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戏:宝贝,请签约》 序:天才画家(1) 程一飞开的画展,我去看了。 牛仔裤,白色T恤,球鞋,还戴了一副黑超。黑超把我那张小小的脸孔给遮盖了三分之一,看上去很鬼祟,像搞间谍活动。 画展开在市中心的美术馆。 美术馆是一座红砖白墙的欧式建筑,髙吊在天花板上的绚丽灯饰,雕刻惊人的烛台,充满了浓郁的艺术气氛。 画展在二楼,搭着漂亮的展厅主题大门,门外的喷水池里洒满了黑色的仿真曼陀罗,一朵朵的,开得极其妖娆,美丽,神秘。 画室偌大的空间,挂满了程一飞的作品。 那一幅又一幅的油画,浓墨重彩,色彩斑斓,艳丽而燃烧,给人一种色调大胆热情的视觉冲击。 程一飞,是一个抽象派画家。 所谓的抽象画,就是与自然物象极少,或完全没有相近之处,而又具强烈的形式构成面貌的绘画——简单来说,就是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戴着黑超的我,观看一幅又一幅的画作。 然后,我停在一幅《妖娆》的油画前。 画中,是各种颜色堆成的一个很奇特的风景:一层层既快乐,又痛苦,像一朵鲜花那样绽放着一片奇形怪状的土壤。 有一小块圆形的干枯的向周围裂开的土地上,长着一柱冲天的仙人掌;不远处的地方,却是旋涡形状湿润的小洼地,上面盛开着一朵开到极致的黑色曼陀罗。 曼陀罗花瓣上有一滴晨露,刚好落到旁边一个看似是小小山丘上,把小小的山丘笼罩成晶莹剔透;土壤的周围,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草…… 这幅油画前,除了我之外,还站着好几个人。 他们看上去像是美院的学生。 一个看似是教授的中年男子,神情激动。他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热血沸腾压低着声音在讲解着: “这作品,是上乘的佳作,有着一种浓烈的,就要呼之欲出的生命力,不仅有深意,诗意,并且有着大胆的想象力,新颖独特的构图,高雅的美。” 中年男子顿了一下,又再说: “作者巧妙地运用灵异,色彩,变形的空间幻构想象,把这种抽象思维,发挥到淋漓尽致,席卷着观者的心田……” 一个学生提问: “这画,取名为《妖娆》,有什么含义吗?” 中年男子说: “妖娆——也作妖饶。妩媚多姿,有着强烈的诱`惑感,连空气也被感染了,引起亢`奋情绪……就像,黑色曼陀罗。高贵,稀有,典雅,神秘,,花香清淡幽雅,枝叶妖娆,但却有剧毒,如果不幸迷上了,完全无法自拔。” 我低头,叹息了一声。 一幅幅色彩斑斓艳丽而燃烧着的所谓的“抽象画”,给人赞不绝口,叹为观止。除了我,没人知道,程一飞的幻构想象,抽象思维,创作的灵感,是来自何处。 来自我,很屈辱的,把自己的一双性感长腿,张,开,然后明晃晃的,把我的,春,光,一展无遗呈现。 程一飞,是个变`态画家。 而我,是个很贱的模特儿。 (未完待续) 序:天才画家(2) 在这个城市里,程一飞是个名人。 他除了是画家之外,还是高富帅,著名的钻石王老五。据说,真正的钻石王老五,一定要有五项标准: 一:多金。要么是自己拥有事业,要么是继承了丰厚的家产。 二:要英俊帅气,要有自己的独特的品味。 三:要高学历。要么是国内的名牌大学毕业,要么是有海外的高学历。 四:能力强。对待问题,以及事业的发展,要拥有积极的态度,百折不挠的探索,创业精神。 五:低调。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尽量把自己隐藏在普通人里,避免外界的打扰。 程一飞,五项硬件标准完全达标。 他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 程一飞的父母早逝,作为独生子的他,继承了过亿的资产。程一飞自认没有做生意的细胞,也不喜欢在商场上打滚,他把他父母留下的集团公司转让给别人,换成现金存放到银行里。 那些钱,多得数不清。 程一飞说,既然拥有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那他的人生干嘛要那么苦逼,要在生意场上浴血奋战? 不喜欢在商场上打滚,并不证明,程一飞是一个成天只懂得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他是个画家,天才画家。 程一飞还读幼儿园的时候,便得过全国儿童绘画大奖,尔后,一直得奖,市内的,省内的,国内的,甚至国际的,大大小小的奖领了无数次。后来领奖领烦了,二十五岁的时候便宣布,以后凡是什么奖项,他都不领了。 程一飞是二十五岁那年开始开个人画展。 他是一个很奇怪,很独特,很与众不同的画家。一年共有十二个月,程一飞有十一个月的时间拿来创作,剩下的一个月是开画展。 并不是每个画家,都能开画展的。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看程一飞画展的。 程一飞的画展,首先门票很贵。 据说,一张画展门票是这个城市普通白领的两个月收入;其次是出售的画展门票有限,数量不多,程一飞二十五岁的时候,一天只出售二十五张门票,二十六岁的时候,一天出售二十六张门票…… 今年,他三十岁,刚刚成功举办了一场画展。 一天三十张门票,供不应求。 来看程一飞画展的,有美术爱好者,有美术界同行,也有忠实的粉丝。程一飞每次举办画展,门票所有的收入,全部捐赠到公益福利事业——因为,程一飞开画展不是为了钱,他也不缺钱。 画展的画,无论是谁,出多高的价钱,程一飞也不卖。 通常画展结束后,程一飞让人把这些画全部搬回到他的别墅去,在一间有壁炉的房间,留下几幅自己特别喜欢特别满意的画作之外,其余的画,便会扔到壁炉里,烧毁。 为什么会把辛苦创作的画烧毁? 艺术品的行规,存世越少,越珍贵,这叫物以稀为贵——特别,是在这个画家百年归西之后。因此那些不缺钱而又要想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画家,就要舍得大量的作品,才能套得名气。 程一飞画画不是为了钱。 估计,是为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未完待续) 真人,秀(1) 没有人,天生是“贱骨头”。 也没有人,天生愿意做“贱骨头”。 我之所以“贱”,“贱”得这样义无反顾,是因为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但,一个只有十九岁,刚上大二就不得不缀学的女孩子,没有身份背景,没有特长,没有文凭,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去那儿找很多很多的钱?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找很多钱很多钱的最快捷方式,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利用“自身的资源”,去“卖”——做“小姐”。 我甚至,差点做了那样的“小姐”。 ——还好,那只是差一点点。 一直都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晚上。天空只看到一小块,黑的幕,偶尔能看到几颗小星子,远近的夜色,寂寞如深海,绵延不断,马路两旁的树影,无声地在风里挣扎着,缠缠绕绕,像是描绘着破碎。 我去一家叫“大世界”的酒吧,找那个不良的老板。 不良老板姓李。 三十多岁年龄的男子,脖子和手腕上戴着很粗的金链子,有着一张狰狞的脸,布满烟垢的牙齿,矮小,瘦,皮肤有点黑,但一双小眼睛却无比的锐利。 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一动也不动望向我,皮笑肉不笑。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禁低下头,不安地望着自己的脚尖。 半晌,只听李老板慢条斯理说: “米小姐,你应该知道,你哥哥出了这样的事,是他的责任,与酒吧无关,这也不是我所希望发生的。” 我喃喃: “我知道,可是……” 李老板打断了我的话: “米小姐,不是我不帮你,我已尽了力。因为你哥哥的事,我损失也惨重,酒吧的声誉受到极大影响,顾客少了一半不止,生意一落千丈,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撑不了多久,酒吧很快就会倒闭,而我很快就会破产。” 我的“哥哥”,他姓江,名字叫子喻。 江子喻。 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三个月之前,从“多情1989”酒吧跳槽到“大世界”酒吧做驻唱歌手没多久的江子喻,和一个喝多了酒兹意闹事的客人打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江子喻,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那个客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血红着双眼,立马就抄起了一张凳子,朝江子喻的脑袋狠狠地砸过去。 江子喻当场脑袋就开了花,倒在地不省人事。而那个闹事的客人,则趁灯光灰暗,场面混乱,赶紧逃之夭夭,很快跑了个没踪影。 有人打了120。 江子喻没有死。 送到医院后,经医生一番抢救,命保住了。但医生却宣告,江子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可因为大脑严重受损,他将成为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什么是植物人? 就是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受害者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此种状态称“植物状态”,处于此种状态的患者称“植物人”。 (未完待续) 真人,秀(2) 微乎其微——并不代表没有苏醒的可能性,奇迹随时都会发生。 医生说,江子喻能不能醒过来,这要看他的意志力是否坚强。医生说,江子喻也□□天后天,又也许,明年后年,他会醒过来;又也许,江子喻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 我六神无主。 我缩在医院走廊转弯角处,很无助地哭,哭得一塌糊涂。 李老板到医院来探望江子喻。拿了一袋水果,还有3万块钱。他一副痛心疾首,且又很无辜的样子对我说: “米小姐,对不起,我已尽力了。这3万元,算是对你哥哥的赔偿吧。” 这三万元,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后来,我又卖掉了父亲遗下的房子,房子本身就破旧,加上急着要现钱,卖不了多少钱。 那些钱,还是不够。 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到“大世界”的酒吧,找李老板。 我低头,一筹莫展。嗫嚅: “李老板,我没有办法才不得已来找你,我的钱快要用光了。如果没有钱,江子喻就得出院,也得停药。” 我的眼眶红了起来,声音也不禁哽咽: “如果这样,江子喻会死的!我不想江子喻死,我要他好好活着!江子喻,他……他那么年轻,才二十一岁。不,他不能死!” 李老板还是看着我。他双手一摊,很为难: “米小姐,你哥哥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难过,可是我的能力有限,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对不起米小姐,该帮的我已经帮了,我尽力了,已问心无愧。” 我手足无措。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是好。 我再傻,再天真,再无知,心里也是明白,如果让江子喻在医院里继续接受治疗,不是几百元,几千元便可以解决问题,而是要几万元,几十万元,甚至,百万元,几百万元……我很是茫然,我去哪儿找这么多的钱? 李老板说: “米小姐,你可以去找工作,去挣钱啊。” 我喃喃: “我去找工作了,在一家超市上班。可一个月的薪水才一千多点,只够交江子喻两天的住院费。” 李老板看着我,吸着烟,白色的烟雾把小小的办公室喷得满屋都是。一根烟吸了大半后,李老板问: “米小姐,你是不是很爱你哥哥?” 我说:“是。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李老板又再问:“你是不是为了你哥哥,什么都愿意付出?” 我说:“是。” 李老板眯缝他的三角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我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直把我看得毛骨悚然。 随后,他笑了起来: “米小姐,你这么年轻,长得又这么漂亮,水灵灵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人见了心炸开的绝色美人儿,其实只要你愿意,挣钱并不难——只要你愿意。” 我咬了咬嘴唇。 虽然我只有十九岁,虽然涉世不深,可并不笨,自然清楚明白,李老板最后那句故意拉长了的“只要你愿意”,代表着什么意思——那是做“小姐”。陪男人睡觉,出`卖自己肉`体的意思。 (未完待续) 真人,秀(3) 啊,做“小姐”! 我又再咬了咬嘴唇。 李老板咧嘴,又再笑了,笑得别有意味: “米小姐,我知道你清高,可清高有什么用?你想想,你去超市上班,辛辛苦苦一个月,薪水才一千多点。可是,只要你愿意,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挣一千。运气好的话,一天挣几千,甚至一万,也不成问题。米小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哥哥着想对不对?没有钱,你哥哥就活不了,对不对?” 是,没有钱,江子喻活不了。 为了江子喻,我别无选择。 如有得选择,谁愿意做出“卖”肉体,抛弃尊严,人人都看不起的“小姐”?但,此时的我,真的,真的,别无选择,我唯一可做的,只有做“小姐”,出……卖,自己,陪男人,睡……觉。唯有这样,我才能够挣很多很多的钱。 啊,钱! 钱是什么东西? 有人说,金钱是万恶的东西——估计说这话的人,是个身无分文的人,因此才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也有人说,金钱是粪土——但,说得最响亮的人,往往都在拚命的捞。 无商不奸。这个李老板,是十足的大奸人,并不单单是让我做“小姐”那么简单,他的目的,是要让我加入到他酒吧的“真人……秀”娱乐社团。 什么是“真人……秀”? 就是对着观众,现场表演XXOO的真人秀。很变`态是不是?有变`态的人,就有变`态的市场。那些变`态的人,自然是那些有钱的人,他们为了寻找刺`激,不惜花高价,像看舞台剧那样,欣赏真人XXOO表演。 而李老板,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的“真人……秀”社团,就是抓住这些变`态的有钱人这种变`态的刺`激心理而成立。 酒吧,不过是李老板掩人耳目的幌子。 李老板唾沫星子满天飞,努力地游说着我: “表演一场真人秀,是一千。如果有哪位客人看中你了,带你出去‘走走’,大方的客人会出价几千,更大方的还会出价一万,这些出场费五五分成,你能拿走一半。米小姐,你运气好的话,别说一个月挣几万,甚至十万,二十万,也不会成问题——米小姐,只要你愿意。” 我咬着嘴唇。 我的心里,有着两队人在拨河。 一队说:米小可,你要不要脸?你不觉得耻辱吗?给陌生男人糟蹋倒罢,还要当众表演,这怎么可以? 另外一队说:米小可,你得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这样江子喻才不会死,他的生命才能够维持,才会有苏醒过来的机会。 是,为了江子喻,我不愿意,也得愿意——我还有别的路可选择吗?我根本,就无路可走。 李老板在努力地游说: “米小姐,你放心好了,表演的场所很隐蔽,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去的。”李老板说:“观众也不多,不过是几个人,他们是通过专人联系,才能够前来观看。” 我低头,不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嘴唇。 (未完待续) 真人,秀(4) 李老板又再说: “米小姐,你放心好了,这种表演很安全。无论是演员本身,或是观众,没有人会将事情泄露出去——谁那么蠢,要泄露出去?泄露出去了对谁都不好,每个人都得自保对不对?” 我咬了咬牙,横下心来。 “好。” 这一声“好”,我用“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说得咬牙切齿,仿佛用了毕生力气那样。 李老板看着我,一双三角眼又再眯缝起来,笑了: “米小姐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是最愉快不过的事。” 那天晚上,刚好有“真人……秀”表演。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有这样的表演。一个星期只有两次,或三次,为了安全起见,一般时间不定,次数不定。 李老板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人……秀”表演,当然,也让我“开开眼界”,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把我带到了表演现场——那是一个绝对保密的场所,无论是谁,在得到信任之前,是不允许知道场所的具体位置。 李老板拿了一块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 随后,他带着忐忑不安的我,七弯八拐的,走了好一段路。周围的声音,由喧闹,渐渐变寂静。 好像进了电梯。 没多久,又下了电梯。再走了一段路,李老板放下牵着我的手。 “米小姐,到了。” 我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张望着四周。可四周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也看不到周围的景物。 好像,这是一间经过精心装修的地下室。 听不到一点点杂音,温度也很低。 但我仍然感觉到,周围坐着好些人——人也不是很多,估计不到十个,因为没有人说话,周围很静,静得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到。偶尔,在无边的暗色中,看见有一两个零星的红点,在一下一下的闪烁,那是客人在抽烟。 没一会儿,中间的地方亮了起来。 是一盏吊灯,吊灯下是一张白色的床。床很香艳,层层叠叠的蕾丝,又柔软,又奢侈,迷离着淡淡的香氛。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上包裹着一件蛋黄色长风衣的女子走进来。女子很年轻,二十岁刚刚出头,长得算不得漂亮,但身材有说不出的好,胸很丰满,腰很细,臀很翘,有着很重的风尘味,性感,娇媚,似乎天生就应该纸醉金迷。 跟在女子后面的,是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二十来岁的高大年轻男子。 女子走到床口,把包裹在身上的长风衣脱了——她里面,什么也不穿。她那白花花的,一`丝不挂的身体,顿时明晃晃的,暴露在众人跟前。 她光着身子,毫无羞耻的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动作大胆,煽`情,极为低俗。没一会儿,她爬上了床,躺下来,把一双腿,尽量,分开。 她私`密的地方,完全裸`露了出来。有强烈的照射灯光照过去,把她的私`密地方照了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根青瓜,交到女子手中。 (未完待续) 真人,秀(5) 那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根青瓜,交到女子手中。只见女子,旁若无人的便开始抚摸着自己,她的唇,她的胸,她的身体……另外一只拿着青瓜手,慢慢的伸到她的,身,下,张开着的,私`密地方。 冷不防的,她把大半根青瓜,塞了进去。 天,这……我看得脸红耳赤,浑身火烫。终于,我看不下去了,不禁“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就要落荒而逃。 旁边的李老板,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我。他低声:“米小姐,难道你不想挣钱吗?不想救你哥哥吗?” 我咬了咬嘴唇,只好坐了下来,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女子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阵呜咽般的低吟声,像是很陶醉那样。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青瓜竟然给她折断了,一半拿在她的手上,另外一半,居然给她身体,吞没了。 这种表演,叫“尤`物献宝”,是这个酒吧的招牌节目。 什么是“尤`物献宝”? 众所周知,“尤`物”这两个字,是“容貌艳丽的女子,特别漂亮的女人”,或“珍贵的物品”。“尤”的意思,便是异,则是“突出”的意思,“尤`物”从字面上解也是“特别的物品”。 “尤`物献宝”,就是特别漂亮的女人,表演特别的技艺。 半截青瓜给女子的身体吞没后,只见她慢慢的抬起她的臀,忽然间就大力抽`动起来,身体私`密的地方,一张一合。 没一会儿,半截青瓜竟然被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那位男服务生,突然点燃了一根香烟,用力地吸了一口。接着,男服务生拿了这根香烟,插`进了女子的身体。女子的私`密地方,再次一张一合,抽`动了起来。那根烟,渐渐的,便很神奇的给抽完了。 我看得一张脸热辣辣的,一阵的恶心。 我无比的恐怖。天,我……我也要像这个女子一样,要对着众人,进行这样的表演?这,怎么行?好恶心,好不要脸! 黑暗中的李老板,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想些什么,他把他的脸,一点点的凑了近来: “米小姐,你是不是很不好意思?没关系,凡事总会有个开始,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尤`物献宝”表演结束,后面还有三场。接下来的这场,叫“美味的三文治”,是两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同样在那张白色的床上。 两个一丝`不`挂的年轻男人,和同样一个一丝`不`挂的年轻女人,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纠缠。两个男人把女人夹在中间,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上面……那造型,活脱脱的人肉“三文治”。 我不但看得脸红耳赤,身上还鸡皮疙瘩直起。突然间的,我就感觉到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有着强烈的,要吐的感觉。 李老板很善解人意,他在黑暗中,给我递过来一杯饮料。 我伸手接过,刚想要仰起头,一饮而尽——慢着,这饮料,我可不能乱喝。我想起以前,江子喻曾对我说过: 酒吧,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有些不怀好意的禽兽男人,通常会瞄上漂亮的独自到酒吧里来的女人,他们会在酒,或饮料,偷偷放了药,然后带到包厢,或卫生间,把该女子,迷,奸。 这样一想,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我把饮料放了下来。 (未完待续) 真人,秀(6) 我不是小心眼,怀疑李老板会在饮料里放药,然后逼着我进行下一场“真人……秀”表演,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有些事,还是小心点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进行这样的表演。 此时此刻,我内心纠结得很。一方面,我想着,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要给江子喻交医药费,住院费,还有护理费;另一方面,我却在想着,要我进行这样不要脸的表演,不如让我死去了好。 如果……我如果江子喻知道,他肯定宁可他死,也不要我进行这样不要脸的表演。 李老板又再把他的尊头,一点点凑了近来:“米小姐,怎么啦?干嘛不喝饮料?” 我支吾了一下,情急之中,就脱口而出:“我的‘大姨妈’来了,不能喝冷饮,要不肚子痛得难受。” 李老板问:“这么巧?” 我低声:“嗯。” 李老板的声音像是很不高兴:“你怎么不早说?” 我喃喃:“你没有问,我……我就没有说。” 但黑暗中,我看不到李老板的表情,但也敏感地感觉到他的一张脸估计已变铁青——看来,我的第六感没有骗我,李老板还真的在饮料里放了药。 我不敢去证我的猜想。 到底,李老板有没有算计我。 此时的我,震惊,慌乱,害怕,羞辱,无助,仿佛虫蚁一样的吞噬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同时的,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怖,害怕,不安,一点点地把我笼罩。 我用了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李老板,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 李老板说: “嗯,那走吧。” 离开那个保密场所的时候,我又再次被蒙上了眼睛,又再次七弯八拐的,还好像进了电梯,又下了电梯,又再七弯八拐,走了好一会儿路。 终于停了下来。 李老板说:“米小姐,你可以除下黑布了。” 除下黑布后,我发现我又再次的站在了李老板的那间小小的办公室内。李老板站在我跟前,那双锐利的三角眼盯着我看。 他问:“米小姐,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 我没敢看他,低着头,喃喃:“我……我不知道——我,我还要想想。” 李老板的声音,咄咄逼人:“难道你不想救你哥哥?” 我还是低着头:“想。” 李老板说:“没有钱,你拿什么去救你哥哥?” 是啊,没有钱,我拿什么去救江子喻?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子喻的生命一点点离我而去。没了江子喻,我又怎么能够活下去?可是,刚才的表演,真的是恶心……和禽兽牲畜有什么区别? 我咬着嘴唇,身子很不争气地哆嗦着。 李老板好像渗透了我的心思,他说: “如今的社会,笑贫不笑做小姐。米小姐,我不怕对你说,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除了青春,美貌,你便一无所有。而青春,美貌,最是不可靠的东西,你不好好去利用,到时候也会过期。女孩子最灿烂,最好赚钱的时光,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 “我……”我嗫嚅:“我知道。” 李老板盯着我看,一双小而狡黠的眼睛,闪着冷酷而残忍的光。 半响后。 李老板干笑了起来,他慢吞吞的说: “米小姐,你回去考虑一下,想清楚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还有注小姐,我希望你能够保密,万一发生什么事,对你,对我,还有对你哥哥,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还是低头,不敢看他: “是。我知道,我明白。” 李老板说: “米小姐,你明白就好。” (未完待续) 无法,卖(1) 走“大世界”酒吧。 想着刚才那些恶心的场面,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蹲在马路旁边,低着头,“哇”的一声就呕吐了起来。 我吐得搜肠刮肚,翻江倒海般,整个腹部,仿佛簸箕簸着,又像筛子旋着,直把白日里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好不辛苦。 有人走到我身边停了下来,给我递了纸巾。 “谢谢。”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站了起来。那个给我纸巾的人还站在旁边,看着我,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穿着领口敞得很低的昂贵白衬衫,露出了明晃晃的皮肤,还有密密匝匝的性感胸毛。 他很高的个,人却很瘦,身子单薄,看上去有点竹竿形象,脸色有点苍白,但他很帅,眉毛浓浓,鼻子极挺,嘴唇薄薄,一张线条冷硬轮廓清晰的脸庞,神情中透着狂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嚣张,不可一世的气息。 我愣了一下,又再对他说: “谢谢你的纸巾。” 年轻男子大概是笑神经不发达,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他一动也不动,盯了我看了好一会儿后,便问:“失恋了?” 我叹了一口气,黯然: “是失恋就好了。可惜,不是。” 我宁可失恋。甚至,宁可江子喻移情别恋,宁可江子喻抛弃我,也不愿意江子喻在医院里,像了僵尸那样直挺挺的躺着,无知无觉。 这个时候,有一个卖花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走近来。 她怯生生地问: “先生,要不要买一束花送给女朋友?” 女孩子表错情——我并不是年轻男孩子的女朋友,甚至,连女性的朋友也不是。不过,年轻男子倒也没分辨,慷慨地掏钱,给我买了一束蓝色妖姬。 我略一踌躇,还是接了。 一朵朵的蓝色妖姬,正灿烂地怒放着,诡秘而又妖异的蓝色花瓣,散发出无限的媚惑。我把头埋在蓝色妖姬里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那散发着馥郁清香的芬芳。 好半天后,我抬起头来: “谢谢。” 年轻男子看了我一眼,忽然问:“多少钱?” 我一愣:“什么?” 他说:“一晚,多少钱?” 我呆呆的看他。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年轻男子把我当“小姐”了。估计年轻男子想,到酒吧里来卖醉的年轻女子,如果不是失恋,那就是做“小姐”了,哪有这么年轻的良家女子独自来泡酒吧的? 我的样子,像是做“小姐”吗? 我的头发乌黑明亮,扎着土得不能再土的马尾巴,身上穿着十块钱一件的地摊T恤,一条洗得发白甚至在膝盖上破了小洞的牛仔裤,一双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球鞋。人家做“小姐”,有像我这样落魄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生气,只是很悲哀: “我的样子,像是‘小姐’?” 年轻男子眯缝了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从上到下把我横扫一遍,他的目光有点冷,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傲慢,高高在上,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未完待续) 无法,卖(2) 他慢条斯理: “不像,一点也不像。” 顿了一顿,年轻男子又再说: “但,谁的额头上刻有字?” 是啊,谁的额头上刻有字?哪怕是做“小姐”,人家的额头上也没有刻着“小姐”两个字。 我不怒反笑,问他:“你说,我值多少钱一晚?” 年轻男子盯着我:“你说个价。” 我根本不知道做“小姐”的行情。人家“真人……秀”表演,一场是一千元,如果有客人看上了,带出去“走走”,“走走”的出场费另议——“另议”到底是多少,我就不懂了。我想,那我要表演“真人……秀”一场的双倍价钱好了。 于是,我说: “二千。” 年轻男子挑起一双眉毛来看我。 我也看年轻男子。 估计二千,是属于漫天要价。 不过年轻男子倒没有还价: “二千,OK。” 我踌躇。我……我,真的要做“小姐”吗? 可是,如果我不做“小姐”,我去哪儿找很多很多的钱?没有很多很多的钱,那我用什么给江子喻交住院费? 那个李老板说得好,我除了青春,美貌,便一无所有。可青春,美貌,最是不可靠的东西,女孩子最灿烂,最好赚钱的时光,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如果不好好去利用,到时候也会过期。 我之前在一家超市做营业员。一个月下来,挣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两千块。如今,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大腿一张,最长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最短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分钟,就有两千块收入了。 我咬了咬牙。 终于,我跟了年轻男子走。 年轻男子是有钱人,还是超级有钱的那种。有钱人都有着自己的车子。年轻男子的车子是灰色的,豪华版。 我这个白痴加菜鸟,自然不懂得车是什么牌。 平日我只有资格挤公共汽车,坐的士对我来说是一件无比浪费无比奢侈的事儿,更别说坐什么高级豪华的小轿车了。不过,即使我再白痴再菜,坐上年轻男子的车子,也知道“舒服”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坐在年轻男子的车上。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说。 车内开着音乐,黑钻石乐队在唱着歌: “听个工人说好久没有喝过可乐;听个商人说今天该吃点啥呢;听个保安说他一月能赚八百多呢;听个小姐说她一月八千真的不多;听个要饭的说他手机换了好几个;听个下岗的说他呼机都还没用过;听个爆发户说只有大奔能配得上我……” 车子,开到一家五星级酒楼。 大概是做贼心虚,我一直觉得,那些服务员看我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那些鄙夷和不屑,让我更觉鬼祟,不敢把头抬起来。 年轻男子要了一间豪华房间。 16楼,1608房门。 年轻男子拥着我进电梯。 电梯内,只有我和年轻男子两个人,逼仄的空间,因为小,更觉得暧昧,感觉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莫名的,我就觉得热,无限的热。 电梯是最可怕的庞大工具,这样狭窄的空间,这样声势浩大的暧昧,空间真的是太小了——其实,电梯从一楼到十六楼,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 (未完待续) 无法,卖(3) 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我和年轻男子也有过片刻的交流——眼神的交流。时间很短,也许,是一秒,或者,二秒。 我的脸,一直热辣辣的。我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和年轻男子四目相对。年轻男子却一直盯着我看,他淡淡的问: “第一次?” “不……不是。”我连忙说。 “紧张?”年轻男子又再问。 “没……没有。”我又再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年轻男子的目光犀利。 我只好不情不愿把头抬起来,看着他。恰好这个时候,16楼到了,电梯停下来,门开了。于是年轻男子伸手搂了我的腰,走出电梯。 到了1608房间门口,开门,进去。 取电。关门。 年轻男子放下他手中的公文包,优哉闲哉坐在沙发上,很随意的跷起了二郎腿。随后他转头,看我,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仿佛,我不是人,而是一件商品似的,而他脸上那的神情,像在考虑着,要不要买下“这件商品”那样。 我给他盯得心里发毛。 这使我更紧张,感到自己的血液一直往上涌,身体深处如同有一股热腾腾的火花四处乱窜,而我整个人,很不争气的就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浑身忍不住微微地发抖,有一瞬那,想着要夺门而逃。 但我没有逃。 那个“大世界”酒吧的李老板都说了,凡事总会有个开始,习惯了就好——我想,这,算不算是我做“小姐”的开始? 想到“小姐”这两个字眼,我身体又再微微的颤抖起来,很是心不甘,情不愿。 好一会儿后,年轻男子用了命令的语气说: “脱`衣服。” 我瞪他,不知所措: “脱……脱`衣服?现……现在?” 年轻男子的神情,依然是高傲: “对,是现在。你脱`衣服!” 我涨红着脸。年轻男子的背后,是一面大镜子。我看到镜子里的我,马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了下来,盖过了我的半边脸。 我还看到了我那没被头发遮住的另外半边脸,神情迷茫,哀伤,慌乱,还有一种叫“绝望”的东西——是,绝望。这种绝望,是毁灭的绝望,从我的脸上,透到了我的心里,每个细胞中。 年轻男子的目光,一动也不动落在我脸上,他慢条斯理: “一晚两千。你不脱`衣服,还是什么?” 又再说: “放心,我不会和你上`床——和你这种女子上床,我还嫌脏。我只是,要你脱`衣服而已。” 我呆呆的瞪了他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不和我上`床,却要我脱衣服,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男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特别的刺耳,有一种玻璃破碎纷纷划过空气的尖利。年轻男子眉头轻轻一皱,取过手机,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便走出玻璃门那边的露台去听。 我咬了咬嘴唇。 我突然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 两千块钱,我不要了。我这个窝囊废的“小姐”,如丧家之犬,拔腿便冲到门口,打开房门,逃之夭夭。因为太过慌乱,我甚至忘记了坐电梯,从16层楼高的楼梯,一直往下跑,往下跑。 (未完待续) 无法,卖(4) 跑到楼下的时候,我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霏霏细雨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烟雨迷离,四野昏黄一片。风吹着马路边的树木,摇晃的树枝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不停不歇。 雨落到了我的头上,脸上,身上。 我昂起头来,雨水划过我的脸。我不知道我哭了没有,也许哭了,又也许没,谁知从脸上滴下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咬着牙,忽然就发起恨来。 在雨中,我狂跑着。 此时夜已深,路上的行人稀少,空气冷清,安静的街道很干净,四周围空荡荡的。因为空荡荡,显得苍白的路面,看上去,感觉到有点刺眼。 我就这样的在雨中,不停的跑。穿过广场,穿过商业街,穿过十字路口,闯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我疯了那样的,一直跑,一直跑。跑那看不到尽头的大街,望不到终点的水泥马路,耳边不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还有车主愤怒的骂声。 终于,我筋疲力尽,跑不动了,就蹲在马路上。 我已被雨淋得全身湿透。 但我,并不觉得冷,因为比身体更冷的,是我的心。我觉得,此时此刻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了那样,有一种无法喻言的难受,仿佛被一片片裂开了那样。甚至,我还听到了那声音,如同撞击在杯里的冰块,有着想哭也哭不出来,想叫也叫不了,喘不上气,快被窒息了的感觉。 我在马路上不知蹲了多久。 直到身子,几乎要麻木了。 终于,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蹒跚着,一步步走回到了出租屋。出租屋在一幢破旧的宿舍楼,像了电影里灰败的镜头,水迹斑驳的墙壁,这边一块白,那边一块黑,有些地方还起了砂,露出了里面的砖头。 房子是单间配套,十来平米,有小小的卫生间,厅和卧室连在一起,勉强能放下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一个布衣橱。 小区环境很乱,很脏,像了小村庄。 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肮脏的煎饼摊子,随地可见乱扔的垃圾,有的垃圾还发出恶臭,人走过去,苍蝇四处飞。 小区里住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 有各种各样的民工,堕`胎的少女,有落魄的画家,有同居的大学生,以及喷着廉价的香水穿得艳俗的发廊妹,穷凶极恶不知名的流窜犯。 这些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住在我楼下的那个长得一副歪瓜咧枣猥琐模样的中年大叔,每次见到我,总是用了色迷迷的眼睛,上下扫着我,好像我身上没有穿衣服那样。 有一次,中年大叔竟然问: “小妹妹,你寂寞不?如果寂寞,我陪你好不好?” 我吓了个魂飞魄散。 我不是不寂寞,可我再寂寞,也不用这个中年大叔陪。我想,如果江子喻能苏醒过来就好了,身边有江子喻,我什么都不怕。 只是,江子喻——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子喻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 (未完待续) 怎么办? 我去医院陪江子喻。 成为植物人的江子喻,完全没有了思维意识,不会说话,不会动,大小便更不能自理,他的气管被切开了,吃饭只能通过针管从鼻孔里打进去。 现在的江子喻,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除了会喘气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我坐在江子喻病床前,伏在他身上,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颊,眼睛,鼻子,嘴巴——像以前,我抚摸他那样。 我喃喃: “江子喻,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江子喻,你醒过来好不好?江子喻,你醒过来啊,陪我说说话啊,好不好?好不好?” 江子喻还是不回答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心中悲凉,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摇摇晃晃的就跑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潸潸地落了下来,滴到了江子喻的脸上。我忙不迭地把自己的眼泪擦了,又再擦滴到江子喻脸上的眼泪。 我红着眼眶,哽咽地说: “江子喻,没有你,我怎么办?江子喻,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莫冬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了在我身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莫冬霞问: “小可,你今天不上班?” 我把头抬了起来: “今天轮到我休息。” 莫冬霞说: “小可,这儿有我,你回家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我不累。”我说:“我在这儿,陪江子喻,和他说说话。” 莫冬霞摇头,叹息:“小可,你本来就瘦,没多少肉,如今越发瘦得离谱,一张脸尖尖小小的只见眼睛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单薄的皮包裹住一具骨架。” 我低头,不说话。 莫冬霞想了一下:“小可,如果你实在是……嗯,实在是太困难的话,我的薪水你可以少给点,也可以先欠着些,我节省着用。小可,以后你有钱了,再给我也不迟。” 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冬霞姐,谢谢你。” 莫冬霞是我给江子喻请来的看护。比我大了两岁。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有着圆圆的脸,剪了一个齐刘海,愈发显得一张脸如满月。莫冬霞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长得平庸,但她眉目安静,说话温和,颇有亲和力。 我给莫冬霞的钱并不多,而且照顾江子喻的时间又长,但莫冬霞没有怨言,很懂得体谅我的难处。她常常安慰我: “不是有首歌在唱么,阳光总在风雨后。小可,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懂不?” 江子喻生命渡过危险期后,花钱就少了很多,不像刚住院的时候,动不动就是几千块,几万块,每天的钱,就像往水里扔一样。 现在尽管花钱少了很多,可江子喻每天的住院费,看护费,药费,加起来还要五百多,一个月下来,则要一万七左右。 如今我的钱,花得已经差不多了,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五——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去挣很多很多的钱,江子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会被赶出医院,而我,也因为没钱交房租费,也将会被露宿街头。 挣很多很多的钱! 我想,我除了去做“小姐”,还能做些什么?想到要做“小姐”,我的泪,又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 无,赖(1) 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出`卖自己的肉`体做“小姐”去挣钱。 多龌龊! 那天,我被安排到大街头去发广告宣传单。是秋老虎的季节,炎热得不得了,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把热辣辣光芒照下来,照得大地像火笼那样热气腾腾,让人恨不得找了后羿,把唯一的太阳也给射下来。 我就这样的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闹市区的大街头,逢人走过来,便堆起了笑脸,说“你好”,然后,把一张广告纸递过去。 “你好”两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口干舌燥。 发了大半天的广告单,我累得不行,也干喝得不行。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咬咬牙,伸手从牛仔裤后面的屁股袋里掏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掏出了三枚一块钱的硬币。我像耍杂技那样,“叮叮当当”地把硬币往上抛了几下,便跑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那儿,很肉疼的买了一瓶冰冻矿泉水。 打开瓶盖子,仰起头来,“咕咚咕咚”的,一下子就往肚子灌了大半瓶。 拿着剩下的小半瓶矿泉水,我突然想起电视里那个著名的饮料广告——踢完足球满头大汗的运动员,拿着饮料瓶子,仰起头来豪迈地喝上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浇到头上去。 结果我头脑一阵发热,心血来潮,竟然学了那个很狗血的经典动作,一手叉着腰,腿也叉得很开,然后将那半瓶喝剩的矿泉水淋在头上去。 哎,真爽! 真过瘾! 未了,我意犹未尽,把淋得半湿的头发用了自以为潇洒的动作,猛地甩了甩,水珠顿时纷纷四散,飞溅到路过的一个女孩子脸上。 女孩子皱了皱眉。低声骂一句: “神经病!” 她身边的男孩子拉走了她,一边说: “走吧,不要和这种没素质的人计较。” 女孩子瞪了我一眼,终于和男孩子手挽着手远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辆灰色的豪华小轿车从我身边开过去。开了几米远后,小轿车又倒了回来,突然的,就停在了我跟前。 车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 个子极高,人略瘦,五官长得异常俊美。白衬衣配深蓝色西裤,皮鞋擦得光亮,狂傲,自负,不可一世,没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的表情。 他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 我睁大眼睛,也在看他,像是被雷电击中似的,顿时站在那儿,木然地发呆。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冷不防的就把我笼罩。 天,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小? 他……他,就是那天晚上,出二千元,让我脱`衣服的年轻男子! 在大街头,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中,我和他,穿过四周的声音,彼此凝视着。半响,年轻男子冷冷地说: “我们还真有缘分,又再见面了。” 是,又再见面了。 我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反应过来后,我便扔下手中的广告单,几乎是仓皇着,不顾一切,拔腿“嗖”地逃跑了去。 (未完待续) 无,赖(2) 可这次,年轻男子不再给我逃离的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街头,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用力地拽住了我,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张大嘴巴,本能的发出了一声惊悚的尖叫: “你……你要干什么?” 年轻男子看我,一张俊美的脸孔隐隐透着寒气: “你说呢,我要干什么?” 我又再尖叫: “放开我!快放开我!” 年轻男子冷冷的说: “如果我不放开呢?” 我满面通红的瞪着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的眸子里,张牙舞爪的映着我一张脸,那张脸,紧张,惊恐,无地自容。而年轻男子,脑袋微微地扬起,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那双冷冷的眼睛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突然,年轻男子一言不发,像绑架那样,以了很快的速度,连拉带拽的将我很粗暴的塞进了他的车子里,扯上安全带拴在我身上,接着,用力地把车门关上了。 附近的人看了过来,好奇地张望。 但没有人挺身而出,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许,他们在想,人家是情侣之间闹别扭,抑或,在打情骂俏,不会有人会这么蠢,居然在闹市区,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家女孩子绑架了吧? 年轻男子,还真的是把我绑架了。 他上了车,载着我,绝尘而去。 车子一直开,一直开,很疯狂地开着。我坐在车子上,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感觉到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不真不切,不尽不实。 我停止了反抗,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车窗外。 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子停了下来。 我坐在副驾驭座上,木着一张脸,看着前面路人,从前面的斑马线穿过。此时人潮汹涌,行色匆匆,每一张面孔,都是冷漠的,陌生的。我一动也不动,只是木然地看着,我的脑海里,有着许许多多的,不连贯的思想掠过,可是一个也抓不住,我只是不争气的,浑身哆嗦着。 年轻男子的眼睛,在后视镜中逼视过来。 我没有看他,可我仍然感觉到,年轻男子在后视镜中逼视着我的那双眼睛,冷漠,锐利,深不可测,闪烁着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年轻男子的车子,是灰色的,座位也是灰色的,整个车厢内,弥漫着浓郁的灰色,暗抑的,幽幽的,有点寂寞,有点空灵,令人捉摸不定,化不开,逃不掉。 绿灯亮后,年轻男子又再踩油门。 风在车窗外,呼啸而过。渐渐的,年轻男子的车子,渐渐地驶离城市的喧嚣,驶往寂静的地方。 我不是不害怕的。 终于,我大声嚷嚷起来:“喂!你要带我到哪儿去?”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你说呢?” 我嚷嚷:“我怎么知道?” 年轻男子又再在后视镜中逼视着我,脸上毫无表情:“装傻是不是?我程一飞,最憎恨别人把我当了白痴那样的耍我!” 这年轻男子,叫做程一飞。 (未完待续) 无,赖(3) 程一飞用了很轻薄的语气,冷冷地说: “你们女人,就是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自己的尊严,出`卖自己的人格!为了钱,连脸都不要!” 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很明显的,程一飞把她当了“小姐”。我不是不感到冤枉的,也不是不感到委曲的,可是,我百口莫辩——我虽然没有做“小姐”,可我遇到他的时候,曾产生过出`卖自己的身体,有做“小姐”念头。 那一刻,愤怒,仇恨,屈辱,羞愧,齐齐地涌上了我的心头,就像白娘娘在水漫金山前夕那样的心情。 我忽然的就恼羞成怒起来,像了一头发了狂的母狮子那样,咬着牙,对正在开车的程一飞狠命地扑上去,又是抓,又是踢,又是咬。 程一飞一惊,闪躲着。 车子大走“之”字路。 车子刚好驶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十字路口,毫无征兆的,突然就横冲出来一辆大卡车,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冲过来。 程一飞刹车不及,发出“啊”的一声恐怖大叫。在惊慌失措之余,他本能地用全身力气,拚命地扭转方向盘,车子很惊险的与大卡车擦身而过。随后,车子直直的驭去路旁的绿化带,在与绿化带的一棵树相撞的瞬间,程一飞踩住刹车。 因为程一飞及时刹车,车子的功能好,停得快,只是和那棵水桶粗的树木来个亲密的接触,相撞了一下,车头灯给撞了个粉碎。 人没事,还活着,没流血事件发生。 那大卡车的司机,倒讲职业道德,发现出问题了,便停了车,走下来。司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脸色同样变得惨白,他跑过来,先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血染的风采,看到平安无事了,又再看车子。 这一看,他的脸更是惨白,面无人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 “天哪!这……这车,是进口法拉利,价值好……好几百万哪!” 又再庆幸,喃喃: “还好还好,车子损坏不是很严重,只是车头灯烂了,车头被划花了。” 我坐在车内,已被吓得得半死,魂飞魄散,一颗心跳得疯狂没有节奏,大脑不能指挥自己,整个人像了木头人一般,动也不能动。 程一飞也苍白着脸,瞪着我看: “你……你没伤着吧?” 我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浑身抖如筛糠,牙齿不停打架,一头一脸全是冷汗——我是没事,不过是被吓着了,神魂晃荡,眼睛里渗透了惊恐。程一飞倒也镇定,解开栓在我身上的安全带: “你下车去走动一下,活动活动身骨,看看身体有什么不妥,有什地方特别的痛。” 我点点头。 我哆哆嗦嗦下车了。却因为太过慌乱,还没从刚才的惊吓回魂过来,刚下车走了几步,路也没看,便很倒霉踢中了一块石头,还是挺大块的石头,结果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猛地摇晃了几下,随后“扑通”一声,狠狠跌倒在地上。 “哎哟——”我惊天动地的一阵惨叫。 程一飞冲下车,跑过来扶了我: “你怎么啦?没事吧?” (未完待续) 无,赖(4) 我勉强地站立了起来,可左脚无法落地,不得已,只好金鸡独立着。我声音带着哭腔,痛不欲生般号叫了起来: “我的脚——哎哟,我的脚痛厉害!很痛!哎哟,我的脚,好像……好像断了!痛!哎哟!好痛!痛死了!哎哟……” 程一飞冷着一张脸,瞧了瞧我: “不过是摔了一跤,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把我伤着的左脚,小心翼翼放到地上,试着要行走。谁知,左脚刚刚落到地上,却因为站不稳,一个踉跄,又要摔倒在地上。 “哎哟!痛!”我又再号叫起来:“痛死我了!” 程一飞伸手扶住了我。 我恐惧得很,六神无主: “我的脚是不是真的断了?我怎么这样倒霉啊?脚断了,我……我……我不是变成残废了?天,残废!如果我残废了,那我这辈子就完了,彻彻底底地完!天哪,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程一飞盯着我看,那冷峻的脸孔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声音不那么冷漠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不会这么严重,别自己吓自己!” 我还自个儿的痛不欲生。号叫着:“看来我还真的是残废了,变成瘸子了!天哪,我……我该怎么办?” 那个大卡车司机走了过来。开了腔: “会不会骨折了?” 我一听,更是吓得脸无人色: “完了完了!我完了!如果是骨折,搞不好,我真的变成瘸子了!如果真的变成了瘸子,我……我……我死算了!呜咆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程一飞踌躇了一下,突然大踏步朝马路走去。 我停止了号叫。朝他嚷嚷: “喂,你要干嘛?” 程一飞头也不回:“我叫的士,送你到医院去。” 我说:哦。” 我看着程一飞,一直看,一直看,直看到他走到马路边,站在那儿,招手叫的士。很快,有一辆红色的士,开到他身边,停了下来。我咬了咬嘴唇——哎,我还傻不拉叽的站在这儿干嘛? 此时不跑,待何时? 这样一想,我立马就拔腿,以奥运会冠军百米冲刺的速度,狠命地往程一飞相反的方向狂奔起来,那样子,像了被仇敌家追杀的亡命之徒。 我左脚并没有问题——不过是装的,故意迷惑程一飞。 刚才大卡车司机不是说了么,他的车子是进口法拉利,价值好几百万哪。车子撞坏了,我估计我也逃脱不了责任,万一他要我赔偿损失什么的,我如何赔得起? 估计,卖了我也不够。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光明,无赖之极——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无赖不是天生的,是逼出来的是不是? 这叫逃得快,好世界! 有时候,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偶尔无赖一下,也无所谓。 反正,这个叫程一飞的家伙,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有钱,而是很有很有很有钱,车子的维修费也许对他来说,不过是餐桌上扫下来的面包渣,但对我来说,却是天文数字,一辈子也挣不来。 (未完待续) 无,赖(5) 尽管如此,我也不是没有损失,我保不住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那位经理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 “米小可,上班时间开溜,这成什么话?我们这儿可不欢迎散漫没有组织纪律的人,你还是另找高就吧。” “高就”,有这么容易找的么? 如今这个社会,什么也不多,就是没工作的人特别多。走到大街头,到处都听到有人四处打听询问: “老板,你们这儿招不招人?我能不能在这儿工作?” 这了寻找“高就”,我甚至不自量力,斗胆的抖去了人才市场。人才市场的招聘会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拨又一拨的人流,年轻的,不年轻的,男的,女的,从了各个方向汇聚而来。 几百个招聘摊位前,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每个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龙,无论是求职人员,或企业招聘负责人,个个忙得不亦乐乎。现场气氛,非常火爆。 我也挤了在那些人求职的人当中,找了一个表,填上了。 我先后排了好几个招聘摊位的长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仿佛上战场那样,接受那些招聘用人单位人员这般又那般的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米小可。” “在哪间大学毕业的?” “我……我大学没毕业。” “为什么没上完大学??” “我……我家穷,没钱读。” “对不起,你的条件不符合。我们公司招有一定工作经验,而且需要有大学文凭的。” 仿佛除了我,全世界的人,工作经验都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一出生就有的,而且除了我,每个人都是大学生毕业生。 我很是气馁。难道,找一份工作真的是这么难么? 从人才市场出来,我无精打采的走在大街头。 这个城市,繁华而拥挤,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头涌动,川流不息的人和车。这个城市繁华而拥挤,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头涌动,川流不息的人和车。两旁林立的高楼大厦,周围是各种各样的店铺,橱窗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店铺上面吊满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广告牌,招牌。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累了。 我在河畔附近的草地旁边的长椅子坐下。 前面不远处,有一幢造型独特既然有欧美风格又有中国特色的大厦,上面的招牌有五个金光闪闪的星星,配着英文字母,还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羽扬大酒店。 我眯着眼睛,很认真地数着层数。 这羽扬大酒店,一共有38层。 我觉得自己挺邪恶的,居然在想,如果停电,电梯动不了,或发生意外,火灾地震什么的,从38层楼那么高的地方跑下来,那岂不是累得贼死? 我又再想,羽扬大酒店——羽扬,是什么意思?是人的名字?抑或,是一根“羽”毛从高空中飞“扬”下来的意思?哎,38层的高楼大厦,如果真的从上面飞扬下来,像哥哥张国荣那样,做一只没有脚的鸟,倒也没什么不可。 哎,做一只没有脚的鸟! 我有贼心想,没贼胆做——准确来说,我目前还不愿意这样做。 如果我死了,那江子喻怎么办? (未完待续) 羞,辱(1) 我的手机响,是林洋洋的电话。 林洋洋在电话里说:“小可,有一家新开张的日本料理店招‘女体盛’,早上的时候我刚去面试,通过了。” 我一愣:“‘女体盛’?” 林洋洋说: “对,‘女体盛’。那家料理店的老板说,他还要多招一个女孩子。这工作,虽然是有点——嗯,有点那个……那个变`态。不过薪水挺高的,又不用陪`男人`睡觉。小可,你不是很缺钱吗?要不要去试试?如果去,我给你地址,你下午就去面试。” “中国也有‘女体盛’?”我不是不孤陋寡闻的。 “明的没有,暗的有。”林洋洋说。 “这……这可以吗?”我结结巴巴。 “这有什么不可以?”林洋洋说:“暗的还比明的挣钱。” “我想想。”我咬了咬嘴唇:“我想好了再决定。” “还用想么?薪水那么高的工作,去哪儿找?”林洋洋说。 看在薪水挺高,而且“不用陪`男人`睡觉“的份上,我终于按了林洋洋给的地址,去了那家日本料理店面试。 什么是“女体盛”? 那是日本人发明的一种超级变`态的玩儿,在日本,已有一千多年历史。“女会盛”——在日语里,意为用一丝`不挂的女孩的身躯作为“菜盘子”,“横陈玉`体”地装盛大寿司的一种宴席。 在日本,从事“女体盛”这种职业的人也称“艺伎”,而且要求非常苛刻。 一:必须是处`女。日本那些变`态的男人认为,只有处`女,才具备内在的纯情与外在的洁净,最能激发食客的食欲。 二:一定要年轻貌美,皮肤光润,细腻,白皙。 三:体毛要少,身材要匀称,不能太瘦,因为太瘦会缺乏性感,也不能太胖,太胖了□□衣服后不大美观,而且气质会打折扣。 四:血型最好是“A”型,日本人普遍认为,具有“A”型血型的人,性格平和,沉稳,有耐心,最适合从事这种职业。 那家日本料理店刚开始没多久,顾客少,生意不大好。老板姓邓,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皮肤白净,眼睛小小的,笑起来的时候喜欢把眼睛眯成一丝儿,五官挤成了一团。 他在料理店二楼的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前的那张黑色的老板椅上,仔细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低下头很认真地看我的简历。 “你叫米小可?” “是。” “你今年十九岁?” “是。” 邓老板眨了一下眼睛,好奇地问:“米小可,你是C大服装设计学院的学生?这么好的大学,很多人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你为什么要缀学了呢?” 我低头,小声地说:“因为,我,我没钱……”我咬了咬嘴唇,又再接着说:“我,我没钱交学费。我,我……我哥哥又病了,在医院里,需要用钱。我要挣钱,要给我,我……我哥哥治病。” (未完待续) 羞,辱(2) 邓老板抬起眼,又再认真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着我。半响,邓老板又再问: “请问,你还是处`女吗?” 我的脸,一下子的就变得通红。我咬着嘴唇,想说“是”,但我太年轻,年轻得还不懂得撒谎,过了好一会儿,我老老实实地小声回答: “不是。” 邓老板问:“你知道什么是‘女体盛’吗?” 我脸上的红晕一直不褪去,我嗫嚅:“知道。来应聘之前,我在网上查过。” 邓老板点点头: “在日本,女体盛是为着艺术献身,是一种高尚的职业。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告子说过:食色,性也。而女体盛,则是把‘食’与‘色’结合在一起。有人说过,女体盛是集美食,美女,美景于一体,是一种艺术享受,就像给画家当模特一样,是追求高雅的艺术。” 我不说话。 我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邓老板说:“米小可,你虽然不是处`女,但没关系,这儿又不是日本,要求不必那么严格。你的外在条件不错,如果你真的想得到这份工作,那你的身体就得让我过目一下,合格了,本店会聘用你。” 邓老板言下之意,我不是不明白。 我一下子的,就手足无措起来。 邓老板看到我得满面通红的样子,不禁笑了:“米小可,你在我一个人面前,你都不敢脱衣服,那你告诉我,你还做什么‘女体盛’?” 邓老板说的,何尝又不是? 我不是不知道,所谓的“女体盛”,就是不穿衣服,用自己的身体去盛菜给客人吃。那些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又再犹豫了一下。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咬了咬牙,横下心来,用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当着邓老板的面,哆嗦着,把我身上的衣服,一件接一件脱下来。 最后,我颤抖着双手,视死如归那样,连内衣,内裤,也除了下来,像剥什么似的,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白花花的身子,就像一颗从牡蛎里蹦出来的珍珠那样。 十九岁的我,是美人胚子一个。皮肤白净细腻,五官精致,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睫毛像两把扇子,鼻子高挺,嘴巴小巧,下巴尖尖小小,头发又直又长,乌黑明亮,就像电视里洗发水广告。 我有着一七0公分的高挑身材。 纤细的脖颈,修长柔软的四肢,胸很丰满,是半球形的,微微自然向外倾,红润粉嫩的“小樱桃”略略突出,饱涨着。我的肌肤,洁白如雪,细腻,顺滑,散发着淡淡的女人香。 这是我第一次,在江子喻之外的男人跟前,脱了个一`丝不`挂。 我不是没有羞耻心的。 我觉得,此时此刻我的自尊,已是百孔千疮,血肉模糊。可是,为了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的江子喻,为了维持他的生命,为了能够把他唤醒,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哪怕再羞辱,再不堪的事儿,我也得忍受。 (未完待续) 羞,辱(3) 做“女体盛”,总比做出卖肉`体,做“小姐”强。 我想,虽然我的身体,给江子喻以外的男人看光光,可她没有被江子喻以外的男人蹂躏——就是我的身体,没有被江子喻以外的男人,搞“圈圈你个叉叉”,在某种意义来说,我的身体是清白的,没有背叛江子喻。 邓老板盯着我光`溜溜的身子,“啊”的一声,顿时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他的眼里,全是惊艳,他说: “米小可,你转一个圈给我看看。” 我咬了咬牙,照做了。 邓老板对我很是满意。他说: “米小可,上天真厚待你,不但让你拥有天使般的脸孔,还让你有魔鬼身材。哎,米小可,你四肢的比例极好,骨骼完美匀称,肤色细腻,光泽,柔韧——我以前是学美术的,接触过很多人体模特儿,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像你这样如此完美的身材。” 邓老板又再说: “米小可,你的面试过关了。明天你到店里来,要经过专门训练,训练合格后才能正式上菜。” 虽然面试过关了,但我并没有很兴奋。也没有什么好兴奋的——毕竟这工作,说出去,也很不光彩。 中国不允许“女体盛”,因为太色`情,是一种令人不齿的变态行为,对女人,对人类本身的不尊重,更是对女性的一种侮辱。 但不允许,并不代表没有。 就像做“小姐”的女人,玩“小姐”的男人,做的那些不要脸的“勾当”,属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禁了N多年,到头来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明的不行,难道不会来暗的?因为要担风险,搞偷偷摸摸,因此比明目张胆的好挣钱。 那邓老板,就是因为店里的生意不好,于是便想着要用“女体盛”搞噱头来赚钱。刚开始,是投石问路阶段,邓老板计划先从小做起——先找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试试。 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个就是我,另外一个是林洋洋。 林洋洋是我的学姐,比我高了两届。 我认识林洋洋,是在去年圣诞节。 我在一家麦当劳打短工,扮圣诞老人。圣诞老人的衣服又厚又重,站了一整天的我有些累了,便懒洋洋的依着门口前面的一根柱子上,然后一脚搭着一脚,无聊的抬头看天,心里想着,天什么时候暗下来? 天暗下来后,我可以收工走人。 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顽皮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边,伸着一双小小的手,嬉笑着要讨礼物。 我因为累,不想搭理他,于是转过身子。 小男孩不甘心,又再绕在我跟前。 我还是不理他。小男孩不高兴了,于是使劲地扯着我的衣襟。我很不耐烦,又一个转身,不想脚下一滑,顿时一个后摔四仰八叉的,就“扑通”一声,极为狼狈地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吓得赶紧一溜乎跑了,跑个无踪无影。 去年的圣诞节,特别的冷。 (未完待续) 羞,辱(4) 虽然这个南方城市不下雪,但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凛冽的风吹过,发出刺耳鬼嚎一样的尖叫,寒冷透骨,我穿了厚厚的一身衣服,外面又套上笨重的圣诞老人服装,趴在地上,一时三刻没能爬起来。 林洋洋在附近的马路边,给一家旅行社发广告宣传单,看到了连忙跑了过来,好心扶了我,甚至还抬手给我拍身上的灰尘。 下班的时候,我请林洋洋吃了麻辣牛肉串。 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林洋洋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的个头比我略略高一些,五官不是很精致,她的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高挺,嘴唇有些厚,嘴巴有些大,但林洋洋身上,有一种闪烁着令男人垂涎欲滴光芒的妩媚气质。 妖娆的,诱人的,风情的,像了蒲松龄笔下的狐狸精,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如今,林洋洋大四了。 C大服装设计学院,这几年来一直和韩国一家挺有名气的艺术学院建立校际友好合作关系,每年都保送一批优秀的毕业生,到韩国去进修学习,读硕士研究生。成绩优异的林洋洋,争取到了这一届到韩国去读硕士研究生名额。 可林洋洋没有钱。 林洋洋人穷志不穷,她不愿意做“小姐”,用自己的青春和肉体去换钱。 林洋洋的家乡,在省城三百多公里以外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县城,她下面还有一个比她小了两岁的妹妹,一个小了五岁的弟弟。 老爸开三轮车拉客,老妈在菜市场卖青菜。 林洋洋的父母,思想保守落后,重男轻女,只喜欢男孩子。林洋洋老爸,闲时喜欢喝三两杯,醉后就很暴力,常常打她和妹妹,无论如何求饶,父亲那穿着硬皮鞋的脚,还是会毫不留情地踹过来。 从小到大,林洋洋努力读书,学习成绩很好,那个时候她的理想,就是走出小县城,到繁华的大都市去,凭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林洋洋能够读大学,还是靠她半攻半读。 林洋洋打过很多工。在大街头给人发广告宣传单,在商场里做营业员,做超市做收银员,到保险公司跑保险,在KTV做服务生,在酒吧做推销酒水,在餐厅里端盘子……林洋洋作梦,都想着去韩国读硕士。 学服装设计,不容易找工作。 没有哪间服装公司会愿意让一个新人去设计。因此学服装设计的人,真正从事设计的人没几个,便是可以从事跟服装有关的工作,譬如打版师,服装生产管理之类的,尽管这样,职位竞争很是很激烈,起点低,工资少。 但出过国,渡过金,那就不同。 说不定,在韩国读硕士毕业了,还可以留在韩国的大公司里——韩国虽然是小小的弹弓之地,到底,也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国家。 林洋洋对我说: “当年我考上大学,父母就不愿意再供我,说没有钱,家里少得可怜的钱,是留给弟弟的。弟弟功课不好,成绩一塌糊涂,可父母说,哪怕弟弟不上大学,也要留给他娶媳妇。父母还说,反正女孩子家,是赔钱货,迟早是嫁人的,不值得下那样大的本钱。我和父母大吵了一场,甚至以死相逼,最后父母才同意让我上大学。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人样来,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要证明给我父母,还有所有的人看。” (未完待续) 禽兽,男(1) 翌日,我去了那家日本料理店。 我到料理店的时候,林洋洋已在那儿了。 在进行“女体盛”训练之前,邓老板带了我和林洋洋,去了一间包厢,先体会一下“女体盛”这种所谓的日本饮食文化特色。 “女体盛”宴的包厢在二楼。 一个布置简洁,却有说不出的古朴,高雅的室内。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古香古色的画,旁边摆设着一盆枝叶繁茂翠绿色文竹,一只古瓷花瓶上插着盛开着的水仙花。 房间中央,平躺着一个不穿衣服的女子。 那个女子不再年轻了,四十岁左右的年龄,虽然脸上没有皱纹,五官也长得端正,皮肤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细腻白净。但,毕竟是上了年龄,她的皮肤已开始松弛,胸部下垂,腰间有了赘肉。 尽管如此,女子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像了一只洁白的瓷盘。 此时女子那头乌黑的长发,被拆散呈扇形摊开,上面点缀着几片红色的花瓣。她的重要部位——她C罩杯的胸,还有把毛发剃了个精光的“三角地带”,都明晃晃,一展无遗的露在众人跟前。 我和林洋洋面面相觑,不禁闹了大红脸。 倒是邓老板,神色自若。 他微笑着:“这位是我的太太山口美智子。我的岳父是日本人,岳母是中国人。我年轻的时候在日本留学而认识我太太,我太太那个时候,在日本一家的料理店做女体盛,今天是特意向你们两位亲身示范。” 原来,这个中年女子是老板娘。 邓老板坐在旁边的“座布团”——则是日式的薄团上,他用了几片小小的花瓣放在他老婆的C胸上,名为装饰,实为遮羞。 邓老板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对我和林洋洋: “这个地方,有的客人要求掩,也有客人要求露。露也没关系,不过是一种艺术美,而经过寿司装饰的女体盛,就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邓老板熟悉地在山口美智子的胸上,摆放着一些漂亮的,裱花的奶油蛋糕,又拿了一片叶子,盖在山口美智子那剃得一毛不剩,光秃秃的三角地带。 邓老板说: “为了卫生,也为了雅观,在上菜之前,一定要清洗干净,把除了头发之外的毛发全部剃去。” 服务生从厨房里端来一大盘各种寿司。 邓老板接过,他熟练而快捷地摆放在山口美智子光`溜溜的玉`体上。 日本传统的“女体盛”,在身上摆放的寿司极有讲究,是根据每种寿司的滋味补作用,而摆放在“女体盛”身体的特定部位。 比如说,蛙鱼会给人以力量,应该是放在心脏部;旗鱼有助消化,是放在腹部;而扇贝和鲤鱼,能增强性`能力,要放在这个三角地带。 不过如今,这种讲究,渐渐的淡化了。 邓老板说:“寿司摆放在‘女体盛’身体上的数量不能太多,将身体全盖住了,会影响食客欣赏‘美器’。‘女体盛’一般是取仰卧位,正面上菜。也有食客提出背部,臀部上菜的特殊要求,做‘女体盛’的,也得给以满足。” (未完待续) 禽兽,男(2) 邓老板很快就摆好了各种寿司。 他神色自若,彬彬有礼那样,对我和林洋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着说:“两位来品尝一下,‘女体盛’宴会的乐趣。” 我和林洋洋互相看了一眼。 “女体盛”宴会对她们而言,并没有什么乐趣,有的,只是惶恐不安——因为没过多久,光着身子躺在地板上做“女体盛”的,不再是山口美智子,而是我和林洋洋。 做“女体盛”并不容易,要经过训练。 给我和林洋洋进行“女体盛”训练的,便是那个中日混血儿老板娘山口美智子。 “女体盛”训练的第一个科目,是锻炼坚韧不拔的毅力。 在一间房间内,山口美智子让我和林洋洋可把身上的衣服全脱`光了,然后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再接着,山口美智子在她们一`丝不`挂的身体的六个部位,各放置一枚鸡蛋,要求我们静躺四个小时,保持着鸡蛋原位不动。 在静躺的过程中,山口美智子不时地往我和林洋洋身上洒凉水。其间只要有一枚鸡蛋从身上滑落,计时器立即转到零位,训练还得重新从头开始。 这训练好不辛苦。 仿佛受刑那样,直躺躺地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长达四个小时,甚至时间更长。通常训练一天下来,无都是身,或心,感到疲惫不堪,四肢僵硬得就像上了石膏一样。 但,既然拉开的弓箭,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我和林洋洋,互相鼓励: “加油!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为了挣很多很多的钱,不坚持行么?而挣很多很多的钱,是我和林洋洋能够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训练一个星期后,我和林洋洋便上岗了。 做“女体盛”,收入丰厚,一顿饭时间,一般是一个半小时左右,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邓老板说了,上一次菜,“女体盛”可得到一千元收入。如果客人多,一天上两次菜,收入是二千,上三次菜,收入是三千。 “上菜”前,要进行一番净身程序——则是清洁和清洗身体。 在一间很大的浴室内,山口美智子让我和林洋洋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两人分别躺下来,山口美智子很细心的把我们两人腋下的毛发剃了,接着再剃大腿毛,再接着把我们“那个地方”的毛发,全部剃了个一毛不剩。 很羞耻是不是? 很屈辱是不是? 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很多很多的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给我捡。为了挣很多很多的钱,我只有咬着嘴唇,硬生生地把要夺眶而出的委曲羞耻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把该剃的毛发剃光后,便是清洗身体——用勺子舀水淋遍全身,全身打上无香味的香皂,然后用海绵轻轻揉搓,再接着,是用热水冲泡,再用海绵揉搓一遍,最后用冰水淋浴,以免“上菜”时身体出汗,有异味。 一千元钱,并不是那么容易挣。 “净`身”结束后,便是上菜了。 (未完待续) 禽兽,男(3) 我光着身子,摆好设计好的固定姿势——头发呈扇形那样的散开来,合拢着一双腿,双手垂直,静静地在包厢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躺着。 服务生在我身上,摆好了各种寿司。 一切就绪之后,我就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不能说,更不能动,眼睛只是凝视天花板,不得左顾右盼。 我的处`女秀“女体盛”宴,是三个年轻的男人. 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龄。 他们坐下来后,并没有马上吃饭,而是用了色迷迷,且饶有兴趣的目光,把我的身体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我的眼睛只是盯着天花板,没有看他们,可我仍然感觉到,这三个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那些敏感的地方,仿佛要穿透盖在上面的花瓣和树叶,直落我肌肤上那样。 我很紧张,无限的紧张。 甚至,我还听到自己的一颗心狂跳的声音。 其中一个,姑且叫他A男,他用了轻薄的语气,调笑着说: “这位美女长得好漂亮,身材也好——嗯,她个子够高,胸够丰满,腰够小,双腿够直够修长,唯一不足之处,就是略略瘦了点,还有,PP不够大。哎,我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像一个电影明星,你们猜,像谁?” 有一个,也姑且叫他B男,顿时说:“像X美人。” 既然有了A男和B男,那最后一个说话的,就叫他C男。 C男说:“她比X美人漂亮得多了好不好?” B男说:“X美人现在是徐娘半老了,一脸的皱纹。但她年轻的时候,真的是漂亮,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大美人。” C男笑:“哎,X美人是不是你梦中情人?” B男不屑:“什么梦中情人?那样的风流女人,谁知她被多少的男人上过?我才看不上好不好?” ABC男拿了筷子,终于开始在我身上挟着寿司吃。 我身上,除了有用鱼、八带鱼、鱿鱼、扇贝、蛤仔等生猛海鲜制成的寿司之外,还有各种调味汁,装饰着胸部的裱花奶油蛋糕。 A男边吃边说:“听说当年X美人的那个地方,给人塞了一只乒乓球,后来取不出来,就去了医院,因此有一段时间,X美人就给人叫做乒乓球美女。” B男说:“塞进X美人的那个洞里去,是乒乓球吗?我听说,是高尔夫球。” A男坚持:“是乒乓球。” B男也坚持:“是高尔夫球。” C男指了B男,笑喷:“喂,你小子有点常识好不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吧?真是的!” B男不解:“这话怎么说?” A男也笑翻了天:“喂,你这小子,不会告诉我们,你还是处`男吧?” B男人问:“什么意思?和处`男有什么关系?” A男说:“当然有关系。我问你,你那个展示男人雄风的东东,到底有没有挺进过逍遥洞陷入过温柔乡中去过?女人的那个地方,你以为洞口真的那么大?能够把高尔夫球装进去?能塞得下一只乒乓球,那已是属于身经百战,给无数个男人练无数次靶才能练出来的宽度。” (未完待续) 禽兽,男(4) B男不服气,反驳:“谁说女人的那个洞口小?生孩子不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吗?无论牛高马大的女人,还是小巧玲珑的女人,只要不是剖腹,生孩子的时候就是挤着那个洞出来的吧?难道婴儿的头会比高尔夫球小?” A男哑口无言,回答不出来。 C男也无法反驳。 B男得意了:“我说对了吧?嘿嘿,所以说女人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神奇洞口,别说放一只高尔夫球,估计就是放两只高尔夫球也没问题。” 我听得脸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ABC男,好不禽兽,好像他们一个个都似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没有老妈,没有姐妹。 令我更脸红耳赤,无地自容的还在后面。 后来。ABC男喝多了,起了色心,先是A男,眯起了他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用了韦小宝那样流氓的眼神,先是色迷迷地盯着我那高耸的胸。好半天后,A男的目光渐渐移了下去,一直移,一直移,移到了我的“三角地带”。 冷不防的,他就用筷子,挟起了盖在我那“三角地带”的那片小小树叶。 B男和C男看到他此举,便齐齐地大笑了起来,同时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到了我的那光溜溜的“三角地带”上。 B男首先“咦”了声:“她是白`虎?这个地方没长毛的。” C男说:“你还真的蠢,什么白`虎?白`虎有这么容易遇到的么?是假白`虎的啦,毛发剃去的啦。如果长满了毛耸耸的黑毛,你吃东西的时候不恶心?” B男说:“说得也是。”又再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女人这个地方长毛,不长毛怪怪的,唐突得很,一点也不好看。” C男有同感:“长毛比较性感——哎呀呀,你们不知道,这些毛发尤其在湿的时候,真的是很诱人。” A男把他那张恶心的脸凑近我的那个一展无遗的“三角地带”,盯着好了好一会儿,然后放`荡地笑了起来:“好可惜,她的大腿没有张开,我们看不到她的那个洞,要不就知道,她的洞能不能塞得下一只乒乓球,或是塞得下高尔夫球?” B男问:“她应该还是处`女吧?” A男“哼”一声:“处`女?你还真够天真,现在还有处`女吗?如今的处`女,比国宝大熊猫还要稀少珍贵,估计只有上幼儿园去找才有。” A男话音刚落,B男和C男便齐齐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落到我的耳中,觉得刺耳万分,就像乌鸦叫那样。我恨不得此时此刻失了聪,听不到他们说的这些低俗的话,我也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下去,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三个禽兽男人。 但我,只能装聋作哑。 我像个雕像那样的静静地躺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我不能说话,更不能动,唯一可做的,便是忍气吞声,打碎门牙往肚子里咽,强忍着这三个禽兽男不守规矩的举止,还有他们那污秽的,低级趣味的,羞辱和嘲笑。 老板娘山口美智子说,“女体盛”对顾客服务的最高原则——要完全的服务,完全的娱乐,完全的服从。 山口美智子还说,如有违反,当次“上菜”的薪水,完全被扣掉,是赔偿给客人和料理店的损失。 (未完待续) 禽兽,男(5) ABC三个禽兽男,终于饭饱酒足,满意而散。 一顿饭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两个小时。可我觉得,像是置身在地狱里,感觉到特别的漫长。 漫长得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时间一动也不动的静躺,始终保持一种固定的姿势,全身肌肉一直处于紧张状态,那感觉,就仿佛是受着清朝的奸官下令所施的酷刑那样,无比的痛苦艰辛。 席终客人散后,我披了条大浴巾,把自己包裹起来,去浴室清洗着自己。 日本寿司,大多是用马林鱼,鲑鱼,鲔鱼,鳗鱼,八带鱼,鱿鱼,扇贝,蛤仔等生猛海鲜制成,腥味极大,还有蛋糕上粘腻奶油,各种调味汁,这些附在身上的残余食物,一定要用柠檬汁,还有粗盐,反复搓洗,才能够洗掉。 我到浴室的时候,看到林洋洋已在里面清洗着。 林洋洋的身材要比我丰满得多。 我个子虽高,骨架子却不大,属于那种纤细修长型的。而林洋洋,真正的黄蜂腰蟑螂肚,而且她的胸,达到了D。 难得的是,林洋洋还是个处`女。 林洋洋看上去虽然很性感,但骨子里却很传统。 林洋洋说,从小到大,封建迷信,观念保守的老妈对她谆谆教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林洋洋也希望她能够,把那神圣的一刻,留到新婚之夜,林洋洋希望,她能够,把她自己完好无损的处`女身子,留给她深爱着的男人。 如果不是为了攒钱,去韩国留学,打死林洋洋,也不愿意做“女体盛”。 光着身子给人看,看的人是兴奋,但被看的人,却是羞耻。此时林洋洋在浴室里,正在抓起一把刷子,拚命地刷洗着自己的身体,刷洗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寸肌肤。 刷!刷!刷! 刷!刷!刷! 直到那尖利的痛都变得麻木,全身泛起大片大片的红,累到气喘吁吁,林洋洋才停下手。然后,林洋洋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头,痛哭失声。 原来林洋洋遇到的客人,比我遇到的那三个禽兽男还要变`态。 那客人,年龄都可以做林洋洋的爷爷了——没有七十岁,也有六十多岁。老男人是人老,心却不老,他在吃东西的时候,眼睛盯着林洋洋光滑的身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不时将汤汁,或饮料,泼洒在林洋洋的身上。 两杯清酒下肚后,老男人微熏。 于是。老男人发起酒疯来。他居然,伸手将盖在林洋洋“三角地带”的那片树叶揭去,还用了筷子,夹林洋洋的胸前的两颗“红樱桃”,到最后,还夹林洋洋那光溜溜的“三角地带”。 老男人一边做着这些变`态的动作,一边自顾自的,发出一阵阵只有电影里那些奸角才发出的阴险笑声。 那笑声,就像来自地狱。 林洋洋吓得毛骨悚然,魂不附体。尽管如此,林洋洋还得一动也不敢动,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动了,一千元就没了,她的羞辱就白受了。 很贱是不是? 在浴室内,林洋洋边哭,边对我说:“谁让自己那么穷?又谁让自己的老爸,不是某某某呢?” (未完待续) 富家,公子(1) 我第二次做“女体盛”,客人只有一个。 上菜之前,山口美智子说,客人点名要我做“女体盛”。而且还提出要求,要三点毕`露,他并不介意多出一千元小费。 这一千元小费,“女体盛”可以抽佣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这场“女体盛”宴会,“女体盛”可以得到一千五人民币。 我想了想,同意了。 反正,客人就是不要求三点毕`露,在吃东西的过程中,就是装疯卖傻把盖在三点地方的树叶或花瓣揭开来,自己也只能哑巴亏。不如,就索性把三点露了,多挣五百块钱——这使我想起了“大世界”酒吧李老板说的那句话: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我光着身子,躺在包厢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摆好姿势,当身上摆好了寿司的时候,客人就进来了。 客人径直走到我跟前,然后居高临下的看我。 我的眼睛,原本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到客人这么看我,也忍不住转了眼珠子,看过去。这一看,不禁吓了个半死,七魂不见了三魄,差点儿没能控制自己,几乎要尖叫起来,夺门而逃。 这客人,是程一飞。 他一如既往的,穿着领口敞得很低的昂贵白衬衫,露出了明晃晃的皮肤,还有密密匝匝的性感胸毛。 他看着强装镇定一动也不动的我,眉毛略略的往上挑,然后他的目光,一点点移到我装着各种寿司却三`点尽`露的身体上,肆无忌惮,又趾高气扬。此时程一飞的眼神,亮得可怕,也冷得可怕,仿佛,暗夜里捕食的猫。 好一全儿后,他咧嘴,清晰地吐出三串数字: “34—22—35。” 我的脸,“唰”地红了,这是我的三围数字。想不到,程一飞的目光,竟然这样又毒又准。 程一飞坐了下来。他一口寿司也没有吃,只是看着我,慢条斯理的喝着一杯矿泉水。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我说: “这样好的身材,在这儿糟蹋,还真可惜了。” 我不吭声。 也不敢吭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程一飞,这样的气定神闲,看样子他是早知道我在这儿,有备而来。我心里恐慌得要命,不知所措,神魂晃荡,全身都紧张着,一颗心“突突”的乱窜,大脑不能指挥自己——我一而再的“捉弄”程一飞,不知这程一飞,要想什么法子来报复我。 程一飞没有报复我。 他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便离开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抑或,只是为了体验一下,什么是中国式的“女体盛”宴。 程一飞离开之前,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我手中。 他走后,我看那张名片。 名片是灰色的,很精美,正面是立体浮雕的一朵盛开的妖娆黑色曼陀罗,有着几行小小的白色的同样是立体浮雕的英文:Theunpredictabledarkness,deathanddriftfrournroad(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生不归之路)。 名片的另一面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用汉仪柏青简体分别写上英文和中文:程一飞。 还有他的电话号码。 (未完待续) 富家,公子(2) 这是什么意思? 不可否认,这个叫程一飞的男人,气质不凡,高傲冷峻,一派高不可攀的神情,但他,长得有说不出的好看。江子喻够帅的了,可他比江子喻还要帅。 想到江子喻,我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江子喻,他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如果江子喻醒过来了,知道我做如此下贱屈辱的工作,会不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我甩了甩头。 那是以后的事了,以后再说。 我去浴室清洗的时候,把那张名片扔到了垃圾桶里。林洋洋没一会儿,也到浴室里来了。今天,林洋洋好运气,不像昨天遇到的客人那样禽兽。 林洋洋的客人是两个女的,到中国留学的日本女孩子。她们很有礼貌,刚进来用餐的时候,用生硬的中国话对林洋洋说:“辛苦你了。”用餐完毕后,再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谢谢!辛苦了!” 林洋洋说: “哎,日本女孩子就是有修养,素质好。小可,如果我们每天都遇到这样高素质的客人,那有多好,就是一天上菜几次也不觉得辛苦。” 我没有回答。 我想着我的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想着那个叫做程一飞的男人。他干嘛要给我名片?那名片真是奇怪,只写着名字,还有电话号码,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最奇怪的,是名片上那一朵立体浮雕的盛开着的妖娆黑色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是花中极品,高贵,典雅,神秘。 黑色曼陀罗花语: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林洋洋问: “小可,你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出神。” 我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问: “洋洋,你有没有听过程一飞这名字?” “程一飞?”林洋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我,她问:“小可,你认识程一飞?” 我摇头:“不认识,刚才他来吃饭,塞给我一张名片,不过我把名片扔了。”我很惊诧林洋洋的反应,瞪了她,莫明其妙地问:“怎么啦?这个程一飞是干什么的?难道他是个名人不成?” 林洋洋很激动,她嚷嚷: “哎呀小可,你是有眼不识程一飞。程一飞当然是个名人了,他不但是个很有名的画家,还出生豪门哪,他们程家,曾是本市的首富,生意做得很大,房地产,IT行业,还涉及到服装,饮食企业……程一飞,他是程氏家族庞大家产唯一的继承人,本市最抢手的钻石王老五,全城没有结婚的女人,都视他为白马王子,对他虎视眈眈呢。” 我一呆: “真的?” 林洋洋说: “当然是真的了。人家程一飞,他有很多很多的钱,住豪华别墅,出入名牌小车;还有他年轻,据说还不到三十岁,没结婚哪,是大帅哥一板,比那些当红的大明星还要帅;还有还有,他是个画家,是个很有名的画家。” (未完待续) 富家,公子(3) 原来程一飞,是个富家公子哥儿。 原来,他是个很有名的画家。 林洋洋还在絮絮叨叨:“我们班里,有一位家里很有钱的同学,因为跟父母参加一场宴会,无意中看到了程一飞,还和他握了手,说了几句话,因此自豪得像什么似的,逢人便眉飞色舞说程一飞,那样子,比见到美国总统还要荣幸。” 我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人家程一飞,含着金钥匙出世,富得流油。而我呢,却穷得发抖,穷得走投无路,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辛辛苦苦地挣着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钱。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我和林洋洋用柠檬汁和粗盐,反复搓洗身上,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残余食物,还有腥味,蛋糕上粘腻奶油,还有各种调味汁清洗掉。 刚刚穿上衣服,老板娘山口美智子就走进来了: “刚刚有客人打电话来订餐,你们两个谁留下来上菜?” 我和林洋洋互相看了一眼。此时时间还早,墙壁上的挂钟,刚刚过了八点呢——今天客人吃饭的时间都很快。 林洋洋首先开腔: “小可,你上不上菜?如果不上,那我就上了。” 我说: “那你上吧。我待会儿要去医院,陪江子喻。” 我刚从日本料理店走出来。不远处,有一辆豪华车子,冷不防的开了过来,停在我的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的男子脸孔,那张脸孔,略略的苍白,有点不出的俊美,神情却狂傲,嚣张。 是程一飞。 他看着我,声音冷漠: “米小可,请上车。” 我吓了一大跳。这程一飞,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干嘛让我上他的车?我还来不及问,程一飞已打开他身边的驾驶副座车门,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我踌躇,我要不要上车?。 程一飞嘲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微微红了脸。 人家程一飞,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名气有名气,随便跑到大街头吹一声口哨,大把多的美女愿意上他的车,也大把多美女愿意让他“吃”。我,米小可,算了什么?哪怕跪在地上哀求,人家程一飞也见不得愿意“吃”我。 鬼使神差的,我上了程一飞的车。 这车,不是上次那辆车,虽然同是灰色的,可款式不同,看上去,比上次那辆更豪华,更有气派——有钱人真好,换车,就像别人换件衣服那样容易。 程一飞开车,没有看我:“米小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嗫嚅:“不知道。” 程一飞问:“你不好奇?” 我当然好奇。而且脸色都变了,声音颤抖了起来,很恐怖地说:“你……你不是把我捉去卖,做人肉叉烧包什么的吧?” 程一飞后视镜看我,突然就微微的扬起了头,大笑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程一飞笑。他的笑声,有着沙沙的质感,低沉,磁性,迷离,可落到我的耳朵里,我觉得无比的刺耳,就像鸦叫一样。 程一飞边笑,边说: “米小可,你的想像力还真丰富,丰富可以写一本《新红楼梦》,流芳百世。” 我抿着嘴唇。 (未完待续) 模特儿(1) 程一飞说:“我是画家。我每年作画的主题都不同,前年是大自然风光,去年是人的脸谱。今年,作画的主题是人体。我要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做我的人体模特儿。” 我茫然:“人`体模特儿?” 程一飞说:“是。人`体模特儿。” 我愣愣的:“我?” 程一飞不答,看了我一眼,他问:“你做‘女体盛’,一个月挣多少钱?” 我老实:“老板说,一次一千。今天,是第二次,我不知道一个月能挣多少。” 程一飞给我算:“一次一千,一次最多可以上两次到三次菜。一个月三十天,除了一个星期生理期,剩下二十三天,那就是说,如果运气好的话,平均一天上两次菜,那你一个月可以挣四万六千。” “嗯。”我说。 程一飞又再看了我一眼:“如果你做我模特,我一个月给你十万。” “十万?”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十万,这么多?” “十万很多?”程一飞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我红了脸,很窘,小声地说:“是,很多。对我来说,十万是个天文数字,我做梦也不敢想,我一个月可以挣十万。” 程一飞那张冷酷的脸,又再扬了起来。 笑得惊天动地。 我的脸,更红了,那红晕,直落到脖子上去。 程一飞开着车,穿过广场,穿过商业街,穿过十字路口,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车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一事来,不禁恐惧地“哎呀”一声,跳了起来。 “怎么啦?”程一飞问。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是不害怕的,声音都变了。 “我的家。”程一飞说。 “你的家?”我睁大眼睛:“为什么要去你的家?” 程一飞的声音,淡淡的: “我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看中了你,肯定要带你去我的家——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还不确定,你够不够格做我的模特儿。” 我说:“哦。” 程一飞又再说: “我对模特儿很挑剔,就是因为太挑剔了,因此一直找不到自己满意的模特儿。我,你的相貌,身材,肤色,总体来说,还是不错,但我还是要确定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签了你,合约为一年。” 啊,一年。 一个月十万,一年十二年月,那就是一百二十万——这,这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这比做“女体盛”要强多了。 模特儿,分类多而繁杂。 有摄影模特儿,绘画模特儿,雕塑模特儿,时装模特儿,平面模特儿,广告模特儿……模特儿分类虽多,但就工作方式,还有在外人的眼里而言,只分两种:一种是穿衣服的,另外一种是不穿衣服的。 程一飞要找的人`体模特儿,便是不穿衣服找的那种。 风在车窗外,呼啸而过。 程一飞的车子,渐渐地驶离城市的喧嚣,驶往寂静的地方——那个地方,是这个城市里有钱人住的地段,不但闹中取静,而且据说还是风水宝地。 (未完待续) 模特儿(2) 程家很大,也很豪华。 真是豪华。围墙外有茂密的林荫大道,碧波流淌的小河。别墅的建筑通体是白色,圆形的房顶,上面安着避雷针,横眼看过去,造型有点像□□国家的清真寺。 别墅里面,又是另一种白色空间。 地面用白色鹅卵石铺垫,路灯,秋千,椅子,太阳伞无不都是白色。在这儿,白天可以听见鸟叫,闻到草木香,有蝴蝶栖息地落地玻璃窗上,晚上,坐在偌大的阳台上,可以看见很大的月亮,还有很多很多的星星。 车子驶进了铁门,在白色的小洋房前停了下来。 有人走了过来,点头哈腰,脸上堆着笑: “公子。” 程一飞没有说话,把钥匙扔给他。那个中年男子接过钥匙,眼睛无意中朝我扫过来,微微一怔。 程家的小洋房只有三层,却装有电梯。 程一飞带着我,上电梯。 到了三楼。 三楼的左边,是画画工作室。工作室很大,空间通透并干净利落,装饰以简洁的白色为主色调,水晶大吊灯,白色的墙,白色的摆设,白色的椅子,白色的沙发。 工作室的中间,摆放着一只水晶打造的大花瓶。 花瓶圆底,细颈,上伸的柄上沿伸出两柄厚且不呆灵又不浮的叶雕,左边的叶雕上是一只鸟儿展翅垂首,若有所思将喙伸向台座,台座上,插着一束仿真的开到极致的黑色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外形看上去像百合,却是黑色的花瓣,黄色的蕊,十分的另类,但却妖娆,艳丽。 程一飞走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有穿白衫黑裤的工人把茶捧了进来,轻轻的放下。她转头,见到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呈O字形的张着,很惊讶的神情。随即,她低下头来,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程一飞捧着茶杯,呷了一口茶,他说: “米小可,把你身上的衣服脱去,我要看看你的身体,要不,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月薪十万?” 月薪十万,肯定要付会出代价——代价,就是我不穿衣服的身体。 我忐忑不安,心中纠结。我到底,要不要脱衣服?为什么男人?总是要让我脱衣服?好像不脱衣服面试,就得不到这份工作——那个日本料理店的老板这样,现在程一飞,又是这样。 但,做不穿衣服的人体模特儿,就是今天不脱衣服,明天也要脱。 我咬了咬牙,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很快,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我那年轻的,美好的,青春而诱人的身体,那样明晃晃地,那样春意撩`人地,一览无遗的出现在程一飞跟前。 程一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他命令:“走到我跟前来。” 我又再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走到了程一飞跟前。程一飞眯起了眼睛,把我从头到脚,又再从脚到头,看了一遍。 我不敢看程一飞的眼睛,只是低着头。 我那羞涩和不安的目光,无意之中落到程一飞的身上。 (未完待续) 模特儿(3) 我又无意之中,落到程一飞的裤裆的地方,他的“那个地方”,并没有因为我不穿衣服的身体,而起“高楼大厦”——也就是说,人家程一飞,并没有对我起色`心。 也许,程一飞真的是工作需要而已。 程一飞又再命令:“把身子转过去。” 我又再把身子转过去。 程一飞看了一会儿。 “你坐到沙发上。” 我坐了。 程一飞说:“你的身子,微微地躺着,然后把你的双腿,尽量张开来。” 我的脸,再次涨成了关公脸,手足无措。天,这,这,这怎么可以?——把双腿,张开了,那我那隐蔽的“那个地方”,岂不是在程一飞跟前,一览无遗? 在料理店做“女体盛”,虽然是不穿衣服,可双脚是紧紧叠在一起,我的“那个地方”,并没有展现在客人跟前。 程一飞似乎渗透我的心思,抬起一角眉毛:“怎么?不愿意?” 我当然是不愿意。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也不敢看程一飞。 程一飞轻轻的,笑了一下: “我为什么出这么高的价钱,请人做模特儿?我程一飞,是有钱不错,可我的钱,总该用到该用的地方是不是?我创作背景,主要是模特儿的‘私隐花园’,而我要画的,也多是模特儿的‘私隐花园’。” 原来,程一飞要画的,不光是我不穿衣服的样子,还是我的“那个地方”。 程一飞说: “米小可,你想想,十万人民币,你在日本料理店做‘人体盛’,光着身子,要给多少男人看,身在地板上多长时间,才能挣得到?如果做‘小姐’,你的双腿还不是要张开,给不同的男人看,还给不同的男人‘那玩儿’进进出出?如今,你不过是张开双腿,给我一个人画。” 程一飞说的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句句属实。 我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 程一飞又再说: “米小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进行性`侵犯。我也不怕对你说,五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我就不能够和女人上`床,男`欢女`爱了。” 程一飞的话,不管真与假——但为了月薪十万,也为了江子喻,我只能屈服。我照了程一飞的话做,在沙发微微地躺着,然后双腿,尽量,张开。 程一飞走了过来,把落地灯打开,光线光晃晃的,照着我的身体。 程一飞坐在我跟前,仔细地看着我的“那个地方”,仿佛,像是欣赏一件什么精美的物品那样。 我脸上热辣辣的,觉得除了羞辱,还是羞辱,无比的羞辱。我觉得,此时此刻,程一飞盯着我身体看的目光,就像一支支得利箭,刺得我的自尊,支离破碎,血肉模糊,遗不成军。 程一飞却若无其事,他轻描淡写那样的说: “嗯,你身体很美,比我想像中还要美。这个地方,真是女人中有极`品,丰厚,圆润,饱满,粗细匀称,很美。” 程一飞的手上握着的一枝笔,笔落到我“那个地方”。 (未完待续) 模特儿(4) 突然,程一飞问:“你这个膜破了,成了一朵花形状。你不是处`女?” 我嗫嚅:“不,不是。” 程一飞的声音,似是嘲笑,他说:“米小可,看到你那羞答答的样子,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处`女——既然不是处`女,那就是和男人睡觉了,你的这个地方,也给男人看过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还这样放不开?” 我更是无地自容。 其实我,只是和江子喻一个男人睡过觉。在这之前,我的身体,也只给过江子喻一个男人这么认真仔细看过。给江子喻之外的男人看,我当然放不开。 程一飞说: “你不是处`女也没关系,我要的模特儿,也不一定非是处`女不可。好了,米小可,你的身体我很满意,你合格了。起来穿衣服吧,穿了衣服,我们来订个合约。” 合约为一年——准确来说,是十一个月,因为最后一个月,是程一飞开画展时间,但这个月,程一飞也给我付薪水。 我仔细地把合约看了一遍,也没找出什么过分的霸王条约,比如要卖身,或三陪之类的。条约上只是规定,我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如果超出时间,另算加班费。工作期间,我必须要听程一飞的安排,由程一飞左右,也必须要按照程一飞提出的要求,摆出各种造型,不得有异议。 而程一飞,每个月要准时付我十万元薪水,不得危害我的生命安全,不得伤害我的利益,还有,我只做程一飞一个人的模特儿,除了程一飞之外,任何人不能参与。 条约很合理,我签了。 月薪十万,这工作去哪儿找?一个月收入十万,我不用天天啃方便面,不用担心没钱给江子喻交住院费,我还可以多请一个看护,和莫冬霞换班。剩下的钱,还可以放到银行去,留着备用。 哎,这叫不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抑或,叫天无绝人之路。 签了合约,程一飞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香槟,开了,倒了满满两杯,一杯递给我,一杯自己拿,程一飞说: “米小可,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模特儿了。来,我们把香槟干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拿了酒杯,和程一飞碰了一下,便仰起头,把香槟干了。 程一飞说:“米小可,合作愉快!” 我说:“程……”我不知道如何称呼程一飞,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了别人叫:“程公子,合作愉快!” 喝完了香槟,我犹豫了一阵。 我想了想,想了想。 终于,我还是很艰难地开了口:“程公子——”我咽了咽口水,很努力地说:“我能不能,向你预支一万元?是……是这样的,我要给我哥哥交住院费,嗯,还有我租的房子快到期了,我要交房租费。” 程一飞挑了挑眉毛: “OK,没问题。” 到底是有钱人。这程一飞倒是爽快,二话没说,就取出支票,签上字。随后,程一飞把支票递给我: “我给你十万。这十万元,算是签约成功,我给你的签约金,不是预支。” (未完待续) 模特儿(5) 我握着支票,百感交集。 这十万元,如果我在超市做营业员,得上班多少年?如果在日本料理店做“女体盛”,我得光着身子,身上盛满了菜,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要多少次?如果,我在“大世界”的酒吧做“真人……秀”,得表演多少场?但如今,程一飞只是手轻轻的一挥,我的手里,就有了十万元。 我喃喃: “谢谢你了,程公子。” 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雨。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雨丝,细细密密,纷纷地抖落,在昏暗的灯光中,无数闪烁的小雨点明晃晃的流窜着,仿佛一场无所遁形的大逃亡。 初秋的夜里,因为下雨,竟少有的清冷,一丝丝的寒气,透过我薄薄的衣衫,一点点的渗入到骨髓里。 我觉得冷,禁不住哆嗦起来。 这一哆嗦,我更觉茫然和凄凉。 回去的时候,程一飞让司机林叔,送我回家。这林叔,善眉善目,他就是刚才我进程府,见到我微微一怔的中年男子。 他礼貌地称呼我: “米小姐。” 我连忙说: “林叔,你叫我为小可就可以了。” 林叔笑,也不客气,就称呼我为“小可”。林叔说:“小可,我的女儿差不多和你一样的年龄呢,今年大一了,在上海上学。” 我感慨:“有父母的孩子就是幸福。如果我父母还在世,那该多好。” 林叔惊诧:“小可,你也是没有父母?”——他用了“也”字。 我说:“是啊,我父母去世了。” 林叔随口问:“家里就你一个人?” 我说:“不,我还有哥哥。只是我的哥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哎——”林叔叹了一口气,他喃喃:“难怪……” 我不是不好奇的,追了问:“林叔,难怪些什么?” 林叔欲言又止,最后他说:“没什么。” 我侧侧头。想着他刚见到我的时候那惊讶神情,还有那白衫黑裤的工人,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的样子,我便大胆猜测起来: “林叔,我是不是长得像一个人?” 林叔不说话。 我心痒痒的。好奇心,人人皆有知嘛,我这个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我想了想,又再大胆猜测: “林叔,这个人,是不是程公子心爱的女人?” 林叔还是不说话,神色尴尬。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 那天晚上,在“大世界”酒吧门口,我蹲在那儿呕吐,程一飞之所以会这么好心,会走近来把纸巾递给我,不是因为我年轻,也不是因为我漂亮,而是,因为我长得像一个人,还是他心爱的女人——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好奇归好奇,我没有再追问林叔。又何必要为难他?他一个大男人,再怎么着,也不会这么大嘴巴,广而告之到处乱说东家的私事。 车子徐徐驶进我居住的小区,停在我租的房子楼下。 我说:“谢谢林叔,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 林叔说:“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我下车,朝林叔挥挥手:“林叔,再见。” 林叔说:“小可,再见。” (未完待续) 我的,女人(1) 我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到了楼梯口的地方,我刚要上楼,这个时候突然从不远的黑暗处,突如其来冲出两个男子,以了很快的速度,朝我奔走过来。 我吓了一跳,张大嘴巴。 还来不及开口叫“救命”,其中一个男子已冲了上来,不由分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另外一个则抱住了我的腰,两人连推带搡,很粗暴地把我塞进了附近的一辆黑色小车——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整个过程,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随后,小车关上了车门,绝尘而去。 我在车子的后座,夹在两个彪形大汉中间。我惊慌失措,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事,拚命地挣扎起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冷不防的就把我笼罩。 我尖叫: “快放开我!” 我又再叫: “救命!救命!” 左边的那个江脸胡子,一脸凶相的男人看我,咧嘴笑:“米小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再怎么喊,也没有人会救你。” 我苍白着脸,身子不停地哆嗦着,着但我还是努力地强撑着,大声嚷嚷着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右边的那个男人,冷森森地回答:“米小姐,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没有绑架你。