云的剑尖已经划破了窅娘的肌肤,嫩白的肌肤上满满冒出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优美的脖颈向下流。 窅娘唇角勾起冷笑“拦云大人想要打发我也不必用这样的借口吧,当真是让我小瞧了” 拦云皱起了眉头,握着剑的手越发的收紧,最终将剑一收,也不看窅娘此刻的表情说道 “你走吧,我就当你不曾来过,冷然,他并不在爷的身边,我,” 叹了一口气,他才又开口 “我也会瞒着他你曾来过的事的。” 窅娘原本的眼神在拦云提到冷然时突然凝固了。 眸中凝聚着一种说不出的让人觉得心疼的神色,云十三在一边看得心惊,同时也隐隐的猜测到这个窅娘是同冷然还有拦云两位大人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窅娘发愣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你这是在为我好,我受领了,可是王爷却也真的是在这里呆了一天,我,” “你不用再说这样的理由了,洺王之前就已经离去了,拿这样的理由凑到近前来,若是冷然真的在,你已经没有性命了。” 拦云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打断了窅娘的话。 “便是想见他也有的是别的法子” 窅娘咬着唇,忿忿的看着拦云的背影。 “你……” 拦云不信她,窅娘也不知该作何解释,看他那个样子苏锦确实是不在这里,既然不在这里那她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还不如到别处去打听打听。 窅娘凝着眉想了好一会,脚步一动就要离去。 却在此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站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出手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多年不见,离央竟是不知窅娘的礼数变得这般让人看不下去。” 苏竟长身玉立在轻云亭前头,面上看不出喜怒。 窅娘的脚步突然顿住,全身上下变得僵硬,她对苏竟总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窅娘转身仰头看着苏竟的脸,然后弯下身子行了一礼说道 “见过三皇子,王爷已经消失一天了,他身边没有一个暗卫,三皇子也是知道的,王爷他不懂武功,这已经是夜半却还没有回驿站,属下实在是有些担心 这才会闯了三皇子的院子。” 苏竟挑了挑眉,面上不显,可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重起来。 “你说二哥还没有回驿站?拦云,让你去查的事如何了?” 窅娘刚想点头,就听见苏竟已经转过了话头同拦云说话了。 窅娘的嘴巴动了一下,还是低下了头,她可不敢在苏竟的面前造次。 拦云心中一跳。 苏竟让他去查的自然是清月同苏锦出去往那边去了一事,这件事他自然是去查的,还真的是让他查到了一些眉目。 当时没有在意,加上苏竟又进了轻云亭,所以就没有来得及上报。 这时拦云来不及思考一些什么,低头就开始回答了 “阿月姑娘和洺王爷是从北城门外出去的,现在城门早就已经落了锁,可能是在城外歇息了。” 苏竟点点头“嗯”然后转向窅娘。 “窅娘” 窅娘眸光一闪,低下头去,点头说道“窅娘听见了,这就离去,”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 “多谢三皇子。” 然后竟然是突然朝着苏竟跪了下来,恭敬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起身离去。 苏竟大大方方的受了,等她走了才摆摆手,对拦云说道 “阿月好吃,这番一去想必是因为青尧寺的斋饭,你亲自带上云见月的人去瞧瞧,这里头像是有些古怪。” 拦云一肃,苏竟都已经这样说了,他知道必定是确实有问题,就要领了命出发,却突然又听到苏竟的声音。 “等一下,还是我与你同去吧,早先就知道青尧寺有几分奇怪,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去打探一番。” 拦云心中一惊,已经不记得是几时开始苏竟没有这样与云见月一起出任务,大多时候他都是坐在上头指挥,一来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二来是那些事确实是没有他出手的必要。 如今却为了清月的事突然要出手,拦云心中关于清月在苏竟那里重要度的指标一再的被刷新。 这样的认知让拦云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苏竟确实不是那种会迷恋于美色中的人,可是事实却又这样明晃晃的摆着。 拦云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召集人马,收拾东西了。 苏竟也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一件衣物穿上。 苏竟一行人收拾好了往北城门外出发时窅娘已经返身折回来了。 在路边远远的看见苏竟的马车还有赶车的拦云的时候,窅娘目光一闪,闪身跟上了苏竟一行人的马车。 她出了北城门,并没有找到苏锦的一点影子,王爷是不可能会跑到青尧山或是什么农家里去休息的。 在城门外近郊的地方还没有找到的话多半是出了问题,因此她才会想到折身回去找人。 更何况她在回程的路上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苏锦是洺王,这样一个身份拿出来那守城的还能不开门? 想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是真的出事了。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在回来的时候碰到苏竟的马车。 苏竟的方向分明是往城门外去的,窅娘突然想到拦云口中所说的那个阿月姑娘。 窅娘清楚苏竟的脾气,知道他不喜近女色,所以之前听到那什么阿月姑娘同苏锦一起离去并没有想太多。 可是现在苏竟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阿月姑娘难道是因为苏锦? 窅娘勾起一抹冷笑,苏竟又怎么会管苏锦的死活?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传说的阿月姑娘了。 既然阿月跟在苏锦的身边,那么跟着苏竟这一行去找那个阿月的人,不愁找不到苏锦。 窅娘这个想法此时倒真的是最为稳妥的一个法子了,而云见月中是云十三在断后,原本窅娘出现时他就已经发现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阻止,突然队伍中多出一个人他不说别人也会知道的,爷到现在也没有出声要如何如何,显然是同意了窅娘的做法的。 云十三现在有些好奇窅娘的身份,按道理来说她作为洺王的使卫不应该同冷然拦云大人有太大的牵扯才是,可是现在看来不仅仅如此,连爷竟然也是认得窅娘的。 一行人在云十三的疑惑与思考中到了青尧寺门口。 青尧寺大门紧紧的关闭着,拦云停下了马车,独自下去,踏上阶梯,然后扣响了门。 咚咚咚的声音飘散在山间,颇有些空灵幽寂的意味。 青尧寺这个位置选得倒是不错,苏竟竟然在这一声敲门声中听到了一丝丝佛法空寂的味道。 竟然让人不自禁的就宁静下来,挑了挑眉。 拦云等了片刻,并没有人来开门,看着这朱红色的大门,拦云向后招了招手。 一个影子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拦云身后。 “进去打探一下” 影子点头应下,片刻之间就如同青烟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云见月中排行第八的暗卫,唤的云八,最为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摸清前路。 排他去拦云很是放心,转身顺着阶梯下去来到了马车旁边“爷,青尧寺里像是无人” 苏竟没有回拦云的话,却是伸手掀开了帘子,目光落在阶梯之上隐隐约约出现的朱红大门。 “等着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放下了帘子。 而此时苏竟掀开帘子时露出的脸已经被藏在暗中的风泽看见。 之前清月和苏锦出现时他就已经觉得奇怪了,如今居然又来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熟人。 夫人若是知道了想来是会很开心的吧,风泽目光沉沉,悄无声息的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受伤 旧识 不多时,云八就从青尧寺中出来,鬼魅一般的影子突然映在石阶上。 拦云在外挑开了帘子,静静的站在一边。 山间更深露重,苏竟拢了拢袍子,垂着眉眼听他的回话。 云八弯腰一膝着地说道“爷,寺中并无一人” 苏竟面上没有一丝变化,挥了挥手,云八的影子就渐渐消失,人竟是也不在了。 苏竟摆手让拦云放下帘子,竟然是没有一句吩咐。 拦云却是知道苏竟是想在这寺庙门口等上一个夜晚。 青尧寺初一十五闭门谢客,如今这寺中无一人,苏竟倒要看看明日太阳升起,这青尧寺的人从何出现。 时尚早,山间并没有多少蝉鸣的声音,这一夜过的倒也不算多不安稳。 苏竟坐在马车中抱着一个汤婆子闭目养神。 安静的环境中,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如今苏竟这一行人就是这样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天还未亮,正是夜色浓重时,月亮躲进了云曾中,突然旁边的林子里发出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正在此时,苏竟睁开了双眼,目露精光。 “爷,” 没有去管拦云的话,独自撩开帘子就下了马车。 拦云正在马车边看着那林子里的动静,见苏竟出来就退到苏竟身后,开口说道 “云八,云九已经前去打探了。” 苏竟点点头,眼神没有一丝的变化,拢着袖子站在马车边看了片刻开口了 “我们也一同去瞧瞧” 拦云十分意外,不可思议的看向苏竟。 “爷,为何” 苏竟一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拦云看苏竟那个样子,自然是不敢再说一些什么了。 “这林子有些古怪,只怕云八云九并不能发现出一些什么来” 虽然如此,那也不该由爷来出手啊!拦云心中疑惑,但还是压下了心思,跟着苏竟窜进了林子。 夜色原本就浓重,此时月亮早就已经躲进了云中,待苏竟与拦云二人一进入林子里,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洞。 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点光亮,拦云心中当即一悸,这不符合常理! 黑暗对习武之人来说向来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他们夜视能力的优秀让他们即便在黑夜中也能如同在白日中行走一般。 可是一进入这个林子,拦云就觉得自己的双眼像是被人用一层黑布蒙住了,现在的他,哪里能看到一些什么东西? 这样不真切的,像被人悬在空中的不安全感让拦云陷入了惶惑当中。 他下意识的伸手向周围摸了一把。 摸了一个空! 拦云心又是一惊,缓缓的开始下沉,他人还没有从当前这个环境中反应过来,身后一阵破空之声就响起了。 直窜向他的后心。 拦云还在惊疑不定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发出的攻击。 没来得及防备之下,受了一击,却正是一记鞭子带着极其重的力道落在他的背上。 瞬间后背就开了花,那鞭子之上有倒刺,细细尖尖的刺深深的扎进了拦云的皮肤之中。 一个大力将鞭子收回去,倒刺刮坏了拦云的衣服,同时也将细碎的血肉带了出来。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向前踉跄了一下。 然后黑暗之中那人的第二招已经落到了拦云的身上。 拦云没有一丝防备,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小腿肚上,他一吃痛,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呵呵,云见月的头领也不过如此嘛”这是一个极具有魅惑感的声线。 女子娇柔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虽然是说着嘲讽的话语,还在着这样一个环境中,也还是让拦云的心酥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艰难的站起来,可是还没有等他完全的站起来,那鞭子就又朝着他落了下去。 还是小腿肚原来的那个位置,生生的又拉扯出了更多细碎的血肉,拦云就又跪了下去。 拦云还想站起来,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长长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肤,拦云丝毫不怀疑那指甲能深深的扎进他的血肉。 指腹略微的带有些温度,还有一层薄薄的茧,但是此刻拦云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丝毫的温度。 因为那一只手已经滑到了他的脖子,停住不动了。 “我若是收紧手,你说会发生什么?拦云大人?” 还是那个魅惑的声音,吐出这样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语句。 拦云瞳孔一缩,手下一个用力,剑身一晃,朝前一横。 果然那个手指顷刻之间就离开了拦云的脖颈。 但是倾刻之间那暗中的人招式已经落在了拦云的身上,没有用那根鞭子,而是用着双手同拦云周旋。 一个来回拦云就被她夺了手中的剑。 拦云现在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周围的环境对他太不利了,若是单打独斗,他未必不能胜了这女子,可是现下的这个环境中,当真是十分棘手。 拦云闭着眼睛努力分辨周围的声音,他皱着眉头细细的听了一会,很可惜的,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当中。 就像是那个伤了他的女子不曾存在过一样。 人紧张的时候如同绷紧了一根弦,这一根弦越来越紧,人的精神也高度的集中,但是弦总有临界点,总会耐不住而断掉。 就像现在,拦云脑海中的那根弦在绷了许久之后就断掉了。 其时已经距离他被那女子夺掉剑好久了,长时间的高度紧张没有让他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反而是将自己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 那暗中的人像是摸清了拦云的情况,估摸着拦云现在这个时刻弦已经断了,她毫不犹豫的拿着鞭子就出手了。 鞭子宛若一只灵活的赤练蛇,伸缩着长长的信子朝拦云冲过去。 拦云在鞭子刚动的时候是有察觉的,刚要伸手拦住那鞭子的攻势。 只是手刚一伸出来,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心中暗道一句糟糕,然而已经晚了。 鞭子缠上了拦云的手,尖利的倒刺深深扎进血肉中。 那暗中的人一个用力,鞭子拉扯着拦云就朝她那个方向飞去。 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脚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红衣 书生 巨大的冲力让拦云受了伤,一咳,嘴角咳出一滩血液。 “咳咳” 拦云摸索着要站起来,手撑着地正要爬起来,突然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拦云还想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原来这就是将云见月头领拦云大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啊,很有趣啊”说着她脚下用了力。 拦云觉得很难受,可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却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云见月也不过如此啊,真是叫我失望。” 拦云又咳出了一口血。 突然之间那声音的主人拿开了脚,拦云心中刚刚放松下来,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你的这张脸,”那人像是在细细的端详着他的脸。 拦云觉得脊背生寒。 “我看着很是厌恶,毁掉怎么样?”另一只手抚上了拦云的脸颊。 “哈哈,肯定会十分有趣的哦”她说话的音调此时像是一个小女生一般,带着轻微的撒娇的尾音。 若是换一个地方听着倒真是让人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拦云觉得脸能不能留住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命能不能留住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毁掉你的脸怎么样?” 拦云现在出的气比进的气多,哪里会有闲心来回答她这个问题?时时刻刻在想着如何才能反将这个女子一军。 虽然这样的想法现在看来有些不切实际,因为她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又受了伤,是不可能反过来伤了这女子的。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好的意思吗?”她的手顺着拦云的脸慢慢的滑下来。 长长的指甲划过拦云的肌肤,有些疼。 手最终留在了拦云的心脏处,那里的衣服已经破损,女子的手就这么稳稳的停在那里。 “虽然你默认我可以毁掉你的脸了,可是我突然又发现,你有比你的脸更在乎的东西。” 拦云感觉声音越来越近,原来是那女子凑近了他。 暖暖的气息喷在拦云的耳侧。 女子特有的脂粉香味窜进拦云的鼻中,配上她那特有的娇媚的声音,如果这是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拦云并不觉得他有抵挡的机会。 只是这个场景,实在是一言难尽。 “毁掉这个你更在乎的东西,效果才能来得更明显一点是不是?” 女子说着,指甲突然深深插入拦云胸前的血肉之中。 血液顺着她的指甲往下流着,拦云疼得缩了起来。 那女子似乎还不满足,另一只手扯开了拦云的衣服,拦云的整个胸膛就这么残酷在空气中。 拦云意识都有一些模糊了,突然身体一颤,温软滑嫩的舌尖轻轻的扫过他的胸口的时候,他不可自已的颤栗了一下。 “你的血,挺好吃的。”拦云听到了一声咂巴嘴的声音。 “全吃掉好不好呢?”她一手按着拦云的胸膛,一手像是放进了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目光像是落在了拦云的脸上,拦云觉得全身都僵硬了。 她吃吃的笑着,像普通的娇俏女孩子在撒娇要什么小礼物一样。 “好不好啊?”一只手指勾上了拦云的小指。 “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她像是说到了高兴的地方,两手迅速的撤开了拦云的身体。 接着拦云听到一声响亮的拍击巴掌的声音。 “哈,刚才你就是这样默认我可以毁掉你的脸的,原来你只是不怎么会说话,我能理解的。” 她嘟囔着,拦云感觉到她的手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上。 这一次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冰冰凉凉的尖尖的东西。 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处。 拦云倒吸一口凉气,那凉凉的东西正是一把匕首。 此时再没有动作他就会被这个女子挖了心了。 拦云刚想动手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啊!”那女子惊呼一声,匕首总算是移开了拦云的胸口。 “书生,你多管些什么闲事?”拦云听到那女子发出愤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鞭子破空的声音。 狠厉的向着那个叫书生的挥去。 “红衣,你当真以为他的事于我来说就是闲事?”拦云感觉到一个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脸上,只有一个瞬间就又移开了。 这个书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淡然,应付起来红衣的招式也很是轻松。 “呵,那又如何?正是因为同你有关老娘才会这般的不打算放过他。”红衣眼中是深深的狠绝。 “你……”书生的声音顿了一下。 “又何必如此?”拦云已经听不到打斗的声音,只有书生的的声音落在他耳边。 莫不是红衣已经被他捉住了? “要如何冲我来就是了,没有必要牵连旁的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他” 书生摇了摇头“你以为你伤了他或是要了他性命我就会难过?” 书生淡漠的目光落在红衣那双熟悉的眼眸上,抵着她脖颈的剑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又怎么会有半分的难过?反而是你,红衣,如果他真的没了性命你会开心吗?” 会开心吗?红衣的目光闪了一下,转头看向躺在地上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拦云,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而此时只能听到声音的拦云已经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老娘要如何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用你来假惺惺。” 红衣甩动鞭子格开了书生的剑。 拖着那鞭子来到了拦云的身边。 看着拦云现在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架着拦云的胳膊就离开了。 书生看着红衣挺得笔直的背影,突然勾起一个笑容。 她显然是已经听进去话了,只希望她以后不会真的后悔才是。 书生也转身离开了原地。 拦云现在状态并不好受,红衣比他矮了许多,他几乎是被红衣拖着走,石子杂草刮伤了他的腿。 再加上之前被红衣鞭子伤到的伤,他现在只觉得钻心的疼痛。 忍不住嘶了一声。 “拦云大人这般没用吗?”红衣凉凉的声音响起,像是拦云这样有多么不应该似的。 拦云哼了一声,并不理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重逢 “呸,你怎地生得如此重?” 红衣骂骂咧咧的开口,毫无之前那个或是娇俏或是妩媚的感觉。 拦云觉得之前那一定是错觉吧。 这个叫红衣的女子原本就是这么的粗鲁无理,他撇撇嘴,显然是不想理会红衣。 “拦云大人看起来骨头挺硬的,一会就让大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红衣的声音继续絮絮叨叨的传来,拦云看不见她长得什么样子,也不再去管了,冷哼一声道 “有本事你就将我杀了,也好浪费彼此的时间。” 拦云这样说当然不是真的希望她将他杀了,而是从红衣与书生的对话来看,红衣似乎已经打消了要杀他的心思? 他要套一套红衣的话。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红衣眯着眼睛停下步子去看拦云睁着的没有一丝聚焦涣散的双瞳。 “我只是想先玩够了再杀了你罢了。” 拦云眨了眨眼睛,撇撇嘴不说话,显然是不相信红衣的话。 红衣看了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拖着他在山间小道上走着。 不说已经被抓住的拦云就说将将走进林子里的苏竟。 遇到的情况和拦云几乎没有一点的差别,只是待遇就有很大的差别了。 苏竟拢着袖子负手站立在黑暗中,双眼一片清明。 冷嘲一声“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又如何,能够真切的达到目的便是好的法子,苏竟,好久不见。” 干哑的声音回荡在林子里,苏竟皱了皱眉头。 “离央自认只要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离央万万不能是没有丝毫的印象,可是听着姑娘的声音,离央却是不曾与姑娘相识过。”苏竟的声音变得狠厉起来 “这好久不见从何说起?”他脸上带着蕴怒,清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竟生气的样子。 站在芮奈雪身边被芮奈雪拉住手的清月眸光闪了一下。 抿着唇,没有开口。 “相别太久,你自然是忘了,更何况我的声音已经同以前大不相同,你认不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芮奈雪说着叹了一口气。 可是苏竟哪里是来同她说这些旧事的?苏竟只是担忧清月的安危。 可是偏偏芮奈雪一句不提,这如何不是触了苏竟的霉头? 他一甩袖袍,沉声打断了芮奈雪的话“叙旧的话休要再说,本皇子没有心思与你在这里打马虎眼,你且告诉我天将黑时入了青尧寺的那位年轻女子现如今是在何方?” 清月心中突然一紧,苏竟来这里是为了寻她? “年轻女子?我如何会知道?我只是见故人出现来同你叙旧一番罢了”芮奈雪看也不看清月的脸,直接就回了这么一句话。 苏竟冷笑一声“你想要叙旧,那我便同你叙旧一番”说着一撩衣摆竟然席地而坐了下来。 “你想同我叙旧,我偏偏又不想与你叙旧了,来打一架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听到兵器相接的声音。 芮奈雪一手拉着清月一手拿着剑与苏竟过招。 绵密的招式之间清月与苏竟隔得十分的近,清月能清楚的看到苏竟抿着的唇瓣,眼中的坚定与狠厉。 他面上的愤怒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完完全全的落进了清月的眼中。 这些都是因为她? 清月还记得白日里他吐了血,不是旧伤复发吗? 为什么还要半夜出现在这里? 清月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芮奈雪捏了捏她的手,清月才反应过来。 这时苏竟的剑招已经朝着清月的面门落了下来。 苏竟自然是感觉到了现场还有另一人的存在,那人存在感极其的低下,却是整个战场之中的一道突破口。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攻势转向了那人。 清月慌忙之中急忙避开,可是还是叫剑势余威落在了她的手上。 雪白嫩滑的皮肤上渐渐现出一条血线,鲜血汩汨的冒了出来,说着小臂往下流淌。 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十分清晰的声音落在三人的耳朵里。 竟然如此就得手是苏竟没有想到的,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可能可还是当先就反应过来,朝着清月那边又攻击了过去。 芮奈雪脸色十分不好。 “苏竟,几年不见你竟然生得这样卑鄙,今日这事只怕是难以了了。”说着就挡开了苏竟去往清月面门的剑,竟是将清月护在了身后。 清月这时有些讶异的张着嘴巴,不太明白此时此刻的事态发展。 芮奈雪这样究竟是为的什么?她分明就知道苏竟所来是为了清月,却还能摆出那样的姿态。 难道是为了收复清月做所谓的长老? 清月摇了摇头,这样的说法她是如何也不信的,芮奈雪究竟是看上了清月哪里,非要拉着她做那个长老? 要说她们并不认识啊,芮奈雪又怎么知道清月擅长什么,能做什么?清月觉得自己头都要想大了。 清月被芮奈雪拉扯着一会往东一会往西,人都要被扯得迷糊了。 正在这时却突然听到了芮奈雪的声音! 清月心中一肃,手心被芮奈雪塞进了一个玉佩,然后后心被一个大力朝前一推,竟是朝着苏竟的剑而去。 芮奈雪的身影极速的后退,干哑的声音飘荡在山林中。 “苏竟,今日就不与你多玩了,日后定有再见的机会,希望那时你不要再不认得人才是。” 四周的黑暗在逐渐的退去,只是苏竟的剑却并没有退去。 正向着清月而去。 苏竟抿着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前正有一个身影朝着他过来,所以即便听到了芮奈雪已经离去的声音他也丝毫没有收剑的意思。 眨眼之间那炳苏竟拿着的剑就要刺进清月的胸膛了,清月在突如其来之间来不及反应,虽然已经尽力的去避开了。 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苏竟的剑还是刺进了她的身体。 血肉撕裂的声音清晰耳闻,清月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液。 正在此时苏竟的眼镜已经逐渐熟悉了眼前的环境,可以稍稍看见一些东西了。 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张过分熟悉的脸,一脸苍白,满脸痛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苏竟,是我 “苏竟,是我”清月看着苏竟黑白分明的眼睛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气息微弱的开口说道。 然后便眼睛一闭身子就歪倒了下去,苏竟急忙伸手去接。 苏竟这时才看见清月身上被伤着的小臂,血液已经凝固,一道蜿蜒而狰狞的伤口横在白皙光滑的手臂上。 还有那一炳刺进她身体里的剑,血液已经染湿了她粉色的衣衫,苏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是一片粘腻与湿润。 他此刻已经愣在了当场。 那张脸他如何会不认得?他对着那张脸已经很多年了,从前她叫忍冬离,如今她唤的是清月。 可是她身上这仅有的两道伤,皆是他的杰作。 苏竟感觉自己陷入了冰窖之中,意识浑蒙,凭着本能将清月抱了起来,脚步快速的向马车走去。 清月这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的揪在一起。 小手紧紧的揪着苏竟的衣衫。 苏竟一跑出林子就有人迎了过来,云八云九站在前头,后边跟着的是云见月中的其他人。 除了不在玉朔的冷然与他带走的云三,还有被红衣带走的拦云,现场的人都已经齐了。 窅娘始终隐藏在暗中,被一群人围着的苏竟以及清月她一时之间并不能看到。 苏竟这时意识才稍微的回转,看向隔得近已经愣住了的云八云九,吩咐道 “云八去请大夫,云九赶车,回院子。” 云八云九这时才回过神来,颔首应是,各自去做事了。 人群一下子散开,苏竟抱着清月往那被云九挑开的帘子大步走去。 窅娘这时得以看见清月的脸。 当场就呆住了,屏住了呼吸,满脸的不可思议。 忍冬离? 不不,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殉国了,那场漫天的大火,她怎么,怎么能逃出来? 窅娘向后一个退步,突然跌倒坐在了地上。 那一张脸她不会认错的,那分明是忍冬离的样子。 可是忍冬离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亲眼看见她被倒下的横梁砸中,看她爬不起来的。 窅娘皱着眉头,手指用力的抠着底下的石阶。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落在窅娘的耳边,她猝不及防之间抬起了头,明显是被惊了一下。 眼前是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小沙弥,一脸微笑,光光的头看起来颇有几分可爱。 与他的身形有几分不搭,想来是男子身量高挑吧。 窅娘压下了心中升起来的怪异感。 “你是谁?” “阿弥陀佛,贫僧会缘,施主是来青尧寺上香的吧” 此时赫然是白日高悬,竟然已经是天亮了。 这人,却正是夜里那个主谋将清月和苏锦弄到夏雪寨的风泽。 窅娘眸光一闪开口问道“昨夜你寺里的人呢?” “昨夜?寺中的师兄师弟们都在睡觉啊” 窅娘突然眸光一厉“你当真?” 化身会缘的风泽缩了缩身子,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女施主,会缘可是万万不敢说谎啊,师傅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我,” 窅娘眉头皱了一下,一把将风泽推开“行了行了,看你也不像是能知道什么的样子” 风泽被推了一下,还是那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若是清月在这里当真是要拍手称奇了。 哪里来的人会有这么好的演技,当真是就完全是那么回事似的。 窅娘继续开口问道“小和尚,昨儿夜里你们寺里是不是来了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 “男子倒是有,女子就不曾见到过了”风泽歪着头思考。 他这个神情按着他这个体格来做其实是有些怪异的,不过窅娘的全副心思都落在了清月和苏锦的身上,反而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没有女子?嗯?” 风泽又缩了一下身子,就像他确实是害怕窅娘此时不怒自威的神情。 “是真的,青尧寺初一十五谢绝香客,昨夜里那位公子突然晕倒在寺外,出家人本着慈悲为怀才将他带进寺中好生照料着,并没有见到什么女子。而且……”风泽的声音越来越小。 “而且什么?”窅娘一把将他揪过来,柳眉倒竖,一句就吼了过去。 风泽嘴巴扁了扁,像是要哭出来。 “而且女香客是不能在寺中留宿的” “切”窅娘一下放开风泽,转身朝寺里走。 风泽跟在她后头,可是跟了一会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在后边大声的提醒道: “矮,施主你要做什么,那不是去往大殿的路啊,那个方向是师兄弟们的禅房” 可是窅娘是越走越快,风泽要隐藏自己,自然就不能轻松的追上窅娘,于是他只能远远的在后头艰难的追着。 追到后面,眼看着窅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他才摇摇头,停下了步子。 缓慢的朝前走着,左右环顾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估摸着窅娘也该回来了,他才假装跑几步,像是一直在追着窅娘似的同窅娘在半路上碰上了。 窅娘脸色十分的不好,风泽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停下了脚步,喘着气不敢说话。当然这副样子完全就是装出来的。 窅娘只是朝风泽看了一眼,风泽接触到窅娘冒着火的眼神立马低下了头。 嘴角轻动“会缘已经提醒过施主了,施主偏偏,” “我偏偏怎样?” 风泽身形一抖,头更低了,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喘气的声音也放小了。 窅娘看他那个样子,一点气也不好发出来。 当下跺跺脚咬牙切齿的问道“昨夜那个男子在哪?” 风泽稍稍抬起了头,拿眼睛偷偷的瞧了一眼窅娘,见窅娘表情还是那样的吓人,身子又缩了一下。 “施施施主,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可不敢告诉你,可不能害了那位公子” “你说是不说?”窅娘突然窜过来,一把揪住风泽的衣领,眯了眯眼睛,凑近风泽的脸说道 “不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风泽浑身一震,开始挣扎起来“你,你,你这是罔顾人命,师傅说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是业障,不若……” “呸”窅娘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突然将风泽推到在地。 斜睨着瞧掼坐在地上的风泽“业障?当真是无趣,你不告诉我,我自能找到” 说完转身不知用了什么功法,倾刻之间就不见了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疑云 风泽坐在地上,抚掌笑了起来。 沉闷的笑声回荡在清晨的青尧寺里,他居然被人教训了? 真是有趣! 呵,风泽缓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尘土,吊儿郎当的往禅房走去。 天大亮时,窅娘才中午在一众的厢房之中找到苏锦在的屋子。 窅娘闯进屋子里的时候,苏锦才刚从梨花木床上爬起来。 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东皱一块,西皱一团。 他扶着头,皱眉看自己现下的情景。 真的是太过狼狈了,身体隐隐还有些酸疼,可是偏偏他脑海里没有一点点关于昨夜发生了什么的印象。 好不容易把关注点移开,苏锦发现窅娘站在一边,一脸总算找到主心骨的安心样子,又皱了一下眉头。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窅娘回过神来,一下子就奔了过来同时嘴里开口道“王爷,属下总算找到你了……” “停”苏锦捂着鼻子叫停了窅娘的步子。 眉间闪过一丝厌恶的开口道“大早上的你又去晨练了?怎么一身汗味的就往本王房间跑?让别个来伺候本王吧,今日就不用你了。” 窅娘面上一脸震惊,站着并没有动,直愣愣的,像一根木头。 苏锦见她没有动作,果然是有些不开心了,声音一沉说道 “怎么?本王的吩咐都不管用了?别拿着本王的看重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本王可以把你捧到云端上去,自然也可以把你踩到泥泞里头。” 要说苏锦平日里是不会因为这样一些小事情就发脾气的,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深深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可是今日不知道苏锦是怎么了,从刚一醒来就心情不佳。 他这话一说出来,便是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怎会如此暴躁? 窅娘也发现苏锦的不对劲了,原地站了片刻后,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昨夜?苏锦身躯一震,他确实是已经不记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锦撑着头,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思考一些什么,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 但是声音总算是没有之前的气势汹汹了。 窅娘突然一下跪在地上,低头回答道“昨夜王爷一直不回驿站,属下心中担忧就闯了三皇子的院子,这才听说王爷与一个叫阿月姑娘的姑娘一同离开了三皇子的院子……” 窅娘跪坐在地上将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缓慢的说出来。 说完之后苏锦陷入了沉思。 “小娘子昨夜在城门口时就已经与本王分开,你说你在青尧寺门口看到三弟抱着一个受了伤的女子。” 苏锦扣着梨花木的床边,“你确定那个女子就是小娘子?” 小娘子?小娘子就是那个阿月?那个长的像忍冬离的女孩? 窅娘瞳孔一缩,那个人会是忍冬离吗? “窅娘?你在想些什么?” 苏锦皱着眉头加大音量冲窅娘说道。 窅娘这时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颇有些不好的苏锦,连忙俯下身子认错。 “属下错了,王爷息怒。” 头磕在地上,声音很是响亮,苏锦摆摆手,“你可莫要糟蹋你那张好看的脸蛋了,这件事就如此吧,你来伺候我起身,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去了三皇子的院子就知道了。” “嗯”窅娘低身答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就起身伺候苏锦了。 两人收拾好之后并没有对青尧寺中的主持知会一声,就已经离开了。 虽然是确实有很多的疑惑,不过苏锦也没有留在青尧寺的心思,与其留在青尧寺不如到苏竟那里去,能获得更多的消息。 苏锦打定了主意,两人一路来到城中已经是日头高悬。 苏锦现在样子有些狼狈,心中颇为有些不好受,因为没有代步的工具,他是和窅娘一同一步一步从青尧寺下来的。 苏锦和苏竟苏明苏寂之流可不一样,他是不会武的,所以从青尧寺回到城中,对他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会想要先去找苏竟,也只能回了驿站收拾好了再说。 而这时苏竟的院子里,那间熟悉的屋子中,清月还没有从危险期中度过。 苏竟的那一剑虽然她避过了没有伤到要害,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血一直在流,虽然是止住了血,但是清月却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脸色越来越苍白,冒着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额头越来越烫。 那件粉色的衣服还穿在清月身上,只是大片大片的面积已经是被染红了。 苏竟的脸上是痛苦的神色,眼睛内一片茫然的抱着清月。 清月轻飘飘的躺在他怀里,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又会失去她吗?又会再一次的害了她吗? 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还是这样? 苏竟觉得痛苦。 云八端着一碗粥站在一边,颇有些心疼的看着形神枯槁的苏竟。 “爷,你好歹吃一点东西,从昨日里你就不曾吃过了,总要饱了才能照顾,” 云八停顿了一下,将目光落在清月的脸上,那张脸她自然是熟悉的。 可是忍冬离二殿下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照顾好这位姑娘。” 苏竟没有一点反应。 云八站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还是端着那碗粥下去了。 云九守在一边也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整个云见月去了青尧寺的人也都守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面面相觑。 他们当中也有不知晓忍冬离其人的,苏竟的不近女色是出了名,但是今日的这一番变化让他们觉得莫不是爷在那林子里被换了? 可是看着旁边那些一直跟着苏竟的人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会很奇怪,自然对清月的身份也更加的好奇了。 云九看着清月额头上的毛巾快干了,上前去给她换了。 动作惊动了苏竟,他抬眼看了一下云九,黑洞洞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亮。 云九压下心底里的惊悸,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五年前忍冬离被丢弃火场之后的几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梦境 幻象 云八是对清月的身份有所怀疑,可是看着苏竟现在这个样子,一点怀疑都出不来了。 苏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如果清月是假的他会认不出来? 云九已经释然了。 给清月换好毛巾,云九伸出手碰了碰清月的脸颊,眉头皱了一下。 “爷,姑娘她情况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云九始终也是没有喊出忍冬离这个名字。 苏竟这时才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看着云九,眼眸中凝聚的是说不出的慌张与无措。 “救好她”嘶哑的声音像老旧的风箱,呼呼啦啦的出着气。 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丝痛苦丝毫没有掩饰的落在云九的眼里头。 云九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真的够了吧,哪怕苏竟的确是伤清月伤过了许多次,可是他受到的伤害也很多很多。 “属下自当会尽力而为”这句话显然是安抚了苏竟。 只是云九面上脸色并不好看,清月现在的情况十分的不好,身体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是往不好的方向一直在发展着。 云九担心他并不能用最准确的方法将清月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是,云九太能够了解清月在苏竟心中的分量了,如果清月再一次的在苏竟的眼前出事,云九也不能想象苏竟会因此而变成什么样子。 云九沉下心来,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伸手去搭清月的脉,这不搭不要紧,一搭脉他就吓了一跳。 面色变得更加的不好了。 云八进来时就看见的是云九的这个不能在坏的脸色。 左右环顾了一下,将还在那里低头沉思的云九拉了出来。 日头已经高了,可他们感觉不到一点热意,只有深深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往上窜着。 云八压低了声音问道“老九,看你的脸色,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这个她自然是说的清月。 云九闻言眉目之间流露出了一丝着急“是很不好,能不能醒过来都还两说。” 这句话他特意又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叫苏竟听到。 云八心中一惊,显然是想到了若是清月死了,苏竟又会如何? “老九,你说她真的是二殿下吗?” 云九正想着应该怎么救清月,冷不丁的听到云八的话,眉目中露出了思索之色。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就爷对她的那个态度,还能不是二殿下吗?” 云九陷入了回忆之中“更何况你看她那一张脸,除了二殿下还能有谁有那样一张脸?” 云八自然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自己不确定,非要和云九通一个气,问一句罢了。 云八这时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听说日前天衣到了玉朔,现在想来是还没有离开的,我召集兄弟们到城中去找找,你现在尽量稳住,” 云八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原来忍冬离没有死这样一个事实。 “唔,二殿下的情况。” 云九略微一思索,似乎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当下一点头,两人就开始分开行动。 那屋子里的一大堆人总算是被分出去了一些。 整个屋子没有显得那么拥挤了。 清月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云九的额头上也都是冷汗,苏竟眸子里的光亮越来越少,抱着清月的手也收得越来越紧。 会离开吗?还是会是去吗?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会重逢,苏竟觉得心里很难受。 清月这时心中也不好受。 虽然是被苏竟刺了一剑,可是苏竟毕竟是为了去找她才会出现在那个林子里,算来都不过是误伤,所以清月并没有放在眼中。 清月现在难受的是脑海中闪过的一些片段,断断续续的那些,人物的说话声音,少女娇俏的撒娇。 还有一场漫无边际看不到头的大火,将那一方天际都映得红彤彤的。 绚烂到不行,可是夹杂在其中的哀嚎声,痛苦声也是足够的惨烈。 清月独自一人站在类似于这样的漫天大火中。 脸上一片茫然。 各种各样的人从她身边跑过,带着惊慌与绝望。 她们穿着各式各样看不出是哪一个地方的陌生服饰,似乎原本是很喜庆的场面,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清月茫然的看着她们奔跑着离去,心中开始思考这原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喜庆的场面。 她想着想着头就开始疼起来,好像能真切的感觉到周边灼热的温度,她弯下腰抱头痛哭。 可是这明明就是一场幻想,是一个梦。 明明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在原地等着别人来帮她的人,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只会无助的弯下腰来抱头痛哭?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清月越刚要答案,就觉得头越疼。 眉头紧紧的皱着,巨大的悲伤横亘在心头,想要宣泄却又不能宣泄。 清月觉得自己像是要被这巨大的痛苦深深的压着,压进尘埃里,永远也不能抬起头来。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过了许久,周围灼热的温度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喜庆的嘈杂。 清月缓慢的抬起头来。 这一个装饰华美的宫殿,穿着喜庆的丫头们一会进去一会出来,说说笑笑的捧着一堆叫不出名字来却很是精致考究的奢侈品。 清月茫然的看了一会,然后抬步往里面走。 “阿姐这么美!原来做新娘子这么美啊”少女娇憨的声音落在清月的耳朵里。 她转头过去看铜花镜前坐着的两个女子。 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稍微年长一些,看着年纪大约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妆容精致,美艳得不可方物。 清月眼睛亮了一下,这般貌美的女子,她并没有见过多少。 那位穿着喜服的女子嗔怒的拿手点了一下歪倒在她身边的另一位少女鼻头上 “你啊,古灵精怪,阿姐还不知道你想的什么?” 那位少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阿姐说的什么啊,我才没有那种心思。” 活脱脱就是一副被说中心思的样子。 清月觉得好奇,特意的去看了一眼那个少女的样貌,与穿着喜服的女子略微有些想象,可是更多的,让清月觉得熟悉的还是另外一个方面。 清月皱着眉头细细的想着,这一张脸,究竟是哪里让她觉得熟悉? 清月站在一边想了一会,那边两个女子已经说着要盖上红盖头了,清月一瞧,那年纪小的大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正蹦蹦跳跳的去拿红盖头。 她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眉眼之间,似乎带着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是谁来着? 清月盯着她的脸,突然之间福至心灵。 那张脸,赫然是同夏雪寨中那寨主的那张脸有七八分的相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终于来了 “大姐二姐?你们收拾好了吗?”男子稚嫩清雅的声音传来。 清月顺着声音转头看去。 重重纬幔之外一个影子正朝里张望着,扯着嗓子在喊。 影影绰绰之间,清月并不能看清那个男子的模样,总归是觉得十分熟悉的的样子。 清月撩开纬幔,朝那个男子走过去。 可是似乎,永远也不能走到他的近前,清月很着急,甚至在大力之下,扯坏了垂着的华美雕工精致的纬幔。 可是那人也还是在不远处那里,侧着身子,探听宫殿中的动静。 这时那个十七八岁的喜服女子已经盖好了盖头。 年纪小一些的那个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同时朝外边笑说道 “好啦好啦,我们这就来啦,洵澈哥哥都不急,你急些什么?” 红盖头下传来一声娇呼“阿离,你的皮子是又紧了是不是?” 虽然是一句责问的话,可是清月能够听出来,那个女子嘴角边的喜意。 她心中很是欢喜,又有几分恼意,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这样当众说出来实在让她觉得羞恼。 清月猜想那个洵澈必定就是她即将要去面对的新郎官,是她放在心上的,一想到就能一脸娇羞满脸开怀的新郎官。 那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不以为意,冲她满不在乎的吐了吐舌头,一脸娇俏的样子。 像是初生的太阳花,拥有最热切的对世间一切事物的热烈喜爱,同时又拥有无惧又无畏的勇往直前的勇气。 清月相信,这个阿离是一个很幸福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子。 可是叫人意外的是,纬幔之后的那个影子没有发出一点有关于这个洵澈的一点声音。 而穿着喜服的女子还有阿离似乎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清月将目光落在这两个人身上。 她们走到纬幔之前,停了下来。 穿着喜服的女子回过身掀起了盖头去看,布置的十分华美的宫殿,堆在地上的数不尽的精致的物件。 她的目光一遍一遍的看着自己这生活了十六七年的屋子,目光中露出了些许泪意。 清月觉得,这个宫殿既然是她出嫁时的屋子,必定也是她日夜长大的闺房了吧。 她反手握紧了阿离的手,轻声的开口说道 “阿离,姐姐就要从这里离开了,往后这温怡宫里就只有阿离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离抬头来看她“阿姐?” 然后一头埋进了她的怀中“阿姐就要走了,阿姐以后还会再来看阿离吗?” 说着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声音十分的大。 “哟哟哟,二姐老大不小了还这样粘着大姐真是不羞” 纬幔里的人影出声来调笑道。 阿离的头在她阿姐怀里拱一下,支支吾吾的反驳“臭长夏,你又取笑我,我就是想要黏着阿姐啊,你只怕是想要黏着也黏不上,这才嫉妒我吧” 阿离她阿姐做了一些什么哄她的动作,说了一些什么话,清月已经不在乎了。 清月的脑袋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烟花爆炸了开来,巨大的火药味,烟尘味充斥了整个口鼻,难受极了。 就是那种特别难受的味道。 眼睛似乎不受控制的落下了眼泪,恍惚间看见那个女子温柔的捧起阿离的头,温柔的抹开她的眼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细语的开口说道 “阿离这般,姐姐又怎么舍得把你交到阿竟的手上?” 阿离吸着鼻子点头,那边纬幔外的人影又开口了“呸,你也确是被苏竟治得死死的,要我说,我的二姐能配更好的人物。” 清月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受到了重击。 苏竟?阿离? 这里莫不是传说中的蓝雪国王宫? 可是清月为什么会在重伤之际梦到这个地方?她感觉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纬幔之外的那个影子在动,男子特有的身影被映在光滑的地板上,清月流着眼泪极力的张大眼睛去看。 同时更加暴躁的去扯那些挡在眼前的纬幔,可是这样的动静丝毫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在场的人。 她们像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上演着一出叫不出名字的戏,永不停歇,永远也不知道累。 可是清月越是看不见那个声音的主人,心中就越是暴躁,头也越来越疼。 好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圈子。 最终她只能跌倒在那光滑的地上,透过透光的可以模糊看见人影的地板看见了她此时疯觉的样子。 她的发髻已经散落了,她眼睛已经红肿了,鼻头红红的,她看着里面那个陌生的影子。 觉得恍如隔世。 等清月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周围又是一片漫天的火光,她站在一个类似于没有人的荒僻的地方,看那个阿离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真是没有用呐。 清月突然想到之前苏锦对忍冬离的评价,一个只会摆弄花草的草包。 如今这个草包站在大火中,安静的站着,像是慷慨就义那般,脸上带着决绝的微笑。 只不过眨眼之间,她就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惊慌无措的表情。 清月只是意外冷静的站在她的不远处看着她,像经年隔世那般的旧友相遇了一样。 纵然忍冬离是这样的草包,可是清月丝毫没有一点看清她的意思。 毕竟就像从刚才的惊慌无措再到后来的慷慨就义,那个她,已经有所进步而不得不让人觉得钦佩。 清月缓缓的笑了,缓缓的朝她走过去。 仿佛灼热的温度已经不存在,仿佛两边的壁垒已经被打破,阿离似乎也发现了清月的影子。 抬头冲她欢喜的笑着。 那表情像是在说“嘿,我等了你许久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不过只要你来了就好了,不管时间早晚,只要你来了就好了。” 清月也笑着,像是在附和一般“对啊,我来了,虽然迟了这许久,但我好歹是终于来了。” 相对的视线中流淌着不一般的东西,她们似乎凭借着这一份相对的视线,在交流着。 这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清月不能理解,阿离不能理解。 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清月踏过去,和阿离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漫天的火光冲天而起,那一天原本是蓝雪国大殿下出嫁的日子。 只是火光盖过了铺满整个王宫过道的红绸,喜庆的颜色瞬间就被转换。 蓝雪国破,二殿下忍冬离在火场中殉国,三殿下同大殿下不知所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二殿下她回来了 “阿离” 这一句近乎呓语的声音从清月的口中发出。 虽然声音是很小,但还是让苏竟听到了。 苏竟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而这个时候清月额头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刚才那一句话不过是她因为发烧太过而说出的胡话。 而这时候天衣已经被不情不愿的请到了院子。 只是作为一个神医的傲气,让她宁愿在花厅枯坐,也不愿意去看一眼病人。 当然她并不知晓这个病人就是清月。 云八在天衣的前头跪着,好生的道歉。 好说歹说,天衣就是不愿意出手。 云八心中也是有一些恼怒了,刚萌生站起来一走了之的念头,可一想到苏竟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二殿下,如果再没了,那又会有多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简直是不敢想。 因此,天大的委屈此时也得受着,赔脸赔笑的跪着,祈求天衣的原谅。 说起来这件事原本也怪不得云八一行人,只是稍稍的有些着急了,因此冲撞了天衣手下的一个小丫头。 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能矜贵到哪里去?他们也没有放在眼中,怎么知道就因此惹恼了天衣? 此时天衣正坐在花厅主位上,好茶好点的伺候着,底下还跪了一帮子云见月的暗卫。 这些暗卫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心中一个个正不对味着呢。 天衣就装作没有见到,自顾自的吃她的茶,那悠哉悠哉的姿态,看急了云八。 要知道清月如今可是命悬一线,结果这个所谓的大夫还在这里悠闲的吃茶? 当真是要气死他。 云八心里已经将天衣恨上了,反正二殿下已经回来了,二殿下的医术如何,他是清楚的,便是二殿下的一个脚趾头天衣也是比不上的。 可是二殿下再厉害,她也不能救她自己啊,云八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打门外进来了一个男子。 这个男的不是别个,正是云九。 他一进来就瞧见跪在正中间的云八,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过去拉起了云八。 “老八,你这是在做什么?爷以外的人也值得你跪下?” 天衣听到云九的这一番话,还不待云八有所反应就冷哼了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云九恍若未闻。 云八不住的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冲撞了天衣。然而已经晚了。 天衣如何会没有被冲撞? 以着天衣那样的性子,如今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只盼望着那躺着的将死的病人赶紧死了才好。 不过她的这番心思显然是要落空了。 那边云九已经开口了“二殿下已经醒了”说着叹了一口气。 “什么?”云八惊讶道。 “二殿下已经醒了?你的法子管用了?” 云九闻言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的法子管不管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二殿下醒了。 “二殿下她回来了” 回来了?云八不理解。 “什么回来了?二殿下她……”云八突然愣住了,极其不可思议的看向云九。 云八可还没有忘记他们之前出发去青尧寺的目的,不正是为了那个叫阿月的姑娘,苏竟之前带回来后来又同苏锦出去了的那个? 可是那个姑娘没有出现反倒是带来了二殿下,这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个巧合吧。 只有就是忍冬离二殿下这个解释可以说明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云八心中惊了一下,看以前那个样子,阿月姑娘是分明不知道她自己就是忍冬离的,苏锦云九这个意思是她知道了? 云九看着云八的眼睛点了点头,脸色很不好“如今正在屋里闹着呢” 云八这下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显然是想到了五年前苏竟将二殿下弃在火场中一事。 而已经被他们忘在一边的天衣则气得要将茶杯摔在地上了。 天衣死死的扣着杯沿,狰狞扭曲的脸生生的把她世外高人,高高在上的一面给毁掉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丝毫不在乎了。 比不上茯苓殿那帮人就算了,不得不屈居于清月之下就算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个来求治的人也能这样对她?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将我家小姐放在眼中了?” 旁边伺候的春荷看着天衣那个脸色,上前一步指着云八的鼻子开口说道。 颐指气使的味道十足。 云八眉头一皱,看不出手上如何动作就将春荷指着他的那只手给卸了。 钻心的痛传来的时候,春荷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啊!” 云九皱着眉头,眼睛一横,吼道 “别吵!” 春荷嘴巴一扁,总算是没有尖叫出声,只有细碎的呜咽声传来。 天衣冲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梨花带雨,脸色像要死了一样苍白。 天衣心中这时再也忍不住怒气了,手一翻就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怒气是很大,气势也十分的高涨,威严尽显。 只是这威严不过片刻就给歇了。 “太吵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落在花厅里。 天衣原本还紧绷着要好生发作一番的身体一下子就抖了一下。 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 在落桑谷中时,清月有每日换一个脸的怪癖,偏偏她向清月学习若是认不出清月,清月就会停止那一天的教习。 她为了每日都能认出清月,特意去研究了一下清月的声音,自此学会了听声音就能辨别出清月的本事。 这个声音她听得分明,那就是清月! 天衣声音一下子就哽在了喉头,转头去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花厅门口逆光处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表情,天衣只单单这么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清月的身份了。 当下闭口不言,乖乖的坐了下来。 云八云九显然是被这一番变化惊到了,不自觉的转头去看花厅门口处的清月。 满脸的不耐烦,但是到底是站不住,由苏竟在一边扶着。 清月扫了一下花厅,挣脱开苏竟,歪歪斜斜的朝花厅里走进去。 天衣一见到清月来了,连忙从主位上下来,将她迎了上去。 “二殿下你怎么起来了?”云八也迎上去,笑嘻嘻的问道。 清月站住了,转头看向云八,一双眼睛黑洞洞的,像是没有深邃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夜空。 “老八,别来无恙,你还记得我,很荣幸。”(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围坐 云八僵了一下,笑容难看的凝固在脸上,清月,或者说是忍冬离没有看云八的表情,独自转头走了。 单薄的身影却挺直了腰,一步一步的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天衣站在她的左手边,恭敬的弯着腰。 “先生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清月摇摇头,显然是不想说太多。 面色苍白的以手撑着桌子。 “天衣,左右你在这里也无事,不如回去了先将你这个丫头的伤治了” 天衣将目光落在春荷脸上,又将目光移开在花厅里扫了一遍,低头应是。 天衣一行人终于是走了,苏竟站在花厅门口,云八看了看这个场景,心想着是苏竟与清月还有些什么要说的,所以使了个眼神,把花厅里一众还在状态之外的云见月兄弟拉走了。 哪怕已经出了屋子,云八也还是没有从清月给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 一行人直到远离了花厅才在花园中的一个亭子里歇下。 亭子中间是一方石桌并八张椅子,亭子只有一个进出口,其余三方均置了美人靠。 云八摸着下巴走进去独自当先坐在了石凳上,云九摸索着在他旁边坐下。 其余的人,也都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 “老九,我怎么觉得二殿下是同大殿下越来越像了?” 云九显然是没有听到云八的话,凝着眉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云八转头一看,他果然是没有在注意听他说了什么。 算了,云八想着也不烦云九了,转过身子同旁边的云四说话。 “老四,你说是不是?” 云四蓄着胡子,活脱脱一个大叔的样子,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云八一眼。 “二殿下是在大殿下身边长大的,哪能不学到大殿下的一点半点?” 云八一想还真是这样,不过从前的时候忍冬离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她这个样子莫名让云八觉得可怕。 云八叹了一口气“你说二殿下能原谅爷吗?他们在花厅里究竟会谈论一些什么东西?” 云四捋了捋胡子,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旁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云十三突然默默的开口问了一句话。 瞬间让云八云四陷入了沉思中。 “四哥,八哥,二殿下说的是谁?” 云八一想也对,云十三进去云见月的时日无多,不知道忍冬离也是正常的。 便是云见月中,老十,老十一也是不认识云见月的。 听到云十三的问话,当下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二殿下是何许人也,包括那个大殿下也是不知道是谁的。 云八云四还没有回答,那边同她们走得近的云十二就开口了。 “二殿下就是天下传说里那个殉国的蓝雪二殿下忍冬离,至于大殿下是她亲姐忍离陌,在天下间也是排的上号的一等一的人物。” 云十三心中惊了一下,那个脸色苍白,一句话就将天衣死死治住的女孩就是忍冬离? 那个他一直以为不配得到爷的喜欢的草包公主? 云十三咽了一口唾沫,回问道“她真的就是那个忍冬离二殿下?” 云十二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 显然也是想到了从前忍冬离的那些旧事。 当真是一言难尽得很,如何能与现在的清月联系到一起? 几个见证了从前清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暗卫心中皆是叹了一口气。 只有云九始终是在沉思之中。 云八也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伸手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推。 “老九,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云九看着花木掩映中的花厅房檐,微风吹过,铜铃轻轻的作响。 当然这细小的声音他们隔了这么远,当然听不到。 “我只是在担心罢了”云九皱着眉头。 “担心什么?” 云八还没有反应过来。 “二殿下醒来时的状态很是奇怪,她同爷这一番肯定是得谈崩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们也不好说一些什么,虽然说是一直跟着苏竟的老人了,同清月关系从前也好到没话说。 可是之前清月对云八那疏离的态度,那暗含嘲讽的话语,注定她们之间关系是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 他们倒不会觉得有些什么,毕竟他们的身份也只是奴才…… 说起来从前同清月关系比较说得过去的还是领头的大哥冷然了,兴许冷然在的话还能对清月劝慰几句。 可是现在冷然并不在玉朔…… 若说劝慰一事,那拦云也是做得的,毕竟因为一直以来是跟着冷然一起出任务,他从前同清月的关系也还算得上好。 他们刚想到这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碍?拦云呢? “啊,拦云大人好像还没有从青尧寺回来” 这是云十三的提醒。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将拦云遗忘在了青尧寺? 云四立即站了起来“我去寻他” “碍,老四你等等,”云九拉住了云四的手。 云四脸上还是有几分着急的,并没有完全的掩盖住。 云九看了一下他坚定的眼神,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看那个青尧寺确实是不简单,你此去小心一点,不可妄行。” 云四深深的看了一下云九,点点头,提着剑委身蓄力,不过片刻身影就消失了。 “最近的这些事情一环接着一环,说没有一点联系我是肯定不信的,关键点应当在二殿下的身上。” 云六这时也开口了,他是云见月中出了名的智囊,平时不说话也就罢了,一说话十有八九能说到正中。 一众人这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好在他们对于清月的人品还是了解的,不管现在是同苏竟有怎么样的怨怪,也万万是做不出那等伤害苏竟的事来的。 