我们是良好公民,怎么会绑架你呢?只不过是我们的老板想见你,有事要和你商量呢,因此让我们来请你去而已。” “你们的老板?你们的老板是谁?”我问。 “米小姐,我们的老板也是你的老板。”男人说。 “我的老板?”我一头雾水。心里,不禁闪过一丝饶幸,我连忙问:“你们是不是认错人?” “你叫米小可是不是?我们怎么会认错人?”男人说:“米小姐,你总会不记得,‘大世界’酒吧的李老板吧?是李老板有事要和你商量,请你去啦。” 原来,是“大世界”酒吧的李老板。 上次我见他的时候,李老板说:“米小姐,你回去考虑一下,想清楚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后来我没再去找李老板,我不愿意做“小姐”,更不愿意当众表演那些“真人……秀”,现在因为遇到程一飞,也用不着表演那些“真人……秀”。 但李老板,却不愿意放过我。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又无亲无戚,无依无靠,李老板不欺负我,欺负谁?酒吧里的“真人……秀”社团,来观看演出的客人,来来去去,都是固定的一群人。一般看完表演后,会有人带演员出去“走走”——“走走”,说白了,就是开`房的。因此“真人……秀”的演员,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更换新脸孔,换新鲜血液,以用留住客人。 而我,便是李老板计划要换上的新脸孔之一。 到了“大世界”。 下了车,那两个男人把我带进了酒吧,到了李老板的办公室。李老板坐在老板椅上,吸着烟。蓝色的烟雾从李老板手间缭绕,他一张黑瘦的脸孔在烟雾中更显狰狞,眼神有说不出的冷漠——就像电影中的坏人,穿梭于城市的黑暗角落,暗中瞄准猎物。 此时,我便是他已经瞄准了的猎物。 (未完待续) 我的,女人(2) 看到了我进去了,李老板便把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重重一摁,烟灰顿时四散。接着,李老板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热情洋溢地说: “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跟前: “李老板——” 李老板还是笑着:“米小姐,请坐请坐。有什么话,先坐下来再说。”他转头,吩咐旁边的人:“阿四,去倒一杯茶给米小姐。” 茶倒来了,不过我不敢喝,只是捧着。 李老板又再坐回到老板椅上,他问:“米小姐,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我等了你这么久,都没见你答复,因此就有点迫不得已了。” 我说:“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表演。” “为什么?难道米小姐不需要钱么?”李老板笑着问。 “我已找到了工作。”我说。 “你找到了工作?”李老板的眉毛挑了一挑:“你找到了什么工作?说来听听。我就不相信,难道有什么工作,比在我这儿工作更赚钱?” “我——” 我想说,“我做人体模特儿”,可嘴巴只是动了动,说不出来——那“人体模特儿”,其实也挺龌龊的,挺不光彩的。因为,人家程一飞,要我张开,两腿,画我的“那个地方”,与李老板的“真人……秀”表演,有着同工异曲之处,唯一不同的是,观众只有程一飞一个人,而程一飞,没在我身体里来个“圈圈你个叉叉”。 李老板看到我支吾了一下,便沉默了,于是他再次笑了起来,用了很温柔哄小孩子那样的语气: “米小姐,我是关心你,为你着想啊。你哥哥如今躺在医院里,等着你挣钱救他呢,你和你哥哥感情这么好,你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死吧?” 我咬了咬嘴唇:“李老板,对不起,我不会做这样的表演。” “为什么?是不是不好意思?”李老板问。 “我……我不愿意。”我说。 李老板盯着我,突然收敛了笑容:“米小姐,你真的不愿意?” 我说:“是,我不愿意!” 李老板看着我,一双三角眼阴森森的,声音也阴森森,他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慢吞吞地说:“米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知道了这个社团,还看了表演,你不加入怎么行?” 这简直就是恐吓。 我连忙说:“李老板,你放心,我会保密,我不会对别人说。” 李老板问:“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着急:“李老板,我真的不会对别人说,真的!” 李老板冷哼了声: “女人都是大嘴巴,我不大相信女人能守得住秘密。这样吧米小姐,你不参加‘真人……秀’社团也没关系,但今晚,你就给客人来一场友情演出,只一场——当然,我会如数付给你演出费用。怎么样?米小姐?” 所谓的“友情演出”,不过是鱼饵——凡是有了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肯定会有无数次。 (未完待续) 我的,女人(3) 不愿意? 我再傻,再天真,也是知道,那些演出,都暗中拍有录像。这些录像,便是威胁“真人……秀”表演者的武器,逼表演者乖乖的就范。如果不,那就等着,把这些录像公开,身败名裂吧。 我摇头,态度坚决: “我,我不做那样的表演。” 李老板问:“米小姐,你真的不愿意?” 我说:“不愿意。” 李老板沉着脸:“米小姐,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愿意?” 我说:“不愿意!” 李老板狞笑了起来,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米小姐,既然你来到这儿,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作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如今十二点二十分,还有半个小时,是最后一场表演。米小姐,你就表演最后一场吧。” 我吓得魂飞魄散,眼里渗透了惊恐,甚至背脊上已爬满了冷汗。 我尖叫: “不!我不——” 我本能地转过身子,就要夺门而逃。但此时的我,已是羊入虎口,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门外,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我刚刚跑到门口,便给拦住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像老鹰捉小鸡那样,把我拎了回去。 我更是恐慌,凄惶无比。 李老板盯着我,眼神阴森森的,声音,也是阴森森的,像是在牙缝迸出来那样,一字一句,一字一句说: “米小姐,你还是乖乖的听话的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着那些恶心的表演,米小可便有强烈的想吐的感觉,她宁死不屈,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我不要!不要!” 李老板扬声: “来人——” 那个叫“阿四”的年轻男子,再次走了进来。李老板吩咐:“阿四,给米小姐倒一杯饮料来,给米小姐压压惊。” “是,老板。” 阿四给我倒了一杯橙汁,他甚至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在上面加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催`情`药。随后,阿四双手捧到了我跟前: “米小姐,请喝饮料。” 我吓得浑身哆嗦,踉跄着,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一个角落里,再也无处可退。我无助而绝望地大叫着: “不,我不喝!我不喝!” 李老板又再吩咐: “阿四,如果米小姐再不愿意喝,那你就喂米小姐喝下去。” 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走近了李老板,低声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李老板一脸惊诧,脸色都变了: “什么?程公子的司机在这儿?说程公子要来见我?他的司机没说,程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男子说: “他没说,他只是说——”年轻男子指了我:“她是程公子的女人,还有,程公子很快就会到。” 李老板点点头,他朝了我看过来。 而此时的我,已被阿四逼得惊慌失措,走投无路。终于,我蹲了下来,紧紧抱着自己,很无助,很绝望,痛哭失声。 阿四不管我的哭泣,很粗暴地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伸手,卡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嘴巴,拿了那杯橙汁,要往我嘴里灌。 (未完待续) 我的,女人(4) 我一边哭着,一边疯了那样,垂死挣扎地对阿四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两人在撕打中,阿四手中的杯子,就“哗啦”一声落到地上,玻璃杯子顿时四分五裂,落地开花,而橙汁,洒满了一地。 阿四说:“老板——” 李老板一挥手:“你先下去。” “是,老板。”阿四下去了。 我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我一边哭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嚷嚷:“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回去!” 李老板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米小姐——” 我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他,我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声音沙哑,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犟强,我咬牙切齿那样的说: “李老板,你不要逼我!如果你逼我,我就死给你看!李老板,你信不信?我会死给你看!”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听到门外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接着是“噼里叭啦”的鼓掌的声音。有人说: “好!有骨气,不愧是我程一飞看中的女人!” 那声音,如石破天惊。静了那么一两秒种,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门外两个彪形大汉,他们齐声么喝: “什么人?胆敢跑到这儿来撒野?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人还在笑,声音极是嚣张: “你们说对了,本公子还真的是不想活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就有两个影子,快如闪电冲过来,仿佛武林高手那样,身手无比敏捷,对门外两个彪形大汉一阵拳打脚踢。几分钟不到的时间,没多少个回合,两个彪形大汉就被打得惨叫起来,很狼狈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来人,正是程一飞。 程一飞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高大,威猛,杀气腾腾,看似是保镖的年轻男子。虽然经了一场恶斗,可两个年轻男子却神态自若,脸不红,气不喘。 李老板看到程一飞,那张黑瘦的脸顿时吓得没了血色。 李老板不过是一个小恶霸,比起程一飞来,就是小巫见大巫——程家,曾是本市的首富,如今虽然没落了,但势力还在,而且财大气粗,如果惹毛了程一飞,程一飞要捏死他,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李老板连忙点头哈腰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 “程公子——” 程一飞无比的嚣张,竟然当李老板为透明,看也没看他——在程一飞眼中,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什么也不是,给他提鞋子,也不配。 程一飞径直走到我跟前,然后低着头,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程一飞,就像看到了亲人,看到了大救星那样。我不顾一切地抓住了程一飞的手臂,紧紧抓住,仿佛一松手,程一飞就会消失似的。那一刻,我感到委曲,无限的委曲,终于忍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哽咽着说: “程公子——” 程一飞脸上的表情,竟然有说不出的温柔,眼内全是怜爱,他伸手,把我脸上的泪水轻轻地抹去。 (未完待续) 我的,女人(5) 我的身子还在颤抖,眼里的惊恐没退去: “程公子——” 程一飞微笑,拍拍我的背: “不要怕,凡事有我呢。” 李老板是个欺善怕恶的主,他脸上赔着笑,战战兢兢地说: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真的不知道,米小姐是程公子的女人,有得罪的地方,望程公子多多见谅。” 程一飞转头,望向李老板,刚才那温柔的神情不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眉间有杀气隐隐散发:“如有下次,我定不会饶你。” 李老板一头一脸全是冷汗,他也顾不得擦:“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程一飞冷冷地说:“量你也没有这个胆。” 李老板为了表示诚意,还亲自倒了一杯茶,走到我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把茶递过来,一脸媚笑: “米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回。米小姐,这茶,是小人的陪礼道歉。” 我把茶接了,却不喝,而是把茶劈头盖脸的朝了他头上淋去。茶水淋了李老板一头一脸全是,他也不敢躲避,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跪在那儿,心惊胆战。 程一飞“哈哈”大笑: “好!不愧是我程一飞的女人!” 程一飞这话,更把李老板吓得魂飞魄散,他伸出了手,“噼哩叭啦”地撑打自己的耳光,连连说: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下次再不敢了。” 程一飞没说话。倒是其中一个保镖说了: “用力点,声音不够响亮。” “是。” 李老板又再“噼哩叭啦”的,拚命地甩自己的耳光。李老板还真的是用力——不用力行吗,这叫“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李老板的一张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变成了猪头。 程一飞看也没看他,对我说:“走吧。”在李老板“噼哩叭啦”的耳光声中,程一飞带着我,身后跟着那两个保镖,扬长而去。 走出了“大世界”酒吧门口,我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我擦干脸上的泪痕,喃喃地对程一飞说:“程公子,谢谢你救我!谢谢。”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 昏暗的灯光下,程一飞的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这个时候程一飞又变回原来的冷酷,他的眼神冰冷,声音也冷漠: “你不用谢我,既然你和我签了约,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程一飞的人,岂能让人随便欺负?” 啊是,签了约,我便是程一飞的人了。 我低头,还是小声地说: “谢谢。” 林叔在酒吧门口等候着,程一飞说:“林叔,你送米小姐回去。” “是。公子。” 在车上,我问林叔:“林叔,是你告诉程公子,然后程公子才来救我的吧?” 林叔说:“是啊,那些人把你带走的时候,我刚好倒车,就看到了。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于是一路跟踪,还给公子打了电话。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到来了。” 我说:“林叔,谢谢你。” 还好,有林叔和程一飞,要不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未完待续) 小,牲畜(1) 回到出租屋里,虽然夜已深,但我还是无法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想,如果江子喻还是好好的,我又怎么会受这些罪? 江子喻没有出事前,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子。我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容易满足,没什么远大志向,以前江子喻就常常取笑我,说我头发长,见识短——因为,我最大的理想,不过是大学毕业后,嫁给江子喻,然后为江子喻生一个孩子。 江子喻喜欢这样对我说: “有哥哥和妹妹结婚的么?” 我回答: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江子喻是我继母的儿子。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大出血,不幸去世。十三岁之前,我在乡下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因病去世,我爸便把我接回城里。 两年后,我爸娶了江子喻的母亲江小路。 我的继母江小路,是一个风情的女子。 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继母的皮肤不是很白,但她的个子很高,有点懒散,在不明亮的光线中,也能看出她的长相有些缺陷,可是,继母是个非常媚惑的女子,一股子独有的媚态从骨子里泛出来。 因为风情,继母年轻的时候做了别人的小三——严格来说,算不得上是小三。 据说那个姓陆的男人,原来是继母相恋多年的恋人,为了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他狠心抛弃了她,娶了一个他不爱的但很有钱的女子。 而江子喻,是姓陆的男人和我继母藕断丝连的时候,生下来的私生子。江子喻三岁的那年,陆的男人,一次出差途中,不幸发生意外,魂归天国。 江子喻跟了我继母姓。 江子喻个子高高的,人瘦瘦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麦芽色,他喜欢剃着凌厉不羁的大兵头。他的眼睛细长,略带邪气,颧骨微突,鼻子极挺,嘴唇有点丰厚,唇角弧度有说不出的好看,扫眼看过去,那张清秀的脸孔有几分像金城武,样子酷酷的,带着一种很倔强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到江子喻,就呆住了。 有惊艳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真的是好看,好看得像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十五岁之前的我,一点也不起眼,中学生打扮,穿着干净的白色蓝边的校服裙,白色的球鞋,侧分界的头发在脑后扎了条马尾,人很瘦,身体还没长开来,像了一根没有营养的豆芽菜。 但十五岁之后的我,就像一株沉默已久的小树,却在一夜之间开满了花,迫不及待地妖娆起来。 那种诱人的妖娆,裹在我单薄的衣衫里,竹竿子那样的身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婀娜多姿,腰是腰,胸是胸,春`色就像水底的月亮,一颗石子落下去,顿时四处逃逸,兜都兜不住。 江子喻,就是那颗石子。 我继母江小路,年轻的时候在市戏剧团里唱戏,还是花旦,如今戏剧没落了,戏剧团也解散了,继母给没落成了没业游民。 (未完待续) 小,牲畜(2) 为了生计,继母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一把太阳伞,一台烂裁缝机,给别人做衣服,缝缝补补,那曾经翘着兰花指的一双纤纤玉手,不知不觉中,变粗糙了,结了厚厚的茧。 江子喻继承了我继母的艺术细胞。 他不但有一副好嗓子,还弹得一手好吉他。黄昏的时候,江子喻坐在由阳台改装成他卧室的小小狭窄空间里,嘴里衔着一根烟,很无聊地弹着吉他。 我喜欢看江子喻的样子,略略低着头,那细长略带邪气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侧着的半边脸,看上去非常销骨的寂寞,有着一种颓废的美,而江子喻整个人,也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颓废味道。 有晚风吹过来,吹起江子喻额前垂下几缕的头发。 仿佛,置身在画中,美轮美奂。 我的老爸米凌福,却不喜欢江子喻,从来不给江子喻好脸色。因为是私生子,江子喻在别人的羞辱,嘲讽,鄙夷的目光中长大,因此他反叛,桀骜不驯。 江子喻学习成绩不好,功课一塌糊涂,初中毕业后就没上高中,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整天和一帮小混混在一起,学着电影上的样子,讲义气,结拜兄弟,还抽烟酗酒,打架斗殴,进派出所像出入自己家一样频繁。 我却和他相反。我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白衣白裙子,干净的马尾巴,就像阳光下的溪流,清澈透底。 我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爱上江子喻的? 是高二那年的秋天。 我放学回家,走到小巷的深处的时候,冷不防的就迎面走来三个十几不到二十岁的小混混。那几个小混混喝了酒,走路东倒西歪,醉意熏天,他们走到我跟前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嗨,美女你好。” 其中一个小混混斜着眼睛,嬉皮笑脸地对我打招呼。 我装作没有听到,只是低着头走路,要与他们擦身而过。可那些小混混却不放过我,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齐齐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逼近我。那些小混混,把我一步一步逼近墙角。 带头的那个小混混,还很流氓地把手伸向我的胸。我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一边不忘抓起那只咸猪手,狠狠地咬下去。 小混混吃痛,一阵嚎叫。 其他几个小混混穷凶极恶扑了上来。 我奋力挣扎之中,上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撕得掉了几颗,露出了白色的胸衣。这使小混混们更兴奋,他们把拚命地反抗,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尖叫着的我按倒了在地上,捂住了我的嘴。 他们甚至把我的裙子撕破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江子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仿佛天兵神将那样冲过来,他大吼: “我江子喻的妹妹,你们也要欺负?是不是不想活啦?” 随后,江子喻就和那几个小混混打了起来。“噼哩叭啦”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后,几个小混混被打得哭爹喊娘的,落荒而逃。 (未完待续) 小,牲畜(3) 而江子喻,也光荣负伤——他的头,被一个小混混拿了一块砖头直往头上砸,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口子,血顺着眼睛往下流,落到了鼻子,嘴巴,再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无比的恐惧。 我吓得六神无主。 我扑到了江子喻的身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江子喻!江子喻!” 江子喻却皱了皱眉,推开了我,很不耐烦说:“哭什么哭?我又没死,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江子喻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身上的衬衣扣子掉了,裙子被撕破了,小小的白色胸衣裸露了出来。那个时候的我,胸部有了变化和起伏,虽然不像肆意绽放的鲜花般灿烂绽放,但却像了朵含苞欲放的花骨般可爱,诱人。 江子喻的脸,突然就红了。 他脱口而出,骂了一句: “妈的!” 随即,江子喻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地把目光从我的胸移开去。他把身上的衬衣脱下来,披到了我身上,而他,则光着上身——男孩子光着上身也无可厚非,女孩子露出胸衣,就不雅观了。 我怯怯地叫他:“江子喻——” 江子喻板起了脸孔,教训:“江子喻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叫我哥哥。” 我说:“江子喻——” 江子喻瞪了我一眼:“叫我哥哥。” 我固执:“江子喻——” 平日里我说话细声细气,脾气温顺,但有时候犟强起来,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江子喻停止了在这个问题上的争执。 他斜了眼睛,粗声粗气地说: “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看着他,轻轻的说: “江子喻,谢谢!” 江子喻愣了一下,才说: “谢什么谢?一家人,就别说这些话。” 江子喻的额头伤了,咧了长长的口子。在小诊所里,江子喻的额头被缝了八针,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那样子,像了个悲情英雄。 江子喻额头上的伤好后,我请了江子喻去看一场电影,算是报答江子喻的“救命之恩”。那电影,是侯孝贤导的,舒琪、张震主演的《最好的时光》。 在这部长达两个小时的三段式电影中,截取了舒淇与张震在三个不同时代截然不同的风情,诉说着一段三生三世,情缘未了的爱情。 小小的电影院里,混合着汗味,烟味,脚臭味。 我睁大两只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 屏幕中,赤`裸着健美而性感上身的张震,还有脱得只剩下内衣妖娆万分的舒淇,两人在床上,拥抱,亲吻,爱抚,肢体缠绵。舒淇的狂野,激情四溢,张震的大胆露`点,令青春年少的我,看得血脉贲张,激情澎湃。 这是我第一次,看有这样香`艳镜头的电影。黑暗中的我,脸一直红着,两片红晕磨磨蹭蹭,不曾散去。 从电影院出来后,江子喻从附近的小烟摊上买了一盒烟,然后倚在旁边的墙上,抽出,衔住,点上,深吸,再然后吐出了青白烟圈。 (未完待续) 小,牲畜(4) 我呆呆的望向江子喻。 我觉得,江子喻抽烟的姿势,很迷人。 江子喻抽着烟,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表情,他问:“看什么?你那目光,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我觉得我的脸,一阵热辣辣,我连忙把目光移开了去: “没……没看什么。” 江子喻咧嘴笑了,吸了几口烟后,他用了很潇洒的动作,把手中那根烟掸了掸,烟灰顿时纷纷的抖落。随后,江子喻便吊儿郎当眯起了眼,恶作剧似的,朝我扬扬手中的烟,眼神带着挑衅,嘴角漾着一丝暧昧的笑: “你敢不敢吸?” 有什么不敢的? 我很勇敢地呶起了嘴巴,眉峰一扬,便接过江子喻手中的烟,猛地吸了一口。我没想到,那烟竟然是这样的辛辣,直把我呛得满脸通红,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口水鼻涕齐齐流了下来,差点要背过气去。 江子喻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不怀好意地大笑了起来。 江子喻那肆无忌惮的笑声,一下一下的,在风中飘浮了起来,也一下一下的,飘进了我的耳朵内。突然间的,一种致命的引`诱,便在我心里,一点点地漫延开来。 江子喻说:“米小可——” 我问:“干嘛?” 江子喻说:“米小可,你知道吗?你的样子真可爱。” 我羞赧地低下头:“真的吗?” 江子喻说:“真的!” 江子喻的声音还没落,突然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狠狠地朝了江子喻脸上挥了一巴掌。 “叭啦!” 声音清脆,响亮。五个红红的手指印,顿时明晃晃地绽放在江子喻那张帅气迷人的脸上——那人,是我的老爸米凌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找来了。 老爸脸色铁青,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着,他指了江子喻,咆哮着:“你这个小牲畜,自己不学好倒罢,还要带坏我的女儿!” 我知道他老爸误会了,连忙叫: “爸——” 老爸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指了江子喻,又再骂: “小牲畜!” “小牲畜”三个字,刺痛了江子喻。他血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老爸,拳头紧紧握着,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没把拳头朝老爸身上挥去——到底,我的老爸,是他的继父。我老爸不喜欢江子喻,开口闭口骂他“小牲畜”,是因为江子喻活该,不学好,做了街头小混混,整日里惹是生非。 老爸脾气是有点暴躁,可还算是个好男人。 不赌,不嫖,不吸烟,不喝酒,他是下岗工人,培训再上岗,做了出租车司机。娶了江子喻老妈江小路,他对她很好,嘘寒问暖,呵护备至,真正把她当了妻子看待。 江子喻捂着被打的半边热辣辣脸孔,瞪了老爸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转过身子,大踏步离去。 很快,江子喻那瘦高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江子喻——” 我叫,要追上去。 (未完待续) 小,牲畜(5) 老爸一把拽过我,大吼着:“你跟我回家去!以后你再跟随这小牲畜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脚!听到没有?” 我没有回答。 我的泪水,突然就“吧嗒吧嗒”地滴落到了脚面上。江子喻的样子,让我感到心疼,很疼很疼。可我,无能为力,我没有办法改变江子喻,也没有办法,让老爸对江子喻的态度有改变。 没过多久,老爸和继母出事了。 我们住的房子,二房一厅,65平方米,是原来的单位福利房。继母嫁过来的时候,便把江子喻带过来——江子喻原本不想跟过来的,无奈继母收入不高,江子喻没有工作,继母没有多余的钱再租房子。 老爸在阳台上搭了一个临时房间,勉强放得下一张小床,腾出来给江子喻住。 那幢宿舍楼很旧,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的,破烂,没有电梯,我们家住在最顶层八楼。那年的夏天,太阳特别的猛,天气特别的闷热,人呆在房间里,像呆在蒸笼中,就是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气腾腾的,身上的汗出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穿着的那件T恤从来没有干过似。 那天晚饭后,继母嫌热,想到楼下周围散散步。 老爸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的好,他兴致勃勃说: “我开摩托车,搭你出去兜风。” 继母喜悦: “那我们兜风去。” 两人就是在兜风路上出事的。老爸开摩托车开得太快,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转弯角,突然冲出一辆大卡车,老爸惊慌失措之中,一踩油门,躲过了大卡车,却不幸撞到了不远处的一根水泥柱上。 老爸血溅满地,当场就魂归天国。 而坐在摩托车后面的继母,被重重的抛出了一两米远,被送到医院后,强撑着一口气,见到了江子喻最后一面。 因为老爸那记耳光,江子喻挺有骨气,已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江子喻没有想到,我老爸甩他耳光的那天晚上,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 江子喻再次见到我老爸的时候,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不能再骂他,打他,叫他是“小牲畜”了。 继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是奄奄一息。她那瘦弱的身子,歪歪斜斜躺在病床上,脑袋旁垂,命在旦夕。 我扑在她身上,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 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之亲,但却疼我,关心我,让我叫“妈妈”的女人。可这个“妈妈”,要离我而去了。 我一边哭一边喊: “妈妈,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呀!” 继母的眼神松散,瞳孔渐渐的在扩大,望着江子喻,目光又再落到我脸上,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后来,继母什么也没能说。 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老爸和继母遗体火化的时候,穿了一身素白的我和江子喻,神色悲哀,站在殡仪馆的火化炉外面等。黄昏时刻,太阳慢慢下山去,妖娆的夕阳,有一种堕落绝望的美丽,风轻轻地吹过,清凉而幽深。 不远处,有一股浓烟,直冲云宵,然后在半空中,又渐渐的散去。 暮色苍茫,我和江子喻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抱了江子喻,嚎啕大哭了起来——从此,我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此,我和江子喻,就要相依为命。 (未完待续) 一百年,不许变 夜里,我做一个恶梦。 是恶梦。梦中,我看到在又黑又冷的冬天夜里,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丫,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着。 天空上飘着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没一会儿,地面上全是雪。那些雪花,也大片大片的落在我头上,身上,把我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染成一片雪白。 我一边走着,一边冷得直打哆嗦,双手放到嘴边,不停地呵着气,可呵出来的气,却是冰凉冰凉的。 我又冷,又饿。 最后,我走累了,在一座豪华房子旁边的一个墙角里蹲下来。梦中,我看到小小而瘦弱的自己,蜷着双腿,身子缩成一团。我像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 在火柴燃起来,发出亮光的瞬间,我看到了继母。继母远远地朝我招手,慈祥地笑着,怜惜地说: “小可,快过来啊!快到妈妈身边来!” 我惊喜交集,刚想拔腿朝继母跑过去,不想这个时候,亮光没了,继母不见了,四周围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我又再掏出另外一把火柴,又再划了一根又一根。 火柴燃起来,又再发出亮光。这次我不但看到了继母,还看到了我老爸,他们朝我走了过来,疼爱地说: “小可,快过来啊!到爸爸妈妈身边来!” 我咧开嘴,很快乐地笑了起来,兴奋朝他们扑过去。这个时候,亮光又没了,继母和老爸不见了。 周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也看不见。 黑夜里,我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恐怕,苍凉,无助,沮丧,绝望,仿佛虫蚁一样,吞噬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有冷风,透过薄薄的衣衫,“呼呼”的穿过身体,一点点地渗透了骨髓,寒冷而刺骨。 我嚎啕大哭: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呀?” 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梦到天亮了,可我缩在墙角里,一动也不动——原来,我死了,因为又冷又饿,所以死了。 太阳升起来了,那明媚的阳光,落在我僵硬的尸体上,我的手里,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 我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很无望,很悲凉地哭。我一边哭,一边狂叫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离开我呀!爸爸妈妈,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你们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我哭着叫着,便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江子喻站在我的床口,默默地看着我。而我,一头一脸全是冷汗,单薄瘦弱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仿佛秋天里,挂在树上最后一片的枯叶。 江子喻把我搂在怀里。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的,温柔地拍着: “小可,别怕,有我呢。” 我把头埋在江子喻的怀里,我那泪淋淋的脸,紧紧贴在江子喻的睡衣上,我的泪水,穿过他睡衣,落在他的胸前,我哭着说: “江子喻,你不要离开我。” 江子喻说: “小可,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晶莹的眼泪: “江子喻,你说话要算数。” 江子喻说: “我说话一定算数。” 我不相信,很孩子气的伸出手尾指: “江子喻,你要和我拉勾。” 江子喻伸出了手尾指,与我拉勾: “拉弓,放箭,一百年,不许变!” (未完待续) 为你,钟情(1) 江子喻变得成熟起来。 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大好青年,把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染黑,又再剪短,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混一起了,虽然还抽烟——抽那些很便宜很便宜的烟,但不再酗酒,也不再打架斗殴。 他出去找工作。 一个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特长的18岁男孩,要找一份薪水多点,待遇好点的工作并不容易找。 江子喻跑了很多地方,也做了不少零散的活儿,像送外卖,跑快递,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只要能够钱挣,多累多苦的活儿,他什么都愿意干。 因为工作辛苦,一个人打几份工,江子喻越来越瘦,人也越来越黑,加上睡眠不足,常常顶了个黑眼圈。 我很懂事,知道心疼江子喻。放学回家,便去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回来后做饭,洗衣服,拖地板,然后等着江子喻回来吃饭。 那天,我正在教室上课。 我的同桌,思想开了小差,往了窗口看过去。然后,她用手臂碰了碰我,低声地叫了起来:“哇,你看那边,有个空中飞人!” 我朝了同桌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幢二十八层高的商业大厦。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大厦的高处,悬空着,不停地洗刷着窗子。他的身子飘呀飘,自一个窗户,飘到另外一个窗户,那纤细的身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显得无比的弱小,看上去就像风中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鸟,有多惊险便有多惊险。 那幢大厦距离我所在的教室很远,远到那个身影,小小的,小到我根本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我知道,那是江子喻。 我看他一眼,就知道是他。 我呆住,完完全全的呆住。 我想不到,江子喻竟然做这样危险的工作。我反应过来后,便是“哇”的一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在老师和同学的莫明其妙中,我忽地“嗖”的一声从坐位站了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室。 我一边哭,一边像疯了那样,跑到那幢大厦找江子喻。 我找到江子喻的时候,他在高空中吊了大半天,终于把窗口擦完了,下来休息。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我就冲到了他跟前,不管他身上有多脏,也不管他满头满脸的汗,更不管他累不累,我扑了过去,对他又是踢,又是咬。 我哭着大声嚷嚷: “江子喻你这个混球!谁叫你干这个工作的?你还要不要命?你不小心掉下来了,如果死了,我怎么办?江子喻,你真是混球!超级的大混球!如果你死了,那我也要跑到这儿跳下去,跟着你一起去死!” 江子喻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我,发着怔。 我不停不歇地哭着,像了个泪人那样,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欲绝。江子喻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着我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江子喻的汗水和我的泪水混了在一起,一瞬那,分不清彼此。 (未完待续) 为你,钟情(2) 我对江子喻打够了,踢够了,终于止了手,我哭着哭着,突然就蹲了下来,整个人完全瘫地那儿,好像江子喻还真的是掉了下来,死了那样。 江子喻把我拉了起来。 他抱住了我,也忍不住地哭了。 江子喻之所以像蜘蛛人那样,把身体绑着悬在半空中,做这危险系数大的工作,是因为薪水高,那些需要清洗窗户的,大都是公司,企业,和有钱人家。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恐高,江子喻悬在半空中的时候,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他根本不敢往下看,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甚至还伴着恶心,想呕吐,出冷汗,但江子喻紧紧咬着牙齿,坚持着。 后来江子喻终于不再恐高了,他终于能够在悬空的状态中,挥舞着长柄刷子不停地洗刷着窗子,调整自如。 我哭着说:“江子喻,你答应我,从此不干这活儿,要不,我不起来!我也不读书了,我和你一起干!” 江子喻叫我:“小可——” 我说:“江子喻,你答不答应我?答不答应我?你不准干这活儿!不准!” 没过多久,江子喻在一家叫“多情1989”的酒吧找到了一份比较固定的工作。 是做服务生,薪水不是很高。基本工资加提成,工作是签单,拿酒,帮客人结帐。江子喻去酒吧上班,是因为上班时间是在晚上8点到凌晨3点左右,这样他白天可以有时间送外卖,跑快递,甚至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 江子喻说,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供我读完高中,再供我读大学。江子喻说:“你是我妹妹是不是?妈临终前,要我好好照顾你是不是?” 江子喻在“多情1989”的酒吧做服务生不到一个月,有一位主唱因为薪水的问题,和老板吵架,一气之下便不干了,另外一位主唱生病了,请假没来。 是周末,生意很好,客人很多,把酒吧挤了水泄不通。 老板很着急,一下子少了两位主唱,剩下的一位,撑不了整个场面,单单是热舞,题目很是单调,客人会有意见的,说不定,会影响今后的生意。老板正在手足无措,无计可施间,江子喻突然走过来,对他说: “老板,我也会唱歌,能不能让我试一下?” 江子喻之所以有这个勇气,是因为他发觉,酒吧那几位所谓的歌星,其实唱起歌来,都不及他好。不可否认,江子喻毛遂自荐,是怀着一点点有野心的,他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到底在酒吧做歌星的收入,要比做服务生高出很多。 老板看他。 江子喻很年轻,瘦瘦高高的,五官有说不出的清秀,他的神情里,有着一般服务生不曾有的傲气,而且他的目光很自信,估计不会怯场——不会怯场,就是成功的一半,哪怕他唱歌不怎么样,可他的外形好,是小女生所喜欢的那类型,为什么不让他试试呢? 不过,老板还是不放心。他问: “你会唱歌吗?” 江子喻说: “会。” (未完待续) 为你,钟情(3) 于是,江子喻清唱了几句:“你问爱上你有多深,爱上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咦?唱得还不错,有点水平。老板说:“小伙子,那你今晚就上场唱。记住,要表现好。” 算是病急乱投药。 老板想不到,江子喻不但表现得很好,而且极受欢迎。江子喻很具有明星相,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的,化了淡妆的他,更加俊秀,唇红齿白的。 江子喻站了在舞台的中央,抱着一把吉他,疯狂地弹了起来,就像要把吉他弹碎了的样子,非常非常的冷酷,非常非常的迷人,是那样的神采飞扬,那样的锋芒逼人。 他唱的是张国荣的《为你钟情》: “……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以后同用我的姓。对我讲一声IDO!IDO!愿意一世让我高兴,然后百年,终你一生,用那真心痴爱来作证……” 磁性的嗓音,深情的歌声,使台下的观众无比狂热,不时给江子喻送上热情的掌声,气氛推到了极点。 老板惊喜莫名,他想不到,江子喻会是一匹千里马。 千里马没遇到伯乐之前,总是不起眼。 江子喻刚刚下场来,老板便迫不及待找了他,和他讲条件,如果江子喻答应在他的酒吧做驻唱歌手,签三年合同,那他愿意出钱找专业老师,对江子喻实行培训,包装,打造为酒吧的当红歌手。 江子喻答应了。 江子喻的想法很简单,他对我说:“只要工作稳定,收入不错,能够养活我们两个,还有能够供你读大学,做什么都无所谓。” 生活终于稳定了下来。 江子喻经过一位艺校的专业老师的培训和包装后,如老板所说的那样,他在酒吧很快红了起来,很受欢迎,特别受到那些女生们欢迎。 那些女生喜欢江子喻抱着吉他,自弹自唱那酷酷的样子。江子喻弹着吉他唱歌的时候,有着一种狂野和不羁。 日子一天一天过。 一月一月过。 终于,我高中毕业了;终于,黑色六月来了。高考结束那天,我刚刚从考场出来,远远的,就从学校的门口看到江子喻。 这个时候黄昏已经来了,夕阳在山的那边,艳丽无比,金光万丈,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大地,落到江子喻身上。 江子喻坐在自行车上,修长的双脚支撑着地,懒洋洋地依在学校门前,低着头,侧着脸,一手抓着车把,一手拿着烟,放到嘴边吮吸着,火光中的烟灰,一寸寸地跌落,那张无比俊美的脸,有着一点痞气,一点桀骜,却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江子喻的周围,很多来来往往的人。有小贩,有行人,有学生,有家长,江子喻夹在那些人当中,就像是鹤立鸡群。 我明目张胆的,遏制不住自己的快乐,朝江子喻跑过去: “江子喻——” (未完待续) 为你,钟情(4) 江子喻抬起头来,看到我,笑就轻轻的扬上了他的嘴角。他把手中的烟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脚,把火光灭了,然后坐正了身子,指指后座: “来,小可,上车!嘿嘿,为了庆祝你顺利高考结束,我们奢侈一下,在外面吃,吃一顿丰富的好不好?” “当然好!”我兴奋。 有两个女同学走过来,看着江子喻,其中一个好奇地问: “米小可,这位帅哥是谁?” 我说: “是我的……” 我想说,江子喻是我的“哥哥”,可我,却不愿意江子喻做我的“哥哥”,我想说是“男朋友”,可又不敢,因此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向同学介绍。 江子喻咧嘴一笑,帮我说: “我是米小可的哥哥啦。” 女同学眼里羡慕: “米小可,你哥哥真帅,帅得像电影明星。” “当然啦。”我回答得很理所当然的说。 江子喻啼笑皆非,看了我一眼,意思说,怎么不谦虚一点?我朝他吐吐舌头,嘻嘻笑,心中喜悦。随后,我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跳上了自行车,从江子喻的身后,亲热地搂了他的腰。 “小可,坐好了没?” “坐好了。” “那我们出发喽。” 我不但搂了江子喻的腰,还大胆的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江子喻的背,有点单薄,却不失温暖,有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气味,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般香,伴着温暖和甘甜,焕发出无限的诱惑,仿佛一团氤氲的雾气,将我层层包围,让我沉醉不已。 我甚至还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软酥,在溶化,就像一根春日水草,荡漾着,游离着,寻找不到方向。 我觉得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我搂着江子喻的腰,很快乐地哼着歌: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江子喻回头,瞅了我一眼: “傻瓜!” 我哼得更大声了:“……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南方六月的天,闷热得不得了。这个时候太阳虽然已渐渐的下山去,可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的大地,还是不停地冒着热气,仿佛蒸笼一样。 我和江子喻,坐在马路旁边的大排挡塑料板凳上,面对面地坐着。我们点了一份瘦肉炒粉,还有一碟炒田螺,一个鸡蛋菜花汤。 江子喻问: “小可,还想吃些什么?” 我很满足: “这些菜就够了,省着点。” 我和江子喻,两人就这样坐在大排挡的塑料板凳上,汗流浃背地吃着。偶尔有车辆经过,卷起一些尘沙,一阵风吹来,那些尘沙便会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扬过来,我和江子喻齐齐地“哎哟”了声。 江子喻伸手,护着我。 而我,则伸手护着桌子上的菜。 尘沙过后,我和江子喻便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便齐齐地扬声笑了起来,像了一对傻瓜。 我们的笑声,朗朗的,满街流窜了起来。 (未完待续) 为你,钟情(5) 吃完了大排挡,江子喻又带了我去商场。我并不贪心,专挑便宜的东西看。我很兴奋地吊在江子喻的胳膊上,兴致勃勃地地商场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走到一个化妆柜台前,看了一会儿。 我指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说: “我要一支口红。”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是不是?哪怕是青春亮丽,鲜嫩得要滴出水,一支花那样的女孩子。我把那些样品口红,一支支的画在手背上,比较着那支最艳,那支最适合我,一边想像着,把那些口红涂上我小小的微翘的性感的嘴唇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江子喻也帮我挑选。 最后选上一支桃粉色的,鲜嫩欲滴,像了我一样。我很开心,把口红涂在唇上,我问: “江子喻,漂亮吗?” 江子喻说: “漂亮。” 我快乐地仰起了头,扬声笑了起来,笑得像了蜜糖似的,也像了一株开满了花的小树。这支桃粉色的口红,是我人生中,第一支口红,我觉得,那样鲜亮美好的颜色,就是我未来的颜色。 从商场出来后,我和江子喻手搀着手去逛街。 在地摊买了蝴蝶发夹,夜光手镯,银质的玫瑰小耳环。为了能够戴上耳环,我还很勇敢的,在自己的两边耳垂,各打一个洞。 耳朵打洞的时候,那个店主用酒精先给耳朵消毒,再拿着激光枪,对着我的耳朵扣动了扳机,耳轮中就听“嗒”的一声。我张大了嘴巴,尖叫: “哎哟!哎哟!” 直叫得江子喻紧张: “是不是很疼?” 我嘻嘻笑: “不是很疼,只不过因为你在身边,所以就叫响亮点,好让你心疼。” 江子喻啼笑皆非,伸手刮我的鼻子: “傻瓜!” 后来逛到一个窄小的花铺前,我一眼就看见挂在铺子里面的各种五颜六色的鲜花手串,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粉的,一朵一朵的小小花,半开半闭,或盛放到极致,由红的丝线串着,美不胜美。 我连忙跑进去,拿起一串茉莉花。那些茉莉花,洁白,细腻,清芬,我爱不释手:“老板娘,这茉莉花多少钱一串?” 老板娘说:“五毛。” 我说:“给我两串。” 老板娘说:“好咧。” 我挑了两串,一串比较小,一串比较大。小的那串戴在自己右手腕,大的那串戴在江子喻的左手腕。男左女右嘛。然后我的右手,紧紧握着江子喻的左手。两串茉莉花在两人的手腕上,更觉晶莹剔透。 我笑得花枝招展: “我们是情侣茉莉花手串。” 我问江子喻: “漂亮不?” 江子喻带着溺爱和纵容的目光看着我,笑: “漂亮!真的很漂亮!” 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黄黄的,像了一只柑的月亮,连滚带爬的从了云端里出来。远近的灯光,也陆陆续续亮了,转眼,已是万家灯火。 “江子喻,逛了一晚的街,我好累啊。” “真的累?” “嗯。累得要走不动了。” 江子喻瞅着我,在昏暗的光线中,江子喻的眼睛很明亮,眼球清澈得如浸在溪水中的玻璃球。我眨着眼睛,也看着江子喻,脸上似笑非笑。 (未完待续) 为你,钟情(6) 江子喻也笑了,他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 他说:“来,我背你。” 我巴不得江子喻这么一说,顿时迫不及待跳上了他的背上,用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还把我的头,很暧昧地紧紧靠在他的背上。江子喻就这样在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闹市,肆无忌惮地背着我,也不管旁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后来,到了一个卖时装的地摊。 我看中了一条裙子,江子喻掏钱给我买了,35块钱,白色纯棉布的,做工很粗糙,领口和袖口有许多毛边,但我喜欢得不得了。回家后,我用剪刀小心翼翼地除掉那些毛边,然后把裙子穿在身上,对着镜子,前后左右地照。 “江子喻,我美不?” “美。” “真的?” “真的。没有人比你更美了。” 等高考分数出来的日子,真不好受。 寝食难安。 度日如年。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很多题我都会做,而且都答对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考得很差,那些原本自己觉得答对了的题,好像又错了。因为患得患失,我的心情,变得烦燥无比。 “如果我高考落榜了,怎么办?”我追了江子喻问。 “复读,第二年再考!”江子喻看我一眼,回答得毫不犹豫。 “第二年再落榜了怎么办?”我又再问。 “再考!”江子喻说。 “那又再落榜了呢?”我再次问。 “再再考!”江子喻说。 我很不满,嘴巴撅了老高,嚷嚷:“喂,江子喻,如果我一辈子考不上,那你叫我考一辈子?” 江子喻说:“对!女孩子不上大学怎么行?” 我跑到江子喻跟前,叉了腰,声音高两个八度和他吵:“很多女孩子不上大学,也没见她们饿死?江子喻,为什么非要我上大学不可?” 江子喻说:“因为你是我妹妹!所以我非要你上大学不可!” 我瞪了他。 其实我很想到说,我不要做他的妹妹,我要做他的女朋友——到底,还是没说。因为有贼心,没贼胆。 好不容易等到分数出来了,我考得不错,分数很理想。填考志愿的时候,又再兵荒马乱一番。学服装设计专业是肯定的了,我对服装这方面很有兴趣,以前继母没去世的时候,我跟她学会了做衣服。 继母有时候忙不过来,我常常帮忙,无论是做大人的衣服,或小孩子的衣服,裁剪,缝纫,熨烫,我都会。 顾客很是满意,偶尔也开玩笑:“小姑娘,你手巧,做衣服做得这样好,干脆做服装设计师好了。” 我的理想,便是做服装设计师。 学服装设计专业,该报哪一所大学?我的分数很高,江子喻希望我去大都市,像上海,北京,读比较有名气的学校,江子喻说,这样毕业后比较容易找工作。 但我,执意的读本省大学。 我的理由很简单:一来读本省大学,不用花那么多钱,还可以回家吃饭,不用天天上饭堂;二来,我不愿意离开江子喻。 (未完待续) 爱,你(1) 填了志愿,等候录取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到后,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离开学还有好长一段日子,我无所事事,便去打暑假工。我总得挣钱,为江子喻分担一点点负担对不对?哪怕,挣的钱不多。 那天晚上,我去了“多情1989”酒吧。 我抱着一箱啤酒,向各桌子酒客推销。 酒吧里,头顶不停旋转着紫红色的霓虹灯,时明时暗,伴随着一阵阵强劲的“迪士高”快节奏音乐,众多年轻男女,在舞池里摇头晃脑,肆意地扭摆着身体,那强烈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一阵震天动地的快节奏的重音乐响起,躲在黑暗中的DJ,突然扯着嘶哑嗓音煽情地叫喊起来: “接下来,是我们酒吧的人气王歌手江子喻先生,为大家献歌。我们欢迎江子喻先生。江子喻先生的第一首歌曲,是哥哥张国荣的《怪你过分美丽》,献给在场的所有观众。” 我抱着一箱啤酒,兴奋地朝了舞台看过去。 在众人的掌声和狂叫声中,只见江子喻抱着吉他走上舞台,那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弹着吉他,把吉他弹得要几乎要断了的样子,然后,他微微眯起了一双的眼睛,那眼神,天生带着令人窒息的忧郁,却是那么的迷人。 他唱了起来: “……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仿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信念也都枯萎。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一想起你如此精细,其他的一切,没一种矜贵……” 有很多人站起来,挥着手臂,大声地和着唱。甚至,那些疯狂的女粉丝,在兴奋地尖叫着: “江子喻!” “江子喻,你好帅!” “江子喻,我喜欢你!我爱你!” 江子喻具有明星相,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的。他那高大修长的身子,俊美的五官,站了在舞台的中央,很酷,很帅,很迷人。 我想不到,江子喻这样受欢迎。 我也想不到,舞台中的江子喻,这样光彩照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子喻在酒吧唱歌的样子。以前,江子喻不肯让我到这样的地方来,江子喻说,酒吧是个大染缸,太复杂,什么人都有,一个女孩子,再怎么清纯可爱,在那儿泡久了,也会近墨者黑,变坏的。 我不服气,反驳: “你不也是每天晚上泡在哪儿?怎么没见你变坏?” 江子喻很大男主义,他说: “我不同,我是男孩子!而且,我在酒吧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玩乐!” 顿了一下,江子喻又再说: “我是莲花,出污泥而不染。” 切!什么出污泥而不染。 还真会自吹。 这次我跑到“多情1989”酒吧里来推销啤酒,瞒着江子喻。这工作,是一位同学介绍来的,酒吧老板是那位同学的表叔。 我只管忘情看着舞台上江子喻唱歌,忘记了工作。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 “小美女,你陪哥喝酒啊!陪哥喝酒,哥高兴了,就买你的啤酒。” (未完待续) 爱,你(2) 我吓了一大跳,转过看过去。 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他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然后站在我跟前,眯着眼,用了韦小宝那样的眼神,色迷迷地盯着我。 我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男人轻佻地说:“小美女,如今我还没要干什么,但我想要干什么。小美女,知道不?你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哥喜欢你!” 我骂他:“喜欢你的头,谁要你喜欢?” 男人很流氓,无耻地调笑:“小美女,你喜欢我的头?真还是假啊?你是喜欢我的大头还是小头?” 周围的人仿佛司空见惯,都轰笑了起来,看热闹那样的看着,也没有人挺身而出,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 看到别人笑了,那个男人更得意,伸手,要拉我: “小美女,别害臊啊,来,到哥身边来,陪哥喝一杯。”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以为他是谁?也不拉泡尿,照照自己长得怎样,一副歪瓜咧枣的猥琐模样:颤巍巍的肥肉,布满烟垢的牙齿,头发开始谢顶,给风一吹,地中海的外围便杂乱无章,吹到额头,贴在脑后。都中年大叔了,还口口声声自称自己为“哥”,装嫩哪。 不要脸! 臭流氓,还大头小头呢,以为我听不懂! 我抱了啤酒要离开。 男人不让我走,竟然拦了我的去路,我往左走两步,他也往左走两步,我往右走两步,他也要往右走两步,我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 来回好几次后,我恼怒: “让开!” 男人嬉笑: “如果我不让呢?” 我抑眉倒立: “你再不让开,我就叫非礼了。” 男人又再嬉笑: “非礼?小美女,说得好,哥就是想非礼你。” 周围的人又再轰笑了起来。 这使男人更得意,把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手肋有意无意的,就碰了一下我的胸——我的胸,虽然距离波涛汹涌还有好一段距离,可到底,还是有几两肉。他把酒杯递到我嘴边,肆无忌惮地说: “美女,你帮哥给这杯酒喝了吧?喝了,哥就放你走。” 我忍无可忍。 我把手中抱着的一箱啤酒重重地放到旁边的桌台上,然后一把的就抢过男人手中的酒杯,很坏脾气的,劈头盖脸的朝他砸去。 男人反应快,连忙把头一侧,杯子里的酒没扑到他脸上,有一半落到地上,有一半落到他衣领,而玻璃杯子则“当咣”一声,摔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我犹不解恨,也不加细想,又再抬手,要朝男人脸上掴去。男人虽然喝多了,但反应还是挺快,把头一缩,我的巴掌落了空。随后,男人很敏捷地抓住我的手,而且反客为主,用力一拽,便把我拉到他怀抱里去。 男人呵呵笑,谗着脸说: “小美女,有性格,哥喜欢!” 男子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到我脸上,全是酒精的味道。我在他的怀抱中,又羞,又怒,又是气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轰然就炸开。我尖叫起来,挣扎着,拚命地反抗,狠命地扯他的头发,咬他的手,踢他的脚…… (未完待续) 爱,你(3) 舞台上的歌声停止了,有吉他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有一个身影,从舞台上急速跳下来,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朝我所在的方向冲过来。待走近了,他从男人的怀抱中,猛地把我拽到他身边。 我抬头,看到是江子喻。我顿时大喜过望,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边指了男人,恨恨地说: “江子喻,这臭男人欺负我!” 江子喻一张脸因为愤怒,双眼喷着火,他一声不吭,一扬手,不由分说就朝了男人的脸狠狠的捧了一拳。 男人吃痛,一个踉呛,往后倒退了两步,一边嚎叫起来: “你干嘛打我?” 男人到底是喝多了,他也一个拳头,冲了过来,朝了江子喻打过去。男人个子虽然不如江子喻高,但身体壮,体积也不小,而且有力气,这一拳,江子喻躲避不及,脸上给击中了,顿时青肿了起来,嘴角还涌出了鲜血。 周围一片躁动,纷纷看过来。 我看到江子喻被打了,而且还出了血,在那一瞬间,我感觉的不是恐慌,而是愤怒,有着一种要和男人同归于尽的冲动。 我血红着眼睛,头脑一片空白。我疯了似的,不由分说从旁边的一张桌子拿过一个酒瓶子,把它狠狠地砸向桌子角,酒瓶子的下半截顿时碎掉,开了花,玻璃和酒水四处飞溅,酒瓶子的另一截,则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 我握着碎掉的啤酒瓶,不顾一切地朝了男人挥了过去。 男人被我手中的半截烂啤酒瓶击中了,再一次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像杀猪那样,惊天动地,紧接着,他伸手捂住了额角,那红得刺目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淋漓而下,落到了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再落到他的衣服上。他的胸前,血红了一片。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大厅里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 后来保安过来了,后来酒吧负责人过来了,再后来老板也过来了。江子喻护着我,我也护着江子喻,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着,就像寒风中相依着的一对小鸟。 江子喻说: “谁叫他欺负我妹妹?” 我说: “谁叫他打江子喻?” 保安把男人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没伤着眼睛,我把那半截烂啤酒瓶挥舞过去的时候,一条突出的尖利的玻璃口子把他的额头划伤了,长长的一条口子,因为中了血管的地方,才出了这么多的血。 到了医院后,医生给男人清洗了一下,上了药,再用白纱布包了, 这一场闹剧的结果,是老板赔偿男人的医药费。那男人,大概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估计闹大了,给他的妻子,给他的亲朋好友知道,说他调戏人家小女孩,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男人很痛快的,同意和解。 江子喻嘴角,被男人打得淤青,半边脸肿了起来。回到家后,我吓坏了,连忙找来药水,帮江子喻擦试着伤口,我的手,丝丝地滑过江子喻的脸庞。 我问:“江子喻,疼吗?” 江子喻说:“不疼。” 我说:“出了那么多血,脸都肿了,还说不疼。” (未完待续) 爱,你(4) 江子喻耸耸肩,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不就是出一点血嘛,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是男人的,免不了打打架,流流血,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说:“可是……江子喻,你那工作……嗯,不大安全,又不大好。江子喻,还是把工作辞了吧,换别的工作,好不好?” 江子喻看了我一眼:“我没文凭,没特长,你说,我去哪儿找这样薪水的工作?再说了,在酒吧唱歌,有什么不好?收入不错,又不用日晒雨淋的。” 我咬了咬嘴唇。 江子喻说的,又何尝不是? 如果江子喻去咖啡店做服务生,或去商场做营业员,或去大街头派发广告宣传单,那他的薪水,只够他一个人花,又如何有多余的钱,给我交学费,还要养活我?但我,真的不愿意江子喻去酒吧上班。 “江子喻——”我踌躇了一下,小声地叫。 “嗯?”江子喻回答。 “我不上大学了。”我说:“我也去找工作,也要去挣钱。” “你傻啊?好不容易才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干嘛不上?”江子喻板着脸孔,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教训着:“女孩子有一张大学文凭,身份高贵些,以后找工作,不但可以坐办公室,薪水待遇也高,懂不?” “我——”我嗫嚅:“我……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江子喻说:“再说了,你是我妹妹,我供你读书,也是应该的。” 我又再咬了一下嘴唇,终于鼓足勇气,勇敢地说:“江子喻,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女朋友。“ 江子喻吓了一大跳:“女……女朋友?” 我点点头,语气坚定:“是,我要做你女朋友!” 江子喻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像看怪物那样看着我。我站在江子喻跟前,也看着江子喻,表情严肃,神态庄严。 江子喻结结巴巴: “你,你为什么要作我的女……女朋友?” 我说: “因为,我爱你!” 是,我爱江子喻。我觉得,我对江子喻的爱,就像一股寒流,已经慢慢地侵入我的体内,在血液里滋生着,让我无法逃脱,欲罢不能。 我问:“江子喻,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江子喻支吾:“不……不是。” 我的眼睛,直直逼近他:“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不就行了?” 江子喻叹了一口气:“小可,你这样懂事乖巧,楚楚动人,是男人的,谁不爱?只是,我不想毁了你。我有什么好?我一无所有,又曾经是个小混混。” 我说:“我不在乎你一无所有,也不在乎,你曾经是个小混混!我在乎的是,我爱你,很爱,很爱!” 江子喻又再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爱江子喻。我感觉到此时此刻我的心,像沸腾的岩浆一样的灼热,爱情的滋味,在身体的某个地方,一点点的,弥漫开来。因为我爱江子喻,所以,我愿意把我的身体交给他——做他的女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不但要交出心,还要交出身。 我并不介意,把我的心和身都交给了江子喻。 (未完待续) 爱,你(5) 我这样想着,一边咬了咬嘴唇,然后很勇敢的,当着江子喻的面,把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用了很利索的动作。 我的衣服,零零散散铺了一地,我赤条条地踩在上面,面对着江子喻,把我的身子,给江子喻看,像一只束手就擒,任江子喻宰割的小羔羊那样。 江子喻吓了一大跳,咽了一口唾沫,呼吸也急速起来:“小可,你——” 我说:“江子喻,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江子喻说:“快穿上衣服。” 我固执:“我不穿!” 江子喻低头,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往我身上扔。我躲开,衣服掉落在地上。江子喻又再把衣服捡起来不,又再往我身上扔,我又再躲开。 随后,我像了一条人鱼那样,滑溜地朝江子喻贴过去,贴上去,用我已渐渐饱满了的胸,挡住了江子喻躲闪而慌张的身体。我的身子,如水蛭般,牢牢地吸住江子喻,我闭上了眼睛,手圈住他的头,我把我的嘴唇,一点点地递过去……仿佛,要拚死一搏似的。 江子喻的手指,哆嗦得厉害,声音磕绊得东倒西歪: “小可,你还小!小可,我不能,不能要。” 终于,江子喻用了很大的气力,把我狠狠地推开去。他大吼着:“米小可,你还要不要脸?你是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够这样?” 我浑身颤粟,泪水一下子的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不住地流。 我觉得委曲,真的好委曲。江子喻,怎么能够这样对我?我不顾羞耻,把自己□□了,以身相许,可江子喻,却不要我! 我一边哭,一边又再朝了江子喻扑过去,对准江子喻的肱二头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江子喻吃痛,“哎哟”了声,话音还没落,我就像疯了那样,一头把他撞倒,然后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我想,我就是不要脸! 爱情,是可以言行不讲分寸,不顾羞耻的! 我扼住江子喻的喉咙,将江子喻死死压在身下。随后,我那青春,白皙,顺滑的身体,像八爪鱼那样缠上了江子喻,紧紧地缠住。 我把我的唇,一点点地凑了过去,颤抖着,很笨拙地吻着江子喻,吻他的耳朵,他的额,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我的吻是那样的青涩,却是那样的激烈和狂野。 江子喻呼吸变得急促,目光变得迷茫。 他挣扎着: “小可,不要这样!” 我固执: “不!我偏要这样!” 江子喻的声音虚弱: “以后,你会后悔的。” 我坚决: “不,我不会后悔!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但最后的最后,江子喻还是没要我。他用了很大的毅力,很大的力气,终于把我推开,然后跑到卫生间,锁上了门。 没一会儿,我听到卫生间内,“哗啦啦”的水声。我知道,江子喻在里面,用冷水,拚命地冲洗着自己——他要把他身体燃烧起来的欲望,淋熄掉。 (未完待续) 不,要脸(1) 江子喻的“贞`操”,没能坚持多久。 那天晚上,午夜时分,江子喻回来了。他喝了酒,还喝多了,醉醺醺的,没有洗澡,倒在床上就睡了。 我睡不着,跑到江子喻的房间去看他。 睡熟的江子喻,一如既往的眉目如画。他的脸色平和,神情像了一个婴儿,他的前额,贴着几缕头发,嘴唇微微张开,很性感的厚度,他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散发着浅浅的,氤氲的雾气。 我在床口,蹲了下来。 我用着颤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轻轻地划着江子喻的身体。江子喻那算不得健硕,甚至是单薄的身体,肌肉中有意想不到的硬郎质感。那种男人特有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忽然的,就势不可挡朝我扑面而来。 我看着江子喻。 良久,良久。 忽然,我就很想用我的唇,去触碰一下江子喻那个性感,诱`惑的唇——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江子喻的唇,真的是很诱`惑,仿佛就是蜜蜂闻到了花蕊中的甜粉末,迷恋从味蕾深处蔓延。 到底,我还是忍不住。 我像作贼那样,鬼鬼祟祟的,把自己的嘴唇,一点一点地靠近江子喻的唇。我还没来得及,在江子喻的唇上印一个深情的吻,江子喻突然就一阵燥动,转过脸,张大了嘴巴,“哇哇”地一阵狂吐,吐了一床一地都是脏物。 吐完后,江子喻又再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地再睡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 这是我,最异常辛苦的一个晚上。我就像一个苦命的女佣,整晚都围着江子喻转——我费九牛二虎之力,把江子喻身上的衣服扒了,扒了个精光,然后打来一盆干净的水,把他擦干净,再然后又清理床上的脏物,换下被单,打扫房间卫生。 我把江子喻的脏衣服和被单都洗了,挂在阳台上。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我累得不行,也困得不行。 终于,我蜷缩江子喻卧室的椅上,昏昏欲睡去。这觉,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床上的江子喻发生一阵闷响,接着是低低的不可置信的惊叫声,我顿时惊醒了起来。 我抬头,懵然地朝了江子喻看过去。 江子喻看到我看他了,又是一声惊叫,慌忙中,便猛地抓过他枕着的枕头,以了很快的速度,盖住了他身下春`光乍露的地方——是正常人的,总会有这种反应,江子喻也不例外。 此时江子喻昨天晚上穿的衣服,挂在外面的阳台,而他则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更为恐怖的是,我在房间里,面对着赤`身裸`体的他。 我也红了脸,想着昨天晚上帮他擦身的情形。 江子喻那修长瘦削的身体,线条有就不出的流畅,他的胸膛很诱人,让人想偎依上去,靠一靠的冲动…… 想到江子喻身体,我的脸更是热辣辣。而我整个人,则像被摔在岸边的鱼,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里只剩下江子喻性感迷人的身体,还有那些超限级的少儿不`宜的喷血画面。 (未完待续) 不,要脸(2) 过了好久,江子喻小心翼翼地问: “小可,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也小心翼翼地回答: “昨晚,你……你喝多了,醉了,你,你……” 江子喻唬得连忙问: “昨夜,我,我……我怎么啦?” 我低头,没敢看他,小声地说: “你,你……” 江子喻着急,又再问: “昨夜,我,我……我们,我们,真……” 我还是不敢看江子喻,但我还是点点头: “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点头,为什么要误导江子喻。天晓得,其实我和江子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怎么会有事情发生? 昨晚江子喻醉得如烂泥,就是把他扔到河里他也会没反应。他又怎么会对我搞“那个”?我也没有对他搞“那个”,因为我要忙着清理卫生,忙得累死。 不过我没有解释。 我不想解释。 我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走到江子喻跟前,望着江子喻。我勇敢地纵容自己,凝进入江子喻的瞳孔里。我一字一顿,一字一顿: “江子喻,我爱你!” 江子喻看着我,眼神深邃,像一个深幽的湖。我感觉到自己,成了夜空中的那轮月,摇摇摆摆的,陷进湖里,成湖中的那口月。 我和江子喻,就这样地对望着,不知看了多久。 此时黎明来了,由远而近,有明媚的光线从百叶窗的空隙,斜斜地照了进来。在空气如水,如此安静的清晨,一刹那,一切都成了背景,除了彼此的脸孔,彼此的眼睛,明亮地突出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瞬那;又也许,一世纪。 江子喻忽然伸了手,拉了我。 我翻滚到床上,跌进了江子喻的杯里,随后,江子喻翻身起来,把我压在他身下。江子喻抱了我,抱了很久,紧紧地箍着,我和他,就这样的躺在床上。江子喻的唇,细致而温柔地轻轻吻着我,吻我的头发,我的脖子,我的胸。 紧张,刺激,麻痒,害羞,但更多的,是舒服。 我觉得,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放着快乐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情`欲因子,仿佛烟花那样盛放。我甚至,还听到有一道清冽的泉水,从我的身体某个地方,奔涌而出,带着暧昧与欢喜的“哗哗”声。 江子喻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打开我的身体。 他的身体,与我的身体,终于,合二为一。 江子喻的进入,仿佛是一种穿刺,刺穿着我完整的,像一朵花儿那样的鲜嫩生命。我在疼痛开始的瞬间,江子喻的唇,便落了下来,盖到我的唇上。 而我,则紧紧地咬住了江子喻的嘴唇,大概咬得太紧,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在我的口腔里弥漫,一点点的散开来。 窗外那明媚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流泻了进来,落到了我和江子喻赤`裸着的身体上,那些被阳光照耀的汗粒,一颗颗的,闪闪发亮。 我微微地闭着眼睛。 在恍惚中,我看见自己整个灵魂,在不停地下沉,下沉,沉进了深海,然后,被一块巨石压着,再也浮不出来——那巨石,便是江子喻。 (未完待续) 不,要脸(3) 尽管江子喻很温柔,动作很轻,但我还是感到痛,比想像中的还要痛,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我忍着,拚命地忍着。 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肯定要经过疼痛的洗礼。我觉得那种痛,痛得很痛快淋漓,仿佛是从地狱升到天堂,又从天堂跌到地狱。随着痛而来的,还有一种麻酥酥的暖流,从我的身体,慢慢地扩散开去。 我忽然的,就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随着畅快而来的,是身体的□□,一层层地飞开来。这时候的我在江子喻身下,醉眼迷离,躯体柔软,粉`嫩娇红,气息如兰,就像一朵怒放而灿烂的合欢花。 江子喻喃喃地问:“小可,疼吗?” 我喃喃地回答:“不疼。” 江子喻又再问:“小可,快乐吗?” 我说:“快乐!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快乐!” 终于,江子喻低低地吼了一声,从我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我扭动了一下身体,江子喻连忙说: “别动。” 我不动了。 江子喻找来了纸巾,低下头,一点点的,仔细地把我擦干净了。我的身下,是一朵鲜艳夺目的小小玫瑰花,灿烂地怒放着。看到我身下那一抹的血红,江子喻怔了一下: “小可——” 我娇羞地说:“嗯?” 江子喻说:“我们,昨晚……” 我说:“我们昨晚……嗯,没,没发生,嗯,没发生什么。” 江子喻这才知道,他落到我的圈套里了,但江子喻并没有生气,他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一动也不动,就这样赤`裸着,这样的给江子喻抱,我的头缩在同样赤`裸的江子喻怀里。 我喃喃: “江子喻,我爱你。” 我又再说: “江子喻,我大学毕业了,我就嫁给你,做你的妻,好不好?然后,我为你生一个孩子。江子喻,我喜欢男孩子,我希望我们的儿子,也像你一样,高高的,帅帅的,笑起来像你那样的迷人。” 江子喻吻了吻我:“不,我喜欢女孩子。以后我们的女儿,长得像你一样,漂亮,温柔,人见人爱。” “不,我还是喜欢儿子,我希望生儿子。”我说。 “傻瓜!”江子喻怜爱地刮了刮我的鼻子。 不远处,不知道是谁放音乐,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刘若英的歌,那是我喜欢的《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什么是爱情? 爱情是飞蛾扑火。只要爱上了,即使是毒药,也无怨无悔。 “江子喻,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很爱很爱是多爱?” “就是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很爱……” 那时候,我真的是快乐,真的以为,我和江子喻,可以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为什么,老天爷那么残忍?如今,江子喻变成为植物人,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我,不过是十九岁,而江子喻,也不过二十一岁,这个年龄,本来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快乐的年华。但,老天爷偏偏那么残忍。 我怔怔的,落下泪来。 (未完待续) 造,型(1) 我做程一飞模特儿的第一天,程一飞没有画我。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准确来说,是到一个公寓。 公寓的地段很好,城市的繁华地带,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 空气清新,风景秀丽,一条小河流悠悠地流过,上面架着一座拱桥,清澈的河水里有欢游的鱼儿,道路两旁满了法国梧桐,繁盛枝叶蔽天遮日。 那幢公寓,二十八层。 乘坐电梯上去,到了八楼。 小公寓装修很新,极豪华气派,雪白的墙壁,仿松木家具,浅蓝色细麻窗帘,木地板是那种浅淡的颜色微微露出木材的天然纹路,很容易让人想起广阔的森林和清香的原木气息,赤足踩在上面,有一种大自然的纯净感觉。 一卧一厅一厨,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 露台很漂亮。外围全用钢化玻璃围起来,地面用了绿色的防草地地毯,摆放着茶几,休闲沙发,旁边放了一盏立式的可调金属拉杆地灯。 外围的玻璃内部是用卷帘的窗帘,晴天的时候把窗帘都拉起来,能够充分享受阳光浴,晚上可以看月亮,看星星。 程一飞把一串钥匙扔给我: “米小可,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吧,这是公寓的钥匙。” 我错愕,结巴地问: “我……我住在这儿?为……为什么?” 程一飞淡淡地说:“你住的那个破地方不安全。在我们一年合约期间,我不希望你出什么问题,发生些什么的事。” “可是……”我咬了咬嘴唇。 “可是些什么?米小可,你的问题真多。”程一飞看我,皱皱眉:“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喜欢这儿吧?” 我嗫嚅:“喜欢,可是……” 程一飞扬起一角眉毛:“可是什么?” 我为难,喃喃地说:“我……我住在这儿不方便,因为我每天都要去医院,去看我……我哥哥,这儿离医院太远,坐公共汽车不大方便。我……我还是,还是住我现在租的房子吧。” 程一飞问:“就这个问题?” 我说:“是。” 当初我租如今住的房子,除了租金便宜之外,还因为在医院附近,不到两站的公共汽车。我每次去医院都是走路,不到十分钟,来回一次可以节省两块公车费,有时候,我一天还要跑医院好几次。 这公寓,不是不好,只是离医院太远,去看江子喻一次,起码要挤快一个小时的公车,来回就要两个小时。 程一飞还是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如果就是这个问题,那很容易解决。你不必要挤公共汽车,自己开车子就OK。” 我低头,不说话。 如果我有钱买车子,我用得着这么不要脸,把自己的衣服□□了,给程一飞做模特儿么?程一飞,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像那个法国皇后玛莉亚安托瓦内特,人家穷得没有面包吃,她就回答,那就让他们吃蛋糕好了。 谁料,我估计错误。 程一飞,并不是中国版的玛莉亚安托瓦内特。 (未完待续) 造,型(2) 程一飞顿了一顿,很是嚣张地说: “我程一飞,最不缺的便是钱,只要我高兴,哪怕我只是扫下我饭桌上的面包屑,也足够你荣华富贵一辈子。现在我心情好,因此给房子给你住,也计划给车子给你开,车子所有的开销,我都给你报销。” 我张大嘴巴,呆呆地望向他。 看来程一飞,还真的钱多得没处花。 程一飞给我的条件太优厚,优厚得我都吓得懵了,整个头脑空白一片。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辈子,可以住那么好的地方,还可以有车子开,这一切,都像梦一样,很不真实,很不真实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我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程……程公子,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程一飞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跷着二郎腿,晃来又晃去:“我没有侍你好。我这样做,不外是有目的。” “目的?”我又再吓了一大跳,声音都变了:“你……你有什么目的?” 程一飞看我:“你害怕?” 我老实,喃喃:“是,我……我有点害怕。” 程一飞问:“你害怕什么?” 我老老实实:“我不知道我害怕些什么,总是觉得不安。” 程一飞笑了起来,他的语气带着嘲讽地说:“米小可,你有什么可害怕的?如今的你,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与大街头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你有的,不外是你自己。再过几年,你的青春离去,美貌不再,你就变得一文不值。所以,你害怕的是什么?” 程一飞说的,又何尝不是? 如今的我,除了青春美貌,便一无所有。偏偏青春美貌,是最不保值的东西,过期作废,不会重来。 我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此时我穿的,是一双破旧的球鞋,因为穿的时间太长,很多地方都磨损了,原来的白色,已变成抹布那样的灰暗色,如果是下雨天,还会渗了水,把我的袜子渗湿,脚板冰冷冰冷的。可是,我一直舍不得买一双新的鞋子——哪怕,只是几十元。 程一飞饶有兴趣盯着我看,似乎在欣赏我的窘态。 我更是不安,手足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程一飞突然就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说:“米小可,我又不会把你捉去卖,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不会把你吃了,我对你说过——我只对你说,没对其他人说:五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我就不能做一个完整的男人了,我就是想把你吃,也没法吃。所以米小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陪我睡觉的。” 我的脸,涨了通红。 程一飞咧嘴一笑:“米小可,你不必害怕,我的目的,不过是在原来的合同上,加上一款合约而已。” 这款合约,并不复杂: 我做程一飞的模特儿,必须做满一年时间,一年后,这套公寓和车子,程一飞无条件赠送给我,如果我中途毁约,公寓和车子程一飞不但要收回,我还要赔偿给程一飞一千万人民币毁约金。 (未完待续) 造,型(3) 程一飞为什么要加这一款合约? 程一飞的理由很简单,他说: “一:是因为我钱多,多到怎么花也花不完,而你是我的模特——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员工,对你扶贫,只要我愿意,也没什么不可;二:我之所以强调,要你做我的模特儿,做足一年时间,是因为我这一年里,画画的主题是人体,而且,只画你一个人的人体。我不想半路途换别的模特儿,这样我会找不到感觉,无法有灵感。” 程一飞又再说:“一个画家,创作的时候,灵感很重要。米小可,我对你有点怀疑,我怀疑你不能做满一年我的模特儿。那天晚上,在‘大世界’酒吧,我看到你对李老板宁死不屈的态度,我就知道,你表面上柔弱,温顺,但骨子里却倔强,认可一个人,或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我低头,不说话。 其实,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一飞说: “我担心有一天,你脾气上来了,或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说不我的模特儿就不做我的模特儿。因此我觉得,还是加一些条件好,像这条,如果你中途毁约,那得赔偿一千万人民币毁约金,如果你无法赔偿,只能继续就范。有了合约,这叫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程一飞这条件,很合理——对我来说,不但合理,还合理得过头,好像好处都给我占完了。 要知道,一年的时间,不过是三百六十五日,我却得到挣了一辈子估计都没法挣来的钱,还得到了房子,车子。 我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不呢?打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待遇的工作。我想,为了江子喻,为了挣很多很多的钱,哪怕程一飞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 程一飞,没有让我上刀山下火海。 他不过是让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脱了个精光,然后一`丝`不挂,摆出造型,让他画。程一飞让我摆出的第一个造型,就是光着身子跪下来,把尽量臀翘起来。程一飞再把一朵仿真的开到极致的黑色曼陀罗,插在我的“菊花”。 曼陀罗花很大,花瓣遮掩了我的私隐地方。再然后,程一飞在我的背,放上一块圆形的透明的两个盘子那样大的有机玻璃。 我就是这样的跪着,把臀尽量翘起来,一动也不动。 这个动作,那么的不堪,那么的羞愤难当,什么的骄傲,什么的尊严,什么的矜持,通通的变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然后,落到尘埃里,不见踪影。 但我咬了咬牙,坚持着。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是不是?想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就必须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比如尊严,骨气,骄傲什么的。但尊严,骨气,骄傲,在贫穷面前,什么也不是。 还好程一飞在工作的时候,讨厌别人打扰,因此程府里的工人,没有在程一飞的允许下,不能随便上三楼,更不能踏入工作室半步——也就是说,看到我这样不穿衣服,摆着令人看了面红耳赤的造型,也只有程一飞一个人。 (未完待续) 造,型(4) 而程一飞,没有面红耳赤。 程一飞在画画的时候,喜欢嘴里叼着一根烟,然后手指捏着一支油画笔,画笔上的颜色,五颜六色。 程一飞拿画笔和拿烟的手,很漂亮,骨骼修长清雅,十指尖尖,微微泛着淡白,他的指甲修得很整齐,也干净,干净得就像身上的白衬衫——程一飞喜欢穿白衬衫,那些昂贵得不能再昂贵的世界顶端品牌白衬衣,白得耀眼和刺目,哪怕是在家中,哪怕是画画的时候,身上家着的,也是白衬衣。 程一飞身上的白衬衣,领口总是敞得很低,低到让人一眼就看到他胸口的皮肤,还有那些密密匝匝的胸毛。 我每次看到那些胸毛,总是情不自禁地脸红。 那样高瘦,那样白净的人,为什么会像西方男人那样,有这样性感的胸毛?——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中国男人都有胸毛的,江子喻就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程一飞的胸毛,还有抽着烟,眯起眼睛的样子,我总是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江子喻。 我还想,如果江子喻知道,我这样不知羞耻的张开大腿,把自己隐蔽的地方,一展无遗的落在别的男人眼内,给别人画,江子喻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骂我下贱?还有,会不会唾弃我?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敢想像。 程一飞画画的速度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一幅画作。程一飞的画,很唯美,唯美得鬼斧神工——画中,我侧着脸,那瀑布般的黑直发倾斜下来,把脸全遮掩了,头发落到胸部,刚好盖过了胸前的小小的粉色的“樱桃”。 我的胸,在头发中,若隐若现。更诱人的,是我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还有一双腿,修长,光洁,性感,撩`拨着看客的视觉。 我高高翘起的臀上面,放着一块圆圆的透明的有机玻璃,上面站着一只白色小猫咪,正在睁大眼睛,俯下身子,用了好奇的表情,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似乎在好奇地偷窥着我的私隐的地方。但我私隐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一朵开到极致的黑色曼陀罗。 程一飞对黑色曼陀罗,情有独钟。 传说中,每一株黑色曼陀罗花里面,都住有一位精灵。精灵可以帮你实现愿望,但却有交换的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你用自己的鲜血,浇灌那妖娆的黑色曼陀罗,在它开花的时候,花中的精灵就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黑色曼陀罗,也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因为那些精灵们,喜欢这种热烈而致命的感觉。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遇到了程一飞,我就变成了一株黑色曼陀罗,而程一飞,就是那株曼陀罗里的精灵。 但我,已回不去了。 迈出的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的第二个造型,是半卧在一张沙发上,脸微微地低着,头发盖了大半边脸,只看到艳红的嘴唇,精致的下巴,那昏黄的光线如水般倾洒在我如雪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体,肆无忌惮地裸`露着。 我仍然没有穿衣服,裸着的身体,上面盖着一条透明的丝质红纱,仿佛有着一层雾蒙蒙的红光,温柔地浮动着,画中,隐约可见到我身体里那些私隐地方的黑色毛发,还有坚`挺的胸。 程一飞不画我的脸,只画我的身体。 程一飞笔下我的身体,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圣洁,美丽,神秘,仿佛世上另外的一个我。我站在画前,看着,觉得画中的我,不真不切,不尽不实。 这是我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未完待续) 造,型(5) 程一飞让我做的造型,大多数是把双腿叉得很开,把我的“那个地方”完完全全暴露出来,然后让强烈的激光灯明晃晃的照射着,照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来——就像溶洞里的钟乳石,彩灯照耀下,五光十色,绚丽多彩。 程一飞把我的“那个地方”,画得很唯美。 唯美得外人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那个地方”——雪白的画布,上面斑驳着层次分明的五彩缤纷褶皱,层次渐淡,给人感觉到,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仿佛是世界的尽头,好像有云,又好像有山的影子。 但仔细看了,又没有云,没有山,只有一个粉嫩的,亮晶晶的,似花又非花,怒放着的梦幻泡影——其实这个梦幻泡影,是我的“小花蕊”。 程一飞这样评价我的身体: “很出色,有着天然令人不可思议的美丽,充满动感和叛逆,而里面,则装着一个动感和叛逆的灵魂。” 我想问,是龌龊的灵魂吧? 到底,还是不敢问。 把衣服脱逃,而对着程一飞,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不感到羞耻,不是不屈辱的,我浑身总是不由自主地绷得紧紧的。但时间长了,那种羞耻和屈辱感渐渐消失,不知不觉的就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我原本僵硬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之中,一点一点地舒展开,仿佛一朵太阳花,在阳光温暖下,花瓣渐渐盛开,自然而然地裸露着鲜嫩的花蕊。 看来,“大世界”那个李老板说得对:凡事总会有个开始,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自从做了程一飞的模特儿后,我就忙碌起来,时间排得满满的。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医院去看江子喻,陪他说一会儿话,然后到程府,给程一飞做模特儿。下午,跟林叔学开车。 程一飞,还真的给我买了一辆车子。 那部车子,很耀眼,白色的新款进口奥迪——标志性的设计,鲨鱼大嘴式前格。将复古,经典与现代,时尚融为一体。车头整体设计,看起来动感十足,气派大方。因为尺寸稍小,因此很适合女子驾驶。 林叔教我学开车。 他给我讲着开车的各种注意事项,让我认识什么是方向盘,油门,离合器,刹车,档位,仪表操作,等等,诸如此类的基本常识。 我上手得很快。林叔坐在旁边的副驾驭座上,教我:点火,启动,踩离合器,挂档,松手刹,送离合,踩油门……轻点。慢点。心定。眼准。手稳。 我学得很专心,很快,就能开车上路了。 林叔夸: “小可,你真聪明,学东西很快,一点就通。” 他一时嘴快,说溜了嘴: “就像当年子诺那样。我教过不少人学开车,就你和子诺,只用短短的两天时间,就能把车子开得稳稳当当了。” 我问: “子诺?子诺是谁?” 林叔没回答我。他把话题转开了去: “小可,你有空看看些交通规则,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安全第一是不是?我昨天刚打了电话,让人把你的驾驭证送过来,有了驾驭证,你随便把车开到哪儿都没问题。” 我惊诧: “不用去考车试么?” 林叔微笑,答非所问: “你没有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未完待续) 不得,而知 我开着白色的新款进口奥迪,到医院去看江子喻。 因为有了钱,我把江子喻从普通病房转到了条件比较好的单人套间,有空调,单独卫生间,推拉自如的铝合金窗户,铺设了防滑塑胶地板的地面。 我除了给莫冬霞加了薪水之外,又另外为江子喻多请了一个看护,和莫冬霞换班——她姓罗,看护经验丰富的中年女子。 莫冬霞问我:“小可,你有钱了啊?连车子都能买了。” 我说:“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这车子,是老板给我开的。” 莫冬霞问:“是什么工作?待遇这么好?” 我知道,莫冬霞不是八卦,她是真的关心我。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把我当了妹妹那样照顾,力所能及地帮助我。 我也不瞒,老老实实地说: “我的老板,是本市一个很有名的画家,我给他做模特儿——嗯,他很有钱,我和他签了一年的合约,他给我配了房子和车子。” 莫冬霞开玩笑: “你的老板这么大方?哎,这个画家,总不会是程一飞吧?” 轮到我惊诧,睁大眼睛: “你知道他?” 莫冬霞不可置信,嚷嚷起来: “天,小可,你的老板真的是程一飞?不是吧?” 我说: “是,是他。” 莫冬霞嘴巴张得大大的: “天哪,是程一飞!小可,你的老板真的是程一飞?天!” 莫冬霞又再说: “程一飞是本市的名人,我听过他的名字,我有一个同学,去看过他的画展。那位同学说,程一飞出生豪门,很有很有钱,长得很帅很帅,还听说,他很有才华,但人很嚣张,目无下尘。” 我只是笑,没有说“是”,或“不是”。 背后说人是非,那可不好——何况,现在的程一飞,可以说得上,是我和江子喻的救命恩人。 莫冬霞为我开心,兴奋地说: “太好了,小可,你做了程一飞的模特儿,以后再也不会为江子喻的住院费而操心了,也不用东奔西跑四周找工作了。” 这个时候罗姨走了进来,她来接莫冬霞的班。听到我们说话,她插嘴: “程一飞?你们说的是那个很有钱,又很出名的画家程一飞?” 莫雪儿笑,她说: “罗姨,你认识他?” 罗姨点头: “五年前,我在医院见过程一飞一面。那次,他和他女朋友发生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女朋友就断气了,哎,可怜呀,他女朋友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而程一飞,伤了一条腿,动了手术。我还记得,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就急切地追问他女朋友,知道她去世后,哭得那个伤心,旁人听到,心都碎了。” 我一怔。程一飞哭?我还真想像不出来,冷酷而嚣张的程一飞,哭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想起一事来,问罗姨: “程一飞的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 罗姨苦苦思索,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苏……苏什么?” 我探试那样的问: “苏子诺?” 罗姨一拍手: “对了。程一飞的女朋友,叫苏子诺。” 啊,程一飞心爱的女子,叫苏子诺,五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程一飞说,五年前因为一场车祸,他不能做一个完整的男人了——是真的,不能做一个完整的男人,抑或,是对苏子诺用情太深,深到无法接纳别的女子? 不得而知。 (未完待续) 想,你(1) 我从医院回来。 在那空旷和冰冷的小公寓里,我洗完澡,湿着一头长发,披在肩上,身上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裙,细吊带,白花花的半个胸,明晃晃地摆在那儿。 然后,我站在窗口,一动不动,望向窗外的夜色。 此时天空只看到一小块,黑的幕,月亮很淡,黄黄的,如一只柑,周围稀稀疏疏的几颗小星子,一起一灭,像是一只只绝望而充血的眼。 我站在窗前,看了很久,很久。 终于,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白色细麻窗帘拉下,窗外绚烂闪烁的灯火,顷刻之间变得隐隐约约。 此时的我,寂寞难耐——这种寂寞,就像爬山虎的脚,在黑夜里到处伸展它的触须,肆无忌惮地攻击着我,攻击着我的心,还有我的身。这种攻击,让我无比的焦渴,像生了个洞,无边无际。 这个时候的我,特别孤独,特别的无助。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辗转反侧。 床很大。层层叠叠的蕾丝,又柔软,又奢靡。 这床,使我常常想起一出有关于杨贵妃的电视连续剧。那个时候,杨玉环还不是李隆基的贵妃,还是寿王的妃子。寿王很爱杨玉环,为了让她能够随心所欲跳舞,因此请人打造了一张举世无双的华丽大床。 在那张大床上,年少的寿王和年少的杨玉环,演绎着极致的爱情。可惜那场爱情,因为做皇帝的李隆基横刀夺爱,并不能天长地久。 李隆基爱杨玉环吗? 也许爱,但李隆基更加的是自己。 李隆基和杨玉环恩爱的时候,也有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但风暴一起,大难临头了,李隆基立马把杨玉环亲手干掉以保位子。可见爱情,在男人心目中,并不是唯一。 在江子喻的心目中,爱情也不是他的唯一。 以前,江子喻对我说: “唱歌可以做我毕生的事业。但,我不想这样,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在酒吧唱一辈子,我不甘心。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红歌星,有无数的粉丝追捧,走到哪儿都有人围着我要签名。” 江子喻的偶像,是哥哥张国荣。 他作梦都想着,他能够出名,能够成为巨星,出唱片,开演唱会,拍电影,有很多粉丝追捧,走到哪儿都有人围着要签名,风风光光的活一把。 江子喻说: “爱情与事业,都排了在我人生的第一位,缺一不可。” 我问: “如果爱情与事业,只能选择一样呢?” 江子喻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选,两样我都得要。” 我追问: “不能两样都要,只能选择一样。” 江子喻不愿意选: “我就是两样都要!就像左手和右手,没得选。” 江子喻憧憬,一脸的向往: “小可,以后我成名了,挣了很多很多的钱,你就安心在家做阔太太,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就遛遛狗,打打牌,美美容,要怎么奢侈就怎样奢侈,怎样□□就怎样□□,我甘心情愿为你,捱苦捱累,做牛做马。” 我嘻嘻笑,问: “你成名后,会不会抛弃我,找个美貌年轻的情人?” 江子喻说: “不会。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们一辈子恩爱,恩爱到老了,牙齿掉光了,不能动弹了,去见上帝的那天为止。” 江子喻这些话,还在耳边里响,仿佛是昨天才说的。 可是,如今的江子喻,却无法实现他的梦想了。 (未完待续) 想,你(2) 卧室里,挂满了江子喻的相片。那些照片,被我一张张地放大,贴在卧室任何一个视线可以到达的地方。 照片中,江子喻阳光的笑,坏坏的笑,他思考的样子,他颦眉的样子,他板着脸装严肃的样子……照片中的江子喻,无不神色动人,气宇轩昂,就像中世纪的一个美男子。 我抱着套上了江子喻外套的枕头,看着江子喻的相片。 我喃喃地说: “江子喻,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江子喻,你说过的,你要和我一辈子恩爱,恩爱到老了,牙齿掉光了,不能动弹了,去见上帝的那天为止。江子喻,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江子喻,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我想着江子喻。 想着江子喻躺地床上,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江子喻的双手,枕在头下,露出了淡淡的腋毛,那微弱的灯光,把江子喻衬得像一件雕刻品那样,美好得无与伦比。 我还想着,江子喻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我身体的感觉。每当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里,有一种微弱电流般痒痒的躁动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快乐着,呻吟着,呐喊着。 我还想着江子喻的吻。 江子喻的唇,有说不出的柔软,炽热无比。他抱着我,把脸凑了近来,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的,热气腾腾地喷到了我的脸上。江子喻的味道,很野性,很迷人,有着一种青春洋溢的男孩子特有的迷人体香,我常常沉醉在这种味道里,不能自拨。 因为爱着江子喻,我学着做一个贤惠的女子。 我像一个小妻子那样,把家打理得把家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做可口的饭菜给江子喻吃,还帮江子喻洗衣服。 那台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半自动洗衣机坏了,不能再修,又没有多余的钱买新的,于是我就把一件一件衣服浸在冷水里洗。 江子喻的牛仔裤,很厚重,冬天搓揉的时候,我一双手泡在冷水的时间长了,冻得红通通的,可我心里,却是喜欢的。 江子喻在酒吧唱歌,要熬夜,每天晚上都回来很晚。我专程跑去新华书店买来一本烹饪书,照着里面的方法,给江子喻煲排骨汤。 我煲排骨汤的时候,总是很仔细,排骨是精挑细选的,买回来了还要在水里浸泡很长时间,防止肉里有什么注射剂。然后,洗好了,切两寸见方的小块,放进高压锅里,加了作料,用火煮,煮到七分熟的时候,再改用文火慢慢地熬。 煲出来的排骨汤,鲜甜美味,香气浓郁。 除了煲排骨汤,我最拿手的是煎鸡蛋卷。 我煎出来的鸡蛋卷,极有水平:四个鸡蛋,平底锅,铺一层,蛋皮凝固后对拆,再倒一层鸡蛋汁,凝固后再对拆,一个肥厚而多汁的鸡蛋卷就煎好了。 江子喻喜欢得不得了,百吃不厌。 那个时候,我是幸福的。 如今江子喻,只能静静的,一动也不动躺在床上。我常常坐在床口,握着他的手,亲着他的脸,他的唇,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两人身体近在咫尺,可却感觉到,远在天涯海角。 多少个睡不着的夜里,我想着江子喻。想着江子喻对我的好,想着江子喻,曾经那样的疼我,爱我。 我的泪水,落了下来。 湿了半个枕头。 (未完待续) 如何,死(1) 突然,手机响了,是林洋洋打来的电话。 我看一下时间,都12点了。奇怪,夜深人静的。林洋洋有什么事?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我接过了。电话里,传来了林洋洋不安的声音,她嗫嚅: “小可,是我。对不起,我……我能不能麻烦你?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所以想到了你。” 我连忙问: “发生些什么事?” 林洋洋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好半天后,才说: “小可,方便吗?我……我如今,在南京路派出所。小可,你……你能不能来保释我?我真的没有法子,不知道找谁好,只好麻烦你了。还有……小可,你有没有五千块钱?他们说,要交五千块钱交罚金。小可,你……你先才我出,我出去后,再还你。” 我顾不及问为什么。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于是我说: “好。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原来,那家日本料理店,出事了。 当初我和林洋洋,不过是邓老板做“女体盛”的试金石。像邓老板料想那样,因为有了“女体盛”,店里的生意一下子就变得火爆起来,预定的“女体盛”宴多得应付不过来,于是老板又招了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子。 因为做“女体盛”的人多了,邓老板就以“生意不好做,利润低,要亏本”为理由,很黑心的,由原来的一次“女体盛”宴,酬金一千元,减到八百元,后来又再减到七百元。 尽管如此,这还是一份高薪水的工作。 你不做?不打紧,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愿意做。 为了挣钱去韩国,不得已,林洋洋只好坚持着。就是在这次,警察仿佛从天而降,毫无征兆的冲到料理店。料理店被封查了,邓老板和所有的“女体盛”,还有客人,全部被“请”到派出所。 邓老板被拘留。 而所有的“女体盛”和客人,接受批评教育,还罚了钱。 林洋洋不知道找谁来保释。亲戚朋友别说远在小县城,就是在这个城市,也是绝对不能找,老师同学更不能找——到底,做“女体盛”,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给熟人知道了,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个城市就是缺德,虽然很大,人口很多,可是大家的圈子是有限,碰来碰去,都是那些熟面孔,有丁点儿的新鲜八卦,哪怕芝麻绿豆那样大,也炸开了锅,难免惹人兴奋。 那些八卦女,八卦男,就像跟打了鸡血似的,不把话题嚼烂,无事找事,小事化大事,会誓不罢休。 林洋洋又怎么敢把这事张扬出去? 不得已,林洋洋只好向我救助。 我去派出所,帮林洋洋交了五千元罚金,把林洋洋保释出来。派出所那个一脸青春痘的年轻,用了一脸鄙夷的表情教训说: “这么年轻,有手有脚,干嘛非要做这种不要脸的龌龊工作?你不要脸,你有父母,家人,还丢不起这个脸呢。” 我和林洋洋低头,不敢吭声。 (未完待续) 如何,死(2) 从派出所出来,已近午夜。 林洋洋情绪低落,目光沮丧而空虚,她说:“小可,我很烦,心中很茫然。能不能陪我去喝杯酒?” 我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说:“好。” 我们去了附近的酒吧。 酒吧,是个可以解寂寞和忧伤的好地方——午夜十二点后,才是夜生活的开始。寂寞的都市,满是寂寞的人。 舞台上,一个化着很浓妆的年轻女子,正在跳热辣的钢管舞。她半裸着胸,身上的衣服,少得不能再少,火红色的胸衣,火红色的超短热裤,火红色的头发,同样是火红颜色的靴子,她的身子很柔软,表情暧昧。 年轻女子缠绕着那条手腕粗细的银色钢管,忽上忽下地扭动着身子,摆动着优美诱人的臀,作着各种令人血脉贲张,激情澎湃的煽情动作。 她把她的头,她的腰,她的身子,发疯地扭动着。她的身子有说不出的柔软,像没有肋骨那样,在那根小小的钢管上,攀爬,旋转,倒立,那大卷大卷火红色的头发,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飞扬着,有说不出的热辣,狂野。 在狭小温热的舞池中,一簇簇艳妆红男绿女,喝得微醺,在光怪陆离的彩灯,激烈的重金属音乐中,肆意地扭摆着身体,摇头晃脑。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躁动,颓丧,带着混沌的气味,把人重重地包围。 我和林洋洋,要吧台前坐下来。 有服务生走过来:“两位美女,要喝些什么?” 我问:“有什么适合我们喝的?给我们来两杯吧。” 服务生说:“两位美女要不要喝红粉佳人?这可是一款专门为女子而调配的鸡尾酒哦,很受顾客欢迎。” 红粉佳人?这鸡尾酒的名字还真特别。 林洋洋问:“多少钱一杯?” 服务生说:“38元。” 林洋洋睁大眼睛:“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贵?” 服务生把耳朵凑了近来,大声说:“什么?美女麻烦你再重复一次。对不起,太吵了,我听不清楚你说些什么。” 我说:“给我们来两杯红粉佳人。” 服务生说:“好。两位稍等。” “红粉佳人”很快来了。这“红粉佳人”,是用冰块冻过的专用鸡尾酒三角杯,里面盛着粉红色的酒液,上面隔了一层细腻的气泡,有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樱桃装饰着,看上去很精致,华美。 林洋洋捧了杯子,瞪眼,不可置信的左瞧右瞧。 研究了好半天后,林洋洋说:“丫的,红粉佳人,名字倒是好听。这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就一点点的东西,又吃不饱,也值38元?