更何况当初那件事当真可以算作一个意外,也许是当事人都太在乎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原谅。 就像忍离陌对苏竟的态度,一别五年,她们一句书信也不曾往来。 所以,即便是这些怪异的关键点都在清月身上,他们也没有多么担心。 而他们话语中谈论的清月此时正端正的坐在主位上,一句话也没有同苏竟说。 只是低头拨弄着桌上泼落的茶水。 苏竟也不说什么,默默的坐在一边,隔着不远的距离。 形容憔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落幕 起幕 “阿离” 苏竟轻轻的开了口。 清月没有半点反应,细长的手指在茶水中随意的搅弄着。 原本被打破的安静又陷入了怪圈中,苏竟也不再说话了。 只是静静的凝望着清月的侧影,眼眸中是说不出的受伤神色。 清月恍若没有发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正是这样一副冷漠的样子叫苏竟觉得心痛。 安静的坐了好一会,花厅里渐渐变得昏暗的时候,清月才轻飘飘的出了声。 “来玉朔的路上我了解了很多有关于玉辰三皇子的事,自然无可厚非的也了解了一些蓝雪二殿下忍冬离的事。” 苏竟听到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是人没有力气还是对过往的那些丝毫不在乎。 “苏锦告诉我忍冬离是一个草包公主,是天下公认的草包公主,但我毕竟是不怎么知晓那些事,所以也只能笑嘻嘻的附和着。 我前一天还十分的羡慕她,哪怕那仅仅只是一个草包公主” 清月突然嘲讽的轻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们的故事像是话本子里被说烂了的剧情,却没想到原来我就是那个传说的忍冬离。” 苏竟皱着眉头,握紧了拳头,才忍住了没有冲到清月身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清月似乎也是知道他的这一番变化的,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清月大大的眼眶中突然掉下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 “我以为我所寻找的还要很难很难才能追到,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在这么一天突然以这样一种姿态让我知道真相。” 清月咬住了下唇,颤抖着,手指捏紧了衣角。 身体尽可能的缩着“我还是这么没用对不对?所以,所以阿姐才会把我丢在落桑谷,一丢就是五年。” 这时苏竟终于是忍不住,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别过来!”清月还是低着头,轻轻的这样开口了。 苏竟的身体一下子就凝滞在了原地,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清月的声音缓缓的继续传来“父皇没有了,母后没有了,长夏消失了,阿姐,阿姐也当做没有我这个妹妹似的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甚至特意喂我吃下消除记忆的药” 清月肩膀抖得像筛糠一般“我就这般没用吗?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把我丢开,你也好,阿姐也好,都这么嫌弃我吗?” 苏竟心猛地一抽,嘶哑的声音开口解释道“不是的。” 只是这解释太过苍白无力,从前,从前他不就是因为她只会跟在他身后任性妄为而想要摆脱她吗? 苏竟嘴角动了一下,始终是什么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清月这时突然冷笑一声“苏竟,这样的话你也还能说出口吗?” 苏竟身形一晃,没有开口。 “不就是你把我丢在火场中吗?我最好的未婚夫” 清月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苏竟身边,抬着头,凛然无惧的看着苏竟的眼睛。 苏竟目光闪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别过头去。 “敢做不敢让人说吗?你可知道我心心念念的在那等了你许久却亲眼看见你走开的心情,苏竟,你没有心。” 苏竟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一句话一直在心上回荡。 像是一把刀子,深深的戳进了心脏。 清月看了一眼明显是同往日印象里十分不同的苏竟,转身离去了。 粉色的衣衫上是干了的变暗的血迹,苏竟觉得刺眼得紧。 清月忽略了沉闷的胸腔,踏着步子大步离开了花厅,一步也不曾停下回头看过那站在花厅中已经宛若一具雕像的苏竟。 因为身体还是有几分的不舒服,所以清月从离开了花厅之后就放慢了步子,路上还遇到了前来拜访的苏锦以及苏锦身后跟着的窅娘。 窅娘一见到清月的身影身子就不自在的抖了一下。 在苏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当先出来给清月俯身问安了。 清月自然不会让她当真的俯下身来,因此皱了下眉头还是忍着病体止住了她的动作。 嘴角边挂着嘲讽的笑容“窅娘,阿离哪里受的住你的大礼?” 窅娘眸光一闪,她果然是忍冬离。 说完这句话清月就放开了手,也不在意窅娘的反应,嘴角轻扬,抬眼对上苏锦投过来的视线。 “洺王” 苏锦眉尾一挑,目光落在清月的脸上露出一个兴味十足的表情。 “小娘子?阿离?” 清月绝美的脸上还是那个表情“阿离可不就是王爷前一日里提到的草包公主?” 苏锦抚掌大笑“有趣有趣,原来小娘子就是昔年已经殉国的忍冬离?” 他朝着清月眨了眨眼“如此,小娘子岂不是不愿意同本王有所来往?” 清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说话。 苏锦这下笑得更为欢快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刚从三弟那过来?三弟是不是已经十分难过了?他不会是又要吐血了吧,哈哈” 幸灾乐祸的意味很明显。 清月并没有附和,而是抱着手看他笑得前俯后仰。 笑过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来找苏竟是有正事,于是也收住了笑,颇为些为难的嫌弃的看着清月 “小娘子,你这样做可就是太不该了,你这样闹一番我还如何去找三弟谈正事?” “王爷想如何便如何,与阿离有些什么关系?” “哈哈,有趣有趣”苏锦笑着辞了清月,带着窅娘往花厅行去。 清月站在花木扶疏的小路上远远看着苏锦和窅娘的身影已经转过花木消失不见,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冷笑。 对啊,真是有趣呢,有些事,也才刚开始不是? 清月转过身继续在小路上穿梭着,熏黄的日光落在她单薄的身上,映照拉扯出长长的影子。 更显得单薄。 清月的方向显然是离开这院子的路。 低着头,细细的看自己踏过的每一步,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让她觉得有趣。 她回来了啊,她也找到自己所谓的过去了啊。 长夏,阿姐,苏竟,父王母后,蓝雪国,那些被人夺走的、丢失了的,她必定会一一找回来。 夕阳落下,朝阳升起,她也即将开始她,另一个人生。 耀眼夺目的不会被人嫌弃丢弃的人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击鼓 天初初亮时,寨子中央,那校场之后的台子上就站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平常这些时候士兵们已经爬起来准备操练了,今日也不例外。 一列一列的士兵到达校场的时候自然就发现了点将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穿着大红色的春衫,衣袂飘飘,在薄雾里尤为明显。 那些士兵低声惊呼了一下。 蓄着大胡子的铁牛骑马跟在他们后头,看见这情况眼睛一瞪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是吗?”底下一下子就噤声了。 铁牛将目光落在点将台上的那个身影上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 丝毫没有去管那个女子如何。 一般在这种时候,按着铁牛的性子,铁牛都会跑过去对这种突然出现扰乱了操练士兵的人狠狠的教训一顿了事。 然而,今日铁牛竟然是什么都没有说。 点将台上那个单薄的女子却正是离开苏竟院子的清月。 打眼瞧着这些走过来打算出早操的士兵,清月嘴角一勾,突然下了高台。 跃下了高台之后,清月径直走向那立着的一方大鼓。 鼓很高,旁边修建了一个击鼓的台子,清月轻功卓绝,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上了那击鼓台。 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铁牛,两人的视线刚刚好在空中交遇。 清月直接拿起了鼓槌,小臂挥动,咚咚咚的起势声响起。 鼓声绵密,激情高昂,声势浩大,宛若千军万马破敌之势。 众人呆愣在了原地。 铁牛的声音适时响起“愣着做什么,战鼓响了没听到吗?会不会摆阵?” 各位领头的总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一愣之后反应过来就开始招呼着摆出阵势。 一时之间风烟滚滚,校场上是通天的叫喊声,然后却仍旧没有盖过清月的鼓声。 阵势随着清月鼓点的频率而有所改变,每一个士兵心中的热血都被最大程度的点燃。 这样的一支军队,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国家的正规军队。 清月心中很是感激,那个芮奈雪替长夏管理得很好。 夏雪寨那个传说中的寨主正是清月找了许久的长夏。 自大记忆被找回来的那一时刻,清月自然而然之间就明白了很多过去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所以赤水现如今自然被她忘在了别处,虽然还是很奇怪赤水和她之间的关系。 但是作为之前找到长夏关键的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长夏才是清月生命中在乎的人,赤水不过是附庸在长夏之上,如今找到了长夏,清月自然将赤水还有王清易那一帮人忘记在了别处。 铁牛看到底下这一群士兵的表现,一向严厉的他这次也露出了一个稍稍赞许的笑容。 只是那个笑容转瞬即逝,并没有什么人能看见。 当然台子后边的精致建筑物上一个同样穿着红色衣衫的女子是不算在之内的。 红衣唇角勾勒出危险,对于清月的出现,她心中很是开心。 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等了五年,才终于等到清月的到来。 “切,装什么” 红衣翻了个白眼,唇角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等清月的动作停止,鼓声却仍旧在山中回荡着,每个人的心中都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一下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而伟岸起来。 这样的形容词本不该用来形容一个女孩子,可是现在的清月用她那单薄的身子,瘦小的手臂就给了他们这样的感受。 不可谓不震撼,难以平复。 清月停下动作,缓慢将鼓槌放回原地,然后站在那高台上,俯视着底下的众人。 骄阳升起,清月沐浴在阳光底下,像是披挂着一件光质的衣袍。 闪得众人睁不开眼睛,顿时在众人心中竖起了一座丰碑。 这是连芮奈雪守在这夏雪寨这么多年也没有完成的事。 铁牛高高坐在马背上,抬头看向站在那的清月,打马行了过去。 待行到了那击鼓台的下头,脚下一蹬就上了高台。 底下的士军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 铁牛面上看起来虽然还是严厉,但是不能掩盖住眼睛里的笑意。 “二小姐,俺铁牛终于是等到了你。” 清月点点头,风吹开她的头发,向后扬起。 “为了这一刻,我也等了许久,舒将军,我回来了。” 万众瞩目的回来了。 铁牛点点头,这时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从前的清月如何他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刚才清月击鼓时他心中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一个不小心,清月就出了差错。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又合乎于清理之中的是,清月并没有出任何的差错。 铁牛知道,通过一个人敲出的鼓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态如何。 按照清月刚才那个状态,铁牛已经有理由相信,她确实是已经改变了。 所以铁牛笑了。 “二小姐,你回来就好了,俺别的话没有,铁牛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你不用说,我自然都是知道的,你好生操练士军吧” 清月伸手止住了铁牛接下来的话。 铁牛自然是欢欣的应允了,清月目送他跳下了高台,转身去开始操练士军。 清月拍拍手,也从高台跳下,行走的方向却是去往后面那一方建筑群。 清月这一番行为虽然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但日子总是要继续下去,这一个插曲也被略过,各自认真投入了接下来的训练中。 清月缓缓踱步前行着,红衣看清月的方向,在她走近时,突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红衣笑得裂开了嘴角,一口白牙完全显露在清月的眼中。 “阿离,好久不见” 她的鞭子挂在腰间,本人生得极其的貌美,清月想到之前遇见时她不认得红衣被她所惊艳的那一时刻。 又想到了多年前自己还是忍冬离时第一次见到红衣的场景,挽着繁复发髻的少女挥舞着一手好鞭子,连鲸歌也称赞不已。 那些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清月突然悟出一份沧桑的意味。 五年不见,原来有些东西变了,而有些东西没有变。 清月勾着唇看红衣“好久不见,墨红衣。” “欢迎归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红衣 清月 清月轻轻的笑了,点点头。 这一动作可是乐坏了红衣,说来年纪相似,从前又认识,这下自然是有很多话想说。 红衣一下伸手挎住清月的手,眉眼弯弯“阿离,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那一夜猛地一下见到你真的是惊到我了。” 清月按着从前惯用的小动作捏了一下红衣的手回答道“这五年我一直待在落桑谷” 红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离陌姐姐竟然是将你送到了落桑谷,这般说来,我早就应该猜到的。” 红衣对忍离陌的提及,突然让清月陷入了沉默中。 虽然她一直在落桑谷中,看似是个阿姐距离最近的那一个人,可是实际上,阿姐一直努力让她远离这些事情,她自然也就是距离阿姐最远的人了。 清月斟酌着开口问道“红衣,阿姐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你可清楚?” 红衣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像是有些什么不太好回答一样,可是看清月那个表情,她又知道不回答的话万万是不好的。所以红衣吐了吐舌头,放松了一下回答道 “我们自从进了这青尧山,就不曾怎么到外边走动过,所以离陌姐如今情况如何我们并不知道。” 清月闻言似乎很吃惊。 “你们不怎么出山那你们的盐巴还有必需的用品从哪里来的?” 红衣对于清月能想到这一方面一点都不好奇,扯了扯衣衫继续回答道 “那些东西的来源是从铩羽宫来的啊,不过,” 清月皱了一下眉头“鲸歌?” 红衣很是激动的拍了一下清月的肩膀“对,不过阿离是怎么知道鲸歌同铩羽宫有关呢?” 清月却没有回答红衣这个问题,而是陷入了沉思。 两人缓缓的往建筑群的中心走去。 清月在落桑谷时就已经见过鲸歌了,时常缠着他带自己去出任务,然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鲸歌的身份。 鲸歌是知道清月真实身份的,这一点清月自然不用怀疑,可是鲸歌却一句话都没有提到过,若说他没有得到忍离陌的半点交代,清月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鲸歌和她大姐是一直都有着联系的,然而这么多年青尧山里红衣她们这一边却没有丝毫关于忍离陌的消息。 所以,一直是忍离陌在当中隐瞒了什么吧。 如果不是清月在继位的前一天晚上收到了陌生人的书,也许清月也不会知道忍离陌会在什么地方。 说到神秘人,清月先前还以为神秘人会是青尧山里的芮奈雪,可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芮奈雪所为,那她如何又会不知道她大姐的行踪? 连她大姐的行踪都摸不清楚又如何能瞒住她大姐的眼睛给她送来东西? “阿离,在想些什么?” 清月回过神来,拍拍红衣的手“我才刚恢复记忆,还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红衣你让我见了芮奈雪再说如何?” 红衣挑了一下眉,眉眼里都是笑容。 “那你好生的想想,反正呀,你如今回来了我就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还像以前那样做你的打手怎么样?” 清月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唇角缓慢的勾起,清月回答“好。” 红衣好似很开心,眉开眼笑的将清月熊抱住,这样一个样子的红衣,哪里还像是清月之前碰上的那个? 不过清月也是知道,只有在自己熟悉的人的面前,红衣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 红衣开始絮絮叨叨叽叽喳喳的讲话。 “唔,那一日夜里苏竟来找你那会我还捞回来一个有趣的人,你猜是谁?” 那一日夜?清月自然是想到了苏竟冲过来插进身体里的那一剑,到现在也还在疼着。 清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随后就消失了,笑着回应红衣。 “让我猜猜,不是拦云吧” 红衣惊讶的看着清月“阿离,还真的叫你猜对了” 清月伸手捏了一下红衣凑过来仰起的那张脸“苏竟的院子里只有拦云不在,你让我怎么猜不出来?” 红衣撇撇嘴“什么嘛,明明冷然也没在苏竟身边啊,你怎地不猜他?” 这一句问得清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是思绪一下飘远想到了冷然。 “冷然,好久没见了呢”清月低头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看不出表情,听不出喜怒。 但是红衣知道清月现在心中是有一些不好受的。 苏竟伤她,将她丢弃是因为她确实是一个拖油瓶,也有可以说服的理由,然而冷然那是因为什么? 她们那样要好,他也忍心将她丢在火场? 一想到这里清月就有些难受,甚至于比苏竟带给她的伤害还大。 毕竟从前的时候,苏竟一直在拒绝她,一直也在有意无意的伤害她,所以那一日夜里他会走掉还是在清月的意料之中的。 虽然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冷然的态度。 红衣抿着唇,捏了一下清月的胳膊,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说一些什么好,也只能用这样一个小动作告诉清月她红衣一直在她身边。 清月叹了一口气,语气清淡的回答“我没事,”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 “当初的事到底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只能当面问他了” 而这样的机会,清月相信很快就会来了。 “然后呢?他认出你了吗?” 红衣脑海中思绪也很混乱,显然是想到了从前清月和冷然的事情。 这么冷不丁的听到清月的话还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知道清月是在问拦云的事情。 “没有啊,怕是已经记不得我了,不过这又有什么重要的,从前记不住今后肯定也能记住了。” 红衣说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清月无奈的陪着她笑,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红衣摆着手“呀,那就严重了,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呢” 清月倒是没有想到红衣的这一番话,差点要了性命是个什么意思? 清月摇摇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唉,你呀,要我如何说好?” 红衣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怎么说都好啊,嘻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书生与红衣的过节 红衣说到拦云清月自然是能想到一些别的同拦云以前的一些事情。 说来以前的时候清月同拦云的关系也还好,他当时跟在冷然的身后,总是不自觉的就会受到冷然的诸多责罚。 那些时候,都是清月在其中说项,冷然才没有再多加的要求。 清月想到那时候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拦云,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 红衣自然是瞧见了“阿离,你是想到了什么?这般开怀?” 清月眼底露出狡黠的光,转头去看着红衣说道“我记得从前你和拦云关系也还不错,今时怎么到了差点要了他性命的地步?” 红衣一愣,反而是找不到回答清月的语句,只是垂下了脑袋。 好一会才闷闷的传来声音“说的什么从前关系也还不错,关系若是还说得过去,他怎么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清月挑了挑眉,红衣性格如何,她最是清楚,大大咧咧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面下功夫?清月是如何都不会信的。 不过红衣既然有事不想告诉她,她也不强求,顺着她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一件小事。 是以清月一只手去捧住了红衣的脸颊,像是捧住了一块上好的丝绸面料。 “你呀,岁月更迭你怎么可能还是当年那个声音?你如今声音这般妩媚婉转如何让拦云将之与从前那个擅使一截鞭子的蛮女相比较?” 蛮女是红衣从前还在蓝雪国时,都城中百姓为她取的名字,只因为当时的红衣使着一截鞭子实在是太过厉害,都城中被她打过的纨绔公子不再少数。 红衣听到清月突然间提起了她多年以前的糗事,当下脸一红,嗔怒一声,伸手推了清月一下。 “好啊,阿离,想不到多年不见你还是像从前那样会揭人小辫子,看我蛮女红衣如何教训你” 说着就抽出那挎着她的手来,作势就要去挠她的痒痒,清月最是怕痒了,从前红衣也惯用这样的伎俩逗她。 是以清月是知道红衣下手的轻重的,那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会讲,清月担心那样的后果,当然是不会让红衣得手。 在红衣的动作还没有到达清月的腰际之前,清月就已经用着轻功一溜烟跑掉了。 红衣这时却已经是傻眼了。 从前清月是不会武的,更不要说有多么高明的轻功了,而现在清月的轻功,在红衣的估算来看是实打实的超过她的。 红衣咬了咬唇,偏偏不信邪,就是要追上清月,结果可惜哦昂而知,当然是没有追到。 期间清月还故意放慢了速度等着红衣,待红衣追上来之后又再一次的提速将红衣远远的甩在后头。 两人追赶着不过片刻就到了这群建筑的中心,也就是那议事大厅的所在。 红衣这时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清月停下摆摆手,指着前方的议事大厅大门对赶来的红衣说到“红衣,议事大厅到了,你还要同我戏耍?” 红衣抬头一看,果然已经是议事大厅的大门前了,当下露出愤恨的神色瞪了清月一眼。 而这一幕正巧被走出门来的书生瞧见,书生没有什么表情的走下来同清月打招呼,心中不住的摇头红衣又使了小孩家的脾气,不想同清月这个新来的人好过了。 说什么不如和她一同就寝,那日夜中的话还历历在目,如今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真是让他觉得头疼。 自然书生的这一番确是想岔了,清月同红衣之间的情谊那是不比红衣同她大姐青衣少的。 不过他究竟是有没有想岔,在场的这两位也是不会在意的,可是清月和红衣不会在意不代表书生不会在意。 要说书生这个人可能也是有些古怪,明明红衣已经百般的不待见他了,而他也知道那般不待见的原因,不好好躲着红衣也就罢了他也竟好意思天天在红衣跟前晃悠,红衣的事不拘大小好坏,总是要来参合一脚。 在书生眼里,红衣综合司不懂事又任性的小孩子,总是让他觉得头疼有无奈,可是他却又要将红衣的事一一的放在心上,准备着时时刻刻提红衣收拾烂摊子。 他这般有些自恋的想法红衣竟然也是知道一二的,除了一开始的更加的反感书生在她眼前晃悠外,后来竟然是想到了要拿书生这样自作多情多管闲事的作风整治一下他。 就像之前在大厅中特意挑拨铁牛同书生过招一般,红衣对这乐此不疲。 看着书生面无表情的走下台阶,红衣就已经猜到书生此时的想法了,必定是以为她又做了什么任性的事情要为难清月,要来充当她的监护人似的强出头了。 红衣白眼一翻轻轻的切了一声,这一番动作热的清月侧目,挑一下眉。 这个面无表情的男的她不认识,想来是场下暗中招募的人手或是芮奈雪后来才招进来的人物,但是两相对比之下,清月更觉得是前者。 这位书生看起来同红衣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啊,清月在心中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前日夜里的对话声还回荡在清月的脑海中,那慢慢是火药味的话语她如何会听不出来? 清月抬眉向红衣眨了眨眼睛,清月这般调皮的表情一落在红衣的眼里头,她就不可控制的低头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笑倒是让书生有些觉得莫名奇妙,往常的时候红衣并不会给他任何面子,一见面就是各种呛声,各种下面子使绊子,像今日这般他刚一站定就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的竟是头回。 不过书生可没有觉得红衣这个噗呲一笑是带着多么正常或是积极的意味,多半是嘲讽的冷笑他一句罢了。 不得不说书生这一番想象真是,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若是让清月和红衣知道了不知会作何评价,只怕是什么评价的都作不出来吧。 清月转身一脸若无其事的与书生颔首打招呼。 “阿月姑娘可是来寻夫人的?” 红衣不愧是立志要将整治书生一事进行到底,书生刚一开口,清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红衣就已经开口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败下 “原来寨中如此有名的智囊竟是一个多管闲事之徒啊”嘴角勾起冷笑,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冰冷得像是冬月的冰霜。 清月不愧是同红衣相识许久的人物了,红衣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举动就让清月猜到了八九分,当下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红衣打算如何应对。 而书生听到红衣的这一句话眉头一皱,显然是有些看不过红衣的做法了,在他眼中红衣是越发的放肆和无礼了,平常对待寨中的人也这样就不说了毕竟是自家的兄弟,总是能有几分担待的,而现在红衣竟然将主意打在了从外边来的清月身上。 清月此人如何书生毕竟是有几分不清楚的,在红衣这样丝毫没有礼貌的抢过她的话之后心中会怎么想红衣书生心中当真是没有底。 所以书生竟是在清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狠狠地恨了红衣一打眼,那个样子,当真是让红衣觉得有些破天荒见到了鬼一般惊奇了。 向来冷淡的书生竟然会给了她这个表情?红衣翻了个白眼,心中多少也顺着猜到了几分现在书生的心理活动。 不就是以着她所谓的亲人身份自居,想要关心的收一收她的烂摊子?可是要不是他书生红衣又哪里来的烂摊子? 再说了亲人这种身份,红衣已经恨他恨得入骨了,他也还好意思的拿出来?当真是让和红衣不知道要说写一些什么好。 果然和红衣所料想的相差无几,书生就是这个意思。比如他现在没有搭理红衣的话反而是跑过来试探清月的态度。 “不知阿月姑娘刚到寨中是不是还习惯?寨子里的生活总是同外边有些不一样的,阿月姑娘以后就是不习惯肯能也要跟着我们一同适应了,”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容很淡,像是不曾笑过一般,但偏偏又有一种他确实是拿着顶好的态度来对待你的那种感觉了。 清月等着他的下文,兴味十足的看着他的表情。 “寨中女子不多,除了夫人就只有红衣一个,因此大家也都娇惯着红衣,” 书生明显还有别的话名单清月已经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拉长着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哦。。。。” 清月斜睨着眼睛看书生,将她大姐忍离陌从前打发人的那副姿态拿捏得极其好。 自然这样一幅十足的主子狂傲的态度落在书生眼里就有些那么不是滋味了,心里就敲响了警铃。 而此时的红衣心底里已经要笑出来了,果然清月最是懂得她的心思,她想做什么还没有开口清月就已经会完美的为她实施。 红衣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在蓝雪时她和清月一起作威作福的日子,世人只知道蓝雪二殿下是草包,又哪里知道清月私底下是多么的惊才艳艳,而这些也只有日夜同清月挨在一起的红衣知道, 至于她大姐,红衣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忍离陌在蓝雪国威望一直很高,几乎已经是下一任的国师不二人选。 在蓝雪国中国师代表着什么整个蓝雪王朝的人都是知道的,可是当时天有预言,国师人选本应是着异象而降生的女婴二殿下忍冬离。 清月刚开始时不知道国师代表着什么,后来自然在宫人的谈论中知道了一些,也知道了那个位置对她大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身为大殿下的任离陌居然和自己的守卫相爱了,这原本是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恋爱,可是只要她大姐成为了国师,到那时自然就可以嫁给那个守卫,也就是在梦境之中清月说的那位洵澈哥哥。 红衣记得自从知道这个可能,清月就越发的变得不爱与外界接触,只喜欢摆弄她的花花草草。 虽然是有着神医之实却并无神医之名,尤其是在她大姐面前,她表现得完全就像是一个文不行武不就的普通少女。 听着天下的谩骂与非议红衣心中是有一些难受的,若不是早惠,清月如何会想得通那些关节? 她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现在寨中不是又多了我一个女子吗,难道红衣是女孩子,阿月就不是女孩子了吗?阿月同红衣相比不是阿月更加的柔弱么?” 清月冷冷的嘲讽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红衣那一截鞭子使得如此厉害,而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孰高孰低,应当看在女孩子的份上站在哪一方,答案显而易见。 “自然是阿月姑娘更加的柔弱的,阿月姑娘拳脚功夫不行这一点书生自然是看出来了,只是,” 清月却是又打断了书生的话,“阿月何止是拳脚功夫不行?我压根就没有拳脚功夫啊。” 这竟然是丝毫不给书生一点下台的机会,暗道书生仗着自己会些武艺就来这里欺负她这个丝毫不懂的弱女子。 书生暗中咬咬牙,这女子怎么生得这般的伶牙俐齿? 红衣心里已经乐开花了,清月的这一番做法很是得她的胃口,要不是书生还在这里,她必定冲过去欢快的抱住清月了。 “姑娘不会一点拳脚功夫吗?这倒是让我惊讶了,姑娘可知道我们夏雪寨是做些什么的?便是夫人都武艺卓然,姑娘竟然是不通一点武艺……” 拿着武艺的事来说么?红衣心中冷笑,清月的身份还需要多懂得武艺吗? 书生的这一段话算得上是挑衅了,其实清月并没有同他计较的意思,只是她这一番行为让红衣见到了会心中开心,那清月就算是做了什么那也是可以的。 所以清月佯装作自己因为书生的话而心有不快的样子开口说道 “阿月不会武好像并不是什么大的错处吧,便是连夫人都不曾说过一句什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异议?” 书生低垂下了眉眼“并没有” 清月竟是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既然是没有,那你又提及是作何?” 书生当真是恼了,冷笑一声“呵呵,夫人的决定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夏雪寨这般大,养着一朵娇柔的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凭借着夏雪寨的能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大厅中与芮奈雪过招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书生担心着再多说下去他会被清月给噎死。 然而清月却并不会就此放过书生,弹弹指甲,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轻轻的声音就传来了 “这样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无需寨中有名的智囊团来亲自说明吧,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职责?” 书生被清月这一番话说得脸红,羞恼的抬起头来一看却见清月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黑色瞳仁。 直直唬了他一下,连要说的话也已经忘记了。 清月却在书生愣了的这一当头转身冲站在她侧边的红衣说了一句话 “红衣,我们进去吧。” 说着当先踏上了台阶,红衣嘴角勾勒着笑,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经过书生时,头一偏,口中轻哼了一声。 已经踏上了好几阶台阶的清月听到身后动静嘴角勾勒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记得从前似乎也是这么个情况。 当时倒真是有趣,只是那样的日子却再也不能回去了。 红衣因为落后清月几步于是小跑着追上了清月,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笑容。 今日这一番,当真是让她觉得大快人心,重来没有看书生吃过鳖的她今日终于是见到了这一幕。 清月向后适时的伸出手来捏了捏红衣的手,同时头轻偏小声的问道 “他究竟是如何惹了你?前日晚上我就发现你与他之间气氛不太对劲。” 红衣眼睛里眸光闪了一下,回捏住清月的手“这件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得空了再告诉你可好?” 清月颔首,再次小声的说道“我就是心生好奇,你不说也是不打紧的,看起来他也不像是会伤你的样子,同他闹将几番那也没什么。” 红衣闻言,鼻子突然一酸,像清月这般真切关心她的人又还有多少? 像她这样随意的发小脾气,早就会让人心生怨气了,清月又还是那样的身份,本就是该高高在上的人物,却还能理解包容于她,将她的安危放在前头,红衣真的觉得很是感动。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显然不是冲入清月怀中将事情的原本好好说一番的时机,红衣可还是记得的,清月所来是为何。 所以红衣压下了了要冒出的泪意,抽出了被清月拉着的手,跟在清月后头走进了大厅中。 芮奈雪高高的坐在台阶之上,台阶之下两边各安置了两排人。 此时稀稀拉拉的坐着一些人,百无聊赖的掏耳朵的掏耳朵,擦剑的擦剑,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 清月走进来的身影当然是惊动了他们,原来也只不过是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结果却大半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再一次转头向门边刚走进来站定的一前一后两个红色身影。 厅中大半的人都是蓝雪国以前的老臣之后,自然是认得清月的,哪怕是已经没有印象,便只看着清月那与忍长夏相似的眉眼也能看出几分熟悉来了。 众人脸上皆是复杂的神色,虽然那一晚清月突然出现在夏雪寨让他们觉得开心,但是那之后清月却是再没有出现,再到现在,总归是让他们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 清月以前的草包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整个蓝雪国上下谁人不知二殿下忍冬离是个草包? 原本他们还想着清月再一次的回归,肯定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心呢,清月人就没了,自然就让他们以为清月是懦弱离开了。 所以此时脸上才会是一脸复杂的神情。 而另一边不曾见过清月的那一小部分人此时自然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清月站定的身影。 总之,厅上这个情景实在可以称得上精彩纷呈。 清月一扫厅上各人的表情,嘴角扬起一个倨傲的笑容,一只手握着拳头向芮奈雪的方向平直伸出。 芮奈雪脸上没有任何表示的看着清月的动作,当真是把一个夫人的派头拿捏得足足的。 不过清月倒是对芮奈雪的这一番下马威并不看在眼里头,反正她也不是来夏雪寨来同芮奈雪争权夺利的。 清月现在手中拥有的筹码,已经足够让她傲视群雄了。 清月拳头一松,从中掉出来两个玉佩,红绸缠绕在清月葱白的手指上,很是明显。 两块玉佩轻微晃动,彼此撞击,发出佩环相击的清脆声音。 一块玉佩是被苏竟带走那一天芮奈雪塞进她手中的,一块是在通天岭时得自赤水手中的。 芮奈雪看见清月的玉佩,终于有了反应,闲闲的拨弄着宽大座椅上铺着的垫子,细长嫩白的手指绕着垫子边上长长垂下的流苏。 “你来了” 清月手一抖,收了玉佩,然后收回手在自己胸前摊开,眼睛落在手心里重叠着的两块玉佩上。 “这一趟,我当然是要来的。” 芮奈雪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不经意的回了一句“是么?” 清月另一只手在手心拨拉了一下,将从芮奈雪那得来的那一玫玉佩捏在了手指之间 “我知你对我心有怨恨,可是眼下也并不是你发作的时候” 话音刚落手中的玉佩就直直地向芮奈雪飞去。 芮奈雪只是闲闲抬手也不看玉佩的轨迹,就这么轻松的将玉佩夹在手指之间。 她轻轻的笑了,将玉佩拿来放在眼前瞧着“我当然是对你心有怨恨的,不是你这个草包夫君缘何会躺在冰室里不见天日?” 这句话清月听得并没有什么反应,厅中那些人倒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清月是草包一事,清月害得忍长夏一躺就是五年还不知能不能醒来一事,他们打家都知道,心中也略微有些怨恨,但是这样的事心知肚明就好了,这样大庭广众的说出来,感觉就有那么几分古怪了。 不得不说,芮奈雪这样当着清月的面就说出来,通常的情况下,故事的主角应当是会十分恼怒进而暴走的。 所以他们拿眼睛偷偷的去瞧那边站着的清月,意外的没有在清月的脸上看到一些什么别的类似于生气,愤恨,悔恨的神情。 众人心底具是咦了一声。 而那一小部分不明真相的看客们在听到芮奈雪的话之后,得知忍长夏是因为清月的缘故才会躺在冰室里,不自觉的转头眼里飞出刀子,嗖嗖的往清月身上招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悲痛 清月大大方方的站在大厅门口,承受着各方的眼神。 良久才叹息了一声“所以你才故意让苏竟伤我带我回去就是为了让我回忆起从前的事,好承受你的怨恨。” 芮奈雪笑了“对啊,你凭什么活得如此恣意,随意将夫君忘记?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曾为他做过什么?” 说着摊开着的手用力一握,暗中用内力,竟然是将手中的玉佩化作了齑粉。 手轻轻的扬了一下,那玉佩碎屑就随着风一吹,散落在地上。 清月看见她的动作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声清脆的回荡在整个大厅中。 “我为阿夏做过什么,不若你亲口去问阿夏?” 这般回话竟是让厅中那知道清月从前形象的一大半人同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讥笑的神情。 清月从前如何他们还能不知道?一个草包竟然也好意思说她为忍长夏做过了什么? 简直不要太滑稽。 清月只当是没有看见那些人的表情,红衣却不能当作没有看见,眼睛一瞪,一记记眼刀就朝那些人刮去。 芮奈雪却没有像他们一般露出讥笑的表情,她最为怨恨的不是清月先天的禀赋如何不好,例如天下传论的那些话语中所说的内容,芮奈雪怨恨的是清月一直以来的藏拙。 懦弱的躲在别人的身后,明明自己有能力却不多加利用,那样的“草包”比她真的是一个草包更让芮奈雪觉得可恨。 而正因为是清月从前性格上的那些懦弱才会让长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不过,清月究竟为长夏做过了什么,芮奈雪其实并不感兴趣,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说了 “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你究竟是为夫君做过了一些什么。” 清月看着芮奈雪那傲然的神情,轻轻的笑了一下“我自然知你并想知道,所以连亲口问阿夏的机会也不想拥有了?” 芮奈雪心突然慌了一下,她等这句话,天知道她究竟等了有多久。 可是她面上此刻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要再说出一些什么来杀杀清月的威风,结果清月接下来的这句话就彻底让芮奈雪丢盔弃甲了。 “或者你也并不想早些亲口问阿夏了?” 她当然是想要早些啊,她等了五年,五年了,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让忍长夏醒来的机会,她怎么会不期望长夏早些醒来? 芮奈雪深深的看了清月一眼,败下阵来,起身当先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突然的这一番动作让厅中的众人陷入了迷茫之中,尤其是那一大部分人,他们并不知道清月医术精湛,也不愿意去想清月医术精湛,所以清月的这一番话他们并没有想到那方面,虽然潜在的意思很是明了。 而另一边的一小部分人就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什么了。 只是心中还是不怎么相信,并且看另一边一直跟在忍长夏身边的那些“老人”们也不曾有什么表示,所以他们越发的觉得,莫不是他们想多了吧。 看到芮奈雪的动作,清月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知道她终于是可以见到长夏了。 提步向芮奈雪的房间走去,红衣乖乖的跟在后头,而原本现在大门外的书生在看到了这一番变化之后,眼眸一闪,也跟上清月的脚步去了。 几人刚一离开,整个大厅就如同油锅入水一般炸了起来。 而那些一小部分不明真相的人群也从这一大部分人的口中明悟了整个事件的真相。 明悟之后自然又是炸开了锅,一个草包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忍长夏的姐姐,他们都想要了清月的性命。 显然他们是已经忘了刚才在厅中清月同芮奈雪的一番交锋之中,哪里有半点草包的样子? 这一番变故清月自然是不知道,这里也没有议事大厅里那一副吵闹的样子。 此时的他们赫然是已经到了芮奈雪的屋子。 红衣恭敬的跟在清月身后的模样芮奈雪自然看到了,但也没有说什么,凭着从前红衣与清月那样的交情,红衣这样跟在清月身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倒是跟在清月身后进来的书生眸光闪了一下,好奇的目光落在红衣与清月身上。 自然是惹得红衣一顿好瞪,同时回以了一个冷笑。 清月只当没有看见这些,将目光落在芮奈雪身上,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芮奈雪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什么给清月一个下马威的念头也实在是不能实施了。 于是她认命的去开了开启冰室的机关,一道大门缓缓在清月的眼前展开。 一间小屋子缓缓呈现在清月眼中,一览无遗。 中间放了一座冰床,上面可以看见躺了一个男子。 周围冒着冷气,清月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此时冰床上躺着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清月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红衣这一次并没有跟在清月的后头,就连芮奈雪也没有跟着走进来。 清月垂着头,目光落在长夏的身体上,丝毫不放过一个地方的看着。 岁月在长夏的身上似乎没有更迭的痕迹,他还是从前那个模样,虽然时不时受了芮奈雪的照顾,但还是也仅仅只能保持住他原本的样子,而不能让他成长。 清月鼻子一酸,眼泪落在长夏的手背上。 她的好弟弟,如今像一个怪物一样躺在这里,在人生最应该长个子的五年,丝毫没有一点生长的痕迹,清月觉得悔恨又心痛。 颤抖着手伸向长夏的手,然后紧紧的握住了他的。 清月腿一软突然跪倒在地上,头伏在冰床上。 接下来是凄然的哭声响起,游荡在外边三人的耳朵里。 闻者伤心,红衣脚动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冲进去的念头,低头抹着眼角的泪。 而芮奈雪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书生没有什么好哭的,但听到清月清厉的哭声心中也不自觉的涌出了些许悲意。 清月像是要将这些年来的委屈全都哭出来,还有其中夹杂着的悔恨,心痛,心中压抑着的悲痛想要一股脑儿的全哭出来。 所以清月声音越哭越大,越哭越凄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开药 痛快的哭过之后,清月才红肿着双眼将长夏从冰室里抱出来,芮奈雪看着她的这一番的反应,哪怕心中再有怨恨,现在气也已经消了大半,没有再说什么。 见清月出来,红衣迎了上去。 “阿离,情况如何?” 清月反应木木的抬头,瞧了红衣一眼,再转头看向周围站着的书生与芮奈雪两人。 书生神情有些古怪,而芮奈雪则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清月。 清月嘴角轻轻一弯,点了点头。 芮奈雪眼中突然当初光亮,当即给清月让开了路,红衣倒是没有什么表示,清月的医术如何她也还是知道一点的。 红衣只是露出舒心的一笑,同样也点点头,而书生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在冰室里躺了五年的人,曾不断猜测不可能再醒过来的人,现在居然有人点头可以治好? 芮奈雪主动让出路,清月抱着长夏来到了床前。 曾经那个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大男孩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在清月怀里,清月鼻子一酸,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但现在到底不是适合哭的时候,清月努力的将眼泪忍下去,把长夏在床上安放好之后,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为长夏把脉。 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怕一个不小心吵到了清月,而打扰了她的诊断。 芮奈雪站在一边一脸希冀的看着清月,目光不时落在长夏脸上,那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满眼里都是泪水与心疼。 片刻之后清月就已经收回了手,妥善的将长夏的手放进被子里,清月才站起来面对众人。 一一的将她们的表情收进眼底,清月脸色平静的点点头,对红衣吩咐到,拿纸笔过来。 红衣略微一颔首,就去拿了纸笔过来。 接过纸笔的清月丝毫不含糊的就开始在桌案上写着准备的药物。 长夏的情况毕竟是有着特殊的,因为是用了秘法才能完好的保存身体机能存活这么久,所以要救治长夏清月打算先唤醒他全身上下的机能。 舒筋活络,加强体内气机,这样说来简单,真实的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 清月皱着眉头在纸上加加减减,一张方子才真的出来。 将方子递给红衣“准备药浴” 清月接了方子下去了,房间中的芮奈雪与书生陷入了沉默。 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开口问清月究竟情况如何。 清月也不管她们怎么想,想着红衣准备东西一时半会也不能好,而这寨子里还关着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左右长夏的情况她现在也已经完全掌握了,不如先去瞧瞧拦云。 清月抬眸,看向芮奈雪“我听红衣说那一****带回来了一个人?” 红衣带回了人芮奈雪作为寨中现在主事的人如何会不知道?不过她与拦云其实并不熟悉,同苏竟也算不上多么熟识,也就没有再管,任由红衣作为了。 这下一听见清月谈起拦云却是突然想到了从前在蓝雪国时清月同苏竟手下冷然拦云交好的事情。 想来清月是想去瞧瞧拦云,当下就点了点头“那人此时就在地牢中,我这就让书生带你去寻他” 芮奈雪说话时目光不住的往长夏的方向看去,清月多少也能够明白她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书生身上。 书生想到拦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乖觉的带着清月下去了。 一路彼此都无话,书生是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的尴尬,清月是并不觉得自己同书生有什么好交流的,看书生同红衣那个水火不容的关系,清月也不可能怎么和书生有再近的关系了。 更何况彼此身份天差地别,拦云冷然红衣这些,是同清月从小就认识的,虽然身份上她是主子,可是清月也并没有觉得同他们交好有什么不对。 但是同书生就不一样了,清月并不觉得现在的她有什么必要去拉拢一个同红衣有隙的人。 不多会就到了地牢门口,还算看得过去,总归是不容易就会让人跑掉的地界,清月站在书生身后一脸平静的等着书生同守地牢的人交涉。 寒暄了这么几句话,那人转身开了地牢大门,同时将一把钥匙递到书生手中。 书生向他一颔首,转身来请清月先进,清月大方平静的受了,当先踏入了地牢。 进门之后是一道长长的过道,光线不好,很是昏暗,两边每距离十步左右的距离就左右各打着一个火把,这才好了一些。 通道是石道,脚下也还算平稳。 行过了约百十来米,才出现一个转弯,转过弯后是一个膨大的类似于房间的地方,边上留了通人的道路,一看就是严刑拷打的场所,清月眼睛只在那些刑具上停留了一刻就转头走着自己的路了。 穿过这个膨大的地方后就又出现了一个通道,两边都是一间又一间的小屋子,通过过道可以看见屋子里面的人。 清月目不斜视的朝前方走着,但是清月的到来还是惊动了这一些常年不见天日的犯人,他们神形狼狈的冲到屋子的栅栏前,拿目光打量清月。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通向下的阶梯,而拦云被红衣扔在了底下第三层的牢房中。 清月径直下了三楼,书生拿着钥匙在后头跟着,心中十分惊讶。 他绝对是可以确定这是清月第一次来到夏雪寨的地牢,可是清月的这个熟悉程度压根就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书生在后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姑娘为何看起来像是不止一次来过地牢?” 清月声音里没有波澜“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来地牢” 书生眸光闪了一下“那是为何?” 清月仍旧走在前头,沉默了一刻才开口回答道“夏雪寨是长夏一力建起来的,我了解阿夏的脾气,所以知道他会怎么设置,方才你接过钥匙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上面的标记,所以知道去哪里找拦云。” 书生还以为清月不会回答他,没想到清月会回答他,还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书生苦笑了一下,原来竟然是这个答案,看来他是因为厅上那些人的反应小瞧了清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开始救治 一路到了拦云所在牢房的门口,清月让出了位置,让书生去开门。 里面的拦云正躺着,对于清月的到来一点也不知晓。 清月看他背对着栅栏躺着的背影,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别的反应。 这哪里像是来叙旧的样子? 书生暗暗嘀咕了一声,摸不透清月的想法。 书生经过一系列的变故现在已经能够猜到清月的身份了。 与忍长夏关系十分要好的除了那位蓝雪国的二殿下还有谁? 拦云的身份书生也是知道的,清月会同苏竟的手下交好这一点也不让书生觉得奇怪。 只是从前的旧相识见面,不管关系是好还是坏也不应当是如今这个样子。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里边躺着的拦云,他他头也不回的开口说道“怎么?终于舍得露面了?” 他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清月与书生说的,书生和清月自然没有回他。 书生开了门之后退到一边,清月独自踏进去了。 环境看着也还不错,很是整洁,听拦云的声音也能知道他精神不错,虽然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脏污不堪,但是清月丝毫没有看出他有哪里是不好的样子。 清月轻笑了一声“你希望谁来?” 拦云耳朵不错,自然是听出这不是红衣的声音,反而是另一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熟悉是?拦云眯着眼在脑海过了一遍,突然睁大双眼,转头过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以为他会看见清月之前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但是他没有。 他看见了什么?拦云身体一震,愣在了原地。 清月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眉尾一挑说道“我就好奇,我眼前的人如果是冷然又会是怎样一个神情?” 拦云尤似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不确定的喊道“阿离?” 清月眉眼弯弯“是我” 拦云突然弹跳起来,不知所措的站在清月的身前“你,你没死?” 清月走过去坐在他刚才躺的简易床上“没有啊” 拦云表情有些激动,十分欢喜的挨着清月坐下“那真是太好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月低头绕着手指头“此间同我关系颇有渊源。” “啊,原来是这样啊”拦云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清月 “那红衣?” 清月看他那个惊讶的表情,突然就笑了“确是你想的那个红衣” 得到清月答案的拦云反而没有那般惊讶了,状似无奈的说道“啊,就算我从前确实是比她厉害许多,那日也没有认出她也不该凶狠到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啊!她现在是比从前还要凶恶几分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清月突然这样感慨的回道。 拦云心里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再反驳清月的话。 “那你来这里瞧我是?” “为了将你捞出来啊”清月失笑,几年不见拦云像是变得没有从前那般机灵了? “啊!哦,是爷让你来……” 拦云眼见着清月脸上突然变化的神情,连忙将接下来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神情有些喏喏的看着清月。 清月只是拍拍衣摆,突然站起来“走吧,红衣那里想来已经是准备好了” 说着就提步出了牢房门,拦云跟在她后头。 眼见着清月要带走拦云,书生并没有什么反应,清月的身份已经摆在那里了,她想要放走谁当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书生也跟在她后头,三人一同出了地牢,回到芮奈雪的屋子。 一路平静,清月眉头一扬,心中也已经不得不承认芮奈雪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按照之前厅上众人的反应,清月相信在她离去之后,必然是已经闹成一团了。 而现在那些人也不曾出现在清月的眼前,这之中芮奈雪没有动手脚清月是一点也不相信。 夏雪寨虽然是长夏一力建成,留下了许多的制度,但芮奈雪能一一的按照制度将夏雪寨打理得如此好,五年来丝毫没有一丝错处,其中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铁血手腕。 清月对于芮奈雪的执政能力如何并不在乎,现在这个结果是她想看到的就够了。 走进房间果然除了芮奈雪与红衣二人也不曾看见有其他人的出现,清月很是满意的笑了。 芮奈雪是第一个发现清月出现的人,眼看着清月回来,神情激动的看着清月的脸。 清月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红衣说道“你和拦云留在房中辅助我。” 红衣目光落在清月身后那个狼狈的身影上,眼一翻,应下了。 清月觉得好笑,拦云头一偏,口中小声嘀咕“不和你这恶蛮女一般见识” 这话在场的几人都听见了,芮奈雪没有什么反映,书生眸光一闪,低下了头。 红衣的反应就比较大了,冷笑着出声“拦云大人可能是忘了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拦云切了一声不再理她。 清月将目光落在芮奈雪与书生的身上,芮奈雪咬咬下唇,眩然欲泣的看着清月 “你……” “相信我”清月只回了这么一句话,芮奈雪一咬牙,最后看了一眼长夏,还是退出了房间。 书生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出了屋子。 他们才前脚刚出房门,清月就朝着拦云使了个眼色。 拦云会意的去将门给关上了,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三人。 清月吩咐拦云去将长夏放进沐浴桶中,拦云依言去做了。 清月站在木桶边的案桌上摊开了自己的针包。 葱白的手指抽出细细长长的银针,轻捏针尾,将针送进了长夏的穴位之中。 一共下了十三针,暗合十二正经,中间一针与其余十二针交相呼应,暗含天地至理。 施针之后,清月接过红衣递来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手,然后将手伸进了药桶之中。 调动身体内的内力,手上动作连番变化,清月将药力最大化的送进长夏体内。 这一个过程持续了大约有好几个小时,清月满头都是大汗,身体显然已经濒临透支,但是仍旧一脸苍白的坚持站在原地。 红衣在一边给她擦汗,一脸担心,一会看长夏的变化,一会看清月的脸色。 终于,在日影西斜时,清月缓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让你准备的药呢?”清月脸色苍白的问红衣。 红衣点头,转身去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味道十分的浓郁,站在一边的拦云皱了一下眉头。 清月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点点头“药煎得不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放血 红衣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清月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清月本人却没有所觉,说完之后,翻手拿出了一柄匕首。 红衣拦云两人还没有所察觉,清月已经痛快的一刀割在了手腕上。 拦云惊呼了一声,红衣端着碗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清月皱眉,咬牙喝道“抖什么抖?” 红衣一肃,控制住了手上的动作,鲜红的血滴一滴一滴的进入黑乎乎的药碗中。 清月的脸色越来越差,说来她这些日子失血的情况多了去了,仅仅是被苏竟伤到的那一处就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好。 可想而知清月这一日强忍着,其实已经是很难受了。 黑乎乎的药碗里渐渐飘出别的鲜血的腥味,红衣咬着下唇,眼睛里是滚烫的泪珠。 可是她不敢有所言语,单单只看着清月那凝重的神情她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世人都说她是草包公主,无知无畏,不懂冷暖,哪怕是被苏竟明里暗里讨厌过这么多次,甚至沦为整个蓝雪国的笑柄,但是她从来没有露出过伤心难过的神情。 因为她永远都是那个开心的样子,所以就让世人越发的觉得她是个傻子,红衣又怎会不知道清月在人后的聪慧?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替她这般的不平,世人没有见过她凝重的样子,只因为确是没有什么让她上心在意到有必要露出这样神情的事,所以当她露出这个样子,红衣已经知道了,长夏一事在她心中的份量。 这样的重量让红衣觉得心中苦涩,也不知道这些年在清月的身上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拦云心中也是震惊,他几时见过清月这个模样?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毕竟不是应该大惊小怪的时候,两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将心中的惊讶压下。 静静的等待着清月的动作。 “给阿夏喂进去”清月声音极其轻的吩咐。 红衣连忙动作,清月将匕首收好,抬手准备包扎手上的伤口,这时头脑却突然一阵眩晕,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拦云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拦云本以为扶住了她清月就会好一些,却不想突然听到了清月嘶的一声痛呼。 “阿离?你怎么了?” 清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忍住不适,没有说什么,还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拦云虽然心中觉得好奇,但是这个情况下也不好问再多,只好等清月收拾好了再问。 那边红衣刚把药给长夏喂进去,清月这里就已经收拾好了。 还不等拦云发问,清月收拾好了就去看长夏的情况了。 拦云也只好跟在清月身边,清月伸手去把长夏的脉,凝着眉思考了一会,对着红衣点点头。 “情况差不多了”清月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红衣和拦云心中也放下心来,红衣确是有点担心长夏的情况,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清月如今的情况。 拦云就更不用说了,他对长夏没有什么别的感情,也没有多么熟悉,当然是更加担心清月。 “阿离,你先休息吧” 清月回头对拦云轻轻一笑“我没事,你去将长夏搬到床上。” 拦云眉头一皱,还是点了点头,照着去做了。 将长夏收拾好了之后,清月由拦云扶着守在长夏身边,清月竟然是一点也不想离开长夏身边。 虽然她现在已经算是强弩之末。 红衣叹了一口气“阿离,你真的不休息一下吗?想来爷醒来也不会想要看见你这个样子” 清月目光落在长夏身上,放在长夏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的手不自在的动了一下。 “阿夏不会想看见我这个样子对吗?他会更担心,更难过。” 红衣点头,“对对对,阿离,你去小塌上休息一会吧,一会爷一醒来我就喊你。” 清月目光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清月抬起手,“拦云,扶我过去” 拦云依言做了。 只是还没到那小塌清月就已经晕过去了。 拦云惊呼“阿离?” 红衣眼眶一热,玩类就落下来了,抹了抹眼角“你先把阿离带过去吧” 拦云赶紧将清月抱着轻轻的放在小塌上,一放在踏上,抽出手,拦云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是温热一片。 脑袋轰然一响,这是什么? 阿离,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爷不是说要来找她么?为什么阿离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一天爷究竟有没有找到阿离? 拦云是绝对不会以为清月身上的伤来自夏雪寨,便是红衣那个恶婆娘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清月受伤。 那么清月受伤的源头只能在别的地方了,这个别的地方在哪里,让拦云不敢详细的想下去。 因为,答案极有可能是因为苏竟,拦云觉得痛苦,好像又陷入了曾经的情况中,在爷和清月之间,以前他是没有能力,于是只好眼看着清月出事。 可是现在,现在,拦云仍旧没有什么能力,这样的情况是那样的熟悉,让拦云觉得害怕面对。 若是清月当真出事,就像之前那个情况,哪怕以为苏竟是移情别恋了他也丝毫没有替当年的二殿下打抱不平,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必要,苏竟想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实在是他的意愿。 其实,在还不知道清月是忍冬离之前,拦云是希望苏竟再找到一个可以救赎他,不让他这么难过的人物的。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毕竟是不一样了,忍冬离回来了啊,拦云又怎么不能站在她的身边? 从前清月做过的那些事他都历历在目,又怎能不为她感动? 只要一想到清月身上的伤是与苏竟有关,拦云心里就发闷的难受。 心里也止不住的埋怨,为何爷还会伤了清月? 明明好不容易才能等来的一人,他怎么就忍心再伤害? 真要到了清月永远离开的时候他才会悔悟吗? 拦云心中变了好几番念头,脑袋里像是浆糊一般。 不得章法,这时他突然听到红衣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拦云定了定神,定睛一看,却见被红衣揭开的清月的衣衫里是裹了好几层已经湿透的纱布。 上面是斑斑的血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重逢 红衣冷笑一声,伸手去解清月身上的纱布。 “三皇子怎么还同从前一样?阿离是哪里对不住他?” 拦云动动嘴角,本来还想解释,但是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语来,只好默默的将目光放在清月的身上。 红衣自然是看见拦云的动作了,冷笑声越来越明显“没话好说了吧” 拦云还是没有出声。 红衣凝着眉,停下了动作,转头目光落在拦云的身上喝道“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不会进屋去守着爷吗?阿离的身子也是你能见着的吗?” 拦云若是平常被人这么骂了一通,心里肯定不高兴,但是今天事急从权,他也只好歇了,乖乖的离开了。 红衣看着拦云的背影,呸了一句,骂骂咧咧的开始给清月收拾了。 拦云到了里屋,看着躺在床上的长夏,叹了一口气“唉,爷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这个问题自然是每人回答的,于是拦云只好对着昏迷不醒的长夏开始发呆起来。 红衣动作十分利落,很快就给清月收拾好了,然后进得屋子里来看长夏的情况。 其中并没有给拦云好眼色,拦云也不搭理她,看她进来了,自动的就出去瞧清月的情况了。 红衣也没有拦着,两人一人守在一边,天刚擦黑时清月就睫毛颤动的醒了过来。 可能是刚醒,还有些迷糊,清月适应了好一会周围的环境才出声道“拦云?阿夏如今情况如何?” 作势就要起来。 拦云赶忙伸手去扶她,清月搭着拦云总算是做了起来,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但是总归是有着精神了。 拦云琢磨着清月这个样子显然是精血亏虚的样子,可是眼下暂时又拿不出来大补精血的汤药,于是开口问道“阿离身上可有补益精血的药丸?” 清月一愣“嗯?” 随即反应过来,摆摆手“我无事,你不用但心,红衣应当已经为我准备好了” 拦云一想,按照红衣那个性子,不给清月准备这个东西倒还真的说不过去,反倒是他居然一直蒙了这么久! 真是该打。 拦云面上露出苦闷的神色,清月也不管他在想着些什么有的没的,直接拍了拍他的手 “你扶我过去看看” “矮?阿离还要过去?” 拦云很是惊讶的****,花语中满是不乐意,原本清月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再去? “阿离不用急,左右一会红衣那蛮女也会来通知你,你现在就好生休息一会” 清月见拦云确实是不想让她起身,便也不再坚持,于是找了一个枕子枕在身后,盖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塌上。 “阿离可冷?” “嗯?”清月很是不理解。 “我不冷啊” 拦云点头,打量着清月的神色,不再说话,清月却是有些莫名其妙“拦云你为何突然……” “阿离?” 清月话头止住,抬头一看,却是红衣站在了自己身前,清月一见红衣那个激动欣喜的神情瞬间就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于是也不管拦云究竟为何会突然提到那句话,自顾自的掀开被子就拖着鞋进了内间。 一进去清月就远远的看见一个坐起来的男子身影映在床榻的纬布之上。 清月突然加快了步伐,脚步有些踉跄的冲了过去。 果然见那床榻之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言笑晏晏的看着清月,温柔的目光落在清月身上。 “多年不见二姐怎么还是这么莽撞?真是让夏夏不放心!” 长夏连忙伸出手,探着身子来迎清月。 