真是坑人!” 是坑人。 如今的我,是暴发户,一杯的“红粉佳人”,不过是38元,被坑得起。 林洋洋喝着“红粉佳人”,一边问:“小可,那个程一飞,是不是对你很好?你到他那儿去,才一个多月,看,不但出手阔绰,还有车子代步了。” 我说:“是,他出的薪水很高。” (未完待续) 如何,死(3) 林洋洋不是不好奇的:“高到可以有钱买车子?” 我说:“不,车子是他配的。程家真的很有钱,有好几辆车子都是价值几百万的,甚至还有一辆限量版的米白色劳斯莱斯幻影,据说上千万。就是去买菜的师傅,也配有自己的车子。” 林洋洋叹了一口气:“小可,你能遇到程一飞,运气真好。” 林洋洋说的,何尝不是? 如果我没遇到程一飞,如果我还在日本料理店做“女体盛”,说不定这次,我也被“请”到派出所,也被罚五千元。如果真的这样,我去哪儿找人来保释我?我又如何,找罚款金五千元? 林洋洋举起了杯子,把头仰得高高的,然后“咕噜咕噜”的,把剩的大半一杯“红粉佳人”倒到嘴里,一干而尽。 大概喝得太急,林洋洋给呛着了,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直咳得眼泪鼻涕口水横飞。咳着咳着,林洋洋就落下泪来: “小可,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我觉得,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常常想,如果我死了,也许说不定,还真的一了百了,不用这么烦恼,也不用这样悲伤。” 我也将杯中的“红粉佳人”,一饮而尽。 “红粉佳人”是用柠檬汁,红石榴糖浆,伏特加混合而成,既有柠檬汁的酸,红石榴糖浆的甜,更有伏特加的辣。 我没有酒量,喝不了酒,一杯“红粉佳人”下肚,微微有了些醉意,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一股热的,烈的,辣的,火烧般的灼痛在里面翻滚。 我抬手,叫来服务生: “再来两杯红粉佳人。” “红粉佳人”很快又再来了。林洋洋边喝边问我:“小可,如果真的要死,你说,用什么方式好呢?” 我仰起头来,眯缝着一双朦胧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悲凉的感觉冷不防就袭上心头,而我整个人,莫名恋浮在惆怅之上,悲哀之下,深切的无助与茫然,仿佛一块铁坠,重重压在心口。 我居然说:“跳楼!跳楼最直接。” 林洋洋踌躇:“如果跳楼不怕,却变成残废了呢?那样更加生不如死。” “可以跑到高点的楼去跳。”我想了想,又再说。 “高点的楼跳下去,岂不是摔死肉桨?”林洋洋顾虑多多:“到时候四分五裂,身体凑不全,多难看。不不不,我希望,就是死,也要死得漂亮点。” “割腕。”我想了另外的办法。好像自己,也要寻找死的方式那样,我说:“割腕,让血流干后死。” “是不是很痛?”林洋洋紧紧皱着眉:“应该是很痛,我怕痛。” “上吊也行。”我又再说。 “上吊死了,舌头伸出来,变成鬼了,是不是舌头不能缩回去?”林洋洋担心。 “那吃老鼠药。”我说:“要不,喝敌敌畏也行。” “听说,吃那些,肚子痛得厉害,准备死的那段时间,很痛苦。”林洋洋把头摇过来,又再摇过去,仍然踌躇着:“着着自己的一生,够痛苦的了,要死的那刻还痛苦,真的不甘心。” 我看了她一眼:“前怕老虎后怕狼,这样不行,那样又担心。你到底要不要死?如果不要,那就好好活着,活到自然死。” 林洋洋一脸的悲怆:“但我还是想死,人生一点乐趣也没有。” 是,人生,一点乐趣了没有——自从江子喻成了植物人之后,我也常常这样想。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甚至,我还想着,抱了江子喻,从高楼跳下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和林洋洋,你一句,我一句,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晚上,后来夜深了,酒也喝足了,两人便相搀着,蹒跚走出了酒吧。 (未完待续) 好好,活着(1) 午夜的城市,有一种堕落的美丽,整个天空只能看到一小块,黑的幕,偶尔几颗零零散散的小星子,夜风凉而幽深。 酒吧门口的不远处马路,有一个女孩子在发广告传单。 真是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发广告传单。更奇怪的,是广告传单上面的字,上面印着四个红色的惊悚大字: “棺材学院”。 大字下面,是两行小字: 你想参加自己的“葬礼”吗?想通过死亡,开始新的人生吗? 棺材学院?我和林洋洋面面相觑。因为第一次听说,忍不住好奇,两人异口同声:“棺材学院是做什么的?” 这女孩子还真聪明,知道没有男人相伴的女子泡酒吧,多数是失恋,或失意,对生活绝望的女子——当然,不快乐,对生活心灰意冷的女子,大多数脸上有一股哀怨。像,我和林洋洋。 这女孩子,便守在酒吧的不远处,看到可能性,便派发广告宣传单。 她解释说: “这是一所专为因生活压力大,产生心理抑郁,或遭遇挫折而产生轻生念头的人,提供一种死亡情景虚拟的机构,通过参加自己的模拟葬礼,让每个人亲身经历一次死亡考验,以唤起重生的信念。” 真的有这种机构? 我和林洋洋互相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回到家后,我上了网查。原来,还真的有“棺材学院”。所谓的“棺材学院”,其实,是一种“模拟葬礼”。 参加者报名后,约定体验日期和时间,就能到“棺材学院”中体验一回死亡的恐怖感觉。全程历时4小时,从含泪写遗书和墓志铭,到参加自己的“葬礼”。 这种模拟葬礼服务,如今在韩国已经成了一种时尚。据说,通过这种“体验死亡”的方式,可以缓解心理压力和疾病,降低自杀率,会让人更珍惜人生,并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 我打电话给林洋洋: “要不要去‘棺材学院’体验一下‘死亡’?反正又不是真的要死,可以后悔,也可以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死。如果死亡真的没什么可怕,那就干脆死算了,好过老是纠结着,不如死了去。” 林洋洋犹豫了一下: “你呢?要不要去?如果你去,我也去。” 我说: “好!那我们一起去。” 过了两天,程一飞去医院一趟——他身子不知有什么问题,要去检查。因此我有空,我和林洋洋,还真的去了“棺材学院”,参加自己的“葬礼”,体验“死亡”。 “棺材学院”在一个郊区的一幢红色的楼房中。 那儿的环境很好,给青山绿水环抱着,形成了一个半岛状。那儿仿佛一个世外桃源,空气清新,风景秀丽,河的对面,是一座又一座的山,脚下是一片片的梯田,青翠碧绿,一望无际,美不胜美,就像明信片里的风景画,令人流连忘返。 到“棺材学院”参加自己“模拟葬礼”的,除了我和林洋洋,还有好几个人——都是二十几三十岁的年龄。 他们神情焦虑,或神色恍惚。 有些还要父母或朋友陪同。 (未完待续) 好好,活着(2)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色衣服的斯文女士,她是“棺材学院”的负责人,姓林,别人都叫她林老师。 众人交了钱,一张生活照片,在活动告知书上签字后,林老师便带着众人上了二楼。 在一楼通向二楼的过道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通过自杀而死亡的人照片,照片中,有着一张张扭曲变形的痛苦面庞,绝望的神态,还有支离破碎的躯体,周围的背景音乐,是“黑色星期五”,令人身在其中,有一种不寒而粟的感觉。 仿佛,嗅到了死亡气息。 到了二楼,有几个穿着白色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个,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房间内。房间光线灰暗,四周有几面大镜子,中间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每张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周围很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那风中摇曳的烛光,把人和景物照得影子绰绰,就像群魔乱舞那样,让人心生恐怖感。 工作人员给每个人一张纸和一支笔:“请大家写下自己的临终遗言,以及对自己最爱的人想说的一段话。” 工作人员说完后,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口。 有音乐响了起来,是哀乐的乐曲。 所有的人脸上都变得凝重。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些打鼓,偷偷的看了旁边的林洋洋一眼,林洋洋也看我,眼中也闪着一丝胆怯——虽然口口声声的说不想活了,想死,可真正要体验死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恐慌。 我不知道写些什么遗言好。 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只有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的江子喻。我想了一下,便给江子喻写遗言: “江子喻,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人是你,最爱我的人也是你,估计我死了,最伤心的人也是你——如果,你能醒过来的话。江子喻,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更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 “对自己最爱的人想说的一段话”,我写上:“江子喻,如有来生来世,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今生还没过完,便想着来生了。 林洋洋写的遗言很简单:“如有来世,我希望我能够有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爱,给父母疼着,给心爱的人宠着,无忧无虑。” 写完后遗言,再进行的,是穿上白色麻制的长袍——寿衣。 再接着,是告别人生死亡的死亡体验环节。 告别室分两全隔间,一间房间全部放着男性棺材,另外一个房间摆放着女性棺材。房间内的每一个黑色棺材大约有两米,足够躺得下一个成年人。 我和林洋洋,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来到女性告别室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我们刚才进来时交给工作人员的生活照,被分别贴在第一个棺材上面。 我站在贴着我生活照的棺材前面,望着“遗照”中,青春亮丽,花容月貌的自己,心里百感交集。 (未完待续) 好好,活着(3) 那照片,是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拍的,照片中的自己,笑得一脸的灿烂,眼内全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那个时候的我,身边有江子喻疼着,爱着,宠着,虽然穷,却天真烂漫,幸福快乐。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受到那么多那么多的挫折。 我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林洋洋,心情大概也和我一样,也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说: “瞻仰遗容的环节结束,请大家躺入棺木内体验最后的死亡。” 那个女孩子爬上了棺材,刚刚躺了下来,突然就“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不干了,好像,就真的要死那样。她放声大哭了起来,情绪激动,边哭边说: “我不要再体验什么死亡了,求求你们,带我见我爸我妈!我会告诉他们,我不会再寻死了!真的不会了!死太可怕!我要告诉我爸我妈,我一定要做他们的乖女儿,好好侍奉他们,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去寻短见!” 工作人员搀扶着她,离开了房间,她的父母在大厅里等着。 女性告别室里,只剩下我和林洋洋,尽管双脚直打哆嗦,但我还是鼓足勇气,慢慢爬进各自的棺材内,躺了下来。 工作人员将棺木的木板盖盖上了。 四周围,一片漆黑。 棺材里面,并不是很闷,木板上有一个小圆孔,那是为了让体验者很好地透气,设计也比较人性化,棺材里面有着独特的檀香味,能使体验者心情平静,有平复情绪的功效。 我躺在里面,闭上了眼睛。 我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真的可以一了百了呢? 但心里,很是不甘。 我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以前,和奶奶在乡下生活的日子,那个时候,是我最无忧无虑的年龄;我还想父亲的脸,父亲生前对她的企望很高,希望她将来,做科学家什么的,希望她这辈子,能过得幸福快乐。 我想得更多的,是我和江子喻曾经快乐的日子。 我想以前,和奶奶在乡下生活的日子,那个时候,是我最无忧无虑的年龄;我还想父亲的脸,父亲生前对我的企望很高,希望我将来,做科学家什么的,希望我这辈子,能够有出息。 我想得更多的,是我和江子喻曾经快乐的日子。 我想起以前,冬天的夜晚,我和江子喻去湖畔听萨克斯,天很冷,风很大,我戴着江子喻的手套,坐在自行车后面,用双手给他焐。 夏天的时候,太阳下山去,我和江子喻坐在阳台上吃西瓜,他一半,我一半,但我还是喜欢抢了江子喻的吃。 抢着抢着,西瓜汁溅到我身上。江子喻忙不迭给我擦,一边骂我笨,结果我生气了,把挖空了的半个西瓜盖在他头上,他满屋子追了我要“报复”。 周末的时候,江子喻借了个相机,我们去公园照相。 周围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傻瓜,没法合照。于是我和江子喻这两个傻瓜,趴在草地上,看着照相嘿嘿笑。 (未完待续) 好好,活着(4) 回家的时候,我赖着不肯走,江子喻没辙,只好蹲下来,我很得意,哈哈大笑,谁想刚刚爬上江子喻的背,江子喻就把我撂倒了,我气得牙痒痒的,满街追了他打。 我还想起,去年的秋天,我兴致勃勃的,跟了江子喻,坐了公交车,再转长途客车,去郊区摘葡萄。 葡萄园很大,一排排,一行行的,满树的葡萄牙。葡萄的品种很多,有巨峰,玫瑰香,红提,无核红宝石,等等。只是去得不是时候,摘葡萄有点快过季节了,剩下的葡萄已不多。 因为是周末,不少家长带了孩子来。 葡萄园很热闹,熙熙攘攘的,像了游乐场,不时传来了孩子的欢笑声,打闹声,其中还夹着大人的呼唤声。 这儿葡萄价钱和外面卖的价钱都差不了多少,只在这儿的葡萄新鲜,而且由自己亲手摘下来,自有一番乐趣。 我拿着小篮子,正在兴致勃勃间,不想无意之中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中的篮子摔落在地上,葡萄散了一地。是一个牛高马大,长了一身肉腾腾的男人,他穷凶极恶地朝了我大喝一声: “你走路不带眼睛啊?是不是眼睛瞎了啊?” 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不肯放过我,堂堂七尺之躯的大男人,却小肚鸡肠得很,他用了高两个八度的声音,以大欺小地大吼: “一句对不起就能把问题解决?没那么容易!你得赔我葡萄,我辛辛苦苦摘了半天,容易吗我?” 估计是他看中了我篮子里的葡萄,起了贪便宜之心,来个以大欺小。 我心中有气。我说“对不起”是便宜他了,因为是他撞我的,又不是我撞他,不想他却恶人先告状。我斜了眼睛,瞪他,毫不示弱,声音也跟着他高了两个八度: “是你带路不长眼睛,是你眼睛瞎,又不是我瞎!我干嘛要赔你葡萄?” 男人朝我暴喝一声: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不远处摘葡萄的江子喻看到了,连忙走了过来,用身子护着我: “怎么回事?” 我指了男人: “这个人不讲道理,他欺负我。” 男人强横: “你走路不长眼睛,撞了我,把我的葡萄都撞散了。你得赔我葡萄。” 我“哼”了一声,牙尖嘴利说: “到底是你走路不长眼睛还是我走路不长眼睛?你那么肥,肥得脸上的肉都把眼睛挤没了,所以没看路是不是?” 旁边有人听到了,顿时轰然大笑。 结果男人恼羞成怒,扬起了拳头,凶神恶煞的要打我。手抬到半空中,犹豫了一下,大概在想,欺负一个女孩子,应该不应该? 说时迟,那时快,江子喻就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将手中装着葡萄的篮子,狠狠地扣在了男人的头上。那些刚摘好的葡萄,顺着男人的头掉了下来。 男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来,江子喻已来个先发制人,朝了男人的腹部打了一拳,再接着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未完待续) 好好,活着(5) 江子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受欺负是不是? 男人冷不防给江子喻拳打脚踢,吃痛,顿时发出了杀猪那样的嚎叫。 趁着男人没反应过来,江子喻拉了我的手,来个三十六计跑为上计。打了人,不跑待何时?那男人,块头大得像像座山那样,估计我和江子喻体重,加起来还不如他,万一他又有帮手什么的,我和江子喻,又如何是对物? 不想纯属倒霉蛋催的,没跑几步,我的脚就给崴着了,一阵钻心的痛,我不禁“哎哟”了声,跑不动了,只好使劲地甩江子喻的手。 江子喻呆了一下,竟然抱起了我。 他把我扛上了肩头,随后拔腿又再狂跑。 江子喻虽然瘦,可他有182公分高的个头,我就这样在他的肩上,直挺挺地趴着,身体随着他的奔跑而东摇西摆着。 我甚至,还能听到高处的风声,我感觉到我很像一只鸟儿。 跑了好长一段路,看到那个大块头男人没追上来,江子喻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江子喻累得不行,可他没有像人家扔猪肉一样把我扔到地上,而是自己先蹲下来,我才一点点儿从他背上滑下来。 随后,我们两人瘫坐地在上。 你看我,我看你,两人便齐齐笑了起来。 想到江子喻,我的泪水,忽然就“哗啦哗啦”的落下来。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死,只要江子喻活着的一天,我就不能死。江子喻,不过是成了植物人,说不定有一天,他真的会醒过来。 躺在漆黑的棺材内,正哭得稀里哗啦间,林老师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响了起来,打破了仿佛有一世纪那样漫长难熬的沉默: “好,二十分钟时间到了。朋友们,死亡的感觉不好受吧?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爱你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虽然亲身体验了死亡,但当你们睁开眼睛的一瞬那,你们已经获得了重生,你们的今天,和昨天完全不相同。” 有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打开了棺木。 我抹着眼泪,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那边的林洋洋,也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她也像我一样,眼睛红红的,看到我,顿时跑了过来,紧紧的抱了我,然后,她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仿佛,藏在她心里日积月累的痛苦,终于得到了彻底释放那样。 像劫后余生。 所有的体验者,都哭了。 是啊,人生,有很多人比我更不幸呢。想想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生病了没钱医的非洲难民;想想因为地震,不幸失去亲人,自己又不幸断了手,或没了脚的人;再想想因为战争,流离失所,居无定处的少年儿童…… 后来林洋洋说:“我并不是这个世上最不幸的那个,是不是?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生命真的很可贵!我才二十一岁,人生最美好的年龄,该享受的还没有享受呢,如果我真的这样死去,还真的不值!” 是啊,为再怎么着,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未完待续) 淑,女(1) 程一飞偶尔也会带我到外面去吃饭。 我学会吃西餐,是程一飞教的。 在一家高级西餐厅里。西餐厅装饰有说不出的浪漫,沿墙根闪烁一行行红色蜡烛,火光虚弱,充满了迷离。西餐厅的气氛很好,环境幽雅,清淡柔和的背景音乐,若有若无,零星飘来的旋律,像阳光下的水滴那样清辙。 程一飞点了两份牛排,一份三成熟的,一份七成熟——三成熟是他的,七成熟是我的。 程一飞说: “牛排可根据煎制方法分为三成熟,四成熟,五成熟,七成熟,全熟。牛排煎制的时间越长,肉质越韧,还会破坏蛋白质;而半生不熟的,略带血水的牛排,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持充沛的肉汁,鲜美的肉质。” 程一飞又再说: “使用刀叉,是右手持刀,左手拿叉,切牛排的时候,左手拿叉按住,右手执刀将锯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送入口内。记住,刀是绝不能送物入口,只能用叉子。还有,吃的时候,要身体要坐正,不可过于向前倾斜,也不要把两臂横放在桌上,如果身边有人,会碰撞到别人。” “如果吃到一半想放下刀叉略作休息,要把刀叉以八字形状摆在盘子中央。若刀叉突出到盘子外面,不安全也不好看。最忌边说话边挥舞刀叉,这是一件失礼举动。用餐后,将刀叉摆成四点钟方向。” 我低声嘀咕: “吃个西餐,怎么这么多规矩?” 程一飞看我一眼: “这是礼仪,你必须要懂。我不想我把带你出去的时候,让你丢我的脸。” 我想说,我又没让你带我出去——只敢想,不敢说。程一飞,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大众的冷漠高贵气质,眼神深遂,面容冷峻,倨傲,霸气,一副高不可攀,且又飞扬跋扈的神态。 面对着程一飞,我只有胆怯,唯唯诺诺的份。到底,我比他低人一等——啊不,不是我比他低人一等,是我比他低人N等。 程一飞又再说: “我的女伴,要像淑女——哪怕不是,装也要装。” 我有点懵,结结巴巴: “女……女伴?” 程一飞轻描淡写,像在说与己不相干的事: “外面的人都在传,说你是我的新女友。” 我惊愕,张大嘴巴: “什么?” 我吓得赶紧说: “你告诉他们,我……我不是你新女友啊。” 程一飞的声音,淡淡的: “我为什么要说?” 我喃喃: “这……这不好吧?” 程一飞问: “为什么不好?别人说别人的,我又没有损失。” 我说: “可是……” 程一飞低头吃牛排,不再理我——那三成熟的牛排,只是是表面熟,切开后有粉红色肉汁渗出,肉质看上去很嫩,却很恐怖。 程一飞不说话,我自然不敢说,也低头吃牛排——还好程一飞给我点的是七成熟的牛排。我吃着牛排,一边想着程一飞刚才的话“我的女伴,要像淑女——哪怕不是,装也要装。”——什么意思? 淑女,永恒的微笑,磁性的声音,谈吐优雅动人,超凡脱俗的高贵气质,雍容典雅和从容不迫的风韵,爽如清风,皎似明月。 问题是,我可以做淑女么? 淑女,并不是你想做,便能做的。也不是你想装,便能装的。 (未完待续) 淑,女(2) 西餐西餐吃了一半,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路过走道旁,那儿有一桌子的客人。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突然扬手,把我叫住了。 他气势汹汹地说: “喂,你是这儿的经理吧?你过来一下,我要投诉!你们餐厅的菜太差了,这个法式焗葱头汤,不但价格比别的餐厅贵,量又少,味道又不好,太坑人了吧?” 我一愣,这话是对我说? 但很快,我就明白过来——我的身上,装了宝姿露裙装,扫眼看去,有点像职业套装,因此男人误会是制服,把我看成这个西餐厅的经理了。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还有这个牛排,我们不是点七成熟的嘛?你看看,这又老又硬的肉质哪是七成熟?简直就是烤过头变全熟了。全熟的牛排怎么吃?一点口感质地也没有!是不是以为我们没吃过牛排,不懂得品尝?也太小看我们。告诉你,我上个月才到过欧洲,在巴黎吃过正宗的法国西餐!” 男人说话极其傲慢,一副妄自尊大的模样。 我讨厌这样的男人。 呸,去过欧洲,在巴黎吃过正宗的法国西餐,有什么了不起?嚣张个鸟!他又不是程一飞,人家程一飞,高富帅,又有才华,像他这样,才有傲慢的资本。而这个男人,他给程一飞提鞋也不配,凭什么妄自尊大。 我不禁起了戏谑之心。 我走了过去,脸上堆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男人说: “这位先生,真的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很粗暴的打断我的话: “一句对不起,就打发了么?你当我们是什么?” 我很认真地说: “先生,要不这样吧,待会儿你结账的时候,就说二楼的经理给你打6折就行了。” 男人的一张怒容,顿时转为眉开眼笑: “这还差不多。” 我拚命忍住笑,朝他点点头说: “你们慢慢用餐,我有事先忙去了。” 男人大手一挥,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你忙你的去吧。” 于是我连忙一溜乎走了。 吃完西餐后,程一飞买了单,我跟在他身后要离开西餐厅。路过结账台的时候听到一阵吵闹声。原来是刚才错认我是经理的男子在那儿叫嚣着嚷嚷,要喊二楼的经理出来,说打6折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害怕男人看到我,连忙躲在程一飞身边,快步冲出西餐厅。出了西餐厅后,我再也忍不住,侧过头,偷偷地乐。 程一飞发觉了,看过来: “你鬼鬼祟祟的笑些什么。” 我连忙收敛了笑: “没……没什么。” 程一飞目光炙炙: “刚才那人,是不是你作弄的?” 我又再忍不住,咧嘴笑。 笑着笑着,又觉得不妥,于是又把笑容收了回来。我喃喃说: “我刚才上洗手间,那男人把我错认是经理,于是我告诉那个男人说,给他打了6折。我哪里知道,他这么蠢?居然信了。”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未完待续) 淑,女(3) 我坐了程一飞的车回去。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竟然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里,我和程一飞结婚了,婚礼豪华得不得了,一水儿宝马打头的车队,加长的劳斯菜斯花车。 程一飞身穿深色西服,眉清目郎,风流倜傥,身段修长俊秀;我则美貌如花,一张娇艳的脸上,化装红是红,白是白,头上别着一个小小的水钻皇冠,穿了一袭漂亮的白色婚纱,挽着程一飞的手臂。 江子喻就在这个时候,闪亮地登场了,他骑着一匹白马,从天而降,仿佛空降兵一样。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江子喻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风驰电掣地把我劫持了。 就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周围引起了一片慌乱,引起了众人的哗然,还有还有,引起新郎程一飞的愤怒。 但江子喻不顾一切,无比霸气地拉了我,跳上了白马,在人潮涌动的大街头飞奔,那样的意气风发,又是那样的肆无忌惮。程一飞则在我们身后,灰头灰脸,拚命地追赶,一边气急败坏地喊着: “江子喻,停下来!你快停下来!快把米小可还给我!米小可是我的,她是我的新娘!” 但江子喻不。 江子喻说:“米小可是我的,我爱她!我要带米小可到天涯海角,我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我能够给她幸福,给她快乐!我不允许,别的男人可以拥有米小可!” 江子喻把我劫持一间教堂。 神父站在我们跟前。 神父问:“江子喻,你愿意娶米小可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江子喻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问:“米小可,你愿意嫁江子喻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我响亮地回答:“我愿意。” 然后,两人交换戒指。 再然后,两人拥抱,接吻。 啊,我终于,嫁给了江子喻,做了江子喻的妻。我明目张胆的,遏制不住自己的快乐,笑得像了一朵盛开的花儿那样,那么那么的幸福。 …… 我睁开了眼睛。 江子喻不见了。 神父不见了。 教堂不见了。 原来,是南柯一梦。此时已到了我居住的地方,在楼下,可是程一飞却没有叫醒我,而是坐在驾驭座上,遥下了半截车窗,吸着烟。 暗淡的月色透过车窗落下来,照着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一动也不动盯着我看的一双冷酷眼睛,忽明,忽暗,像在想着些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 看到我醒来了,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了去。 “到了,你下车吧。”他的声音淡淡的,一如既往的带着许些冷漠。 我下了车:“谢谢。”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扔下了手中烟头,便把车开走了。 (未完待续) 真的啊(1) 从那晚后,在画画之余,程一飞便常常带我出去。我倒是很愿意跟程一飞出去——因为程一飞带我出去,是算加班费的。 有吃,有玩,有钱收入,也可以见见世面,体验有钱人的生活,何乐而不为?总比脱`了衣服,做着这样又那样的造型,像雕塑那样一动也不动好半天,要来得强。 我原以为,像我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市井小女子,要装成一个淑女,是很艰辛,很无聊的过程。 谁知不是这样的。 有时候,我也想,哪怕不是淑女,装装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说到底,我是因为虚荣,贪恋上了有钱人的生活。 这段日子里,因为程一飞,我尝尽人上人的滋味。 穿着程一飞送的价值不菲名贵牌子衣服,身上佩戴着也是程一飞送的精致耀眼首饰,打扮身光颈靓,光彩夺目,然后挽着程一飞的手臂,出入各种高雅场所。 去打高尔夫球,去听那些门票昂贵的上流社会高档的音乐会,去喝咖啡,品茶。谁见到我,都会卑躬屈膝地讨好。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也可以是这样的样子。 那天下午,程一飞带我去“羽扬大酒店”参加二十周年庆典。“羽扬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级的大酒楼,全市最豪华,最高档,最高的大酒店。 去参加“羽扬大酒店”二十周年庆典宴会之前,程一飞让人到程府,专程给我做形象设计。 那是一个叫刘雪晴的女子,近三十岁的年龄,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气质很好,说不出的高贵大方。 刘雪晴是这个城市的大名鼎鼎形象设计师,据说市里那些有名气又有钱的女子,都排着队,等着她给她们设计形象。刘雪晴每次收费,价钱都不菲,那些有名气又有钱的女子,给钱也给得心甘情愿。 形象设计师这职业,诞生于欧美,风靡全球。 所谓的形象设计,是对人进行与环境相对应的艺术包装,是对社会人的不同定位进行内在与外在的设计塑造,以人为本,对人的形象进行设计。 刘雪晴确实也是有本事。 就算是一个长相普通,甚至庸俗的女子,经她一番打造,就能够脱胎换骨,变得光彩照人。 刘雪晴说:“一个女子,想要的是什么?就是要向别人展示自己的魅力,得到别人的认可,证明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价值是什么。 一向以来,我的理想,肤浅且庸俗。不外是有一个温暖的家,吃得好,穿得好,嫁给江子喻,为他生一个孩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但自从江子喻成为植物人后,这理想对我来说,已是镜花水月。 刘雪晴给我化着韩国最潮的裸妆。 镜子里的我,有说不出的美:一张小小的脸水嫩,脸蛋吹弹可破,涂了口红的嘴唇光滑湿润,好像随时会有汁液出来,一双眼睛,被描得水灵灵,有一种引人遐思的风情,好像携着一把风,一吹就吹到人的心窝里,有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未完待续) 真的啊(2) 柔顺的披肩长发,留海用一只粉色的蝴蝶夹子夹在上面。 一套新款SWAROVSKI(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首饰,耳环,手链,项链,胸针,水滴状的,天然紫色水晶,晶莹剔透。 身上穿的是格纹绗缝拼接,显得错落有致的长裙,曼妙多姿的荷叶边与网纱装饰,搭配着白色狐皮披肩,脚下白色细跟长靴子,干净,清新,贵气逼人。 未了,刘雪晴给我喷上香水——这香水,有着睡莲,玫瑰,鸢尾的花香味儿,像是春天森林里的气息,幽远而宁静,令人迷惑,仿佛,散发出最后的浪漫。 我用力嗅了一下,顿时便喜欢上了。 我问:“这是什么香水?好好闻。” 刘雪晴问:“喜欢吗?” “喜欢。”我说:“味儿很好,空灵,柔美,令人回味无穷。” “这香水,是三宅一生。”刘雪晴说。 “三宅一生?”我说:“听起来像日本人的名字。” “说对了,这是日本香水。”刘雪晴说:“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是香水界名牌,很有名气。” 说起日本,不知为什么,我就不禁想起了日本料理店的那个邓老板,还有那不堪回首的“女体盛”经历。我有点咬牙切齿那样的说: “我讨厌日本。” 想了想,我又再说: “但我不讨厌这三宅一生香水,还很喜欢。” 刘雪晴笑了起来: “怎么你这话,如当年的苏子诺如出一辙?当初苏子诺,也这样跟我说。难怪程一飞挑中你,你不但相貌和苏子诺长得一样,连说话,性儿,也很相似。” 我一愣:“你认识苏子诺?” 刘雪晴说:“我和程一飞,是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当年程一飞,为了把苏子诺调教成为淑女,还让我教她学习各种礼仪,提高个人的修养和素质。” 我不是不好奇的: “我真的和苏子诺长得相似?” 刘雪晴说: “是啊,我刚才第一眼见到你,就吓了一跳。你的样子,活脱脱十年前的苏子诺。那个时候的苏子诺,便像如今你一样,清清瘦瘦,柔柔弱弱,皮肤透明,牙齿又白又细,笑起来,美丽得没有天理。” 我问:“真的啊?” 刘雪晴唏嘘: “可不是?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也许……哎,世事真是无常。自从苏子诺去世后,程一飞就沉迷于画画创作,对其他女子就没动心过。如今他挑中你,大概,便是因为你长得像苏子诺吧?” 刘雪晴误会了,以为我是程一飞的新女友。 我想解释,可不知如何开口。 索性,我什么也不说了——程一飞不是说了么,“别人说别人的,我又没有损失”。既然,程一飞都不在乎,那我又何必非要弄个红是红,白是白,对外人费尽口舌,解释个一清二楚? 打扮完毕后,我站在程一飞跟前。 程一飞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一怔。他的目光迷茫了起来,思路像是飞到老远,有瞬间的失神。他喃喃: “子诺——” 旁边的刘雪晴叹了口气: “一飞,她是米小可。” 程一飞回过神来,很快神态恢复了正常。他淡淡的对我说: “走吧。时间快到了。” (未完待续) 灰,姑娘(1) 我坐了程一飞的车,到“羽扬大酒店”——这“羽扬大酒店”,不久之前我曾坐在对面草地旁边的长椅子里,眯着眼睛,很认真地数着层数。 一共有38层。 当时我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我能够大大方方的走进这么高档豪华的地方。 在门前,程一飞停下车子。有门童走过来,毕恭毕敬为我打开车门。我刚要走下去,不想裙子太长,给车内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结果我一焦急,猛地一扯,裙子就掉了下来。我那粉色的小内内,还有一双修长而光洁白皙的双腿,一下子的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懵了,手足无措。 我满脸通红,连忙手忙脚乱地提起裙子。 长裙被撕开了一条长口子。这个时候回去换,或都重新买过一条新裙子,已是来不及了——宴会的礼仪,要按主人邀请的时间准时赴宴,一般宴会,都会请客人提前半小时到达。如因故在宴会开始前几分钟到达,不算失礼。但迟到,就显得对主人不够尊敬,是非常失礼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求助那样的望向程一飞。程一飞看着我,脸上毫无表情,却嘟哝了声: “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 我不敢吭声。 程一飞略一深思,便弯下身子,帮我把撕开的裙摆两端,打了一个结。程一飞又再从我头上取下夹着留海的那只粉色蝴蝶夹子,夹在上面——这创意,竟然有说不出的好,这使裙子看上去有说不出的新颖,别致。 我咬了咬嘴唇: “谢谢。” 程一飞看我一眼,声音冷淡: “你不用谢。我这样做,不过是不想让你给我丢脸。” 我又再咬了咬嘴唇。 走进了羽扬大酒店。那儿的接待人员看到程一飞了,都垂手而立,恭恭敬敬,齐声说:“程公子。” 一个西装革履,胸前配有“大堂经理张晓辉”字样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脸上堆起了笑容,彬彬有礼: “程公子,欢迎到来。程公子,这边请。” 他带着程一飞和我,进了电梯。 电梯内,站在我斜对面的大堂经理张晓辉,偷偷的抬眼,不停地好奇打量我。我给他瞅得很不自然,那样子,好像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物似——也许别人没这样想,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可他,偷偷摸摸瞅我,没完没了,瞅得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我按捺不住,有点恼羞成怒起来。 当下,我转头,朝他瞪了过去。 他冷不防我这一盯,立即愣住,忘记了反应,呆呆的看我。我盯了他好几秒钟,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很有趣,于是忍不住抿嘴,轻轻的笑了一下,把目光移开了去。 那张晓辉,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的眼神,不经意一扫,发现程一飞正看着我,显然刚才的的举动,已落到他的眼睛内。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用他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他的眼睛里,便窜起了一束火苗,闪出一点光辉来。 这一真诚愉快的表情,是我很少从程一飞脸上看见过的。 我微微一怔,赶紧低下头去。 我的脸,莫名的就红了。 (未完待续) 灰,姑娘(2) 电梯到了36层停下来。 张晓辉带着程一飞和我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面积很大,装修得豪华而典雅,暖色调,布满整个吊顶的华丽玻璃水晶吊灯,波浪形透雕镂刻铜架上挂着巨大雪花石膏壁灯,富丽的木纹地板,设计独特的大花篮插满了盛开的鲜花。 看到程一飞,一个五十来岁,一身青黑色西装,看上去精明强干的男子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 “一飞,你来了呀,欢迎欢迎。” 程一飞与他握手: “尹伯伯,恭喜贵酒楼成立二十周年,恭喜恭喜!祝尹伯伯,生意越来越兴隆,财源滚滚进。” 原来这男子,是“羽扬大酒店”的总裁,看上去,他和程一飞关系很亲厚。尹总裁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端庄贵气的中年女子,她眼睛瞟向我,脸上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估计,她也认识苏子诺,也注意到了我和苏子诺长得相似。 中年女子笑着问:“一飞,这位是——” 程一飞笑,他介绍:“她叫米小可。” 中年女子和尹总裁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中年女子问:“一飞,米小姐是你的女友?” 程一飞不但没有否认,还说:“是。尹伯母,她是我的女友。” 我张大嘴巴,瞪了程一飞。 我是他的女友? 中年女子和尹总裁又再互相看了一眼。中年女子的样子,像是很失望,又像是不甘,又再看我一下,但她维持着形象,微笑着: “一飞,你有了女友,我和你尹伯伯,都替你开心呢。愿你和米小姐,没过多久,就能开花结果,百年好合。” 程一飞说: “谢谢尹伯伯,谢谢尹伯母。” 程一飞一边说,一边把手伸了过来,握着我的手,紧紧的握着,用他的五根手指,紧紧纠缠着我的五根手指,仿佛,十指交缠——外人看上去,他和我,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旁人看过来,窃窃私语。 每个人都对我好奇。 我的脸上,一直挂着淡定的轻轻浅浅笑容。但我的心,很不争气地忐忑着,一如几十层的电梯,忽上,忽下,忽开,忽关的。 程一飞,他为什么要误导人?要知道,我根本,不是他女友——甚至,连女性朋友也不是。我怎么配?我就是给他提鞋,也不配。何况,我已有了江子喻,别的男人再好,再优秀,也与我无关。 酒宴是自助餐式的,应有尽有。 有法式红酒烩鸡,匈牙利烩牛肉,南美蒜香烤鸡,匈牙利烩牛肉,印尼蔬菜沙拉,日本寿司,新鲜制作的生鱼片,清酒蒸鲍鱼,盐烤青花鱼,铁板大明虾,酱烤串烧,以及多款中式经典菜品,还有各种糕点,红酒,水果,饮料。 酒宴有说不出的热闹。 全城的达官贵人几乎云集。男人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发梳得锃亮,女人穿得很隆重,淡妆浓抹,花枝招展。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在悠扬的乐声之中,众多的绅士和淑女们,谈笑风生,一派歌舞升平。 (未完待续) 灰,姑娘(3) 宴会厅的中间,有一个艳光四射,美丽娇艳的年轻女子,她在弹奏钢琴。只见她纤纤的十指,在钢琴键上熟悉地跳动着,快速交织,随心所欲飞舞,琴声叮叮咚咚,清丽,婉转,清新,如流水潺潺,悠扬悦耳。 一个很有名的影视明星,高声唱了起来: “……永远有一句话,写在岁月的旅途上,用那真情雕塑的光阴,让你珍藏。不管未来需要多少年,不管期盼还有多遥远,现在我将它深深刻在你心田。每个人都拥有祝福,每个生日都有礼物……” 在香槟的热烈中,玫瑰的香氛里,尹总裁在众人的掌声中,率先领着他的夫人走到舞池中,随着悠扬的乐声,翩翩起舞。 一曲完毕后,客人也拥着自己的女伴,相继走到舞池去。 程一飞拥着我,也走进舞池中。 我想不到,程一飞跳舞是跳得那样的好,他搂着我的腰,带着我,翩跹回旋,前进,后退,左右旋转……交叉步,之字步,转换步舞步……程一飞的舞姿平稳轻快,舞步挥洒自如,铿锵飘逸,从容,潇洒。 跳着跳着,由慢四,转成了贴面舞。 程一飞的脸,紧贴着我的脸,程一飞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身体,他很暧昧的,紧紧拥着我。甚至,程一飞还把他的的嘴巴,亲昵而暧昧的落到我耳际,他的气息如兰,有让人心悸的温热。 程一飞在我耳边,忽然轻轻地说: “此刻,你是最美的女子。” 我的心,极是不安——程一飞,是不是把我当了苏子诺?不,我不是苏子诺,我是米小可。 我咬了咬嘴唇,终于我说:“我不是你的女友。” 程一飞的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的,忽闪,忽灭。好一会儿后,他才说:“我知道。” 我不明白:“那刚才,你为什么对尹夫人说我是你的女友?” 程一飞的声音,冷了下来:“说说而已,你又没让你当真。” 我说:“可是——” 程一飞不耐烦了,声音忽然就有些粗暴起来,他冷冷地说:“可是什么?让你冒充我女友,你又没损失些什么。” 是啊,我又没损失些什么。 我觉得我真是蠢,我干嘛要计较?反正,程一飞说说而已,得罪别人不打紧,千万不能得罪程一飞。程一飞是我的财神爷,得罪了他,就等于断了财路。我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的闭上嘴巴。 一曲完毕,回到了座位。 有几个年轻女子,远远看到程一飞后,一阵惊喜的尖叫,然后兴奋,七嘴八舌: “哇,是程一飞耶。” “真的是程一飞。” “他好高,好帅哦。” 甚至有胆大的,跑了过来: “程公子,我是你的粉丝耶。程公子,你什么时候再开画展?我好喜欢你的画哦,去年你开画展,我去看了,还去看了好几次呢。” “程公子,给我签名好不好?” “我也要签名。程公子,给我们签名吧。” …… 程一飞仿佛司空见惯。他视若无睹,样子有说不出的冷酷,一副拒人千冷冷的表情。那些女子也不以为意,犹自兴奋不已。 (未完待续) 灰,姑娘(4) 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刚刚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口。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好像是两三个,她们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 我听到她们在说: “程一飞的女朋友,刚才你们看到了没有?看上去很年轻,挺漂亮的,个子也高,和程一飞在一起,倒是俊男美女。”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米小可。” “米小可?没听说过。她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不是谁家的千金小姐。听说,家里很穷。” “程一飞,就是喜欢那些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子。以前苏子诺,也是穷人家的女儿,可是程一飞爱她,爱得不得了。” “说起苏子诺,我想起来了,那个米小可,她长得真像苏子诺。” “是啊,她长得像苏子诺,特别是笑的时候,最像。” “你们刚才有看到尹紫苏的样子吗?尹紫苏瞪着程一飞和米小可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估计她要上吊自杀的心都有了。嘻嘻,她一直喜欢程一飞,做梦都想着要嫁给程一飞。尹紫苏以为苏子诺死了,会轮到她。” “笑话,程一飞怎么会喜欢尹紫苏嘛?程家和尹家是世交,程一飞和尹紫苏是一块儿长大的,如果程一飞喜欢尹紫苏,早就喜欢了。” “哎,程一飞谁不喜欢啊?别说是尹紫苏,就是我,做梦也想着能够嫁给程一飞。程一飞不但年轻,还高,又帅气,又有钱,又是个很有名气的画家,这样出色的男子,简直要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你那么喜欢程一飞,那你干嘛不去追他?” “我哪敢?人家夏爱妮,便是前车之鉴。” “夏爱妮不是房地产大亨夏亚军的宝贝女儿嘛?她怎么啦?” “她去年追程一飞。结果程一飞不屑,嚣张地说,你回家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看看自己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女友?凭什么?夏爱妮心高气傲,一听这话便无地自容,回家后就割腕自杀,还好她家的工人发现得早,送到医院才没事了。” …… 我从卫生间出来后,在洗手池里洗手。 那三个八卦女也出来了,看到了我,顿时吓了半死,一时三刻,都说不出话来——这是背人说闲话的下场。 我倒也不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像解释那样说: “我不是程一飞的女朋友。” 她们面面相觑。 我又再重复说: “我不是程一飞的女朋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这解释,仿佛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样,越描越黑。我也不管她们信不信,拍了拍手,要扬长而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来,连忙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我问: “对了,谁是尹紫苏?” 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三个八卦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 “尹紫苏是‘羽扬大酒店’尹总裁的女儿——呃,刚才那个穿红色晚礼裙,弹钢琴的便是。” “哦。”我说:“谢谢。” (未完待续) 灰,姑娘(5) 刚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宴会厅,就给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娇小玲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身上穿着红色晚礼裙,配搭精致的流苏刺绣披肩,全身上下配戴着价钱不菲的首饰,把头发盘得高高的,化着精致的妆,明眸善睐,美目流盼,整个人看上去,奢华贵气,派头风情流转。 她是刚才弹钢琴的女孩子——“羽扬大酒店”尹总裁的女儿尹紫苏。 她手上拿着一杯红酒,站在我跟前,斜着眼睛,很敌意的,用了那种张扬和不屑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盛气凌人的问: “你是谁?” 尹紫苏的态度傲慢,气势嚣张,我在她跟前,像了灰姑娘——灰头灰脸的姑娘。尹紫苏的高贵,趾高气扬气息,把我硬生生的给压下去,压得毫无气场。 我不是不自惭形秽的: “我……我叫米小可。” 尹紫苏自鼻孔“哼”了声,挑衅那样的问: “米小可?糯米鸡的‘米’?小人的‘小’?人尽可夫的‘可’?” 尹紫苏的话,还真够尖酸刻薄。我有点懵了,机械的反驳着: “不。米酒的‘米’,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小’,可爱的‘可’。” 说完后,发现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别说尹紫苏,就是我本人,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尹紫苏紧紧盯着我,目光中,有说不出的轻蔑,鄙薄。也许,在她眼里,我哪根葱也不是——我真的,哪根葱也不是。 尹紫苏冷冷地问: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我咬了咬嘴唇说: “程一飞。” 尹紫苏咄咄逼人的问: “你是一飞哥的女友?” 我想说“不是”。可看到尹紫苏蓄意的挑衅,目空一切的嚣张神情,谁知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说: “是。” 尹紫苏紧紧的盯着我看,脸上的表情复杂,像是千愁万恨涌上心头,又像是浓郁的醋意,酸味十足。好一会儿后,她咬着牙,从牙缝中迸出: “贱`人!不要脸!” 周围的人顿时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望向我,神情兴奋,似乎翘首以待,有着好戏上演。估计,他们在猜想着我下一步的动作。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灰姑娘,是不是惊慌失措,泪流满面?或者,以牙还牙,用了同样的狠毒语言反击? 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咬着嘴唇,看着尹紫苏。 我是贱`人,我是不要脸。但,又与尹紫苏何干? 程一飞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很亲昵的搂着我的腰。他微微的低头,把他的脸凑了近来,靠着我的脸,耳鬓厮磨那样。程一飞很温柔的问: “怎么啦?宝贝?” 这一声“宝贝”,让我更是脑筋短路,茫然的瞪着他看。此时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根本不懂得反应。 程一飞又再温柔地问: “宝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程一飞的手,仍然搂着我的腰。他抬起头,望向尹紫苏,一字一句,一字一句,冷冷地说: “紫苏,是不是你欺负小可?” (未完待续) 灰,姑娘(6) 尹紫苏跺脚,扬着浓密的眼睫毛望向程一飞,像是很气恨: “一飞哥——” 程一飞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紫苏,小可是我的女友,我程一飞喜欢的女子。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无论是谁,如果欺负他,我程一飞,绝对不会放过!” 尹紫苏一脸的楚痛,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嚷嚷: “一飞哥,你并不喜欢她。她不过是长得像苏子诺,所以你把她当了她。一飞哥,苏子诺已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是忘不了她?看到和她长得相似的女子,就当了她。一飞哥,她并不是苏子诺,不是!” 程一飞脸色铁青,声音冷得像寒冰: “尹紫苏,你给我听好了!我再说一次。她叫米小可,是我程一飞如今的女友,我程一飞,如今喜欢的人。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无论是谁,如果欺负他,我程一飞,绝对不会放过!” 尹紫苏问: “也包括我?” 程一飞说: “对,你包括你。” 尹紫苏紧紧抿着嘴唇。 好一会儿后,她转头,盯着我看。一双闪烁的眼睛,明目张胆的流露出来恨意,俏丽的五官扭曲着,时红,时白,时青。 尹紫苏转过身子,恨恨的离去。就在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手中怀子的红酒,冷不防的就朝我扑了过来,溅得到处都是。我感觉头发上,脸上,湿漉瀛的。那红酒,顺着我的头发,脸颊,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 我低下头,发现身上的衣服上也是一团糟。 我成了半个落汤鸡。 我僵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程一飞已冲了上前,一把拽住了尹紫苏,他扬起了双眉,眼里闪烁着无经名之的怒火,蓄锐待发: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尹紫苏不说话。 程一飞说:“道歉!尹紫苏,马上给我道歉!” 尹紫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仰起了一颗高傲的头,任着性子,很清楚地吐出了一个字:“不。” “道歉!”程一飞口气强硬,不容半点拒绝。 “对不起!” 尹紫苏咬牙切齿,说完这三个字后,便私愤的把手中的空怀子狠狠扔在地上,在众人的目光中,“嗒嗒嗒”的踩着高跟鞋,气呼呼走了。 尹总裁和尹夫人走了过来。 尹总裁一脸的抱歉: “一飞,对不起。紫苏这孩子,给宠坏了,就是任性,骄横,一点分寸也不懂得。一飞,真对不起。米小姐,对不起。” 尹夫人也说: “一飞,看在你和紫苏大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尹夫人叹了一口气,又再说: “一飞,你知道的,紫苏一直都喜欢你。你虽然把她当了妹妹,可她……哎,可能是看到米小姐,她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这样失态。” 程一飞拥着我: “尹伯伯尹伯母,对不起,打扰你们的雅兴,我和小可先走了。小可身上的衣服脏了,要回去换。” 尹夫人不放心: “一飞,原谅紫苏这一次。” 程一飞点点头: “知道。紫苏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我的妹妹。” (未完待续) 笨,女人(1) 出了“羽扬大酒店”,上了车。 我很是不安,喃喃:“程公子,对不起,我——” 程一飞打断我的话:“别对我说‘对不起’,我最讨厌的是你说这三个字——米小可,你认为,你有做错什么吗?” 我没认为我做错什么。 我没去惹事,是事惹到我头上来的。 但程一飞是我的上帝,衣食上帝。我这样说,不外是低声下气,有讨好他成分。谁知拍马屁,拍得不对,竟然会拍到大腿上。不过想想也是,在这样的场合,遇到这样的事,我注定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程一飞发动车子,没看我,却淡淡的说: “米小可,你不必要当真。” “哦。” 我说。——其实,我压根不知道程一飞要我不必要当真什么,是不必要把这事当真,还是不必要把他说的话当真?因为不敢问,所以我回答“哦”,估计不会出差错。 车子开了出去。程一飞说: “我说你是我的女友,不外是想让那些花痴女死了心——也包括,尹紫苏。” 我又再说: “哦。” 终于清楚明白了,原来,程一飞是拿我当了挡箭牌。我舒了一口气,像是心头放下一块大石那样。随即,心中失笑。我觉得我真是咸吃罗卜淡操心,刚才惧怕得要命,还真的以为,程一飞会假戏真做。 程一飞边开车,边问:“不失望?” 我一愣:“失望些什么?” 程一飞说:“失望不是真的,你是女友。” 我不以为然:“本来我就不是你女友。” 程一飞从后视镜看我一眼:“你不希望你是?” “不希望。”我回答得飞快。 “为什么?”程一飞又再从后视镜看我,像在探讨这话的真假。 “我不爱你。”——话刚出口,有点想自打嘴巴。我还真不知好歹。我不禁涨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期艾地解释:“我……我有了喜欢的人。” 程一飞倒没有生气,他优哉闲哉的问了一句:“就是躺在医院里,那个成了植物人的家伙?” “是。”我说。 “如果他一辈子不醒来呢?难道,你守他一辈子?”程一飞问。 “是。”我说。 程一飞沉默了起来。 我也不吭声了。 此时太阳已下山去。初冬的夜来得早,没一会儿,天色一点点的,渐渐被夜色漆黑,黄昏的雾霭缓缓地升起,周围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远近万家灯火,整个城市在一瞬那就变得灯光通明起来。 车子经过一条城中河边,一群人堵塞了去路。 程一飞摇下车窗,问旁边一个人: “发生些什么事?” 那个男人,脸上挂着一个事不关己的笑容,他说: “刚才有几个少年在这儿打架,其中有一个,刚刚掉到河里去了。其他几个,都跑得不见踪影。” 我问: “没人去救?” 男人说: “谁去救?这么冷的天,这个地方水深,水流急,搞不好,人没救上来,自己不幸就义了,值得么?再说,像这样的街头小混混,什么不好学,就懂得整日里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未完待续) 笨,女人(2) 男人还没说完,我已冲下了车子。 是他的那句话,“街头小混混”,让我一下子的,就想起了以前的江子喻——小混混,也是人是不是?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跑了过去。 离河堤十来米远的地方,在不光亮的光线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人在那儿死命的扑腾着,他整个身子,眼看着渐渐的就要沉下到水里去,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浮在水面,极是无望。 不知为什么,我一颗心忽然就揪紧了起来。结果想也没想,我就脱掉了鞋子,“扑通”一声跳下去。 