清月眼含热泪,冲过去,抱住了长夏。 “阿夏,”声音竟然已经是哽咽了。 长夏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清月的后背“二姐还是一个小孩子啊” 长夏不说这句话还好,你这样说出口,清月就大声的哭了出来,哭声断断续续,让人悲伤。 “呀,二姐的委屈夏夏都是知道的,” 夏夏都是知道的。 清月将头深深的埋进长夏的怀里,对啊,这个世上唯一能懂得清月的只有一个阿夏,他们一母同胞,自然彼此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可是正因为这样的理解,才让长夏陷入了如今的境地,她亏欠长夏的是何其的多。 清月从不觉得自己亏欠了谁,她唯一亏欠的只有长夏。 “好啦好啦,夏夏都明白的,二姐再哭,夏夏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长夏状似很苦恼的说道。 轻笑着“二姐是个爱哭鬼,都这样的年纪了,你这样苏离央怎么还会要你?” 清月的哭泣声突然顿住了,身体僵硬在长夏的怀里。 拦云一见这个情况,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即便是从长夏的口中说出苏竟的名字,清月也还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唉,爷这个情况,如何才能抱得美人归? 拦云这样的想法,清月和长夏都是不知道的,长夏拍着清月的背“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二姐想如何就如何吧。” 清月头微微的点了一下。 长夏轻轻一笑,抬起清月的头来,轻轻温柔的抹去她的眼泪“二姐再哭就不好看了,我的二姐可是最美的人了。” 清月鼻子一酸,一滴泪又落了下来“嗯” “夏夏终于等来了二姐,当真是叫我等了好久” 长夏宠溺的捏了捏清月的鼻子,清月皱了一个鼻子,噗呲笑了出来,打开长夏的手。 “哎呀,可疼了” 长夏很是委屈的看着清月。 清月连忙去看他的手“很疼吗?我看看?” 拉着长夏的手翻着看了几遍,总算是确定了没有什么问题,清月松了一口气。 “我的小二姐哟”夏夏感叹一声,拉紧了清月的手。 “我们终于是重逢了,以后的事会变得越来越高的,我的二姐会找到一个天下顶好的男子,” 清月有些恍惚,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苏竟的脸来,清月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长夏像是没有发现清月的变化似的,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一番寒暄过后,清月才向红衣使了个眼色,让将芮奈雪和书生喊进来。 红衣走了之后,拦云才挪着步子到清月的旁边,清月见拦云那个样子,摇了摇头。 “拦云,你这是被红衣治服帖了?” 拦云抿着唇不说话,长夏与清月却已经笑作了一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独坐幽篁里 芮奈雪和书生一直守在外头,芮奈雪还好,听长夏说得多了,对清月的实力哪怕是再怎么心有疑问此时也不会太多的表现出来,书生就不同了,他听得多的是清月那扬天下的草包之名,对清月的实力本就只是执观望的态度。 更多的,书生心里还是偏向清月失败的,虽然那样的结局让他不敢想,可是那也是合乎事实的一个结果了。 两人心中各不相同,默默在门外等到了天黑,红衣才从里拉开了木门。 吱呀声在宁静的环境里格外的明显,两人瞬间就将目光落在了打开门的红衣身上。 红衣看见书生仍旧守在外头,心头一阵厌烦,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转头笑着对芮奈雪说道“夫人,可以进来了” 芮奈雪心中突然一慌,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目光穿过红衣的肩头向里张望着,影影绰绰的灯光里是一片宁静的所在,小塌上是凌乱的床被,再往里瞧去因为视线被挡却什么也见不着了。 芮奈雪点点头,踏进了房门,心里一片忐忑。 书生刚想跟在芮奈雪的后头进去,不想刚提步就叫红衣的挡在了前头。 “嗯?”书生不解。 “人家一家团聚,不知你进去作何?” 书生眸光一闪,目光从房中收回落到红衣脸上,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下 “红衣,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这般针对于我吗?” 红衣翻了个白眼“切,谁人针对你了?书生你记住了,我和你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若不是看在爷的面子上,我早就要了你性命了。” 书生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之前红衣还会将表面功夫做上一番,怎么会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想来是清月的到来让红衣知道自己在夏雪寨也待得不久了,所以才丝毫没有顾忌的说出这番话。 红衣说完,冷笑一声,砰地关上了门。书生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也不是没有尊严的人,端着的架子轻易不敢让别人在他眼前甩下这样的脸子来,统共也就只有一个红衣。 书生最终还是下了台阶,也不管如今芮奈雪房中是个什么景象,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红衣能毫无顾忌的说出那句话,书生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怕是红衣要离开夏雪寨了。 落拓的影子映在石板上,蓝雪国的二殿下,应当会好生照顾她的吧。 书生叹息一声,身影逐渐远去。 这边芮奈雪已经进入了房屋中,床榻之上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与清月相谈甚欢。 芮奈雪脚步凝滞住了,只呆呆站在原地,满脸是冰凉的泪水。 长夏温柔的目光落在了芮奈雪的身上,嘴角微勾,朝她招手说道“阿雪,怎么不过来?” “夫君”芮奈雪轻生呢喃,担心声音再重一些眼前的人就会消失,被唤的人仍旧是一脸温柔的看向她。 清月这时也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略微有些那么不合适,于是默默的带着拦云退出了屋子。 一到外间,刚好碰到坐在小榻边的红衣。 看来是刚把床被收拾好。 清月冲她笑笑“走吧” 红衣点头,三人一同出了门,红衣走在前头带路,竟是与书生走的相反方向。 拦云跟在清月后头,低垂着头不发一言,他心中琢磨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出可以合适的问出来有关于清月和苏竟如今情况究竟如何的言语。 三人不一会就到了红衣的房子之前。 是一座小小的竹屋,被一片竹林围绕在里边,只有一条小小的路可通人。 四周是黑黝黝的,竹影颇有些鬼魅,拦云瞧见这个模样,挑了挑眉,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心中还是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丝敬佩。 没想到红衣会住在这个环境里头,将将合了那句“独坐幽篁里”。 更为让人咋舌的是竹林里暗暗布下的阵法,拦云不傻,自然能看出一二来。 这阵法莫名的让拦云想到了此前在外头差点被红衣要了性命时,不是落入了阵法,又能是如何? 两层的竹屋前正站着一个男子,在有些昏暗的地方,莫名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走近了才得完全的瞧见那人的脸,清月勾着唇角挑了挑眉,那人不是别个,正是青尧寺里的小沙弥风泽。 只是此时他通神的气派哪里来的小沙弥样子? 拦云瞧见他身上穿的粗布青衣,心头一闪,“咦”了一声。 风泽将目光移过来落在拦云身上,大大方方的笑了“这位想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拦云大人了吧” 拦云脸色稍微有些不自在,大名鼎鼎?这样的褒义之词落在他此时的这番形容上,怎么听怎么有几分怪异。 红衣却在此时笑了“确是大名鼎鼎的拦云大人,风泽你并没有认错。” 拦云听着红衣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嘲讽的意味异常的浓烈,莫名的叫拦云窝了一肚子火。 但是又能有什么好的说辞来回她?拦云闭口不言,宛若没听到红衣的挖苦之言。 风泽不觉好笑的将目光重新落到清月身上。 “你回来了” 清月轻笑“是回来了,只是没想到是你来迎我” “总归是要回来的,谁迎不一样?” 清月摇头,笑而不语,两人相对着,气氛有些古怪。 夏日的夜风有些凉,竹屋又是建在竹林里,更加的让人感觉身体泛起凉意。 红衣担心清月的身子,瞪了一眼风泽“你这是做什么?阿离身上还有伤,就这么陪着你吹冷风?” 风泽赶忙赔笑“是我的错,二小姐,请进。” 风泽是依着长夏那边唤的清月,这个称呼足以表明他叶风泽是长夏身边的人。 清月点点头,当先进了屋子,风泽紧随其后,红衣瞪了一眼拦云,抢在拦云前头。 原本拦云也没那个心思和红衣争抢什么,无端的被红衣做了这样一个动作,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了。 撇撇嘴,切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拦云一进屋就见着清月已经坐在了偏厅主位上,风泽坐在一边,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却并不见红衣的身影。 拦云心中好奇,不知道红衣这蛮女又去做了什么,左右他也不能做些什么,于是只好乖乖到清月下首站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弹琴复长啸 红衣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拦云正乖觉的站在清月身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红衣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伐,经过拦云的时候特意装作没有见到的样子,一脚重重踩到拦云的脚上。 拦云被踩吃痛,咬牙抬头一看就见红衣幸灾乐祸的绝美的脸,拦云在心中啐了一口,当真是浪费了那张脸。 但此时还是生生的忍住了,面上装作毫发无伤的样子。 红衣心中偷笑,表面上一点也没有展现的将药碗放到了清月身前的案几上。 “阿离,该吃药了”声音不可谓不恭敬,当真是与拦云见到的样子不同,谁能把这个在清月眼前乖巧娇俏的女子同之前那个妖艳的魔女相提并论? 拦云白眼一番,深深的唾弃着红衣,清月点点头,端起碗来直接一饮而尽。 从前清月有多么怕苦红衣是知道的,现如今竟然也能见她面不改色的将这一碗药喝下,当真让红衣觉得惊讶。 一碗药见底,清月才放下碗,抹了抹嘴角,开口继续同叶风泽交谈。 长夏如今情况不好,清月想问些什么自然不能从长夏口中得知,而一直跟在长夏身边的暗卫自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个暗卫自然就是风泽了。 风泽知道的东西果真是不少,将天下形势都给清月分析了个遍,听得拦云心惊,风泽说的那些他也知道一些,只是他跟在苏竟身边能知道也不奇怪,而这个风泽又是为何会知道? 等风泽停下了话头,清月突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一句话“你同我大姐有所联系吧。” 风泽握住茶杯的手指不自在的抖了一下,清月目光没有落在他的手指上,但风泽却有一种清月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的错觉。 在清月凌厉的目光下,风泽强忍住才没有立刻丢盔弃甲。 红衣闻言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风泽身上。 拦云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但是突然听到忍离陌的消息总归是有些怪异的。 若是忍离陌的话,拦云就觉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忍离陌那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是天下不得不敬佩的人物。 而现在拦云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清月似乎同从前有些那么不同。 按道理说来,风泽的说辞很是完美,没有一点的漏洞可以寻找,偏偏清月就能笃定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见风泽仍旧强忍着,清月轻笑出声“我阿姐可还好?我记得她从前喜欢弹琴,不知如今如何?” 忍离陌喜欢弹琴?拦云和红衣心底里具是疑惑,忍离陌几时喜欢弹琴了? 风泽仍旧是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看着清月。 “红衣?我记得你从前也好琴对不对?” 红衣好琴?拦云将目光转到红衣身上,这个耍鞭子的蛮女会弹琴?能听吗? 红衣刚一听到清月的话也是不理解的,她什么时候善琴了?虽然她屋中确实是有一把焦尾,但是那不是因为清月擅琴她才收集的吗? 红衣想到这里突然了悟了,清月的意思是让她将那一把焦尾拿出来! 于是红衣也没有反驳清月的话,矮身一礼之后就出了花厅。 拦云对这一番变化摸不着头脑,也没有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 眼见着红衣出去,这时风泽突然笑了“二小姐说的什么?昔年就不曾听过大小姐几时擅琴了” 清月突然俏皮一笑“大姐会不会,我养在她膝下还能不知道吗?大姐自然是会的,我才有此一说,现下红衣定然去拿琴了,我刚好有这个兴致,你想不想听听我大姐最擅长的那一首?” 风泽连忙摆手“怎敢让二小姐为我抚琴?” “如何不敢?你还能不知道我的性子吗?自小就端不来架子,所以同奴才们都打作了一片。” 风泽刚想回答他确实是不知道清月的性子,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回答似乎有点不太对,于是只好嘿嘿干笑着拒绝。 清月也不管他如何说,只是默然坐着等红衣。 不多会红衣就抱着一把琴过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男子抬着琴架。 清月见红衣收拾好一切,起身整理整理服饰就缓步过去了。 缓慢坐下,试了一下音,铮的一声,果真是一把好琴。 若是没有今日的试探清月还不会知道红衣手里头有这样的好东西,清月心情极好的弯了唇角。 试好了音,清月面色一变开始认真起来,手指开始动作,一段调不成调,曲不成曲的声音传了出来。 拦云从前也听过清月弹琴,原本以为会像从前那样悦耳动听,都做好了准备去听,没想到声音一出他脸色就突然变了。 这个曲子当真是清月在弹的?他莫不是走错了地方罢。 红衣不明白清月这一番做法的原因,但好歹还是知道清月这样做必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也就没像拦云想的那样以为清月真的是要弹奏。 而此时风泽的脸色已经苍白了,握着茶杯的手不断的收紧,先前维持的笑容已经在龟裂。 终于是忍不下去了,风泽突然起身,跪在了清月的前头“二小姐” 清月停下了动作“嗯?” “二小姐想问些什么只管问吧” 清月忽然笑了“我并不想问什么,也没想过要为难你,我只是在证明自己的结论罢了,叶风凝” 叶凤凝?红衣目光一滞,眼前这个人是叶风凝? 叶风泽的胞姐叶风凝?她怎么在这里?那叶风泽呢?难道是在大殿下那里? 红衣的这个猜测完全正确,拦云并不知道什么叶风泽,叶风凝之流的,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此时就像一个看客一般,还是摸不着头脑的看客。 红衣刚要开口问跪在地下的叶风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角一下瞟到拦云的身影就硬生生止了话。 虽然清月和苏竟关系不一般,拦云和清月关系也挺好,但这事毕竟事关蓝雪国王室,所以还是不好让拦云知道的。 红衣压下了疑惑没有去问。 清月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问的,大概的一些东西她已经猜测出来了,叶风泽叶风凝从前就长得相似,大多时候又在暗处行事,哪怕突然交换了身份,人们出了觉得他们长得有些变化,但还不至于叫人怀疑身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初闻佳人在北漠 “你起来吧”清月轻笑。 叶风凝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清月,似乎很是不理解清月此时的做法。 清月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打了个呵切,起身道“天不早了,我身子不爽利,想睡了。” 红衣连忙过来扶清月,看了看风凝的表情又看看此时的清月,咬了咬嘴唇压下了疑惑,左右清月总归告诉她的。 风凝眸光一闪,低下头去,脑海中盘算着今日这个情况如何向清月的大姐禀报。 清月在红衣扶着的情况下慢慢的走到了门边,突然停了下来头也没有回的说道“大姐在北漠还习惯吧,要不了多久就要见面了啊,真是叫人期待。” 风凝原本已经放松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清月的背景。 二殿下,她是如何会知道大殿下在北漠? 而此时拦云心中也惊了一下,忍离陌的消息便是连苏竟也是不知道的,为何清月会知道? 重逢到现在,清月一直给他一种怪异感,拦云一直不明白这种怪异感是从何而来,现在他终于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了。 清月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被众人宠在手心里头的俏皮公主? 不说之前出现在院子里的清月完全给他一种不可能是忍冬离的错觉,便是现在拦云都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熟悉的二殿下。 清月可不会在乎俩人的反应,自己说完之后就踏步走了。 红衣将清月安顿好再回到花厅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还是那身红衣,直接奔向了花厅。 风凝自然还在花厅等着,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已经知道红衣的习惯,不给一个答案的话红衣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拦云也还在花厅上,默默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不是也没有觉得累,只是找不着可以休息的地方罢了。 红衣没有理会拦云直接快步走到风凝面前,一掌重重的拍在风凝身前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叶风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风凝朝坐在一边的拦云看了一眼,然后垂眸不语。 红衣一转头就见拦云耷拉着脑袋坐在梨花木椅上。 红衣皱着眉头一个箭步到了拦云身边,抬手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你怎的还在这里?” 拦云只看见红衣满脸的不耐烦,没皮没脸的笑了一下,摊了摊手说道 “红衣姑娘还没有告诉我到哪里去休息我自然无处可去” 红衣环着手臂冷笑“我没有给你安排房间?那地牢难道不算房间?” 地牢?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他从前也没有怎么欺负过她啊,怎么现在竟这样对他? 拦云觉得好男不和女斗,同红衣计较总归是有着不好的,怎么知道她竟然如此得寸进尺? 拦云越想心里越不得劲,红衣是哪里来的勇气对他这样了?仅凭着她在机关阵法的辅助下打败了他? 呸,若是没有那个阵法,他定然叫她知道什么叫厉害。 拦云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手重重的一拍桌子,指着红衣的鼻子说道“墨红衣,你不要得寸进尺” 红衣冷笑,迅速的出手,抓住了拦云指向她的那只手指。 “拦云大人这可是忘了在哪里了?” 拦云却没有多怕红衣,一点也没有被威慑的样子,手上一番动作就离开了红衣的手。 “在哪里又能如何?” 红衣却在此时收了表情“不如何” 说着竟然转头往叶风凝的方向去了。 拦云摸不着头脑,红衣这一下突然变化的表情让拦云觉得头大。 “哎你……” “出了花厅向右深处就有一间屋子,你要不要去?” 咦?拦云转了话头“去就去”说着袖子一拂,人就提步离开了。 风凝失笑“竟不知道你红衣会变成这个样子” 红衣瞪了她一眼,坐在先前清月坐着的位置上。 “你还说?当我不知道是你通知书生拦住了我?不然拦云哪里还有命在?” 风凝这下倒真是笑了“我不救他,你就确定你不会后悔你那日一时冲动做下的事?” 红衣脸上一红倒是没有反驳,而是起了别的话头“说罢,这么着急的将拦云支开” 风凝这时也收住了笑容我的情况确如二小姐若说的那一般,你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就算不知道二小姐总归会告诉你,那便不用我再多言了,我现在想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红衣点头“嗯,你说” “你是打算此后一直跟在二小姐身边吧” 红衣点头。 “现在已经是夏月,夏月将过时随之而来的就是玉辰一年一度的玉昭节,百年以前的那一桩旧约想必你也知道几分,届时其余四国都必须守约而来,” 说到这里风凝突然停住了话头叹了一口气。 “大殿下也会在那时来到玉辰” 红衣心中恍然,原来清月所说的即将见面是这件事? “你是想让我好生保护好阿离?” 风凝原本还在感叹之中,这下听到红衣的话点了点头。 “保护好阿离一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的,你讲的情况我已经明了了,无非是那时情况会有些许混乱,你不用担心,再说了便是我无力去完成,难道刚才离去的那一位还做不到么?” 拦云?风凝疑惑的看向红衣“这又关他何事?” 红衣轻轻笑了“我敢说就算他自己本人想回苏竟身边也要看苏竟收不收啊,更何况拦云现下只怕并不想回苏竟身边吧” 风凝对于拦云和清月的关系不了解,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此事可能是因着苏竟? “苏竟的缘故?” “是,又不是” 是!还又不是了!这倒是让风凝觉得奇怪,脸上起了兴味,就等着红衣给她解答。 红衣却在此时不回答了。 风凝待了一会,果然见红衣没有想开口再说的意思,当下心中滞了一下,摇头苦笑。 这丫头竟是因为她的埋怨而心有不快了。 “如此你心中有数便好,我告退了。” 红衣点头,目送着风凝出去,在花厅坐了片刻就起身去寻楼上睡着的清月。 轻手轻脚的到了外间,轻轻的撩开门帘朝里看着,清月没什么动静的在睡着,很是安稳。 心中松了一口气,红衣和衣躺在外间搭置的小塌上。 小塌正前面是一扇窗户,月光疏朗的落进来,红衣瞧着那月光渐渐出了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蛾眉轻扫桃花妆 一夜安稳的睡过之后,清月觉得身体好了很多。 说来她昨日真是冒险,原本长夏的病也可以等着,结果她却非要昨日就治,实在是时日无多,只能这样了。 结果却让她自己差点陷入险境,好在后来在外间休息了一小会,总算有些许的恢复,不然清月觉得她根本就不能支撑到离开长夏的屋子。 轻易就会让长夏看出一些苗头。 幸好的是,一切都很顺利,清月满足的笑了,起身去换衣服。 外边的红衣睡得浅,清月一开始有动作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于是立刻掀开被子下了床,出声朝里问道 “阿离?你醒了吗?” “醒了,你不用进来伺候了,在外边侯着吧” 红衣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回道“哎”手下还是不停的在收拾着外间的小塌。 清月脱了衣物,将自己胸口缠着的纱布给散开。 还有一点斑驳的血迹,幸好的是此时的清月早就已经止住了血。 将纱布完全的拿开之后,清月从自己的贴身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子。 伤口还没好,昨日又在一系列的动作中裂开了,幸好她穿的是一身红衣,这才没有叫人发现。 清月咬着牙给自己换药,伤口嘶嘶的发疼。 整理好了一切,在红衣的衣柜子里头翻出一身红衣服换上,清月看着铜镜里头映出来的自己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喊到 “红衣?” “哎”红衣撩开门帘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垂着一头青丝坐在梳妆台边的清月。 脚步轻浅的走了过去“阿离穿这身红衣很是合适” 确实很是合适,清月面容生得貌美,皮肤也白,红色更能将她的气质显露出来,却是与红衣,香玉不同的另一种气质。 明艳中而不失娇俏,也只有清月能给人这样的一种感觉,当然也正是清月那种给人错觉不自觉会让人看轻了她。 然而那一身红衣却能将她放在最耀目的位置,自然就不会轻易让人轻看了。 清月听到红衣的话略微轻笑着点点头“我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你可能想办法为我遮掩一下?” 红衣细细的看了一下清月的脸,哪里是似乎有些不好?都已经苍白成这个样子了。 可是红衣又能说什么?清月的性子一向倔强,她还没见到她认定了的事什么时候有所改变过。 红衣轻微的叹气“自然是可以的”同时又带着些埋怨的语气开口说道 “你呀,越发的不让人省心了” 清月看着红衣的动作,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红衣动作很是熟练的给清月上妆,清月平时不大注意这些,从前在蓝雪国还会挖空了心思将自己妆扮得好看一些去找苏竟。 因着女为悦己者容这个典故,她做了许多,到头来也没有让苏竟为她所悦,清月觉得那时的自己当真是失败。 后来到了落桑谷便没有再碰过这些脂粉画笔。 清月看着红衣的动作觉得有些恍惚,不可自已的又想到了苏竟。 心中很是复杂。 清月眼中闪动的那种复杂的光红衣没有注意到,清月此时脑海中映出的人物红衣也无从知晓。 给清月打理好了之后红衣才抬起头来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那个人。 恰到好处的遮掩了脸色的苍白又不让人觉得清月这个妆艳丽到落了俗。 很是适合清月这个年纪。 明眸皓齿,朱颜含笑,眉间一点朱砂缓缓盛放的是一朵桃花,配合着清月的眉眼,很是传神。 两相得益。 “阿离真美”红衣轻声的呢喃。 清月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来竟是想到了几日前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知晓自己长相如何的时候清月曾经那么难过又自卑的觉得自己容貌及不上她人。 当时是初见苏竟,他那不负云开见月的容貌当真是将她迷住了。 清月不觉好笑,同时心中也是感慨,竟像是宿命一般,哪怕忘记了所有,见过了诸多同苏竟一样优秀的人物,她却还是在重见苏竟的那一刻交付了心。 红衣见清月突然笑出来本就心生奇怪,突然又见清月表情一变,显示出无可奈何又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来,这下心中更是奇怪了,不由得出声喊到 “阿离?你……” 清月见红衣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摆摆手“我无事,走吧,这样很好,我们去向阿夏道别。” 红衣刚要应下,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道别?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道别?阿离不再多待一些时日吗?” 清月步子不停“不了,此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阿夏的伤也再没有什么大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事。” 红衣跟在清月后头,两人出了屋子,穿过一个长长的过道,过道两边安置了一排窗户,这时全都打开了,清月可以看见清晨竹林里的景色。 “不,阿离,我指的是公子毕竟才刚醒,你不与他多……” 清月摇摇头“没有必要” 红衣一愣,清月这时已经停了下来,目光看向窗子之外,红衣顺着清月的目光向外看去,竹林里头正缓缓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人。 却正是铁牛。 清月突然笑了,走到窗户边,手轻轻的搭在窗棂上“看来这道别是不必了。” 不必了?红衣还没有理解清月的话,那边铁牛已经穿过竹林来到了竹屋前。 屋子前头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拦云正在做着晨练,他素来有这样的习惯,清月知道。 见铁牛出现,拦云停下了动作,打量着铁牛。 铁牛铜铃似的眼睛一瞪向拦云瞪了过去,面上不怒自威,自然是端着一副横眉的样子。 不过这个样子倒真是吓不到拦云,他耸耸肩,让开了路,自顾自去做自己的晨练去了。 “走吧,我们下去” 清月轻生吩咐,两人就穿过长长的过道下了楼梯到了花厅。 铁牛正等在花厅中,屁股也没沾板凳,一见清月出现就迎了上来。 “二小姐,想必你也知道俺来此的目的了” 铁牛问出这句话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清月实在是声名在外,即便长夏对他说了无数次他二姐如何如何的厉害,铁牛心里还是有些不怎么信的。 虽然昨日清月擂鼓让他已经有几分相信长夏的话了,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既然清月好好的为何还要装作一副草包的样子。 清月点头,铁牛见了总算是安下了心,既然清月是懂了,那他就好同长夏复命了。 “既然如此那俺就先回去向爷复命。”说着人就要出去。 清月喊住了他“舒将军,且等等” 铁牛回头却见清月从怀中拿出一封书涵。“拿着这个去复命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一言不合就打架 时在夏日,外头日头正烈,但好在青尧山这个地方,多风,红衣特意让拦云将马车赶着在高大的树荫下行走,挑开了帘子,不时有风穿过,很是凉爽。 马车布置得很是考究,最深里边是一个小小的可以用来稍作休息的“床”,用厚厚的貂皮垫着,暖融融的很是柔和。 但这个天气用这个显然是有些奇怪的,所以貂皮之上铺着冰蚕丝的绸布所作的床单,就这么躺上去很是舒爽。 清月身体还未得好透,于是打一上了马车就躺下去了,红衣虽然是心中满是疑惑但到底没有开口问她。 吩咐着拦云在外小心赶车,红衣在里头守着清月打着一把扇子,天是越来越热了,不过才小睡了一会,清月就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红衣拿出一条手巾,给清月细细的擦拭着。 清月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紧的皱着,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被子,口中呓语着一些什么,声音极低。 红衣收回手巾,俯身低下去听,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十分的急切,红衣听不出来也就不再去听,而是伸出手去轻轻拍着清月的背。 这方法还是有用的,不到一会,清月就已经不再呓语,眉头也不再皱着。 红衣舒了一口气,起身继续为清月打着扇子。 拦云一手松松的拉着马绳,随意的坐着,也不看前边的路,双眼四处飘忽着。 马车平稳的向前走着,微风轻拂,虽然拦云身上还有伤,但也掩盖不住此时愉悦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前头尽头处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拦云揉了揉眼睛,那辆马车也没有消失,果然是出现了一辆马车。 拉紧了绳子,马车仍旧向前走着,前边那辆马车中似乎也发现了拦云这边的动静,从里边出来了一个人。 熟悉的面孔,却正是云四。 拦云明明白白的瞧见了,云四撩开帘子时,露出的里边坐着的一人的暗色衣角和云纹的同色靴子。 拦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里边坐着的人就是苏竟! 拦云稍稍偏头向后边看了一下,帘子晃动,隐约可见即便睡着了的清月。 拦云这般神色不明的赶了马车到云四近前,急急勒紧了缰绳,马车急急停下。 这一番动静惊动了红衣,她看着清月因为这动静皱起来的眉头,心底里一烦躁,不由分说的掀开了帘子,劈头盖脸对拦云骂道。 “拦云,赶一个马车也不行,要你来做什么?要是吵醒了阿离你如何担待?” 不过红衣掀开帘子来只见到拦云呆愣愣的敲着前方。 红衣自然也是看见了前边的马车。眉头一挑,目光落在那马车前站着的云四身上。 看拦云和云四之间的表情,红衣已经可以确定他二人是认识的,红衣拿眼神示意拦云眼前这究竟是何情况。 拦云却还没来得及领会红衣的意思,红衣就已经从他二人的眼神交流中明白了一些什么,冷笑着开了口 “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云见月里的云小四啊” 这样掐着嗓子在云四前头说过话的人这么多年来统共就一个红衣,是以红衣这话一出云四就已经猜到了红衣的身份,脸色就是一变。 红衣目光落在云四后头的马车帘子上,这时风不大,帘子也没有被风掀开,红衣看不到里头的情况,竟是很好的被严严实实遮住。 不过里头的情况如何,现在红衣也已经能猜到几分了,不是苏竟,又会是谁? 红衣冷笑着“里头的想必就是苏三爷了吧,多年不见,怎么如今见到故人竟然连出面一见都吝啬么?” 里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红衣脸上有些恼怒,这怒气又不能发作到苏竟身上,身边的这位就成了很好的发泄对象。 红衣一脚踢到拦云大腿上“哎,拦云大人,你这是要去找你的主子去了?” 拦云还没来得及回答红衣就已经摆摆手,又是一脚踢到他刚才被踢的同一个位置上。 “说是要走,怎的还不走?怎么还要阿离亲自起来送你?” 这样尖酸的话让云四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云四的细小动作红衣虽然此时正处在恼怒之中,但是还是让她发现了,自然云四就成为了下一个发作的对象。 “云小四,怎么?你对我很是不满意?”说着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鞭子,长长的赤色鞭子在阳光下泛着光。 竟然是一言不合要与云四打一架的模样,拦云怎么能眼见着这种情况发生?是以伸手拉了拉红衣的衣摆。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红衣哪里肯在乎他的动作?提着鞭子就要出手。 云四虽然在以前的时候确实是常常同红衣切磋,并且每一次总要在红衣的小动作上吃亏,可是已经五年过去了,他并不觉得他还会在红衣的手下讨不到半点好处。 云四一副你来便来,我如何会怕你的模样,沉声说道“你若是想打,便随你” 说着剑拔开了一半,看着红衣。 拦云一看这架势,是确实要打起来啊,而现在苏竟不出声,清月也还没醒,此时能够主持大局的除了他还有谁? 当真是越是急切的时刻越是容易出事,云四倒是还好,他的话云四还能听听,红衣呢?拦云的话到了红衣那里当真是一枚铜钱也不值得。 可是现下又能如何?决计是不能让他俩在这里打起来,拦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伸手过去拽住红衣的手,拦云向云四使了一个眼色。 云四偏头,竟然是装作自己并没有看到拦云递来的眼色的样子。 拦云心中一个埋怨,这个云四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当然拦云这一番动作对云四虽然是没有用,对红衣却倒是挺有用的。 红衣此时已经不想着和云四要打一架的事情了,她现在想的是如何与拦云打一架。 红衣被拦云拉住的那只手手中突然出现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刀,红衣丝毫不留情的拿着短刀就朝拦云挥过去。 若不是拦云放手放得及时,拦云手已经要被红衣给削断了。 云四看得咋舌,心想这红衣竟然还能这么不讲情面? 拦云啐了一口,压低声音道“墨蛮女,你莫不是疯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再见默然当如何? 清月在红衣起身出去时就已经醒过来了,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刚要出声询问红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突然就顿住了。 清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时刻的感受,只能闭着眼睛假装熟睡的样子。 将将要起身的时刻,突然在周围的环境之中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存在。 清月正迷惘着自己究竟应当如何去做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拥抱。 带着一点点发抖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身子,清月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苏竟又还能是谁呢? 正是因为知道眼前的人是苏竟才让清月不知道应当去做,现在醒过来像当日那般挑开了来说?非要撕个头破血流擦有些许的慰藉和开怀? 不,清月深深地知道自己做不到,清月闭着眼睛,心底里一片复杂,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与呼吸看起来与熟睡无异。 苏竟深情的看着清月的脸,然后不可自已的将她的身体连着被子一块抱住了。 熟悉的触感传来的时候,苏竟才觉得这一切原来真的不是一场梦。 苏竟歪着头靠在清月的身上,动作轻轻的,手些微的有些发抖,天知道他从那日之后期盼这一天究竟期盼了多久? 可是苏竟又深深地惶恐着,担心清月突然醒过来,就像那一日原本高烧不退的她突然从怀中醒来,第一句话便将他从天堂打下地狱。 苏竟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清月刚一醒过来,就冷冷的说了一句“苏竟,你竟然会抱着我,我是该开心还是该悲伤?” 苏竟当时心中一跳,低头一看就见清月苍白的脸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当时就已经猜到一些了,若是那个什么都已经不记得的清月,会惶惑,会挣扎,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无疑是忍冬离,作为忍冬离的所有记忆已经回来了,苏竟当时只觉得害怕。 果真就如同他所担心的那样,全都一一的发生了,苏竟看着那样的清月觉得陌生,不管是作为之后的清月还是作为之前的忍冬离,她都不是那个样子的。 苏竟想收紧自己的手,想将清月完全的拥抱进怀里,可是又担心自己动作太大惊醒了清月,于是就只能这么僵着身体抱着清月。 清月心里十分的不平静,苏竟的动作她完全能够感觉到,因为极力的想让自己表现得十分的平静,清月需要付出十二分的精力,而正是因为这样,让清月能更加的感觉到苏竟此时的任何一个些微动作, 甚至是苏竟的心跳,清月也能感觉到。 很是急切的心跳,稍稍的有些快速,按照正常的情况下来说,苏竟的心跳不应该这么快的,兴许是生了病,兴许是因为她的缘故。 想到苏竟生病一事清月就很自然的想到了苏竟的寒毒之症,这么多年也不曾治好,想来当年他也是知道他的病是无人再能治了,可是当时为何他又阻止她为他治病? 清月心生疑惑,他这样的人,能将自己丢在火场之中,为何那时没有更加完全的利用她? 为什么?这样的问题清月想亲口问苏竟,可是明显不是在现在这个情况,清月仍旧一副装死的样子任由苏竟抱着。 而此刻马车外边,云四睁大了眼睛看此时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红衣与拦云。 不时的回头透过后边帘子缝隙朝里看,还没有见着里边应该出现的暗色衣摆,云四知道,这是苏竟还没有回来。 既然苏竟还没有回来,云四现在只能尽力的拖住时间,要是不小心让红衣回到马车发现苏竟在清月的马车上这该如何是好? 云四是这样想得,而拦云仿佛是在帮他一般,明明是要劝着红衣不要动怒,结果红衣是越来越烦躁,说着说着两人竟然就要打起来了。 这当真是,让云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拦云心里其实是想着不能让红衣将清月吵醒,现在清月同苏竟的关系,拦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必定是十分的复杂。 即是这样又怎能让他两现在见面? 若是见面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预见的事,偏偏红衣一无所觉,没有配合他也就罢了,居然在捣乱? 竟是存了死活要让清月和苏竟见一面的心思。 拦云制住了红衣两只手,凑近她耳朵,低声说道 “墨蛮女,你怎么回事,是想将阿离吵醒?” 红衣竭力的挣扎,声音尖锐的回道“便是吵醒又怎么样?” 拦云愣了“你?”有些不解 “果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红衣脚下用力,向拦云下盘攻击,口中继续说道“我不知你如何想,我却是认为现在这个时机清月见了苏竟挺好”。 拦云轻松化解了“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该如何,总该让他二人自己决定,这么躲着当真就好了?” 拦云默了一下才继续回道“可是,现在这个时机明显不合适……” 红衣冷笑着打断“什么时机?能让苏竟抱得美人归的时机吗?” 拦云眉头一皱,手下用了力气,将红衣禁锢在了怀中,唇贴着她的耳际说道 “你这个意思竟是要拆散他二人?” 云四看得咋舌,因为角度的原因他只能看见拦云和红衣的动作此时颇为有一点暧昧。 自然没有看见拦云脸上已经被冻结的笑容,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红衣自然感觉到了来自拦云身上的危险,她完全相信的是,拦云可以说要了她的小命就要了她的小命。 可是,红衣又怎么会是惧怕之人,她想说什么便说就是了,拦云要拿她如何? 这样想着红衣冷冷的嘲讽道“威胁我么?拦云大人真是好生厉害,让小女子佩服得紧,不过什么是叫我要拆散他们?他们几时在一起了?” 红衣的话刚一出,拦云动作就松了几分,叹了一口气,他也不得不承认红衣说得对,清月和苏竟几时在一起了? “可是你又如何知道他们今后不会在一起?” 红衣刚想要反驳,突然耳边就插入了另一个声音“你们在这里谈论这些,让当事的人自己面对不是更好?” “如何面对?” 云四一个激灵,红衣和拦云这样同时转头反问他倒真的将他唬了一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配因曾负真心 云四却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睛在他们两身上扫视着,带着揶揄的意味。 红衣一看云四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眉头一皱,吼道“云小四,你想说什么便说,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云四还是没有说话,反而是直起了身子,环抱着双手,挑眉看他俩。 红衣也发现云四的表情有些古怪了,反过来一看自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嗳,等等…… 红衣后知后觉的反应到她现在怎么和拦云十分暧昧的抱在一起? 红衣刚一反应过来就像被抓住了痛脚一般迅速远离拦云,而拦云刚开始还没有所察觉,等看了一下云四的表情和红衣的反应,他也悟出一些味道来了。 红衣脸色通红的站在一边,手脚颇为有些不自然,像被人扣在眼下细细的查探一样,怎么做怎么不自在。 拦云也有些不自在,咳了咳刻意的不去看红衣开口道 “云四,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四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朝苏竟的马车努了努嘴“诺,你们说话声音这般大,爷如何能听不到?” 拦云脸色一白,目光落在苏竟马车的门帘上,就差立刻过去跪下请罪了。 红衣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声音娇媚的开口说道“苏三爷知道不是挺好的吗?” 说着她向拦云挑了挑眉,大有挑衅的意味。 “啧啧,红衣姑娘又怎么知道你这番动作没有将皇子妃吵醒?” 红衣皱着眉头,想到刚才马车稍微颠簸之时清月皱着眉头,像是突然要醒来的样子,难道现在清月醒了? 这样一想着,清月就提步就打算去看清月的情况。 云四怎么可能让红衣走到清月近前?苏竟可是摸到了那马车里,若是被红衣发现了,吵嚷起来那不又得是一件大事? 云四连忙去拉红衣的手,红衣停下步子转头皱着眉头问他 “云小四,你做什么?” 云四将她拉过来“你急什么,现在冲过去万一皇子妃真的醒着你要如何应对?” 红衣将信将疑的看了云四一眼,这么一思考,万一清月当真醒了,却没有想要出来而是当做自己没有醒的样子,那她一过去岂不是让她下不了台阶? 红衣现在已经是有八九分的相信清月确实是醒了,于是也就歇了去查看清月的意思。 云四看她歇了这个心思,心中一松,也就松开了手。 不过云四刚一松开手,红衣就回过味来了,眼睛盯着云四的脸,问道“你刚才唤的阿离什么?” 红衣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皇子妃?”伸手指着云四的鼻子“他苏竟几时和阿离在一起了?这皇子妃的称呼喊的早了吧。” 云四和红衣这边的动作拦云自然是看到了,方才他脸色苍白之际确实是想了要去向苏竟请罪的,可是一接触到云四的眼神就突然领会过来了。 这件事只怕没这么简单,拦云不明白云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而此时云四显然是已经发现了红衣不怎么希望清月和苏锦在一起。 云四也不想和红衣就这个问题在这里讨论,于是只好赔笑道 “红衣姑娘,你急什么,我只是从前喊习惯了罢了” “哼”红衣冷冷瞟他一眼“习惯?你当我不知道从前苏竟有多么耻辱阿离作为他的未婚皇子妃?这样的话也好意思拿来唬我,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你今天休想了事” 红衣说着鞭子往地上一抽,横眉冷对。 红衣这个性子,当真是…… 让云四不知道如何评价。 云四只好转头拿眼神求助拦云,拦云同云四也是搭档许久的组合了,从前的时候还是拦云多多照顾云四,今日也应当不会例外。 拦云走上前来,一把抓住红衣握住鞭子的那只手,无奈的开口说道“你想要他说清楚什么呢?” 红衣动作被打断,心中正烦闷着,虽然拦云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这实话她实在不爱听就是了。 咬着唇睁着一双美目瞪拦云,手用力一抽,没有抽出来。 这般用力的试着挣脱了几次,回回以失败告终,红衣看着拦云那个一脸惋惜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咬着牙道 “那你说要如何来说?苏竟,他根本就不配阿离,从前不配,现在也不配,事实如此,还不承认?” 红衣根本就是急了,这才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一堆前言不搭后语丝毫没有逻辑的话来。 拦云放开了红衣的手“若说不配,爷确实不配阿离当年付出的真心,可是又怎能说以后也不配?” 红衣冷笑“苏竟不配的又仅仅只是阿离的真心?” 拦云皱着眉头,嘴角动了动,云四一看,他们这是又要吵起来的节奏,于是只好抢先一步开口,将拦云的话堵在了口中。 “配不配这样的事先两说,怎么都是她二人的事,我们在这里吵破了天也比不得他们彼此下的决定……” “哼,决定什么?阿离可不曾决定过什么”红衣仍旧意难平。 云四觉得头痛“先不管皇子妃有没有决定,我的意思是这总归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以那两个的身份我们能在之中起到什么作用?” 红衣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也不再出声呛他,默着听他说。 云四一看红衣这个样子就知道红衣是听进去了,于是他继续开口说道“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皇子妃和爷虽然是在马车中,但想来是对我们这边发生的事一清二楚的,可能我们在场她们不好出来相见,不如我们先远远的躲开去,让他们自己面对?” 红衣皱了皱眉头,目光在云四的身上扫过,思考着这番行为的可行性。 拦云凝眉思考,两人此刻都不说话,云四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俩,等待答案。 红衣想了一会,点头道“嗯” 云四压下心中狂喜,果然成了,这时红衣却突然走到了清月马车前。 隔着帘子开口说道“阿离,你若醒了,那我便说一声,我先去那边休息一下,你不用担忧,若是有吩咐的话,你就大声唤我。” 云四捏了一把冷汗,红衣此时距离马车那么近,若是不小心风吹起,看到了车里的苏竟可如何是好? 幸好的是,红衣并没有瞧见,不过她转头之时,帘子确实是被风掀开了一个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十里锦红,娶我如何? 拦云刚好瞧见了被掀开的帘子里露出的一丝袍角,他还没有弄明白云四的所作所为是为的什么呢,这下一想想也终于是明白了。 三人结伴往林子里走去,留两辆马车在原地。 安全问题自然是不用担心的,这是青尧山地界,长夏又怎么会让清月在这里受伤? 马车里果然如云四所说的那般,清月和苏竟将所有的话都听了一个遍。 两人内心皆是复杂,清月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什么,她能有什么决定,她甚至连面对苏竟都有一些困难。 而苏竟此时面上很是苦涩,他头轻轻的靠在清月的身上,声音闷闷的传来“你,当真醒了么?” 清月心一慌,气息就乱了,虽然眼睛还闭着,但关于她是否醒着这个问题,苏竟已经知道答案了。 可是关于这个问题,苏竟已经是不想去深究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你的伤好些了么?” 清月睁开眼睛,抿着唇“好些了” 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些生硬与冷意,苏竟听着身体一僵,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气氛开始变冷,苏竟抿着唇不知道要如何去问,清月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两人默了片刻,清月开口道“你回去吧”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苏竟一僵,苦笑着开口说“我们没有丝毫转寰的余地了么?” 清月低声呢喃“余地?” 随即开口说道“十里锦红,娶我如何?” “什么?”苏竟抬头,清月这时已经换了另外一副神情,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竟。 “不愿意吗?那便算了,想来一个合作的对象也不会太难找。” 合作的对象?苏竟迟疑的开口“你想做什么?” 清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来“哈?我要做什么苏三爷不知道?” 苏竟皱紧了眉头,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月笑过之后,眉尾一扬“棋盘都摆好了,我不下棋如何对得起这一盘天地棋局?” 眉眼间洋溢着自信,苏竟完全有理由相信清月的能力,仅仅凭着她此时的神情。 可是,这些原本就应该是男人做的事,她为何非要牵扯进来? “你……” “我可以独身事外么?”清月无奈的反问。“苏竟,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贪狼星的命格?” 苏竟心中一跳,贪狼星?从前的时候在蓝雪国,他与母亲的来信中确实有说到蓝雪国藏着一位贪狼,可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个人放在清月的身上。 贪狼奸诈,可是清月娇俏可爱,虽然当真是笨得不行,倒真的不像是贪狼,反倒是她阿姐,倒更符合贪狼的条件。 原来她才是贪狼?苏竟不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清月突然冷笑“你以为我阿姐才是贪狼吗?” 苏竟被说中了心思也没有半点异样的神情,凝了片刻才开口叹气说道“墨璃珠果然不负盛名,竟然将你藏得这样好” 清月却不管他这些感叹,又拿着那个问题问了一遍“十里锦红,娶我如何?” 苏竟看着清月的表情,内心泛起一片苦涩,他心爱的人亲口问出他这句话,却不是因为爱情。 “自然是好的” “如此,你就该走了,去准备吧” 得到答案的清月伸手一推,将苏竟推落在地板上,神情一片冷意。 “你等我三月,三月后我必定来娶你” 清月凝着眉看了苏竟一会,点点头,然后挥手示意苏竟可以走人了。 苏竟最后深深的看了清月一眼,饱含深情的忘着,然后才起身离去。 清月起身拥着被子坐在塌上,神色莫名,凝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哪里还有之前那冷硬的模样? 苏竟独自上了自己的马车,也没说些什么,只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马车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潜伏在暗处的云九,面色沉静的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苏竟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面色淡淡的吩咐“走吧,我们回去。” 云九颔首,放下帘子,跳上马车开始赶车。 车轱辘轱辘开始向前走的时候,坐在另一辆马车中的清月下床挑开了车帘,目视着苏竟的远去。 直到已经看不到那马车,清月才放下了帘子,转身回到床上拢了拢被子,躺下身子去休息。 脑海里都是苏竟的模样,那副形容枯槁的样子,是清月从来没有见过的,内心闪过的一丝痛快中夹杂了沉闷感。 可能是伤还没好,马车里空气又不怎么流通。 清月脑海里迷迷糊糊的想着,然后陷入了昏迷中。 红衣三人回来的时候,苏竟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清月也已经沉沉睡去。 云四看着大树下的那一辆马车,拿手肘捅了捅红衣“哎,你说他们是见了还是没见?” 红衣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家爷都走了你还不跟着去?” 云四目光落在拦云身上,红衣也看着拦云,一副且看你如何应对的模样。 拦云只是看着前边的马车帘子,没有说话。 他想的总是要比云四的多一些,他刚才确实看见了苏竟在清月的马车上,按照云四所说,他们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没有道理清月会醒不过来。 拦云知道苏竟和清月必定是见了面的,他们这一次说了一些什么?这样安静的场面让拦云觉得诡异。 “拦云?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红衣一脚踢在拦云的大腿上,不耐烦的吼道。 拦云被打断了思考,转头过来一看发现两人此时都盯着他看。 “什么想法?”拦云只是淡淡的问。 “你究竟是留在我和阿离这边还是去找苏竟?给个准信?” 拦云意外的看了一眼红衣“我现下自然是要陪着阿离的,不知何时你就给我增加了一个选择。” “切,分明是你想苏竟想得紧,竟然还要怪到我的头上” 拦云的这句话还是让红衣高兴的,不过面上到底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维持了先前那一副神情说道。 拦云现在也没有心思同红衣吵,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清月与苏竟身上了。 见拦云不再回话的红衣挑了挑眉,伸手过去推了一下云四“诺,云小四,你自己回去吧” 云四显然是猜到拦云的答案了的,是以没有一点惊讶,而是拱了拱手说道“大人,照顾好皇子妃”然后整个人就足下发力,离开了此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田埂初遇 青尧城西城门外出去是绵延不绝的一片又一片田埂。 马车缓慢的在田埂边行着,正是农忙的季节,因为此时天已近夕阳,人们都收拾扛着农具往家赶。 自然会经过马车,农人少见这样精致漂亮的马车,是以不住的歪头去看。 一个二十岁左右梳着妇人头的女子挎着一个篮子在田埂边行走着,另一只手拉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 小女娃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新鲜的年纪,甫一看见马车就眼睛一亮。 一手摇着她旁边那位妇人的手一手指着悠悠前行的马车,小女孩兴奋的说道“阿娘,你看好美的车” 妇人刚才一直低头行走,听到小女娃的声音这才抬头向马车看过来。 妇人长得很是貌美,白皙的肌肤,殷唇俏鼻,浓眉大眼。 潋滟的眉目里流转的是一丝丝的悲伤和温柔,她蹲下身来轻轻的抚摸小女娃的头开口说道 “丫丫很喜欢么?” 小女娃应该说是丫丫眉眼弯弯,笑着回答“对啊,丫丫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马车,坐在上面的人是不是像公主一样幸福快乐?” 妇人抬眼看着那马车,轻轻的摇头说道“丫丫,公主也不一定幸福快乐的” 丫丫愣了一下“阿娘,为什么这么说?” 妇人温柔的笑着,给丫丫整理了一下薄衫“这个嘛,以后长大丫丫会明白的。” “秦小娘子,你们母女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天黑了还不回去当心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哩” 是一个壮汉扛着锄头走过来,穿着短衫,裤脚高高的卷起,皮肤被晒成了铜色,咧开嘴一口白牙在夕阳里头晃着。 丫丫听到了他的话做了一个鬼脸,在妇人还没有开口时就说道 “莫叔叔就爱欺骗小孩子,丫丫才不信你的话哩” 那壮汉哈哈大笑起来,妇人这时直起了身子向他行了个半礼 “莫大哥,丫丫不懂事,你不要介意。” 壮汉笑着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对了,秦小娘子,我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妇人脸色一变,慌忙将目光流连在马车上的丫丫拉到了身后,沉着声音回答道 “莫大哥,你说的事我已经想好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姓莫的汉子脸色一下突然挎下来,沉着一张脸“秦家小娘子,这件事你有没有与你家男人商量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妇人脸色十分不好的斩钉截铁回答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劳烦莫大哥了,他日会好生报答的。” 说完这一段话就要拉着丫丫离去,丫丫目光还落在马车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阿娘和姓莫汉子的话。 姓莫的汉子伸手拦住了妇人的路,嘿嘿笑着“秦小娘子,这件事你还是好好再考虑一下,莫大哥不会害你,肯定是有好处的,是你在这田里劳作一辈子都比不上的,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哩。” 妇人心中十分不耐烦,可是又偏偏被姓莫的汉子拦在这里,进退不得,几次忍住了动手的心思。 每每忍不住的时候只要想到丫丫和相公,她的内心就是一片柔软。 妇人刚要一口回绝了姓莫的汉子然后回家突然听到丫丫的喊声“阿娘,马车上的姐姐好生漂亮啊。” 妇人转头去看,不期然的撞进了一双黑沉沉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冷眸子,妇人愣了一下,眸子闪躲了一下,低下头去。 姓莫的汉子却在看见那马车上的人的第一瞬间面上闪过一丝惊艳,之后便是全身上下如坠冰窖的寒冷。 红衣皱了皱眉头“那汉子什么眼神,真想将他眼珠子挖出来”说着就要去将帘子放下。 “不用”清月拦住了她,目光落在妇人的身上。 清月看了片刻然后将目光转到对自己闪着十分好奇目光的小女娃,轻轻的笑了一下。 丫丫一直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清月,在清月对她笑的那一刻突然跳起来,拉着妇人的手兴奋的叫道 “阿娘,漂亮姐姐对我笑了,真的好美啊” 夫人心思明显没在丫丫上头,敷衍的捏了捏丫丫的脸蛋说道“因为我家丫丫也是一个小美人啊” 丫丫笑着弯了眉眼,妇人没有去管清月如何,而是急匆匆的和姓莫的汉子说了一声,然后拉着丫丫往远方走去。 丫丫一直回头看着清月。 姓莫的汉子似乎是被清月吓着了,也不管妇人了,自己也是匆忙扛着锄头就走了。 清月目视着妇人的远去,伸手接过红衣递来的一只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她开口轻笑道“有趣。” 红衣似有所悟“阿离说的是那个小女娃?” 清月轻轻摇头“女娃有趣,那个妇人更有趣。” 拦云在外头应声“有趣怎么不去结交一番?我看那个小女娃很是喜欢阿离” 红衣撇撇嘴“有趣就要结交吗?阿离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去和一个乡野妇人绑在一起?” 红衣这番话倒不是真的有清月应当自侍身份,与这些乡野粗人远离,而是就是看不惯拦云非要说几句话来呛他罢了。 拦云也算是摸清了她的性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理红衣,默声驾着马车。 清月也不管他们的战局如何,打了个呵切,吩咐道“红衣,我先睡会,一会到了目的地你叫我。” “哎”红衣轻快的回应,起身服侍清月睡下。 三人在田埂上赶着马车最后到达村子口时已经是天黑了。 村口是一株十人合抱的古柳树,夏天正是柳叶繁盛的时候,树下坐着几个纳凉的老人,打着蒲扇,说着趣事。 不知是哪一家的狗突然开始吼叫了起来,老人们仔细的一看,就见大路上正悠悠的行来一辆精致的马车。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哈哈笑到“看来是贵客到了啊” 这人正是这个风柳村的村长,姓许,大家都喊的他许大爷。 许大爷旁边还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许大爷拍拍小男孩的手说道“毛子,去把你爹喊过来。” “哎,爷爷我这就去”小男孩脆生生的应着,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许大爷和旁边几个老人哈哈笑道,直叹小娃精力好。 “来来,大家,我们来迎贵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村口贵人 众人听从许大爷的安排,走到了村口,马车也悠悠进了村子。 火把明晃晃的高高举着,众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在夜风中轻轻晃动的帘子。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帘子被撩开,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 这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端着架子气度状似不凡的丫头? 许大爷点点头,暗中感叹这不愧是城主府的人。 那小丫头一下了马车,向周围扫了一眼,慢悠悠的走到了许大爷身前。 “我让你们寻找的人呢?”捏着声音说的是无比的轻缓,心中不住的埋怨这一趟差事。 许大爷点头笑着回话道“贵人不急,人马上就来了,贵人不如去小人家中稍事休息一番?” 那个丫头打扮的人皱了皱眉头,捏着鼻子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眼睛嫌弃的看着许大爷,似乎不满意他的靠近。 许大爷也没有所觉,尽管周围的人心中已经在心中偷偷的笑他。 却说跑去的毛子那边,他急匆匆的到了自家门口隔得老远的就在喊“爹,爹,爷爷让你去村口哩。” 屋中钻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却是那姓莫的汉子,他骂骂咧咧的出门将男子揪到了家里“叫什么叫?” 毛子被他揪着耳朵,怪叫着进了屋,冲他娘怀里去了,哭泣着喊到“娘,爹又打我” 那个妇人生的还算可以,嗔怪的推了姓莫的汉子一下“大郎,你做啥又打娃?” 莫大郎似乎有些不耐烦,把衣服穿戴整齐,不耐烦的骂骂咧咧着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回屋去” 莫家娘子似乎脸色有些不好,低头应下了,转身挑开帘子回了屋。 外间就只剩下莫大郎和毛子,莫大郎喝了一口茶,想到今天在田埂边见过的那个比之秦家小娘子还要美上几分的女子,心口就是一阵阵未发泄的火,自然对毛子就没有好脸色。 毛子也习惯了他爹这样,缩了缩脖子,说道“是爷爷让你去村口嘛,爷爷说来了贵人,特意让你去的哩” 莫大郎茶碗一放,扭着眉思考这哪里来的什么贵人,突然他就想到了几天前他和秦家小娘子说的那件事。 莫非是城主府的人来了? 莫大郎突然来了精神,眼中放着淫邪的光,田埂边上那个女人是捞不着了,但是旁边邻居秦家的小娘子就未必了。 她男人病了这么久,若不是因为没有钱看大夫,他至于会拖这么久? 想来也已经拖不了多久了。 现在只要把他家那个丫头送出去,等她男人死了之后,一个弱女子不过是手到擒来。 莫大郎搓了搓手,将毛子招过来,附在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 讲完之后一拍毛子肩膀,他就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莫大郎心中兴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跟在毛子身后就要出门。 莫小娘子在后边掀开帘子小声的问“天黑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莫大郎听到她的声音像是突然被浇了一桶冷水,皱眉又是一声吼过去“妇人家的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回去!” 莫小娘子咬了咬嘴唇,看着莫大郎的身影消失在屋里。 莫大郎出门之后,沿着村子里的小路慢悠悠的走着,右手藏在背后不知道拿着一些什么。 到了村里的一处水井时,远远就看见前边有两个小娃围着水井边缘在玩乐。 一个是毛子,一个正是丫丫。 莫大郎径直走过去一脸严肃沉声对着毛子说道“毛子,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娘等着你吃饭呢” 吃饭?毛子觉得奇怪不想走,可一接触到他爹的眼神就瑟缩了一下,点点头,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丫丫蹲在水井边缘,一手脏污,她举手抬头对着莫大郎笑“莫叔叔,我已经吃过饭了,你别想用骗毛子的话骗我” 说着咯咯咯的笑着,莫大郎也跟着她笑,心中感叹这孩子真是鬼精灵。 不过这样的鬼精灵城主府的人应当会喜欢的吧。 莫大郎狞笑着缓慢靠近丫丫,缓声说道“丫丫,莫叔叔这里有一颗糖你要不要吃啊?” 丫丫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莫大郎,暗中咽了一下口水。 莫大郎一看,哎,有戏,这小妮子也不过如此嘛。 他这一想法刚刚冒出来,丫丫就坚定的摇摇头,羊角辫左右晃动,可爱无比。 “阿娘说不能随便在外面吃东西”哪怕是好吃的糖,丫丫看着莫大郎藏在后头的手又暗中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又是秦小娘子?想到今天傍晚时秦家小娘子那个样子,一喜一怒都让人着迷啊。 莫大郎已经忍不住了,巴不得立马就将秦家小娘子收入家中,这样眼前这个碍事的小丫头片子就不能留了。 莫大郎一个发狠,突然左手揽着丫丫的身体,右手拿着一块帕子朝丫丫的嘴巴捂去。 丫丫还没来得及呼叫一声,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莫大郎看丫丫已经闭上了眼睛,朝周围迅速的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人影在,快速的抱起丫丫绕着村子,从后门回了家。 莫家小娘子正坐在床头做针线活,莫大郎风风火火的就将丫丫抱着进来了。 莫家小娘子惊了一下,一看见是丫丫就出了声“大郎?你这是在做什么?” 莫大郎将丫丫放在床上转身去找东西并没有理会她。 莫家小娘子见莫大郎没有理她反而是拿出一床小褥子将丫丫严严实实的裹住抱着就又要出去了。 莫家小娘子这时也急了,拉住莫大郎声音不自觉的加大出声道“莫大郎你抱着秦娘子家的娃娃究竟是要做什么?” 莫大郎眉头一皱,不耐烦的将她推开“走开,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看我怎么教训你,臭婆娘!” 莫家小娘子像是不相信这是莫大郎会说出的话,她是村长家的小闺女,从小也是好生捧在手心养大的,而现在居然被这样对待? 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当年招了莫大郎做上门女婿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想着想着她突然就哭了出来,哭到一半她才突然发现不对劲,莫大郎将丫丫抱着出去了,现在紧要的不是先通知秦娘子吗? 这么想着,她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旁边秦家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冲撞 莫娘子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隔壁秦家的屋子里。 秦家屋子里头秦娘子正坐在床边抹眼泪,床里头躺着一个男人,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表情,似乎是睡着了,秦娘子的默默流眼泪的样子他并没有发现。 莫娘子你进屋来发现秦娘子不在外间,直接就掀开帘子进去了。 “秦娘子” 秦娘子红肿着眼睛回头一看正见莫娘子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惊讶得忘记了抹眼泪赶紧迎上去“莫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莫娘子也是红着眼圈,甫一看见秦娘子,鼻子一酸就要落泪。 莫娘子低下了头作势就要跪下去开口道“我还在家当女儿的时候秦娘子就已经与我相识了,我什么性子秦娘子也是知道的,我,我实在是不知……” 秦娘子连忙将她扶起来嘴里连忙说道“莫嫂子你这不是白白让我担心吗?你究竟是怎么了?” 莫娘子听见秦娘子满含担忧的问话,情绪一激动就哭了出来“秦娘子,我对不起你啊” 秦娘子被莫娘子闹这么一番,莫名其妙中又有些无奈端着得体的微笑继续问道“莫嫂子你这是哪里又对不住我了?” 莫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家大郎他,他,” 莫大郎?