我会游泳。 十三岁之前,我在乡下和奶奶生活。 乡下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河的两边,是一座又一座的山,脚下是一片片的梯田,青翠碧绿,一望无际,仿佛与天的那边连接起来,美不胜美。 每年的夏天,和我同伴都会跑到河里游泳,嬉戏,偶尔,也会大着胆子游到河的对面去,然后坐渡船回来。 虽然好几年没游泳了,但游泳的本事,还是没忘掉。 我跳到河里后,奋力地划,以了很快速度,游到了男孩子跟前。然后我伸手,一把抓住男孩子就要沉下去的头发,用力拉了起来。 此时男孩子已近半晕迷的状态,手舞足蹈那样的乱动着。 我伸手伸过去拉他后,因为求生的欲望,男孩子本能的不顾一顾地紧紧抓住了我,手脚乱蹬乱蹬。我给男孩子这么一拽,身子一下子的,被他拉进水里,和他一起沉下去。我很冤枉的,“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河水。 我拚命划着水,好不容易把头冒出水面。 男孩子已完全晕迷了,一直紧紧拽着我衣服的手渐渐松开,手脚不再乱蹬乱动。我踩着水,一边把他的头托起来,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搂着她,另外一只手划水。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 那儿有几个人热心人在等候着,一边嚷嚷,一边七手八脚把我们拉上岸。 上岸后,我累得不行,顿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边围了很多人过来,有看热闹的,有关心的,也有人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我身上,问我冷不冷。有人忙着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有人说:“不用打了,刚才我打了120。” 也有人说:“我打了110。” 初冬的天,有着寒冷的气息,刮着很大的风,凛冽的风像刀子那样掠过脸孔。此时我全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我冷得直打哆嗦,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鼻涕口水都出来了。 有一个看上去像农民工的纯朴男人,把一瓶拧开盖的米酒递到我唇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他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说: “姑娘,喝口米酒,暖暖身子。” 我迟疑了一下。 终于,接过男人手中的瓶子,仰起头,灌了两大口米酒。 很辣,很热的感觉冲出来,我差点就要吐了。但我拼命地忍着,艰难地咽了下去,刹那间,整个胃都热了起来,肚子里面滚烫滚烫的,一股火焰一样的气流,从上窜到下,又从下窜到上,我的身子,像是有点暖和了起来。 …… (未完待续) 笨,女人(3) 程一飞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我身边,站在我跟前,低头看我,居高临下。他面无表情,声音淡淡: “米小可,你没事吧?” 我抬头看他,轻轻说: “我没事。” 我没有事。有事的是我救上来的男孩子。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嘴唇灰白,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动也不动。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 “他是不是死了?” “应该没死吧?看样子,他好像还有呼吸。” “这孩子,长得挺清秀的,怎么当了个小混混?还打架闹事。真是的,如果给他父母看到这样子,会如何的难过。” “就是。还好这位美女热心肠,如果不是他相救,他肯定没命了。” “那么年轻,如果死了多可惜。” 看到男孩子没有动。有人蹲下来,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一下,随即用力压他的肚子,压了一下,又一下。好一会儿后,男孩子吐出了几口河水出来,可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没醒过来。 我忽然想起人工呼吸。 以前在乡下,每年都有人溺水,我见过好几次别人对溺水的人进行人工呼吸,那时候好奇,偷着学,幻想着有这么哪一天,来个见义勇为什么的,像小说描写那样的浪漫情节,落水者是个高大帅气的白马王子,然后我美女救英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实行了少年时候的梦想,来一次见义勇为。只是我救的这个人,不是英雄,更不是白马王子,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混混——而且,救人过程一点也不浪漫。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程一飞伸手扶了我: “米小可,你要干什么?” 我说不上话来,只是指了指男孩子。程一飞扶着我,走近男孩子。我跪在男孩子身边,按照以前偷学来的法子,把男孩子的下颌托起来,再捏住他的鼻孔,然后深吸一口气后,往他的嘴里缓缓吹气。 吹了一口。 又一口。 吹了不知多少口气后,男孩子的胸廓终于稍有抬起,开始有点反应了,于是我就放开了捏着鼻孔的手,反复并有节律地压他的胸部,以助呼气。 终于,男孩子“哇”的吐出了一大口河水。 随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来不及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了刺耳的警车声,由远而近。有人嚷嚷: “120来了。” 接着又再有人嚷: “110也来了。”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走过来的是抬着担架,穿白马褂的医生护士,再接着,是几个穿警服的警察。趁着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少年身上,在兵荒马乱之际,我赶紧拉了拉程一飞的衣袖: “程公子,我们走吧。” 挤出了人群,上了车。 程一飞开了车子,绝尘而去。 我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冰冷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刚才喝进肚子的两口米酒,此时没再起作用。车上虽然开了暖气,可我还是觉得冷,身子簌簌发抖起来。我不停地打着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 (未完待续) 笨,女人(4)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 他把纸巾递给我。 我一边擤鼻涕,一边说:“谢谢。” 程一飞又再看我一眼,声音像是讽刺:“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学雷锋,做好事,怎么着,也给记者采访一下,让自己有名扬天下的机会。” 我嘀咕:“我才不要名扬天下。” 程一飞扬起一角眉毛,像是觉得不可思议:“既然不想名扬天下,那你为什么要舍命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么?” 我嗫嚅:“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没了,多可惜。而且,他那么年轻,不过是十几岁。” 程一飞说:“你也年轻。如果你也没了,更可惜。” 我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程一飞说:“笨女人。米小可,没有人比你更笨了。” 我木着脸。车窗的玻璃上,隐隐约约映着我的一张脸,细小,苍白,那紧紧抿着的嘴唇,透着一股犟强。 车子直驶程府。 下车后,程一飞吩咐管家:“放一缸热水,切些生姜片放进去——水要热些,生姜片多些。对了,还要倒一瓶酒进去。” 我不停打喷嚏,鼻子有点塞,估计要感冒了。泡上了姜片加酒热水澡,我感觉到舒服了不少。姜片加酒热水澡,可以加快血液循环,发汗,能够预防风寒感冒。 泡了姜片加酒热水,管家又再给我捧来了一碗生姜红糖大枣水。 这个胖胖的中年女子笑着对我说: “这是程公子吩咐厨房的人熬的。对了,米小姐,程公子如今在厨房,他说如果你肚子饿,厨房里有吃的东西。” 我肚子当然饿。 刚才在“羽扬大酒店”,没吃多少东西进肚。 到了厨房,我很惊讶的发现,下厨的不是厨房工人,而是程一飞。只见程一飞拿了两块半本书大小的牛里脊肉,用刀稍拍来,在有筋络的地方略略划上几刀,撒上盐和黑胡椒等调味料。然后开火,在平锅内放入油,油热冒烟了,放下牛排,用中火煎。 几分钟后,翻面再煎。 再几分钟后,装上盘子。 再接着,程一飞又再煎了两个荷包蛋,一起装到盘子里。在盘子的边上,配上一点薯片,两条切好的青瓜,一片西红柿,几根生菜丝,再加上一点沙拉。之前有做好的洋葱浓汤,程一飞盛了两小碗,连着刚煎好了的牛排,一起捧到了餐桌。 程一飞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程一飞做的牛排,色香味俱全,吃到嘴里,有意想不到的鲜香可口,丝毫不比西餐厅里的味道差。 我边吃,边忍不住多嘴说:“程公子,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好。我原本以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不会进厨房的。” 程一飞回答:“那是你孤陋寡闻。”程一飞似乎心情很好,他说:“喜欢下厨房的人,都很爱自己的胃;而爱自己胃的人,都很爱自己。” 我说:“谁不爱自己啊?” 程一飞微笑,他问:“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睛:“不是当画家?” 程一飞说:“不是。” 我说:“见不得,是想做厨师吧?” 程一飞说:“答对了!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想做一名厨师。希望每天都能够呆在厨房里,给自己和家人做好吃的东西,让自己和家里人,天天开心快乐。” 听起来很简单,但对程一飞,却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看来,金钱并不是万能的。并不是有了钱,便可以拥有一切。 (未完待续) 没事,就好(1) 从程府出来后,我到医院里去看江子喻。 莫冬霞有事,回老家一趟,赶不回来,罗姨白天护理了江子喻一整天,我就说:“罗姨你回去休息,由我来照顾江子喻吧。” 我在医院里,给江子喻按摩,翻身。 我还给他唱歌: “……为何总是这样,在我心中深藏着你。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如果爱情这样忧伤,为何不让我分享。日夜都问你也不回答,怎么你会变这样……” 我没有音乐细胞,五音不全。 以前江子喻取笑我: “小可,你人长得那么漂亮,可唱起歌来,却难听得要命,不是像杀猪般那样嚎叫,就是像母猫那样叫`春。” 结果我伤自尊了,一整天都不理他。 后来江子喻不得不哄回我: “我家的小可,到底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大美女,唱起歌来,虽然有时候像杀猪般那样嚎叫,有时候像母猫那样叫`春,可听到耳朵里,却是那样美妙动听,像黄莺初啼。” 我这才破涕为笑。 如今,我用“有时候像杀猪般那样嚎叫,有时候像母猫那样叫`春”那样的歌咙,唱歌给江子喻听。 《为爱痴狂》,我唱了一次又一次。 当我第N次唱到“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的时候,我握着江子喻的手,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有眼泪,从江子喻的眼角落了下来。 我一愣,然后欣喜若狂:“江子喻,你是不是听到我唱歌?江子喻,你回答我,回答我呀!” 我摇着江子喻的身体,叫着他。 江子喻的身体软绵绵的。可是泪水,还是一滴,又一滴,从他有眼角里滴下来。 我激动得忘乎所以,给极大的喜悦笼罩着,竟然忘记了按铃,而是直接跑到医生值班室,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嚷嚷: “医生医生,江子喻有反应了。他的手会动了,他流眼泪了。医生医生,快去看看,江子喻是不是要醒过来?” 医生跟我到病房。 他做江子喻了一番检查后,然后说: “江子喻有这样的反应,正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一般来说,如果植物人还有一点点的潜在意识——也就是说,他的某一处神经是完整的,就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他之所以会落泪,就是因为不能动弹,很痛苦,眼泪就会不知不觉的落下。” 我抱怀希望问医生: “那是不是说,江子喻很快就能够苏醒过来?” 医生用了司空见惯的表情,淡淡地说: “这个很难说。这个要看病人的意志了。一般来说,脑部损伤,轻伤3个月内苏醒,稍重的也大多在5个月内苏醒,不然就危险了,超过6个月很少醒来的,时间越长,机会越渺茫。” 如今江子喻,成为植物人已是半年多了。 但我相信,江子喻会苏醒过来的,而且为期不远。 医生走后,我握着江子喻的手,喃喃的说:“江子喻,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江子喻,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辈子恩爱,恩爱到老了,牙齿掉光了,不能动弹了,去见上帝的那天为止。” 又再有泪水,从江子喻的眼角落了下来。 我的眼里,也全是泪。 (未完待续) 没事,就好(2) 两天后,我从医院回来。 刚刚到楼下,有一个打扮时尚化着很精致妆的中年女子,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高瘦少年迎了上来。中年女子一脸笑容的问: “请问,你是米小可吗?” 我疑惑地望着他们: “是,我是米小可。你们找我?有事吗?” 中年女子一把拽过少年: “安迪,快向姐姐跪下来,说谢谢姐姐救命之恩!” 少年斜着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瞅着我,一副吊儿郎当,且又反叛,不羁的表情。我觉得他有点脸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少年瞅了瞅我,又瞅瞅中年女子,还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大跳,不知是怎么回事,吓得连忙伸手拉他起来。 我莫明其妙的瞪他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对了,你们是谁?” 中年女子问: “你不是米小可吗?” “是啊,我是米小可。”我说:“可我不认识你们。” 中年女子说:“我姓周,叫周雅丽。”她指了指身边的少年:“他是我儿子,叫夏安迪。大前天晚上,在城南的河里,你不是曾救过一个少年吗?那少年,就是他啊。” 我瞪了少年看。 这叫夏安迪的少年,高,瘦,四肢修长,肤色白净,五官有说不出的清秀,他的一双眼睛深深长长,鼻子高而挺,嘴唇很薄……哎,他果真是大前天晚上,我跳到河里,救的那个小混混。 我睁大眼睛,指了他,很是惊喜:“原来是你。”我打量着他:“你没事了吧?” 夏安迪略略脸红了,他挠了挠头,用他这个年龄特有的粗而低沉的声音说:“我没事了,现在生龙活虎得很。” 我笑:“没事就好。” 周雅丽一脸的感谢:“米小姐,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不顾生命危险,跳到河里救了他,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我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啦,换了是谁,都会这样做。” 周雅丽说:“那天晚上,我没在现场,可我听别人说,这么多人围观,但他们只是莫不相干的看热闹,就你一个人跳到河里救安迪。” “不是啊,也有很多热心人。”我可不敢一个人居功,赶紧说:“我游到岸边的时候,很多人伸出手,把我们拉上岸去。如果不是他们,恐怕,我也不够力气爬上去——那个地方,太高了。” “你把安迪救上岸后,安迪都不会动了,是你对安迪人工呼吸的吧?后来安迪到了医院,医生说,如果不是你懂得人工呼吸,说不定安迪,还真的会活不过来。”周雅丽拉了我的手:“米小姐,那天晚上,你救了安迪两次。” “哎。”我说:“只要人平安,没事就好。” 周雅丽说:“米小姐,谢谢你。” “叫我小可便可。”我说:“米小姐这三个字,听到别扭。” 周雅丽也不客气:“小可——”她说:“我和安迪,真的谢谢你。 一直不吭声的夏安迪,这个时候歪着头,又再吊儿郎当的瞅我,冷不防来一句:“姐姐住在几楼?” “八楼。”我说。 “不请我们上去坐坐?”夏安迪做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我笑:“好。” (未完待续) 没事,就好(3) 我带着他们,乘坐电梯,到了八楼。 进了门。 我问:“你们喝些什么?咖啡,还是喝茶?” 周雅丽说:“还是喝茶吧。” 喝咖啡和喝茶,我是跟程一飞学的。 以前江子喻偶尔也喝茶,可他喝茶并不讲究,抓了一把茶叶,放在杯里,连茶叶也不洗,直接泡。那个时候江子喻喜欢喝绿茶,十几块钱一斤那种,因为他吸烟嘛,说喝绿茶,是减轻尼古丁伤害。 程一飞也喜欢喝茶。 程一飞喝茶,是真正的喝茶,比起江子喻来的档次得多。程一飞喝的茶都很名贵,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安溪铁观音,都匀毛尖,祁门红茶,武夷岩茶…… 往往,画了大半天的画,停下来休息。程一飞就喜欢坐在沙发里,跷着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品茶,然后,在烟雾缭绕漫中,想他的心事——也许,不是想心事,而是沉溺于作画的灵感。 有时候心情好了,他教我品茶。 原来品茶很讲究。 什么茶,用多高温度的水,沏、冲、泡、煮,方法也各不相同。就是茶具,大大小小的,有二十余种,什么茶壶,茶海,茶盘,茶托,茶荷,茶针,茶匙,茶拨,茶夹,茶漏,过滤网,养壶笔,品茗杯,闻香杯,等等的。 如今我使用的茶具,是程一飞随手送给我的——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套看上去古色古香的茶具,竟然是汝窑茶具天青釉。 后来觉得别致,上网查。 汝窑,传唐兴于宋代,以名贵的玛瑙入釉,传世品极少。有口碑广为流传:纵有家产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我傻了眼,吓得我赶紧把这套卖了我也买不来的茶具拿回去给程一飞。 谁知程一飞淡淡的说:“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要回的道理?你如果不要,那我摔碎了,扔到垃圾桶里去。” 程一飞,并不是说着玩的。 他说得到,肯定会做得到。 吓得我又再赶紧把茶具拿回来——不要白不要是不是?给程一飞摔碎了,扔到垃圾桶里去,不如我拿回家占为己有好了。我想,说不定有一天,我又缺钱了,说不出拿去卖,会得到一笔意想不到的横财。 如今我暂时还不缺钱。 因此,我用这套名贵的汝窑茶具,给周雅丽和夏安迪泡祁门红茶——这祁门红茶,是极品祁红香螺,也是程一飞随手送给我的。 据说,极品祁红香螺,贵得不得了,三千多块钱一斤呢。程一飞随手给了我好几斤。程一飞说,女孩子多喝红茶,可以排毒养颜。 祁门红茶清香的味儿,细细碎碎的,飘了一屋子。 夏安迪捧着茶杯,打量着四周,他赞叹不已:“姐姐,你家虽然不大,却很精致,漂亮,装饰得挺时尚,也挺豪华气派。我最喜欢的是这露台,晚上关上所有的灯,点上蜡烛,和心爱的人坐在这儿,看月亮,看星星,多浪漫。” 我失笑:“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浪漫?” 夏安迪不服气:“我满十六岁了,不小了。” 我说:“十六岁,也是小屁孩。” 夏安迪乜斜了一双眼问我:“姐姐,你多大?” 我说:“十九。” “才比我大三年而已。”夏安迪说。 (未完待续) 没事,就好(4) 大厅中挂着一幅很大的仿版油画,是安格尔的《泉》:一个少女扛着一个水罐在肩上,水罐里的泉水在流,少女裸着身子,露出了美好的胸,细小的腰,还有修长的腿,眼神清澈,如泉水一样,干净无比。 周雅丽抬起头来看画,她说: “我很喜欢安格尔的画,他笔下的人体,都画得圆润细腻,健康柔美,是那种理性的、理想的、非现实的、无内容的纯形式美。他创造的理想美典范就是这幅《泉》。” 我没有艺术细胞,不懂得欣赏画。 这画,我住进来的时候,已挂在这儿了。 我一边喝茶,一边问周雅丽: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周雅丽也喝茶,她说: “那天晚上,你连电话也没留下,就悄悄的走了。后来我找了私家侦探,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周雅丽的眼圈红了: “我就安迪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他父亲离婚多年,一直单身,辛辛苦苦的把他扯大,也是不容易。如果安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小可,你的救命之恩,深重如山,无论如何,我和安迪总得要登门道谢。” 夏安迪低头,不吭声。 我看他,轻声说: “听到没有?你妈把你辛辛苦苦养大,并不容易。一个人活着,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为爱着自己,还有自己爱着的人。” 夏安迪还是低头。 他抿着嘴,不说话。那吊儿郎当,自以为酷酷的样子,还有那很倔强的表情,扫眼看过去,还真的像了少年时候的江子喻。 周雅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孩子,我不知如何教育才是好。都高二了,不好好的念书,整天就懂打架,闹事,逃课,要不就像个乞丐那样,抱着吉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跑到大街头去卖唱。我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在亲戚朋友跟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一听,顿时乐了,问夏安迪:“你也喜欢弹吉他唱歌?” 大概是因为我用了“也”字,夏安迪抬起头来,眼里惊诧,他喜悦地问:“姐姐喜欢弹吉他唱歌?” 我说:“不喜欢。” “哦。” 夏安迪又再把头低下去,像很失望。 他们坐了一会儿后,便告辞了。临走的时候,周雅丽递给我一张支票:“小可,大恩不言谢。这区区的三十万,不成敬意,万望你能收下。” 吓得我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赶紧说:“雅丽姐,这钱我不要,你收回去。” 周雅丽把支票强塞过我:“小可,你一定要收下。安迪的命,何止值三十万?就是三百万,三千万,也换不回来。这是我小小的心意。” 我又再把支票塞回给她:“钱我不要,你拿回去。” 周雅丽又再推回来:“不,小可,你一定要收下。” 我又再推回去,态度坚决:“不,我不能要。” 支票像踢足球那样,推来推去。 夏安迪站在一旁,交加双臂,咧开嘴嘻嘻笑,事不关己那样看着我和周雅丽。结果我一急,在推来推去之中,不小心就把支票扯成了两半。 周雅丽无奈,最后只得说: “小可,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忙。” 我说: “好。” (未完待续) 但愿,人长久(1)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圣诞节到了。 圣诞节,程一飞没有画画。他看上去兴致奇高,带我出去,到一个叫“雕刻时光”的咖啡店里喝咖啡。 咖啡店环境很特别,那是散发着历史淳香的民国式的层小洋楼,主体色调是灰色,极致奢华,设计新颖个性,空间很大,厚厚的地毯一脚踩下去悄无声息。 店内的气氛也好,柔和略带暖色的灯光,巨大的长排真皮沙发上摆放着粉红色的抱枕,鲜艳的色调在灰色的氛围中绽放着优雅,浪漫的光彩。浓浓的咖啡香,舒缓而优美的钢琴独奏,给人一种自在,放松的感觉。 坐下来后,程一飞问我:“米小可,你喝些什么?” 我说:“和你一样吧。” 于是程一飞点了两份曼特宁,还有苏格兰芝士手指饼。 程一飞喜欢喝曼特宁。那是一种产于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咖啡,带有极重的浓香味,口味较苦,有浓郁的醇度。据说,曼特宁烈性,狂野,寓意着坚韧不拔,果敢,是很多男人的最爱。 等着曼特宁上来之际,我眼睛望向窗外。 此时阳光很好,大街头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周围处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圣诞气氛,无处不在的圣诞装饰,圣诞树,圣诞礼物。 不远处的商场门口,有装扮成圣诞老人的职员在发送广告宣传单,欢乐温馨的圣诞歌,此起彼落。 我很感慨的说: “以前,我也曾经装扮成圣诞老人,在大街头发广告宣传单——如今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 程一飞看我,声音少有的温柔: “那时候是不是很苦?” 我侧头,想了想: “不,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苦。虽然穷,但我很开心,很快乐。” 服务生捧来了曼特宁和苏格兰芝士手指饼。 程一飞用小匙,轻轻搅动咖啡。突然的,他问:“既然你那么穷,那三十万,你为什么不要?” 我一愣:“什么?” 程一飞声音淡淡的:“你救的那个少年,他母亲不是给你一张三十万的支票么?可你没有要。” 我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程一飞放下小匙,拿起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咖啡:“我想知道的事情,又有什么是能够瞒得住我的?”——说了,也等于没说。 程一飞不说,我自然不敢追问下去。 “米小可,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程一飞问。 “是什么?”我看他。 “你最大的优点,是不贪钱。”程一飞慢条斯理说。 “我不是不贪钱。”我嗫嚅:“只是那钱,我怎么能要?” “为什么不能?”程一飞问。 “当初我救人,又不是冲着钱。”我说:“我只不过,是不想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再说了,如今,我已不缺钱。你给的钱,不但足够我维护生活,江子喻所有的开支,还有不少剩余的。” 程一飞看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从里面流露了出来,那表情,挪揄十足: “你这么容易满足?” 我不吭声。 (未完待续) 但愿,人长久(2) 顿一顿,程一飞又再说:“米小可,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我忍不住:“是什么?” 程一飞眯起了双眼:“你最大的缺点,是不贪钱。” 我涨红了脸,好半天憋出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程一飞把头微微往后一抑,咧嘴,笑了起来:“米小可,你不是君子,你是小女子——还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小女子。” 程一飞说的,何尝不是? 但我并不后悔,没收下周雅丽的三十万元。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还是会拒绝周雅丽的三十万元。 程一飞摇头,似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子。 娇小玲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长长的染成栗色的头发,仿佛海藻一样的顺肩而下,一件长款皮草拼接式大衣,里面是个性十足的白色羊毛衫搭配橙色短裙子,白色长筒子靴,时尚,华贵,且又风情万种。 她喜悦的说:“一飞哥,你真的在这儿?” 是尹紫苏。 程一飞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你怎么也来了?” 尹紫苏嘟着小嘴,撒娇那样的说: “就许你来,不许我来?” 她也不管程一飞板着一张脸,自顾自的一屁股的就坐在他身边。尹紫苏看上去很兴奋,挤眉弄眼的说: “今天是圣诞节,没人陪我,我一个人无聊。想着一飞哥平日里喜欢到这咖啡店来,于是我便来了,想不到,还真的看到一飞哥。” 程一飞还是面无表情: “笑话,堂堂的尹家大小姐,会没人陪?” 尹紫苏撇撇嘴: “不是没人陪,只是那些要陪我的人,我一点也看不上眼,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是没一点高贵气质,比起一飞哥来,就差得远了。他们给你提鞋也不配。” 自始到终,尹紫苏正眼也没看我,当我是透明。 我也没看她,只是喝咖啡,一边望向窗外。 我看到不远处商场附近,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们在马路边,堆着乐器,一个演奏羽管健琴,另外一个弹奏着贝斯,一边自我陶醉,唱着什么歌。 街上人来人往。 人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有三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两男孩子跟前,听了好一会,又散去,又有人停下来,又在听。面前放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听众中,有人主动扔下了一块两块钱。 那个高瘦个子,弹奏贝斯的男孩子——咦?他不是夏安迪吗?今天是圣诞节,可并不是周末,中学生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课堂上。这家伙,估计是逃课。 哎,难怪周雅丽头疼。 “米小可,你看些什么?” 我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 是尹紫苏问我。大概因为是有钱人家大小姐的缘故,她极瞧不起出身低微的我,居高临下,用了优越感的目光,很傲慢地扫向我。 我说:“没看些什么。” “刚才我问你话呢。”尹紫苏的语气,咄咄逼人:“你是真的没听到,或是故意装聋,不回答?” (未完待续) 但愿,人长久(3) 我一愣:“你问我些什么?” 尹紫苏说:“待会儿,我要跟一飞哥去听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音乐会。米小可,你应该不知道理查德·克莱德曼是谁吧?” 我还真的不知道。 于是我问:“理查德·克莱德曼是谁?” 尹紫苏望向我的目光,张扬,不屑,她撇撇嘴说:“理查德·克莱德曼还能是谁?他是钢琴王子呀,很有名的法国钢琴演奏家。” “哦。”我说。 我保持着和颜悦色的心态和表情,用了大无畏的精神,忽略尹紫苏对我充满火药味的挑衅态度——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尹紫苏有些小得意。 她仰起小小而精致的下巴,用雾水迷离的眼神望向程一飞,她的眼神中,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尹紫苏娇滴滴地说: “听到了吧?一飞哥。我都说,她都不知道理查德·克莱德曼是谁,哪会欣赏这么高雅的钢琴曲?估计,她也没有这个兴趣。一飞哥,喝完咖啡后,你就让她自己回去,我们去听音乐会,好不好?” 程一飞还没有说话,我就说: “好。” “一飞哥,听到没有?她说‘好’。”尹紫苏兴奋,顿时雀跃说:“一飞,那我们两个去看。” 程一飞转头看我,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里,像在说“你敢说‘好’?” 吓得我赶紧说:“不好。” 尹紫苏不高兴了,很没好气瞪了我一眼:“米小可,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出尔反尔?到底你说是说‘好’,还是说‘不好’?” 我没回答。 我懒得回答她。 我又再把目光望向窗外。那边的夏安迪和他的同伴还在演奏音乐。这个时候围近去的人越来越多了,夏安迪的笑容很灿烂,弹奏着贝斯的手指飞速地拨弄着琴弦,唱歌唱得愈发卖力。 一曲完毕后,观众鼓掌起来。 尹紫苏朝了我的目光看过去,她“扑哧”一声笑,讽刺地说: “米小可,你不会告诉我,你对这些街头卖艺的感兴趣吧?难不成,你的欣赏水平,就这么低俗?” 我没有说话,低头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随后我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尹紫苏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她交加着双臂,斜着眼睛,一副厌恶蔑视的模样盯着我看,她说:“米小可,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我问。 “我和一飞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是世交。”尹紫苏说。 “哦。”我说。 “我担心有一些人,贪图一飞哥的钱财,对他是别有用心。”尹紫苏又再说。 “哦。”我说:“你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尹紫苏瞪我,她咬着牙问:“你知道什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但我知道,什么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那是自作多情的意思,对不对?” 尹紫苏的一张脸,顿时气紫了。 大概她没想到,我会这样的牙尖嘴利。 泥菩萨也有火是不是?我又没得罪她,可她却像了只刺猬,毫不掩饰她的放肆,任意的乱刺我,实在被刺得忍无可忍,怨不得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未完待续) 但愿,人长久(4) 那个叫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音乐会,我一点也不喜欢,感觉得听到耳朵里,简直就是噪音,活受罪——不是查德·克莱德曼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正如尹紫苏说的,我哪会欣赏这么高雅的钢琴曲? 我根本,就没那个境界。 我在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声中,与周公约会去。 我不但睡得着,还作了梦。我又梦到我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又黑又冷下着雪的冬天夜里,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丫,踩着冰冷的雪,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着。 最后,又冷又饿的我,在一座豪华房子旁边的一个墙角里蹲下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 在火柴燃起来,发出亮光的瞬间,我看到了我爸还有继母。他们远远朝我走了过来,慈祥地笑着说: “小可,快到爸爸妈妈身边来!” 亮光没了,爸爸继母不见了,四周围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我又再掏出另外一把火柴,又再划了一根又一根。 火柴燃起来,又再发出亮光。 我看到了江子喻。江子喻朝我跑了过来,一边嚷嚷: “小可!小可。” 我兴奋,张开双臂,也朝江子喻跑过去。这个时候,亮光又没了,江子喻不见了。周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也看不见。 黑夜里,我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嚎啕大哭: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江子喻,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梦到天亮了,我缩在墙角里,一动也不动——我死了,因为又冷又饿,所以死了。 太阳升起来了,那明媚的阳光,落在我僵硬的尸体上,我的手里,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 我哭了。哭着哭着,突然耳朵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我吓了一跳,顿时惊醒了过来,连忙睁开了眼睛。 掌声还的持续。 原来,是音乐会结束了,全场的观众站起来,热烈地鼓掌。我偷偷地抹了一下眼泪,也站了起来,跟着鼓掌。 我的眼圈一直红着,情绪莫名的低落。 尹紫苏瞧见了,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我的机会,讽刺地说: “米小可,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真的会这么神奇?居然让你在梦中陶醉?哪怕是轻快的音乐,也让你陶醉到流眼泪?” 我木着一张脸,装作没有听到。 尹紫苏还在嘲笑: “米小可,这样高雅的音乐会场,看来是不适合你。如果我是你,不如在家抱着枕头,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何必要跑到这儿自讨没趣出丑?” 我紧紧抿着嘴,还是不说话。 因为,真的,真的,不想说。 程一飞这个时候看了过来,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够了,紫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意外,没想到程一飞会帮我。 尹紫苏顿时被得罪了,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上车后,尹紫苏就一直没有说话,我也没说。 程一飞也是沉默是金。 车子开着音乐,是王菲的《但原人长久》: “……不能太强求,不能太自由,随波逐流,可是我追求。真心的牵手,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 在歌声中,我又睡着了。 这次睡得很香,没有梦。我甚至,不知道尹紫苏什么时候下车的。我醒来的时候,程一飞刚好把车子驶进了我居住的小区,停在楼下。 (未完待续) 意外,横财(1) 圣诞节过了没多久,又是元月了。 已是深冬了,天气反常的暖和。从程一飞画室的窗口望出去,看到太阳露出了笑脸,灿烂的阳光,无无穷尽的样子,那光线,格外的耀眼。 后来,太阳略略的往上移,遍地投影皆缩小,有一小片阳光,浮着细微的尘埃,穿过茶色的玻璃窗,落到室内。 室内开足了暖气,做着造型,一丝不挂的我,丝毫不觉得冷。 周围很静,静到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到——程一飞创作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也不喜欢听到任何声音,哪怕,是很轻微的声响。 程一飞画画创作的时候,是最最最无聊的时候。 此时我的思想,漫无目的。 我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我常常想着从前的日子。想着刚上大学时的喜悦,想着老师,同学。此时我缀学,已有大半年时间了,有时候午夜梦回,还梦到我回到学校,坐在教室里,很认真听老师讲课。 我不知道,以后我还有没有回到学校的机会。 其实,我还是想着要成为服装设计师的。 我喜欢做衣服。以前江子喻还没有成为植物人的时候,我常常拿了旧衣服,翻看各种时装杂志,又再啄磨好半天,把旧衣服全部拆了,照着时尚书中的流行款式,加上自己的创意,把衣服来个改头换面。 穿了出去后,常常有人问: “你这衣服很特别,设计很有特色,在哪儿买的?” 这是我以前最得意的事情。 如果我不能成为服装设计师,我想,待江子喻醒过来,身体完全恢复后,我租一个铺面,卖布匹什么的,也给人做衣服,缝缝补补,这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够养家活口吧?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过日子。 以前我和江子喻,也很穷,真的是穷。不过虽然穷,两人却很恩爱。一包方便面,两人一起吃,你喂我,我喂你。 我们的早餐,通常是三根油条,两碗豆浆,我吃一根,江子喻吃两根。江子喻是男人,个子长得又高,他应该多吃点。我对江子喻说,我喜欢他狼吞虎咽吃东西,这样我觉得很幸福。 于是江子喻说,傻瓜。 我喜欢听江子喻叫我“傻瓜”,语气是那样的温柔,充满了怜惜,那是两心相悦的真诚与喜悦。 哎,江子喻,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我好希望,江子喻能醒过来,像以前一样,抱着我,叫我“傻瓜”。 在我的胡思乱想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震天动地。我吓了一跳,不知发出了什么事,连忙望向程一飞。 只见程一飞皱着眉头,眼睛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显示器。 显示器的画面,是楼下的电梯口。一身红衣的尹紫苏,正往电梯里面冲,程府的一个穿制服保安,忠守职责,百般的阻挠。 可任性的尹紫苏,非要往电梯里闯。 尹紫苏冲进电梯几次,都给保安拉了出去。 (未完待续) 意外,横财(2) 结果尹紫苏恼了,猛地转过身子,冷不防的就抬脚,来了一招飞毛腿——狠狠的就朝了保安命根子那个地方,重重地端了一脚。 保安张大嘴巴,表情痛苦,似是惨叫了一声,随即他捂了他命根子,一张脸变得无比苍白。尹紫苏趁机推开了他,冲进电梯,在保安冲过来之际,电梯门已关上。 程一飞盯着显示器看,一脸铁青。他的额头上暴出了青筋,一双黑色的眸子怒火乱焚着,神情有说不出的冰冷,仿佛藏匿着万千把阴寒的剑那样。 他扔下手中的画笔,一言不发朝外面走去。 走出画室的时候,程一飞不忘关上门口。 画室内的我,光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左手抱着左膝,右手抱着右膝,中间分得很开,臀部的左边,涂着不规则的红色颜料,另一边,是本色,周围的彩灯,照着我的身子,光怪陆离。 程一飞没让我动,我自然不敢动。 我不是不慌乱的,不是不无地自容的。我提心吊胆地想,如果尹紫苏闯进来,看到我这个狼狈不堪的造型,她会如何想——估计,她更是轻视我,更看我不起。 我咬了咬嘴唇。 我觉得,此时此刻的我,像了小丑,毫无尊严的小丑——在程一飞跟前,像小丑倒罢,偏偏在尹紫苏跟前,也沦落成小丑。 尹紫苏没有闯进画室来。 程一飞在走廊,将她拦截了。 只听程一飞声音冰冷:“尹紫苏,谁让你到这儿来的?难道你不知道,三楼,是任何人的禁地吗?尹紫苏,趁我没发火之前,你赶快给我滚下去。” 又再听尹紫苏嚷嚷: “一飞哥,我发现一个秘密,天生的秘密——一飞哥,你听我说下去嘛,是关于米小可的。” 程一飞说: “你滚!” 尹紫苏又再嚷嚷: “一飞哥,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非说不可。那个米小可,她和你在一起,并不是爱你,而是贪你的钱,她在利用你。她那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和别人打架成了植物人,米小可为了救他,不惜——” 程一飞打断她: “尹紫苏,我数三声,你再不滚,我会把你从这儿扔下去。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进入程府半步。如果左脚走进来,斩断左脚,右脚走进来,斩断历脚,两只脚走进来,斩断一双——我程一飞,说得到,肯定做得到。” 尹紫苏不甘心: “一飞哥——” 程一飞开始数: “1——” 尹紫苏咬牙切齿的声音: “一飞哥,我恨你,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样冷淡?” 程一飞开始数: “2——” 尹紫苏歇斯底里: “我恨你!一飞哥!” 终于,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没一会儿,我从显示器的画面,看到尹紫苏冲进电梯口,电梯徐徐而下。显示器中的尹紫苏,一张满是泪水的脸,苍白,屈辱,委曲,愤怒,更多的,是仇恨——看,哪怕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富家女,也不能呼风唤雨,事事如意。 人生,总是有着这样又那样的烦恼。 (未完待续) 意外,横财(3) 黄昏时刻,我“下班”了,从程府开车出来。 车子开到马路后,我脚底略略用力,略略就加大油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突然在这个时候,前面路口蹿出一辆红色跑车,那红,红得很耀眼,很张扬。那红色跑车速度快得像疯子,直直的朝我的车子直驭过来。 我猝不及防,惊恐万状地张大嘴巴,发出“啊”的一声恐怖大叫。 完了! 我很恐怖地想,我完了! 恐慌之中,我还没完全失去理智,本能地用全身力气,猛打方向盘,然后“砰”的一声巨响,车祸发生了——不是我撞人家,而是人家撞了我。 那辆红色跑车,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车子。我的白色奥迪扭着曲线,以了不可制止的速度冲向路边护栏,然后重重地撞在一块隔离墩上。 车子的整个头顿时凹了下去。 我没有死。 我狠狠往前摔去,头重重在砸在玻璃上,发出了一声巨响:“砰!”——从开始到结束,发出整件事的时间很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吓傻了,魂飞魄散,一动也不动,更不懂得反应。 红色跑车早就跑得不知所踪。 我还是呆呆的,不知所措。 后面有一辆灰色的保时捷卡宴飞速追过来,距离我的车子几米远停了下来。接着车门一开,有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以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下车子,朝我车子冲过去,然后打开车门,拼命地把我从车子里拽出来。 那人,是程一飞。 我的车子,引擎盖爆开了,地上淌了一堆不知是水还是油的液体。 程一飞把我从车子拽出来没多久,我的车子全燃烧了起来。 很快,变成火光一片。 我早已给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火光——我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去阎罗王那儿报到了。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程一飞的脸色很可怕,在这一瞬那也是惨白得没有血色,火光中,映着他眼中的怒火,还有那一抹看上去是残暴无情的东西。但他还是努力的镇定下来,安慰我: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我伤得不重,不过是额头撞到车窗上,挂彩了,额头上的血顺着右眼角蜿蜒往下流,滴在了衣服上,在火光中,很是吓人。 我完全给吓着了,凄惶无比,牙齿“格格”的作响,整个身子像筛糠一样抖起来。我抱着程一飞,眼泪不禁“噼哩叭啦”掉下来。 程一飞拍着我的背,轻轻地说: “别怕别怕,没事了!” 我还是哭,哭得稀哩哗啦的。出事的地方,距离富人住宅区不远,一个很偏僻幽静的地段。但车子的火光,还是吸引了来往的车辆,还有好事的旁观者。很快,陆续有不少人跑了过来,周围很快站了围观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110很快来了。 120也很快来了。 我被送到了医院。原本有调查事故的警察要跟到医院的,不知道程一飞对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两个警察就没跟着。 (未完待续) 意外,横财(4) 到了医院,进急症室。 经过一番检查,我身体没什么事,各方面都正常,只是受了惊吓,还有额头的右上角被玻璃砸伤了,划了深深的一个口子。 “伤口那么深,要剃了额前的头发,要缝针。”医生说。 “剃了额前的头发,会不会很难看?”我在疼痛之中,不忘记问。 “不会的,你这么漂亮,就是剃了光头也是个美女。”医生安慰我。 “得缝多少针?”我又再问。 “六针吧。”医生说。 “那我不是岂不是变成了猪头?”我怔怔的:“会不会毁容了?” “伤口在左额头最上方靠近头发的位置,就算以后有疤痕,大不了留刘海遮盖了。要不,激光去疤也行。”医生笑:“如今医学那么发达,小眼睛可以整成大眼睛,大饼脸可以削骨变为瓜子脸,激光去疤,不过是小儿科。” 我的额头左上角,被剃了一小撮的头发。打了麻药,可那些麻药几乎没用,医生缝针的时候,我痛死,痛得几乎要要屁滚尿流。 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终于,我鬼哭狼嚎起来: “痛!哎哟,痛!很痛!” 医生被我叫到崩溃,根本就没法给我缝针,他叫站在一旁的程一飞: “你跟她说话,这样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就没那么痛了。” 于是程一飞问我: “撞你的那辆车子,你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样的车子?坐在驾驭座的那个人,是男?还是女?”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说: “我哪里知道?当时突然冒出一辆车子,猛地向我冲过来,我完全给吓傻了,怎么还能看清楚坐在驾驭座的那个人是男还是女?我只知道,是辆红色的车子。” 程一飞看着我。 他的嘴角,弯起了两条性感的弧线,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挪揄我: “也是,你当然不会知道,你这个人本来就蠢,别人没吓你都是傻子,更何况是被吓着了?自然是更傻了。” 我不吭声。 这话,根本就是损我嘛。 过了一会儿,程一飞说:“还好你没事,没事就是万幸。” 我说:“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这话,不伦不类。我心里清楚明白,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她诚心要我好看,说不定,她在那一刻,有着要和我同归于尽的心,那人是谁,相信程一飞也知道——他这么及时赶到,相信他有预感。 不错,撞我的人,是尹紫苏。 我虽然没有看清楚坐在驾驭座的那个人是男还是女,但她身上穿的那身红衣,我认得。那红,就像她的车子一样,红得很耀眼,很张扬。 医生终于给我缝好了针。 一共缝了6针。包上了纱布,我感觉到自己,像了战场上伤兵。我不敢去照镜子,想了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程一飞: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程一飞似笑非笑: “很丑!没有人比你更丑了。” 我傻了眼: “真的很丑。” 程一飞说: “不但丑,还很蠢。” (未完待续) 意外,横财(5) 我以前开的那辆白色奥迪,报销了。 车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的新车子,竟然是一辆气派,豪华,新款的白色法拉利跑车。天哪,这车子,据说,价值好几百万哪。 这次我更傻了。 我哪敢要?吓得我苦着脸,连连说: “程公子,这车,太……太名贵了吧?能不能给我换辆便宜的?几万块一辆车子就好,像比亚迪F0,大众捷达的。” 我说这话的时候,程一飞正在跷着二郎腿喝茶,结果他嘴里的一口茶,几乎要喷出来。他像看白痴那样的看我: “不喜欢这辆法拉利跑车?” 我嗫嚅: “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觉得我配不起这车。我坐在上面,不要说别人,就是我自己,也感觉是一朵鲜花插地牛粪上——呃,我是牛粪,法拉利跑车是鲜花。” 程一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仰起头,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说:“米小可,你倒有自知之明的嘛。” 我不吭声。 程一飞又再说:“这法拉利跑车,是你用你自己的命换回来的。难道你的命,不值这区区的几百万么?” “什么?”我不明白,眨眨眼睛。 程一飞的语气,淡淡的:“法拉利跑车,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尹紫苏的父母送给你的,让你压压惊。哦对了,尹紫苏的父母让我转告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再次睁大眼睛:“什么?” 程一飞不回答。 他低头喝茶,一边自言自语:“紫苏小时候,倒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都说女大十八变,长大了,就不再可爱了。” 我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法拉利跑车,是尹紫苏的父母给我的补偿。 几百万。 哎,一场差点要我命的车祸,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场惊吓,加一条额头上可以用刘海遮盖住的疤痕,就得到几百万。这一切,不真不切,不尽不实,仿佛作梦那样。 我结结巴巴的问程一飞:“那辆法拉利跑车,是我的了?” 程一飞说:“嗯。” 我想了想,大胆的问:“既然车子是我的,要是不是可以随便处置?” 程一飞看我一眼:“米小可,你不是告诉我,你想把这车卖了,换一辆比亚迪F0,或一辆大众捷达吧?” 我涨红了脸,我的确是有这种想法。 程一飞面无表情:“米小可,你胆敢开比亚迪F0,或大众捷达进程府,你说,我会不会当场把车子给砸了?” 我咬了咬嘴唇,不甘心。 我想了想,又再说:“我不换比亚迪F0,也不换大众捷达,我换像我以前开的那辆奥迪,还不行吗?”我小声嘀咕:“法拉利跑车是有钱人开的,我一穷二白,一无所有,我干嘛要那么张扬,来个打肿脸当胖子?不如把车子卖了,把钱拿在手中实际。” 程一飞冷着一张脸,不耐烦了:“米小可,你废话还真多。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别在我跟前叽歪。” 我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恩,人(1) 恩,人(2) 周雅丽说的那位神经内科和脑复苏专家,姓夏,名字远志,一位高瘦,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他仔细给江子喻检查。 然后,他对我说: “江子喻属于外伤性植物人,能够康复的几率虽然不是百分之一百,但机会还是很大。我在他附近击掌了五次,他有三次是‘寻声而去’。这就足以证明,江子喻是有微小意识,可以脱离植物人状态,进行意识恢复。” 我欣喜若狂。 仿佛在漆黑的夜里,忽然看到了一丝光明。我喜极而泣,抹着眼泪说:“那就是说,江子喻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我不敢说是绝对。但有这个希望。”夏医生说。 “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我也要争取。”我说。 “坚持很重要。”夏医生点点头:“不但患者本人要坚持,亲人更要坚持。” 夏医生还特地为江子喻制定了一套详细促醒治疗方案:采用高压氧,电刺激,针灸等综合治疗手段。 夏医生说: “我们医院通过高压氧为主的综合治疗,植物人促醒总有效率高达76.3%,其中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也有几岁的幼儿,最长时间要用三年才促醒,最短的时间仅仅三十八小时就能够促醒。米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尽力。” 我感谢不尽: “夏医生,谢谢你。” 夏医生看我,含笑:“不用客气,要谢,也应该我谢你才对。米小姐,谢谢你不顾生命危险,跳到水里救安迪,谢谢。” 我张大嘴巴:“你——” 夏医生说:“我是安迪的父亲。” 原来夏医生,是周雅丽的前夫。十年前,因为小三插足,导致两人离婚,后来小三劈腿,心高气傲的周雅丽不肯原谅夏远志。 无奈,夏远志远走美国。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单身的夏远志,无法忘怀周雅丽,也想着儿子。当知道周雅丽同样还没结婚后,夏远志毅然放弃了美国的优越生活和高薪待遇,回国了。 但周雅丽,对夏远志还心存怨恨,不愿意见到他。 这次因为我,周雅丽主动找到了夏远志。因此夏远志说,我不但是他儿子夏安迪的恩人,还是他的恩人。 夏医生对我这个“恩人”说,植物人除了医疗手段外,亲人的呵护也相当重要。比如说,要每天和沉睡中的江子喻说话,反复放他喜欢听的歌,这叫亲情唤醒方法。 江子喻的偶像是哥哥张国荣,他最喜欢听他的歌。 最最最喜欢的,是《为你钟情》: “……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以后同用我的姓。对我讲一声IDO!IDO!愿意一世让我高兴。然后百年,终你一生,用那真心痴爱来作证。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份情……” 在歌声中,莫冬霞问我: “小可,你说这世上,真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有。”我说:“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便是。” “那是传说,又不是现实。”莫冬霞说。 我想了一下:“爱德华八世——这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他为了心爱的女人,甘愿放弃王位,远走他乡。” 都说爱情像飞蛾扑火,爱上了,就不顾一切——哪怕是死,也要坚持到底。 (未完待续) 另眼,相看(1) 我额头上的伤口终于好了,纱布除了下来,照着镜子,看到额头上有一条小蜈蚣,新长的粉色的肉翻了出来,看上去很丑陋。 我去了发廊,把一头飘飘的长发剪了,换了一个俏皮清爽的短发,搞了厚厚的刘海,头发往左边梳过来,用一只紫色蝴蝶型的发夹,把刘海固定起来,总算没把疤痕向人展示出来。 医生说,那个疤痕,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小儿科,如今的医学那么发达,花点钱去整容,搞激光什么的,很快就会恢复山庐真面目。 医生还举了例子,影视明星胡歌,就是扮演李逍遥那个帅哥,也是发生了车祸,面部伤势很严重,眼睛还差点瞎掉,右脸至颈部被玻璃划伤,颈部动脉,静脉都暴露在外,如今经过整容,还不是帅哥一个? 我怕痛,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去激光消疤痕。 其实,搞不搞激光消疤痕也没关系。江子喻额头上,还不是有一条疤痕?很久很久之前,在一条小巷里,几个醉意熏天的小混混调戏我,江子喻为了救我,和他们打架,结果一个小混混,拿了一块砖头直往江子喻头上砸去,江子喻额头上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口子,被缝了八针。 如今江子喻这道疤痕,因为年代已久,已淡去,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摸着我额头上的疤痕。 