秦娘子心中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急忙开口问道“你家大郎怎么了?” 秦娘子沉下了声音来问,莫娘子兴许也是被唬了一下,愣了愣才呆滞的开口道“他抱着丫丫出去了” 什么叫抱着丫丫出去了?秦娘子心中一跳,难道是几天前的那件事? 莫娘子还在念叨着对不起,秦娘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狠厉说道“要是我家丫丫出了什么事,必定不会放过莫大郎” 说完就一把推开莫娘子出门去了,莫娘子当真是被秦娘子刚才那凶狠的模样给吓着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时看着秦娘子家这简朴到寒酸的屋子心中不定的想刚才秦娘子那个话只是口不择言的威胁吧。 她秦娘子有什么能耐能奈何她一个村长家的闺女和她的女婿? 莫娘子虽然是此刻对莫大郎失望至极,但到底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莫娘子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才退出秦家,想到秦娘子也是一个可怜人,不然她又怎么会来通知她? 秦娘子出了门去先往村长家去跑了一趟,结果并没有见着人,心里一着急,又找不着人,只好到处苍蝇似的在村子里头乱跑。 而此时的村口那丫头打扮的女孩子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得等着,只是脸色十分不好。 许大爷在旁边赔笑,她端着架子话也不说脸上满是各种嫌弃的站着。 终于是在她要忍不住了的时候莫大郎抱着丫丫过来了,怀中的小女娃眉眼十分精致,虽然没有长开,但隐约可以想见以后还是多么的貌美。 那丫头打扮的女孩看见丫丫脸蛋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心想这一趟差事果真没有白来。 她脸色稍霁的准备去将丫丫抱过来,周围的老人们有些不明就里,不过许大爷和莫大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正在这时变故突,却见村口前头突然传来一阵阵的琴声伴着马的嘶鸣声和男子爽朗的笑声。 丫头打扮的女孩歪着头朝后边看去,明晃晃的火把下清晰的可以看见正有一个马车在后边不远处停下。 随之停下的是琴声然后传来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阿离琴技越发的出众了。”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那丫头打扮的女孩也心生好奇。 “几年没有碰过了,手都生了”清月很是懊悔的说道,声若黄鹂,婉转动听。 莫大郎听着这个声音心神一阵荡漾,突然陡地窜起来一股子无名的火来。 他缓缓的压下了。 拦云坐在马车前,率先下了马车,掀开帘子好让红衣与清月下来,竟然是忽略了前头那辆马车和村头围着的一堆人。 红衣先跳下了马车,红色衣襟翻动,火把的照应下越发衬得她美艳无双。 看呆了一众人,那所谓见过大世面的城主府丫头心中也暗暗心惊。 红衣这样的女子,就是在城主府她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红衣伸出手去接清月,清月同样是一身红衣,眉间一点桃瓣,衬得原本有些稚嫩的面容更加的成熟清艳。 莫大郎瞳孔一缩,他见到了什么?那是,傍晚在田埂边见到的女子? 莫大郎心中突然变得十分兴奋,他刚才还在想着这个小娘子,没想到不过一会儿,这个小娘子就出现了? 莫大郎眼睛一片火热的看着清月,清月自然感觉到了,冰冷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莫大郎的脸上。 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笑容“今天遇见的有趣之人想来是要出现了” 红衣眉头一皱看向了那边站着的莫大郎,脸色阴沉的就要开口。 却不料有人比她还要脸色阴沉,竟然是抢在她前头就动了手。 那人正是拦云。 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拦云的剑已经擦着莫大郎的脸深深的没入了后面的古树里。 莫大郎的脸颊缓缓的沁出鲜红的血液,竟然是脸被划拉了好长的一个口子。 变故来得太快,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刚才他真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距离,不过寸许。 许大爷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在这里撒野?” 城主府的丫头此时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拦云插进古树的那一炳剑。 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她才猛地睁大了眼睛,突然转头对着拦云的方向跪下来行礼道“奴婢见过拦云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许大爷将要说出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众人也已经被这一番变化弄得没头没脑。 拦云大人? 那是何许人也? 拦云却并不受礼,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大人,竟然也敢将眼睛落在我家皇子妃身上?” 这一番嘲讽的话语一出,那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就先转身狠狠的瞪了一下莫大郎。 而旁边这些人猛然听到皇子妃这一称呼,突然被惊出了冷汗,皇子妃,那不是天上的人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取的人 众人腿一软,呼啦啦就跪了下来,许大爷作为村长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是冲撞了皇子妃? 这可如何是好? 红衣这时冷哼一声,目光落在莫大郎身上“哼,不若让我去戳了他的眼睛” 莫大郎身体一抖,低着头,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那城主府的丫头名叫玲珑,她自小在城主府中,好歹也是跟着见过一些世面的,平常小道消息也听得不少,现下她终于是明白一些味道来了。 拦云是三皇子的贴身护卫,他保护着的人自然是与三皇子有关的,如果这个皇子妃说的是三皇子妃…… 她呼吸一顿,那怎么可能?三皇子向来是不近女色。 可是拦云看着也不像是假的,难道那个长相清艳的女子真的是三皇子妃? 或者说哪怕现在还不是三皇子妃,那至少也是准三皇子妃? 那这个能拿下三皇子的人又该有多大的手段? 玲珑忍不住拿眼睛偷偷去看清月,没有见到清月脸上有些什么表情倒是见着她旁边那个红衣服的女子神情有些不对。 玲珑呼吸忽然一凝,她居然看见那个红衣女子一腿踢在拦云身上? “拦云你帮着阿离我没有意见,可是阿离几时是你家皇子妃了?” 拦云怪叫着说道“墨蛮女你又发什么疯?谁人不知阿离是我家皇子妃?” 红衣冷哼了一声“谁人都这样以为又如何?他苏竟想娶阿离便能娶吗?” 众人头更加的低着,原来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皇子妃啊。 可是她的身份似乎比皇子妃还要厉害?若仅仅是一个皇子妃那也算了,极其有可能是不受宠爱,三皇子不管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明明是三皇子想娶而人家不想嫁? 我滴乖乖啊,这女孩得多厉害? 清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任由拦云和红衣打嘴仗,也不辩解。 看了好一会才默不作声的缓慢朝人群走了过去。 红衣一看清月已经提步走了,连忙瞪了拦云一眼然后跟着上去。 清月径直来到了莫大郎的眼前,红衣跟在后头,低声的啐了一口“阿离,你管这个登徒子做什么?直接挖了他的眼睛了事好了” 清月摇摇头,点了点红衣的鼻子“我要他的眼睛有什么用?” 红衣状似天真的回道“泄气啊,它竟然敢用那样猥琐邪恶的眼神盯着你看,他那双眼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莫大郎心中一阵寒冷,清月却突然笑出来,听在莫大郎耳中竟觉得更加寒冷。 “他的眼睛没有用,拿一双无用的眼睛不是白费力气?何苦在这种方面置气?不值当!” 清月说着已经停到了莫大郎的身前,她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有用的话我不用说自然会有要的人来取”说着清月蹲下身子将莫大郎怀中的丫丫抱了起来。 红衣惊呼“咦?那个小娃娃” 清月勾着唇角一手抱着丫丫一手腾出手在她脸上扫了一下。 不过片刻丫丫就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清月温柔的轻呼“丫丫?” 丫丫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睁着大眼睛看清月“咦?漂亮的大姐姐” 清月将丫丫递给红衣,红衣笑着接过来道“对啊,阿离可是漂亮的紧” 说着眨巴着眼睛促狭的朝清月看。 “咦?又是一个漂亮的姐姐”丫丫脆生生的开口,一脸兴奋,显然已经忘了之前被莫大郎弄晕一事。 丫丫刚一开口清月就同样回了红衣一个促狭的眼神,竟然是让红衣突然红了脸颊。 拦云看见红衣那像是烟霞的脸颊低声嘟囔简直是见了鬼。 红衣耳力这么好自然听见了,只是在丫丫面前自然是不想发脾气的因此只是悄悄的乘丫丫不注意时一眼狠狠的朝拦云瞪过去。 拦云丝毫不受她眼刀的影响,该是如何还是如何,红衣气得咬碎了银牙。 他们正暗暗较劲的时候清月却突然开口说道“要的人来了” 红衣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清月说的是取莫大郎眼睛的人,因此好奇的顺着清月的目光看过去。 影影绰绰的黑暗里缓慢的走来了一个形容凌乱的妇人。 正是跑了许久转了整个村子一圈的秦娘子。 她一到村口就看见了这一番动静,眼尖的见着红衣抱着她家的丫丫。 秦娘子心中一紧,加快了步子,竟然是动用了内力,一跃就到了红衣近前,同时手上攻击就到了红衣的面门。 丫丫原本还很兴奋的喊叫道“阿娘会飞”下一秒秦娘子和红衣就已经开始交手。 秦娘子担心会伤到丫丫,动作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红衣却仅仅只是这么抱着丫丫,自然占据了主动。 清月立刻退到一边,静静的看着红衣和秦娘子交手。 莫大郎却是被这一番变故给弄晕了,秦娘子这么一个柔弱的人怎么会武功?还能和红衣打成这个样子? 便是这么一看莫大郎也能看出来红衣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就这样的人秦娘子也还能与她不分上下? 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是不相上下的。 事实上此时的红衣应对得十分困难,秦娘子虽然是有些束手束脚但是红衣抱着一个丫丫其实说是占据主动却也没有多占了多少好处。 红衣毕竟是不可能伤害丫丫。 红衣心中一沉“这位娘子你想跟我打不如我们将这小娃娃安顿好了再好好的打一架?” 秦娘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红衣就已经用力将丫丫朝拦云那边一扔。 丫丫很是兴奋,这样一种飘在空中的感觉“哇!好玩” 秦娘子却是很担心,捏了一把冷汗终于在拦云稳稳的将丫丫接住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秦娘子这一个失神红衣已经从腰间抽出了鞭子,一招横扫千军扫了过来。 秦娘子反应过来的时候鞭子已经到了眼前,急忙的折身避过,堪堪避过了红衣的鞭子。 鞭子沿着她的脸颊过去,丫丫看得兴奋,在拦云怀中兴奋的拍手道“阿娘加油,漂亮姐姐也加油” 拦云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丫丫的脸蛋。 “你真是一个鬼灵精怪的丫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东凌楚家阿九 丫丫对着拦云吐吐舌头“大哥哥你是谁啊?” 拦云给丫丫调整了一个比较好的姿势方便他看红衣和秦娘子的动作然后笑着说道 “我啊,是拦云哥哥” 说完这句话拦云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从前几时这样过了? 却说那边的红衣和秦娘子,两人几步离开人群大杀特杀的动了手,竟然是互不相让。 而另外的一众人因为没有清月或是拦云的吩咐还是仍旧跪在地上,颇为有些胆战心惊。 但是还好的是两人打架并没有危及跪着的众人。 只是听着鞭子的破风之声传来还是让人觉得害怕。 秦娘子没有武器对上红衣的鞭子自然是有几分吃力的,也只能避过而不能主动出击。 可是红衣就不一样了,她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攻击,因此秦娘子的情况看起来是越来越不好了。 丫丫也从之前的兴奋变成了担忧,喃喃自语道“阿娘” 拦云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大手拍拍丫丫的背“不用但心,红衣她不会伤你娘的” “真的吗?”丫丫回头来问拦云,一脸的希冀,眼眸中闪动着泪光,让拦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捏丫丫的脸颊“当然了” 拦云的话声刚落下那边清月看着情况就出声了“红衣,回来吧” 红衣闻言收回了鞭子,看着秦娘子的脸挑了挑眉尾,一副我果真厉害吧的样子,然后退回了清月旁边。 清月上前站到秦娘子身前,静静的看着此时颇为有些狼狈的秦娘子。 秦娘子目光中都是狠意,勾起一抹冷笑开口说道“不知阿九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竟会如此?” “阿九?”清月声音拖得长长的重复秦娘子的话。 她闺中小名阿九,这又有哪里错处?秦娘子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清月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楚凌九?” 秦娘子脸色突然一变,睁大了眼睛看着清月,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衣摆。 丫丫正觉得奇怪,不明白阿娘与清月是在说些什么下一刻突然就感觉到手臂传来一丝痛楚。 皱着眉头,丫丫抽了一口冷气轻声道“拦云哥哥你掐着我了” 拦云瞬间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给丫丫道歉,丫丫睁着一双汪汪的大眼睛,抽了抽鼻子,撇过头去不理拦云。 嘴巴扁着很是委屈,而现在拦云显然顾不上她是不是特别委屈这一件事了。 楚凌九这个名字拦云很是熟悉,这个名字在玉辰或许没有几个人会在意,但是在东凌,这个名字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宠爱与权威。 拦云从前就是东凌人氏,对这个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 摄政王权倾朝野,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中宫之中端坐的那位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傀儡,更不要说尚还在襁褓中的名义上的皇上。 而楚凌九正是摄政王唯一的闺女,说是郡主,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 拦云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站着的秦娘子,这一位乡野中的村妇是楚凌九? 莫不是重名了罢。 秦娘子面色变化不过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恼怒的冷笑出声道“姑娘说的什么楚凌九,妇人闺名阿九,是乡野人随便取的贱名,姑娘若是觉得着贱名说出来会污了你的口那不说就好了,怎么说也是妇人阿爹给的名字姑娘怎能说改就改?” 丫丫一看一家阿娘面色似乎是不太对,挣扎着就要下去找她。 拦云却是将丫丫抱得死死的,丫丫只好一边锤着拦云的手一边死命的哭喊着要找阿娘。 像是终于体会到了这一系列变故的意味,并不是她作为一个孩童看见的一场游戏那么简单。 拦云像是没有感觉到丫丫的动作,仍旧是死死的盯着秦娘子的动作。 清月却是在听见秦娘子说出话的那一刻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样一副样子有趣吗?真正丢弃掉自己名姓的到底是谁呢?” 说着清月摇摇头“我只给你一日好生想想,希望你的答案最后让我满意。” 秦娘子刚想反驳清月的话突然前方飘来一股劲风,却是一卷画卷朝秦娘子飞来。 秦娘子在惊疑不定中接下了画卷,这时清月的声音缓缓响起“忘了介绍,在下是茯苓殿新任殿主,昔年名动天下的蓝雪国二殿下忍冬离。” 清月说完话就转头对拦云使了一个眼神,拦云将丫丫放下。 丫丫迅速的跑向了秦娘子,而秦娘子只是捏着画卷站在原地神色不明的看着清月。 清月转过了眼神轻生的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这些乡野之人还好,其实并不是有多么的了解关于蓝雪国二殿下的事,但是城主府在场的那一位车夫和玲珑对蓝雪国二殿下可是十分有所耳闻的。 名动天下吗?确实是的,名动天下的草包而已。 可是玲珑也还记得自己主子对她说过的话,皇室中哪里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草包? 昔年他的那一句评价玲珑还记在心里,忍冬离她能做到这样的草包,那也倒当真是她的本事。 而现在玲珑终于有所体会,这一位忍冬离岂止是有本事? 玲珑已经丝毫对拦云的皇子妃一说不奇怪了,三皇子苏竟对忍冬离是如何的情深,这是整个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玲珑低着头从地上起来,捏着声音匆匆的向拦云说了一声然后吩咐车夫立刻出发。 直到马车已经飞奔出去了许久玲珑才慢慢的回过味道来。 秦娘子捏住了画卷不发一言,丫丫满脸泪水的喊她。 一声一声的阿娘里都是惊慌与失措,秦娘子却不理她,她只能拉着秦娘子的裙角哭泣。 “阿娘……”丫丫抽泣着又小声喊了一句秦娘子,原本以为秦娘子这一次同样不会有所反应,怎料秦娘子居然摸了摸丫丫的头说 “丫丫不哭,没事了,阿娘在呢,我们回家” 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仍然掩饰不住其中的温柔,丫丫点点头,嗯一声,吸吸鼻子拉着秦娘子的手。 秦娘子一句也没有同清月说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许大爷看见秦娘子这个反应忙过来赔礼道歉“秦娘子她是被吓着了,失礼的地方皇子妃娘娘不要在意啊,老汉在这里给你赔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朱砂落桑谷 许大爷说着就又要跪下来,清月连忙伸手去扶他 “老丈人不必如此” 女孩子皓腕如雪,又似上好的羊脂玉般顺滑,许大爷心中一僵,迅速的远离了。 那可是皇子妃的手,当真是使不得使不得。 清月也没在意他这番诚惶诚恐的反应,淡淡的笑着说“天儿也不早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理会我” 许大爷惶恐应下,但到底是觉着这样不太对,又出声问了一句是否要去他宅邸处下榻? 但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之前那个城主府的小丫鬟都不愿意纡尊降贵的去他家里,这位皇子妃大佛如何会去? 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这样的话岂不是在贬低皇子妃的身份? 话说出口之后,许大爷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等着清月的发落。 怎知皇子妃娘娘根本没在意他的话反而是皇子妃娘娘身边那个看起来脾气十分暴躁的姑娘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老丈人不用管我们拉,我们在村里自然是有落脚之处的” 看起来很是爽朗大方的样子,哪里像是之前那个口口声声要将莫大郎眼睛挖掉的人? 想到这里许大爷心中就是一阵的怒火,莫大郎平常如何也就罢了关键时候居然惹了皇子妃? 当真是不要命了。 红衣说完之后就跟着清月缓步往村子里边走去,拦云将马车固定在村口古树下,抽出自己的剑也跟在了她两人的后面。 不过几步就已经追上了两人。 眼看着几人消失在了视野里,许大爷终于对着莫大郎发作了。 脸一沉,吼道“莫大郎你可知错了?” 莫大郎心中一惊,慌忙跪了下来。 旁边的众人一看就知道许大爷这时是要教训莫大郎了,他们自家人的事原本众人是有几分八卦的心思在里头的,不过想到刚才清月的身份他们还是乖乖的回了家,担心一不小心就冲撞了皇子妃。 村口就剩下了莫大郎和许大爷,莫大郎自然是声泪俱下的认错,声倒是有,泪的成分就有点不太纯净了。 许大爷也是拿莫大郎没有办法,一想到他那个闺女,他也只能连连摇头叹息。 声色俱厉的训了好一会,许大爷才叹息着离去,身影佝偻了不少,而莫大郎只是脸色十分阴沉的站起来。 呸,老不死的狗东西,莫大郎心中阴沉的想着然后往家里去。 清月三人到达最终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清月这一天呆在马车上早就已经疲累,刚才又抽出精神来应对了秦娘子一下,现在身子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清月在一家农舍前站定吩咐红衣去敲门,红衣恭敬的应下上前去扣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眉间一点朱砂,头发高高的梳了个童子样式的发式,看起来十分精神。 她不认识红衣因此突然见到红衣敲门心中还疑惑了一下,歪着头正打算询问。 在眼角扫到清月的身影时突然就停下了,欢喜的推开红衣向清月抱了过来 “师傅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 清月似乎是对她的出现很是惊讶“朱砂?你怎会在这里?” 朱砂埋在清月怀中不肯出来“桑姨说你嫌弃我姿质愚钝所以将我丢弃了是吗?” 清月觉得好笑,无奈的安慰她“自然不是的,你接触医术才多久?自然不能多奢望你现在能有什么成绩的,为师会离开自然是因为有要事,你是被秦桑给骗了” 朱砂抬头眼泪汪汪的看清月“真的吗?” 清月点点她的额头“自然是真的” “哇,那师傅肯要朱砂,觉得朱砂也是十分厉害的了?” 朱砂突然蹦起来,兴奋的问道,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清月。 清月轻笑着点头。 朱砂得到清月的回答之后傻笑着拉清月进门,倒是将红衣与拦云撇在了一边。 拦云与红衣对视一眼,红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朱砂又看了一眼拦云无声的动着唇角问拦云朱砂是谁? 拦云一副我也不是十分知晓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跟在清月的后头进了门。 等朱砂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清月才得出空来问朱砂是怎么到的这里。 朱砂在清月刚问出话来的时候低下了头,小声的问道“我若实话实说了师傅会责怪我吗?” 清月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即便是和秦桑有关也不会让清月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清月了。 她知道自己是谁,知道和秦桑矛盾的根本,从知道自己是忍冬离的那一刻清月就已经对从前或怨恨或责备的那些人丝毫怪不起来了。 所以她毫不在乎的示意朱砂说出原委。 朱砂得到清月的保证又偷偷看了一眼清月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诓她的样子就长长松了一口气回道 “桑姨让我来找师傅,我不知道去哪里桑姨就建议我去晋城,说在那里必定能找到秦锁阳,找到了秦锁阳就能知道师傅在哪里了。” 清月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整个原委,无奈的问朱砂“锁阳肯定不会轻易的告诉你我的下落吧” 朱砂恨恨的说道“哼他自然不肯告诉我了,我就在那里软磨硬泡,撒泼打滚了好几回他才放我来这里的。” 说到这里朱砂像是很委屈“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到了这里立马就能见到师傅了,却没想到等了这么久,这里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刚来的时候他们都在欺负我” 清月对朱砂现在这个告状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受了别个的欺负? 她的性子像极了清月从前,在洛桑谷时带着朱砂一起捣乱的事也已经不在少数了。 说来朱砂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清月给惯出来的。 清月宠溺的捏了捏朱砂的鼻子“得了吧,小魔女,都不知这里被你弄鸡飞狗跳几回了吧” 朱砂吸了吸鼻子“师傅冤枉我,徒儿想师傅想得紧,哪里来的心思捉弄别个?” 清月摇头“好啦,我知道了还不成吗?谁人欺负了你?给你找回场子来?” 朱砂很兴奋的拍掌大叫“好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农家大院有客来 “好啦,为师周波劳顿你不打算让我好生的去休息?” 清月拍了拍朱砂的肩膀无奈的说道。 朱砂拍了拍头懊悔的说道“呀,我倒是忘记这档子事了,忽略了师傅,朱砂错了” 朱砂比清月矮了半个头,此时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清月“师傅不要责怪朱砂” “不责怪”清月揉了揉朱砂的头发继续说道“带我去歇着吧” “哎”朱砂欢喜的应了,拉着清月的手往里边走。 这是一个农家大院子,有些什么摆置一览无遗。 这已经是清月第二次来到这里了。院子很大,角落是一口水井,隐约可见里面在月光下摇曳的水光。 中间是一间大大的堂屋,堂屋后边有一间小小的杂物房,不过那杂物房已经被清月腾出来做了小仓库。 堂屋两边各有两间屋子,玉辰以右为尊,因此右边靠近堂屋那间做了招待外客的花厅,花厅的深处又是一间屋子,之前清月还没来时一直是此间驻扎的人在住着。 最右边共有两间屋子,独立的分了开来,清月此前就是居住在最右边深处的那一间屋子里。 至于这浅处的这一间自然就被搁置了。 赤水住进了此前此间人住的花厅之后那间屋子,王清易和狸浅在左边最靠近堂屋的那间屋子。 在这一排房子的两边还有两间小小的耳房,一间做了厨房一间做了杂物房。 平常大家无事的时候都会到花厅中坐着,今日也是如此,众人在花厅中坐着等着去开门的朱砂回来说明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只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朱砂过来,倒是见了两个不认识的人突然出现在花厅门口。 王清易面色不改,狸浅却是一见着拦云就突然冒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之前这一间农舍一直是一对夫妇在看着,那男人姓许,名叫芦根。 许娘子身怀六甲所以早早就去歇息了,许芦根却没有,他此时正同王清易坐在一起。 赤水自然是没在这里的,清月离开这些日子里赤水的病越来越重,王清易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用了清月留下的药让他整日整日的睡着。 许芦根皱着眉头看着缓慢走进门来的红衣和拦云。 拦云一看花厅中这个架势眉头一挑,心中叹息是越发的看不懂清月了。 许芦根正要起身来询问红衣和拦云是何人,这时朱砂突然从右边的屋子里窜了过来。 她举着一个琉璃灯盏,慢慢的踏进了花厅,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喜意。 她一进来就发现了红衣与拦云二人的存在,当即就迎了上来。 “你们是刚才同师傅一起来的,我叫朱砂,你们是谁?” 红衣和拦云对视一眼,红衣当先开口“朱砂?确实像阿离会取的名字” 朱砂眸光一闪“阿离?”随即突然笑起来“这个名字我听桑姨曾说过,原来是师傅的小名啊” 朱砂狡黠一笑,呸呸了两声,轻拍着自己的嘴巴“看我真是大不敬,师傅的名讳徒弟怎能说出?” 拦云见了朱砂的反应朗声大笑起来“有趣,这样的性子确是和阿离挺配的。” 朱砂骄傲的扬起了头,对于拦云的话很是适用。 花厅中的人已经是一头雾水了,许芦根是压根就不明白这些事,他只是一个下人,主子们的事自然不敢去妄加揣测。 王清易是隐隐明白了一些只是还想着探一探虚实。 狸浅是其中最摸不着头脑的人了,不过他好歹是听明白一些了,那就是清月似乎回来了? 狸浅可没有什么探探虚实的想法,他有了疑惑自然要问出来,尤其是他同清月一起出去结果却没能将清月带回来一事已经让他很是后悔了,现下不问清楚如何过意得去? 这样想着狸浅就开口了“朱砂说的是阿月回来了吗?” 狸浅开口自然是带了挺好的态度,说是低声下气也不为过,只是朱砂一直生气他弄丢了自家师傅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此刻自然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朱砂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讽刺道“怎么?让你失望了?” 狸浅向来是拎不清女孩子家的意思,朱砂这句话他自然也没有拎清楚,只见他挠挠头疑惑的回问道“这失望之说从何而来?” 朱砂早知道狸浅会是这个反应,可是真切的听了他的话还是叫人觉得莫名生气。 当真是个木鱼脑袋,本来是可以吵起来结果所有的战势能硬生生的被他给一盆冷水浇灭。 朱砂觉得郁闷,从来没有遇到这样情况的她自然就将这看做是狸浅的欺负。 朱砂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想理狸浅,这时端坐的王清易终于开了口。 冷淡的眸子看着红衣与拦云轻声的开口说道“你们是同姑娘认识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出究竟是谁可红衣和拦云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王清易是在说的清月。 两人点点头。 清月不在农舍时这个农舍的话语权倒真是都在王清易的手中,王清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许芦根收拾花厅之后的房间给拦云居住,至于红衣就让去了最右边清月屋子浅处的那一间。 原本那一间屋子是朱砂在住着,不过看今日这个情况朱砂和红衣二人要不就一起住要不就换一人到清月房间里守着。 这个安排自然是挺好的,虽然花厅之后的这间屋子里住着的还有一个赤水,不过此刻王清易吃不准拦云的身份也就只能这样临时安排了。 许芦根得了吩咐自然就开始着手去做了,朱砂对红衣很是好奇自告奋勇要带她去休息,许芦根看了一眼王清易的面色应下,她就欢欢喜喜的拉着红衣走了。 许芦根带着拦云向花厅之后走去,王清易这时也起了身带着狸浅往左边自己的房间去了。 拦云跟着进了屋子,心中不得不惊叹一番,花厅是一个样子,出了花厅之后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当真是叫他觉得惊奇。 实在是这屋子设计得委实精妙。 “那位公子便是此间的主子吗?” 许芦根像是被拦云的话吓到了,连忙往左右看了一眼,见确实没有什么变故才拍拍胸膛舒了一口气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赤水初惹疑心起 “呀这位爷你可别乱说,此间的主人啊是朱砂小姐的师傅” 拦云惊讶“可是这屋子的设计并不像是阿离的手笔啊” 许芦根听闻拦云的话倒是惊讶了一下“这屋子确实不是月姑娘所设计,这里是出自公子的手” 拦云这下更加奇怪了,这许芦根口口声声喊的那男子公子,又是唤阿离姑娘,这是一个什么关系? “可是这是为何?” 许芦根稍微一想想就明白了拦云想要问的是什么,凝着眉想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道 “公子成了月姑娘的药童,做了月姑娘永远的仆,我虽然是公子的人,此间也是公子的,但是和属于月姑娘这一说法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竟是这样,拦云心中惊讶,那样一个淡漠得像是神袛一样的人物是清月的一个奴? 当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不过许芦根刚才的反应倒是让拦云觉得奇怪,是以拦云拍了拍许芦根的肩膀“你刚才好似在怕什么人听到我的话?” 许芦根嘿嘿干笑着,到底是没有解释而是岔开了话题“这位爷,好了” 拦云也不管他这些弯弯绕绕,总归是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因此听到许芦根的话倒是很配合的就把目光落在了整个内室中。 虽然条件并不是很好,但能成这个样子当真是很不错了,拦云点点头,就要笑着说麻烦了时突然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拦云挑了挑眉走近了那人,床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的脸部轮廓莫名的让拦云觉得熟悉。 拦云拿着剑鞘挑开了被子目光落在赤水脸上头也不回的问许芦根 “这个人是谁?” “咦?你不认识他?” 许芦根似乎很是惊讶,这倒是让拦云越发的感兴趣了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认识他?” 许芦根啧啧了两声“这个男人从第一天来到这里时就十分的不省心,我与我家公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能看出他对这个男子不喜,只是看在月姑娘的份上不得不好生照顾罢了。” “哦?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阿离?” 许芦根摇了摇头,继续回答道“月姑娘想来也是看出来一些了的,他们两人彼此都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不怕你说些什么” 拦云轻笑,人还算聪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许芦根得了拦云的信息继续开口说道“听月姑娘和公子的对话来看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这个男人找药治病,哦对了这个男人我听他们说的叫赤水” 拦云皱紧了眉头“找药?去哪里找?” 许芦根没有丝毫防备的自然就接下了拦云的话“去的似乎是玉朔山?” 拦云心中一跳突然打断了许芦根的话“停,你不必说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给我准备个被褥我今夜就睡外边的小塌吧” “哎”许芦根忙不迭的应下,正要去动作。 “唉,等一下” 许芦根回头疑惑的看着拦云“爷还有什么吩咐?” 拦云看着许芦根的脸,直直的盯着“今日对我说过的话我不希望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得知,你可明白?” 后面一句故意压低了声音,许芦根被拦云眼中弥漫的杀意给吓了一跳,当下连忙举手作誓 “今夜的话绝不会被除了公子狸浅月姑娘以外的任一人知道” “嗯”拦云点头,摆摆手示意他去忙吧,然后去寻了个椅子过来坐到赤水的面前看着。 普通面容的男子静静的睡着,但总是给拦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种十分危险的错觉。 拦云坐了好一会,叹了一口气起身到书桌旁边研墨给苏竟传了一封书信过去,将此间发生的事一一说明。 许芦根收拾好之后来找拦云,拦云已经将书信给送出去了,面色不改的去了外间和衣躺下,拦云慢慢陷入了沉睡。 而今夜比之拦云心中更加不太平的是秦家。 秦娘子拉着丫丫到家的时候她家男人还没有醒过来。 秦娘子的夫君唤的秦锁胤,生得也是一表人才。 丫丫回到屋中怯怯的看了一眼秦娘子轻生喊道“阿娘?” 秦娘子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摸了摸丫丫的头“怎么了?丫丫累了想休息吗?” 丫丫小小的手慢慢放在秦娘子的脸颊上“你刚才和漂亮姐姐到底在说些什么?丫丫感觉阿娘都要走了” 秦娘子一愣,眼眶中涌出泪水来伸手去一下子将丫丫抱在怀中“阿娘不会走的,阿娘会一直陪在丫丫身边的” “嗯”丫丫哽咽的应下,在秦娘子的怀中落下了委屈惶恐的泪水。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是被秦锁胤的声音给惊醒的“阿九,丫丫,你们这是怎么了?” 声音还是很虚弱,但好歹是醒了,丫丫听见她爹爹的声音很是兴奋的挣脱开秦娘子的怀抱一下子冲到了床边。 “阿爹” 小手悬在秦锁胤的胡子拉碴的脸上,看着他虚弱的面容,泪珠在眼眶中滚啊滚的就要落下来了。 秦锁胤看着自家闺女这样很是心疼的抬起手来打算给她抹点,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将手抬起来。 丫丫看到秦锁胤这个样子,泪珠一下子就砸落下来了,这下哭得更是哽咽了“阿爹,你怎么这样了” 秦锁胤连忙着急的向丫丫解释“阿爹没事呢,只是没吃东西没有力气罢了,丫丫不要担心”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丫丫就哭得更厉害,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秦锁胤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去看秦娘子寻求帮助,谁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一跳。 秦娘子却是哭得比丫丫更伤心呢,红肿着双眼就这么满目深情的看着他,好像明日就是末日来临似的。 秦锁胤心一抽,觉得很疼。 可是他是这样的没用,缠绵病榻不能好生照顾妻子女儿。 秦娘子看着秦锁胤的样子不住的落泪,死死的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好像是下了什么主意一般捏紧了手中的画卷。 她的这一番神情变化秦锁胤自然是看到了,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不禁情急的开口轻生唤道“阿九?” 秦娘子摇头“我没事”然后走过来坐在了秦锁胤的身边。 丫丫也像是明白了她阿娘这是要做些什么,当然这事自然是不好让她知道的,于是十分乖巧懂事的退出了秦锁胤和秦娘子的屋子。 秦娘子在秦锁胤的注视下缓慢打开了手中一直拿着的画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殊途未归 秦锁胤疑惑的看着自家娘子手中的画卷“阿九,这画卷哪里拿来的?” 秦娘子也不知道这幅画卷里会是什么,可是决定既然已经下了就决然没有再打退堂鼓的理由。 秦娘子目光落在画卷上头也没有回的就说道“一个姑娘给我的” 秦锁胤缓慢伸出手去抚摸着画卷的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忍冬离,说是来自茯苓殿” 秦锁胤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动作口中轻轻呢喃着“茯苓殿?” 这时秦娘子已经将画卷给打开了,画卷上的内容完美的呈现在俩人眼前。 那是一个堪称绝色的男子,一袭落落青衣,自是落拓风流,斜斜躺在海棠花树下,长长的衣摆滑落在清澈见底的溪水里。 最是勾人的是那男子的神态,笑得妩媚风流,韵媚至极,比之女子还要胜出几分。 秦娘子和秦锁胤都愣在了原地,好久之后秦锁胤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阿九说的那个姑娘此时在何处?” 秦娘子根本没有想到画卷里会是这样一个内容,之前清月提出楚凌九时她还以为这一幅画里面的内容有关于东凌,不想却是风牛马不相及。 秦娘子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忍冬离越发的好奇了,总归忍冬离的到来不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只要还能让她和夫君女儿在一起就好。 “她应当还在村中” “恩”秦锁胤点头,难掩面上的喜悦,亲自将画卷拿了过来细细的在上面描摹着。 上面那个绝色的男人同他有八九分的相像,正是晋城中守着的秦锁阳。 秦锁胤的身份要从秦陌寒出事说起了,他正是当年传说中同秦陌寒一同死亡的秦陌寒长子秦锁胤。 当时江湖中人莫不以为秦锁胤已经同秦陌寒一起遭遇不测了,秦家也只留下秦锁阳和终年避世落桑谷的秦桑。 其实当清月说出落桑谷的时候秦娘子就已经能猜测出一些什么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快的做出决定要在秦锁胤的眼前打开画卷。 秦家这边总算是能一扫终日的浓云,所谓的给一个机会,秦娘子觉得这个机会真当的上百年不遇,哪怕要她付出一切她也是愿意的。 作为茯苓殿殿主的清月也不可能救治不好秦锁胤的伤。 秦娘子总算是放下了心去哄丫丫睡觉,将丫丫哄着睡了之后她才过来,一撩开帘子见秦锁胤还在拿着那画卷看,要不是隐约猜测到了那画卷上人的身份,秦娘子都要吃醋了。 “夫君,画卷上的人真这般看不够吗?” “看不够,当然如何都看不够啊”秦锁胤下意识的回答,等回答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家娘子在问自己,当下立刻脸就红了。 秦娘子失笑,伸手抚摸上秦锁胤的脸“画卷上的人为何会与夫君这样相像,夫君不该向阿九说个明白吗?” 秦锁胤忽然就急了,当初他确实是对秦娘子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那也是为了彼此的安危着想,可是毕竟是说谎了,秦锁胤深知自己做错了事担心自家娘子会不开心,却不知该从哪里解释。 “娘子,我……” 秦锁胤急得就要坐起来,秦娘子一看他的动作一个担心就过去阻止了他。 “小心点,夫君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秦锁胤被秦娘子说得脸红,嘿嘿的笑起来“那不是刚好要娘子还照顾吗?” 秦娘子被秦锁胤这一番表白说得感动,眼眸中蓄着水汽点点头埋进秦锁胤的怀中 “嗯,娘子,娘子自然会一直照顾夫君的” 厚厚的被子下的秦锁胤感觉不到那俯在床被上的秦娘子已经满脸冰凉的泪水。 清月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红衣早早就已经爬起来为清月准备好药了,朱砂一直跟在红衣后头,看红衣抓药熬药,很是惊奇。 等一碗药熬好装在碗中,红衣亲自拿了盘子端着去清月屋子的外间去等着。 朱砂一贯是不闹不行的脾气,红衣也是一言不合就能与人打起来,这两人进了清月的屋子竟然出奇的一句话也不说,竟也能鳖得住! 便是拦云进去,红衣也破天荒的没有与他呛声,拦云自然不会主动招惹她,在朱砂旁边坐下,三人一同等着清月。 清月醒来时是红衣与朱砂进去侍候着的,清月精神头似乎不好,因此也没自己动手而是让红衣和朱砂来换药了。 红衣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清月身上的伤了,朱砂倒是第一次瞧见,立刻就惊呼一声,带着哭腔问清月究竟得有多疼! 清月伸手去揉她的头安慰道“为师无碍” 朱砂吸了吸鼻子“究竟是何人让师傅变成这个样子?我去废了他” 清月失笑捏了捏朱砂的脸蛋“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暗算你师傅的人和伤你师傅的人你可动不了” 清月顿了一下继续又说道“也不能动” 红衣换药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神色如常的继续了。 朱砂吐了吐舌头“那就让师傅白白受伤吗?” 清月摇摇头“哪里是白白受伤呢,起码于为师来说是一种赎罪” 朱砂皱了皱鼻子“朱砂不懂,总归伤了师傅就是伤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以后若是让朱砂知道了定不相饶” 清月许是无奈了“好好好,不相饶” 红衣结束了手中的动作,给清月将半退的衣服一一的穿上。 清月配合着红衣的动作,待弄好了一切清月站在床边时朱砂才点点头上来挽清月的手。 “师傅这套衣服是红衣姐姐的吧” 红衣挑眉反问朱砂“你怎么知道?” 朱砂扬起头,嘴角擒着微笑“我当然知道了,师傅从前衣衫偏素,诺,我身上这一套从前就是按着师傅的样子来的” 朱砂苦着一个脸,活活像一个行走的苦瓜“明明说好了一起穿师徒装,结果师傅却偷偷穿了艳丽的红衣裳” 红衣噗呲一声笑出来,伸出一只手指来戳戳清月手臂“矮,阿离你这个徒儿挺有趣啊,这么看着我也想要收一个徒儿了” 清月勾唇“收徒这种事讲究一个机缘巧合,哪有讲收就收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无可抉择 三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外间。拦云一见清月出现赶忙起身。 清月抬手示意他不用起身,清月走着到了拦云旁边坐下。 红衣将药盅里的药倒出来给清月,清月端着药一饮而尽然后将药碗给了朱砂。 朱砂心中想来也是明白了自家师傅有些什么要和拦云说于是乖巧的接过碗端着盘子就带上门出去了。 朱砂将门关上好一会不再听到脚步声了清月才扣着桌面缓慢开口 “拦云,有什么想问的吗?” 拦云苦笑一声“难道阿离已经猜到我来此的原因了?” 清月点头看着拦云的面色轻轻笑了“我知你肯定会对赤水有所疑惑” 红衣这时也坐了下来,她从前在清月面上向来没有个正形,清月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开口说了 “之前在晋城遇见赤水时我在他身上得到了这个玉佩”清月说着翻手拿出了一块玉佩。 红衣拦云二人的脸色在这一时刻猛然变色,此前在青尧山中夏雪寨里时叶风凝就已经交代过有关于清月手中这块玉佩的去处。 这块玉佩原来是清月特意送给长夏的生辰礼,后来长夏与玉辰当时的大皇子相交从密于是将玉佩放在了玉辰大皇子那里保管。 那位大皇子就是如今早已经被盗尸体的玉辰太子苏寂。 红衣此前虽然在山中并没有听得苏寂尸体被盗一事,但是苏锦陵墓被盗一事倒是被放出了风声,整个玉朔传的沸沸扬扬的,红衣想听不见也着实不太可能。 所以红衣是知道苏寂已经身陨一事的,而此时猛然一听清月的话,难道那个长夏和苏寂有什么关系? 拦云想到的显然比红衣要多一点,此前叶风凝提到这事时拦云因为在夏雪寨中自认为这些事都是蓝雪国中的机密,虽然他同蓝雪国关系当真是密切但是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刻意去知道比较好,因此他就没有细想。 如今细细想来当真是让拦云觉得心惊,再结合长夏的形态面容,一个胆大的想法突然从拦云脑海中闪过。 它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是苏寂?” 清月笑了“没错” 清月伸手去拉拦云的手将他拉着坐了下来“陵墓中躺着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玉辰太子” 清月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拦云看着清月那个笑容突然想到之前清月那个普通的面容将爷挟持着出行宫落入阵法一事。 拦云福至心灵指着清月的脸“你,你,是你去盗的墓?” 清月扒拉下他的手指轻快的回道“对啊” 拦云一副欲生欲死的表情,显然是对清月的行为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清月却在这时突然向拦云勾了勾手指低声道“想知道嘉帝给苏寂的阴沉木棺里放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拦云心突地一跳,头摇得像拨浪鼓,知道这等事?他还想多活一些日子。 清月放下了手,切了一声。 “这等事你还是同爷打商量比较好” 清月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个事自然是要让苏竟知道的”不然要怎么利用他? 拦云点头,心想二殿下这一点能想到爷说明大部分还是没有改变的,二殿下对爷还是深深的爱着的。 当然了,这个想法是在拦云不知道清月的心声之前想的。 红衣被他们的对话给蒙住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兴奋的抓住了清月的手“阿离,你去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怎的不带上我?” 清月拍拍她的手“以后必定带上你” 红衣十分兴奋“阿离,我们可说好了” 清月点头然后转头过来对拦云说道“如今玉朔山大概已经封山了吧” 拦云皱了皱眉头“早就封了,怎么了?” 清月咬了咬下唇,拦云一看她这个样子突然心中冒出一个不妙的念头来“难道你留下了什么痕迹?” 清月眨眨眼睛点点头,拦云心突然一跳“你怎地不早说?这事爷可知道?” 清月抿着唇摇了摇头。 拦云突然跳起来,皱着眉头不住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同时口中不停的在念叨“这可如何是好?现在通知爷吗?只怕来不及了,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怕不但不能毁灭踪迹还会打草惊蛇,那什么时候才能最合适?不管了,先通知爷看看怎么说吧” 拦云一拍手突然停下来然后转头就要往书桌走去。 清月笑着向红衣使了一个眼色,红衣过去将拦云拉了过来。 “逗你的,玉朔山一事你不用担心,扫尾工作我做的很好,那位代替苏寂的人已经被扒了衣服扔乱葬岗埋着去了,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敢断言是谁吧。” 拦云总算是放下了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便好” 拦云放松之余突然又看见清月拿一个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拦云皱了皱眉头“阿离这,你又是怎么了?” 清月忽然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莫名的多了一丝媚意“你说赤水这事我应当如何去做?” 哈?拦云摸着八仙桌坐了下来“什么叫你如何去做?” 清月凑近了拦云“之前我想从赤水身上找到关于长夏的消息,现在这颗棋子显然是没有什么用了你说我是应该弃还是留?” 拦云心中一跳,这样的问题让他来回答,当真是有些难以回答的。 拦云试探性的问道“阿离当真想让我回答?” 清月点头。 拦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要我说赤水留不留没什么,苏寂自然是不能留的,这个自然不能是绝对不能” 拦云眸中闪过一丝狠绝,这句话里的意思很显然是有可能成为苏寂的赤水自然也不能留了。 清月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当下撑起身子来回靠在椅子靠背上 “真是无趣,我现下倒是找到了你这么多年还是只能被冷然压在底下的缘由了” 拦云皱眉“这个走法难道不对?” 清月挑眉“对不对你不若将此间事一一向苏竟说了看他如何回答?” 拦云凝着眉反问“难道要救他?” “不错,正是要救他”清月斩钉截铁,目露自信。 拦云看着清月的表情实在是猜不出清月心中的想法,她说不如问爷那他就飞书去问问爷好了。 这样想着拦云就起身到了书桌旁给苏竟写了一封书传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心知肚明 拦云将信送出去刚一回头就见清月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拦云心中一慌,放缓慢了步子低着头缓慢来到了清月前边。 扶着八仙桌边坐下来,拦云仔细的瞧着清月的神色缓慢的开了口 “阿离早就知道我同爷有联系?” 清月似笑非笑反问他“你说呢?” 红衣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哼,白眼狼” 拦云梗着脖子不敢回红衣的话,虽然他作为苏竟的人同苏竟有联系并没有什么不对,可这话放在这个场景中竟然生出了一种他背叛了清月的感觉? 清月却是没有什么感觉,拦云要是不联系苏竟了反倒让她觉得可怕,一个不再属于苏竟或是在暗地里背叛了苏竟的人,清月才是真的没有与之相交的必要。 “苏竟可有向你递过消息?” 拦云摇摇头“不曾” 清月一副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 拦云小心的开口问道“阿离没有不开心?” 清月很是惊讶的反问他“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 拦云一想清月确实是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当下就放了心,心中似乎也有了底气。 红衣却看他十分不爽又冷冷哼了一声,拦云并没有理会红衣的小动作,反而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拦云突然一整面容,认真的看着清月的眼睛问道“阿离,昨日你和爷是不是已经见过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真见过了?红衣心中一震,连忙将头凑过来。 “那么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清月斜斜的睨了拦云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是不会告诉他。 拦云这时脸突然爆红起来,曾有婚约的两个人阔别五年后的再见,再细想想之前清月还是那副普通面容时苏竟的行为举止,他们那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一切,总归是会有点难以正大光明的启齿的吧。 “说过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会引来什么样的结果” “那是什么样的结果?”拦云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对啊对啊,什么结果?”红衣破天荒的和拦云站在了一边,饶有兴致的托着头等清月的答案。 清月双眼缓慢的扫过两人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慢吞吞的抬起了右手。 红衣心中着急,清月这个乔拿得恁是好!可是偏偏红衣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这么耐着性子等着。 拦云倒是还好,知道清月是故意在拖着不回答,心中虽然很好奇,但性子比红衣明显是和缓得多。 清月慢吞吞的将滑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边,清丽的声音缓缓响起“结果如何该出结果时不就能知道了?” 红衣脸一下子挎下来,拦云也是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清月竟然会这样回答。 这一事到这里算是揭过了,拦云自然不好再出声问些什么,只好默了。 清月却在这时突然提到了阴沉木棺中的那件陪葬品“你说苏寂可会知道阴沉木棺中的是何物?” “自然是不可能会知道的”拦云细细想了一下给出这个答案,清月点了点头,绕着自己的手指头状似欢喜的说道 “所以这件陪葬品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和嘉帝知道是什么咯” “咦?那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红衣突然出声询问。 嘉帝宠爱苏寂这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实,玉辰又是富得流油,什么普通的奢侈品都不足以放到苏寂的木棺里头。 这个道理嘉帝必定也是明白的,所以这苏寂的木棺里头的东西,其价值程度必定是能超乎人的想象的。 红衣其实挺好奇的,开开见识什么的也是挺好的呀。 这时拦云突然尹侧侧的来了一句“你确定你想知道?” 红衣瑟缩了一下,迟疑的道“好像知道了不太好?” 拦云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红衣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呢喃着“能有什么不太好啊” 但到底是没有再提这个事了。 清月摇头低声轻笑,红衣自觉不对红着脸去推了她一下。 这不推还好,一推清月的动作就更加的大了,咯咯咯的捂着嘴巴笑起来。 佳人一笑总该是很美的,如果不是处在红衣恼羞了的场景下倒真的是赏心悦目。 红衣气得偏过头去,拦云见着红衣的反应强忍不住也压低声音笑了一声。 红衣恨恨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拦云自然当做没有瞧见。 红衣看这样子冷冷哼了一声“拦云大人脾气倒是挺大的,不知道那位冷然大人是不是也那么大的脾气?” 拦云觉得好笑“你可不用拿冷然来讽刺我了,我知晓我不如他” 竟然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 “所以说你只能被冷然压着呢,拦云你已经放弃了吧” 这竟是清月的声音,拦云苦笑着向清月讨饶“姑奶奶你可别参合进来了” “我像是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清月却笑着反问。 哈?拦云呆了一下,木木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清月这时也来了兴致,手撑着下巴靠近拦云“你知道我为什么断言冷然会同意我救苏寂?” “为什么” “呵,”清月一副不想再打击拦云的样子继续开口道“陵墓里那个代替苏寂的尸体你以为是何人安排的?” 拦云福至心灵“丞相” “林丞相这个人能埋住什么事?只怕太子陵墓被盗一事刚传到都城他就将苏寂没死一事告知了嘉帝吧” 这是红衣嘲讽的声音。 清月撑起了身子双手环着身体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拦云。 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轻易就能想明白的事情拦云却在苏竟与苏寂的矛盾上面给困顿住了。 拦云脸色突然红一阵白一阵的,清月却在此时开了口“嘉帝虽然查不到究竟是谁盗了苏寂的墓但是却也并不能说明他查不到苏寂现在在我身边。 苏寂和我碰见毕竟还是有许多的漏洞,能查到的可能性太大了。” 拦云一惊,冷汗淋淋,就这么个情况苏竟必定不会让清月冒险,而冷然不说同清月的这一层关系单单就说以他对苏竟的了解,他也绝对不能下决定让清月冒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无可奈何 拦云先前没有想到那么多险些就让清月陷入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我还有不得不救苏寂的原因”清月淡淡的看着拦云说道。 拦云这时眉头皱了一下,直接的就问了出来“不得不救的原因是什么?” 清月这一次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红衣就已经开口了“拦云你莫不是呆在苏竟的身边越发的傻了吧,阿离必须救苏寂当然是因为三殿下了” 红衣翻了个白眼,一脸讽刺的看着拦云,拦云眉头一皱“难道就因为苏寂和三殿下交往很是亲密?” 拦云现下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怎么说清月在他眼里也已经是苏竟命定的皇子妃了,那又怎么能与苏寂交往过密?,哪怕是因为一些别的不得不为的原因也让拦云十分的不痛快。 说来这事苏竟本人还没有觉得有多么的不痛快呢,拦云就先在这里给自己找不快了,若是让苏竟知晓今日的场景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苏竟毕竟是不知道的,现下屋子里只有清月红衣拦云三人。 清月一听拦云的话中的意味就明白他十有八九是误会一些什么了,其实说来如果是之前的那个清月说不定还存了有一些要与苏寂交好的心思。 但是在回复记忆的清月的心中就已经彻底的断绝了那样的可能。 苏寂此人绝对的不简单,清月有八九成可以确定苏寂与长夏的交好目的是不单纯的。 况且便是长夏本人对这个情况也是知晓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清月怎么可能主动与苏寂交好?避之还不及呢。 至于苏寂身上的星宫图,呵,星宫图的存在就更加的让清月觉得害怕了。 清月冷笑一声回答道“他那样也是在与长夏相交过密么?我只是在还长夏欠着他的人情罢了” 清月调整了一个姿势,舒服的窝在椅子里继续说道“苏寂此人我可不敢与他打交道,救他只是无奈之举” 拦云显然还没有被清月说服小声的嘀咕道“反正不也是救了?若是苏寂拿着这个救命的恩情缠着又当如何?” “所以说你不如冷然通透呢”拦云显然是被清月抓住了痛脚不再说这个事了,只是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的还会以为我及不上冷然?虽然这就是一个事实,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这般断定的原因。” 清月还没有回答红衣就先开口了“那还用说么?便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能猜出来你不如冷然了啊,若是冷然会轻易的就被我抓进夏雪寨么?” 红衣仰着头拿鼻孔瞧拦云,在这种贬低拦云的事情上她一向是不遗余力的。 拦云一滞,竟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清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喊道“红衣” 红衣清脆的回道“哎”这语气中欢快轻松的模样谁还能看不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可别听红衣瞎说,长夏的阵法便是冷然不来了估计也是走不出去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你自己的能力” 拦云心里丝毫没有被清月安慰到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反问“阿离你这也算是对我的安慰么?” 清月斜斜的撇他一眼“如何不算?当日你嫌弃我吃得多苏竟不就像是这样安慰我的么?” 拦云心中哀嚎“这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么?”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久远么?” 这事说是久远其实倒也没有真的多久远,也就是几日之前吧,可拦云却竟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可能那时的清月还是清月,这时的清月已经是忍冬离了吧。 清月倒不是真的想与拦云这般打水仗的于是便整了色开口说道“我之所以会断言你还是不如冷然自然是因为你现在还跟在苏竟身边而冷然却已经可以独挡一面守在大后方” 清月说话总是能说到点子上,拦云知道清月说的确是事实,可是这样的事实总是让他有几分难受的。 “难道我现在还不能独挡一面么?”拦云喃喃自语。 清月见他像是很难过的样子,毕竟心中是十分的不忍心的于是开口说道“苏竟现在让你跟着我可不就是放你独挡一面么?” “是么?”拦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反问,清月懒得和他计较这么多,话说到这里拦云实在是应该明白一些了。 “是也好不是也好,难道跟在我身边就不能让你独挡一面了?” 拦云心中一肃摇头坚定的说道“自然是不是的” 忍冬离若还是从前那个忍冬离也不会让拦云这么严阵以待的回答这个问题,就因为忍冬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忍冬离甚至于从前那个忍冬离也不是真的忍冬离,拦云才会这个反应。 同时拦云心中也不住的惊叹于清月从前的隐忍,不管清月那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就这么顶着一个名不副实的草包滞名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让人觉得难以想象的。 就是这些与相交密切的人也半点都没有察觉,拦云也好,冷然也好,苏竟也是这样,无不认为忍冬离就是一个草包。 拦云的回答清月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凑近了拦云小声的说道 “说到冷然,他出手对付王家一事苏竟并不知晓吧” 拦云刚想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清月问“你怎么知道冷然对付王家一事?” “呵呵,你不知道我是从晋城来的么?我方才好似说过了吧” 拦云突然冒出了一个之前还在都城时的场景,冷然询问苏竟究竟要不要对付王家时苏竟居然回答的是不必。 当时苏竟就提到了一点有关于王家幺子的事情,传说那是一个智近于妖的人物。 清月像是能看出拦云心中所想的一般“让我猜猜,苏竟必定没有同意冷然出手对付王家吧” 拦云面色不好的点了点头。 “让我再猜猜,八成是因为那个王家幺子吧” 拦云又点了一下头。 “让我,” “你可别再猜了”拦云黑着一张脸开口说道。 “谁说我要猜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脑海中的那个传说中的王家幺子正是同住在这间农家大院的那一位” 清月歪着头笑看着拦云“唔,大约你们已经见过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王清易花厅重逢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拦云,拦云心中一跳,脑海中突然冒出夜晚里那个坐在花厅上的公子。 他是王清易? “阿离和王清易”拦云小声的呢喃着,清月笑而不语。 拦云低头去理脑海中混乱的那团麻线。 过了好一会,三人枯坐在安静里,朱砂才风风火火的闯进门来。 一进得门来就见枯坐着的三人,朱砂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师傅你们正事还未谈好?” 清月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朱砂乖乖的关上门走了过来。 “可是花厅上的那位等得急了?” 清月拉着朱砂的手询问。 朱砂摇摇头一边伸手去抹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开口说道“易哥哥确是没什么说的反而是狸浅,啰哩啰嗦的话好多,徒儿耐不住他吵闹就过来了。” 清月点点头,拍拍朱砂的手“我知道了,惹了你的怕也是他吧” 朱砂吐了吐舌头看清月面上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继续说道“师傅不知道狸浅这个人可坏可坏了,他欺负徒儿欺负得厉害呐,徒儿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嗯,这些为师都知道了,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的” 朱砂拍掌笑道“师傅说的是真的?” 清月点头“真的” “那就现在去怎么样?”朱砂说着就来拉清月的手,拽着似要往外走。 清月顺势站起来,红衣跟在清月后头,不过片刻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拦云一人。 清月跟着朱砂出了门穿过一个通道来到了花厅。 花厅中只坐着王清易,狸浅在一边站着。 说来也是阔别了一段时间了,不过王清易这番见到清月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反而是狸浅兴奋的就迎了上来。 “阿月,你终于是回来了” 走在清月前头的朱砂并没有给狸浅好脸色看,拦着他不让近清月。 红衣却是在后头低声的重复了“阿月”一词。 清月听到挑眉去看她轻声的提醒“清月” “啊,是这个”红衣恍然大悟,只因为从前清月这个名字少被人提起,久而久之红衣都要忘记了。 见红衣已经明白了清月转眼去看狸浅“我完好的回来了。” 狸浅被朱砂拦着与清月说话“你的伤可好一点了?” 清月颔首“已经好了”朱砂却在此时突然坏叫着推了一把狸浅厉声说道 “好你个狸浅,你把师傅丢在一边也就算了,她身上有伤你也忍得下心来把她丢下?” 说着她突然哭起来“这还是我师傅命大无事,若是果真出了什么事你如何交代?” 狸浅被她说的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这件事原就是他做差了,自回来之后不知伤心后悔了多久。 清月当时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不得已才让狸浅先走,事情哪怕再发生一遍,清月的决定也还是这个。 现在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实在是清月不曾预料到的,不过狸浅心上的难过她也能理解几分,所以这事让狸浅来背锅,委实太过冤枉了一些。 清月于是伸手过去将朱砂拉过来又走上前去拍了拍狸浅的肩膀。 因为狸浅有些高的原因,清月还得垫着脚去。 “这件事是为师的决定,和狸浅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只是听命行事。” 潜意思就是你别再闹了,朱砂听到这话咬着唇看了一眼狸浅急急的说了一声“可是……” 可是目光一碰到清月的脸,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朱砂算得上是少数的在长久的相处之中摸透清月脾气的人了,是以她师傅的话她可绝对不敢不听的。 清月对狸浅点点头放开朱砂的手往王清易那里走去。 直到坐下了王清易才开口“等了你许久了,赤水的情况不容乐观” 清月点点头“麻烦你了” 王清易轻笑出来“有什么好麻烦的,职责所在” 清月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我不过是这么象征性的说一句话,怎的你也还能当真么?” 王清易顿了一下才缓慢的回道“这般确是我想岔了” 清月伸手去捏盘子里盛放的点心,放在口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 “带一个人来见我” 王清易看了一眼她吃东西的动作端起了手边的茶“什么人?” “秦家”这个村子里只有一个秦家,清月丝毫不担心王清易会找错人。 王清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声喊到“狸浅” 狸浅上前一步行过了礼之后就退出了屋子。 红衣稍微一听就明白清月说的秦家正是昨天夜里那个女子,此前在田埂边时红衣听得那个男人喊的就是秦娘子。 “阿离,你为何知道那个秦娘子是楚凌九?” 说这话的时候红衣的目光落在王清易的脸上,似乎是要看出一些什么别的东西来,不过并没有。 王清易表情不变,就像是没有听到红衣的话,红衣泄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暗暗吃惊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王家幺子? “楚凌九?与这个秦家是有些什么关系吗?” 清月没有回红衣的话反而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王清易“怎么?这个事你的暗卫没有告诉你?” 王清易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休宁确实没有人给过他任何消息。 休宁在这个村子暗中生活许久了,便是这样也不能发现一些古怪的地方,反而是从清月的口中告知。 “你的那个组织是该好好清理了吧,不然总能出这样或那样的纰漏,我如何会放心将你扶持上来?” “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阿月不用担心,我自然能打理好一切” 清月点头不再与王清易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红衣轻轻的说道“茯苓殿” 红衣一肃,原来是这样。 “好了,我去看看赤水吧”清月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就要起身。 朱砂连忙过来扶住清月的手,两人一同往花厅后的屋子走去。 红衣转头看了一眼仍旧端坐在位置上的王清易也跟着清月进去了。 花厅后的这个屋子还算好,就是有些偏阴。 这个院子是按照朝南的方位来的,所以后边的屋子就稍微有些阴了,不过还好并没有让人感觉很潮湿。 清月走在前头三人穿过外间直接去了内间。 朱砂好奇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普通面容的男子“师傅,这个人是何病?” 清月目光落在赤水脸上,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不如试试看你会得到什么结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有异于常 清月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让朱砂亲自去诊治一番。 朱砂心突然一慌,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着师傅给人瞧病,唔,有些紧张。 清月似乎也看出了朱砂有些紧张,手轻轻的拍了拍朱砂的肩膀“去吧,不用紧张,不管什么结果告诉为师就好了” 朱砂点头,俯身下去查看赤水的情况了。 红衣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的落在赤水脸上,这个人就是苏寂?一点都不像啊。 不过想到此前在夏雪寨中清月第一次出现时那副样子,若不是有芮奈雪只怕还没有人能发现是带了面具。 红衣有些释然了。 朱砂在认真的查看着赤水的情况,这个认真的样子哪里像是之前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 等了许久朱砂才站起来,面色有些苦的看着清月。 看着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清月无视她那个样子开口问道“怎么样?” 朱砂嘟着嘴一脸沮丧“感觉很是复杂” “然后呢?” “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朱砂哭丧着脸,声音里带了哭腔。 清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从身上拿出来一张纸,赫然是之前写给黄柏的方解。 朱砂接过了方解之后清月就蹲下去将赤水的被子掀开。 连同衣服也一起掀开,声音继续传来“我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误,这个方解我已经进行了改进,还算得上是这一趟没有白来。” 朱砂隐约之间是能明白自家师傅来玉朔的原因是什么的,之前在秦锁阳那里死活闹了许久秦锁阳才慢慢遮遮掩掩的告诉她一些。 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师傅的方子里,还是有那味难得的云见月。 这又该如何是好? 朱砂摊开了方解“师傅,这云见月……” 清月这时已经将赤水的衣衫完全解开了,头也不抬的说道“云见月,自然会有人送来” “哦,”朱砂点点头,满心欢喜的将方解收进了怀中,打算一会回房之后好好细细的研究一番。 她刚收好就听到门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好啊,阿离我说你怎么会问我关于救不救他的意见,原来是让我帮你把信送回去好向爷求药?” 这人正是稍微理顺一些,接受了如今清月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的事实的拦云,结果一到这个房间他就听到了清月说出的这句话? 此刻拦云也不知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了。 “说的什么求药,云见月难道不是我的吗?” 拦云被清月噎在了原地,云见月确实是清月培育的没有错,可是现在, 拦云皱着眉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看来这个云见月是非给清月不可了。 清月却在此时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拦云“或者说苏竟还有什么东西是不属于我的?” 苏竟的什么东西是不属于清月的?清月想要什么苏竟但凡是有的还能不给吗? 拦云翻了个白眼很不平的说道“你就仗着爷喜欢你压榨爷吧,懒得管你们的事” 清月此时已经转头过去继续查看赤水的情况了,像是不曾听到拦云这后面的这句话。 而红衣此时内心已经被清月搅得不得安宁了。 慢慢挪着步子到拦云旁边一把就扯着拦云的手将他拽了出来。 两人出了屋子,到院子里找了一个角落,红衣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人,拉着拦云蹲了下来。 拦云好奇的看着红衣的动作,伸手戳了戳她的肩头“墨蛮女,你这是做什么?” 红衣压下了声音“我还没问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呢,什么叫你懒得管他们的事?” 拦云莫名其妙“本来里懒得管啊,谁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总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红衣啐了一口,一手重重的拍向了拦云的手背 “呸,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说的阿离怎么着苏竟了好吗” 拦云不以为然,嘶着气把手从红衣的手下拿开,一看就红了一大片。 “更何况根本就不是你这个什么愿打愿挨的逻辑好吗?” 拦云揉着自己的手背,没有耐烦的回道“那是个什么逻辑?” 红衣慢慢凑近了拦云的耳朵“你不觉得阿离那个话的意思是还爱着苏竟?” 拦云仍旧揉着自己的手背头也不抬语声不变的回道“阿离爱着爷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红衣听到拦云的话离开了他一些等看清楚了拦云这时的动作,眉头一皱一手就又重重的拍上了拦云的手背。 “拦云你听清楚我的话了?” 拦云被红衣这么又一打,得另一只手又红了。 语气十分不耐烦的回道“我怎么就没有听到了你不就说阿离像是还爱着爷吗?那有什么奇怪……哎?” 拦云顿住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红衣一副你果然是傻了的吧样子看着拦云。 拦云细细的回味了一下红衣刚才的话,凑近红衣问道“你这般说是缘何?” 红衣翻了个白眼分析道“你看阿离说的那个话,苏竟还有什么东西不是她的吗的意思不是说苏竟的东西都是她的吗?甚至说苏竟这个人也是她的?” 拦云像是被红衣这一段话给绕晕了,一愣一愣的呆滞着双眼。 “哎呀,你是不是笨啊,一个女孩子会说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是自己的?” 拦云像是明白了一点的样子眼中眸光一亮,只是突然就又熄灭了,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这样说是有一些道理,但是你不也是阿离的人?王清易不也是阿离的人?你也只能说阿离现在不讨厌爷” 红衣一副怀疑拦云被调包的眼神看着他,很是绝望的摇了摇头“算了,我算是和你说不下去了,你果然还是像你说的那般不要管他俩的事了吧” 拦云很是奇怪“为什么?” 红衣很是无奈的说道“我担心你就算想管你也搞不明白的,先前在小树林里时我看你那个样子还以为你是紧靠谱的呢,想来是我想多了” 红衣一副都是她的错的样子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多说,拦云却仍旧是一副不怎么明白的样子。 也不知是红衣解释的问题还是他自己今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给砸晕了,总归是十分容易理解的事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 “原来是这样”这时两人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红衣连忙转头看去,就见两人前头正站着王清易。 见两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王清易略一颔首转身进了屋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乱点鸳鸯 红衣表情呆滞的看着王清易远去,心中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被丢进冬天冻住的湖水里一般,当真是精彩得紧! 拦云却仿佛还在状况之外,看看王清易的背影又看看红衣的表情,一副红衣莫不是在发疯的表情拍拍红衣的肩膀,站起身来跟着进屋了。 被拦云用这样的眼神看待红衣当然不乐意,呸了一声很是细碎的恨声道“哼,可恶的拦云不听本小姐的话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红衣咬着唇思索着站起来,也不知道王清易听了她的话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瞧着王清易那个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也正因为是这样让红衣隐隐约约的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 她莫不会砸了阿离的事情吧! 待得众人进了花厅里边来,红衣定睛一看却见清月正坐在花厅主位上,王清易坐在她下首。 王清易还好仍旧是之前那个淡漠的样子清月却是不同了。 朱砂自去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正津津有味的研究着手中的方解,其余的人并不在,此时这诺大的花厅里只有红衣和拦云两人正木杵杵的杵在厅子正中央。 接受着来自正前方的清月不怀好意的眼神。 红衣缩了缩脖子,莫名感觉到一股子冷气从后背窜上来。 拦云明显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挪着步子自以为是没有被发现的用手臂捅了捅红衣。 眼睛还看着前方同清月对视着,口中的话已经被压低了无数次传到了红衣耳中 “我怎么看着阿离这个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红衣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真是榆木脑袋,还以为他聪明,简直是,是她瞎了眼。 红衣才没有去回拦云的话而是提步走向了清月。 私忖着此时自己的表情还算自然,红衣状似很自然的问道 “阿离怎的出来了?那个,病治好了?” 清月摇摇头,一副你还不明白吗的样子看看红衣然后目光又转到了拦云身上。 “唔,莫不是还差些什么?”红衣笑着打哈哈。 这时朱砂却突然抬头大声的说道“可不就是差些什么吗?那味云见月师傅手中还没有呢,说来拦云哥哥不是拿到云见月的关键吗?” 朱砂埋怨着去看拦云,拦云恍然,原来竟是因为这个事。 可是心中也觉着好奇低声的嘀咕着“拿药这种事阿离亲自去信效果不是会更好吗?” 这话他以为清月没听到,清月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当下就回了他 “我确是可以自己修书一封给苏竟送过去,但是你确定这一封信你不写?” 拦云心中一跳,立刻挂上了笑脸“不是的,我很是愿意去信的” 尽管心中确实觉得分明清月就是可以自己写这封信,但是这话拦云可不敢说出口。 “嗯,去吧”清月点头摆手示意拦云可以下去了。 拦云立马点头就去了花厅后头的屋子里。 红衣见果真也没什么事了上前来站在清月旁边。 刚一站定就听王清易那边平淡如白开水一般的声音响起“说来刚才我听得红衣姑娘说了一件趣事” 趣事?还能是什么趣事?还不是刚才她和拦云在墙角分析的那一堆? 红衣心里就觉得有几分不妙,果真,现在这个不妙就展现出来了。 “咦?易哥哥是什么趣事?”朱砂一听到趣事果真来了兴致,眼睛一亮,方解也不管了,托着头就等王清易的回答。 王清易在动口之前还十分贴心的往红衣那里瞧了一眼,红衣瞧着他那个眼神,果真像是比清月刚才那个眼神更加不怀好意似的。 红衣正忐忑不安着,眼见着王清易就要发出声音来,结果却还不及就被清月给打断了。 “哦,是吗?莫不是红衣与拦云两人一同有什么古怪?” 清月语调很是奇怪,听着就像是红衣果真与拦云有着一些什么古怪似的,朱砂这时突然跳起来 “真的吗?红衣姐姐和拦云哥哥,怪不得昨夜就见他们很是亲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哦” 清月状似一副在思考朱砂话的样子点点头“唔,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 “哇,这倒真是一件顶有趣的事了,红衣姐姐会成为拦云哥哥的新娘子吗?据说做新娘子都是很有趣的” 朱砂突然窜到红衣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红衣姐姐,你什么时候做新娘子啊?” 矮?红衣表情有些呆滞的将头从望着王清易表情的方向挪过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王清易不是想说的阿离和苏竟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她和拦云…… 红衣又转头去看向王清易却见王清易状似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手撑着头“原来竟是这样啊,真是让某吃惊了” 看起来是已经完全相信清月的话了。 “哎,不对啊”红衣连忙摆手,却不知道解释的话从何说起。 清月歪头过来瞧着她“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红衣将手从朱砂的手中抽出来慌乱的解释道“我与拦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嗯”清月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样子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红衣不知道然后是什么了“没有然后了啊” “嗯”清月一副我十分理解的样子点点头。 这时朱砂突然又抓住了红衣的手“我知道了,红衣姐姐这是不好意思了对吗?在落桑谷时就常有姐姐们说起对谁谁的爱意,就是这样一副口不择言手忙脚乱的慌张模样的” 朱砂说着像是已经被自己这个说法说服,凑近了红衣小脸红扑扑的说道 “我能理解红衣姐姐的感受的,从前刚到落桑谷时每次见到锁阳哥哥我都是这样一副样子的。” 说着朱砂竟然目露娇羞之色“对了,那时候我喜欢着锁阳哥哥” 红衣一副绝望的神色,当真是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明白。 当下就摆摆手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朱砂合手一脸兴奋“红衣姐姐早这样承认就好了啊,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呢,说出来我们肯定能够理解的嘛,你若是不说出来拦云哥哥又怎么会知道?万一拦云哥哥不知道你的心意反而爱上了别人那红衣姐姐又当如何自处?所以啊……” 红衣哀嚎一声抬步离开了花厅,朱砂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接下来的话也不得不倒会肚子里。 当真是有些难受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乱世发横财 朱砂摊开手瞧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轻笑一声“呐,红衣姐姐还真是有趣呢” “好了,这件事就这般打住吧”清月出言提醒,像是也看不惯朱砂这般狂轰滥炸了。 “哎”朱砂抬头对清月甜甜一笑然后回了位置坐下去看她的方解去了。 “这样很是有趣吗?”王清易淡淡的开口问道,刚才他也跟着清月闹了那么一回,虽然看着红衣那个着急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确实是很有趣,可是他还是想知道这件事清月究竟是怎么看的。 清月拨拉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开口道“怎么说呢?我只是不希望让她觉得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是这样。”王清易一副我已经完全明白的样子继续开口说道 “那么你是不是该对我说一些什么了?” 清月点点头继续拨拉着自己的头发“嗯,确实是的” “那个,师傅,我先出去吧” 王清易转头,正见朱砂站在位置边,颇为有些局促的样子。 清月看也不看朱砂一眼说道“不用,你和秦桑有过什么约定吧,她告诉你怎么来找我,你告诉她关于这件事的答案?我若是让你走了你怎么还她的人情?” 朱砂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师傅” 清月摆了摆手“我不怪你,这种事情你原也没有什么错,砂砂你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师傅又怎会丢弃你而去?” “我……”朱砂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泪珠在眼眶中打滚。 “你不用说些什么,这些事被秦桑知道也不会有什么不好,不用担心。” 朱砂却突然哽咽起来“我知道的,我知道桑姨对师傅的关心的,正是因为知道,我,我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就相信了桑姨的话同她做下这样一个约定。可是我这样终究是不对的,万一桑姨对师傅的好都是假的,万一…… 师傅,我,我错了” 朱砂突然跪坐下来捂着眼睛痛哭,泪水顺着手指缝落下来,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清月听得分明,当下就叹了一口气“砂砂,你忘了师傅曾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朱砂突然凝滞住了,声音也已经停止,抬头看向清月呢喃着道“师傅” 清月不知何时来到了朱砂的前头,一言不发的温柔抬手为朱砂抹去眼角的泪水。 指腹带来的温度留在朱砂的眼角,突然就要让朱砂再一次的红了眼眶。 “砂砂,你是我的徒弟,是承我之术的人,怎么能这样哭鼻子?” “师傅” 朱砂目光一点不错的看着清月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丝细微在变化的表情。 可惜的是一丝在变化的表情也没有,清月仍旧是那个样子。 清月握住朱砂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朱砂乖乖的坐进了椅子里清月才回转自己的位置上。 王清易轻勾唇角“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对自己的弟子是这样一个样子” 清月没有理会,王清易继续道“就像是,他们说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王清易突然轻笑出声“哎呀呀,我,都想当你的徒儿了” “你这个药童的身份距离我的徒儿可还远着呢,休想诓了我给你提升地位”清月不留情的打击着王清易。 王清易被这么一说没什么反应,只道了一声果然是瞒不过你然后开始正色询问清月该说的事。 “这一去自然是遇到了很多事情,具体如何我也就不一一说明了,那个我想要的答案我已经找到了” 王清易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目光转到花厅后边屋子的门上“那么屋中的那人?” “你也发现他的不一般了对吧” “你和狸浅走后我揭开了他的面具” 清月挑了挑眉笑道“当日我都不敢做的事你竟然做了?” “为主子分忧不正是我的职责所在?”王清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清月。 “所以你还是会救他,很没有道理啊,让我先猜猜你的身份,忍冬离?” 清月失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猜什么?” “啧啧,名动天下的忍冬离竟然是你这个模样,到底是天下人眼都瞎了吧” 清月很是认同王清易的话,点点头“对啊,最眼瞎的就算苏竟了,你瞧瞧他那样让人觉得头疼的一个人物也被我骗过了,现在是不是觉得你找了个了不得的主子?” 王清易不怀好意的点点头“唔,确实是很了不得” “那么,了不得的主子你接下来想如何?” 清月靠在了椅子上“接下来?接下来乱世将起了啊,没道理蓝雪已经这样了而其他国家还可以置身事外吧” 王清易似是没有想到清月会这般回答轻声呢喃着“要复仇吗?” 清月自然是听到他的话了“复仇?我有那么无趣吗?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了这么久天下是该有一位一统天下的王了。” 王清易突然嗤笑出声“难道阿月想当那史书上绝无仅有的一位统一天下的女皇帝?” “哈”清月看着王清易突然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多好笑的事情。 笑够了才直起身子来说道“你在想的什么?你家主子再怎么了不得也没有那等野心去做什么女皇帝,难道你还不理解我的脾气?” 正是因为知道清月的脾气才会让王清易发出嗤笑,王清易眼中的清月,贪吃又贪钱,自私又自利,阴险狡诈,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好一个统一天下的千古一人? 能开国不是多了不起的事要能在战乱之后迅速的恢复苍生社稷才真正算是一个好的皇帝。 清月万万是做不到这般,不若不要去祸害百姓苍生了。 清月继续窝在椅子里声音懒懒的传来“你且就当做我看不惯他们表面上所谓风平浪静国泰民安暗里各自较劲千疮百孔的样子吧。” “呵”王清易嘲讽一笑。 清月看着自己的手“我现在穷得紧,听说乱世里是最好发横财的时机,我当然要趁此机会大赚一把” 王清易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苏竟还不够有钱吗?凭着苏竟对清月的心意,她想要什么苏竟不会费尽心思的给弄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带月荷锄归 “你的话我算是摸透了,信个一半都算多了,我可得紧要注意些别被你暗算了。” 清月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笑过之后才以手捂住唇说道 “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是值得我去多费心思暗算的?” 王清易笑而不语。 “好了,客人该来了吧” 王清易去弹自己的衣摆头也不抬附和道“算算时间确实是应该来了。” 王清易话音刚落那边拦云就从花厅后的屋子出来了,见清月正和王清易说着什么客人的事情,心中也觉得奇怪于是就顺口问了一句 “什么客人?” 清月抬手示意朱砂“该去看茶了” “哎”朱砂起身行了一礼就下去了。 拦云看着朱砂下去,颇为有些摸不着头脑,清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且坐下看好不就成了?” 拦云点头,人刚走过去坐下不久就打花厅外来了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 正是已经出门的狸浅,狸浅刚一进得门来拦云就瞧清楚了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妇人妆扮的女子,正是秦娘子。 拦云挑了挑眉转头去看清月,清月神色不变看着走进门来的狸浅。 狸浅眼色还是十分厉害的,一进门来看清月坐在主位上,而王清易只是在下首坐着就明白今日这里面上主事的人是清月了。 当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直接到了清月前头俯身半跪下回话。 “阿月姑娘,人带来了”狸浅同清月关系还算不错,平常的时候狸浅都是唤的清月名字,但在现在这个情景下,在秦娘子的身前当然不可能乱了规矩喊出清月的名字来。 所以狸浅也就喊的阿月姑娘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错处。 果然狸浅隐约可见旁边坐着的自家公子对自己的行为略微的点了下头,狸浅心中一喜,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清月吩咐了狸浅起来,狸浅才缓慢的起身退出花厅,现下花厅中央只站着秦娘子一人。 王清易之前听得红衣的只言片语隐约猜到眼前的这个妇人是东凌摄政王的小闺女楚凌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秦娘子仍旧是一身粗布麻衣,哪里像是一个锦衣玉食以公主之身养大的人? 王清易心中觉得有趣,一个被东凌摄政王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玉辰的一个小山村? 秦娘子面色比之昨夜要稍微好一些了,脸上虽然还有苍白但好歹没有愁容不展。 她站在正中间和清月对视着,两人都没有开口。 清月没有开口王清易和拦云自然不会开口说一些什么。 对视了好一会清月才勾唇,潋滟双眸中荡漾着笑意“楚姑娘来者是客,怎么就这么站着?来,坐” 秦娘子眸光一闪,略微一颔首抬步走到了清月旁边的客位上坐下。 正在这时刚出去准备茶点的朱砂就端着茶托走了进来。 朱砂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师傅面见所谓的客人,所以对秦娘子十分的有趣,不住的拿眼睛好奇的打量她。 朱砂身量娇小,也就比丫丫大那么一点,挽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稍微有些宽大的月白色袍子,秦娘子一见着心里就突然的喜爱不已。 就像见到了长大之后的丫丫一般,尤其是朱砂眸子里闪动的狡黠的光,虽然此时的场景不太对,但还是让秦娘子十分的触动。 朱砂一路自以为没有被人发现的悄悄打量着直到在清月的身前站定。 清月对自家徒弟的行为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朱砂年纪还小,心中觉得好奇那也是没什么的。 等朱砂放好茶点,抱着茶托走出了花厅的门,秦娘子才收回自己几次三番落在朱砂身上的目光。 清月抬起茶杯,轻掀杯盖轻轻的吹了一下“朱砂是我座下大弟子,现下才十二岁,正是活泼好奇的年纪,让楚姑娘见怪了。” 秦娘子转过头来目带探究的看着清月“昔年父王常常拿我与令姐作比,当时我真是烦透了她,后来父王又告诉我蓝雪王后有了身孕,这腹中之子必定不凡,我若再不用心修习课业只怕连连比不上蓝雪国王室两姐妹,那可就真的是没脸了。 我为此十分努力的去修习了一段时间直到蓝雪二殿下草包之名传到天下,我自然心中还是有着几分庆幸,蓝雪国也不过如此嘛,忍离陌再厉害还不是有一个草包忍冬离在拖累?可是我父王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并不相信此事一般。” 秦娘子深吸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现在看来我父王果真是对的” 清月闻言放下了茶盏,一副很是认同秦娘子话的样子笑着“如此倒是多谢王爷的赞誉了。” 秦娘子闻听清月听到摄政王,一副淡淡的模样“不用多谢,父王一向是看人算事眼光毒辣。” 清月点头,很是同意的模样。 “说到王爷,不知楚姑娘与王爷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呢?” 这句话倒是将秦娘子问住了。 她静静的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计算究竟是离乡别居多少年了。 似乎是从忍冬离与三皇子的婚事传出来之后吧,苏竟是三子又非嫡子怎么能赶在嫡长子的前头定了婚约? 可是当时丽妃求得紧,嘉帝思来想去确实不能不给苏竟定这个婚约。 所以当时嘉帝就早一步给玉辰大皇子定下了婚约,定下的皇子正妃人选不是玉辰的哪位官家女子而是远在东凌的摄政王家小闺女楚凌九。 秦娘子从小确实是受到的宠爱颇多,怎么也不能明白她的父王为何转眼就给她找了这么一个婚事。 东凌国力并不差于玉辰,根本就没有必要让她去和亲,她心里觉得奇怪,也不愿意嫁给苏寂,于是就在知道消息的那些天安安静静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出逃。 她自然是成功了,一路逃到玉辰,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生活下来。 至于秦锁胤,她在逃亡的途中与秦锁胤认识,过了好一阵江湖侠侣的日子。 她扮作迫于人祸流亡官家小姐,他是江湖风流的剑侠,一路护着她两人游荡了几乎整个名川。 后来在玉辰定居下来,装作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妇,过那种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知君才绝而求之 秦娘子想了片刻才抬眸与清月对视,苦笑着说道“不记得了,大概好多年了吧。” 清月也似乎是一副回忆往事的模样点点头附和着道 “确实是好多年了。” “说来那件事也同二殿下有着这么一点关系,” 清月突然目光凌厉的盯着秦娘子瞧,倒让秦娘子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也吞进了肚子里。 秦娘子忽然想到现今苏竟和清月的关系哪里还会像从前那样亲密? 天底下的人都看在眼里,苏竟分明是在蓝雪国破一事中获得了不少好处,甚至还有人猜测三皇子苏竟不喜草包忍冬离,于是故意设计害死了她。 所谓的殉国其实并不像历史书上撰写的版本那样光彩。 总之不管这里边的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苏竟和清月的关系,也总归不会好到哪里去。 秦娘子将清月这番面色的变化归到苏竟的身上,自以为苏竟和清月现在应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清月才会这样过激的反应。 秦娘子倒是忘了昨夜里是谁默认皇子妃身份一事。 却说清月突然目光变得凌厉的原因却倒真不是因为苏竟,而是因为那个一力促成她和苏竟婚约的男人,她大姐的心上人,墨洵澈。 墨洵澈此人生得真的是俊美无双,除开他卑微的身份,处处都算得上是上乘,从前的时候就连蓝雪帝都训诫长夏多多向他学习。 对,正是因为他这样优秀,大姐才会交付了一颗心,清月的心里一片狼藉。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是身份卑微之人? 珈蓝国的小皇子?真正害得清月国破家亡的那一个人。 清月只要想想就觉得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苏竟她可以原谅,冷然她可以原谅,偏偏墨洵测这个人,她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 她从小一直把他当做哥哥看待,她阿姐也爱他爱得痴迷,五年前的那场大婚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就是一场漫天大火。 焚烧尽了忍离陌对他所有的爱恋,连同一起毁灭的还有曾经那个单纯天真的清月。 清月她又怎能不恨? 清月很快就从回忆中脱身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秦娘子点点头 “抱歉,刚才想到了一些不太开心的往事” 秦娘子大概是真的误会了,以为清月就是想到了苏竟,当下也目露同情说道“无妨” 想来是同位女子都能够体会那种心情,被心爱的人那样对待当真是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了。 不过于清月而言,事实真相根本就和天下人传唱的那般不同,她又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无端端的要这样恨着苏竟?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秦娘子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秦桑一直在找秦锁胤,许是还不相信秦锁胤已经死亡的事情” 秦娘子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缓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抬眼盯着清月 “二殿下是因着秦桑的委托才会这么在意……” 清月打断了她的话“不是的,秦桑和我的关系,唔” 清月停了,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不怎么好” 秦娘子脸上突然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然后是一副怀疑清月的表情。 清月和秦桑关系不好?那跑过来参合她家的事又算怎么回事?是有什么说不出来的目的和原因? 清月一看秦娘子的表情变化就知道她心中必然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当下就摆摆手解释道: “你不用怀疑我的目的,我虽然确实与秦桑关系不好,但是我和秦锁阳却是过了命的交情” 秦娘子愣了一下,秦锁阳?过了命?难道是那个画卷? 秦娘子和秦锁胤一直以为那画卷上的人是秦陌寒,可是后来一想想不太正确,秦陌寒不可能是那个样子而且也不会那么年轻。 秦娘子有些激动“是那个画卷?” 清月有些奇怪“莫非你们误会了什么?” 秦娘子脸颊突然红起来,颇为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确实是误会了。 “那幅画卷是我亲手所绘,对象当然是秦锁阳。” 秦娘子点头,难掩面上的喜悦。 “所谓过命的交情就是,锁阳现在在为我做事” 秦娘子心中一肃,清月睁着美目朝她看了过来“那么你和你家夫君是怎么想的?跟着秦桑以后大概是效命我姐。” 跟着秦桑还是和秦锁阳一起?现在这个情况秦娘子明显是要选择后者的。 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现在秦锁胤的情况又比较危急,当真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秦娘子沉吟片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清月就跪了下去。 “二殿下,我的身份想来你也知道,除了父王我没有跪过任何一个人,我今日跪在这里不仅仅是要求你救夫君一命更是要向你表明我和夫君的决定。” 秦娘子眼神十分坚定的继续说道“我们选择跟随你” 清月点头亲自弯腰去将秦娘子扶起来。 “秦锁胤的事情我多少能够明白一点,我会同你走一趟的” 秦娘子目光一亮,抓紧了清月的手,语声哽咽“如此,如此就多谢二殿下了。” 清月拍拍她的手“不用谢,你且记住自己的话就好。” 秦娘子目光坚定的点点头。 清月轻轻笑了“你不用担心,等朱砂准备好了我就与你同去。” “嗯”秦娘子坐回了椅子。 秦娘子得到了清月的肯定现在反而变得十分焦急起来,巴不得清月立马就到秦家屋子里去给秦锁胤看看。 如坐针毡的坐了一会朱砂才挎着一个包走进来向清月行了行礼。 清月这时才慢悠悠的起身转头对着王清易说道 “我且去了” 王清易表情不变的点了点头“我自会打理好一切。” 得到肯定的清月才提步向花厅外走去,秦娘子在一开始清月站起来时就已经站起来了,当真是十分急切。 拦云一瞧这个情况不去看个戏如何过得去?于是也很在后头去了。 花厅又只剩下王清易一个人,幸而当人都走光了,狸浅晃晃悠悠的又进了门来。 王清易不管他,他就自己乖乖的到王清易身旁站定。 轻柔的光落在王清易和狸浅脚下,王清易神情突然变得十分温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救治 清月一行人到达秦家还没进门就听见旁边的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你这个贱娘们,是你给老头子说些什么了吧,我呸,老不死的凭什么指责我” “莫大郎,我从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啊……” “你说什么?” …… 清月停下了步子歪头朝那个方向看着,那正是莫大郎家的院子。 秦娘子见了清月的反应冷笑一声说道“哼,莫大郎这样的人果真应该打杀了了事” 清月歪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像是终于想出了莫大郎是何人一般恍然大悟的道“哦” 然后转头继续往秦家院子走。 拦云眸光一闪向莫大郎家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跟上清月脚步。 清月虽然走在前头却像是在后边长了眼睛似的开口说道“有什么好注目的呢?” 清月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至少朱砂和秦娘子是不明白的,于是俩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拦云,想着拦云应该能明白一些吧。 拦云自然是明白一些的,清月这可不就是问的他? “只是觉得好奇罢了”拦云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看过去的缘由是什么,于是也只能随便找来一个理由先充着。 他这个理由实在是找的不够好,不说秦娘子,就连朱砂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难以言说。 朱砂唇角勾起,目光一会落在清月的背影上一会落在拦云的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清月果然如朱砂心中所期望的那般开口了“好奇?你不若好奇好奇我那日究竟和苏竟说了一些什么,好奇这个,当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莫不是呆在我身边太闲了吧” 拦云脸色突然爆红,清月说的这番话,可真是半点情面也没有留,夹枪带棒,端的是好一手明嘲暗讽。 朱砂低下头去捂住嘴巴偷笑,就连秦娘子面上也是一副忍住又实在忍不住的样子。 两人,当真是,让拦云越发的没有脸面了。 清月却在此时继续说道“若是嫌弃在我这里果真是被荒废了,你大可以回苏竟哪里去” 清月这闲闲淡淡的语气,当真是让人猜不出她半点的情绪,就似乎是没有一丝情绪在里头似的。 拦云也吃不准她的想法到底如何只得连连讨饶,说自己果真是知错了。 清月却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反问他“你错了什么?你并没有做些什么有错处的事情啊” 拦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能转向朱砂,向她求救,朱砂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嘴角还是幸灾乐祸的消息。 清月却像是能看见他和朱砂的这番互动一般笑着说道“你看着我徒儿做什么,难道也好奇于她?” 拦云当下就滞住了,这又是哪跟哪? 清月也不看他的反应忽然轻笑一声“拦云,怎么现在这个状况倒像我在教训你一般?你是苏竟的人,我又哪里来的资格呢?我可能是做岔了?” 拦云连连摆手苦笑道“没有错没有错,若是爷在这里也会十分同意阿离的做法的” 清月像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是么?” 拦云刚要十分肯定的说是的清月突然打断了他的声音“唔,到了。” 拦云只好闭口不言。 丫丫似乎不在屋子里,清月左右看了一眼直接向里边走去。 掀开帘子就看见了躺在床边的秦锁胤。 确实是很熟悉的面容。 清月笑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秦娘子跟在后头,同样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秦锁胤。 可是还是将人吵醒了。 秦锁胤缓缓张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清月。 两人几乎是相对无言的对看了好一会,清月才开口道“唔,你看着和你弟倒是挺像的。” 秦锁胤一愣?定定的看着清月,他的弟弟? 清月咧嘴一笑“就是秦锁阳啊,你和他倒是挺像的” 秦锁胤像是终于回味回来清月的话似的,欣喜若狂又不敢相信的看着清月 “你,你认识我弟?” 因为剧烈变化的心情而不自觉撑起的身子终究还是敌不过此时已经败坏的病情的事实,秦锁胤又倒了下去。 清月连忙将他扶住歪着头轻笑“我同你锁阳自然是认识的” 说着向秦锁胤眨了眨眼。 这番变故让秦锁胤有些始料未及,像是在梦中还未得醒过来似的又重新问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秦锁胤一想,他现今什么都没有,清月骗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反倒是他还要仰仗清月为自己治病。 想到治病秦锁胤就立刻问出了话“二殿下,你,可能医治我?” 清月眉尾一挑,翻起他的手在手中“我若是都没有办法,你就可以安心等死了” 秦锁胤一愣,这话说得当真是狂妄自大,可是清月的年纪这般小,如何能让秦锁胤相信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尤其是曾经那个响彻天下的草包之名还挂在她头上。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听天由命了,总好过一点努力都不曾做过吧。 秦锁胤这番心思变化清月自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清月也并不会多加理会。 若是之前那个清月兴许还会沉下脸,好生拿捏一番,可是现在的清月已经不会做那样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一场梦醒当真是让她改变了许多,尤其是心境上的不同,现在的清月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躲在后边闷声发大财的人了。 有些时候适当的站出来会比躲在后面获得更多,这样的道理,她已经在那一场梦境中学会。 秦锁胤定定的看着此时正认真的为他把脉的清月,眼中时不时闪过怀疑的光。 秦娘子在后边屏住了呼吸不敢多说一句,就怕不小心吵到了清月而影响医治。 朱砂此时也一改之前那活泼的模样,竟然认认真真的在看清月细微的表情变化。 朱砂知道,秦锁胤的病,师傅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等到清月放下了秦锁胤的手,退开位置,朱砂才走上前去展开自己背着的药箱。 清月见此状况却向她摆了摆手。 朱砂好奇的抬头去望她。 清月却指了指秦锁胤道“你去看看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药引 朱砂内心欣喜若狂,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似乎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清月 “师傅,我,真的可以看吗?” 清月点头“你去看吧,箱子放我这里” “哎”朱砂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秦锁胤走去。 秦锁胤目露好奇的看着朱砂。 朱砂乖巧的向秦锁胤行了个礼“秦叔叔好,我叫朱砂” 眼前的小姑娘真的算是很小了,同他家丫丫年纪差不多吧,秦锁胤初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确定的问道“你懂医?” 朱砂点头,跪坐在了床边回道“在谷中学过一点,谷秦叔叔知道的吧,就是落桑谷。” 落桑谷秦锁胤自然是知道的,当即就点了点头。 还想再开口问些什么朱砂却已经搭上了他的脉,仔细的观察着他的情况了。 秦锁胤只好将所有的话语都咽在肚子里。 朱砂那个认真的样子着实触动了秦锁胤,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小的年纪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在朱砂眼里,她现在的成就还远远不够。 她家师傅是千年难遇的医道天才,清月在朱砂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是再无敌手了。 所以,朱砂一直将她师傅看做超越的对象,现在这个模样自然是已经输了。 不过后来会怎么样呢,且慢慢的看着,朱砂相信自己总有能超越她师傅的一天。 细细的查看了好一会朱砂才退开位置回到清月身前。 此时清月已经将手下的方子写好了。 抬袖子遮住了方子,清月抬眼看向朱砂。 “看好了?” 朱砂点头“嗯,回师傅,看清楚了” “嗯,开方吧”清月指了指打开的药箱。 朱砂略微一点头,就弯身下去拿东西了,这时清月才趁着朱砂弯腰的空挡将自己手下的方子拿出来递给了秦娘子。 头也不回的就吩咐道“去吧” 秦娘子如获珍宝,捧着方子就冲出去了,竟然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秦锁胤留下。 秦锁胤倒是被弄得一头雾水,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也只能信任清月,所以他也没有出声将秦娘子唤住。 朱砂皱着眉头写写停停,终于是将方子写了出来,只是这方子,朱砂老是觉得还差一些什么。 清月也不提醒她只任由着她在那里咬着笔杆沉思。 到底是拦云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朱砂不好意思这么问她师傅,因为太掉面子了,这么简单的病她都能这样想半天,如何能不被她师傅嫌弃? 可是不问她自己显然又是想不出答案的,朱砂很纠结,正在这纠结的时候,果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拦云竟然凑上来问她? 朱砂当下就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了“我觉得这个方子似乎还差了一些什么” 拦云拿起了纸,细细的看着口中问道“你觉得是差了什么?” 朱砂差点仰倒,拦云这是问的什么话?她若是知道会在这里皱着眉头想半天? 当真是一句不能再废话的的废话了。 不过此刻朱砂还要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一副茫然的样子直直的落在拦云眼里头,拦云看了看方子又看了看她的表情,摊开手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无奈的模样,让朱砂气得想杀了他。 拦云状似思考的样子,实际上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那边坐着的清月 “要不,我们,问问你师傅?” 朱砂翻了个白眼,你早说这句话不就完了吗?非要等到现在? 可还是装作十分乖巧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呀,我也觉得这样甚好” 两人似乎已经将清月的决定都做了,其实两人现在对清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没有一点底。 秦锁胤看着觉得好笑,这两人一唱一和着,但是还不得不顾着清月此时心里所想。 当真看着让人觉得好笑。 秦锁胤嘴角慢慢勾勒出一个笑容。 清月就这么端坐着,像是没有听到两人已经商量好的事情,这两人也没有动身,似乎是有些怯怯? 等了好一会,他二人一个推一个的,终于是叫人看不下去了。 秦锁胤好心的出言提醒清月“二殿下?” 清月像是刚从沉思中醒过来的样子,半点目光都没落在她二人的身上而是直接看向了秦锁胤。 “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清月的目光清明,就像是果真在问着秦锁胤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这一事一样。 秦锁胤摇了摇头说“我无碍”接着向朱砂与拦云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们似乎有些什么事” 清月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转向拦云与朱砂,皱着眉头看着他俩 “你们有事?” 拦云和朱砂现在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朱砂咬了咬下唇,看着自家师傅,心一横,抢过拦云手中的方子走了过来说道 “师傅,我方子写好了,就是感觉还有些许欠缺,可是徒儿愚笨,却不知道究竟是差在哪里,还请师傅指教” “啊,原来是这个事”清月一笑,嗔怪道“你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哈?朱砂一愣?这么容易?看着师傅向她伸出来接方子的手,朱砂还觉得十分的不可置信。 愣了一会,似乎已经确认自己现下果真不是在做梦,朱砂向清月走了过去。 乖乖的将当你呈上,不知是不是朱砂的错觉,总觉得师傅刚才向自己身后的拦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其实不是朱砂的错觉,清月果真是给拦云递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拦云心里哀嚎一声,得了,从朱砂这里入手根本就不行。 清月却没有管拦云接下来的反应而是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方子去了。 大致的扫过了一遍之后清月抬起头来说道“你这个方子,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 朱砂点点头,在清月的下方坐好,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的,很不错,就大多数人来说,能开出这样的方子已经十分厉害了。” 朱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清月,当真是不想错过清月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清月轻勾唇角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问题,差的正是一味药引” 朱砂疑惑“药引?” “对啊,药引”清月意味深长的笑着,正在此时,外边突然传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尖叫声。 朱砂忍不住转头去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好奇 透过重重围墙,朱砂当然看不到什么,只得探耳去听着。 “砂砂也很好奇吗?”清月语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朱砂脑袋轰的一声,突然想到了此前拦云的遭遇,似乎她现在这个像是当时的前奏? 朱砂心突然高高的悬起,自大这一次找到师傅,她就发现她家的师傅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可又让人说不出来。 只是觉得心思更加的难懂,心情更加的反复,以往还能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现在她不管什么情绪都是一副极其平常的样子。 着实不太符合常理,让朱砂摸不透。 拦云就更加的摸不透了,从前还在蓝雪国时,清月才不会是同谁耍心思,拿捏架子的人。 现在的清月竟然给拦云一种自家爷的感觉。 拦云同样也有些为朱砂捏了一把冷汗,小心的拿眼睛看着清月。 但是清月的反应却大大的超出了两人的预料。 他二人在那里紧张了半天结果清月却突然轻笑一声将方子还给朱砂温柔的说道“好奇想出去看的话就出去吧,注意些不要受伤” 等朱砂接过了方子之后还特意转头向拦云吩咐道 “你不是嫌弃在我这里太过闲了么,现下我给你一个任务,你跟着朱砂一同去,保护好她” 拦云和朱砂两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朱砂当先就反应过来了,跳起来一下扑到清月怀里 “谢谢师傅,徒儿会注意的” 清月稳住了她的身体,佯装埋怨着道“你看你这般野,我都不敢放你出去了” 朱砂吐吐舌头连连保证道“哎呀,徒儿必定会十二万分的小心的啦,再说了,不是还有拦云陪着吗?” 清月刮了下她的鼻子“正是因为拦云去了才让你小心些别给他惹麻烦。” 朱砂皱着眉头笑眯了眼睛“不会的不会的,再说了这个小山村能有什么麻烦啊” 清月捏了捏她有些肥肥的脸颊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可就不一定了” 朱砂没有注意到清月的这句话,拦云确实注意到了,当下一愣。 难道阿离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拦云刚想开口问清月突然就被窜过来的朱砂打断了 只见朱砂突然窜过来拉住了拦云的手笑着向她师傅保证道“师傅,我就这样牵着拦云哥哥的手,一刻也不放开,总不会惹什么麻烦了吧” 朱砂的手小小软软的,十分的嫩滑,像每年里冷然都会去城西买的水晶茶糕一般,拦云突然觉得自己这满是茧子粗糙的手会划伤了她。 拦云颇为有些不自在。 清月却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她俩现在的形容,思考了一会才悠悠的开口道 “这样却是不会惹什么麻烦了,不过你就不担心会惹了你红衣姐姐不快?” 清月一副认真的神情说出这番话,朱砂惊呼一声,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像是碰上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般。 拦云一副迷茫的样子看着朱砂的反应。 朱砂拍拍自己的胸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哈,还好师傅提醒我呢” 歪着头打量了拦云片刻,朱砂拍手“不若这样,”说着她伸手去握住了拦云的剑把。“这样总可以了吧” 貌似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挺好的朱砂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清月。 清月忍俊不禁,本就是为了逗她的,这下也不再逗她了,点点头说“你去吧” “哎”朱砂欢快应了一声,两人就一同出了屋子。 躺在床上的秦锁胤一直这么看着,察觉到他目光的清月向他点了一下头恢复了之前那个平淡默然的样子 “小徒顽劣,让你见笑了” 秦锁胤摆手“你是没有见过我家丫丫,能比朱砂小友更加的顽劣哩” 清月似乎也想到了丫丫,眼里盛满了笑意“那是个挺有趣的丫头。” 自打清月进了门来,秦锁胤就看过了清月好几个模样,变脸变得飞快,虽然她每次神色表情都不同,但是她的眼中始终都是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秦锁胤轻轻的笑了,这个茯苓殿殿主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你可知道你为何莫名其妙会发了病?” 秦锁胤的笑容突然凝固了,面上就这么一个古怪的表情,看着有些悚人。 不知是过了多久,秦锁胤才慢慢的出声问道“二殿下可知道?” “当然是知道的” 秦锁胤心中一紧“是谁?” 声音里不自觉的染上了些许怒气,清月颇为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 “原来你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吗?” 秦锁胤眉头一皱,清月这是什么意思? 清月却没有解释反而是突然感叹一声说道“你们这一家真是奇怪,秦桑和你弟,心思玲珑到不行,而你和你爹” 清月目光讥讽的看着秦锁胤,红唇轻启“愚不可及” 秦锁胤像是被人说中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一般脸色涨红,捏紧了被子。 清月脸上讥讽的表情更甚“难道不是么?若不是你爹愚不可及又怎会有天人永隔这样的事发生?” “够了,二殿下,我虽然要仰仗你为我治病,但这并不能表示我要在这里听你对家父声名的诋毁” 清月觉得好笑“哈,诋毁?” 清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秦锁胤在她的笑声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清月却像是没有看见他即将暴走的模样自顾自的笑着。 笑了好一会清月才撑起身子继续说道“秦陌寒还有这什么声名吗?” 绝色的脸上,眉尾轻轻挑起,眸光潋滟,若不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下,当真是十分的令人赏心悦目。 可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下,落在秦锁胤眼里,莫名的觉得更加的刺眼。 “要恼羞成怒吗?” 清月再一次的说中了秦锁胤此时的心里真实写照。 秦锁胤激动得就要从床上摔下来,清月不管他在那里如何的挣扎,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不说秦陌寒的事,且就说你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发现九姑娘有些什么不对劲吗?” 秦锁胤停止了动作,不确定的问道“阿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信 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清月,秦锁胤皱着眉头发问“阿九她怎么了?” 看见秦锁胤这般问出来,清月突然又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了。 “九姑娘怎么了?秦锁胤,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 “你什么意思?” 秦锁胤挣扎着想下来亲自抓着清月的手问,可是偏偏身体又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下得床来。 清月笑够了才终于没有再笑,支起了身子说道“所以,我一点都没有冤枉你啊,你确实是愚不可及,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是楚凌九吗?” 秦锁胤刚听到清月的前半句话时,眉头一皱,刚想不耐烦的打断清月的话,结果就在听到清月这后一句话的时候凝滞住了所有话语。 他听到了什么?忍冬离说他的妻子是楚凌九? 秦锁胤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于是他嘲讽的笑了一声“草包果真就是草包,二殿下我本来不想将这些话说来与你听,可是你刚才所说的当真是太过离谱了。” 听到他说草包的清月却没有生气,眉尾一挑,红唇轻勾,拖长了声音回道“哦,却不知是什么话你本不想说与我听的?你现在不若一股脑儿的说了吧,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秦锁胤看到清月的反应心里闪过一丝不妙,按照正常情况下被这样当着面辱骂的人不应该跳起脚来反驳吗? 怎么眼前这个传说中的二殿下没有? 不过这也仅仅只有一丝不妙,还不足以让秦锁胤打消自己想说出接下来话的念头。 “二殿下让我说那我便直接说了吧,二殿下终究是与你大姐不同的,安安分分的跟在你大姐后头不就可以了?非要出来丢人现眼吗?还是感觉知道你草包之名的人还不够多?” 这番话说的,真是不留情面。 清月点点头“唔,说得很是,醍醐灌顶” 清月这一番看似在赞扬秦锁胤的话当真是让秦锁胤以为清月是听进去他的话了,于是他继续说道 “你说家父愚不可及?你比之家父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你又哪里来的勇气来评价?” “听你这么说,确实是不该有勇气。” 清月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闪烁的碎光。 明明秦锁胤这句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清月没皮没脸,结果清月像是没有听懂一般居然虚心受教了? 秦锁胤直觉有哪里不对,可是这一点不对的感觉太微弱了,不足以他停止现在的行为。 “还有你说的阿九的事情,阿九是楚凌九?” 秦锁胤冷嘲“你当我不知道楚凌九是谁吗?那是东凌摄政王捧在手心养大的闺女,是玉辰太子的未婚太子妃。” 对啊,那样一个金枝玉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边?还做了他的妻子? 这倒不是秦锁胤有多么的自卑,觉得自己就是配不上楚凌九,而是他秦锁胤和楚凌九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凌九就像是天上闪耀的星星,那是和忍离陌相提并论的人物,该配的也是天之骄子,哪一方面都不落于人的人物。 就比如那位玉辰的太子。 秦锁胤这般振振有词的说完后还十分趾高气扬的看向清月,显然是已经确认了自己所想句句是真了。 这时门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呼“夫君” 秦锁胤艰难的转头看向门边,却只见门边站着的秦娘子此时满脸泪水的看着他。 一双美眸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复杂到秦锁胤根本就看不懂。 秦锁胤愣了一下“娘子?你怎么了?” 他知道秦娘子是官家女儿,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就看她那身上的气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他一直将秦娘子捧在手心,珍惜得不得了,平常又怎么会惹了她哭泣? 所以秦娘子像现在这样满脸泪水还是秦锁胤第一次见到,当下就有些慌乱。 “娘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药没有抓到吗?还是谁在外面欺负了你?” 秦娘子只是摇摇头却不在说话,泪水顺着就流下来,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 秦锁胤一慌乱,挣扎着就要起来,只是终究是身体还未好,他折腾了一会,也只能是感觉自己离床边越来越近,堪堪就要落下去罢了。 秦娘子虽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但是见秦锁胤就要掉下来还是连忙进来伸手过去扶他。 秦锁胤握住了秦娘子的手还是那一副着急的表情,却忽然是好一些了,像是握住秦娘子的手就能让他有安定的力量 “娘子,你究竟是怎么了?” 秦娘子眸光闪烁了一下,低下头,躲过了秦锁胤的目光。 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被子上,秦锁胤看了只觉得心里难受,不自觉就握紧了秦娘子的手 “娘子” 秦娘子这时才哽咽着出声“二殿下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楚凌九” 秦锁胤只觉得脑子轰然一声作响,接下来的声音他全都听不到了。 只能看见低着头的秦娘子嘴巴一直在动,他却读不懂她嘴里说的究竟是些什么。 手里握着的这只手,第一次让他感觉到陌生,眼前的这个人,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狼狈无助的女孩。 是了,从前他就觉得秦娘子的手纤细光滑,只要握在手中就不想放开,像一块暖玉一般引诱他细细的把玩。 他从来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一个官家女子会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他的妻子,这个官家女子,却不是那么普通的官家女子。 摄政王最宠爱的小闺女,玉辰太子苏寂的未婚太子妃…… 呵,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怎么就会跑到他的身边。 秦锁胤过了好久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望着秦娘子的脸轻轻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选择他? 秦娘子一怔,解释的话语一下子脱节,竟然是连不上来了。 要从哪里说起?又是一滴泪落下,她吸了吸鼻子 “我,我不喜父王为我安排的婚事一个人从东凌逃出来,我呆在夫君身边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我,” 手足无措,颠倒错乱的语句,秦娘子终于是连不上解释的话语,像一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谋算 秦锁胤觉得心里难受,他视为珍宝的一个人,就在他眼前哭泣,这哭泣声似乎要将他拉入阿鼻。 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锁胤握住秦娘子的手稍微松了一下,竟像是在逃避什么。 秦娘子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当下心中里觉得越发的难过。 秦娘子竟然停止了哭泣,抬头定定的看着秦锁胤。 像是不相信秦锁胤刚才的反应,那个她视为一切的人,居然在刚才放开了她的手! 秦锁胤眸光一闪,歪头躲过了秦娘子的目光。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着,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清月突然叹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轻,但落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就变得异常的清晰了。 两人皆是转头过来看她。 清月端着悲悯表情看着她二人“原来都不过是痴人” 秦娘子一震,低头去睫毛轻轻的翕动,竟然是又滑下一滴泪水来。 秦锁胤也因为清月的话而有所触动,但是毕竟是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所以也并没有去更多的去安抚秦娘子。 尤其是清月还在屋中,他也不太好当着清月的面安抚秦娘子。 而秦娘子却因为秦锁胤这般似是油盐不进,水米不入的模样给伤透了心,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清月感叹了一声过后就收整了表情,一脸正经的对秦娘子说道“让你抓的药你可抓回来了?” 秦娘子低低的回了一声“没有” 清月又叹了一口气“你且去吧” 秦娘子咬了咬下唇,抬头看了一眼秦锁胤。 这一次秦锁胤总算是没有再躲着她,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又迅速的撤离。 秦娘子最后转头过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清月然后起身撩开帘子就出了门。 等秦娘子出了门清月才慢悠悠的开了口“最不可能是真的事成为了事实,不知秦大侠要作何感想?” 秦锁胤脸一白,竟然在清月的嘲讽下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好。 清月继续闲闲淡淡的开口了“不过想来现今你如何想已经不重要了吧” “为什么?” 秦锁胤调整好心态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清月为什么。 清月惊奇“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心悦你,自然隐瞒了一切和你在一起。” 秦锁胤像是被人击中了心脏一般征了一下“她为何,为何不告诉我?” 清月听着他的声音,竟然莫名的带了一些落寞。 “呵,告诉你?你会让她留在你身边吗?” 他会让她留在身边吗?秦锁胤望着屋顶沉思,如果在之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楚凌九,那结局和现在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秦锁胤太了解自己了,他几乎不用多加思考就能想到自己在知道阿九身份的那一刻会做的决定。 秦锁胤还没有出声回答,清月就开口说出了他的答案“你会远离她,会逃脱,而楚凌九,凭着她那高傲的性子,她也不会随意的让你这么伤害她,所以你们根本不会走到一起,也不会有丫丫那么可爱的女儿” 秦锁胤面上出现痛苦的神色,心里所想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指出来。 是的,血淋淋的现实,让人觉得痛苦又无奈。 说完这句话,清月一改严肃的神色忽然轻笑出声 “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反正苏寂也对楚凌九没有意思,如若不然,这么久了他怎的就不会去调查一下?” 秦锁胤一愣,现在真的好吗? 见秦锁胤在那里似乎在发愣,清月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劝慰轻轻说了一句 “珍惜眼前人。” 秦锁胤突然觉得脑海里一片空明,对啊,珍惜眼前人,他现在拥有的已经是最值得他珍惜的了,他还要去苛求什么? 从前什么样,他的妻子怎么样,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的? 只要他一家人还在一起,那就真的真的挺好了。 秦锁胤现下是真的对清月的印象有所改观了,面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说道 “多谢二殿下指教” 清月眉尾一挑“好了,现在该说说你的怪病” 秦锁胤这时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看来二殿下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什么了?” “掌握什么不敢说,至少知道的确是比你要多一点的” 秦锁胤女目光落在清月身上,认真且恭敬的说道“还请二殿下告知” 清月点头,开口说道“这件事果然还要从楚凌九和苏寂的婚约说起,摄政王当时轻轻松松就答应了嘉帝的请求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原因现在暂且不说,且说婚约成了之后。 苏寂一直和摄政王有所联系,但是这联系却只字不提已经走丢了的自己未婚太子妃,而是谋算着乱世如何更好的谋一杯羹。 可是摄政王也是老狐狸,虽然苏寂确实优秀,选择苏寂能获得的东西好像也会挺多的,但是摄政王毕竟是没有完全的放下心来。 所以摄政王和苏寂关系并不十分牢靠。现在你也看到了,苏寂在天下人的面前亡了,这所谓的联盟自然就一吹就散。 而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苏寂他并没有死,苏寂手底下的人自然也知道苏寂没有死,可是摄政王又打着主意要散伙,苏寂的这个手下当真是蠢得可以,竟然拿多年前的婚约说事。 