心里想着,如果我不去搞那劳什么子的激光消疤痕,也许过几年,我这疤痕,也会像江子喻额头上的疤痕那样,会谈去的吧?再过十几年,或二十年,疤痕会不会无踪无影?像风过无痕那样? 也许会。 又也许不会。 我没想到,我把一头长发剪掉,留了短发,程一飞会大发雷霆。他指了我,脸色铁青,冷笑着:“谁让你把长发剪啦?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像了一只鬼!” 我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我没觉得我短发的样子像鬼。 程一飞骂我的时候,我正站在他的画室里。画室左边的大半壁墙,全镶着镜子。我看到镜子中的我,俏皮的短发,厚厚的刘海,更衬了我一张脸尖尖小小,白皙,水润,看上去,很是亮丽,清新,又不失时尚。 我想,鬼有这么漂亮吗? 程一飞还在怒不可遏地说: “米小可,把头发剪短了,到底是给谁看?你以为你这鬼样子,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你还是死了这心吧!你还是你,你根本不配!” 我不吭声。 无论程一飞骂我什么,不管是对,或错,我只有做灰孙子的份——人家是敢怒不敢言,而我,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谁知我怒了,言了,会有什么下场? 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的让程一飞骂。 我站在画室里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我不敢吭声,也不敢动,但并不妨碍我照镜子,也不妨碍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眨了眨眼睛——镜子中的我,眼睛这一眨,愈发俏皮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未完待续) 另眼,相看(2) 不想,这些细小的动作,给程一飞看到了。 程一飞的一张脸,更是黑了,冷得像冰。突然,他抓过旁边的椅子,咬牙切齿那样,狠狠的朝镜子中的我砸过去。 “哗啦”一声巨响,镜子顿时碎了一大片,玻璃四处飞溅。 我张大嘴巴,吓了个魂飞魄散,不禁一声尖叫: “啊——” 尖叫过后,我呆呆的望向程一飞,还是不敢怒,也不敢言。我在恐慌的同时,心里也疑惑。我……我不就是把头发剪短了么?头发是我的,难道我不能作自己的主?我又没做错了什么。 这程一飞,他用得着生那么大气么? 程一飞走到我跟前,俯身过来,盯着我看。 此时他的眼中,闪着一股烈火般吓人的光辉,那是我既不知道又无法理解的东西,像是比愤怒更深沉,比痛苦更强烈的东西,因此把他的一双眸子,逼得像两个火珠般,红光闪闪。 我心生胆怯,目光想避开了去。 程一飞用了极粗暴的动作,冷不防伸手,强行的捏住了我的下巴,用力让我把脸抬起来,眼睛对牢他的眼睛。 我很是惊恐,手足无措起来,不禁一步步的,向后退。 程一飞一步步逼近,把我逼到墙角,让我无路可退。 我不是不害怕的,神经高度紧张着,身子无法控制,微微颤抖了起来。程一飞盯着我,看了我好几分钟后,终于放下捏着我下巴的手,转过身子,在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跷起了二郎腿。 此时程一飞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的声音冷冷,语气带着残忍的意味: “米小可,我只给你两个选择,没得商量:一,把头发全剃了,成光头;二,买假发戴,变回原来样子。” 我愣愣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懂得反应。 程一飞暴喝了一声:“米小可,听到了没有?” 我吓得战战兢兢,连忙说:“听到了。” 程一飞说:“那还不快滚?” “滚?”我结结巴巴:“让我滚去哪儿?” 程一飞瞪我:“滚去哪儿?滚去剃交头,或滚去买假发。” “我……我滚去买假发。”我说。 程一飞冷哼一声:“那还不快滚去?别再让我看到如今你这样子!要不,你的下场就像了这块玻璃。” 我一哆嗦,赶紧说:“好好好。” 于是我“滚”了,坐了林叔的车去,“滚”去买假发。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想着刚才程一飞对我杀气腾腾,似乎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样子,我不是不委曲的,那一刻忍了很久的眼泪,无法再忍,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了下来。 林叔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望我,欲言又止。终于,他说:“小可,公子这两天心情不好,脾气难免会差点,你不必往心里去。” 我说:“哦。” 抹了抹眼泪,我问:“他……他为什么心情差?” 林叔踌躇着。 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大概在纠结,要不要说程一飞的八卦。 (未完待续) 另眼,相看(3) 我也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对程一飞的八卦也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平白无故挨程一飞一顿骂,细胞不知给吓死了多少,总觉得冤枉。无论如何,我总得了解一些内幕,来个知己知彼吧?要不,自己怎么死也不知道。 我又再抹眼泪,哽咽着,缠着林叔说: “林叔,求你了,告诉我好不?有一些事,我实在不懂,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冒犯程公子。” 林叔叹了一口气。他说: “昨天,是子诺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公子心情就特别不好,容易发脾气,府里的人都得小心翼翼。” 我眨眨眼睛,不明白: “可我……根本没说什么话,更没得罪他。他对我发脾气,是因为我把头发剪短了,难道我剪短了头发,也冒犯他?” 林叔又再叹了一口气: “小可,你不知道,你长得很像子诺,相貌像,身材像,特别是不说话低下头那楚楚动人的样子,更是像。你和子诺不同的地方,你是一头黑色的长发,而子诺,她是短发。如今你留了短发,活脱脱当年子诺的模样。” 我恍然大悟。 程一飞说我“像了一只鬼”——这只“鬼”,是苏子诺。程一飞还说“你还是死了这心吧!你还是你,你根本不配!”——估计,程一飞以为我故意的,把自己装扮成苏子诺来讨他欢心,所以他说,我根本不配。 我当然不配做苏子诺。 我有自知之明,我自己是哪根葱。如果苏子诺还活在世上,我就是给她提鞋,也不配。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林叔,程公子是不是很爱苏子诺?” 林叔说: “是啊,公子很爱子诺。公子虽然是个富家公子,可他对爱情很专一,并不像别的富家公子那样花心。子诺是公子第一个女朋友,那个时候公子刚上大学,子诺和公子是在同一所学校,也是学美术的,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呢。” 林叔很唏嘘: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公子和子诺也该是开花结果了吧……子诺去世的那段时间,公子伤心欲绝,谁都不愿意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大半年时间……哎,老天爷就是爱捉弄人,那么恩爱的两个人,如今却阴阳相隔。” 我也觉得老天爷爱捉弄人。 像我和江子喻。 但我比程一飞好得多。苏子诺死了,程一飞永远再也见不着她。江子喻虽然变成了植物人,但他还活着,有苏醒过来的机会,我和他,还有希望,像从前那样,过着恩恩爱爱,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问林叔:“除了苏子诺,程公子没有女朋友?” “没有。”林叔说:“这么多年来,公子只爱过子诺一个人,他对其他女子,根本就没有兴趣……直到,你出现。” 我没好气:“我不是程公子的女朋友好不好?” 林叔说:“我知道。” 我又再说:“我只是他的模特儿好不好?” 林叔说:“我知道。” 我说:“所以呀,你千万别要误会了去。” 林叔笑了起来:“别的女孩子巴不得,抢着要做公子的女朋友。而你,和那些女孩子完全不同,难怪公子会对你另眼相看。” 程一飞对我另眼相看? 不是吧? 就算程一飞对我另眼相看,估计,也不外是我长得像苏子诺的缘故。 (未完待续) 这,家伙(1) 离程一飞三十岁生日只有半年时间之后,程一飞作画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每天都要超过十个小时。 程一飞作画的时间长,我做模特儿的时间也长。程一飞说了,我每天工作八个小时,超出时间,是加班,薪水是百分之三百。 我自然乐意。 钱有谁会嫌多是不是? 无论多辛苦,做模特儿的时间多长,时间多晚,从程府出来后,我都会去医院,陪江子喻,和他说说话。 夏医生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综合治疗,江子喻已能睁眼,眨眼,他的眼球可以随眼前的物体,还有周围的声响,轻微地转动,甚至有时候,江子喻还会流泪,会露出笑容,虽然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但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江子喻的第一点进步,都令我欣喜若狂。 我还有半年时间,和程一飞一年的合约便结束了。以后,我可以天天在医院里,天天陪着江子喻,对他说说话,唱唱歌。 我还要给江子喻按摩,推拿,扎针灸,锻炼四肢。 植物状态的病人,四肢不能自己活动,要使劲地拉动伸缩,进行功能锻炼。每隔两个小时,还要翻一次身,防止长期卧床患上褥疮。 我相信,江子喻总会有一天,他能够醒过来。 正如莫冬霞说的,阳光总在风雨后,坚持,就是胜利。 那天晚上,我从医院出来,已近零晨。车子开到半路,在午夜大街头,看到有几个小混混,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手中抓着一把吉他,如丧家之犬,一双脚仿佛踩着风火轮似的,没命地奔跑着。那几个小混混,大呼小叫的在后面追赶,跑得也快。 在一个转弯路口,小混混就把少年追上了。 跑在前面的小混混,把头发染了又是红又是黄又是蓝的小混混,杀气腾腾地冲了上前,阴森森地一笑。 突然,他就来了一招漂亮的“大鹏展翅”,一脚准确无误地踹在少年的屁股上。少年一个踉跄,先是手中的吉他摔过一边,接着他的身子重重地扑倒在地上,极狼狈地来个“狗爬屎”。 少年挣扎着,好不容易爬起来了,还没站稳,又有另外一个小混混冲上前去,狠狠地踹了少年好几脚。 少年又再扑倒到地上。 虽然路灯昏暗,但我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少年一张倔强的,无比清秀的脸——咦?他不是夏安迪吗? 这家伙,又再惹事了。只见他趴在地上,宁死不屈,有志气得很,又再努力着,又再挣扎着要爬起来。 几个小混混把夏安迪围住。 他们神情兴奋,脸色狰狞,有着一种嗜血的冲动。仿佛几只野猫,把耗子捕获后,却没有马上吃掉,而是松一阵,紧一阵,带着凌志的成分,慢慢玩弄,当是娱乐。 我的车子,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当几个小混混又要抬脚踹夏安迪的时候,我已下了车子,冲过去,仿佛视死如归的勇士那样,用我单薄的身子,抱住了夏安迪,死命地护着他。 (未完待续) 这,家伙(2) 我对小混混们大吼: “你们要不要脸?几个人欺负一个人?” 几个小混混停止动作。 他们惊讶地盯着我看。其中一个小混混说: “小妞,看你是女的份上,又长得那么漂亮,你走开!如果你不走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连你一块欺负!” 另外一个小混混,上下打量着我,吹了一声口哨,阴阳怪气地说: “小妞,你是不是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识趣的,趁我们还没起色`心,你快走!要不,我们的兽`性起了,说不定会剥`光你的衣服,将你轮`奸了去!” 我大声说: “不,我不走!” 那个把头发染了又是红又是黄又是蓝的小混混说: “小妞,你不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凶神恶煞,一挥手: “兄弟们,给我上!” 我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我刚才打了110,警察就要到了。” 几个小混混互相看了一眼。 把头发染了又是红又是黄又是蓝的小混混悻悻然,他说:“小子,算你运气好,踩了狗屎运,有美女舍身相救!” 小混混们撒腿跑了。 没一会儿,就跑了无踪无影。 素不知,我空有架势,而无实力,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我一听到“轮`奸”两个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软。谁知道这几个小混混,是不是来真的?要知道,“轮`奸”这两个字,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有多恐怖。 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小混混走后,我还是呆呆的,头脑一片空白,不晓得反应。最后还是夏安迪提醒:“喂,姐姐,你不能老是这样抱着我吧?快放开我呀!” 我这才想起,我的半个身子——也就是上半身,胸的那部分,还压在夏安迪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作着护他的姿势。 我不禁“哎呀”了声,顿时脸红耳赤,一张脸,涨红得像了关公的脸。夏安迪虽然才十六岁,可十六岁的小男人,也是男人是不是? 我赶紧松开了手,把夏安迪放了。 夏安迪翻了个身,一个锂鱼打挺,直直地坐到地上来。随后,夏安迪抬眼,望向我。十六岁的少年,目光总是清澈的,清澈得如浸在水中的玻璃球。 我也望向他。 夏安迪突然咧嘴,笑了:“干嘛?没见过帅哥呀?这样色迷迷地看着我?” 我一张脸,又再次的热辣辣地红了起来。我很没好气,“呸”了声说:“谁色迷迷地看着你啦?一个小屁孩,自称什么帅哥?真是的!” 夏安迪很不满: “姐姐,我十六岁了,早已不是小屁孩。” 我懒得和他在这个问题纠结下去。 我板着一副长辈的面孔,教训他: “你这个人真是的,都十六岁了,一点事也不懂,怎么又再闹事打架?你一天到晚老是闯祸,也不怕你妈担心。” 夏安迪耸耸肩,很不以为然: “我妈才不担心,她懒得管我。” 我瞪他一眼: “胡说,你妈怎么不管你?” (未完待续) 这,家伙(3) 夏安迪不服气,顶撞我: “我又没说错。我妈是个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她有三百日不是出差,就是加班,我从小到大,和保姆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妈呆的时间还要长。” 我说: “她要养你呀,不努力工作,又怎么能够挣钱?” 夏安迪抑起头,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 “姐姐,你妈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还真会给我妈找借口。”话音还没落,夏安迪忽然“哎哟”一声大叫了起来。 我唬了一跳,连忙问: “你怎么啦?” 夏安迪嚷嚷: “我的头好像伤了,好像出血了。哎哟!” 我看了过去。可不是?夏安迪左边的额角,起了一个大包,估计是刚才给摔伤的,大概刚才夏安迪的笑,力度太大,牵动了额头上的神经,此时便有血透出来。 我跑到车子旁边,从车窗伸手进去,拿过包包,要找纸来给夏安迪擦额角上的血。可我翻遍了整个包包,没找到纸巾,倒是找到一帖没有用过的护舒宝。 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护舒宝拿了出来。 我咬了咬嘴唇,又再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护舒宝的包装纸,用护舒宝把夏安迪额头上的血,一点一点擦干净。 护舒宝的吸血功能,要比纸巾好得多。不想夏安迪这家伙,不但不领情,还瞅着我,咧嘴笑,鬼鬼祟祟那样的说: “原来卫生巾,用途真不少,不但可以女用,还可以男用。” 我很是尴尬,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 “没有纸巾了嘛,卫生巾也是一样的。” 夏安迪眨眨眼睛,嬉皮笑脸地问我: “如果警察一会儿来了,看到这血红的卫生巾,能不能够猜出来,这血,是来自我额头上的伤口?” 我低声地嘟哝了声: “警察又不会来。” 夏安迪不明白: “什么?” 我说: “我没打110!刚才情况那么紧急,我哪里还想起打110嘛?” 夏安迪微微眯起了一只眼睛,吊儿郎当地看着我——他额前一缕长长的碎发,斜斜地挡住了另外一只眼睛,不知道那只眼睛眯了没有。 然后,夏安迪歪着嘴,笑了:“姐姐,你倒挺聪明的嘛。” 我看他一眼,哼了声说:“我当然聪明,还用你说?”顿了顿,我又再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夏安迪很痞气的吹了一声口哨。 他跑去把吉他捡了起来,大咧咧地上了车。 我发动了车子:“你家住在哪儿?” 夏安迪不回答,而是说:“姐姐,你的车子挺漂亮的嘛,奥迪哦,还是进口的——哎,我妈的车子,也是奥迪。我会开车,可惜我还没够年龄考驾驶证。姐姐,你的车子是不是新买的?很上去很新。” “嗯。”我说:“你家住在哪儿?” “我不回家。”夏安迪说。 “不回家你去哪儿?”我问。 “今晚我去你家,睡你家沙发。”夏安迪说。 “不行。”我说。 “为什么?”夏安迪问。 (未完待续) 这,家伙(4) “你不回家,你妈会担心的。”我说。 “我妈出差了,说去广州开一个什么学术会议,要去一个星期,今天才是第五天。”夏安迪耸耸肩:“保姆家中有事,这两天回乡下了。我不想回家,家里冷冷清清,一点人气也没有。” 我问:“你爸呢?” 夏安迪说:“我和他不熟,说不出两句话。” 这也难道夏安迪。 他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异,之后父亲去了美国。如今父亲虽然回来了,毕竟,有了十年的隔阂,而十六岁的夏安迪,处在青春叛逆期,桀骜不驯,你让他向东,他偏要往西,让他坐,他偏要站,这叫青春无悔。 夏安迪歪头,吊儿郎当的瞅着我,嘻嘻笑,很无赖的说: “姐姐,如果你不同意让我去你家,那你把我扔在这儿好了,我宁愿睡大街头,也不愿意回家去。” 我气结: “你威胁我?” 夏安迪直言不讳:“嗯。”他伸伸舌头,很理直气壮地说:“姐姐,你救了我两次,不妨再行行好,再救我一次吧。这叫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 这家伙,我还真的拿他无法子。 无奈,只好把他带回家。 一进门口,夏安迪就把手中的吉他扔到沙发上去,随后他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姐姐,我肚子好饿,你这儿有什么吃的东西?” 我打开冰箱:“有面条,我给你煮。” “除了面条,没有别的?”夏安迪问。 “没有。”我说。 夏安迪皱着眉头说:“我最讨厌吃面条。”他耸耸肩:“不过算了,讨厌吃也得将就一下。饥不择食。” 我给夏安迪煮了面条,还煎了鸡蛋卷。 四个鸡蛋,用平底锅,铺一层,蛋皮凝固后对拆,再倒一层鸡蛋汁,凝固后再对拆,一个肥厚而多汁的鸡蛋卷就煎好了。 夏安迪看到了,一阵欢呼: “真香!看上去好好吃哦。” 他拿起筷子,顿时狼吞虎咽,边说边说: “真的好吃。本来我讨厌吃面条的——呃,我妈,是厨房白痴,她唯一会的,就是煮面条。如果保姆不在,她心情就带我下馆子,心情不好,就给我煮面条,吃到我一看到面条就恶心。哎,姐姐,你煮的面条比我妈煮的面条好吃多了,加上你煎的鸡蛋卷煎出了空前绝后的水准,绊着面条吃,还挺美味的哈。” 我看他一眼: “你就会贫嘴。” 夏安迪嘻嘻笑,又再说: “姐姐,你厨艺这么好,看来,你有做良妻贤母的潜质。” 我失笑: “你小屁孩,懂些什么?” 夏安迪不满,嚷嚷: “姐姐,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怎么你就记不住?姐姐,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再记不住,我真的要生气了。姐姐,你听好了:我,夏安迪,十六岁了,不再是小屁孩。” 看到夏安迪涨红脸,一本正经,很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要笑。我狠命咬牙,腮帮子都差点要咬出血来,好不容易坚持着,没笑。 我言不由心的哄他: “好好好,我记住了,你十六岁了,不再是小屁孩。” (未完待续) 这,家伙(5) 夏安迪风卷残云那样,很快把面条吃完了。 他擦了擦嘴巴,继而又伸了一个懒腰,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哎,吃饱了,睡觉去。明天是星期一,又得要去学校受罪了。班主任对我妈说了,如果我再逃课的话,以后都不用去上课了。” 我问他: “你不喜欢去学校?” 夏安迪回答得飞快: “不喜欢!学校有什么好?就像监狱那样,校长就是监狱长,班主任是监狱官,我们学生是犯人,一点自由也没有,放个屁都得要报告,超级没劲。” 我摇头。 有这么一个桀骜不驯的儿子,周雅丽也够头痛的了。 夏安迪站在厨房门口,交加着双臂,看着我收拾碗筷,又再看着我洗碗。他歪了歪嘴巴,冷不防来一句:“姐姐,你有男朋友没?” “你问干嘛?”我一边洗碗,一边给他翻白眼。 “关心关心一下姐姐你嘛。”夏安迪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经的样子:“如果姐姐还没有男朋友,我给姐姐介绍一个。姐姐,怎么样?” “谁要你介绍?”我很没好气。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夏安迪追了问。 “有。”我说。 夏安迪像是很失望:“姐姐有男朋友了啊?”又再说:“姐姐长得貌美如花,搁在西游记里,都有资格去考验唐僧了,何况人又温柔,又侠义心肠?有男朋友不出奇,没有男朋友,才奇怪呢。” 我懒得理他。 我收拾好碗筷后,又再跑到卧室,把被子抱出来,铺在沙发上——还好,夏安迪才十六岁,要不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不给别人口水淹死才怪。 夏安迪的话还真多,他又再问:“姐姐,你是不是很爱他?” “谁?”我问。 “你男朋友呀。真是的,还能是谁?”夏安迪说。 “哦,他呀。”我说:“爱。我当然很爱他。”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很有钱?”夏安迪又再问。 我回答:“没有。他很穷。” 夏安迪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姐姐,穷小子你也喜欢?” 我一个白眼给他:“为什么不喜欢?” 夏安迪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他说:“不是说你们女人,是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的么?” 我啼笑皆非,刚想脱口而出“你这个小屁孩,懂些什么”——还好,刹车得快,硬生生的把“小屁孩”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我说:“你懂些什么?” 夏安迪摇头晃脑:“因为不懂,所以才问啊,这叫虚心好学,不耻下问。” 呸! 正经的不问,专门问些不正经的,这也叫虚心好学,不耻下问?我不耐烦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明天要去学校上课吗?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你还叽歪些什么?” 夏安迪耸了耸肩,长长叹息了一声: “女人!你们女人,就是懂得逃避问题,不肯好好去面对。” 我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才有多大!说话的语气和口吻,就像过尽千帆,经历女人无数似的。 (未完待续) 程一飞,生气了(1) 翌日,我起床的时候,夏安迪还在睡。 他睡得还真香,我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他,他也不晓得。沙发上的夏安迪,紧紧闭着眼睛,嘴巴略略的张开,轻轻的,有节奏的,微微地扯着鼻鼾,他的胸口,一起一伏。 夏安迪睡熟了的样子,少了那种不羁和张扬。 他的前额,贴了几缕头发,嘴唇微微的张开,纯净得像了初生婴儿,他的眉眼,青春的嫩脸,还有着孩子般的稚气,那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和腿,细细长长,有着他这个年龄的魅力和张力。 我第一次见到江子喻,江子喻也是像了夏安迪这样的年龄。 那个时候的江子喻,是个小混混,也喜欢打架闹事,比夏安迪更是桀骜不驯——我想,男孩子,总是这样的吧?经历一些事后,便会长大了。 我看了夏安迪好一会儿,便到厨房去煮早餐。 嗅到香气,夏安迪醒过来了。 他跑到厨房里张望,一边嚷嚷:“姐姐,是不是又是煮面条煎鸡蛋卷?哎,好香呀,我口水都流了。” 我说:“快漱口洗脸,吃了早餐后我送你到学校。” 夏安迪很调皮的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Yessit!” 我禁不住笑:“贫嘴。” 夏安迪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有时候,他也挺可爱的。 夏安迪的可爱,没维持多久。吃早餐的时候,他兴致勃勃,给我出了一道题,说是脑筋急转弯,考我的智商: “姐姐,你听好了哈,有一只小猫,一只小兔,一只小`鸡,它们第一次见面,各自作了介绍。小猫说,别人都叫我小猫猫,小兔说,人家都叫我小兔。姐姐,你说,那小`鸡呢,叫什么呢?” 我想也没想,理所当然回答: “小`鸡`鸡。” 刚刚说完,我便察觉过来,顿时一张脸涨了个通红,窘得不得了。晕,我竟然这样弱智,竟然被夏安迪这家伙捉弄了。 夏安迪捧着肚子,笑了个前仰后合。 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真受不了他。 吃完早餐,我送夏安迪去学校。尔后,我到程府。 因为睡眠不足,我无法抑制自己,老是打呵欠。刚开始的时候,程一飞只是皱眉,后来我的呵欠越打越欢,一个接一个,程一飞受到了影响,他的一张脸,越来越黑。到后来,程一飞发脾气了,把手中的画笔狠狠扔到地上,不画了。 可程一飞,并没有叫我休息。 他扔下画笔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后,他一言不发,自顾自倒了一杯红酒,跷起了二腿,冷着一张阴森森的脸,却优哉游哉喝起红酒来。 我不敢吭声。 更不敢动。 我的造型,趴在地上,把臀部高高翘起来,周围散满了黑色仿真曼陀罗,一朵朵的,开到极致,有说不出妖娆,美丽,神秘。我白花花,一丝`不`挂的身子,置身在黑色的曼陀罗花丛中,像了一只巨大的丑陋不堪的蛀。 我还在打呵欠。 打了一个又一个。 (未.完.待.续) 程一飞,生气了(2) 在我的呵欠中,程一飞一杯红酒喝完了。在我又一个呵欠中,忽然听到“啷当”的一声响——原来,程一飞把手中的高脚玻璃杯,狠狠的摔到了地上。玻璃杯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片。 程一飞生气了。 程一飞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我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程一飞走到我跟前,微微的俯下身子,然后一声不吭,冷冷的盯了我看好几分钟,脸上的表情恼怒的同时,又带着一种莫测高深,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眼睛后面闪烁着,令人看不透,猜不着,难以捉摸。 我心惊胆战。 可是呵欠,还是止不住。 终于,程一飞“哼”了一声,站直了身子。随后,他没再看我,而是不发一言,大踏步的走出了画室。 程一飞没说要到哪儿去,也没让我休息——有时候,我不是不觉得,程一飞挺法`西`斯的。他的脾气古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他生气的样子最可怕,那如凝霜般的目光,几乎要把人置于死地。 程一飞虽然走了,可我没敢动,坚持着做那个恶心的造型——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老老实实坚持着把臀部高高翘起来。 如今,我的脸皮已练得老厚,面对着程一飞,再不堪的造型,不知不觉中,我已变得麻木,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羞耻和屈辱。 我终于不打呵欠了。 我的周围,堆满了黑色仿真曼陀罗。颜色鲜活,型态逼真,甚至发出了淡淡的清新花香,用手触摸,有着娇嫩的手感,滑润,细腻,柔和,仿真程度可以假乱真。 曼陀罗也称为情花,有剧毒。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 传说中,每一株黑色曼陀罗花里面,都住有一位精灵。精灵可以帮你实现愿望,但却有交换的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 只要你用自己的鲜血,浇灌那妖娆的黑色曼陀罗,在它开花的时候,花中的精灵就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黑色曼陀罗,也只能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因为那些精灵们,喜欢这种热烈而致命的感觉。 据说,黑色曼陀罗一旦被叫了名字,就会立即枯萎,直至死去。 程一飞对黑色曼陀罗情有独钟。 我想,奇怪,为什么程一飞这么喜欢黑色曼陀罗?我又再想,苏子诺,她是不是也像程一飞一样,喜欢黑色曼陀罗? 正在乱七八糟的想着,程一飞回来了。 他还是一言不发。 但他拿起了画笔,再画起画来。 我心中庆幸,还好,我没有动,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造型——哎,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是不?既然程一飞给了我这么高的薪水,我就得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做忠于职守的面粉团,随他揉团,或搓扁。 程一飞这画,一画就是一整天。 太阳下山了,月亮出来了,程一飞还在画。 既然程一飞画得这样认真,专心致志,忘乎所以,我自然不敢动——除了偶尔,要上卫生间。我一整天做着同样的姿势,摆着同一个造型,身子都几乎麻木没知觉了,甚至,我午饭也没吃,就这样饿着肚子。 (未.完.待.续) 程一飞,生气了(3) 我知道程一飞是故意的。 他故意这样整我。 终于,程一飞扔下了画笔,面无表情:“画画今天到此为止。” 哎呀呀,我得解`放了。我累得不行,浑身都要僵硬了,躺在地上好一会儿后,才能活动身子。我爬起来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谁说的?坚持就是胜利。这话还真是真理。 我穿上了衣服,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 “程公子,那我回去了。拜拜。”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 “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回去?” 我张大嘴巴,懵了: “什……什么?我……我还不能回去?为……为什么?” 程一飞又再看了我一眼,“哼”了声: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吗?” 我眨着眼睛,结结巴巴: “那……我,我为什么还不能回去?” 程一飞的语气还是冷冷的,他说: “我的肚子饿了,你到厨房去煮东西给我吃。”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 “什么?” 程府有厨师,还有一大堆工人。这程一飞,真是奇怪,他干嘛非要我给他煮东西吃?我只是他的模特儿,又不是厨房工人。 程一飞说:“你给我煮面条。还有,煎一个鸡蛋卷。” 我说:“咦?” 程一飞眉毛一挑:“你‘咦’些什么?” 我脱口而出:“你……你干嘛忽然想着要我给你煮面条,还有煎鸡蛋卷?” 程一飞皱了一下眉:“米小可,你的费话还真多!” 我一肚子的疑惑。 但我还是乖乖的到厨房,给程一飞煮面条,还有煎鸡蛋卷。我做了两份,因为我的肚子也饿了。我整整一天没吃东西,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我何止饿得慌?就差没饿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面条煮好了,鸡蛋卷煎好了。程一飞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嗯,味道还不错。这鸡蛋卷,煎得刚刚好,很嫩,色香味俱全,难怪那小子赞不绝口。” 我问:“小子?什么小子?” 程一飞说:“你救的那小子。昨天晚上,他不是住你那儿么?你一整天没精神,老打呵欠,还不是那小子的原因?” 我愣愣的瞪着程一飞看:“你怎么知道?” 程一飞没有回答我。 他低头吃面条。 我咬了咬嘴唇,像解释什么似的,低声嘀咕:“我和他又没有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屁孩,才十六岁,我……昨天晚上,他睡的是沙发。” 程一飞终于吃完面条。 他站了起来,临走出餐厅前,他说:“米小可,你给我记住了:只可一次,没有下次。” 只可一次,没有下次——什么意思?是指我没精神,老打呵欠,只可一次,没有下次?抑或,是我把夏安迪带回家,给他煮面条,煎鸡蛋卷,还让他睡在沙发上,只可一次,没有下次? 我还没来得及问,程一飞已大踏步走出了餐厅——他根本,就没给我问的机会。 (未.完.待.续) 过得,好不好(1) 林洋洋打电话给我。 她在电话里说: “小可,出来喝咖啡?我请你。哎,后天我就要到韩国去了,估计好几年,甚至,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小可,出国之前,我最想见到的就是你。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就是有,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我刚好休息——每个月的“大姨妈”来,我都能休息几天。每次休息,我大多数在医院陪着江子喻。那天,我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林洋洋的电话。 我说:“好。” 林洋洋提议:“到人民广场那家星巴克?” 我又再说:“好。” 我打扮得极淑女:白色的鞋子,牛仔裤,纯白色的锦绣丝皱面料长衬衣,腰间系上一条牛仔裤那样颜色的腰带,头上随意的梳了一条松松的大辫子——此时我的头发已长了,不用戴假发。 这样打扮的我,看上去有点慵懒,却不失时尚,洒脱,走到哪儿,都吸引别人羡慕的目光。 那些人,只看到我表面上的光鲜,谁都以为,我是个富二代。真的,谁的额头上刻有字,写着“小`姐”,还是“富二代”的字? 我比林洋洋先到。 我挑了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来,然后透过茶色玻璃,看着窗外。 窗外,是高楼大厦,人来车往。此时,春天已渐渐过去,夏天就要到来了,天空很蓝,白云一朵又一朵很悠然自得的飘荡着,阳光明媚灿烂。 对面是一家大商城,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告牌,好像是口香糖的广告。 广告上一个很年轻的,高高帅帅的男孩子,正在两手捧着一个漂亮女孩子的脸,热烈地吻着女孩子的舌,深情专注。而女孩子则仰起了头,微微地闭着眼睛,那表情,有说不出的甜蜜与幸福。 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江子喻没有变成植物人,我相信,我比那个女孩子还要幸福——在我心目中,爱情大过天,金钱在爱情跟前,又算了什么东西? 如果有得选择,我会选爱情,不选金钱。真的,只要能够和江子喻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林洋洋很快就来了。 她还是那样性感,漂亮,只是,比以前,多了一种艳俗的味儿,长长妖娆的酒红色卷发,抹了那种很夸张的烈焰色口红。 她身上穿着一件豹纹紧身衣,显得胸部异常的丰满,好像马上就要爆出来一样,那粉色的超`短裙紧紧地包着臀部,露出了一双修长白得耀眼的腿,配上一双细跟的红色靴子,使标准的凹凸有致的S形身体一览无遗。 两人见面,都睁大眼睛,互相打量了彼此一下,然后彼此的第一句话,便是异口同声地说: “你变了,变得差点认不出来了。” 是,不但我变了,连林洋洋,也变了。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和她,变得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们。 林洋洋坐下来,她问:“小可,你要喝些什么咖啡?” 我脱口而出:“曼特宁。” 林洋洋对服务生说:“来两杯曼特宁。” (未.完.待.续) 过得,好不好(2) 我问:“你也喜欢喝曼特宁?” 林洋洋笑:“我没那么小资,我平日里很少喝咖啡,不知道什么咖啡好喝,看到你点了曼特宁,我也跟着点,估计是不错。” 有一本杂志上说,懂得喝咖啡的女人,像首诗,像晚霞,像春天的雨,像夏日的荷,像深秋的梧桐,像冻季里的飘雪。在不经意,不张扬中,含蓄的透露出浓浓的感性与灵性,蕴含着精致女人的味道。 此时的我,因为程一飞,成了一个懂得喝咖啡的女人。 和程一飞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因为程一飞,我见识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开了不小的眼界,连喝咖啡,也是程一飞教的。 程一飞说,喝咖啡,先是要闻香,体尝一下咖啡那扑鼻而来的浓香;然后是观色——咖啡最好呈现深棕色,而不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最后,才到品尝,先喝一口咖啡,感受一下咖啡的滋味。 咖啡入口,有些甘味,微苦,微酸,不涩,再接着,是小口小口地品尝,并不急于将咖啡一口咽下,而是暂时含在口中,让咖啡和唾液与空气稍作混合,然后再慢慢咽下。 我喝咖啡,经程一飞的□□,已成了行家。 服务生刚刚离开,我就看着林洋洋,林洋洋刚好也转过头来看我,然后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齐齐地问: “这些日子里,你过得好不好?” 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林洋洋说:“小可,你先说,程一飞对你好不好?” 我说:“嗯,他是老板,给我很高的薪水,对我很大方——也许没有哪个老板,有像他那样大方的了,薪水高得令人不可置信,还有加班费什么的。他给我的那些钱,还有高兴了,随手赠送给我的东西,如果我在超市打工,一辈子也挣不来。” 林洋洋说:“程一飞有钱,他是富家公子。” 我点点头:“是,他有很多很多的钱。” “小可,你会不会爱上程一飞?”林洋洋不是不好奇的。 “不会。“我回答得飞快。 林洋洋不服气:“程一飞是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女孩子的梦中情人,我就不相信,你对程一飞不会动心。” 我说:“在我心目中,没有人比江子喻好了。” “切。”林洋洋说。 过了一会儿,林洋洋又再说: “小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再在过得好不好。” 我想了一下: “怎么说呢?在物质方面,纵使我再贪心,也是觉得,现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至少目前,我有了足够的钱,不再担心没钱给江子喻交医药费,也不再操心,会露宿风餐。” 林洋洋想了想,终于还是问: “如果江子喻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你怎么办?” 这个“如果”,对来说,有点残忍。江子喻是我的希望,哪怕他一辈子不醒过来,只要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我日子过得就有盼头。 我说:“他会醒过来的。” 林洋洋说:“哎。” 轮到我问林洋洋:“你呢,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林洋洋说:“不好。” (未.完.待.续) 摄影,模特(1) 林洋洋真的过得不好——她不再是处`女了。她的身体,她心不甘情不愿,给了她不爱的,也不爱她的男人,糟蹋了。 离开了那家日本料理店后,林洋洋找到了一个更轻松,更赚钱的活儿,那是就是做人体模特儿。林洋洋这个“人体模特儿”,和我的“人体模特儿”,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相同的地方。 相同之处,都是出`卖,春,光。 不相同之处,我的“春`光”,只卖给程一飞一个人,而程一飞,是利用我的“春`光”作灵感,画出来的作品,已不单纯是我的“春`光”,而是艺术化了,被抽象了的“春`光”。 而林洋洋的“春`光”,是名正言顺的“春`光”。 林洋洋的“人`体模特儿”,是摄影的“裸`模”。 所谓的摄影“裸`模”,就是不穿衣服,给摄影师,或摄影爱好者,进行人`体摄影。那个叫顾华林的年轻男子,努力游说林洋洋: “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子之中很特别的一个,长得不但漂亮,而且身材又好。美女,你想不想挣更多的钱?” 当然想。 如果不想挣很多的钱,林洋洋用得着这么屈辱,出卖自己的自尊做“女体盛”么?后来林洋洋才知道,这个顾华林,是“□□圈”的“模特儿经纪人”——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拉皮`条的。 无论是做“裸`模”,或是做“女体盛”,都是打着“为艺术牺牲”的幌子来赚钱。 做摄影模特儿,业余那种,一般穿衣服,拍写真,半天大约200元到400元;内衣模特,2个小时的拍摄,得到的酬金是500元到1000元之间;价钱最高的是裸`模,按小时收费,一小时在400元到1000元之间。 酬金的高低,看个人的条件。 林洋洋的身体,有说不出的性感,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玲珑有致。难得的是,她的皮肤细腻,柔嫩,光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几乎完美。 这样的个人条件都不错的模特儿,不容易寻找。 因此,顾华林便游说林洋洋,给她比一般没有名气的新人要高的酬金——内衣模特,一个小时酬金是400元,“裸`模”,一个小时酬金800元。 顾华林说: “人`体拍摄是一门极高雅的艺术,既安全稳定,又不会太辛苦,最关键的是赚钱多,而且成名快。” 林洋洋考虑了一整天,答应了。 □□,一般分“私`拍”和“群`拍”。所谓的“私拍”,参加者限定为1至3人;而“群`拍”则一般被限定为4至8人,有时也能达到20人左右。 刚开始的时候,林洋洋选择做内`衣模特儿。 林洋洋进行的“摄影艺术创作”,是在临街一栋高层居民楼上,二室一厅的套间作为工作室,客厅和一个较大的卧室改装为两个场景,布置不同的影棚,摆设简单,只有三五盏影视灯,还有一些背景道具。剩余一个小房间,则是模特儿的化妆间 (未.完.待.续) 摄影,模特(2) 有12个所谓的“摄影师”和“摄影爱好者”,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年龄大多数在四十岁左右,也有两个是二十岁出头的,端着数码相机,大概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摄影,有点紧张和好奇地张望着。 林洋洋也有点紧张,那些内`衣,都是透明,性感。 她躲在化妆间里换衣服。 性`感妖娆的红色蕾丝内`衣,把原本就很丰`满的胸,挤出了深深乳`沟出来,那少得不能再少有布,只能遮掩高耸的“红樱桃”周围的地方,整个胸的轮廓,一览无余。 内`裤更夸张,比丁`字`裤好不了多少,后面是细细的带子,刚好遮过股`沟,前面是朵刺绣玫瑰花,两侧则是两条细细的绳子交织在一起,林洋洋的三角地带,玫瑰花只能遮盖三分之二,三分之一的春`光,肆无忌惮地破涌而出。 这内`衣,穿与不穿,那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要日本料理店做“女体盛”的一丝不挂,还要撩`人。做“女体盛”,一般食客就两三个,最多,也不超过六个,如今外面的男人,加了顾华林,一共13个呢。 想到外面那13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又低头望望自己身上随时随地都有“走光”危险的的性感内`衣,林洋洋的脸涨红得似了关公脸,觉得身体无比的燥热。 见到林洋洋迟迟不出来,有人不耐烦在外面嚷嚷:“快点呀,怎么这样磨蹭?我们都准备好了。” 林洋洋哪是磨蹭? 她是不敢出去。 顾华林拍门口: “还没换好衣服么?如果衣服换好了,就出来吧,把自己的美,展现出来,这是一种高尚的艺术。” 林洋洋出去了,裹着一件衬衣。 刚出去,有人瞪着她,不满地又再嚷嚷:“穿衬衣干嘛?我们花了钱,又不是要拍你穿衬衣的样子,快把衬衣脱了。” 此时,林洋洋已没有回头路,由不得她说“不”,唯一可做的,便是咬了咬牙,把裹在身上的衬衣给脱了下来,一身性感,撩`人,令在场的男人血脉贲张,激情澎湃的内`衣秀闪亮地亮相——就当,做“女体盛”好了。 衬衣刚脱下,就传来了惊艳的赞叹着。 “哇,这妞,身材真他`妈`的好。” “如果不穿衣服,那更好。” “知道武藤兰不?武藤兰的身材,估计也不如她。” …… 说话的声音很快静了下来,接着是“咔嚓”,“咔嚓”,快门声开始此起彼伏。有几台是专业级别的相机,焦距来回伸缩。有人拍摄侧面,或正面,也有人跑到林洋洋的背后,拍摄臀部,身体的曲线。 做内`衣模特儿,虽然身上穿着遮羞的小小布块,可见不得比做“女体盛”有尊严。 都是一样的羞辱。 在两个小时的拍摄活动中,林洋洋一直没有休息,从客厅影棚走到卧室影棚,再从卧室影棚走到客厅影棚,内`衣换了一套到一套,都是些性`感,暴`露的内`衣。 床上,桌上,阳台,椅子……所有能拍的地方都摆出了不同的造型。 (未.完.待.续) 摄影,模特(3) 这些造型中,不免有些夸张、不雅的动作——比如弯腰,比如张`开,双腿。而造型中的一些姿态,因为内`衣太性`感,布料过少,“走`光”的现象也是免不了。 弯腰的时候,胸前高耸的两团`肉,还有两颗小小的“红樱桃”,就要呼之欲出,张开,双腿,刚好遮过股`沟的细细带子,略略移了位,半个“菊花”,明晃晃落在那13个男人眼内,就连包在“那个地方”那块小小的布,也会“失职”,让林洋洋的“那个地方”,春`光乍露。 那些男人更兴奋,仿佛打了鸡血那样,纷纷举起相机,对着林洋洋走光的地方,“咔嚓”,“咔嚓”的,又是一阵猛拍。 有人还不过瘾,提出要林洋洋脱下内`衣。 林洋洋懵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做内`衣模特儿,又……又没……没说要……要裸`拍。” 顾华林走过来,维护她,一边圆场说: “我们之前说明了,这次拍摄的尺度,模特儿是必须要穿着内`衣,不能露`三`点。” 又再说: “脱衣服的价码,和内衣的价码是不一样有,不能破坏了这规矩。” 那人悻悻然:“规矩不是人定出来的么?既然斗胆穿这些不要脸有衣服,为什么就不能斗胆把三`点露出来?” 把三`点露出来,就不叫“内`衣模特”了,叫“裸`模”。如果不是有“女体盛”的经历,林洋洋还真的无法忍受,估计要落荒而逃。 2个小时的拍摄,林洋洋得了八百元。 八百元对林洋洋来说,好过做一场“女体盛”——至少,没“女体盛”那么累。“女体盛”要静躺,始终保持一种固定的姿势,一般是两个小时左右,甚至要更长的时间,一场宴席下来,通常整个人都很疲劳。 顾华林动员林洋洋做“裸`模”: “你本身条件好,如果不穿衣服,你的收入还不止这个钱。做这一行,就是要放开一点做。‘裸`模’,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样的龌龊和不道德。要知道,大多数的摄影师,是艺术和美的追求者,他们拍的是艺术,而作为模特儿,是传递艺术的美。” 如果不是为了攒钱去韩国留学,才不要做那些“传递艺术的美”。 据说,模特圈子向来是个“现实”的圈子,圈子里,各种模特儿被分为三六九等,各自为战,而“裸`模”,则在整个模特圈子里的地位,算是最低的,也最令人不齿的了。 还据说,“裸`模”这个群体比较乱——所谓的“乱”,就是圈子里,“什么人都有”,而且“要求也不高”,有些刚从学校毕业出来找不到工作的,有以前做`小姐的,有在校的大学生,也有“30几岁高龄为减压的”。 总之,做“裸`模”的,五花八门。 顾华林之所以这么努力游说林洋洋做“裸`模”,是因为有一位摄影师,参加了林洋洋“内衣模特”的群`拍后,便找到顾华林。 (未.完.待.续) 糟,蹋(1) 糟,蹋(2) 两三个小时——两个小时是四千,三个小时是六千。林洋洋能说介意吗?因此她点头,低声地说: “好。那我明天再过来。” 摄影师说: “今天你太紧张,没怎么进入状态,我拍摄出来的照片都不大满意,明天你一定要按我的要求,摆出我要求的动作。” 翌日,林洋洋又到了摄影师的家中。 这次,比较大`尺`度。 摄影师说:“我是因为欣赏你身体的美,就像欣赏一件罕有的艺术品那样,所以才愿意做这样高的价钱拍你。在本市,我好歹也是个知名的摄影师,有很多女孩子愿意贴钱给我,我还不愿意拍她们呢。” 摄影师说:“我今天要拍一种另类的,却又唯美的相片。” “另类?唯美?” “对。那组相片,叫‘憧憬失去自由的愿望’。就是把模特儿用棉绳捆绑起来,在不同的角度,拍不同的唯美相片。你可懂?” 林洋洋是不懂,她真的什么也不懂。 她踌躇着,心里忐忑不安。 摄影师不高兴了: “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算了,你穿上衣服,我不用你做模特儿了。” 他抬手腕,看手表: “今天拍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我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我要对你的经纪人投诉,你浪费了我的时间和金钱。我还要对所有的同行说,你不配做模特儿,你没有职业道德,根本为艺术牺牲的精神。” 连恐带吓。 林洋洋没法,只好咬了咬牙,说:“我听你的。” 摄影师说:“这就对了嘛。一个优秀的模特儿,就要绝对服从摄影师的要求。”摄影师找出了一条棉绳,把林洋洋捆绑了个结实:“这在日本,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呢。” 他一边说,一边“咔嚓”,“咔嚓”的,拍了一连串相片。 “来,宝贝,换个不同的造型。” 摄影师把相机对准林洋洋,从各个角度,拍了不同的相片。尔后,摄影师把相机放了下来,林洋洋以为结束了,刚想吁口气。不想,摄影师走了近来,不是要解下捆绑在林洋洋身上的绳子,而是很流`氓的,在林洋洋身上,乱摸起来。 林洋洋吓得大惊失色: “你,你想要干什么?” 摄影师眯起眼睛,原来的一本正经,突然不见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他说:“一个无论心理,或生理,都正常的男人,面对着一个诱人,充满诱`惑的异性身体,你说,我想要干什么?” 林洋洋尖叫: “你放开我。” 摄影师没放,而是拿了一条毛巾,塞进了林洋洋的嘴巴。林洋洋无比恐惧,却动弹不得,又叫不出声来。 那一刻,林洋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仿佛置身在地狱中,受着上刀山下火海落油锅的酷刑,一分一秒都在艰难的煎熬。 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世纪那样。 林洋洋哭了起来,一边狠狠的盯了摄影师看,她的目光,像要喷出一蓬火来,把摄影师迷死,烧成灰烬,再然后,一脚踩没。那一刻,林洋洋想的是: 我要告他! 要告他! (未.完.待.续) 糟,蹋(3) 摄影师也老奸巨滑,知道林洋洋想些什么。事后,在给林洋洋解开绳子之前,拿出了一叠钱,放到了她跟前,慢条斯理地说: “这是一万元,如果聪明的呢,拿了走人,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如果不聪明呢,一分钱也不要,还要告我,那随你便。” 摄影师咧嘴一笑,气定神闲地说: “但你想想,如果告我,你的代价很大,我手上有你大量的露`点相片,你的老师,同学,家人,亲戚,朋友,甚至左邻右舍,看到了会如何看你?你告我之日,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时,到时候,我和你,是两败俱伤。我没什么关系啦,反正,我风风光光的活了四十多岁,而你还嫩着呢,才二十岁出头,可人生,就这么完了。你说,值不值得?” 摄影师这些话,一下子的,就击中了林洋洋的软肋。 他说得不错,如果告他,就需要很大的勇气,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些代价,将影响林洋洋的一生。说不定,她不能到韩国留学了,也说不定,因为她臭名远扬,将来都不会有男人敢娶她了。 不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不是说,退一步,是海阔天空么?不是说,忍一忍,是风平浪静么?林洋洋想,就把今天所发生的,当一场恶梦好了。 摄影师把捆绑在林洋洋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因为捆绑的时间太长,林洋洋的身上有着一道又一道的青痕。 林洋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一声不吭地抓过她的衣服,穿戴整齐。 摄影师把一叠粉色的钱递到了林洋洋跟前: “这一万元,你要不要?” 林洋洋咬了咬嘴唇,恨不得一个耳光朝这个人面兽心的所谓的“艺术家”脸上甩过去,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林洋洋,一个纤纤女子,打起架来,又如何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林洋洋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她的第一次,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给一个她完全不爱的又不爱她的男人糟蹋了——但,不甘心又如何? 事情已发生了,没有后悔药吃,时间不会倒流。 林洋洋看着那些钱,恨摄影师,也恨自己。 摄影师贱。 但她,更贱。 经历了这次刻骨铭心的痛,林洋洋再次做“裸`模”的时候,便视那些所谓的“摄影师”,还有“摄影爱好者”各种各样的目光为无物了。那些过分的不守规矩的举止,污秽语言的挑逗,低级趣味的羞辱和嘲笑,林洋洋完全不在乎了。 林洋洋知道,她是破罐子破摔。 但,只要有钱收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上了贼船,拍一次也是拍,拍N次也是拍。一次和N次,又有什么区别?因为林洋洋“破罐子破摔”,她频频的接“活儿”,无论是“私`拍”或“群`拍”,只要有收入,什么难堪的场面,林洋洋也能做到波浪不惊。 真的,有什么是自己被捆绑起来,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时候,自己宝贵的第一次,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强行夺了去?——那个男人,还是一个平庸的大叔,年龄大得像了她老爸那样。 (未.完.待.续) 糟,蹋(4) 拍摄结束后,有人意犹未尽,竟然问,如果加钱,提供别的服务吗?——所谓“别的服务”,便是上床。林洋洋没有说“不”,只是斜了一眼看他,漫天要价: “当然提供,但一次要五千元。” 那人悻悻然: “五千?有这么贵的‘鸡’?” 男人说“鸡”的时候,语气很不屑。林洋洋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我就是这么贵的‘鸡’,如果出不起五千,那你找那些便宜的‘鸡’好了。” 也有出得起的人。 有人出得起,林洋洋就跟了他去。 那段日子,林洋洋常常做着噩梦。梦里,充满了恐惧。林洋洋梦到自己一会儿变成了兔子,一会儿变成了一只小羔羊,她拚命地奔跑着,因为她的身后,则追赶着一群仿佛饿了很久的豺狼。 梦里的林洋洋,无论跑得多急,多快,但最后还是豺狼追上来了。 那些豺狼,张牙舞爪地扑向林洋洋,尖利的牙齿硬生生地把她的身体撕裂,鲜血喷涌,把满地染了通红。 那种感觉,就像全身陷进一片沼泽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 林洋洋甚至还觉得,自己即使能够爬起来,也一身肮脏泥,梦里的她就有种冲动,想着,索性不爬起来好了,索性让自己变成一摊烂泥算了。 醒来,林洋洋在黑暗中,呆呆的,然后就哭了。 林洋洋想,如今的她,和烂泥又有什么区别? 林洋洋攒了一笔钱后,便收手不干了。林洋洋最担心的是,她给别人拍的那些“艳`照”,说不定那天会被外传出去,给家人,亲戚朋友看到。林安可想,他们会用什么目光来看她?搞不好,她还会遭到家人的责骂,唾弃。 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林洋洋想,如果她在韩国混得好,也许,她不会再回来了。或者,以后她到日本,找一个日本男人,嫁了。 据说,日本的观念向来就较为开放,许多文学与艺术作品中都有情`色内容,而成`人电影业,非常蓬勃,演出A`V的女`优,被视是专业演员,尤其不少当红的A`V女`优,更被万千日本男人视为梦中情人。 虽然是这样想,林洋洋心里到底不踏实。因此去韩国之前,林洋洋便把她的处`女`膜修补了,做了一个伪处`女。 在星巴克咖啡厅里。 林洋洋喝着咖啡,一边幽幽地对我说: “其实,从做‘女体盛’的那天开始,小可,我和你,已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成了失足成千古恨。” 我叹了一口气: “我没路可走。如果时间倒流,可以重头来,估计我还是走这样的路子。” 林洋洋说: “是,你为江子喻,没有选择的路。” 我说: “你是为了你的理想。” 林洋洋神情很是茫然,为了理想,付出代价太大了。如今,理想实现了——后天,林洋洋就可以去韩国了,攻读她的硕士学位。可是,林洋洋并没有很兴奋。 我和林洋洋在咖啡店里坐了大半天,分手的时候,两人拥抱了在一起。 林洋洋说:“小可,后会有期。” 我也说:“后会有期。” (未.完.待.续) 第124章:小P孩(1) 第124章:小P孩(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春夏交接,是个天气多变的季节。 天气预告说有雨,还真的下起雨来了。一阵狂风后,乌云就布满了天空,然后一阵阵雷声,还伴着闪电。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打落了下来,打得玻璃窗口,“劈劈啪啪”的直响。 急雨如箭,千军万马的射来,让人无处躲避。 雨越下越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水,汇成了一条条小溪,雨水打落下来,争先恐后的开着无数朵小花,远近的楼房和树木,看上去,都是一片模模糊糊。 我从程府出来,在医院里陪着江子喻。 我坐在床口前,握着江子喻的手,喃喃地说:“天气预告怎么这么准?如果人的命运,也能预告就好了。” 莫冬霞站在一旁,她笑:“如果人的命运能预测,那过得就没有意义了,一点意外和惊喜都没有,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我想想也是。 我叹口气说: “人生就像猜谜,因为不知道底迷是什么,所以就满怀希望,一次次去探索,一次次去追求,一次次去实践,去求证,看看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莫冬霞说: “可不是?” 她拍拍我的肩: “小可,最艰难的时期已熬过去了,一切往前看,没有什么是跨不过的坎。” 