我猜测他必定是说太子虽亡,但作为和他有了婚约的楚凌九唇膏守陵也不是多么过分的事,原本是打定了主意摄政王不可能再找到楚凌九,却不想摄政王他找到了。” 秦锁胤一惊,自己此时这个模样是出自摄政王的手笔? 清月像是已经猜到秦锁胤心中所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苏寂的人不想摄政王找到楚凌九,可是偏偏还是被发现了楚凌九的踪迹,所以他当然只能先下手为强。”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秦锁胤“若不是因为你,只怕你娘子此时已经出事了。” 听到这里秦锁胤也已经明白了,他的病与苏寂有关。 “那么二殿下打算如何?苏寂的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是听说的,苏寂此人,十分难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出手 “他不会善罢甘休,难道我就会善罢甘休?” 秦锁胤一愣,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清月这句话的意思。 清月看他的反应,无奈的轻叹一声“若是我眼前坐着的是锁阳,早就明白我此刻的心意了” 秦锁胤怔仲了一下,看起来二殿下同他弟弟的关系十分的好。 清月叹气之后继续无奈的解释道“我想要摄政王的结盟” “什么?”秦锁胤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二殿下要同摄政王结盟?她刚才不就说了摄政王是一个老狐狸吗?她也放心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总好过一无所有不是?更何况,我并不是没有一点把握。”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锁胤,秦锁胤看着清月的目光一瞬间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不确定的反问着说道“你将主意打在了阿九身上?”秦锁胤紧锁了眉头。 “可不是我非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这是她的原则不是?而且现在她也别无选择不是?” “为了救我?” 清月挑眉“你说呢?” “可你这是在利用她。” “谈不上利用,我并没有利用她,而是她已经选择了站在我的身后,现在她和你弟一样都是为我办事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清月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补充道“哦,对了,阿九决定的当时也把你的份算上了。” 秦锁胤听闻清月的话一愣,他,这是被自家娘子给卖了? 秦锁胤哭笑不得,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清月身上,秦锁胤就陷入了沉思,眼前这个二殿下看起来,也不像是多么不好的样子。 锁阳都甘心为之卖命的人,应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不过虽然秦锁胤心中已经隐隐认定了清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同意清月此时的行为。 苏寂有多么的厉害他也是有所听闻的,哪怕有阿九这么一张底牌在手上可以牵制摄政王,可是苏寂哪里又该如何? 这么想着秦锁胤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虽然阿九会帮你搞定东凌摄政王,可是苏寂那里,他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怎知你还有机会?” “唔,苏寂”清月忽然轻笑。 秦锁胤有点莫名其妙。 “我若告诉你苏寂现在的生死掌握在我手心呢?” 什么?秦锁胤惊了一下。 “你不用怀疑,苏寂现在确实是在我手上,没有苏寂,他手底下那帮人不过是废物,轻松就能搞定。” 秦锁胤现在自然是相信清月的话的,当下就点了点头。 不说两人这边渐入佳境的谈话,却说拉着拦云出门的朱砂。 朱砂欢喜的走在前头,到底是还记着师傅说过的话,她并没有拉着拦云的手,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绳子,将拦云的手腕拴着,另一头在自己手中缠着。 朱砂循着声音出了秦家的院子,就见隔壁家的院子门口站满了人。 里边传来了争吵声。 朱砂歪着头,借着自己小巧的身体灵活的钻进了人群。 并且轻松的钻了出来。 刚进入院子的朱砂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就见院子中央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捂着肚子轻生的呻吟着。 朱砂定睛一看,女人的身下漫着一滩血液。 朱砂眼睛一缩,这个女人的情况明显是很危急,作为一个医者,朱砂下意识的就像上前去。 朱砂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不料刚走出一步就被拽住了。 朱砂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攥着的绳子,心一横,就将绳子给放开了。 拍拍手,朱砂提步向那妇女走去。 朱砂刚一靠近那个妇女,她旁边那个男子就凶神恶煞的对着朱砂吼了一声 “哪里来的野丫头,滚出去。” 朱砂眉头一皱但还是忍住了开口说道“这位叔叔,我是一个大夫,这位夫人现在看起来似乎很难受,让我为她诊治一番好吗?” 这个男人正是莫大郎,他冷笑一声“大夫?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滚出去,我莫大郎管教婆娘还由不得你出手。” 朱砂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质疑她的医术,什么玩过家家?眼前这个人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朱砂气得恨不得将他的眼睛挖下来。不过显然现在不是时机。 而且地上躺着的这个妇人还是他的妻子,朱砂多少还是能明白在玉辰女人在家里的地位的。 没有这个莫大郎的同意,朱砂才想为这个妇人看病只怕还有一些困难。 倒不是说她不能强行的为这个妇人看病,而是她看病了之后呢?只怕会害的这个妇人被夫家不喜,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朱砂有些犯难了,但还是打算毫升的劝阻一下莫大郎。 朱砂思忖着开口了“这位叔叔,我当真没有开玩笑,我真的能救治你的夫人,还请你让我去瞧瞧。” 莫大郎十分的不耐烦,伸手推了朱砂一下“滚滚滚,不要在我眼前晃悠,我家的事由不得你来管,管你是不是大夫,和我有多大的关系吗?” 朱砂当真是拿莫大郎这流氓一般的动作行为没有办法,你了个半天你不出一个所以然,诚然她此时站在了理亏的一方,所以当真是不好说什么。 女子出嫁从夫,在玉辰,哪怕就是夫家打杀了女子,只要有合理的理由哪怕到了官府,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可是朱砂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妇人出事。 朱砂咬着唇,抬头朝秦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着院墙只能看见秦家一个翘起的小小的屋檐角。 虽然师傅说了不能惹麻烦,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朱砂心一横,手下出了招式就和莫大郎在院子中过起招式来。 原本以为莫大郎一个农民,绝对会招架不住她的哪怕是一招,结果,莫大郎硬是和朱砂打了三招有余。 朱砂心里头觉得不对劲,可是现在做也做了,就只能这样做下去了,朱砂上越发的凌厉,终于是在将将破十招之际将莫大郎给拿住了。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掏出一根绳子来紧紧的将莫大郎绑住之后,朱砂拍拍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朝地上躺着的莫娘子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小产 朱砂急促走到莫娘子身旁蹲下,手轻轻的放在莫娘子肩头上。 莫娘子现在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察觉到朱砂的到来,瑟缩了一下肩膀。 莫大郎还在一边骂骂咧咧,朱砂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吼道“吵什么吵?” 莫大郎虽然还在骂骂咧咧但到底声音是小了一点了。 朱砂手从莫娘子的肩头滑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手腕纤细,轻轻一握就能握住,朱砂倒是没有多在意,反而是白皙皮肤上的道道青色痕迹让朱砂觉得心惊。 那赫然是用鞭子才能造成的痕迹!而且看着还是很久之前造成的伤口了。 这个莫大郎居然有虐待妻子的癖好,朱砂心中很是愤怒,为莫娘子的遭遇而感到些许的恐慌。 未来的某个日子里,她会不会也会遇见这么一个男子?初相遇时让她以为情深不寿,等到了真的在一起才发现面具下可怕的面孔。 朱砂轻叹一声,她至少比莫娘子幸运许多了,因为她的师傅总不会轻易的就将她交给别的男人。 朱砂握住莫娘子的手腕开始把脉,脉象很弱,细若游丝。 朱砂眉头深深的皱着。 这时人群外面的拦云已经发现朱砂的消失了。 他不过是稍微的一个走神,再拉拉绳子就找不到朱砂的踪迹了。 拦云心一紧,他莫不会搞砸了清月吩咐的事情吧。 拦云沉着脸往里边挤,奈何人太多,总是挤不进去,拦云又慌又急的望里边张望着。 因为隔得太远,中间又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拦云并不能看到里边具体的场景。 正在这时,外边突然走过来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莫娘子的爹许大爷。 人群在这时终于是让开了一条路,许大爷一脸愤怒的往莫家院子走。 拦云在这时终于可以得见里面的场景,透过洞开的大门,就见院子中央躺着一个妇人,身下是猩红的血液。 妇人旁边蹲坐了一个小女孩,不是朱砂又是谁? 拦云只觉得焦头烂额,阿离刚说了不要惹事,结果刚出院子她就惹了事了。 拦云只好跟在许大爷后边打算将朱砂给弄出来。 许大爷此时心中焦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拦云,直接就进去了。 拦云也没有在意这些,现在他只是想将朱砂带出来而已。 许大爷一进门就看见自家的女儿躺在地上,一脸苍白,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而一个小孩子正蹲坐在她旁边,因为背对着,许大爷并不能看明白朱砂在做什么。 待走的近了,许大爷才看清楚此时的朱砂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在为他的女儿治病?许大爷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小女孩他并不曾见过,可是许大爷还是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所以他即便不太相信朱砂的行为他也没有无礼的上前将他打断。 许大爷缓慢的在朱砂身边蹲下,这时朱砂也睁开了眼睛,歪头看向许大爷。 伸手指了指莫娘子“这位你认识?” 许大爷点头“正是老朽的女儿” 朱砂很是惊奇,但到底是知晓现在时机不对,是以她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开口说道 “这位夫人现在情况十分不好。”朱砂眉头皱了一下。 看到她这个样子的许大爷心一紧,难道莫娘子的情况当真十分危急? “这位小大夫,她的情况到底如何?”因为着急许大爷不自觉的加大了声音。 朱砂想了想“这位夫人想是有了身孕,结果却在外力的作用下,这孩子显然是没了。自古女子小产情况都不容耽误,可是她却被耽误了这么久,我也不知能否救得她。” 许大爷一慌,就要向朱砂跪下来“小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女儿阿,老朽在这里,做牛做马都愿意。” 朱砂连忙将他扶起来,面色十分为难“也不是我不愿意救她,只是,我…” “小大夫有什么需要的?老朽这就去为你找来” 说着竟然就要回身去招呼人手,朱砂连忙拉住了他。 “老丈人,我没有什么需要的,只是,只是,” 这个只是究竟是只是什么她说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许大爷心中着急,不自觉的加大了声音 “只是什么阿?” 这时拦云已经站在了一边,现下的情况他基本已经明白了,朱砂的顾虑他也能猜出一二来于是就开口说道 “老丈人,你女儿是小产,朱砂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只怕月信都还未来怎么会懂得小产如何处理的事宜?” 这番话说得确是够直白了,朱砂脸一红,抬眼瞪了拦云一下“拦云哥哥你在说的什么?小心我告诉红衣姐姐。” 拦云不以为然“你想告诉墨蛮女什么你说你的,关我什么事?你莫要在这里惹事了,仔细你师傅打你。” 朱砂甩头哼了一声“什么惹事阿,我这不是在救死扶伤吗?师傅哪里会打我?说到师傅,哦,对了,师傅是不是可以救她呢?” 许大爷刚一转头时就看见拦云,当下心里一惊,这不是昨夜那个皇子妃身边的人吗? 怎么小大夫似乎与他认识? 许大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朱砂拍着手很开心的说道她师傅或许可以救莫娘子。 出于心里的担忧,许大爷直觉的就问出了朱砂的师傅所在何处。 正在许大爷问完朱砂还没有回答时拦云冷冷的声音传来了“得了吧,阿离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她也就懂得月信之事吧,女子生孩子这种事她怎么会明白?” 朱砂突然挎了脸,对啊,她家师傅并不懂得这些。 朱砂皱着眉头看莫娘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最终开口道“老丈人,这样吧,你去请一个产婆过来,我过去请教请教师傅如何弄如何?” “好好好”许大爷忙不迭的答应,转头就去吩咐身后的人去请人了,他本人却还一直待在这里不肯离去。 朱砂也不敢离去,就怕一离去莫娘子的情况又会出现严重时没人跟在身边。 朱砂只好向站在一边的拦云使了个眼色,而拦云却装作自己没有看见的样子。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的看了几次,最终还是拦云败下阵来。 拦云无奈的摇摇头“好了好了,你站在这里哪里也别跑,我去找你师傅问问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缺点 朱砂抬手作发誓状眯着眼睛轻笑“去吧去吧,我保证不跑” 拦云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莫家的院子。 朱砂一直在院子里看着妇人的情况,时不时抬头望向那边秦家的院子。 这左等右等,人还是没有来,为了稳定住莫娘子的情况,朱砂已经让人将她抬进了屋子,做着简单的处理。 等处理好了拦云也还没有将清月请过来,朱砂心里一着急就要出门亲自去请。 可是看莫娘子那个情况轻易又不能离开,当真是让朱砂左右为难。 说来也不怪拦云请人太慢,而是刚出了莫家院子的拦云就瞧见秦娘子哭着从秦家院子出来。 原本拦云同她隔了不远的距离,应当是可以看见的,可能是秦娘子太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了吧,她并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拦云。 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拦云在进入秦家院子时多留了一个心眼,轻手轻脚的就进去了。 自然听到了清月同秦锁胤说的那些。 拦云心中觉得很是复杂,现在的清月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拦云总觉得清月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和苏竟有很大的关系。 这一声叹息自然让清月听见了,清月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内力却是深厚得不行。 清月勾了勾唇角“壁角听得不错,苏竟教得倒是挺好的。” 拦云一惊,苦笑一声,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清月看了一眼他的背后,意味深长的问道“怎么?你办事不力,弄丢了我的徒弟?” 拦云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弄丢你的徒弟。” “哦?那我那个顽劣的弟子呢?” 拦云沮丧着脸“诺,你家那个徒弟见旁边晕倒了一个妇女去瞧了,唔,还拿那个妇女没有一点办法,这不是让我来找你吗?” 清月听了拦云的话露出一个惊讶的神色“哦?我可记得我的弟子还没有无用到连拿一个乡村平常的病都没办法,需要我出手的吧” 拦云一愣“那哪里是什么稀松平常的病,你去看看吧,旁边那人家的夫人小产了,你那个徒弟只怕月信都还没有,哪里有办法应对? 这与医术是否高明又没有多大的联系。” 清月挑眉“是吗?朱砂月信确实还没有来,不过你就是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件事这么说出来的?” 察觉到清月话语里不一般的意味,拦云心一跳,难道他错过了一些什么? 清月哼了一声站起来说道“这件事我过后再与你细细说明,现下,你既然说那人情况危急得不行,且带我去瞧瞧吧。” 拦云还没有从清月的话语中悟出一些味来,清月就转过头对着秦锁胤点了点头然后当先走出了屋子。 拦云挠挠头只好跟在后头。 清月脚程还算快,甩开了拦云一大截,刚一来到莫家门口就见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着人群。 清月皱了下眉头,足尖一点,越过了莫家大门来到了院子里。 刚一落进院子里就瞧见院子中央被绑在地上的莫大郎,清月挑了挑眉。 意味不明的看着莫大郎,轻轻的笑了。 莫大郎只觉得突然透体生凉,身体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 他第一次见清月的时候是在田埂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当时除了觉得清月好看别的倒还没有多大的感受。 第二次见的时候是在晚上,那时候的清月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美丽,自然她身上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可能是在夜里的原因,莫大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而现在,在这光天白日下,莫大郎看得清楚,这个皇子妃果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他突然以为自己是在面对着什么来自于九幽寒狱的人物。 不管身后莫大郎的反应如何清月继续向前走,径直的进了屋子,清月一眼就瞧见朱砂在左右乱晃着。 清月知道朱砂每次心中着急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在屋中来回走动。 那妇人的情况想来是十分迫急了。 清月对着朱砂点点头直接走向了躺在床上的莫娘子。 掀开被子再解开莫娘子的裤子,清月细细的瞧着。 见她这么简单直白的反应的许大爷脸色一白,迅速退开了屋子。 一出了院子就见着了院子里绑着的莫大郎,许大爷现在心中后悔不已。 要不是因为他妻子去世得早,莫娘子又一天天的在长大,为了避嫌,他只能匆匆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了莫大郎。 却不知道这无疑是将自家的女儿推往了火坑,许大爷觉得心中既心痛又愤怒。 他走到莫大郎身边,抬脚照着莫大郎的身上就使劲的踢了几下。 莫大郎发出怪叫的声音。 许大爷似乎十分的不解气,足足踢了他几十下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喘着气。 莫大郎一直在骂骂咧咧的怪叫,但到底还记着清月在屋子里,不敢太过大声,就怕被清月发现。 却说屋子里的清月查看了莫娘子的大致情况后起身过来开始给莫娘子把脉。 结果是眉头越来越皱着。 全身上下的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清月直起身子来叹了一口气 “唉” 说着清月翻手拿出一颗药丸,清月将药丸喂进莫娘子的口中。 “算来还是你幸运,我刚好带了这回命丸,但也只能堪堪保住你一口气,接下来如何就要看你家请来的产婆如何了。” 其实小产这种事,清月却是不是怎么明白,也只能这样了。 她不曾遇见过小产的人,不要说小产了,就是普通的生孩子她也未曾见过。 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治的清月现在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弱点。 也罢,这种事情,以后再慢慢来吧,现在清月可不敢随意的就对莫娘子进行多么深刻的救治。 就怕一不小心伤了一条人命。 “你去通知她家人吧”清月摆摆手对朱砂吩咐道,沿着床边坐了下来。 朱砂点头应下转身就出了门。 清月仍旧握着莫娘子的手,细细的瞧着,不敢有半点放松。 朱砂刚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边守着的拦云,对着拦云眯着眼轻笑了一下然后转头走向了许大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蜀十 将清月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许大爷之后,眼看着许大爷已经进了屋子,朱砂并没有跟着进去反而是就站在了外头。 自然是和莫大郎碰面了。 朱砂目光落在莫大郎那狼狈青紫的面上,冷冷哼了一声。 莫大郎虽然是害怕清月,但跟在朱砂前头打嘴仗这件事他还是做得挺好的。 眼看着朱砂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莫大郎当下就不乐意了。 面色阴沉着,凶恶着就说到“哼,小杂种,看我不秉告了大人来收拾你们。” 朱砂许是跟在她师傅身边,又看出了拦云来历不凡,有了底气之后胆子很大想也没想的就反驳道 “哼,你倒是把你的大人搬出来啊,也不知道谁才是杂碎,呸,本姑娘也是你能口出狂言的?” 拦云靠在门边将这方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不自觉的轻笑一声,阿离这个弟子果真是不太一样的。 莫大郎恨恨“哼,你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吧,希望在他面前你还能这么嚣张。” 朱砂这时也被莫大郎激出了兴致,蹲下身子来一手把玩着绑着莫大郎的绳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呵,那我倒是好奇了,你这个大人莫不是天王老子?” 莫大郎这时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情“我家大人跟随的那位,说是下一位天王老子也不为过。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杂种。” 朱砂听完他的话,目光一厉,一个巴掌就落在了莫大郎的脸上 “乡下人,嘴巴果然很臭。” 莫大郎此时脸上清晰的显出一个红色的五掌印,看起来朱砂果然是下了死手的。 莫大郎疼得嘶了口气,目光狠狠的看着朱砂呸了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来。 “蜀十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蜀十?这是谁?朱砂自以为不曾听过蜀十这个人,而且这个名字听着也不像是多么有名的人,于是朱砂冷笑一声 “哼,那你就将你的蜀十大人叫过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 拦云本来还轻笑着看他二人的反应,等蜀十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拦云突然楞了一下。 拦云面色一沉一个箭步冲到了莫大郎身前。 朱砂还是第一次见到拦云这个样子,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轻轻呢喃了一声“拦云哥哥。” 拦云却没有理她而是直接一手将莫大郎提着到了墙角。 重重的将莫大郎扔在墙角,拦云缓慢的蹲下了身来。 期间眼睛一直盯着莫大郎瞧。 莫大郎被拦云那凶恶的眼神唬了一下,呆呆的缩着不动。 朱砂见到拦云的动作,眸光一闪,原本要上前去的脚步一转走向了屋子里。 却说墙角的拦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小心的把玩着,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你说,你认识蜀十?” 莫大郎不争气的抖了一下,不争气的点了点头。 拦云看他这个反应似乎很满意,勾起了唇角 “不错,他在玉朔?具体是在何处你可知道?” 莫大郎原本受了拦云威慑刚要说出蜀十的下落,然而头刚点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波浪鼓似的摇起了头。 拦云斜斜瞄了他一眼“嗯?” 莫大郎一抖,头摇得更加厉害了。 拦云皱着眉头抽开了手中的匕首,阳光下匕首尖端闪着刺目的光亮。 拦云像是在细细的欣赏着手中的匕首一般,将它当作多么了不得的艺术品一般。 莫大郎看拦云只顾着看匕首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他,心下里终于放松了一下。 正在这时拦云突然匕首一横,横在了莫大郎的脖颈之上。 “我的匕首可不长眼睛,刚才我没有听清楚,你说的蜀十究竟是在的哪里?” 莫大郎这时不敢说话了。 拦云的匕首缓慢的在他身上游动,冰凉的金属从从身上滑过的感觉让莫大郎极度的不安全。 莫大郎闭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想瞒着一些什么还是被拦云吓得已经说不出了话来。 拦云也不在意他如今究竟是一个什么状态,缓慢的拿着匕首在他身上游动,最终停在了莫大郎的手腕部位。 “听说手筋入药别有一番效用,与阿离相逢了这么久,我还缺着她一份礼物,想来如果是现在补上应该也还来得及。” 莫大郎一惊,这个拦云是要挑开他的手筋? “你,你可别乱来” 拦云勾唇一笑“你说我凭什么不乱来?你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对付朱砂那种小女孩还可以对我可没有什么用,你可想明白了,蜀十给了你什么好处?需要你拿手脚来偿?” 莫大郎怪叫起来“你还要废了我的腿?” 拦云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有什么不应该吗?你如今不过是我手心中的鱼肉,你以为你还能提要求吗?” “你,你这是草菅人命,真以为你是皇子的侍卫就多了不起了?哼,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拦云一副看笑话呢的样子看着他,可能是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有够愚蠢,拦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你还这样的愚蠢,这样的话你也相信?你还不若当真告诉我蜀十的下落,也许我会放你一把。” 莫大郎眼睛滴溜溜一转,也不是他不想说蜀十的下落,实在是他不敢说啊,蜀十会用什么法子来报复他,他简直都不敢想象。 而且更主要的事蜀十的主子是那位玉辰未来的皇帝陛下,能巴结上这样的人物自然现在被拦云折磨一下也不算什么了。 莫大郎的主意打得十分的好,现在已经躺死了准备迎接拦云的伤害。 拦云此时却突然冷笑一声,拍着他的脸“你以为巴结上了苏寂就代表了什么了?不说你不过是他众多走狗中的一个,单说难道你不知道苏寂已经死了的事情吗?” 什么!莫大郎一惊,太子死了?这件事蜀十怎么没有告诉他? “你以为蜀十会告诉你?白来的劳动力谁不用呢?他为什么要把你推出去?” “呵,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苏寂的陵墓被盗了,尸体不知所终,我只是觉得蜀十有很大的嫌疑而已,知情不报你知道是多大的罪过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成功 莫大郎到了此时也不再去管那些问题,反正现在他也已经和蜀十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般被绑在了一起。 所以现在就这么交代出了蜀十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莫大郎打算打死都不说。 “呵,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我只是一个庄稼人,你若是怀疑我和太子陵墓被盗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把我交给官府,我相信青天大老爷自然会为我做主。” 拦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呵呵,你当真是让我看了好一场笑话,你是不是不知道苏寂陵墓被盗一事现在由谁来主持调查?” 莫大郎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果然就听拦云继续说道 “嘉帝委派的是洺王和三皇子一同调查,我的身份想来你也清楚的吧,不管这一次的调查是以洺王为主还是以我家爷为主,哪怕就是以洺王为主,要整治你这么个人想来爷的面子也是能从洺王手下把你讨过来的。” 莫大郎一紧,现在这个情况有些棘手,最主要的问题是苏寂的死亡其实早就已经让莫大郎心中与蜀十那倒道联系产生了裂缝,老实说现在的莫大郎已经不再相信蜀十了。 可是不信蜀十难道就要信拦云?他当真会放自己一马? 就在莫大郎这纠结的当口他就已经没有再纠结的机会了。 只听得墙角不远处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现一些什么呢,还好,没有让我失望,孺子可教。” 正是已经走出门来的清月。 拦云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从刚一开始到现在清月就一直在向他暗示一些什么,无奈的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原来不是清月变得难以伺候了,她还是从前那个纯真可爱的二殿下,只是有些东西不得不先藏起来,她在用她现有的力量保护着曾经那个二殿下。 拦云忽然之间觉得感动,这是相逢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所认识的那个二殿下终于是回归了。 “你也不用再问他了,不如来问我,我能给你更多” 莫大郎心一紧转头看向了拦云就怕他一个不小心答应下来,然而拦云还是答应了。 “阿离既然说有消息那我自然是不用再麻烦他了” 清月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莫大郎身上“难道你忘了,朱砂药方上差的那一味药引。” 拦云一愣,而莫大郎却因为清月的这番话而觉得心中遍体生凉。 “秦锁胤的病出自你的手吧,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清月这句话是对着莫大郎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然而莫大郎瞬间就明白了,清月所说的可不正是他在蜀十的吩咐下对秦锁胤下手一事吗? 可是清月说的什么药引,药引是他? 拦云虽然也是隐约能够猜到清月所说的药引和莫大郎有关,但毕竟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拦云直接就问了出来 “阿离说的是什么药引?” 清月似乎很惊奇 “哦,看来你们都忘记了,我昨夜里说过的话” 昨天夜里?拦云开始回想,昨天夜里阿离有说过有关于什么药引的事情吗? 拦云皱着眉头几乎是将夜里发生过的事情都过了一遍,然而还是找不到答案,他将要再厚着脸皮问一遍,突然就顿住了 “阿离说的是,眼睛?” 清月挑眉“你还不算笨” 莫大郎这时才反应过来昨夜里清月究竟是说过了些什么话。 当时那另外一个女子吵闹着要挖了他的眼睛,是清月说的没有什么用,甚至还说了有要用的人自然会自己来取,这个要用的人难不成就是秦娘子? 莫大郎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清月能让秦娘子挖出他的眼睛,更主要的是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是蜀十已经自身难保更不要说帮他想办法了。 莫大郎感觉自己像是已经山穷水尽,走到了尽头。 下一步也许就是悬崖。 清月夸过了拦云之后就进了屋子,这时请来的产婆也已经到了。 许大爷赶紧退出来,房间只剩下清月朱砂还有那产婆三人。 产婆在来临的路上也是听到了一些情况,刚一到达屋子里她就去看莫娘子的情况了。 情况很好的是莫娘子此时的情况也还算好。 产婆先是回头对着清月道谢,莫娘子和她算是有一点远近的亲戚关系,就这么看着莫娘子出事,刚一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都吓了她一跳。 紧赶慢赶的来了,幸好是并没有多大的问题,现在她也能有更大的几率能够完全的将莫娘子治好。 这当中,起了关键作用的自然就是清月了,所以这一场道谢并没有什么不对。 道谢过后产婆就开始着手整治莫娘子了,清月也没有避着,她在这方面知识虽然是懂了,但毕竟是没有接触过所以很是好奇。 朱砂就更不用说了,她师傅都还在这里坐着,她如何会离开? 三人在屋子里弄了许久,清月这时是完全的放低了身份,听候着产婆的指挥。 产婆因为不知道清月作为皇子妃的身份,所以也不觉得使唤清月有什么不对,直到太阳落了她三人才从屋子里出来。 刚一出屋子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朱砂似乎很是兴奋,急忙的跑到拦云身边吹嘘自己刚才的见闻。 清月还同产婆站在原地,远处的许大爷这时迎接了上来。 首要的不是去感谢产婆,因为那一层关系在,即便将它放在后边那也没什么。 但是清月就不同了,那毕竟是一个皇子妃,若是将她放在产婆的后边,指不定清月会有什么想法呢。 所以许大爷当先对着清月行礼“皇子妃娘娘,多谢皇子妃娘娘救了我那苦命的女儿。” 清月连忙伸手去将他扶起来“老丈人不用言谢,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能,更何况莫娘子的小产能治好还是要归功于产婆,我不过是帮了力所能及的小忙。” 清月说着向许大爷指了指产婆,而产婆这时才知道清月居然是皇子妃? 她刚才在使唤皇子妃做事? 产婆一个腿软突然就照着清月跪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来信 清月连忙伸手去扶产婆。 “这位大娘,使不得,你刚才教了我许多,按道理来说也能算作我的师傅,师傅跪我自然使不得。” 清月虽然是表情淡淡的说出了这番话但还是让产婆觉得心里感动。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物,在阶级层次里面,从来没有找过会得到比好她一层的人的尊重,而现在这个给她尊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传说中的皇子妃娘娘。 这样的礼遇让产婆险些落下泪来。 清月说完这话之后就朝许大爷点点头向拦云走去了。 抬眸看了一眼墙角蜷缩着的莫大郎,清月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叫住了许大爷 “老丈人” 许大爷原本准备往屋子里去的脚步顿住了,回头过来恭敬的看着清月。 “皇子妃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清月这时才缓缓开口道“这位壮士交给我如何?” 说着清月的纤纤玉手指向了莫大郎。 莫大郎一惊,几乎在顷刻之间就想到了之前清月说过的话。 不自觉的莫大郎就转头去哀求着看向许大爷。 虽然莫大郎不知道清月为何不直接带他走反而是要问许大爷一声,但是清月这样做对他显然是有好处的。 这不是平白的给了他一个可以自救的机会吗? 许大爷自然看到了莫大郎严重哀求的意味,不说有没有莫大郎虐待他女儿一事,皇子妃娘娘都向他开口,这个人他是不给也不可能了。 就说现在许大爷因为经历了莫娘子的一系列变故,心里显然还怒着,清月一说这话,他半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 莫大郎一看,两眼一翻竟然就要晕过去。 清月拱手对许大爷致谢然后对着拦云使了个眼神。 拦云会心领神的去将莫大郎倒提在手上走过来跟在清月身后。 清月再次向许大爷拱手“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许大爷如何反应三人就离开了莫家。 许大爷看着清月三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背影了他才转身进门。 身影忽然之间看着要沧桑许多。 离开莫家之后清月三人并没有去秦家院子,而是回了王清易所在的院子。 而此时的玉朔城中,苏竟的院子里。 云八独自一人无聊的坐在院墙墙头望着月亮发呆。 嘴里叼着一根干稻草,神情颇为有些悠闲之态。 自从那天爷去找了二殿下之后回来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那天究竟是说了一些什么。 据云小四说的那天事情似乎进展得十分顺利,然而云八也没有在苏竟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开心的迹象来。 唉,云八也是不太明白二殿下和他家爷之间的关系了。 总觉得是有些说不明白。 云八正百无聊赖的八卦着清月和苏竟的事情,墙头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老八,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八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在想二殿下和爷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云八一手杵着头,目光落在院子墙外边的一颗大树上。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云八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你说我太监?” 旁边的正是云四,他此时正面色不变的看着云八。 云八指着他的鼻子“云小四,你不是跟在拦云大人后边?” 云四挑眉“大人传了消息过来,我不得来送信?” 云八听到有消息,眼睛一亮,急忙凑近了云四“云小四,信在哪里?” 云四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 伸手嫌弃的推开了他。 “老八,你离我远点,让人看了平白误会。” 哪知云四根本不听他的,又凑了过去“你先告诉我信在哪里?” 云八再一次的推开了他,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信。 云八眼睛都直了,定睛一看,居然看到了两封信纸。 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信封上,云八缓慢的凑了过去,头也不抬的就说道 “你说拦云大人会给我们什么重要的消息?” 云四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说着就要将信封收回口袋。 云八刚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就迅速出手将他截住了,嘻嘻的笑着 “云小四,你不要急嘛,让我好好看看呗” 云四皱了下眉头,似乎很惊奇“你看什么,这信封不都一个样吗?有什么好看的。” 云八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的笑着看云四,眼神实在古怪得很。 云四盯着他的面容看了片刻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当下立即怪叫起来 “你想看里面的内容?” 云八点点头,同时可怜兮兮的用哀求的目光看云四。 云四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云四偏过头去“老八,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让我怪难受的。” 说着就将信纸迅速的放进了怀里。“至于这封信,肯定是不能给你看的,那不是坏了规矩吗?你皮莫不是又痒了?” 云八对着云四眨了眨眼睛,同时缓慢的靠近了云四“这里边要是二殿下给爷的情书呢?难道你就不好奇?” 云四一愣,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从前的事情,之前的时候在蓝雪国清月不少拜托他们给苏竟送信,他们当时估计是因为清月脾气好吧,竟然是将清月给的信都给看完了。 现在想来当时那段时光真是有趣,经过云八这么一说,云四忽然又想看了。 可是这样似乎又不是很好的样子,云四心里上演着天人交战,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云八一看他在沉思,就知道这事八成有戏,现在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而是搓着手等待着看信。 就这么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云四终于将手缓慢的伸入了怀中。 云八一看他这个动作,这显然是要拿信纸啊,心里一下很激动,可是也怕自己若是反应太过强烈会让云四发现了自己是在诓他好偷看信。 于是云八只有屏住了呼吸,害怕会惊扰到云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四的手。 此时的时间似乎过得十分的缓慢,当然也可以说是此时云四的动作变得异常的缓慢。 云八心中着急,巴不得上前去拿开她的手,自己亲自动手将那信掏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彼岸罗有信,苏寂未亡 云八这个想法才刚冒出来,云四的手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当真是要将云八给急死,云八只好眉头一皱再皱。 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云四的手有向外掏东西的动作了。 云八一喜,终于是等到了,同时在心里撇撇嘴,这个云小四,真是磨叽。 然而云八这个感慨刚做完就见那边云四拿出手,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云八一惊,这个云小四,这是个什么意思? 云八刚想发难就见云四义正言辞的说道“老八啊,我刚才细细的想了一下,这件事情还是就这么着吧,唔,你要犯错,我可不能跟着你犯。” 云八一愣,居然被云小四给教训了? 这一愣还没有回神,云四就带着信封一下子跃下了墙头,往苏竟书房那边去了。 待得云四已经离开,云四才反应过来,当下就足下运力去追云四。 两人一前一后的追赶着,终于不过半刻的时间就到了苏竟书房的门口。 这一日与往常都不一样的是苏竟竟然没有关在屋子里而是在廊下看月。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看着说不清的飘逸,云八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苏竟居然是在外头? 云四连忙向苏竟行礼“爷” 苏竟目光仍旧落在月亮上开口说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回爷,拦云大人来了两封信。”云四从怀中拿出信封给苏竟递了过去。 苏竟直到现在才低头去接云四的信,也不在意两人的在场,竟然就这么当场就拆了信封。 细细的看过之后,苏竟修长的手指夹着信纸,抬眸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眼巴巴望着的云八。 “你想看?” 云八可怜兮兮的点头“可以吗?” “给吧”苏竟将信纸向云八递过去。 云八一愣,居然是不敢上前去接,这个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啊。 苏竟看他迟迟不过来接,于是又出言提醒了一下“你怎么了?接着啊” “啊”云八这时才反应过来,迅速的起身来到苏竟前边接下了信封。 而这时苏竟已经对着云四吩咐了“你将云见月给拦云送去,同时将这两封信送过去,一封给拦云,一封给阿离” 云四低头“是,爷” 苏竟摆手“去吧” 云四这才离去,捧着两封信云四是有一丝忐忑的。 刚才他居然听到爷喊二殿下阿离?这个名字许久没有听爷说过了,现下听来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封信会是什么呢?在拦云大人的信送来之前就已经写好的信,到底会有着什么内容? 云四同时又很好奇云八手中的信上头写的是什么,好像,他和云八真的可以偷偷的看了爷和二殿下的书信往来。 因为看爷那个样子,这似乎不算是犯错? 云四这么一想,就放慢了步子,竟然是在等着云八的出现。 而此时苏竟跟前的云八已经看完了书信内容。 苏竟看到他收好信纸的动作开口道“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云八沉思了一会开始回答道“怎么说呢,我先时还以为这是二殿下给爷的情书呢,现在看来,唔,都是拦云大人的日常汇报啊。” 听到云八回话的苏竟怔仲了一下。 情书?他刚才是不是也有一丝的渴望,渴望这两封信里有一封是阿离亲自给他的? 苏竟知道答案,他刚才确实是闪过了这样一丝念头,可是这念头刚闪过的时候就被他否定了。 现在的阿离,怎么可能会给他写信?只怕想离他越远越好,越疏离越好吧。 虽然是阿离亲口提出要他娶她一事,可是正是这样才让苏竟觉得难受。 清月当时这样提出时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苏竟不得而知,可是苏竟还是能隐约的猜到一个大概。 阿离当时大概是没有多开心的。 这同从前的阿离反差太大太大了,正是这样的反差让苏竟觉得煎熬痛苦。 苏竟现在才万分的后悔从前的自己没有多加的珍惜清月。 苏竟这样怔仲了一会就自己回过神来了,继续的向云八问道 “还有呢?” 云八低着头“还有嘛,这个赤水就是苏寂当真没有让我想到,爷打算救苏寂?可是……” 苏竟刚才的吩咐云八也看到了,他有些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家爷会想到要救苏寂。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弄死他的,现在突然就要将他救活,云八想不通。 更加让云八想不通的是清月的反应,二殿下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救苏寂? 这之中细细的一想就让云八觉得可怕,难道二殿下当真是恨爷恨到了极致,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爷吗? 不过这个猜测云八可不敢在苏竟眼前提起,这个事,怎么说呢,若是在苏竟眼前提及了,总归会引起苏竟的一些不适的。 云八叹气,唉,从前好好的一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我确实打算救他,也有不得不救的原因,不过这个救他可不是这么轻松的就说着了,总要拿些什么好处过来。” “好处?”云八不解,这当中他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看到,反而全都是坏处了。 苏竟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打算解惑的样子摆摆手“下去吧,你且记得阿离不会做出什么损伤我利益的事情就好了。” 云八后退着挑眉,这可不一定呢,现在的二殿下又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围着爷打转的二殿下了。 不过这番话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了,云八可不敢在苏竟面前找不痛快。 苏竟转身回屋,里面此时正静静的躺着一封信,那是冷然从都城拿回来的一封信。 信封已经拆开,信纸散落在一边,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语 “彼岸罗有信,苏寂未死” 既然信息是来自彼岸罗,那嘉帝就没有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可能。 所以苏竟知道他刚才的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苏寂活着便活着吧,难道还不能再与他斗一次吗? 从前他一个人时也能与苏寂旗鼓相当,更不要说现在了。 苏竟想到这里突然弯了唇角,现在有阿离站在他身边啊。 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至少他们是绑在一起的。 哪怕是因为某些不单纯的原因阿离要嫁给他,终归是嫁给他,这一点还是让苏竟开心不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别来哪里会无恙 云八慢慢的往后退,等到看不见苏竟的影子了他才放松下来,此时他才发现手中攥着信纸。 咦?他刚才没有将信纸还给爷吗? 云八拿着信纸默了片刻,还是打消了将信纸送回去的念头,左右也没什么,拿着就拿着了。 云八这样一想,心安理得的将信纸揣进了怀中。 可是一想到信纸上的内容,云八就觉得有些沉重,心思复杂的低着头沿着小径向前走。 还不到几步冷不防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云八一个踉跄就被云四拖着进了花园小树后头。 树影影影绰绰,缓慢移动之间,云八皱着眉头看云四。 一把将他的手拂开,云八沉着声音说道“云小四,你做什么?我正思考事情呢” 云四不为云八话语中指责的意味所动,对着她挤眉弄眼道“你就不好奇爷给二殿下的书信里写了什么?” 云八原本还兴致缺缺,可一想到刚才苏竟的反应就突然来了兴趣,反手揪住云四的手问道 “信在哪里?” 云四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模样给骇了一跳,惊讶的看着他 “老八,你就这么上心吗?” 云八白了他一眼,不客气的粗着声音说道“别说那么多,信拿来。” 云四却在这时突然退后了一步和云八拉开了距离 “这个,信哪能轻松就让你看到?” 云四原本是想拿乔一番,等云八亲自开口说出拦云送来的两封信的内容,却不想云八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只见云八顺势放下了手,摆了摆说道“你这么说那倒也对,那我不看了,我走了。” 说着竟然是就要转身离去。 云四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云八已经转过去的身影。 眼见着云八果真是没有开玩笑的打算离开,云四才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急急的上前拉住云八的手。 云八很是奇怪的回头问他“云小四,你干什么呢,爷吩咐你的事情你还不如做?缠着我是皮痒了?” 云四心一沉,咬牙道“老八,我不就想知道拦云大人送来的信的内容吗?你至于这般讽刺于我?” 现在这个场景与先时那个场景竟然莫名的相像,也不怪云四会这样说了。 云八一副觉得更加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讽刺你了?你想看拦云大人送回来的信你怎地不早说?之前你不还说了看信不好?” 云八絮絮叨叨的说着从怀中左翻右翻的最后掏出来一团揉着的信纸。 “诺,给你”云四看着云八手中那揉作一团的信纸有些不相信这是他之前小心保管着呈给苏竟的信纸。 云八看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也不接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看不看,不看我拿走了。” 云四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把信纸接过来,像是担心迟了一刻就会被云八带走似的。 “要要要。” 接过了信纸的云四正打算摊开来看,突然就见云八朝他伸出了手。 一时之间云四并没有反应过来“老八?你怎么了?” 云八皱着眉头一脚向他踢过去“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信” 云四急忙的躲过了,这样的疯闹他们之间常做。 云四早已经习惯甚至于躲过也成为了常识。 云八挑眉看他。 云四嘿嘿一笑,翻手拿出了两封信。 云八接过来一看,好家伙,红封还在,云四原来并没有打开信封啊。 寻思了一会,云八朝那边正打算摊开信纸的云四招了招手。 云四颇为有些疑惑的凑过来“怎么了?” 云八朝他眨眼“你看,你看你的我看我的这多没有意思,不若我们一起看?” 云四眼睛一亮,显然是也起了这个心思。 云八一看,得,有戏,于是继续说道“你看你手上的这封信肯定是不能还给爷了,放在你这什么时候不能看?而和我看这封信的机会可只有这么一回。” 云八摊手“你好好想想吧,是如何比较好?” 云四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揉吧揉吧的一团纸又抬头看了看云八手中完好的信封,最终还是认同了云八的观点。 云八一看他已经将那团信纸收回怀里,就知道他是答应了。 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都没有人,云八拉着云四向树影深处移了移。 等两人都在播种将自己给藏好了,云八才打量着苏竟给的那两封信,最终挑出写着二殿下忍冬离名字的那一封,拆开了。 心情不可谓不激动,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看着。 却见信纸上,墨迹不过才干,特有的起承转合,笔势走法,确实是苏竟才有。 这么粗粗的的扫了一眼,两人已经确定,眼前这封信确实出自苏竟的手。 两人开始看具体内容。 阿离,自别后,确是多年未见了,五年前那一桩事,不管外界世人如何传说,我相信你心里自是有一番计较的。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大概就是没有真切的去了解过你了吧,我定下的皇子妃,是这样一个胸有沟壑的人,原谅我一直不知道。 说起从前,从前如果我知道我会这样爱你,我必定不会伤害你。 你离去后的每一夜我都在向自己忏悔,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可是那时候我深深的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对我笑,不会再粘着我…… 我不会再有机会取得你的原谅了。 那时候我的心情一点也不必当初你受的那些苦好受。 再一次重逢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我等了千万次,幻想了千万次的你,终于回来了。 可是我也深深的惶恐着,万一你想起了什么,万一你不会原谅我…… 直到那一天从青尧山回来,你终于回来的那一刻。 至今还记得你睁开淡漠到没有神采的眼睛,死死的与我对视着说 “苏竟,别来无恙” 别来哪里会无恙? “唉,别来又怎会无恙?”云四感慨着。 云八皱着眉头“别吵” 云四撇撇嘴,两人继续往下看。 你说的话当真是将我吓到了,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觉得悲凉。 不过想来是开心多一点的吧,我这个连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原谅的人,现在竟然得到了娶你的机会。 怎么都应该是开心的。 阿离,我的妻,一个月后,十里锦红,必定娶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锦绣前程 篇幅不大,可是其中的信息量还真的不少,看完整个信纸的云八愣了一下。 爷和二殿下要成婚了? 事情发展得有些快啊,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云四则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喃喃自语道“那一天二殿下究竟是和爷说了什么?” “难道爷这几天窝在书房就是为了要给二殿下一场盛世的大婚?” 云四点头附和 “我感觉是” 云八看着手里的另一封信,显然是已经没有了看的心思了。 当下将信封还给云四站起身来说道“给你,去办事吧,天不早了,我困了” 说着云八打了个哈切就往外边走。 云四愣愣的接下了信纸,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自己眼睛也没有花,确确实实是爷要与二殿下举行大婚了。 这,当真是,有些,猝不及防啊。 云四甩甩头去做事。 而云八现在总算明白苏竟为什么丝毫不在意清月是不是要救苏寂了,原来竟然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前提。 不管苏寂如何,清月救他的理由都不会是因为要做一些什么对苏竟不利的事情。 只有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云八就能够放心了。 从苏竟的字句之间不难看出这件事情提出的人是二殿下。 二殿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提出了要主动嫁给苏竟,现在都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苏竟的事情了。 不仅不会,更有可能的是二殿下同爷还是有着这么一分可能再一次重归于好的。 因为云八太熟悉清月的性子了,她认定了什么很难改变,不喜欢什么也会大大方方的表示出来,如果清月当真恨苏竟到了极致,是不可能会呆在他身边的。 这一点是不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改变的。 所以云八心里确定以及坚定,二殿下和他家爷的事八成能成。 云八心情极其好的往房间走。 而此时回到了王清易院子里的清月打一回到屋子里就上了花厅主位上做着。 莫大郎被拦云拖着扔到了花厅中央。 王清易喝下一口茶眼睛淡淡的瞟了一眼莫大郎开口道“这个人是谁?” 清月挑眉“难道你不知道?” 王清易抿唇“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会不会显得有些虚假?” 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好吧,我知道,他不就是那个和蜀十有所联系的人吗?” 莫大郎一惊,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和蜀十的事? 清月面色不变“呀,是这样,继续” “唔”王清易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莫大郎,原为江左人士,因为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的缘故取名大郎。 后来江左发洪灾而和家人分离,流浪到了茵都,占山为王。再后来,苏寂领命到茵都围缴山贼,将之收服,后来随同苏寂来到玉辰时就留下了。” 莫大郎惊惶,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他的来历? 清月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拦云又看了看莫大郎“怪不得这么忠诚呢” 拦云面色很是不好的看了莫大郎一眼,莫大郎只好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清月扣着桌子“唔,那你看现在该如何呢?” 王清易轻轻勾唇“我听你的吩咐” 清月点头,突然站起来拍拍衣服“好了,天不早了,我去休息,身子骨可还没有好利索呢” 淡淡的伸手指了指莫大郎“这个人你们先看着处理吧,眼睛和命给我留着就成。” 说完就向朱砂招招手,两人一同往后边屋子里去。 莫大郎这时才像脱力一般跌倒在地上,全身软塌塌的,想来是一点希望也已经没有了。 王清易对莫大郎自然是没有兴趣的,淡淡的扫了莫大郎一眼王清易站起身来说道 “拦云大人自便,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天确实已经晚了,某身上还有余伤,先回房了。” 拦云点点头,心里感慨到,也不知道阿离认识的究竟是些什么人,连着她一块,不是这里有病就是那里不适。 顷刻之间花厅里就没了什么人,只有拦云和莫大郎相对着。 拦云狞笑一声“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 说着拦云向莫大郎走去。 清月两人缓慢的进了屋子,刚走进屋子,清月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朱砂好奇“师傅这是什么” “是什么不重要,你知道茯苓殿在此处的据点在何处吧” 朱砂歪头想了一下,这个她确实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 “好,你将这封信给我送过去” 朱砂这时却突然不动了皱着眉头扭捏着开口道“师傅,茯苓殿据点只怕多数是桑姨的人……” 清月摇摇头“你不用担忧,现在这里据点的人却是否与秦桑无关,你只管拿过去就好。” 朱砂咬咬下唇终于是将信纸接了过来“好,我这就去。” “小心莫要被发现了。” “嗯”朱砂应下,转身就出去了。 红衣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刚好看见朱砂出门去,于是十分好奇的问道 “阿离,朱砂她为何走了?” 清月勾唇轻笑“送信去了” 红衣疑惑“什么信” 清月这时突然对着红衣神秘一笑“好戏开场的戏” 清月向红衣勾了勾手指“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红衣很有兴致的凑上去“什么事?” 清月就这么俯在红衣耳边轻轻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红衣是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甚至于拍手叫好,就连清月都要被他的一惊一乍吓到。 幸好的是清月已经对此习惯了,因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挥挥手,将红衣打发下去,清月深深吸口气。 开始了,这一场大戏,终于要开始了,心里这时居然特别的平静。 独自一人换药收拾身上的伤口,清月一边想着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要如何做。 她会救苏寂,但是也没有想要轻松的就将苏寂救下,必定是要从中拿出一些好处来的。 而这个好处,清月已经想明白了,自然就是获得东凌摄政王无条件的支持,这个东西与苏寂的命相比实在是太珍贵了。 清月宽衣解带,准备休息。 不管未来怎么样,清月都相信她能为自己谋一个锦绣前程。 连带着苏竟的那一份,带上苏竟也没有什么吧,毕竟他们即将并肩作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一手促成 这一夜清月睡得极其安稳。 清晨三遍鸡叫之后,许芦根骨碌一翻身从床上起来。 夏里天亮得早,许芦根正在鸡舍里喂鸡的时候打眼瞧见由院子外边翻进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许芦根定睛一看,这红色的身影不是红衣姑娘又是谁? 许芦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将碎菜叶都扔进去之后就拍拍手往红衣这边走去。 “红衣姑娘,这大早上的你去了哪里啊” 红衣衣摆有些皱皱巴巴的,转头对着许芦根赫然一笑“我这不是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吗?刚去四处转了一圈。” “哦,这样啊,风柳村并不大,不过景致还算不错,红衣姑娘应该很少看见这样的乡村景象吧” 红衣摆手“那倒不是呢,江湖人总要各处跑的,所以见得自然也多了。” 许芦根点头,心想果真是这个道理。 “那红衣姑娘你且先回房间等等,我家婆娘还没起床,这早点只怕是……” 许芦根有些不好意思。 红衣却很是惊讶“平常院子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嫂子在张罗吗?” 许芦根点点头“当然是她了,爷是主子肯定是不能下厨的,狸浅是只属于爷吩咐的,哪能去做这些?清月姑娘朱砂姑娘拦云大人还有你就更不用说了。” 红衣眸光一闪“嫂子不是已经身怀六甲了吗?” 许芦根不以为然“哎呀,红衣姑娘就不用担心了,这没什么的,张罗吃食本来就是她妇道人家该做的。” 红衣凝眉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我与阿离都相逢好久了,还不曾给她做个把家乡风味的特色菜,今天的吃食就由我包了如何?嫂子就先不用管了。” 许芦根连忙摇头摆手“红衣姑娘,这可使不得啊,你是客人,又是清月姑娘身边重要的人物,怎么能去厨房那种地方?这个饭的事情还是让我家婆娘来吧。” 红衣佯装生气“许大哥难道是不相信我?” 许芦根手忙脚乱的摇头“这哪里就是,唉,总之红衣姑娘还是莫要操心这些了,交给我家婆娘就好,我这就去喊她起来。” 说着许芦根就要离去,红衣连忙拉住他“许大哥,还是让我去吧,你们哪里懂得阿离的口味?她如今伤还没好,自然是要多做一些好吃的给她的。” 许芦根停下步子一想,清月来的这些日子里确实是没有吃多少东西,人看着也清减了不少。 真的是因为菜不合口味的原因? 许芦根咬咬牙“好吧,那就要麻烦红衣姑娘了。” “不用”红衣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钻进了小厨房。 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清月才悠悠醒过来。 自顾自穿了衣服出门来,花厅中央早就摆好了桌子,准备上菜了。 看着真像那么回事,清月眉尾一挑,坐了下来。 这时自花厅外走进来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抬着两个托盘。 清月失笑,这三人正是红衣拦云狸浅三人。 “你三人怎么做起了这个伙计?” 拦云一边放菜一边说道“阿离不是说我太闲了吗?我就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来做了。” “感觉如何?”清月饶有兴致的问道。 “挺好的,好久不曾做过这些事了。”拦云朝清月挑逗的眨了眨眼。 从前的时候拦云就喜欢给清月去搜罗美食,他因为任务的原因总要出门,每次回来都会带一堆的吃食给清月,还装作一副宫人布菜的样子,每次都会逗乐清月…… 清月噗呲一笑“难道你还从未给苏竟布菜过吗?” 拦云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半天才幽幽的传出声音来“爷他不怎么吃东西,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天,每次给他送了饭菜到门口,大多时候都是凉了,一口没动。” 这句话却叫清月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也就索性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奇怪。 狸浅瞄了清月一眼又看了拦云一眼,因为不知道她们在谈论一些什么也就不好开口。 这时红衣照着拦云的头一个爆栗吼道“拦云,好好的又在阿离面前提苏竟做什么?苏竟现在什么样与阿离有什么关系?” “好啦好啦,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说说怎么了?”拦云连忙护头讨饶。 红衣却动作更重的打在了他身上“你说怎么了?没见着阿离不高兴了吗?” 拦云头也不抬的就连忙道“是了是了,我知道了,不提不提成了吧?” 红衣这才骂骂咧咧的收了手。 狸浅这时转头去看,只见清月脸上淡淡,这哪里像什么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他与清月并没有相处太久的时间,但是对于判断清月到底有没有不高兴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这事,狸浅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也没有什么必要,说不说也都一样。 拦云和红衣骂骂咧咧的往花厅外走去,狸浅连忙跟在后头。 清月摇头苦笑。 “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不高兴呢?” 清月转头,却是王清易站在屋子的那头。 唇角微微勾起,清月回答“自然是没有的” “那关于王清易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那日秦娘子来得匆忙,我竟是将这个问题给忘了。” 清月嗤笑出声“我的打算如何,你不都没有置喙的可能?” 王清易缓慢走过来在清月旁边坐下“至少知道也是没有什么不可的对吧” 清月没有反驳“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吗?” 王清易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阿月打算嫁给苏竟?” 清月唇角轻勾,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可是阿月,你这样会让我有些难做啊,毕竟苏竟和王家的覆灭逃脱不了干系。” 清月转头看他“是逃脱不了干系,说吧,你想从苏竟身上拿到什么好处,我知道王家的情况,覆灭说是在你一手促成的也不为过。” 王清易突然笑出来“阿月,你果然不愧是我的主子呢,你说得没有错,当时我没有阻止竹修确实是因为想借竹修的手促成此事。三年前的事也做了,不差这一回,王冬冉不留下总归是好过留下,所以我选择了无视。” 清月幽幽附和“对啊,而且还能除了王冬冉身边那个琉璃,更能够将竹修推给洺王,实在是一箭三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误会 说道竹修,这时王清易也沉默了。 “不知道知晓原委之后的竹修会不会觉得难过?他为了你可是在通天岭中追了我许久呢。” 王清易有些愣愣“大概不会太难过吧,他是尹家人,总归是要回去的。” “尹家?和丽妃母家有隙呢。”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清易。 王清易福至心灵突然明悟了什么急急问道“你打算助他?” 清月挑眉“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嫁他?” 王清易皱住了眉头“为什么?” “他是最好的选择,你也不用拿他曾经负我这样的理由来认定我会与他形同陌路或是反目为仇,现在的苏竟才是最适合与我合作的人,通过他能达到我的目的,不会受到任何的束缚,也不用担心会被背叛,这样不就完全足够了吗?” 王清易苦笑“我当真是不明白你的想法,你打算助他上位?甚至于是在天下大乱时帮助他夺得天下?你这是被他所负该有的念头吗?阿月,莫不是你还爱着他吧。” “不可能”清月反应有些过激的反驳。 等话语出口才意识到不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总归记住那不可能就是了,王清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你是问我为何会说你要助他夺得天下吗?破军星之身他没有夺取天下的心你骗谁?” 清月眉头一皱“这件事你如何会知道?” 清月会知道这事是当年她母后对她亲口所说,可能是因为她母后也知道她自己本身身份的原因,所以才会特意的告诉她苏竟身为破军。 而这个事天下人是不知道的,她母后会知道是因为和玉辰宫中那位丽妃系出同脉。 哪怕是玉辰掌管着一切事宜的嘉帝也是不知道的。 这件事果真是丽妃瞒得紧,可能是早就已经知道苏竟的特殊命格,所以才会在临盆之前就找了个理由跑出皇宫。 清月记得母后说过,当时还是她为丽妃接生的。 可是这件事怎么会被王清易知道?除了王清易又还会有什么人知道? 清月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王清易自然也看见了,当下就摇摇头 “你不用担心,除了我当真是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清月表情仍旧没有变化,沉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会知道?” 王清易苦笑“你怕是没有查过为何我爹会死吧。” 清月皱眉“丽妃的缘故?” 王清易摇头“是倒也不是。这就是我对苏竟的情感一直很复杂的缘故了,我爹原本是丽妃身边得力的心腹。” 说到这里清月已经能够明白了,只怕王柳谨是因为替丽妃办事而不小心死亡,所以才会是也不是。 “这件事是你爹给你留下的消息?” 王清易却摇摇头“并不是” 见清月有些疑惑,王清易接着开口了“你却是忘了,苏竟的年龄算起来是要比我小一些的” 清月一愣,苏竟的年龄如何她知道,至于王清易年龄如何,王清易也没有对她说过啊。 “那是怎么回事?” “是丽妃亲口告诉我的” 清月一惊,丽妃?丽妃曾经去过晋城?为了告诉王清易这个消息? “冷然要对付王家一事丽妃是知道的,为此她特意来找了我,为了将我拉到她的手下,助她儿子。” “你当时如何回答的?” 王清易苦笑“我说我命不久矣,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既然是家父的主子,我必定不会将今夜的事说出去。” “她信了?”清月觉得惊讶。 “信了吧”王清易掸掸衣摆并不存在的尘埃,轻声道。 “可是你不是说出来了吗?”王清易一愣转头看向一脸似笑非笑的清月。 随即无奈的笑着说道“阿月,你可莫要再调皮了。” 调皮?清月不置可否,翻了个白眼。 这个动作刚好被抬着东西走进花厅的三人看见。 红衣多留心眼细细的打量了王清易一下,唔,君子翩翩,配上阿离虽说有点不够看了,但也没有太差,勉强可以接受。 狸浅一副见多不怪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他家主子性子怎样,清月性子怎样,他也算摸了个五六分,自然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一模样自然和真实情况下的样子不同。 拦云这时却窝了一肚子的火,眼前这个人是哪里跑出来的?竟然这样同阿离说话? 把他家爷放在了何处? 三人心思不同的上了前,清月此时已经掐了话头,和王清易两人表情淡淡的坐着。 而这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当真是不用再多说一句已经让红衣和拦云误会了个透。 拦云心中恨恨,转头朝狸浅瞪了一眼,狸浅有些莫名其妙。 红衣当然是注意到了拦云此时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心中正不是味,于是十分开心的上前开口说道 “阿离,你看这菜色如何?” 清月这时才注意到桌上的菜色,匆匆扫了一眼点点头道“挺好的” 红衣顺势在清月旁边坐下来“这些都是从前你最爱吃的,我特意给你做的呢。” 拦云脸色很臭的也坐下了“这些菜色还大部分都是我家爷爱吃的呢” 拦云话一出红衣就不是很乐意了,皱着眉头在桌下狠狠地踢了拦云一脚 “你刚才自己说的什么来着?” 拦云刚才说的自己不提及苏竟了,他自然知道,可是这不提不提,再不说二殿下都要被人拐跑了,如何还能不说? 拦云头一偏,不回红衣的话,当作自己并没有听见的样子。 红衣看他不理自己,冷哼一声,脚下越发的用力“拦云大人果真是好大的脾气啊。” 不得不说红衣的力气果真是很大,拦云都怀疑自己的脚不是自己的了。 皱着眉头忍了又忍,然而红衣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拦云终于是忍不住了。 腾地一下站起来,拦云直直的看着红衣,表情不明,总归是有几分不好看的。 狸浅一看,拦云这是恼了? 红衣也以为拦云会做一些什么,毕竟他那个脸色当真是不好看。 然而几人视线落在拦云脸上了许久,他最终也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墨蛮女你若是想我离你远远的你只管说便是。” 说着就转身去找了一个偏远的位置坐下。 红衣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转头继续和清月说话。 哼,走吧走吧,谁稀罕你坐我旁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回信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气氛有些古怪,大家也不再说话。 还好的是清月吃得也还算多,想来是吃了家乡菜的原由。 饭毕,各自不再说话,红衣咬咬下唇,返身回了屋子。 拦云也不想在院子里多待,自己就出了门,朱砂嘟着嘴吧看他二人别扭的模样,转身轻轻喊了清月一声。 “你不用担心”清月对她笑笑。 这个情况当真是……唉,朱砂轻叹一声准备去屋后边的小屋子里将草药翻出来晒晒,一抬头时就见狸浅在一边局促的坐着。 朱砂好看的秀眉皱起“狸浅你坐着干啥呢?” “啊?”狸浅连忙抬头,像是才反应过来刚才朱砂是在喊他。 “你走什么神?”朱砂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耐烦。 狸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这就做事。”说着就起身收拾着碗筷。 动作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朱砂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提脚出了门。 等狸浅收拾着东西出门了清月才淡然开口道“今日他们似乎都有些反常呢。” “还好吧”王清易不置可否。 王清易和清月这边暂且不表,且说出得门来的拦云,围着村子绕了一圈,不自觉的就到了村口。 东望望西瞧瞧的出了村子坐在田埂上发呆。 拦云这正发呆着呢,那边突然出现的云四,堪堪要将他吓一跳。 只见云四突然跳上了田埂,对着拦云行礼道“大人” 拦云并没有理他。 云四抬头悄悄的看了拦云一眼,又加重了声音“大人?” 拦云还是没有反应,这时云四才站起来往拦云那边靠过去,手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膀。 这一搭不要紧,拦云终于回神过来,立刻就抓住云四的手一个转身,竟然是顷刻就将云四制住了。 云四连忙开口“大人,是我啊,云四。” 拦云一听这声音果真是云四的,疑惑了半刻,松开了手。 慢条斯理的打理着自己的衣衫,拦云开口问道“云小四,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四眯眼一笑,从怀中拿出两封信“这不是来送信了吗?” 拦云接过信封低头一看,一封是给他的,而另一封却是给清月的。 拦云挑眉,就猜到了爷会给阿离来信。 拦云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交给阿离的信似乎是被打开过? 这个打开信封的自然不是苏竟,他还没有无聊到了这种地步,所以开信封的必定是送信的人。 答案不言而喻,拦云的目光落在了云四身上。 “你们打开了爷给阿离的信?” 云四没想到拦云会这样突然提及,猝不及防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所以云四结巴了“我,我,老八和我一起看的” 拦云似笑非笑“云八撺掇你的吧?你怎么这么傻?” 云四深深知道拦云说得没错,于是丢下了头。 拦云掂量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信开口问道“暧,爷究竟与阿离说了些什么?这你总该知道一点吧。” 云四点头,斟酌着开口道“爷似乎要娶二殿下了。” 这个二殿下拦云不用多想自然能知道指的是忍冬离。 可是爷要娶阿离了?云四莫不是在骗他? “当真?” 云四有些不确定的表情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了,你不若亲口去问了二殿下如何说?” 拦云略一沉吟才开口道“如此也好。” 说着就攥了两封信回院子。 一路急忙的去了,拦云果然是在狸浅收拾好花厅时回到了花厅。 清月坐回主位,有些惊讶的抬头说道“拦云?你去了哪里?正巧,我要同朱砂去秦家,一起如何?” 拦云一练急切“阿离,秦家的事先不说,我现在正有事要问你?” 清月挑眉“哦?什么事?” 同时目光在拦云全身扫视着,没有意外的看到了拦云手里攥着的信封。 “苏竟的信回来了?”在拦云还未找到合适的语气发问之时清月就先出声询问了。 拦云点点头,将信封摊开“一封是给我的,另一封却是给你的。” 清月也不去接信封,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拦云“你好像遗忘了一些什么东西?” 拦云疑惑,他并没有遗忘一些什么啊,清月为何会这样说。 清月刚要出声提醒拦云,那边朱砂已经提着箱子在花厅外等着了,清月一下站起来摆摆手 “你遗忘了什么暂且不说,信如何也不说,现在先同我去秦家吧。” “啊?”拦云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到底还是乖乖的跟在了清月身边。 期间不住的拿眼睛瞟清月,阿离当真要嫁给爷了?这,怎么会发展这么快? 唉,他还没有打开信还不知道信中具体究竟是说了一些什么,现在打开又似乎是不好,拦云有些犯难了。 就这么心不在焉,东想西想的跟在清月后头到了秦家。 秦娘子正等在屋子门口,清月二话不说就进了门,摊开针包,准备为秦锁胤诊治。 行针过程中屋子里只有清月,秦娘子朱砂还有秦锁胤几人,拦云被锁在了外头,自然也不好进门。 清月一边行针一边开口问道“药你可准备齐全了?” 秦娘子面露忧苦“药倒是有了,只是这药引……” 清月挑眉“药引,我那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秦娘子惊讶“莫大郎?” “清月手法娴熟,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秦娘子立刻低下头来“是我想岔了。” 清月这时已经开始收手“无妨,你快些去准备熬药吧。” “哎”秦娘子应下,清月这时才转身离开了屋子,来到了前边。 前边的小屋子里原本只有拦云一人坐着的,这时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正是丫丫。 可能是担心这它爹的病情,丫丫一改之前可爱活泼的影响,而是有些愁眉不展的挨着拦云坐着。 听见清月出门来得动作,丫丫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漂亮姐姐?” 一脸的渴望与期盼,清月都不忍心说出些什么会让她伤心的话来。 清月对着丫丫招招手“丫丫,过来。” 丫丫眼神中略微一迟疑,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红包 清月快步走到丫丫身边,揽过她坐了下来。 手指轻点丫丫鼻尖。 “沮丧着个脸做什么?好好的一张脸硬是不好看了。” 丫丫皱了皱鼻子“我只是在担心阿爹的病,漂亮姐姐,我家阿爹怎么了?还能,能治好吗?” 说到这里,丫丫鼻子吸了一下,眼泪晃悠悠就要落下来。 清月连忙伸手去给她搽去“不用担心,漂亮姐姐会帮你治好你阿爹的。” 这时朱砂也收拾好东西掀开帘子出来了,见到这个情况笑着附和道“对啊,小妹妹,我家师傅很厉害的。” 丫丫这才转头去看朱砂,一个同样漂亮的小姐姐,穿着素净的衣服,高高的扎着双丫髻,看着很是舒服。 丫丫眼睛亮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朱砂“这个小姐姐是?” 朱砂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好妹妹,我名唤朱砂,你唤我朱砂姐姐就好。” 丫丫点头“朱砂姐姐。” 朱砂轻笑,轻轻拍着丫丫的背“妹妹不用担心,师傅一定会将秦大叔给救治好的。” 丫丫点点头,面色还是没有变得多好看,朱砂疑惑,不由问道“妹妹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丫丫咬咬下唇才开口说道“我当然不是担心漂亮姐姐的医术,我只是听说药引……” 朱砂歪头盯着她面上瞧“药引怎么了?” 丫丫扭捏了一会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说道“我就是听阿娘说要治好阿爹的病需要用别人新鲜的舌头做药引,这样,为了治阿爹的病就不由分说的夺走了别人的舌头,这和平常里阿爹阿娘教给我的道理不符合啊” 丫丫说着眼泪就哗啦哗啦的落了下来。 朱砂被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的盯着丫丫看。 这么看着丫丫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清月轻声叹息一声,将丫丫揽在了怀里。 手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丫丫你听我说,你的阿娘并没有随便的就去找一个人就摘下了舌头,我也不会允许你阿娘这样做。 丫丫,你阿娘去找的是该被惩罚的人,你应该也知道你爹身体一向很好,轻易不会生病,而这一次突然莫名其妙的生了这么严重的病,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件事是由人操控,我只是让你阿娘去惩罚那个害的你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这样怎么能算得上是乱伤害了别人?不过是那人咎由自取罢了。” 丫丫是听进去了清月的话了,也不再哭了,而是停下来定定的看着清月。 眼睛湿润着,满是水汽,清月拿出一块丝帕伸手去帮她擦去,很是心疼的开口道“莫要哭了。” 拦云看着这个景象不知是想到了哪里脑袋一抽突然开口说道“阿离和爷也会有这么一个女儿然后好生看顾吗?” 清月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开口说道“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明白呢?” 拦云一喜“这么说也是有可能的了?” 清月眉头一皱,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给拦云生一个孩子。 一来,他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是不方便说出这样的话题的。 二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让清月还是有所计较所以清月自然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三来,她现在同苏竟不是相互合作的同伴的关系吗?哪有为了同伴生孩子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清月还是决定要嫁给他了,不给他生孩子似乎也说不过去? 这只中的关系到底应该如何清月也弄不明白了,因着从前的时候她母后也没有说过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拦云这突如其来的问出来到底是让清月有些手足无措了,沉默着了半晌,清月才复又说道 “不知道” 这思考了半天也才只有这个结果?拦云明显是有些失望的,思忖着左右也没有人,最主要的是也没有墨蛮女那个疯婆子,看拦云继续开口说道 “阿离打算嫁给爷吗?” 嫁?朱砂被吓了一跳,抬头惊讶的看向拦云。 拦云哥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师傅真的要嫁人了?对象还是拦云哥哥的爷? 朱砂转头悄悄的去看她师傅的面色。 却见清月只是面色淡淡的抬头看了看做一眼,目光无喜无悲,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这样一副冷淡的模样当真不像是一个快要嫁人的女子该有的形容,朱砂心中疑惑,师傅与这个拦云哥哥的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拦云自然也看到了清月的反应,听到了清月的话。 单一的语调平平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啊,果然是呢,这样的句子。 可是清月能够丝毫没有迟疑的给出肯定的答案已经让拦云觉得吃惊了,对云四的话现在是深信不疑了。 阿离确实是要嫁给他家爷了,虽然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可思议。 拦云压下心中的喜悦,不想让清月看出一些端倪来,装作一副自己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似的表情,淡然坐着。 清月也不管他,估摸着时间到了就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等清月走进了屋子拦云才突然无声而又夸张的笑出来。 朱砂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声的埋怨道“拦云哥哥,你莫不是疯了吧。” 拦云心情极好的伸手去捏了捏朱砂的脸“小丫头,待阿离和爷成婚那天,我让爷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朱砂原本还一副嫌弃的表情突然之间就乐开了花。 “真的吗?”朱砂迫不及待的摇拦云的手问道。 拦云轻轻弹了一下她脑门“当然是真的,听着有份,丫丫你也有。” 拦云说着突然将视线转到了丫丫身上。 丫丫没想到自己处于云里雾里状态还能获得一个红包,受宠若惊的又对着拦云问了一遍 “漂亮哥哥真的吗?” 拦云轻笑“真的” 丫丫还没有见过大户人家成亲是个什么样子自然觉得好奇,哪怕是让她去看看她都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更不要说还能得到新郎官新手给送的红包? 丫丫开始对清月的婚礼期待起来,以至于这之后一同去晋城时丫丫问了不止一遍清月何时会成亲一事将红衣给气得不行。 不过这已经是之后发生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时疫 清月把针收了走出来时正见丫丫拦云朱砂三人谈得欢快。 “你们在说什么?” 丫丫欢快的跳出来兴奋喊到“我们在说……唔……” 拦云连忙将她嘴巴捂住,不好意思的对清月说道“没说什么” 清月挑眉,狐疑的看了他三人一圈“没说什么也不用将丫丫的嘴巴捂住啊” 拦云嘿嘿一笑,将手拿开,丫丫也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并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凑过来问道 “漂亮姐姐,我阿爹的伤怎么样?” 清月轻笑“问题不大,你阿娘将药熬好三副药喝下去我再开一点药给好生调养一番就能差不多了。” 丫丫松了一口气。 清月勾唇对朱砂吩咐道“准备准备吧,我们回去,效果该出现了?” 朱砂一愣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转身进屋去收拾东西。 昨夜里朱砂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红衣并没有在屋子里。 一个转瞬间朱砂就明白了红衣必定是接受了清月的命令而出门了。 这个命令十有八九是和清月吩咐她去送的信有关。 现在清月所说的效果十有八九也是和昨夜那个吩咐有关。 朱砂还有很多事不明白,自然是对清月所说的效果疑惑的。 这般心里藏着心事,朱砂不自觉的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朱砂隐约能够明白一些,拦云对这一切可是一无所知。 待的朱砂进了屋子,瞧着她有些急切的背影,拦云开口询问道“什么效果?阿离做了什么?” 清月勾唇轻笑却并没有回答拦云的问题而是似是而非的打折马虎眼说道“至于四什么,一会回去不就知道了么?” 拦云也不再说些什么,两人沉默的等着朱砂出来之后匆匆的就离开了秦家。 临走时,丫丫还十分的舍不得,不过在朱砂说了她可以随时来找她玩时丫丫就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说是要看什么效果,可是清月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拦云和朱砂也只有慢悠悠的跟在她后边。 清月极尽了悠闲之姿态,缓慢的在乡村小路上走着,细细的观察着从身边掠过的一切事物。 嘎嘎着走过的一群鸭子,清月也停下来仔细的驻足观看一番,仿佛是要在其中看出来一些什么名堂一般。 拦云实在是看不透清月的意图。 村子中央有一口古井,平常的时候就是非常的热闹的,常常有妇女围着古井坐着,闲话家常。 古井旁边是一株参天的大树,十分的茂盛,搬了椅子在树下坐着当真是十分的凉快的。 清月她们此时就走到了这古井边,远远的就听见几个梳着妇人头的妇女在谈论着什么,手上做着绣花的活计。 清月十分好奇的就走了过去。 拦云一看,不过是几个绣花的妇人,病没有什么好好奇的,也不知道清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略微仔细的一想想拦云就明白了。 蓝雪国也有人擅长绣花,绣工也是十分的精巧,清月并不会,可能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和她姐姐从小就没有被要求要绣花,倒是诗书经纶读了不少。 但是清月身边自小就跟着一个十分擅长于绣技的女子,清月对这一项技艺很是好奇,常常的去看那女子的绣品。 自然样样都是上乘之作,不过她的绣品和眼前这些妇女的绣品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女子绣的是蓝雪国人喜欢的东西,而这些妇女绣的自然是玉辰人所喜欢的东西。 玉辰的人究竟喜欢的是哪一种清月是不知道的,因而现在觉得十分的好奇。 拦云觉得自己想的这般几乎就是清月内心的真实写照了。 清月三人缓慢的靠近了几个妇人,可能是她们正说得起劲,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清月三人的出现。 清月似乎也没有提醒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似乎是在仔细的看着她们上下快速翻飞的手指,像是要开出一朵花来一般。 只听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妇人说道“哎,你们听说没有昨夜里驿站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她手指不停,脸上表情十分丰富的开口说着。 众人似乎都因着她那个表情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忙问道“什么事” 声音七零八落的,这个妇人面上一脸神秘故意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嘘,别急,你们可小声一点。” “哎呀,到底是啥子事嘛,你不说就这样吊着我们的心我们怎么会不着急?” 那挑起话头的妇人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吐吐舌头继续说道“我啊,听说驿馆好像起了时疫。” “妈呀”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的惊呼声。 那挑起话头的连忙压声道“大娘你吵吵什么?这个事暂时还不确定呢,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是听来的。” 那刚惊呼的年老妇人似乎很是惶恐担忧的说道“大妹子,你是不知道这个时疫的害怕哟,你,唉,不行这个事我得赶快回去通知我家男人。” 说着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就要起身离开。 她宛如开了一个头一般不停的有人提出要先回去同自家男人商量这个事情。 不过一会儿,整个古井边就没有留下多少人了,那年轻妇女一看这个样子,轻声一笑,慢悠悠的收起手中的活计,跨上她的篮子往远处走去。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在大树后边的清月三人。 眼见着人都已经没有了,清月才从古树后边走出来,看着那口井,目光有些晦涩不明开口对拦云说道 “时疫的发生你是不是应当出声提醒苏竟一番?现在玉朔城中能做主的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拦云有些没有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玉朔这个天气并不像是会发生时疫的天气啊,而且就算是发生了时疫,凭借着清月的存在,又有何惧? 可是看清月这个样子是想要爷来出手解决?可是这是为什么? 看拦云并没有什么反应,清月皱了下眉头“怎么?你还不去吗?再不去驿馆只怕就要让洺王接管了。” 拦云一肃,此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驿馆发生了时疫那么简单,清月特意指明让他通知爷必定室友着什么理由的。 而这个理由,联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拦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此事门票费是何蜀十有关? 一想到这里,拦云就不敢有半点的迟疑,对着清月略微一点头就足尖轻点,顷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好啦”清月拍拍手“我们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异常 拦云打算自己亲自去给苏竟送信顺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好好的顺一遍。 一路奔波着赶到苏竟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日中了,太阳是分的毒辣,拦云穿的有事一件眼色偏暗的衣服,所以此时显得特别的热。 不过这种情况他早就遇到过很多次,出任务的时候再艰苦的环境都是遇见过的,所以拦云没有一点停顿的就窜到了苏竟的书房。 果真如他所料苏竟就在书房,不过苏竟对于他的出现倒是十分的惊讶就是了。 从梨花木椅上起身,苏竟绕过书案走到拦云前方开口问道“拦云?你不在阿离那里呆着回来做什么?” 回来到底是为的什么拦云现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好先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阿离让我通知爷西城门外驿馆发生了时疫” 苏竟皱皱眉头抬眼望了一下外边明晃晃的大太阳,疑惑的开口问道“阿离果真没有看错?现在这个天气不像是有时疫的样子啊。” 拦云一听苏竟这个话哪里还能不明白?只怕是苏竟已经误会了一些什么以为当真是发生了一些什么时疫呢拦云只好迅速的摆手说道 “不是的,是我们在古井边听到几个妇人所说的驿馆发生了时疫,阿离才会让我来报信。” 苏竟的眉头这下皱的更加的厉害了,清月轻易不会吓出这样的诊断,还是在没有亲眼看见过病人只是在旁人的三言两语里就认定了答案。 此事必定是有蹊跷的。 “拦云,最近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你且一一的给我说明白。” 拦云点头,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苏竟坐回梨花木椅上听拦云将这一去之后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一日自己听的壁角一一的给苏竟说了。 苏竟听过之后,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拿上我的令牌,带上云四云八去驿馆,云九去城主府带上一些人,兵分两路。” 拦云一看苏竟的表情就只到此事果真是非同小可,可是同时也十分的疑惑,爷为何要通知城主府的人? “爷,城主府?” 苏竟抬手止住拦云的话“不用担心,城主早已经是我们的人,你且只管去就好了。” 拦云低头行礼“是” 领了苏竟的令牌,瞬间就出了门。 听拦云这一系列的说法中苏竟自然看到的能比拦云多,他从没有想过清月竟然会助他。 这些事明明可以瞒着拦云,仅仅凭借着她自己的力量就能够牵制住蜀十,然而清月偏偏让拦云知道了。 其中包含的以为是在是不言而喻,苏竟知道这是清月在帮他。 虽然看起来是他在帮助清月可是真正的事实上,摄政王如果站在清月这一边就代表了他是认可清月后边的,所谓的夫君。 也就是苏竟。 所以苏竟说不感动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苏竟实在是没有意料到清月居然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不管这是不是为了他们之间的这一场合作关系,清月而因此特意做了一个添头。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让苏竟十分的高兴,若不是因为刚才拦云在场,他当真差点就要乐得笑出来。 苏竟看着书案上摊开的纸张上边密密麻麻的清月的名字,笑容变得越来越深。 却说离开了书房的拦云拿着苏竟的令牌召集云见月,好生的吩咐了一番之后带着云八就上路了。 云四似乎还在村子附近并没有发现拦云已经回到院子的事情。 拦云也不计较直接带着云八就出发了。 期间云八一直在问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拦云也不知道具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够自己知道些什么就告诉一些什么给云八。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云八更加的蒙了,这么问了几次都只能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云八终于是放弃了。 两个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的人快马加鞭的来到了驿馆。 他们所唯一能知道的是苏竟对这一件事十分的重视,这个重视程度是如果搞砸了这件事拿他们的十条命都不能换回来的。 一到达驿馆门口果然让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整个驿馆的大门都是关闭着的。 要说这个驿馆可不单单只是提供给官员们的落脚之处,普通人也是可以在此落脚的。 因此可以说是集结了各种各样的人群,只要你能够拿出银子来你就能够在此处落脚。 正是因为这样好好的一个大白里,本来应该是过往商旅进驿站休息的黄金时刻,着驿馆的门口决然显得十分的凄凉。 原本这一处驿馆往日里还会在门口搭一小小的棚子,烧上一壶茶水,过往的行人还可以停下来稍微休息,喝上一大碗茶水解渴。 而现在哪里来的什么棚子?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些不对劲。 拦云皱着眉头,难道真的像阿离所说的那般是因为时疫的缘故? 可是这果真是有些古怪的,拦云与云八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拦云上前去敲门。 咚咚咚。 许久不见有人来开门。 拦云面色不变的继续敲着,加大了声音。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才骂骂咧咧的有人拉开了门“敲什么,敲什么,阎王爷敲门啦?” 门一拉开就看见拦云黑沉沉的脸,当即就将他吓了一跳,这个形容和遇见了阎王爷又有什么区别? 男人吓得跌倒在了地上,眼看着拦云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才试探着站起来问道“你不死阎王?” 拦云简直是想挖掉他的眼睛,那是个什么眼神? 拦云咬牙切齿“这青天白日你以为会有什么阎王小鬼?” 男人总算是放心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拍拍皮鼓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照着拦云后边左右仔细的看了一看,没见着其他的什么人,只有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 他这才开口问道“这位小哥有何要事?” 拦云冷笑一声,此时的云八早就已经潜入了驿馆内部,而拦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正大光明的走进驿馆。 “青天白日里你驿馆怎的不开门?你还问我要做什么?你说做什么?”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这个,那个”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拦云环胸,冷笑着看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人间地狱 “直接说吧,驿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男子眼神飘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来“没没没,大人可能是误会了” 拦云依旧冷笑“哦?那你且说说为何今日驿馆没有大开房门?” “这,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一个手底下跟着做事的小人物罢了,不知道大人们的想法。” 拦云看这男人油盐不进不想将他放进去的样子,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如此,找你们管事的人来和我说吧” 管事的人?男子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拦云,不过一瞬间他就错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个死死盯着拦云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拦云一脸严肃的等着他的答案。 男子却好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拦云此时已经变得十分不耐烦的心情,继续打着马虎眼说道 “这个,刘大人并不在驿馆里头,正是因为刘大人未归所以我们才没有大开驿馆的大门,所以,” 所以这是委婉的回绝了? 拦云当然不会这么轻松就让人给打发了,冷哼一声拦云开口说道 “刘大人不在?我且问你你家刘大人官居何品,三皇子官居何品?” 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那男子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拦云问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就回答道 “大人这是什么问题,三皇子并无官品,哪里能与我家大人相比?” 拦云冰冷冷的声音传来“是吗?” 他听到拦云的话才察觉到不对劲,终于是反映过来了自己刚才到底是说了一些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他战战兢兢脚步一个不稳就跪在了地上。 他刚才说了三皇子不如刘大人?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结局,就算三皇子能够肚量极其大的不计较,那刘大人也不会和他善了啊。 拦云这时才慢悠悠的将自己手中的苏竟令牌亮出来 “奉三皇子之令,现在这处驿馆已经由我完全做主了,此间事情三皇子已经上书禀明陛下。” 言下之意你们这般藏着掖着还有什么意义么? 男子此时已经被吓得完全没有了力气,竟然连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来管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可是转瞬之间他就明白了。 这里的事情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小事情?那是时疫啊,眼下三皇子和大将军都在玉朔,万一染上了那可不是关系到社稷根本? 听说连洺王也要来玉朔了,这个节骨眼上当真是不能初一丝差错。 拦云收了令牌,嘲讽的瞟了一眼地上跪坐着的脸色已经灰败的男人“现下我可以进去了吧” 说罢也不在乎那男人的表情,自顾自踏进了房门。 拦云原本是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逼那男人就范的,怪只怪他不识好歹。 驿馆其实十分的大,风格还算朴素,拦云一进去就见大堂里围坐了几个伙计一般的人物。 拦云的出现引起了众人不小的骚动。 “后院的大人逃出来了,大家上。”也不知是哪一个发成了尖利高亢的声音,拦云还来不及去分辨就见一堆人操着椅子围了过来。 这些人平常都是干的苦力劳动,虽然是不会武功但是力气还是十分的大,毕竟是无辜的群众,拦云并不想伤害他们,于是只有自己尽量的躲着。 可是还是在不小心中被人砸到了,拦云皱着眉头,只能尽量的躲着,并没有还手,而那些人却因此手下越发的用力。 当真是让拦云不止该如何应对。 幸好的是没有多一会那开门的男人可能是听到了声音,于是连忙过来阻止他们的动作。 拦云直到见所有的人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才从房梁上跳下来。 那男人现在似乎也已经接受了现实,将众人安抚好之后,默了片刻对拦云说道 “后院的门在那里大人想进去看就进去吧。” 拦云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走向那被关得严实用门闩给闩上的门。 用力的打开了门,里面的场景缓缓的呈现在眼前,拦云恍惚间以为自己进了人间地狱。 云八确实是已经进来并且摸清楚了一些东西,但是颇为遗憾的也惹上了一些麻烦。 比如说眼前的这一堆缠着云八的人。 表情十分的狰狞,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即便是相隔这么远,拦云也闻到了一些。 拦云皱着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说这一切都是阿离所策划,可是这是不是玩得有些过火了? 这些人身体的症状根本就不像是假的。真实得让拦云发怵。 拦云还兀自在这边发呆,那边云八已经怪叫起来了。 “拦云?你发什么呆呢?快给我把这些人给弄走啊。” 拦云这时才回神过来,眸光一厉,执剑就加入了战局。 眼前的这些人还不知道有没有能治愈的可能,但是这些事情若是果真是出自清月的手笔,那这些人必定就还是有救的。 虽然刚才拦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出自清月之手,但是现下他也不能因为这一丝不确定而将在场的人全都判了死刑。 因为想着这些人还有治愈的可能,不能轻易的就伤害所以拦云下手时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幸好的是眼前的这些人蛮力挺大,智力却没有多少,要好生的对付还是十分有可能的。 不过就是多费了些功夫。 等将所有人都给制住拦云才找到机会来问云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人我刚进来时其实并没有醒来都是睡着的,可能是我动作太大……” 拦云抬手制住他的动作,“先不说这个,你在这里面发现了一些什么?” 云八抬手指着院子两边的房子开始说道 “每一间屋子里几乎都是相同的情况,症状还有模样,只是有一些人能够明显的看出来是很严重的。” 拦云点头示意云八继续。 “这些屋子里的人并不是随意散乱的,而是根据着某一个规律。 这个规律就是以那一间屋子为中心,朝他的两边放射状患者症状依次减轻。” 拦云的目光落在云八指着的那间屋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清月的手笔 那一间屋子在二楼,窗子关的严严实实,拦云并不能从外面窥探出里面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这个驿馆的结构还是有些奇怪的,形成了一个包绕的圆将花园,也就是拦云和云八此时站的这个地方给围住。 拦云刚才走进来的驿馆大堂,照例是在向阳的地方,而现在云八指的那一间屋子却刚好是在背阴的位置。 拦云凝眉“你进去看了吗?” 云八这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去看了啊” 说着朝拦云眨了眨眼睛。 拦云觉得有些不对“你看到了一些什么?” 云八一副惋惜的模样“啧啧,那副样子你是不曾看见,当真是,有些,” 云八似乎在想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形容,想了片刻也才终于说到“有些耐人寻味呢” 拦云忽然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总是和蜀十没有绕开,难道现在这一桩也是了蜀十有关? 这样想着拦云就试探着开口说道“蜀十?” 云八乍一听拦云的话直直惊掉了下巴“你如何会知道?” 拦云看云八这个样子如何还能不知道答案? 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那间屋子拦云喃喃自语“果真是他” 云八有些一头雾水:“什么果真是他?你为何说果真是他?难道你早就知道来这里会遇到他吗?” 拦云提步向前走去准备上楼到那间屋子里去,闻听到云八说的话敷衍的回了一句 “嗯,差不多吧” 云八跟在后头,什么叫差不多拦云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两人一路的上了楼梯朝着目标中的那一间房间走去。 拦云现在隐约能猜到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蜀十一伙人分明就是最先染上这个病的人。 无缘无故的再加上清月那些暗示性的语言,拦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整件事就是在清月的掌握中。 所以清月特意提醒了她来到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蜀十这一群人吧。 拦云不可自已的又想到了之前在院子里对付那一群人的困难。 那些人还是并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而蜀十这一群却是懂得的,现在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拦云不想把这件事情搞砸,同时也知道按照自己的能力只怕安然无恙的将蜀十一伙人带回去有些困难。 因此此时拦云的内心是十分的紧张的,额头不自觉的的冒着冷汗,手抓紧了手中的剑。 而云八却不像拦云那般严肃紧张,只是悠闲的跟在后头。 拦云打头小心翼翼的到了房间门口,因为看不到即便具体的情况,所以拦云有些忐忑。 手心都是汗,也来不及去管,拦云伸手就去推眼前的门。 吱丫一声门被缓缓推开,里边的场景也展现在拦云手里。 拦云想过很多推开门之后将会有的场景,千算万算,偏偏没有此时此刻的这一个。 拦云有些愣愣的看向这睡了一屋子散发着奇怪味道的众人。 脸色确实是狰狞而苍白的,皮肤上也有好些地方腐烂溃脓。 依稀能认出来其中的蜀十,只是也是十分让人作呕的样子了。 拦云虽然没有从眼前这一场景中反应过来,但还是放松下来了。 轻轻地掩门退后“我们等着老九带来的人收拾吧。” 云八点头,两人一同退出去。 等到了院子里拦云才想到有些不对劲,现在这个场景难道不应该通知阿离一声? 拦云思量着刚要让云八去通知拦云转眼就见之前给他开门的那个男人居然打开通往大堂的门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布长衫的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齐腰襦裙梳着妇人头的女子。 拦云仔细一看那女子不正是之前在古井边说出驿馆发生时疫的那个妇人? 拦云皱着眉头不自觉的的就出了声“是你?” 那青布长衫的男人被惊动了转头去看那妇人“幻幻,你认得她?” 被叫做幻幻的妇人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拦云然后摇了摇头。 “并不认得” 男人礼貌极其好的对着拦云行礼“这位大人,内人似乎并不认得你” 拦云看男人那表面上礼貌实际上隐隐有些不喜的模样原本还觉得十分的奇怪,现下是完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个幻幻是他的妻子,拦云刚才那个行为不免有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在里头。 而且这番动作还是在她男人的眼前做的。 也不怪青布长衫的男人会生气了。 拦云连忙解释道“这位兄台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今晨时曾在风柳村中央古井边听了这位妇人的一席话罢了,所以才会发出声音来。” 男人抬头来疑惑的看了拦云一眼“哦”了一声。 “在下许琴,隶属于茯苓殿的大夫,本来我也是并不知道此间的事情,还是得益于殿主的提醒,不然若是造成了大错就晚了。” 茯苓殿殿主?说的不是清月又还能是何人? 拦云忽然之间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原来这一环扣一环,果真是阿离的手笔。 拦云这时恭敬的向许秦行礼“如此就麻烦许大夫了,只是一间屋子里的两人……” 许秦目光看向拦云指着的屋子回问道“那一间屋子怎么了?” 拦云目光一凝“那一间屋子里的人我却是要带回去” 许秦听闻拦云的话突然笑出来“我以为大人要说一些什么呢,那一间屋子的人大人只管带回去便是。” 旁边跟着进来的给拦云开门的男人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些什么话来。 还能说出一些什么呢?那一间屋子里的人是症状最重的,同时也极其有可能是这整个事件的源头。 拦云既然是负责管理这件事的人将他们带走也没有什么错处,甚至于大家都要说一声好。 所以即便知道将他们带走会有被传染的风险他也没有说一些什么。 而拦云当真就不知道这个情况吗?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一切既然都是清月安排的又怎么会让这个病真的传播开来? 拦云笑着向许秦点头“如此就多谢许大夫了,许大夫去忙吧。” 许秦略微一颔首就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而幻幻倒是在许秦走了之后对着拦云认真的行了一礼。(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矛盾 过了好一会,幻幻才扭着腰肢从楼梯上下来。 花园里也只有拦云和云八二人。 缓步走到拦云与云八二人面前,幻幻矮身行了一个礼说道“你们可以直接去抬人了。” 拦云眸光一闪“许大夫已经解决了?” 拦云看蜀十一群人身上的症状,怎么也不像是很好就能治愈的样子。 是以刚开始的时候拦云才会认错,以为这一切并非是出自清月之手。 而那个许大夫,老实说拦云还是为他有些捏一把冷汗的。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清月一般,于医一道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资,又能在后天得到最好的培育。 所以清月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并不能算作是幸运的成分居多。 不过他虽然有这样的怀疑但是幻幻却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得体大方的笑着 “大人多虑了,茯苓殿出来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这一次还有殿主在一旁提点,夫君若还是将之搞砸就真的是辱没了茯苓门风!” 拦云尴尬笑笑,这一句话中嘲讽的意味他如何听不出来? 他质疑许秦的能力岂不是在质疑茯苓殿殿主清月的能力? “如此就是我多虑了,还请姑娘不要生气,我也并非不信许大夫,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 幻幻还是那个表情,也不知道这句话她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 “大人是关心民生,我如何会生气?医者仁心,从这一点上来看你我并没有什么区别,自然不会拿这等事开玩笑,殿主也不会允许我们做出这样的事。” 她说的神情认真,拦云却不自禁愣了一下。 那是她言语下的阿离?她心中的阿离也是这个样子吗? 拦云不自觉好奇,阿离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又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若是按照之前清月给他的印象,他倒是觉得并没有与现在的从前的那个二殿下相差太多。 而现在,自从她找到了从前的记忆,她就有些不一样了,像是被释放了天性一般,让拦云觉得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幻幻看拦云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大人是对我的说法有着什么问题吗?” 幻幻音调虽然还是轻但是隐约是有了怒意。 而拦云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现在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眼看着幻幻因为拦云没有回答明显是有了一些不耐,云八连忙伸手捅了捅拦云。 “哎,拦云你这是在想什么?” 拦云回神过来只是沉默着摇摇头。 幻幻眉头一皱,怎么这个拦云看着像是对殿主有些什么意见? 说她如何,说许秦如何都没有关系,现在竟然在质疑殿主? 这当真是,简直是欺人太甚。 幻幻冷哼了一声,转身往楼上走去。 “呀呀,你这是惹恼了人家幻幻姑娘了” 拦云还是不说话。 “啧啧,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装的什么,一个弱女子你也与人计较?怕是二殿下想让你学到的并不是这个吧。” 拦云原本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听到云八的话猛一抬头厉声道 “你说什么?” 云八有些看不过他现在这般反应“你装什么傻” 拦云皱眉一把抓住了云八的领子“你给我说清楚” 云八一脸的不屑“原来你竟然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拦云现在状态极其的暴躁。 云八冷笑“拦云,我真是羡慕你,爷和二殿下都想扶持你,而你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甚至也能用这样的状态来应对,呵呵” 拦云似乎很是疑惑“扶持我?” 云八这时面目竟然有些狰狞“对啊,你不是一直很想超过冷然吗?二殿下和你交好自然愿意帮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羡慕。” 云八现在表情十分的苦涩“我多想我是在你的位置,我总想着我必定能做的比你好,可是我却没有你这样的运气,我有多羡慕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拦云呆滞了一下。 “羡慕我?我怎么不知道” “哼,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又能知道了?不怪你不如冷然,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比你容易被扶起来” 拦云呆愣着不说话,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老八,你在说什么?” 云八这时才停住了话语,但隐约还见有些愤愤。 云九上前来分开了拦云抓着云八领子的手,笑着说道 “大人别介意,老八他只是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平常兄弟们都是些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拦云明显没有从刚才云八的话语中缓过神来,只是面色晦暗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九一看现在这个情况,低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主事的人只怕也只能是他了,拦云和云八是不能指望了。 云九转头对身后城主府带来的一应人等吩咐道 “你们上去抬人吧” 一众人有些面面相觑,但还是听从了云九所说上楼去了。 不说现在这有些古怪的气氛,拦云和云八自然是再没有什么好说的话,而云九夹在中间也委实难受。 但这个情况又能够如何? 云八瞄了一眼拦云冷哼一声跑花园墙角蹲着去了。 而此时清月所在的农家大院里。 清月眯着眼睛看眼前站着云四。 红衣站在红衣身侧眉头一皱“云小四,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四一挑眉“红衣姑娘,那我应当在哪里?” 红衣觉得有趣“呵,你不应该在拦云身边吗?怎么你不去帮他?” 云四勾唇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为何要帮他?” “哦,原来你现在已经不是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了?” 云四咯咯咯的笑着“跟屁虫?对啊,我是他的跟屁虫,他不也是冷然的跟屁虫吗?” “呵,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你也看不惯他吗?老实说我也看不惯呢” 红衣声音妩媚的说道,很是勾引人。 云四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反而是嘲讽的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般说法吗?红衣姑娘。你对拦云多好众人都是有目共睹,你又想骗谁?” 红衣勾唇捂嘴轻笑“哎呀呀,我不想对她好了难道不成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云见月 云四一副我信你的话才有鬼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红衣倒也没有多在意他这个表情,反正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打算付诸实施,所以也就没有心思去向他证明一些什么。 清月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云小四,你来找我做什么?” 云四这才低头恭敬的对着清月行了一个礼 “二殿下此来自然为了送药” 清月点头指了指一边坐着的朱砂“把药给我徒儿,你就可以走了” 云四十分恭敬的点头应是拿药给了朱砂果真是转身了。 身后传来红衣嘲讽的声音“呀呀,这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多说一会?兴许你说说阿离就愿意帮你了啊” 云四却没有给红衣半点回应竟然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红衣嘲讽的轻笑着“他是有多大的脸才来这里?” 清月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歪头问她“多大的脸?” “阿离你还说,拦云是同你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在你才愿意帮他,那他云小四算什么?苏竟的手下而已,凭什么啊” “可是拉一把也没有什么啊” 红衣咬唇“哎呀,阿离就是太善良了,苏竟的人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清月挑眉,善良的人?或许以前是的吧。 现在的清月已经不能算是多么善良的人了,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息罢了。 帮助拦云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息吗?虽然确实有一个从前相处较好的原因在里头,但是更多的不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一个能为自己做到很多事的人啊。 “好啦,不要再说这些了,和我一起去看看苏寂的情况吧。” 红衣这才止住了话头跟着清月进门。 刚进的门来就见苏寂完好的躺在床上,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只是更多的不同的是清月已经将他脸上的面具给弄下来了。 此时是苏寂自己的模样,同苏竟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红衣啧啧两声“这个太子长的还真是俊俏啊,要我说苏寂才是比苏竟更适合阿离的人。” 清月喃喃自语“是吗?”那只怕是红衣并不知道苏寂此人而说出的话吧。 清月可是绝对不敢去招惹他的。 清月现在已经不说话了,而是看着朱砂手中的药发呆。 她也没想到苏竟竟然这么容易的就将药给了她。 委实太过轻松了一些,清月还以为按照他的性格,只怕还得再磨一会,现在想来是清月小看了苏竟了。 不管是苏竟的心智还是别的东西,清月都实在是小看了他了。 的确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改变的人早就已经改变了。 清月轻微的叹息开口对朱砂招手道“将药给我” 朱砂低头应是,上前几步,恭敬的将药呈了上来。 清月点头,翻手拿出一把匕首,照着自己的手就是用力的一滑。 血珠顿时就冒出来了。 清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血液一抖,抖在了花瓣上。 云见月其实是非常美的一朵花,雪白色,似乎是极其了月色的光华。 清月因此给了它这样一个名字。 这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时的清月以为苏竟就是这个样子,满心欢喜的将培育方法交给了他。 现在想到这些往事竟然叫清月觉得十分的怀念。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过去,如果永远是那个样子,那该有多好。 即便苏竟对她爱理不理,因为彼时还不确定心意,所以才会不自觉的伤害。 可是清月觉得那样也很好啊,总好过现在吧。 清月眼睛盯着云见月的变化,只见雪白的颜色慢慢的变化,到了后来竟然完全都变成了红色。 像是将要滴出血液一般,让在场的红衣和朱砂觉得害怕。 朱砂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轻声开口道“师傅?” 清月赶紧安抚她“无事,不用担心” 朱砂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而这个时候红衣却是十分有兴致的看着云见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朱砂被听见他惊呼的声音转头去看,就见原本已经变成红色的云见月此时正慢慢恢复它原来的颜色,甚至于是更加的鲜活了一般。 清月看到这个情况眉头也不皱的又在手上划了一刀。 鲜血继续流进花朵里面。 就这样看它来来回回的变了好几次,清月到后来面色已经惨白如金纸。 红衣十分的心疼不自觉的去阻止了她的动作。 “阿离,别在这样了,你本来伤就还没有好。” 清月摇摇头“无事,你不用但心,现在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这是我欠他的” 红衣不是很理解“你欠了苏寂什么?” 欠了什么呢?仔细的说来苏寂的这个病和清月还是有几分关系的。 如果不是苏竟的原因苏寂如何会中毒?清月不过是在帮助苏竟罢了。 长夏的问题是一回事,另一个问题是在清月眼里,苏寂的存在实在是十分有必要的。 天下必乱,那是他的宿命,他如何能不在? 七杀星君! 其实清月会知道苏寂的身份还是她母后所说,从前的时候墨漓珠不少的时候就在清月的耳边说这些天下局势。 奈何那个时候的清月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甚至是以为那应该都是她阿姐的事情。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幸好的是清月记性不错,所以这些事情她直到现在也还记得。 不过这些事对红衣倒是不必对红衣说了。 “总归是欠了他”清月的目光落在苏寂的脸上。 红衣很是着急“你,你又这样,上次是救治长夏,那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这一次是为了什么?这个苏寂值得你这样?就算真的是长夏欠了他一些什么也不该是你来还啊。” 清月觉得好笑,眼眸含笑的看着她“长夏?” 红衣听见清月的重复脸红了一下“阿离又偏离了主题。” 清月却摇摇头伸手去点红衣的鼻头“你啊,夏夏如果知道自己照顾了这么久的人原来私底下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怎么想?” 红衣嘟囔“他爱怎么就怎么啊” “你啊,喂不熟的白眼狼” 红衣连忙去堵清月的嘴巴“什么白眼狼啊,我哪里又是长夏手下的人了?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只属于阿离的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鸿沟 清月这时却没有理会红衣的话而是转头对着朱砂吩咐道 “研磨送水口服” 朱砂低头矮身行礼“是”转身去端着云见月出门去了。8 『1『中文『网 清月转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苏寂,上前去给他把脉。 待放下了手之后,清月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下。 老实说苏寂身中的毒确实是十分棘手,要完全的根除,清月敢说整个天下还没有人敢冒出这样的想法。 哪怕是茯苓殿那一帮天子骄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即便是秦桑来了也只能保守治疗。 可是这保守治疗又有诸多顾忌,由此可以看出整个世间当真是除了清月无人能治。 苏寂醒后也确实是欠了她人情,就是不知这人情价值几何。 清月起身退出门去,红衣跟在后头,伸手去扶着她。 “阿离,我见你方才表情有些松动,难道是这个太子殿下的病情有所缓和?” 清月摇头“缓和倒是说不上,只是没有恶化罢了。” 红衣好似十分的吃惊“苏寂的病这么严重?” 清月没好气的回她“不然你以为呢,那可是积年留存的毒素了。” 红衣表示自己明白了的点点头。 两人刚一出门来就见花厅里坐着的王清易和他旁边不苟言笑站着的狸浅。 见清月出门来,王清易抬头轻笑“情况如何?” “尚在掌控之中” 王清易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吩咐准备的马车已经在院子里了。” 红衣很是吃惊“马车?阿离要出门?” 清月点头然后对王清易说道“你等我换一件衣裳,我们同去。” 说着就要转身。 王清易扣着桌面的手停顿了,似乎没有听清楚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同去?” “自然” 王清易手搁在桌面上,低下了头去,看不清楚表情,浅淡如常的声音缓慢传来“是” 清月转身回房,红衣自然是跟在身旁,悄悄的瞄了一眼清月的表情,这般偷瞄了几次,纵然是清月不想在意也不行了。 清月正视前方开口问她“有什么想问我的?” 红衣颇为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问道“阿离可要我陪你去?” 清月声音里情绪不变“你想去吗?” 红衣却愣了一下。 她想去吗?她自然是想去的啊。 红衣低下头回复道“阿离是红衣的主子,跟着阿离自然是应当的。” “嗯”清月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听不出话语里的情绪。 红衣实在是拿捏不准她的想法。 两人回了屋子,清月却没有让红衣伺候,而是自己进内间脱了衣物上药。 红衣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外间椅子上等,同时思考着清月这一去是准备去的何处。 清月最近为了救长夏苏寂当真是伤了气血,现在的她面上并无血色,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上了药之后将中衣系上,清月走到红木雕花衣柜前。 缓慢的将衣柜的门打开,清月选择着应当穿哪一套衣裳合适。 这个衣柜里的衣裳都是王清易给她准备的,各种颜色都有,款式还是时下最新款,看起来都挺不错的。 清月匆匆看了一眼选了一件海棠花底色的裙子配一件月白绣海棠花春的袄裙。 穿好衣裳的清月特意到铜镜前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人终于是有了几分女孩子特有的青春,海棠花衬上她十分的好看。 清月对着镜子里调皮的眨眨眼,然后轻轻无声的笑了。 从前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会对着镜子扮鬼脸,那时阿姐会说她古灵精怪。 清月收了笑,暗忖着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算是得体就出了门。 红衣杵着头在想问题,清月出来时她并没有注意到。 直到清月走到她身边手搭上肩膀她才反应过来慌乱的转头来看。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喊了你好几遍” 红衣咬了咬下唇“阿离,我……” 清月一看她这个样子如何还能不明白?当下就摆摆手“无妨,不想说可以不必说,我们走吧” 红衣嗯了一声深吸口气站起来跟在清月后头。 两人隔了一段不远的距离,若是红衣加快了一两个步子必定是能追上的。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红衣你觉得她现在和清月之间的距离,鸿沟不可逾越。 虽然她伸手就能扶住清月的手,可是这手就是重逾千金一般抬不起来。 红衣只好低头跟在清月后头,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人始终隔了一段距离。 清月似乎也有些明白红衣现在心中所想,只是自己并没有说出来,兴许是觉得并没有什么用,一切也只能红衣自己看明白。 两人回到花厅,王清易和狸浅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清月的一声令下。 见两人过来,狸浅很是惊讶的轻呼了一声 “咦?” 红衣因为这一声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像是想立马逃掉一般。 王清易缓缓的抬头见了此间的情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阿月底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见她如今这个样子大惊小怪?” 狸浅眸光一闪,随即挠挠头“谁让阿月从前穿的那些衣物都太过的让人看不下去?” 清月轻笑摇头“喂喂,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不过是习惯了穿男装,怎么到你眼里就变成了不能看?” 狸浅嘟囔“阿月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穿什么男装啊。” 红衣到这里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了,悄悄的呼出了一口气。 清月似乎是已经现了红衣这番变化,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对王清易说道 “走吧” 王清易这才起身拍拍衣摆,几人一同往院子里去。 王清易和清月自然是坐在马车里头的,狸浅要在外边赶车,剩下的红衣,虽然觉得有些不想进去,可是还是进了马车里。 一进马车就见清月和王清易一人坐在一边,红衣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清月这一边。 马车开始启程,红衣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撩开帘子看外头,此时还在风柳村,天气炎热,村子里并没有见着什么人,只有知了在一声一声的叫唤着,吵得人心烦。 清月和王清易都不管红衣此时的行为,只闭目养神。(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云脚低矮平野阔 马车缓慢的往风柳村外行驶,红衣是不是撩开帘子看一眼窗外的景致,以确定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 这个天气还是有些热的,虽然太阳已经在慢慢的偏西。 红衣一将帘子撩开就会比较凉爽一些,一将帘子放下就会变得比较闷热一些。 这么来了好几次,王清易终于睁开了眼睛。 先是将自己这一边的帘子撩开固定住然后转头对红衣说道 “天儿似有些闷热,将你那边帘子直接打开吧” 红衣似乎有些没有想到自上了马车最先开口与她说话的竟然是王清易。 诺诺的回了声好,起身去将帘子打开了,转身回来坐好时悄悄看了一眼清月,清月却仍旧是在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王清易和她的对话。 红衣默默低下头去,看着手指呆。 马车行了好一会才穿过村民们的农田,下了田埂之后是一道宽阔的路。 两边都很空旷,这时微风才有些那么比较舒爽一些。 清月垂在耳际的丝被轻微撩起,晃动着。 这一段路最是平阔,狸浅坐在前头赶车自然是感受颇深,正心旷神怡的哼着小曲看眼前这云脚低矮平野阔的景象,突然之间就顿住了。 语音略有些急切的唤了一句“爷” 王清易正在闭目养神中,车内没有什么太大的响动,反倒是隐约透过车帘能听到狸浅哼唱的声音。 这突然之间哼唱之声停止他自然是听到了。 王清易缓慢睁开了眼睛说道“何事?” 扫了一圈马车内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说无妨” 红衣眸光一闪,缩了一下,巴不得自己此时是透明的。 那边的拦云开始迟疑着说道“我方才似乎看见了于肆” 王清易面色不改“知道了” 狸浅听他语调平平,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自己所说的话似的,当下加大音量又重复了一句 “爷,我说的是本该在珈蓝的云岚使于肆” 王清易觉得好笑反问道“难道我还认识别个于肆吗?” 狸浅一听就知道他这个话他家爷是听进去了,当下就舒了一口气。 这时清月却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清易“将在外军令不受,休宁怕是要变天了。” 王清易面色不变“早就该清洗了。” 清月不置可否“小小的一个玉朔装了这么几尊大佛,就不知道这个于肆所来究竟是为了何人?” 王清易冷嘲一笑“总共不就那么几人?你已经是我主子不至于会分裂我的休宁,于你非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制约你。 苏竟虽然并不知道你与我的关系也不知道休宁就是属于我的,但是想来他从丽妃那里多少能明白一些,休宁其实说是为丽妃做事也不奇怪,就算我不愿意辅佐苏竟,休宁也是有门规不仅不得破坏丽妃的任一行动,必要时还得出手相帮,苏竟更加没有理由舍近求远。 所以有嫌疑的也就苏寂的手下蜀十还有尚在玉朔的洺王了。” 红衣这才察觉到自己是听到了多么了不起的消息,休宁原来是王清易所主? 更不要说休宁背后同丽妃苏竟的关系了。 而这些,王清易和阿离就这么无所顾忌的放着她的面说出来了,之前的种种不是说明了她与阿离之间已经有所隔阂,阿离怎么还会这样相信于她? 红衣有些不明白,同时又想逃避眼前这个情况。 但是清月和王清易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两人继续开口说着。 “呀呀,分析得不错,于肆所来为了苏锦也还罢了,若是跟蜀十有关那可就麻烦了。” “呵,能有多麻烦?你还会怕吗?” 清月轻笑“区区一个于肆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现在要的还是如何从蜀十口中套出话来,东陵那边的人其实具体在何处我并不知道,一切只能看蜀十如何说了。” 王清易听到清月的话突然笑了,一副你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信楚凌九” “我已经派人将秦家三人给看住了,不要说东陵人了,就是一只秦家外的蚂蚁,她们也不得接触。” 王清易拍掌大笑“有意思,阿月从前我怎么没有现你是这样的人?” 清月朝他翻了个白眼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楚陵九这个人心眼多着呢,是当年和我阿姐齐名的人物,虽然是比我阿姐稍微逊色一分但还是让人不能小看。我可不敢粗心大意,简单的防备总该有一些的,想来她应该也能明白,为何我会不愿意信她。” “所以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乖乖的在秦家等着秦锁胤的病好,至于其他的若是用得着她出手的地方,你自然会主动通知她” 清月但笑不语。 周围又陷入了安静当中,仿佛刚才那好一顿的说话声并不是她二人出的。 狸浅对此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倒是红衣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特意抬头朝两人都各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 马车摇摇晃晃,几人一路无话的枯坐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红衣抬头往外边一看。 只见他们居然在进城? 此时已近夕阳,玉朔城墙被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显得比往日里更加的让人觉得亲切。 时光的印记丝毫没有遮掩的展现在红衣眼里。 但是她更加关心的反而不是这个问题,她想问的是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红衣情不自禁的就转头问道“阿离,我们这是要进城?” 话说出口看着清月那个闭目养神的样子她才隐约有些后悔,她怎么就口无遮拦的问了出来? 幸好的是清月立马就睁眼回她了“嗯,我们要去院子” 红衣有些摸不着头脑“院子?那是哪里” 可能是清月的回答让红衣有些许的轻松了,她大着胆子继续问道。 清月面无表情“苏竟在玉朔城中所住的地方。” 红衣却惊讶得一张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还有余。 阿离竟然要去苏竟的地方?他们那一天究竟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红衣早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那天她如何会听从云四的教唆离开马车? 阿离靠近苏竟,若是苏竟又伤她又该如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别有洞天 红衣一路忐忑的看着马车进了城在城中慢悠悠的走着。81 中文网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出言提醒清月。 现在的阿离总归不是从前那个二殿下了,能不能听进去她的话还两说,若是因此而恼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从前她还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实在是有着诸多顾忌。 这么一路思绪繁杂的到了苏竟的院子,狸浅拉了拉缰绳从上边跳下来。 门口早就有人在候着,是一个算得上年轻的男子,狸浅虽然不认得也知道此人想来是云见月中的一员吧。 微微颔问好,狸浅撩开了车帘。 最先下来的却不是清月而是王清易。 王清易缓慢的下了马车,形容颇为有些瘦弱,让人感觉风一吹即倒,不过那边站着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并没有因为王清易先下来而没有等到清月觉得不耐烦也没有因为王清易弱不禁风的模样就小看了他。 这倒是让王清易高看几分,心想不愧是云见月的人。 清月等王清易下了之后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红衣就坐在她身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清月伸手轻轻搭在红衣的手上轻声说道“这反倒真不像是从小伴我长大的红衣,我知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情我自然有我的考量,也不是要瞒着你一些什么,若是你细心去问我身边必定没有谁会瞒着你一些什么。” 红衣轻声嘟囔“阿离” 清月却在此时拿开了手起身下了马车。 红衣在黑暗的马车里独自默了片刻才起身。 清月对那边站在树下的云九打招呼。 云九这才起身过来低头行礼“二殿下终于来了” 清月轻勾唇角,摆摆手让他起来“前面带路吧” 云九起身“是” 云九走在前头领路,王清易和狸浅红衣三人都跟在清月后头。 一路穿过小花园径直来到苏竟的书房。 转过一处假山扶柳就是苏竟的书房,云九功成往边上一退,清月看的分明,那石阶前站着等候的人不是苏竟又是何人? 他心情看起来似乎挺不错,目光在清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悠悠的转到王清易的身上。 “这一位就是有名的王家幺子王清易吗?久仰” 王清易颔“三皇子的大名同样是如雷贯耳,某听过许多回,这真人还是头一次见,倒真的挺让某觉得殊荣。” “是吗?这本皇子倒是不知了。” 清月却不愿意就这么看他两个废话互相恭维,眉头一皱开口道 “莫说这些,人呢” 清月这样浅显直白的问出话来让苏竟愣一下,随即笑着道“同我进来”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苏竟接下来要带清月去的是怎样一个不能为外人所知道的密地。 红衣很识相的不打算跟上去。 她看苏竟不顺眼,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苏竟确确实实伤了清月,还伤得不浅,另一部分说不明白的原因却是因为冷然。 红衣一看这个情况,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王清易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刚想离去却见清月朝他招招手。 “你这是要去哪里?快进来” 王清易眸光一闪,吩咐了狸浅好生等着不要乱跑之后,王清易就跟在清月的后头进去了。 其实或许是因为王清易曾与丽妃说过不用管王家的事,所以苏竟并不知道王清易和丽妃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在。 所以难免会对王清易不信任,而现在他能容许王清易一同进入密室,完全是因着清月的缘故。 苏竟实在是足够相信清月。 三人进了书房,清月和王清易就看见苏竟一阵摸索,不一会就听见咔咔咔的声音。 一道门从侧边展开,清月挑眉,看苏竟率先走了进去。 三人一同进了门之后那门才又咔咔咔的关上,此时清月眼前是一道斜向下的长长的阶梯。 阶梯两边打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每隔一段不长的距离就是一颗,看的清月啧啧。 “苏竟,你还真是有钱到奢侈啊” 苏竟带头走在前边,听到清月的话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回道“阿离若是喜欢大可以拿走,它们都是你的” 清月失笑“啧,还真是大方啊”说着目光迷恋的落在夜明珠上头。 手也缓慢的伸了过去。 王清易看了只觉得当真是丢脸。 清月好歹也是蓝雪国的公主,夜明珠不可能是没有见过的吧,不知怎么就可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能展现出这样的表情。 当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苏竟也是有些愣了,从重逢之后他就知道阿离爱财,却不知道能爱财到这个地步。 只见清月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夜明珠,目光里满满都是迷恋,像对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让在场的两人俱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王清易悄悄伸手去拉清月的袖子。 清月自然是甩开。 两人隔得近,又有宽大的袖摆挡着,苏竟并不能看到两人具体的动作,只能隐约感觉到王清易的手靠近了清月的手…… 眉头一皱,苏竟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清月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转头奇怪的看他。 苏竟却是温柔一笑将清月抚摸着夜明珠的手牵过来稳稳放在手心中。 “阿离想要也不用急在这一刻,一会我让拦云给你打包十颗过去怎么样?” 清月眸光一亮,笑道“此举甚好。” 说着清月从苏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了指前边“三皇子殿下,可以带路了。” 苏竟心中有些失落,闻言还是转头向前走了。 苏竟刚走清月就松了一口气,手心里都是汗,密密麻麻,像她此时此刻的心事一般。 三人行了好一会才终于看到阶梯的尽头,尽头是一处铁门,苏竟开门请清月先进去。 清月一进去才现这里头真是别有洞天啊。 整个空间十分的阔大,足足有二十来米,清月抬头去看,隐约可以看见那顶上透出的些许自然光亮。 这一处,不知是如何设计的,但是俨然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从上到下,围着这个建筑体修建了一格一格的小房间,清月粗粗一看,差不多有十多层。 第一层也就是清月此时站立的这个位置一共有二十来个房间,围做一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问话 清月转头对着苏竟说道“啧啧,你这个地方,着实让人吃惊啊,就这么让我看到了真的没有问题吗?” 苏竟关上门向清月走了过来“你是我的娘子,让你知道如何不可?” 清月一愣,眼前这个地方被流落出去有多大的反响不用去想也能猜的到。 而苏竟就这么让她知道了,难道他不曾怀疑过她接近他的目的吗? 就这么确定她忍冬离不会伤害他? 深吸一口气,清月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这里都是关押犯人的吗?看起来不容易被跑出去的样子。” 苏竟自然是注意到了清月不自在的样子但也没有点破而是随着清月的目光往一格一格的房间看去。 “嗯,这里确实是不容易被逃脱,院子周围都布满了高手,更不要说出口还是在我的书房这种地方。” 清月有些无措“这样啊,我此前并不知道是来这么个地方还将王清易带了过来,这个情况,真是……” 苏竟连忙伸手捂住了清月的嘴巴温柔的说道“没关系的,他是阿离信任的人自然就是我信任的人。” 苏竟目光中是满满的柔情,堪堪要将清月溺毙,清月颇为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嘿嘿,那就好”然后伸手拍开了苏竟的手不动声色的与苏竟拉开了距离。 苏竟手落空,尴尬的缓慢落下,表情有些苦涩。 而处在一边看到了整个情景的王清易也觉得颇为有些尴尬,这种情况,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他站在一边看着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可是奈何清月将他拉了过来,于是也只能这样硬着头皮上。 清月站到一边,目光落在虚空,状似毫不在意的问道“对了,那个人在哪里?” 这个突如其来的回到主题虽然说是做的不错,但还是有了那么几分刻意的成分,王清易扶额,只觉得自家这个主子突然之间变傻了一般。 哪里还像之前那个? 苏竟也很配合,状似根本就没有刚才那一番事情一般说道“你同我来。” 清月点头,这一次到底还是缓了半步落在王清易后头。 苏竟走到一处楼梯前上前走着,这一处石阶弯弯曲曲的上去,虽然有些弯曲但是好在并不陡,所以爬起来王清易并没有觉得吃力。 这么爬了大概有五六层,苏竟终于停下来了。 转身朝一边走去,在这一层走了大概有五六个房间的距离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路走来,房间都是被关上的,只有眼前这一间是虚掩着,里面透出了一线光亮。 苏竟上前去拉开了门,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然后是膝盖着地的声音“爷” 苏竟抬手“起来吧” 清月走过去一看正好看见云八拦云站起来。 拦云与云八二人见清月过来正要行礼,清月连忙朝他二人眨眨眼 “不用了,你们带来的人呢?” 苏竟让开身子,清月矮身钻了进去。 一进屋子来就见那边地上躺着几个男子。 清月走过去围着转了好几圈“啧啧,这都是些谁啊” 拦云似乎有些看不过去出声提醒道“阿离小心他们身上的病会传染。” 清月转头一看那两人都戴上了面罩,看起来倒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拦云“你觉得我会担心这个问题?” 拦云低下了头“是了,阿离医术高明,自然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清月挑眉蹲下去仔细查看着说道“那倒不是我医术是否高明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会传染的病啊。” 拦云觉得奇怪“不会传染?那为什么……” “嘘,别吵,等我看看。” 这时苏竟和王清易一经进来就见着清月蹲在那里不知在弄些什么。 鼓捣了一会,几人就见清月身前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缓慢的坐了起来。 幸好的是眼前的这几个人都是心理素质比较好的,并没有因为这一番变故而大惊小怪。 只是很奇怪的是那人虽然是坐起来了却双眼无神,清月起身来往后边搬了一张椅子来坐在那人前边。 无视他坑坑洼洼的脸,清月开口问道“壮士,你是谁?” 这个男人正是蜀十,因为中了清月下的毒,脸上一片坑坑洼洼,哪里还像从前的样子? “蜀十” 苏竟还好,毕竟是有所见识的人,王清易平常见多了清月身上发生的古古怪怪的事情倒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奇怪,而拦云和云八就不一样了。 听到蜀十的声音让他们略微的觉得有些古怪。 蜀十的声音周正的过份,不带一丝感情,猛然的听来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清月继续问道“蜀十?什么身份呢?” “身份?”清月看见蜀十挺多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答案。 “我是太子的贴身护卫,太子的所有事情都会经我的手,太子府上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似乎没有太子啊。” “杀了太子妃和太子妃所嫁的男人以及他们那一个女儿。” “呀,太子妃是楚陵九?具体为何要杀他们?” “是,太子失踪了,摄政王看准这个时机想要撤伙,太子妃已经失踪多年,从前太子不在意这个,并没有因此向摄政王发难,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才会故意说要太子妃为太子受陵,以求牵制摄政王。 哪里知道摄政王竟然答应下来,私下寻找太子妃,还真的让他找到了。我一直跟在后头,自然发现太子妃已经嫁人的事实。 不管现在事实究竟如何,太子妃和她所嫁的那人都不能活了。” 竟然和清月所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拦云心中一惊,原来现在的清月已经这样厉害了。 “那摄政王的人在哪里?或者说摄政王在哪里?” “摄政王在东陵,摄政王的人都被我的人困在西山里” 清月一惊,连忙问道 “你的多少人?摄政王那边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大约有五人,我这边共有十人将他们围住,五人乃是由摄政王得力的手下楚冬打头,楚冬虽是厉害但还是不敌我们人多,更何况我的人都是出自寂胥,个个都是好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唇枪舌战 这个情况到现在看起来有些棘手。Ω81 『中Δ文 网 清月转头严肃的看了身后的几人一眼“苏竟,你先吩咐人去西山” 苏竟转头向拦云看了一眼,而后拦云会意先行离去了。 清月挑眉转头对着云八说道“老八,可否给我一张纸?” 云八颔,转身让出了身后的案桌,上面正好是备好了笔墨纸砚。 清月丝毫不客气的拍拍手起身上前去,站在桌案前执笔当着几人的面就开始写着。 苏竟背对着清月动作不变,竟然是丝毫没有偷看的意思。 清月也不在意,写了一会,咬着笔杆停下了,返身走到蜀十的面前蹲下。 “蜀十,我问你,你可认识于肆?” 蜀十面无表情的脸上嘴巴开始开合“认识,他是休宁在伽蓝国的云岚使” 清月把玩着手中的笔继续问道“你为何会认识他?” “太子打算掌握休宁,休宁广知天下事,不可能不知道破军与贪狼主星之人。” 原本苏竟对于清月所问的这些还没有什么反应,猛然一听到休宁知道破军与贪狼主星一事,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清月继续问道“那你们通过于肆可是知道了破军与贪狼主星之人?” “并没有,于肆太过狡猾,太子并不信他,更可能的情况是于肆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据说休宁总部藏书阁里广藏天下密辛,于肆说只要助他得到休宁掌门人之位自然能得到这个消息。” 云八和苏竟都松了一口气,太子还未得知道这件事就好。 不过难说休宁到底是有没有这个消息,苏竟沉下了脸,他的破军星位也就罢了,关键是若是被苏寂知道了清月的身份,只怕到时就麻烦了。 清月现在羽翼未丰,只怕还不是苏寂的对手。 苏竟在这里为清月担心了个半死,却没想到清月竟然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反而是转身向王清易招了招手。 王清易依她所想走过去的蹲了下来。 “哎,关于于肆你可还有什么想要问他的?” 王清易转头看了一眼蜀十面无表情的脸,摇了摇头。 清月嘟囔“哎,不问白不问嘛,你就这么成竹在胸?” 王清易反讽“我若是在这样的情况都不能成竹在胸那你救我岂不是亏了许多?” 清月摇头“非也非也,你看秦锁胤笨成那个样子,也就武功好些,可也不是最好我不也救了他吗?” “秦锁胤,一来是秦家的原因,二来是楚陵九的原因,阿月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清月爽朗一笑“啊呀呀,你这个药童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啊,不过现下我们在说的是于肆的事情,你当真已经成竹在胸了?我看狸浅还很是担心的样子。” 王清易颔“我确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清月拍手“那好,那于肆就交给你了,今日我们来时所见的影子只怕确实是他,他应当是去通风报信了,现在那西山里只怕正在商量对策,你去封信让狸浅对付于肆,我去封信让红衣给风柳村上茯苓殿据点送去,我们分头行动?” 王清易点头,竟然是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我早就猜到所以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清月挑眉“啧啧,真是,未卜先知啊。” 王清易却没有解释,清月转身回到案卓前将自己的信写完。 小心将墨吹干,确认内容没有错误之后,清月封信将自己和王清易的两封信一同交给了云八。 对着云八眨眨眼“老八,拜托你了,一封交给红衣,一封交给狸浅,可千万别想着偷看,我可是留了后手的。” 云八立即跪下“小的绝对不敢逾越。” 清月直起身子回道“那就好。” 等云八再起来时一看,清月已经又蹲回了蜀十的面前。 这时王清易却坐在了清月原先坐着的椅子上。 苏竟也搬了个椅子与他并排坐在一起。 刚才说到了休宁于肆,偏偏让王清易来对付,苏竟相信这里头必定是有着什么原因的。 从王清易和清月的话苏竟不难看出其中古怪的意味。 凭着清月的能力如何不能腾出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于肆?现在偏偏要让王清易来对付,这种情况倒像是外人不好插手人家门派之间的内务。 就算清月现在是王清易的主子,也是不可,所以说休宁现在是王清易所主事? 可能是这房间有些闷了,王清易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待咳嗽声一停止就听见耳边传来苏竟的话。 “刚才听王公子和阿离的对话倒让我有些觉得迷惑,为何于肆非要交由你来对付?难道王公子和休宁是有着什么关系?” “三皇子这句试探的话让某觉得有些低人一等了,既然三皇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就实在是不必再问某了。” 苏竟勾唇“本皇子也是担心自己想差了,平白无故的倒是冤枉了王公子。” 王清易摇头,眉目淡漠“有什么冤枉不冤枉,事实如何便是如何了。” “所以本皇子才要亲口问一问王公子以求事实啊。” 他两人在这里唇枪舌战的说了一堆,倒让清月觉得奇怪,王清易似乎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苏竟似的。 唔,清月觉得这件事回去之后少不得要好生问询一番。 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之后的清月就继续的在鼓捣着眼前的蜀十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苏竟和王清易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竟然是没有说到任何一句有意义的话,完全是没有意义的恭维与讽刺,听得清月直翻白眼。 不过清月也是很少理会他二人,大多时候都是在专注着眼前的蜀十。 蜀十这个试验品还是极其有意义的,清月竟然一下子就成功了,不过是这么会功夫,蜀十眼眸里居然就显出了神采。 行动看起来也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见他起身照着周围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清月身上。 然后就停住不动了。 这时就见清月抬起手交换着繁复的手势,看起来恁是好看。 就是到了后面,度颇为有些快,让王清易和苏竟两人觉得眼花。 两人看了一会,突然都变了脸色,清月弄的这个却是巫族施法时所特有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巫族巫法 王清易和苏竟都停下了话头,注视着此时发生的一切。 巫族已经避世不出很久了,据说是早有族规不能与外界接触。 当然这也不是让苏竟会突然大变脸色的原因。 苏竟会突然大变脸色却是因为清月的母亲墨漓珠本人是与巫族相对的异族女子。 同巫族所差不多的,异族也已经许久不曾与外界接触了,当然墨漓珠还有玉辰宫中的丽妃并没有算在内。 上一辈人的事情苏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他母妃与清月的母亲为何会从族中出来,几十年了也未曾有人来信问过。 这之中必定是有着某些原因的,苏竟能这样想还有一层原因就是他怀疑丽妃与异族族内一直有所联系。 清月说来算是异族女子,可是她居然懂得巫族的巫法? 让人难以置信还是一部分,更为重要的一部分是清月所会是不是和墨漓珠有些关系? 苏竟这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东西,然而事实的真相却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复杂。 就见清月突然拍掌而笑,原来是蜀十屈膝跪在清月身前高呼见过主人。 清月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将蜀十扶起来,围着蜀十左右转了一圈,东摸摸西弄弄,蜀十虽然好奇于清月的做法,但还是一句话也没问的乖乖站好。 清月转了一圈回到蜀十身前,伸手握拳清了一下嗓子 “蜀十,我现在是你主子,那苏寂怎么办?” 蜀十面色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奴只有一个主人,苏寂算得什么?” 清月一直盯着蜀十脸上表情的变化,自然是没有发现半点变化,清月继续问道 “我若让你杀了苏寂你可会去?” “主人吩咐莫敢不从,必定会提了苏寂尸首来见您。” 说着蜀十竟然是跪地领命,竟然是下一刻就会前去杀了苏寂一般。 “不过要杀了苏寂可能还要主人都等些日子了,苏寂早已经失踪,要先找到踪迹只怕并不简单。” 听到这个答案,清月放下了一半心,伸手将蜀十扶起来 “你可别啊,苏寂是你的旧主,我现在是你的新主,我只是试试你心里究竟是苏寂偏重一点还是我偏重一点” 蜀十郑重其事对着清月起誓“这一点主人不用担心,奴的心里只有主人一人。” 清月挑眉“那蜀十你可记住了,你家主人我闺名清月大名忍冬离。” 蜀十恭敬颔首“奴记住了。” 清月身后的王清易和苏竟已经完全变了脸色,清月竟然能这样控制蜀十。 看起来,蜀十还具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只是现在他完全以清月为天。 这当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清易眸光一闪,起身凑近了清月。 “阿月,你什么时侯学来的这种控制人的技法?” 清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头也不回的回道 “我前几日才想到的,苏寂身上不是被人下了蛊吗?蜀十现在这个情况也是以蛊为媒,我在治疗苏寂时想到的,我厉害吧。” 王清易心中震惊“阿月你知道你用的手法同巫族有关吗?” 清月好似十分的惊奇“巫族?我这手势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见人用过,难道那人与巫族有关?” 清月自然是留了一手并没有对王清易说清楚这手势是见芮奈雪用过。 芮奈雪此人,除了知道她对自家的亲弟长夏十分好之外,清月再不知道任何一件关于她的事情。 可是如果芮奈雪当真是和巫族有关,那她接近长夏究竟是有些什么目的? 清月并不想去插手自家弟弟和芮奈雪的关系,可是如果芮奈雪敢胆伤害长夏就不能怪清月不留情面了。 不过这件事也只能回去再说,清月现在只能暂且压下。 苏竟从清月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清月这是对王清易隐瞒了一些东西。 现在苏竟还是不能确定清月所懂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和墨漓珠有关。 其实仔细说起来,倒是还真的和墨漓珠没有什么关系。 清月从前如果是懂了这个东西,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苏竟不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苏竟猜想必定是在他离去后的这五年里所发生的。 然而真实的事实是这五年清月一直处于失忆状态,不要说墨漓珠了,她连她阿姐的面都不曾见过。 然而这个情况苏竟并不知道,事关巫族和异族,实在是兹事体大。 清月乐滋滋的准备又蹲下去多在苏寂身边安插几个内应。 这些人能被蜀十带在身边必定都是出自寂胥,更有可能都是寂胥里头的精英。 所以能把这些人发展到自己手里,清月觉得这真的是太过划算了。 清月不过刚动作就被突然从后方出站的苏寂一下子捞进了怀里。 “啊?苏竟你这是做什么?”清月一边挣扎一边拍打苏竟的手。 然而苏竟的手根本就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清月闹了一会也不再闹了,总归苏竟又不会伤她。 王清易站在一边正要仔细看看清月如何控制人呢,怎料清月突然就被苏竟捞进了怀里,就这么抱着出了房间。 这当真是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明白苏竟和清月早晚是要成婚的,可是现在也不用这个样子,当着他的面,说抱走,就把人抱走了。 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不过王清易又能如何,只能认命的往椅子上一坐,等清月他二人回来呗。 却说抱着清月出了门的苏竟,足尖一点,轻松就离开了这一层往顶楼而去。 幸好的是抱着清月往上的时候换了一个姿势抱着,这时的清月才不至于有多么难受。 清月这时整个人都伏在了苏竟怀里,触目所见的是苏竟上下起伏的胸膛。 手轻轻的搭在苏竟的胸膛上,能感觉到透过衣服里的温度。 清月的脸不可自已的红了。 红扑扑的小脸蛋,看着甚是可爱,不过这个模样并没有被苏竟瞧见。 眼看着不过一会就要到顶,清月连忙调整自己的呼吸,总算是能够好一些了,清月笑着悄悄呼了一口气,总不能是这样一副脸红的样子让苏竟看见吧。 不过一会果然到了最顶层,不过一落地,苏竟却没有立即将清月放下来。 一路抱着清月往里走,直到了尽头处才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清月一路打量着这顶层的风光,栈道特意用各种花草装饰着,还都是名贵之品,再一次的让清月领会到了苏竟的有钱。 这一间屋子则更甚,清月走进了一看,装饰打扮处处考究,这哪里像是一个牢房? 怕是用来金屋藏娇的闺房吧。 苏竟抱着清月一路往里走,这间屋子出奇的大,随处垂挂着绸缎。 衬得里面有几分神秘的意味。 一路到底是一架拔步床。 床架子两边都垂了轻纱,看起来很是浪漫。 虽然这个屋子清月粗粗一扫确实是很美丽,可是苏竟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可是除了一张床并没有什么别的物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绝对对立? 清月这时脑海中不可自已的想到了别的东西。 从前蓝雪国尚在的时候,母后因为她早就已经和苏竟定亲了所以时不时会与她说一些女孩子家应当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什么洞房,她母后说的煞有介事,她当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期待。 那时候当真是又傻又天真,现在就不太一样了。 清月总归是见过了许多事情,上次不还见了莫娘子小产? 顺带还听那产婆科普了好些女儿家的事情。 自然也是有这洞房在内的,从前的时候她母后对她说的那些关于洞房的事情,委实太过梦幻一点了。 现实只怕也不是那样的。 清月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忐忑。 苏竟竟然是带她来了这么一间屋子?为了洞房吗? 可是,可是,清月想到,他们虽然是有了婚约却也没有成婚啊,就这么洞房,是不是会略微的有一点不太妥当? 清月正忐忑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突然苏竟就抱着她让她坐到了床上。 清月咬紧了下唇,看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苏竟非要向她做出那等事,好像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要嫁给苏竟的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是清月感觉自己现在并不想要给苏竟,那要如何拒绝? 苏竟似乎也已经发现清月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了,他莫名其妙的抬起了清月的头 “阿离,你怎么了?” 清月现在是如梦方醒,啊了一声,连忙摆手无事无事。 不过这个样子很难让人相信真的无事就是了。 不过苏竟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她究竟是想的什么,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阿离,我问你你的那个控制人的方法与你母后到底有没有关系?” “哈?”清月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到苏竟一脸的严肃。 清月眨眨眼,很是莫名其妙“那个控制的方法?和我母后没有什么关系啊” 听到这个话苏竟明显是轻松了一下,呼了一口浊气,不自觉的抬手去揉清月的头。 等揉了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是做了什么,这般亲昵的动作,只有从前的时候她二人才会做,从清月恢复记忆以来,苏竟还没有对她这样做过。 只怕清月会因此而不高兴了。 苏竟正忐忑着不料清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哪里不对,反而是歪着头问道“你以为我这个法子与我母后有关?你是怀疑我母后与巫族有关?” 苏竟拿开手装作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做出揉清月头的动作点点头。 “那倒不怪你会这副严肃的表情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母后究竟和巫族有没有联系,不过这件事我觉得你是不是操心得有些过了?再怎么样异族那边也有你母妃,该是如何她们自会定夺,你先把你自己的事管好就已经是挺好的了。” 这番话说来倒是处处在为他考虑,苏竟听了很是受用,轻轻应了一声。 “嗯” “不过说到这个问题,我那日听你和芮奈雪的对话你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她?” 苏竟不知道清月为何会突然提到芮奈雪,但还是依言回答了 “她昔年曾得我母妃照拂过一年,后来不知所踪,还是我因为受伤中了寒毒不得不去蓝雪国时才重新见到她,那时她暗地里已经和从墨联系密切了。” 清月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么算来,是在她和苏竟定有婚约那一年? 而且还和苏竟的寒毒扯到了一起。 “你为何会突然提到芮奈雪?”苏竟有些不能理解。 清月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竟一眼“这却是因为,我的这个手势是在芮奈雪那里见到的啊,她能破一切虚妄你可知道?” 苏竟皱了皱眉头,开始在记忆里回想关于芮奈雪的往事。 “你知道我的易容术吧,巧夺天工,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是不是?可是她那只手不过是在我脸上划了一下她就能知道我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这不是破虚妄又是如何?” 清月的易容术苏竟是知道的,要不是早就知道清月应该长的是什么样子只怕苏竟根本不会往清月已经易容那方面去想。 所以,对于清月所说的芮奈雪的破虚妄的说法他还是深信不疑的。 清月沉吟着,好一会才出声道“芮奈雪遭丽妃庇护过,你又有了怀疑我母后是不是和巫族有联系的想法,看来异族和巫族之间的事确实不是你我所能管的事, 一来我们对这两个族都并不熟悉,二来我母后现已经失踪,她的下落只怕和异族那边脱不了关系,所以实在是不好定论。 不过只要那芮奈雪不会伤了我阿弟,那一切都好说,若是,” 清月捏了捏拳头,满眼的狠厉“我绝不会让她好看。” 苏竟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清月所说。 两人事情说到了这里才发现苏竟竟然是跪坐在脚踏上将清月围在了中间,清月不自在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那个,三皇子可还有什么要事?” 苏竟似乎是也发现了现在自己这个动作不太对劲,立刻将手抽了回来。 “并无,只是比较担心这个事,想着万一异族因此而迁怒于你……” 清月却在此时脑海里灵光一闪打断了苏竟的话“哎,等等,你说异族和巫族的关系可能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绝对对立呢?” 苏竟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想想,我见芮奈雪所用的手势却不是什么控制人的方法,只是为了破我面具罢了,可是我居然无师自通的懂了控制人的手法? 这说来和我母后没有半点关系那倒是不可能的,我现在会的东西大多为我母后所授,在我小的时候也许她曾对我说过一些什么,只是我年岁太小并没有记在脑海里,但那些终究是我已经学会了的,所以能转化为我本能的一部分。 这才能为我在现在成功的控制了蜀十打下基础。” 苏竟眸光一闪“所以你觉得你母后早就和巫族有联系?” 清月点头“我感觉你母妃也是和巫族有关的,不然又如何解释芮奈雪的事情,所以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巫族和异族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种绝对对立的关系。” 清月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道“就像现在的茯苓殿和重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自在 苏竟听罢,面色稍有些动容的叹了一口气。81 中Δ文网 “总归是上一辈的事情了,究竟如何都不重要,只要不要累及你我,我也还罢了,关键是你阿离,你现在根基尚浅只怕是受不住那神秘中传承千年的巫族。” 清月听了眼眸一闪“哈,你这么说倒也对,不过事实已然这样了,我断没有因为这法子和巫族有一些联系而就不敢将它显于人前。” 苏竟勾唇“你的性子我自然是知晓一些的,倔强到不行了。你想如何就只管随心所欲的去做,放心有我在你身后。” 清月撑着床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头也低了下去。 苏竟这番话若还是从前的清月,不管是昔年蓝雪宫中的那位,还是后来失了所有记忆一路寻找的那位,皆会觉得感动而娇羞。 可是现在的清月,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已经不能再以那样的心情来面对苏竟了,现在清月只觉得心情十分的复杂,想笑却又笑不出口,想对着苏竟这一番话嘲讽厌恶一番却又做不出那等姿态,只得表情怪异的低下头。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苏竟出声提醒道“不如我们下去吧” 清月仍旧低着头“也好,只怕王清易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说到王清易,苏竟起身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清月原本是跟着他一块起身,不料苏竟突然顿住,倒是让清月撞进了苏竟怀里。 宽阔的胸膛就在清月手下,清月一愣连忙和苏竟分开。 这时才听得苏竟的声音传来“阿离” 清月低头站好“嗯?” 苏竟看着只到了他胸膛的清月,低着头,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让他想拥进怀里然后再也不撒手。 “王清易此人,可信度有几分?” 清月有些莫名其妙抬头迷惑的看他,苏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响起。 “我只是担心你初入江湖,不要被他骗了。” 被骗了?“可能会被骗的不应该是他吗?” 苏竟摇头,伸手想要去揉清月的头,但是手才抬起一半就放下了。 他们之间似乎极其的不合适这个亲昵的动作,只怕清月会因此而不快。 不自在的扯扯嘴角,苏竟继续说道“他是否知道你贪狼主星的身份?” “应当是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所谓,他不会叛我” 苏竟勾唇轻笑“如此就好” 然后转身一人走在前头,清月站在原地看了苏竟的背影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提步追了上去。 两人达到之前那个屋子的时候,王清易确实是已经等了许久了,见两人回来也只是随意转头看了一眼。 清月继续去她的展内应大计,顺便将蜀十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清月已经想好,这第二人为她所控制这件事让蜀十知道或许并没有多好。 清月做事习惯了给自己留后路,这一次也一样。 内应之间相互不认识也没有办法联系这对于清月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如果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里的蛊出了什么问题而恢复了所有记忆难免不会一网打尽,让所有内应都被抓。 所以尽管现在独自的让他们互相都不认识有点麻烦,不过现在的麻烦比那时候来说就要损失小一些了。 清月独自一人不亦乐乎的展着自己的内应,一时之间倒是顾不上王清易与苏竟两人。 两人倒也没有觉得有多么无聊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却说接到了消息的红衣马不停蹄的就先拦云与狸浅一步离开了院子。 也不知道清月的信里究竟是说的什么,拦云皱着眉头往云八看去。 云八只是一个送信的,自然是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不知。 狸浅仔细的看了一眼王清易递过来的信片刻之后对着拦云和云八拱拱手 “拦云公子,云八公子,我家爷吩咐了事情,我这就先行离去了,告辞。” 拦云和云八点点头,两人一同向狸浅回了半礼。 过后狸浅一个旋身就从原地离开几步开外。 顷刻之间竟然是不见了踪影。 云八看着狸浅离去的身影,心下沉沉,狸浅这样的人,武功着实厉害,若是与他对上还不知是谁会更胜一筹。 不过也是幸好的是,这样的人物并不是敌人,那个传说中的智近于妖的王清易,眼下也不是敌人。 这样就能给自己这一方减少了很多的阻力。 红衣出得门来一路往西边而去。 特意凭借着自己与云见月那些人从前还有的些许交情,红衣选了一匹好马驹。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深夜里,等到了城门下,原本还有士兵要红衣停下好生检查一番。 不过红衣想着事态紧急,停下来实在是有一些不便,直接就甩出一道令牌,那众位士兵都吓得低下了头。 红衣拿出的却是作为茯苓殿殿主在玉辰境内随处可以通行的令牌。 正是清月在让云八送信时顺便跟着一块拿出来的。 世上的人谁又能断言自家不会生病?而对于治病这一件事,茯苓殿一家独大,千年以来皆是如此。 玉辰宫中那好生供养着的正是出自茯苓殿的大夫,不过一朝进了皇宫自然茯苓殿就保不得他们的安全。 皇帝能给予茯苓殿特权的原因不过是茯苓殿能为他好生培育大夫罢了。 清月是觉得自己手上的技艺,总要传下去才有了它本身存在的意义。 所以不管是谁只要问到了她当头,只要她所知晓必定会出手指点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清月会这么放心的教授天衣。 她原本也没有求一些什么,至于天衣上赶着要给她带来的那些好处,她自然来者不拒。 红衣此去目的是风柳村外不远处一处医舍。 那是茯苓殿在此处的据点,少有人知道,也只有真正接触了茯苓殿核心部位的人才有机会知道。 茯苓殿门生广布,自然像玉辰宫中的那些自然是不能知道茯苓殿据点这样的机密的。 这也是为什么茯苓殿能在这块土地上伫立千年的原因。 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就没有将茯苓殿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吗? 自然是有的,哪怕现在玉辰宫中高位上的嘉帝心里只怕也是恨透了茯苓殿的。 然而恨归恨,他也却拿茯苓殿没有半点办法。 不是没有想过办法难,只是茯苓殿牵连太广,不仅仅是玉辰一家,天下皆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行动 茯苓殿的据点内,众人都不说话,似乎是能够意识到今夜注定是一个不会平静的夜。 许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一个同样青布长衫的男子这时开口说道 “阿琴,天不早了,你怎得还不休息?今日为姑娘做事感觉如何?” 许琴对着他遥遥行了一礼说道“莫大哥,我总觉得今夜似乎有些什么是要发生,所以有些心神不宁,至于你说的今日里出任务的感觉,” 许琴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口白牙“那自然是十分的有趣的,总算是找到了我自己的位置,我心中很是宽慰。” 这个莫大哥是茯苓殿早期跟着清月一同的老人了,算是看着清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样子。 在清月的眼里,他和秦锁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都是足以拿性命相托付的人。 莫大哥不知名姓,茯苓殿中也好,落桑谷里也好,都是喊得他一生莫大哥,清月也是跟着别人喊他莫大哥。 以为大家都这样喊,倒是让他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莫大哥笑着摸摸自己的下巴,似乎还不是很适应自己的胡子已经没有了的事实,猛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幻幻看他这个动作还不等莫大哥说话就开口道 “莫大哥这是在做什么?还以为自己是落桑谷中那有名的美髯公?” 莫大哥听到幻幻的话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哈哈大笑,指着幻幻说道 “你这个古灵精,就知道拿我消遣。” 莫大哥笑过之后作势要来打幻幻“看我不收拾你” 幻幻笑笑躲了过去,跑到许琴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莫大哥。 幻幻比之许琴认识莫大哥的时日还要久一些,虽然幻幻是许琴的妻子,但是事实上,许琴在清月面前算是一个新人 而幻幻已经是十足十的老人了。 幻幻躲在许琴背后朝莫大哥伸舌头,看起来娇憨非常。 莫大哥有些无奈,转头对着许琴 “许小兄弟,你家这位娘子可是厉害的紧呐” 许琴对着莫大哥行了一礼“没办法,我也就只找到这么一位顺我心意的娘子自然是好生惯着,这才会成了这个模样。” 许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谁让我就是爱她呢?” 躲在许琴身后的幻幻红了脸颊。 许琴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当真是让她觉得羞得慌。 幻幻低下头去,伸手推了推许琴“瞧你说的什么?” 许琴却将她的手捉住,将幻幻整个人拥在了怀中,靠在幻幻的耳边,许琴温柔的声音缓慢的进入幻幻耳中 “幻幻,你说我在说一些什么?” 莫大哥不嫌弃事大,在一边起哄道“许小兄弟,你还说自己是不想去休息了?这般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了幻幻当心让我们嫉妒,建议姑娘将幻幻送走啊。” 许琴却是歪头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 “姑娘又怎么回事那等会拆散人家小夫妻的人?” 这话音不过刚落许琴就听见外头传来了马声嘶鸣。 众人面色一变,都站起身来。 幻幻当先去开门去迎接。 门外站着的正是红衣,牵着一匹马,手上拿着茯苓殿主的令牌。 幻幻一看连忙跪下身去高声喊道 “恭迎姑娘” 红衣点点头说道“起来吧,我们进屋去说,”说着当先踏进了屋子。 红衣进了门,一见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跪作了一地。 想来是刚才听到了幻幻所说的话。 红衣抬手示意他们起来,这时才拿出令牌对着众人说道 “阿离命我带领你们进西山去寻找摄政王手下一行人。” 莫大哥打头,所有的人都高声说好。 幻幻想想据点不能不留下看守的人,于是就自请留下。 许秦点点头表示这样也好,除了幻幻,在场的人都换了夜行衣跟着红衣走了。 西山很大,而具体的人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还有些不太明确,红衣想想,清月不是不能拿到更为准确的信息。 之所以像现在这样留了一半可能还是想要看看红衣如今究竟是多少斤两。 这样想着红衣就不敢有着丝毫的怠慢。脸上一脸的严肃。 山间夜里气温很低,红衣又是穿得白日里的衣裳,这般看来不禁有些单薄。 莫大哥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心想是不是给她放松一下于是开口问道 “这位姑娘不知是姓甚名何?” 红衣目光注视着前方回答道“红衣” 莫大哥点点头,手又不自觉的伸到了下巴处 “红衣,还真是一个好名字啊。”怪不得一身红色的衣服呢。 不过不得不说倒还真的挺好看。 莫大哥心里这番想法红衣当然不知道,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过奖了” 莫大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红衣搭话。 “这个,红衣姑娘,姑娘现在何处?” 红衣有些疑惑“姑娘?” 莫大哥看着红衣那分外好看的眼睛嘿嘿笑了一声“姑娘可不就是茯苓殿的殿主,我们的主子?” 红衣觉得有趣,勾唇问道“你们为何唤阿离姑娘而不是殿主?” 莫大哥摇摇头“哎,殿主可以有许多位,可是姑娘是只有一个的。” 红衣眸光一闪“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完全的听命于阿离而不是什么茯苓殿殿主?” “姑娘才是我们的主子,至于茯苓殿殿主,那不过是姑娘的另外一层身份罢了。” 这次说话的却是许秦。 红衣挑眉笑着说道“你们说得很对,阿离确实是只有一个。” 对于红衣来说,皇室宗族里人如此多她却偏偏选择了阿离,还不是因为只有一个阿离? “不过红衣姑娘看着是不是有些紧张?” 原本红衣还不觉得有些什么紧张的,一听莫大哥的话果然是有一些紧张了。 手不自觉的握紧,红衣转头看着莫大哥的眼睛点了点头。 莫大哥爽朗一笑,一手拍在红衣肩膀上 “担心什么?放心,姑娘既然让你来找我们,自然不会让你弄砸了此次差事,你就放宽心吧。” “这是从何说来?” 莫大哥手又不自觉的伸向了下巴,一脸高深莫测。 “大概你是还不知道这个玉朔到底是有着多少茯苓殿的据点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谋划 红衣一愣,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莫大哥所说的话。“据点有很多处吗?” 莫大哥听闻红衣不确定的问话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低头看着红衣正色道 “你以为为何茯苓殿这么遭人嫉恨却还是能传承这么多年是没有原因的吗?” 茯苓殿的厉害之处红衣自然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听到莫大哥说的这句颇有些以为她不信茯苓殿能力的话,红衣就有些着急了。 急急的红衣就反驳道“我何时怀疑过茯苓殿的能力?我只是觉得玉朔不过是一个小地方,哪里值得茯苓殿安排如此多的人手?” 莫大哥摸着下巴,一副原来是这样的样子开口道“你这么想倒也没有错处,玉朔确实不值得茯苓殿安排这么多的人手在这里,不过想来你是忘了一个前提吧,” 红衣眼眸一闪,盯着莫大哥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着,然而并没有在当中看出一些什么名堂。 想了这么片刻,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于是恭敬的低身对莫大哥行了一礼 “红衣初来乍到,有些东西确实是还没有想通,还请前辈指教。” 就莫大哥的年纪来说,红衣这一声前辈他倒确是当得,所以也没有半点推脱,将红衣扶起来就说道 “来来,莫要在意这些虚礼,我们边走边说。” 红衣勾唇“好” 众人再次上路,这时莫大哥才继续开口说道 “红衣妹子你却是忘了我们不仅仅是茯苓殿的人我们还是姑娘的手下,自然是听的姑娘的,姑娘说往那处自然是往哪处了。” 原来竟是因为阿离? 红衣恍然大悟,如果是阿离的话,将玉朔看重就实在是很有可能的了。 不过像阿离这般借公行私是不是会遭致茯苓殿中的人不喜呢? 红衣饰这样想的就直接这样开口问了 “莫大哥,听你的语气,茯苓殿中似乎还有许多人并不是阿离的人,阿离这样借公行私会不会,” 红衣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大哥就已经接着她说了下去“会不会招致茯苓殿中的人不喜?” 莫大哥这时露出一副嘲讽的笑容“一般的大门大派之中自然是会存在一些腌臜事件的,即便姑娘贵为茯苓殿主,可是殿中不喜她的人自然也是多得很。 不过那实在是不用担心,不喜就不喜呗,大势已经握在姑娘手中,他们还有什么蹦头?” 红衣皱着眉头。声音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就怕关键时刻会坏事” 莫大哥爽朗一笑,一巴掌拍在红衣的肩膀上“红衣妹子不用担心,姑娘身后还有秦殿主在帮衬着,怎么也不会让姑娘受了欺负的。” 秦殿主?红衣挑眉“秦桑么?” 莫大哥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矮?红衣妹子认得秦殿主?” “认得啊。老熟人了。” 红衣虽然不懂得医,但是对于秦桑此人倒还真的是认识的,天下都知道的是秦桑败给蓝雪皇后墨璃珠,自避落桑谷中。 然而事实上呢,秦桑却是暗中与蓝雪国多有联系,清月那时与秦桑没有多大的联系,但是红衣与秦桑却有着很大的联系。 清月与苏竟定婚那一年曾同忍陌离去过一趟玉辰,正是在那个时候秦桑在蓝雪皇宫小住,是红衣去为她收拾打点一切的。 所以自然算是老熟人了。 莫大哥一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手指来回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却竟然与秦殿主所认识,怪不得姑娘会这么放心的将令牌交给你来寻找我们。” 红衣淡淡一笑,阿离信任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信任她,这一点,红衣根本就不应该质疑。 想到今天白天自己闹的那一会别扭,自己所纠结的哪一些东西,红衣就决那真是太过不应该了。 不过幸好的是阿离并没有在意,红衣觉得幸运,自己是何等的有幸能遇见像阿离这样的主子。 “莫大哥过奖了,我不过是得幸与阿离从小就认识罢了。” 莫大哥点点头“原来妹子竟然从小就和姑娘认识了啊,怪不得怪不得,” 他连着说了几遍怪不得,却没有一人开口问他为何说怪不得。 可能是看气氛活跃得爷差不多了,红衣也没有像是之前那般紧张的模样,莫大哥也不再说话,周围又陷入了沉静。 一行人加上红衣一共有十人,虽然只有十个人,却都是精英。 因为是跟着清月的缘故,对于在这样的密林中行走,这些人自有一番妙招。 所以寻常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竟然是没有出现过一个。 而红衣就更不用说了,她这些年来一直待在夏雪寨,那个地方还能训练不到她关于在密林中出任务的能力吗? 更何况蓝雪国原本就是丛林密布,蓝雪儿女本就是在山中讨生活的族人,所以红衣也没有像一般的小姑娘一般会娇滴滴的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 众人行走了好一会隐约见前边原本黑黢黢的树林子里头竟然是透出了一丝丝的火光。 众人心中皆是一紧,心高高的悬了起来。 红衣面色沉静,带着众人慢慢的往那处靠近。 距离还有好些距离的时候,刚好不至于让那边的人发现他们,而他们又可以悄悄的窥探到一点情况,红衣抬手止住了身后人向前的步子。 红衣朝周围好生的看了一遍然后伸手将莫大哥招过来,两人悄悄的摸上了一处小丘。 山间夜晚光线原本就不好,更不要说红衣和莫大哥处在那一堆人的视角盲点。 红衣仔细的看着在山坳里打着火把围坐着的几人。 看身量一共是有三个男子,围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 红衣皱了皱眉头,阿离的信里说的明白,蜀十这边算得上是人数众多,根本不可能只有这么三个人。 若说是得了于肆的消息而去驿站支援蜀十了那也不可能会走着这么多的人啊,若当真是如此摄政王那边的人岂不早就已经自行逃掉了?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可能,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样一幅平静的模样? 这一群人不像是在追赶什么,也不像是在守着什么,反而是像在谋划一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三个道士 莫大哥也是和红衣想到了一处,眉头皱着,沉沉不发一语。 两人看了一会才默契的从那小丘上又摸下来。 莫大哥一下来就率先开口了“妹子,你说现在的情况应当如何办吧” 没成想红衣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小丘的方向没有说话,看了好一会才转头过来。 一转头就迎来了众人的注目,红衣却没有领会,自顾自开口说道 “如今这个情况却是变得复杂了许多,我仔细看过了那一帮人并不像是苏竟的人,怕就怕是洺王苏锦不知在哪里得来了消息也要来掺和一笔。” 莫大哥现在却是将所有拿主意的权利都给了红衣说道“妹子分析得在理,那现在应当如何?” 红衣抿唇“当然还是有着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刚才的一切推断都是我多想了,洺王苏锦并没有掺和到这里头来。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所以那三个人,我们先确定一下敌友,若是不相干的人那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就是了。 若真是洺王的人,那当真是怪不得我们出手了。一来我们人数并不多要对付寂胥的人都怕是会有一些麻烦,实在是不必在这样的事上浪费功夫。 二来,能少招惹一些敌人总归是对阿离好的。各位觉得如何?” 莫大哥暗地里点点头,看来是已经认同红衣了。 众人也是觉得红衣这个法子不错,于是接下来就是谁去确定那三人的身份了。 红衣凝眉:“这前去的人选我自然是要算上一个的,我还需要一个帮手,你们之中谁打探的功夫比较在行?” 红衣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一圈过后,许琴走上前了一步。 “红衣姑娘,我和你一同去吧” 许琴一身夜行衣,和白日里那副装束有太多的不同,现在的他哪里像是一个大夫? 红衣细细的瞧了他一眼,点点头“你和我来吧,莫大哥,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莫大哥笑笑,手又身上了下巴“当然当然,妹子你放心去吧。” 红衣虽然确实是不了解这一帮人各自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又比较擅长于哪个方面,但是看人眼力还是厉害。 自然是能够看出莫大哥在这一群人里超然的地位。 哪怕是自请留在据点的那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幻幻,也是不能让人小看。 而现在跟着她来的这一位许琴,看来时他和幻幻那副依依惜别的样子不难猜出他们是夫妻的关系。 能够得那样一位女子倾心的许琴,又怎么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红衣走在前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面纱覆盖在脸上,只能看到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 许琴也找了一张面纱带在脸上,现下这两人如果不是熟悉到太过如许琴和幻幻关系那般,轻易不能认出来。 红衣的轻功还算不错,足尖一点,轻盈的跃上了树梢。 许琴紧紧跟随在她后边。 两人都紧紧的贴着树干,透过树叶去看那边的情况。 “红衣姑娘打算如何做?” 红衣正瞧着,猛不丁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原来竟然是许琴对她传音入密。 红衣看着下头想了一会,同样传音入密于许琴说道 “我们在绕过去离得远一些,你装作要欺辱我的采花贼将他们引来如何?” 这个法子虽然是有些不太入目,不过能够达到目的就是很好的法子了,清月向来信奉这样的观点,在她手下的许琴自然也是有着这样的想法的,于是许琴点点头,表示可以。 两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树,往更远的地方急行而去。 行了差不多有十里地,两人才停下来。 红衣看向许琴露在外面的眼睛对着他点点头“好了,就到这里吧。一会我挣扎着跑过去你在后边远远的跟着。” 许琴眼底无波“好。” 略微一沉的红衣眼底都是认真的光,咬咬下唇还是决定要豁出去。 红衣一狠,伸手将前襟拉开,又将发髻弄乱,还刻意在自己的脖子上抓了一些红色的痕迹。 之后就跌跌撞撞的往那三人的方向跑去,口中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许琴真是看这幅场景看得目瞪口呆,早先时候他就听自己的娘子说过女子有如何如何的厉害。 他还不信,如今倒是真的领略到了。 却说那一边围坐的三人原本是在商量着一些什么,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章法来,突地就听到了红衣撕心裂肺的喊声。 其中一人一惊伸手拍了拍他左边的那人“矮,道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位被叫道子的人原本是一个道长,道号灵希子,也不知是谁开了一个头喊他道子道子,这下可好所有的人都这样喊他了。 他已经是没有力气去反驳了。 灵希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挪了挪步子,特意与刚才那人离得远一些。 “你莫不是瞎了。没有听到那姑娘声音这般大?” 那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转头去问他右边那人 “这瞎了和我没有听到那姑娘声音有什么联系吗?” 这右边这位也是一位道长,道号炁无,他听了这话同样是嫌弃的离得远了一些才甩甩胳膊说道 “你听不出道子是在讽刺你?你还当了真,真是愚蠢。” 炁无冷笑着,一副不屑与他同行的嫌弃模样。 那人一看,这两位都特意的离了他一些就饿撅着嘴巴十分的不开心了。 抬手一会指指灵希子一会指指炁无控诉道“你们竟然是在嫌弃我?我明梧对你们哪点不好了?你们竟然嫌弃我,呜呜呜” 说着他竟然是掩面哭起来。 而灵希子和炁无仿佛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只是淡淡的环抱着收在一边看着。 明梧干嚎着偷偷拿眼睛去看身前站着的两人,一见两人竟然是没有一丝要劝他的意思,干嚎德就更加起劲了。 “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欺负我年纪小还没有师傅在身边照拂只是来自一个破烂的小道观。” 他三人却都同样是出家的道士,只是都来自不同的道观罢了。 而确实同明梧所想一般,他那个道观真的是小的可怜,观中却是只有他一人罢了。 现在从他离去后,那道观早就没有了人住。 第二百一十九章:毫无更迭 灵希子嫌弃的一翻白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红衣身前,堪堪扶住 :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红衣面露惊恐,泪水止不住的流,嘴里念念叨叨着救命:“救命,救命” 灵希子一看,明显是已经神情呆滞了。 再看她全身形容,还有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想来刚才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遭遇。 他和明梧炁无三人算是相依为命,一同在江湖闯荡,遇到这样的事少不得要出手一番,只是这妹子出了这样的事,看起来还是独自逃出来的,想找人也找不着啊。 也只有先将她留下来了。 这么想着灵希子就带着红衣到炁无和明梧身边,轻微的叹了一口气道: “这姑娘的遭遇实在是可怜,你们看要如何?” 炁无和明梧对视一眼道:“不若就留下吧。” 说话的功夫,红衣已经被安置在火把边,在所有人都没有看见的角落,红衣对暗处的许琴打了个手势。 得了手势的许琴当即转身,继续往山中去。 这三人已经不是威胁了,他也就没有担心的将红衣留在了原地,却不知道红衣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夜很轻松的就拿下了苏寂的手下将摄政王的手下给解救出来。 最后是楚凌九出面说动的,后面的事一应顺利,清月和摄政王成功的成为了合作关系。 而作为苏寂的赤水此刻还处在昏迷之中。 只是要醒的人还是会醒,冬狸的药下去,不过半月,苏寂就醒了,是作为苏寂醒的,而非赤水。 那一日,红衣刚想说去看看苏寂的情况,人已经消失,半点痕迹也无,不过清月拦云都知道,苏寂是安好的离去了。 这个结果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接受,清月收到消息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吩咐秦锁胤带着阿九离去。 她自己则是留在了此地。 王清易那边,休宁收服得很轻松,清月渐渐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北漠忽然来了一封信。 信封没有署名,只有小小的一句话:阿离,你如此这般,我如何放心将你交给阿竟? 清月一愣,急忙的拆开来看。 日影渐渐西斜,读完这封信竟然花费了她许多时光。 日头渐落的时候,红衣端着饭菜进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道: “你小心些,这些都是阿离爱吃的菜,你若是弄洒了我不会放过你!” 拦云念念叨叨:“墨蛮女,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这般吗?” 兴许是人声终于惊动了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清月,她缓慢的转了转头,有泪水无声的滑落。 下一刻,人忽然冲出去,红衣只来得及看见她的一片衣角,人就没了影子。 “阿离,这要用膳了你要去哪。”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 小院子中的书房里,苏竟正提着笔正准备写信,婚事将近,他不得不准备好。 写着写着刚写完,云小四忽然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主子,主子,那个,那个,二殿下……” 苏竟把毛笔一下扔水缸里道:“二殿下怎么了?” 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 云四一看他主子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有些着急,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 “二殿下她过来了。” 苏竟正在净手的动作一顿。 而他的前方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四一看这阵仗,咕咚一咽口水,乖觉的退出房门并关上了门。 房中顿时安静下来,清月的眼圈红红的,眼神中布满着血丝,看着委实狰狞,苏竟有些不明就里,不知应当如何,手足有些无措。 这时,清月忽然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扔到他身上: “苏竟,原来这一切竟是一个局?” 苏竟斜眼瞥到上面的字迹,心猛地一跳,随即张嘴想要解释,然而他的话早就被堵在了喉咙 “你和我阿姐早就设计好了?故意将我扔在火场,故意做出这一切,为什么?” 苏竟嘴角蠕动,没有出声。 豆大的泪珠忽然滚落:“我恨你伤我父母亲族,恨你背叛了我姐对你的一片苦心,你不爱我,甚至在那场火里扔下我我可以理解,你想丢掉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真心遭你如此践踏我也没有半点不甘,我只是替我阿姐难过,她曾经如此信任你,我只是替我阿娘难过,她曾经对你如此好,可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阿娘设局在前,你和我阿姐布局在后,你们,好大的手笔,当我是什么!” 此时的清月仿若变成了那年火场中被横梁砸倒满眼绝望满眼痛苦的忍冬离。 她柔弱得让人心疼,苏竟动了动,忽地伸手将她拥进怀中。 泪水沾湿苏竟的衣裳,只让他觉得心痛万分,这一切或许是他的错,从一开始和忍离陌的合作,让清月陷进如今的痛苦中。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竟满口的苦涩,终究是亏欠了,只得更紧的拥抱住怀中娇小的女子。 “我今后再也不会瞒你了。” 好想如今除了这句话便再说不出旁的话,他必定不会再瞒她了,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不该彼此欺骗。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清月呜呜咽咽的哭着,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孤单,这些年的无助给发泄出来。 她曾经那么用力的喜欢他后来又那么用力的压制住对他的喜欢,她那么艰难的一步步走到现在,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记忆。 但,是不是为了找到记忆里的他,清月已经说不清楚了。 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那年初见,她是蓝雪的二殿下,他是玉辰病歪歪的三皇子。 岁月,似乎毫无更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