我不是不感激的,我说: “谢谢你,冬霞姐。” 莫冬霞又再拍拍我的肩,笑得一脸的灿烂: “加油,小可!” 莫冬霞是个乐观的女孩子,她的快乐感染了我,我也笑了: “加油!” 我在医院陪着江子喻,直到天一点点暗下来,然后万家灯火。也直到,雨一点点变小,再然后完全停了下来。 莫冬霞说:“小可,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就可以了。” 我说:“嗯。” 我又再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医院。 车子开到小区,在楼下停车场停下来。刚刚走下车子,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人来,“嗖”的一声,就冲到我跟前,停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尖叫,那人已嚷嚷着说:“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我都等了你一个晚上了。” 原来是夏安迪。 我惊魂未定,瞪他:“你怎么来了。” 夏安迪无精打采,郁郁不乐的说:“我和我妈吵了一架,闷得慌,没地方可去,想着姐姐,就来了。” “怎么又和你妈吵架?”我看他一眼:“你乖些不行么?” “我妈不讲理!”夏安迪气呼呼:“她是法`西`斯,老佛爷慈禧太后托世。” “又怎么啦?”我问。 “我`妈给我办了出国手续,非要让我到美国读书。”夏安迪拄扁了嘴唇,整张脸都给气歪了,他愤然地说:“我不愿意去,可我`妈说,如果我不去,她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不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去。” “你`妈为什么非要让你去美国?”我问。 “因为我不喜欢念书,我喜欢唱歌。”夏安迪说:“我想考音乐学院,我`妈不同意。” “为什么?”我又再问。 (未.完.待.续) 第125章:小P孩(2) 第125章:小P孩(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夏安迪说:“我想做歌星。可我`妈说,做歌星,是要吃青春饭,别看他们表面风光,可他们的艰辛,你可知道?能成名的,又会有多少个?很多不成名的歌手,只能在社会的低层苦苦挣扎,甚至堕落。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做那不实际的歌星梦,白白浪费时光!” 江子喻以前的理想,也是要做歌星。 我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哎。” 夏安迪的声音有着太多的悲哀:“我`妈总是干涉我,我无论做什么,她都是反对。为什么我的人生,不能让我作主?” 我说:“因为你是她的儿子!” 夏安迪嚷嚷:“我宁可不要做她的儿子!” 我说:“这由不得你作主。” 夏安迪怔怔的看着我。 他很是气馁,又无奈。 过了一会儿,夏安迪说:“姐姐,我很心烦,又不想回家。姐姐,你能不能陪陪我?哪怕陪我周围走走,或逛逛街,或去看场电影什么的。” 我拿出手机,看一看时间,九点才刚过,时间还早。 于是我说:“好。” 我和夏安迪到了附近的电影院去看电影。进电影院的时候,电影已放了一半。因为不是看电影的黄金时间,观众寥寥无几,三五对情侣,坐得稀稀拉拉的,很有默契地相隔很远,这样搞亲热小动作,就不容易给别人偷`窥了去。 那电影,是一部旧片子,由张国荣和梅芳主演的《胭脂扣》。 这是一个很绝望的,很哀怨很缠绵的爱情故事。 报社记者袁永定,遇到了一位前来登寻人广告的女子如花,无意中才发现了该名冷艳的女子原是鬼魂, 早在50年前,她是一名红牌□□,结识了一名纨绔子弟十二少陈振邦。如花深深爱上了这名多情的公子,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由于身份悬殊,遭到了十二少家人的极力反对。无奈之下,他们以胭脂扣定情,一起吞鸦片殉情。如花未能在地府看到自己的爱人,便到阳间寻找。 如花在阳间历尽各种艰辛,终于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生前深爱着的男人。原来,十二少没有死,被人救活了,苟且偷安着。 影片的最后,如花一脸的决绝与哀怨凄楚,她对落魄了,苍老了,生活潦倒,不再英俊潇洒了的十二少说: “十二少,多谢你还记得我。这胭脂扣,我挂了五十三年,现在我还给你了,我不再等你了。” 在低回婉转,柔肠寸断的歌声中,十二少神色悲怆,泪水滂沱,踉跄着,在后面追着,一边凄凄哀哀地喊着: “如花,如花,原谅我……” 但如花不肯原谅他了,如花已决绝而去。她在阴间等了他五十三年。这五十三年,耗尽了如花所有的痴情。然后,如花到了阳间,见到了十二少最后一面,终于死了心。 就像,鱼对水,死了心那样。 那电影,看到最后的时候,我不禁哭了,还哭了个稀里叭啦,泪流满面。 (未.完.待.续) 第126章:小P孩(3) 第126章:小P孩(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觉得,我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了。 我是个特别容易被感动的人。每次看《红楼梦》,特别是看林黛玉死的那段,我的泪水,总是不自觉地“哗哗”地流,伤心得不得了。 虽然我心中明白,假如林黛玉活着,假如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贾宝玉,也见不得是幸福。就像《胭脂扣》里的如花,如果她真的能够嫁给十二少,两人也见不得会白头到老。有时候,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好的,只是因为得不到,才觉得愦憾。 但谁不希望,有情人能够成眷属? 就像谁都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花好月圆那样。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是十点多钟了。因为刚才下了雨,空气有点冷清,呼啸过来的风略略透着一丝丝寒气,大街上的行人渐渐的稀少。 我和夏安迪走在空旷而又宁静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路灯将我们两人的影子,一会儿拉得长长的,一会儿又拉得很短,有时候把两人分得远远的,有时候又让两人彼此交织着,重叠在一起。 我的情绪,因为刚才的电影,莫名的低落起来。 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无聊的踢着小石子,无精打采。夏安迪看到我这样子,又是好笑,又有点手足无措,他说: “真是的,姐姐,你哭些什么?这不过是电影,又不是真的。” 我知道不是真的。 可是,我还是为电影中的如花伤心难过。 夏安迪摇头,又再说: “你们女人,就是多愁善感,为着一点点的小事,甚至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也稀里叭啦的能哭上大半天。超级超级的没劲。” 我没说话。 夏安迪又再瞅瞅我:“姐姐,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爱情这回事?” 我说:“有。” 夏安迪又问:“你相信爱情?” 我说:“相信。” 夏安迪说:“嘿。” 不知他“嘿”些什么。 路过一家网吧。夏安迪忽然停下脚步,他歪头问我:“姐姐,你会不会玩游戏?” 我问:“什么游戏?” 夏安迪说:“网上游戏呀。” 我说:“会。” 到底是小孩子,夏安迪早已把他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他兴致勃勃,手舞足蹈问我:“姐姐,你喜欢玩什么网上游戏?” 我说:“升级,锄大地,斗地主。” 夏安迪问:“还有呢?” 我说:“没有了。” 夏安迪指了我,笑得打跌:“姐姐,你怎么这样幼稚,只会玩这些小儿科的游戏?你能不能玩些有档次一点的?” 我问:“什么是有档次的游戏?” 夏安迪一脸的得色,数了一大堆男孩子才爱玩的游戏出来:“传奇呀,三国群英传呀,传世英雄传呀,武林外传呀,魔兽呀,等等!姐姐,你不知道,这些游戏才过瘾呢,玩起来很刺激,有爆头的快`感。” 我忍不住:“那些游戏很好玩吗?” 夏安迪说:“当然好玩了!姐姐如果你想玩,那我教你。” 我还没说“好”,夏安迪已不由分说,拉了我进网吧。 (未.完.待.续) 第127章:小P孩(4) 第127章:小P孩(4)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夏安迪说的那些“玩起来很刺`激,有爆头的快`感”的游戏,就是充满着血腥气氛,硝烟弥漫,浴血杀敌,见人杀人,遇鬼杀鬼,而自己,则是不见天光的幽冥战士。 我看了他玩一会儿,便说:“我懂了。” 我懂是懂,只是,我没有玩过,是游戏中的新手。 所有的游戏新手都是一个样,战战兢兢,笨手笨脚,胆小如鼠。在游戏中,我一直猥琐地跟在夏安迪身后,看到敌人来了,便远远的躲开去,如果敌人杀过来,则用了夏安迪的身体当盾牌。 游戏中,因为我,夏安迪无处可逃,只能“英勇就义”。 这倒也不例外罢,偏偏夏安迪不幸“牺牲”后,我别说为他“报仇”,就是自身也难保,也没过多久,也跟着他“死”去。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夏安迪生气了,他嚷嚷: “姐姐,你别老缠着我呀。” 夏安迪又说: “姐姐,你勇敢一点行不行呀?你真没用!敌人来了,你只懂得逃之夭夭,你应该奋勇杀敌呀,杀死一个算一个!” 我很是担心: “杀不过怎么办?” 夏安迪用了不屑的语气,给了我一句莎士比亚台词: “Frailty,thynameiswoman!(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我气结。谁是弱者来着?胡说八道!我好胜之心,突然就被夏安迪挑起了,我瞪了他,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夏安迪,你等着,我就不信,我不能杀了你!” 要“杀死”夏安迪也不容易。夏安迪是“战场”老手,脑筋灵活,身子敏捷,没有我这个窝囊废的“包裹”在身边拖后腿,便像了东方不败,所向无敌,杀人无数,走到哪儿就能让哪儿血流成河,而他自己却亳发不损。 夏安迪得意忘形,仰天长啸: “哈哈哈,老子天下无敌。” 夏安迪得意太早了。我冷不防的,就如天兵神将那样出现了,用了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一点也不手软,猛地就刺向夏安迪的头颅。 夏安迪不幸,终于“倒地而亡”。 这次轮到我得意了,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得意忘形地仰天长啸:“哈哈哈,我终于杀死你了!老子我才是天下无敌。” 我和夏安迪在网吧里,不知不觉已玩到了深夜。 网吧的营业时间,是“通宵包夜”,稀稀拉拉的人,分布在网吧每一个角落,但有些人早已挺不住了,无精打采的用疲惫无神的双眼盯着屏幕,有的索性把头趴在桌子上睡觉,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在精神抖擞。 我忘形的欢呼声,惊醒了在角落里打着顿儿的网管,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抬头瞅了瞅我和夏安迪,很不高兴地嘟哝: “吵什么吵?你们两个这么喜欢折腾,怎么不去旅馆开个房间去?在哪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我和夏安迪面面相觑,当场红了脸。 谁折腾了?这网管,不过是二十来岁年华正好的小伙子,又不是七多八十的老头子,怎么会老眼昏花,错认我和夏安迪是一对情侣?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未.完.待.续) 第128章:小P孩(5) 第128章:小P孩(5)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从网吧出来后,发觉又下雨了。在昏黄路灯照耀下,满眼的烟雨迷离。那雨,下得也不大,不过是霏霏小雨,看上去漫漫无尽的样子。 离我住的小区不远,我和夏安迪把各自的手抬到头顶去遮雨,然后小跑着回去。 夏安迪个子高,比我高出大半个头,手长脚长,跑得快,跑跑又再停下来,朝后面的我嚷嚷: “快点呀姐姐,别慢吞吞的像蜗牛。” 跑回到我住的地方,两人的衣服已淋了半湿。 我穿了条长裙子,柔软的天然面料,裙摆给淋湿了,便紧紧的粘在大腿上,每迈出一步,就感觉到裙子和大腿之间的挣扎,仿佛依依难舍那样。 夏安迪穿了牛仔裤T恤衫,外面套了一件茄克。把外套脱下来,里面的湿T恤衫是干的,倒是头发湿了,有水珠子滴到眼睛来,男孩子嘛,也没女孩子娇贵,拿了一条干毛巾擦擦,便没事了。 夏安迪找了干净的衣服,跑到卫生间去,把湿衣服换下来的同时,也顺便的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一遍。 我站在喷洒下面,拧了热水器开关,却不想忘记了调热水。 我刚刚给雨水淋了,浑身冰凉冰凉的,喷洒的冷水,“哗啦啦“的冲下来,更使我觉得冰凉。我不禁跳了起来,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大叫,恐怖得像遇到鬼那样: “啊——” 在客厅里的夏安迪,大概是听到我的大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去。卫生间的门口是关了,没反锁,夏安迪用力一撞,门便被撞开了。 看到夏安迪冲了过来,我又一个惊吓,张大了嘴巴,又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这尖叫声,比遇到鬼还要恐怖: “啊——” 因为此刻的我,正裸着身子,一丝`不挂。 夏安迪瞪着我,呆住了。 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很快反应过来。我不禁涨了个满面通红,又是羞,又是急,又是窘,又是愤怒,一把的抓过旁边的浴巾,胡乱的把身体重要的部位包住,然后便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地把夏安迪推出门去。 “你干什么呀你?出去出去,快出去!” 大概我太用力,而夏安迪又发着呆,他冷不防的给我一推,便一个踉跄,身子猛地向前冲几步,狠狠的撞到门角,直把他撞得大叫一声: “哎哟!” 我才不管他“哎哟”不“哎哟”,气恨恨地“怦”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我在浴室里面,跺着脚,气急败坏地说: “夏安迪,你一定要忘掉刚才你看到的,永远要忘掉,听到没有?” 夏安迪的声音,讪讪的: “听到了!” 我在浴室里,站在喷洒底下,“哗啦啦”的热水,一遍遍地冲刷着我的身体,蒸气雾蒙蒙地充斥整个浴室。此时,镜子给一层雾水笼罩,我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表情,想必,是无比尴尬,无地自容的。 不知冲洗了多久。 终于,我咬了咬牙,把衣服穿戴整齐了,走出浴室。夏安迪已不见了,他离开了。茶几上,他用我的口红,写上了几行字: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如果你介意,那我负责好了。十年后,我二十六岁,你二十九岁,如果到那个时候,你的男朋友不愿意娶你,那我娶你好了。真的,姐姐,我说话会算数!我一定,一定会对你负责!” 我看着那行字,笑着了眼泪。 到底是小屁孩!我不过,是让他无意中,撞到了我没穿衣服的样子。他负什么责啊?谁要他负责啊?真是的! (未.完.待.续) 第129章:希望,如此 第129章:希望,如此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夏远志并不认可周雅丽强`行把夏安迪送去美国。他说孩子大了,有着自己的意愿,应该尊重他。就像他喜欢音乐,让他搞音乐也没有什么不可。 周雅丽根本听不进,一句话呛过去:他虽然是你儿子,可他又不是你扯大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夏远志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在医院,我到办公室要询问江子喻病情的时候,夏远志坐在那儿,喝着茶,郁郁不乐。他很是无奈对我说: “安迪今天乘坐飞机,去了美国。” 夏远志说: “我知道安迪不是我扯大的,我也知道,是我不对在先,这些年来,我欠了他们母子很多。我回国,原本想着,能够弥补这些年来对安迪欠缺的父爱,还有,我也希望,我和雅丽,能够重新开始……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叹了一口气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雅丽性子一点也没改变,还像年轻时候那样脾气火爆,得理不饶人——女人,就不能温柔些么?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喜欢太霸道的女人吧?” 夏远志对我絮絮叨叨,估计,不外是找个人听他诉说。 夏远志又再叹口气,黯然神伤: “安迪……唉,想到他,我心里就难过。他对我完全就像是对陌生人,对我不理不睬,更别说叫‘爸爸’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很老土的安慰他: “夏医生,你也不用难过。夏安迪只是贪玩,调皮了些,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总是这样的了。以后他长大了些,他会懂得的。” 夏远志说: “希望如此。” 我问他: “夏医生,你是不是后悔从美国回来?” 夏远志说: “也没后悔。我是学神经内科和脑复苏的,我热爱我的专业,希望能够把我所学到的东西,造福于民众。虽然国内医术普遍比美国落后,但在对治疗植物人,我国促醒技术是走在世界前沿。” 他喝了一口茶,顿了一顿,又再说: “美国在治疗植物人不甚积极,只是采用一些维持生命的措施,家人经常性的床边呼唤。而我国的传统价值观,是充满浓浓的亲情,大多数家人最终都选择不放弃,因此我国促醒成功的病人比美国多——也因为这样,才促使我下了决心回国。” 我想了想,想了想,终于问: “夏医生,你说,江子喻是不是真的有希望能苏醒过来?” 夏远志微笑: “虽然不能百公之百保证他能苏醒过来,但如今发展越来越乐观。上午的时候,我对江子喻做了一个评分量表,分肢体运动,眼球运动,听觉功能,进食,情感,这五个部分进行打分。得出的结果,江子喻达到微小意识,也就是说,江子喻如今是初步脱离植物状态。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我兴奋: “真的?夏医生,谢谢你。” 从夏远志办公室出来,我到江子喻的病房去。莫冬霞在病房内,护理着江子喻,给他按摩。我冲了上前,不禁紧紧抱住了莫冬霞,喜极而泣: “冬霞姐,夏医生说,江子喻如今已是初步脱离植物状态,发展越来越乐观,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莫冬霞也为我开心: “这些日子来,我也感觉到江子喻变化很大,播放着张国荣的歌,有时候他会寻声而动,偶尔还能执行夏医生对他发出的简单指令。小可,江子喻一定会苏醒过来的,而且我相信,他会很快苏醒过来。” 我抹着眼泪,一个劲的点头。 江子喻成为植物人,还有半个月,就够一年时间了。我多么那么的希望,江子喻能够快点醒过来。 (未.完.待.续) 第130章:我不是苏子诺(1) 第130章:我不是苏子诺(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过了两日,程一飞突然让我跟他去一趟香港。 为什么让我跟他去香港?程一飞很不耐烦回答:“让你去便去,问这么多干嘛?”未了,他加一句:“这也算是工作。” 我说:“哦。”我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去香港?工作?” “不。去玩。”程一飞说。 我略略放下心来,又问:“去多少天?” 程一飞说:“五天。” “哦。”我说。 程一飞没看我,却问:“不愿意去?” “不是。我……我没去过香港——其实,是很想去的。”我喃喃:“只是,我担心江子喻,他……” “不就是五天时间么?”程一飞的声音,硬`邦邦的,毫无商量余地:“又不是让你去五年。” 是啊,不就是五天时间么? 在医院,我对莫冬霞说了。莫冬霞一个劲劝我: “去吧小可,那可是香港呢,东方之珠,国际大都市,去见识一下世面也好,平日里想去,都没机会去呢。” 莫冬霞又再说: “哎,医院里不是有我么?再说了,你又不是医生,少在这儿几天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夏医生,对江子喻还真没话说,特别照顾,事事都关心。小可,放心去吧,在香港好好玩玩,这一年来你也太辛苦了,当是散散心,放松一下自己。” 于是我去了。 去香港,是乘坐飞机。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乘坐飞机。我的位置靠近窗口,我看到蓝色的天空,灿烂的阳光,还有一朵朵白云。 那些云朵,千姿百态,有的像草原上悠闲吃草的绵羊,有的像脱缰的野马,有的像一对拥抱着的情侣,有的则像几个小孩子在兴奋地追逐。一朵又一朵壮观的白云,从我眼前飘浮而过。 程一飞是个富家公子,什么世面没见过?才没有像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底井蛙,大惊小怪的。 他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假寐。 不远处,看到有人朝我张望过来,鬼鬼祟祟的。我无意中看过去。那人,三十多岁年龄的男子,矮小,瘦,皮肤有点黑,脖子和手腕上戴着很粗的金链子,有着一张狰狞的脸——他,不就是“大世界”酒吧,那个姓李的不良老板么? 这世界真是小,竟然在去香港的飞机上遇到他。李老板看到我看他了,讨好那样的,冲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了布满烟垢的牙齿。 我没笑,用了仇恨的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老板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的。 到了香港后,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光出了耀眼的光芒,把香港那些最现代化的建筑群,大自然本色的高山,大海,互相融汇一体,映成万道彩霞,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充满魅力的美。 在中环干诺道中的香港东方文华酒店,程一飞要了两间相邻的豪华房。 他一间,我一间。 晚饭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整个香港,万家灯火,繁华灿烂。我睡不着,站了在宾馆房间内的阳台,眺望着对面的维多利亚港夜景。 (未.完.待.续) 第131章:我不是苏子诺(2) 第131章:我不是苏子诺(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是立体的。 维多利亚港两岸,是香港最繁忙的中心商业区,入夜后,两岸的摩天大厦都会亮起五彩缤纷的灯光,加上大厦外墙的广告牌,以及附近住宅的照明灯光,构成一片美丽的立体夜景。 东方文华酒店,也很有名气。 2003年4月1日,江子喻的偶像——香港天皇巨星张国荣,就是从东方文华酒店24楼健身房,一跃而下丧生的地方。据说,当时哥哥张国荣的身躯,压弯了酒店前的护栏,他的鲜血,染红了酒店前的路面。 真不明白张国荣,是如何下的狠心,抛下他深爱的,而又深爱着他的,相知相恋相守了20载的唐鹤德一个人独活。 我叹了一口气。 都说人生变幻莫测,生活反复无常,这一分钟是万万猜不到下一分钟,会有什么事在等着——我也猜不到,我和江子喻,明天会是什么的样子。 电话响,我去接。 是程一飞。他的声音,很低沉,有着平日里不曾有的惆怅和迷离,他竟然问:“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 我一愣:“什么?” 程一飞没有回答,只是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 程一飞这句话,来自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在《倾城之恋》之中,范柳原在香港的浅水湾饭店内,半夜三更,无缘无故的打电话给隔壁房间的白流苏,范柳原说:“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 白流苏接到了这个电话,没有回答,却很动容,哽咽了起来。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范柳原和白流苏,他们成了夫妇。但,却终结了他们一场有可能的爱情。 那边的程一飞,不知是不是学了范柳原,抑或,只是受了某些感触,即兴的一句话。他不等我再说话,便挂了电话。 我抓着电话,呆呆的。 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然后才上床睡去。 次日一大早,程一飞像了忘记了这事,没再提起。他不提,我自然也不敢提。他带我到黄大仙庙。黄大仙庙,也叫黄大仙祠,是一座中国式道教寺庙,也是香港香火最旺的庙宇之一。 据说,黄大仙法力高强,能够点石成羊,他羽化登天之后,常常以“药方”度人成仙,因此得到人们的信仰和崇祀。 到了黄大仙庙,在入口处,买了香烛,苹果。 进入大殿后,学了别人,在地上找一块软垫,垫在膝下,然后将苹果平排放好,点上香,每一个苹果,插上三支香。 程一飞说:“祈祷啊,还愣着干嘛?” 于是我虔诚地跪在黄大仙宝像前,双掌合上,平放在胸前。我该祈祷些什么好?想了想,于是说:“赤松大仙保佑,保佑江子喻早日能够苏醒过来。保佑我和江子喻,能够老老实实,快快乐乐,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祈祷完后,程一飞又再说:“摇签筒,看自己抽了什么签。” 我听他的话,摇动签筒。 没一会儿,有一支签跌落地上。 (未.完.待.续) 第132章:我不是苏子诺(3) 第132章:我不是苏子诺(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所抽的签为第15签:明皇游月殿(上吉)。签文:仙槎一叶泛中流,月殿蟾宫任尔游;盈耳霓裳声暂歇,酒诗吟饮几时休。 我书到用时方知少,想破头脑,也无法参悟这些高深文字组合。我很尴尬地问程一飞:“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程一飞带我去求解。 解签的,是一位白胡子的老和尚。他抚摸着他的白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千里良缘,始于足下。得此签者,梦想或可成真,诚凶中藏吉之兆也。” 我洗耳恭听。 老和尚又再说: “唐明皇游月殿,是戏曲。描写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生离死别之痛。杨玉环最初被选入宫,受专宠而显贵,而到最后却魂断马嵬坡。杨玉环死后,唐明皇不能忘记她,终日活在过往美好回忆之中,生不如死。后来感动天神,让唐明皇游月殿,与杨玉环在梦中相会,最后还让这对同命鸳鸯同归仙境,长相厮守。” “爱过,错过,其实也不必悔恨。几番辗转,又复团圆。如此悲剧变为喜剧收场,是缘?是债?还是场梦?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才会体会得到。” “哦。”我说。 求签这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从黄大仙庙出来后,我跟程一飞去了浅水湾。 浅水湾号称“天下第一湾”,也有“东方夏威夷”之美誉,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沙滩,依山傍海,水清沙细,沙滩宽阔洁净。 香港的夏天来得早。此时浅水湾的海滩人很多,海上,岸上,都热闹沸腾,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到处都是人头涌动,各式各样的泳装,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面。 在五彩缤纷的太阳伞下,有站,或坐,或躺的人;也有家长陪着孩子,拿着小塑料桶和铲子,挖着一个个水坑,玩起了“埋人”,打起了“沙仗”。 在清凉蔚蓝的海水里,有着许多人在嬉戏,耍水。 不远处的海面上,有风驰电掣般的摩托艇,在蓝蓝的海面犁出了一朵朵的白色浪花,还有迎风摇曳的水上降落伞,时起,时落。 我换上程一飞为我准备的泳衣,在换衣室里照着镜子。 镜子中的我,黑白格纹的比基尼泳衣,纤细修长的四肢,腿很直,腰身柔软细小,有着一种高雅,却又很原始的,奔放的野性美。 旁边站着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穿了一件头蓝黑泳衣,把身体包得密密实实,有点丰满,带着婴儿肥,她也照着镜子,而且在镜子中不停看我。终于,她羡慕地说: “如果我的身材也像你这样就好了。” 我问:“我是不是太瘦了?” 女孩子又再瞧瞧我: “你是有点瘦。但女孩子,谁不希望自己瘦?越瘦越好。”她很遗憾,气馁的说:“我就是瘦不了,那怕是喝白开水,也会长肉。” 我笑。 披了浴巾,走出了换衣室。程一飞早已换好了衣服——他没穿泳裤,而是穿了沙滩裤,披着件白色的沙滩浴袍,身子捂了个严实。 (未.完.待.续) 第133章:我不是苏子诺(4) 第133章:我不是苏子诺(4)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看到披了浴巾,穿着黑白格纹的比基尼泳衣的我,程一飞呆了呆,脸上的表情,在瞬那间就迷茫了起来,眼神恍惚,他喃喃: “子诺——” 我咬了咬嘴唇,提醒他: “程公子,我是米小可。” 程一飞回过神来。他若无其事那样,淡淡地说: “走吧。” 程一飞让我去泡海水,而他戴着黑超,躺在太阳伞底下的沙滩椅上,远远看着我。 泡海水很好玩,走出了很远的地方,海水只浸到腰间。浪很大,不好游泳,那浪一下一下拍打过来,一阵又一阵,不断地把我送回岸边。 我再走出去,又再被拍回来。我再一次冲出去,结果一个大浪飞来,我直接被拍到水下,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海水,那个咸啊,差点在把我呛死。 程一飞走过来,把我拉了起来。 我狼狈地抹着脸上的海水,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埋怨着:“哎呀,这海水,又咸又苦又腥,一点也不好喝。” 程一飞挪喻我:“喝多几口就好喝了。” 我白他一眼。 程一飞笑了。程一飞心情奇好,此时他的笑容,就像一束灿烂的阳光,也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抵挡的诱惑,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魅力十足。 远处有摩托艇在海面上“飞来飞去”,还有水上降落伞在迎风摇曳,一会儿起,一会儿又落。 我孩子气起来,竟然大着胆儿嚷嚷:“我也要玩那些。” 程一飞问:“你不怕?” 我挺一挺胸,很勇敢地说:“不怕。” 玩摩托艇,可以独自驾驶,也可以由工作人员驾驶。程一飞会玩摩托艇,懂得驾驶,因此选独自驾驶。 戴上防水镜,套上救生衣,我和程一飞就全副武装坐上摩托艇,气势昂昂就出发了。 摩托艇仿佛一支利箭,飞跃在清澈的海面上,风驰电掣,浪花飞溅,场面扣人心弦,有着飞起来的感觉。 我紧紧地抱着程一飞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溅掀起的浪花不断在拍打着我们的身体。我在水雾中眯缝着眼睛,心随着海浪,此起彼伏,有一种融入大海的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畅。 程一飞加快了油门,还适时地来了几个高难度的跳跃动作,时而拐左,时而拐右,时而窜出浪头,时而潜进浪里。摩托艇开过的海面上,快速地出现一道白色痕迹,溅起无数水花。 我惊叫连连,发出一声又一声“啊”。 哇,真的是太爽! 太好玩了! 玩完了摩托艇,程一飞和我又玩水上降落伞。水上降落伞可以单飞,也可以双飞。我不敢单飞,于是跟程一飞便来个双飞。 拖伞从起飞到降落,一切动作均在快艇上完成。 穿好降落伞,系好拖绳,拖绳和高速快艇相连。然后,随着快艇加速,穿着降落伞的程一飞和我,因空气阻力而不停地升空,升到十几米高的地方,降落伞便在空中绽开。 我并不害怕。我感觉到自己,在自由起落,在浩瀚无限的天空中随意翱翔,融入碧海蓝天之间,仿佛鸟儿一样在天空中翱翔。 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快乐了。 (未.完.待.续) 第134章:我不是苏子诺(5) 第134章:我不是苏子诺(5)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傍晚时刻,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后,程一飞拉着我的手,在海边散步。程一飞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用他五根手指头,紧紧地纠缠着我的五根手指头,然后带着我,把长长的沙滩,从头走到尾。 海风很大,把我的头发都吹竖了,风落了在脸上,有浓浓的,腥腥的,潮湿的味道。我身上白色的长裙子,给海风吹得鼓了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在空中伸展开来。 后来走累了,程一飞拉了我,坐在岩石边。 静静地看着海景,听着海浪的声音。忽然,程一飞问: “什么是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呢?” 我答不上来。 程一飞叹了一口气,半响,他的语气有点伤感: “其实,世上根本没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哪怕再心心想印的爱情,到头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转即逝。” 我想说,不,不是的,其实爱情,也有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的——想了想,我还是没有说。 没过多久,天渐渐的暗下来,月亮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渐渐地升高,直至整个月亮都升了出来,灰暗天空上,挂着满天灿烂的星斗,一闪一闪,一闪一闪,像是闪不尽月色般耀眼的光芒。 我们去吃海鲜。 海鲜店在海滩附近,各类鱼暇贝蟹置池中饲养,任顾客挑选,海鲜种类齐全,生猛鲜活,现吃现捞。 周围的环境也好,坐在临窗的位置,沐着习习的椰风,耳边听着涛声阵阵,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沙滩,椰树,碧蓝的海水,还有渔帆点点。 程一飞很夸张,点了一桌子的海鲜:老虎鱼汤,椒盐弹虾,清蒸笠鱼,白灼沙虫,姜葱花蟹,白灼中虾,清蒸插螺,梅子蒸普鱼。 一大桌的海鲜,程一飞几乎不吃,就是我吃。程一飞表现得极绅士,殷勤细致地照顾着我,把剥好的虾放到我的盘子里,为我舀汤,那样的细心,那样的无微不至。 我极是不安: “程公子,我自己来就可以。” 程一飞充耳不闻,还是殷勤细致地照顾我。 我只得说: “谢谢。” 程一飞喝着白谢宁,一边看着我,眼里无法掩饰他的伤感。他的神情,恍恍惚惚,思绪像是飞到了很远远的地方,他喃喃的说: “子诺,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我愈发不安:“程公子,我不是苏子诺。” 程一飞像是没有听到,仍然神情迷茫:“今天,是五月十二日。我一直没忘记,五月十二日,是你的生日。” 我张大嘴巴,很是惊愕。 原来,我不但长得像苏子诺,连生日,也是在同一天——我忘记了,今天是五月十二日,也忘记了,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程一飞说:“子诺——” 我咬了咬嘴唇:“程公子,我不是苏子诺,我是米小可。” 程一飞回过神来,盯了我看。他的表情复杂,最后由伤感变成了恼怒,额角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冷不防的,就暴喝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米小可,不是苏子诺!别老是提醒我。” 程一飞吼得太大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吓得我赶紧低头,不吭声了。 (未.完.待.续) 第135章:爱情,真不是好东西(1) 第135章:爱情,真不是好东西(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第三天,程一飞带我去逛街。 香港街市,繁华而拥挤,到处是人头涌动,人山人海。两旁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街道被挤成了狭窄的小巷,小巷两侧,是各种各样门面窄小的店铺,橱窗耀眼夺目,头顶吊满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广告牌,招牌,街头有书报摊,上面堆满了五花八门的报刊。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叫“旺角”的地方,我突然嗅到了一阵阵香味。 原来附近有着许多小吃摊。 摊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具有地方色彩的小食。有鱼蛋,牛杂,炸大肠;还有叮叮糖,糖葱薄饼,炒栗子,龙须糖;再有各式果汁,餐茶,凉茶;此外还有粥,粉面类,碗仔翅,油炸鬼,臭豆腐,等等,多不胜数。 旺角的路边摊小吃,在香港很有名气,种类繁多,琳琅满目,多不胜数,不但有本地风味的小吃,也有外地的风味小吃,甚至有外国的风味小吃,经济便宜,美味可口。 和一飞带着我,先去吃鱼蛋。 鱼蛋,让我想起“鱼蛋妹”。 “鱼蛋妹”,是二十年前香港的一种色`情行业,主要是在旺角这个地方。据说,是在一个非常黑暗的小房间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给男人乱`摸,因此叫“打鱼蛋”,而那些女孩子,就叫“鱼蛋妹”。 曾经,“鱼蛋”就代表女孩子的胸。 当然,如今我们吃的鱼蛋,是香港常见的小吃,由鱼肉制成,一串鱼蛋6块钱,吃的时候,蘸上特定的辣椒酱,鱼蛋爽口弹牙,味道好得不得了,我越吃越喜欢,一下子的,就吃了五串。 接着,程一飞又带我吃牛杂。 牛杂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煮的很软烂,不用蘸酱料,味道却浓香软滑。再接着,和我程一飞又再吃鱼肉酿茄子,酿青椒,酿豆腐,炸鱼旦,炸甜番薯……吃到最后,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我捧着肚子: “我不能再吃了,再吃,我的胃就要被撑破了。” 程一飞也说: “我也吃不下了!好饱!” 为了让肚子里的东西消化,程一飞又再带我去逛街。 我们去了旺角中心,先达广场,潮流特区,还挤着地铁,到铜锣湾,时代广场,利园,还去露天市集渣甸坊,尖沙嘴的柏丽大道,广东道的海港城,中港城,太阳广场。 后来到了一家著名珠宝店。 各种金银首饰摆满了货柜,还有珍珠,玛瑙,玉器,各种彩色的宝石,钻石,华丽气派,设计时尚新颖,风格独特,令人眼花缭乱。 程一飞问:“喜欢些什么?” 我连忙摇头说:“不喜欢。” 程一飞看着我:“不喜欢?” “嗯。”我说。 “为什么?”程一飞问。 “太奢侈了。这么贵的东西,只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戴。”我说。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他走到了玉器专卖柜。有年轻亮丽的营业员走过来,脸上绽开职业性的笑容,她热情地说: “两位是不是要买玉?我们店里的玉,可是上好的翡翠玉呢,款式也多种多样。” 程一飞看也没看她: “经理呢?让经理出来。” (未.完.待.续) 第136章:爱情,真不是好东西(2) 第136章:爱情,真不是好东西(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经理出来了,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一副精明能干干练的的模样。看到程一飞和我,一愣,然后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程一飞问她:“你们店里,有没有上好的羊脂白玉坠。” 经理略略整理好表情,绽开优雅的微笑: “这位先生女士,请到这边来。” 进了贵客室,经理让人拿来了好几款式的玉器首饰。经理笑着说: “这几款,是新疆和田羊脂白仔玉,晶莹洁白,细腻滋润,如同凝脂。因为羊脂白玉是玉中极品,存世极罕,价格昂贵,因此做成玉坠的款式并不多。我们店里的羊脂白玉坠,款式算是多的了。” 程一飞挑了一会儿。 终于他挑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款式玉坠,回字形状,中间空心的那个小四方形,穿着一个也是白色的玉珠子,看上去光滑细腻,雕刻精致。 经理再一次露出惊诧神情。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多嘴说: “这款式的玉坠,原是一对儿。先生,十年前,你不是在我们店里,买过同款式的一个吗?” 程一飞双眉一挑: “你认得我?” 这位经理还真是健谈,她笑着说: “先生长得这么帅气,极像我们香港以前一名当红的明星,甚至比他年轻的时候还要帅气——呃,这位明星,估计你们也是知道的吧?就是五虎将之一的汤镇业。当时,我还是营业员,是我接待你们,因此印象深刻。而这位女士,貌美如花,真不敢相信,十年过去了,样子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到底是如何保养的?” 这经理,把我错认为苏子诺了。 程一飞没解释。 我也没说话。 经理知道她多嘴了,尴尬笑了一下:“对不起。我是随口说说,你们别介意。” 这玉坠,贵得离谱。在我们所居住的城市,够买一套好的房子了。但程一飞,眼睛眨也不眨,就刷卡付钱了,仿佛,是玩具一样。然后,他把玉坠挂在我的脖子上,声音竟然有说不出的温柔: “戴着,不可除下来了。玉可以辟邪压灾消灾,能够带来平安。” 那一刻,我猜不出来,程一飞,有没有把我当了苏子诺。 夜幕来临的时候,程一飞带我去泰昌饼家,吃了新鲜出炉的牛油饼皮蛋挞。蛋挞的味道不错,很好吃,酥皮的厚度刚刚好,酥皮非常松化,层次感很分明,蛋浆份量很多,蛋香味道甜美,滑滑的。 我一口气吃了5个,程一飞吃3个。 最后,程一飞提着一打啤酒,和我搭了缆车上太平山顶。 在太平山顶的凌霄阁顶层摩天台中,可以居高临下,以360度鸟瞰山下风光——充满无限活力,层层迭迭摩天高楼的中环,湾仔及至尖沙咀区,享誉全球的维多利亚海港。 维多利亚港的对面,是东方文华酒店。 我和程一飞,吹着风,喝着啤酒。 我不爱喝啤酒,没怎么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呷着。倒是程一飞,喝了一罐,又一罐。当第六罐啤酒进肚后,就开始有点惺惺醉态。 (未.完.待.续) 第137章:爱情,真不是好东西(3) 第137章:爱情,真不是好东西(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喝得有点高了的程一飞,话便多了起来。 他说:“十年前,是子诺的二十岁生日。我们逃课,到了香港。我们住在东方文华酒店,我住在我如今住的房间,子诺住在你如今住的地方。” “次日,我们去了黄大仙庙求签,然后又再去浅水湾游泳,再然后,去吃海鲜。” “第三日,我们又去逛街。挤着地铁,到铜锣湾,时代广场,利园,露天市集渣甸坊,尖沙嘴的柏丽大道,广东道海港城,中港城,太阳广场,在旺角吃小食,到珠宝店看首饰……我给子诺挑了羊脂白玉坠。晚上的时候,到太平山顶喝啤酒。”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这儿约定,十年后,在子诺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们还是到香港来,走着同样的路线……那个时候,迪士尼乐园还在施工,还没有建成。我答应子诺,十年后,我们还要到迪士尼乐游玩……” 程一飞语气伤感: “子诺,她……她没等到这一天。” 程一飞问: “米小可,你知道子诺是怎么死的吗?” 我迟疑了一下,才说: “车祸?” 程一飞又再问: “你知道,为什么发生车祸吗?” 我摇头: “不知道。” 程一飞抑起头来,将手中拿着的那罐啤酒,一喝而尽。此时程一飞说话时舌头打结,有点含糊不清,他喃喃的说: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让她打掉,她不肯。于是我们在车中便争执了起来……后来,就发生了车祸,孩子没了,她也没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程一飞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最后程一飞说: “米小可,我知道你不是子诺。可是你的样子,像足了十年前的子诺,清清瘦瘦,柔柔弱弱,像水面偶尔起的涟漪,无限惹人怜……但,你不是她……看到你,常常让我想到子诺,也常常让我,回忆和她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仅仅,如此而已。” 我还是不说话。 我不知说些什么好。 程一飞的神情,有说不出的伤感,也很落寞,寂寞得有一种令人心碎了的感觉。这个出身豪门,钱多到数不清,长得又挺好,又有才气又高傲嚣张的男人,本该是万人追捧,众多女子追逐,但此刻,却无比的忧伤。 爱情,真不是好东西,折磨起人来,冷酷无情。 突然间的,我就想起一首歌,不禁轻轻地哼了起来: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这歌,是张国荣的《今生今世》。 程一飞仰起头,望着灿烂的夜空,忽然,就笑了起来: “说不定有那么一天,我也像张国荣那样,从高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 “程公子,不可。” 程一飞说: “为什么不可?人,总是要死的是不是?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如果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没那么痛苦了。” 我喃喃: “程公子——” 程一飞叹了一口气: “放心,如今我还不想死,还没到时候。我三十岁的画展还没有开呢,也许,这便是我人生中,最后的画展。” 我怔怔的看着程一飞。 程一飞站了起来。他说:“走吧,夜深了。回酒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要去迪士尼乐游玩呢。这,是我最后一次来香港了,我只想好好看看……看看。” 程一飞的话,很莫明其妙。 这,是不是他酒后醉话?也许,他不过是一时感触,有感而发。 (未.完.待.续) 第138章:感觉,回到童年(1) 第138章:感觉,回到童年(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香港迪士尼乐园(英语:HongKongDisneyland)是全球第五个以迪士尼乐园模式兴建、迪士尼全球的第十一个主题乐园,及首个根据加州迪士尼(包括睡公主城堡)为蓝本的主题乐园。 我承认,我童心未泯,竟然喜欢这个小屁孩玩的地方。 估计,是因为小时候没能玩的缘故。 因为是周六,迪士尼乐园热闹非凡,熙熙攘攘。来玩的也不完全是小孩子,有大半以上是大人。有的是陪孩子来的家长,也有双双对对的情侣,还有白头苍苍的老人也在其中。 程一飞牵着我的手。 我们先去野矿山谷,玩“大野矿山飞车”。 主题园区的故事设定于偏远淘金小镇,但大灰熊却因淘金被触怒。一班寻金者乘“大野矿山飞车”横越整个小镇,但飞车在崎岖斜坡上突然急速倒驶,一群实物原大的发声机动大灰熊也会施袭搞破坏,弄得乘客东歪西倒,最后更会触动炸药装置,令飞车从山中高速“喷射”出来。 这游戏很刺激,很过瘾,让人一惊一乍的。 特别是在硝烟弥漫,巨大的“爆炸”声中,飞车在崎岖斜坡上高速“喷射”行驶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承受了,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有一瞬那的恐惧,又是紧张,又是刺激。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声中,周围的人拚命地大喊,尖叫声,恐怖声,此起彼落,连绵不断 终于忍不住,我也跟着声嘶力竭大喊起来: “救命呀!救命呀!” 喊了又喊,喊了又喊,喊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几乎哑掉。就在我不顾一切鬼哭狼嚎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就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那是程一飞的手。 程一飞的手,有意起不到的温暖。 温暖得让我有一瞬那,有了一种很安全很踏实的感觉。 从“大野矿山飞车”下来后,程一飞带着我,到了美国小镇大街乱逛一阵子。 随后,我们跟了众人,沿着一条条巨大的河流,穿过非洲大草原,进入亚洲神秘森林,到达泰山小岛,途中遇上吼叫的大象,向前进攻的河马,具有危险性的眼镜蛇,发动袭击的猿猴,无比的惊心动魂。 让我乐不可支的是,我见到了迪士尼的卡通人物米奇老鼠,唐老鸭,花木兰,灰姑娘,睡公主;我甚至还走近小熊维尼,伸手作“V”字状和它拍照;然后看爱丽斯带着白兔,扑克皇后出游。 我很兴奋地对程一飞说: “我小时候,最喜欢唐老鸭,它有橙黄色的嘴,橙黄色脚,橙黄色蹼,身上穿的是Fauntleroy水手装,但却没有穿裤子,样子有说不出的可爱。” 程一飞微笑: “我喜欢黛丝。” 黛丝是唐老鸭的女朋友。我好奇: “为什么?” 程一飞说: “因为子诺的英文名,叫DaisyDuck(黛丝)。” 我说: “哦。”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一飞对苏子诺还是念念不忘,深爱着她,无法放下她,真是难得——原来富家公子里,也有痴情,专一的男子。我想,作为苏子诺,如果泉下有知,也会心感欣慰的吧? (未.完.待.续) 第139章:感觉,回到童年(2) 第139章:感觉,回到童年(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最好玩的是“迷离庄园”。 在一栋“迷离大宅”中,主人是个孤僻的旅行家和冒险家,大宅内藏有各类奇珍异品。4人为单位的游客,乘坐一辆无轨驱车系统操作的小车,跟着调皮捣蛋的猴子,在大宅自由地“飘移”。 猴子太顽皮,喜欢搞怪,冷不防的打开魔法八音盒,释出内里神秘力量,掀起连连怪事,奇幻影像四飞。 接着,我们又乘坐速度惊人的室内过山车,在漆黑天际中不断扭动,转弯,急堕,游走在无涯宇宙和恒星之间…… 后来累了,我拿了一大堆七彩汽球,和程一飞坐在椅子上吃香蕉船。 程一飞没有吃香蕉船,只是看着我吃。 我禁不住兴奋,一边吃香蕉船,一边管不了自己,手舞足蹈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感觉就像回到了童年。” 我问程一飞: “你小时候到过这样的游乐场玩过不?” 程一飞摇头:“没玩过。” “咦?”我奇怪,不禁多嘴问:“你们程家不是很有钱嘛?这些游戏怎么没玩过?你父母,没陪你玩么?” 程一飞叹息一声,语气很是惆怅: “他们哪有时间来陪我玩?他们总是很忙,整日里不是工作,就是应酬,要不就是有着这样又哪儿的会议要开。我和保姆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那一刻,程一飞的神情又再迷茫了起来。 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我看着程一飞,忽然觉得,此时他的神情,像了《胭脂扣》里面张国荣扮演的十二少。 张国荣扮演的十二少,风华绝代,气质高贵,有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华美,一双迷茫的眼睛只该属于前世繁华旧梦,眉梢眼角如梦如幻,若即若离,神情恍惚飘渺,颓废,慵懒,隐隐的透着一股苍凉的无奈。 我觉得,其实程一飞,也像十二少那样,很忧伤,很寂寞,很不快乐——一个人快乐与不快乐,不用当事人说,外人也会感觉出来。 我很少见到程一飞笑,特别是最近,总是皱着眉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张脸毫无表情,仿佛突然没了笑神经似的。 程一飞不但不爱笑,话也愈来愈少。 通常,他除了画画,就是发呆,往往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这几天在香港,是说话最多的了。 我还发觉,程一飞愈来愈瘦了,瘦得穿在身上的白衬衣,看上去空荡荡的,像撑不起来那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一飞把衬衣的扣子扣到了上面,不再露出很大的领口,也不再看到他胸口的皮肤,还有那些密密匝匝的胸毛了。 我想了很久,才大着胆子,嗫嚅: “程公子,有些人和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的是不是?如果苏子诺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你总是活在悲伤里。” 程一飞回过神来。 他看我。 好半天后,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不是人和事,能放下就放下的。” 我不知说些什么好,也跟他叹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第140章:江子喻,醒过来了(1) 第140章:江子喻,醒过来了(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第五天,终于离开香港,回家了。 下飞机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近来天气变幻无常,忽然就下了一场急雨,雨点大滴大滴地自高空抖落下来,顷刻间,这座城市已是遍体鳞伤,空气中,有着潮湿的芬芳。没一会儿,雨便渐渐变小,很快便停了下来。 这场雨,下得没来由,停得也没来由,来去匆匆。 林叔到机场来接我们。 车子刚开到市区,我的手机响,是莫冬霞打过来的。 我还来不及一声“喂”,平日里文静,说话轻声细语的莫冬霞,竟然一反常态,已在电话那头,又是叫又跳,用了欣喜若狂的声音嚷嚷: “小可,小可,你从香港回来了没有?我告诉你,江子喻苏醒过来了!真的是苏醒过来了,他睁开了眼睛,用了微弱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叫着你的名字。” 手机“啪”的一声,摔了下来。 江子喻,他苏醒过来了! 莫冬霞说,江子喻苏醒过来了。 我反应过来后,“哎呀呀”地叫,对着坐在旁边的程一飞,又是哭又是笑:“江子喻醒了!江子喻醒了!他会叫我的名字了。” 程一飞显然也意外。 他望向我,一张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犹自语无伦次,兴奋嚷嚷: “我……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江子喻真的是醒过来了呀!江子喻真的是醒了!程公子……啊不,林叔,你送我到那边医院去好不好?江子喻苏醒过来了,江子喻会叫我的名字了。我……我多开心呀。江子喻醒了!江子喻醒了呀。” 我好想,好想,好想见到江子喻。 立刻! 马上! 林叔在后视镜里看程一飞。 程一飞板着脸孔,冷冷地说:“你自己打的去!” “什么?”我一怔。 程一飞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你是聋子?没听到?” 我知道我造次了,涨红了脸——真的,我凭什么让林叔送我去医院?车子是程一飞的,林叔接程一飞回程府,我是程一飞什么人?我凭什么,让林叔用程一飞的车送我去医院?可我也顾不及多想,我的心被喜悦塞得满满的。 我喃喃地说:“程……程公子,对不起!” 我又再说:“林叔,麻烦你放下我下。林叔,谢谢了。” 林叔把车子开到马路边,停下来。 此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黄昏时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行人,自行车,摩托车,公交车,私家车,行走匆匆,争先恐后,把原本宽阔的马路挤得水泄不通。 我张望了很久,也打不到的士。 我拦不到车。没办法,我只好朝医院的方向跑。 我的心,“哗啦啦”地飞起来,我明目张胆的,歇制不住自己的快乐。因为太快乐了,我无比的心急,心急到此时此刻,我就想着要见到江子喻! 我要告诉江子喻,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也心急到此时此刻,也好想也想,扑到的江子喻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心里的委曲,完完全全哭出来——其实,只要江子喻能苏醒过来,我觉得,所有的委曲,都算不得委曲了。 (未.完.待.续) 第141章:江子喻,醒过来了(2) 第141章:江子喻,醒过来了(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一直跑。 一直跑,一直跑。我跑得很狼狈——裙子太窄,迈不开大步,我把它撕开,撕裂了,而鞋跟崴在了石缝里,断了,我索性的赤着脚,一手拎着一只鞋子。更要命的是,我跑得满脸的水,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路过一家商店,我无意中从旁边的橱窗里看到我自己,披头散发,跑了气喘吁吁,额前的头发黏在脸上,在夕阳的照耀下,异常的诡异。 但我不管,我只是疯狂地跑。 跑着跑着,林叔开着的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过来,自我的身后冲了过来,停在我身边。 我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一边喘气。林叔摇下车窗,笑着说:“小可,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上来?公子说,先送你到医院去,我们再回程府。” 我连忙拉开车门,坐上去了。 我低声对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程一飞说:“谢谢。”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了个疯子。” 我不吭声。 我想,是,我疯了,因为江子喻苏醒了过来,我乐疯了!真的乐疯了。 程一飞又再看我一眼,然后不说话了。 这程一飞,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至少,令我无法捉摸。我对他敬畏的同时,也对他莫名的有一种依赖,这些日子来,他就是我的靠山。我觉得我真没用,身边总想要一个扶持我的男人——哪怕,我不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不爱我。 到了医院门口,我下车的时候,程一飞说:“米小可,记住,我们还有四个月的合约才满一年。” 我说:“我知道。” 程一飞看了我一会儿,便把车窗摇上了。 车子开走。 合约还有四个月——其实准确来说,是三个月,最后一个月,程一飞开画展。虽然离开画展的时间越来越近,可程一飞并不着急,一切的事项,全交给助手去办理。反正,他每年开的画展,他都做姜太公,偏偏来看画展的人,都愿意吃他这套。 这便是有钱人的好处。 可是,这个有钱人并不快乐。 我甩了甩头。我觉得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真是的,程一飞快乐与不快乐,又与我何干? 江子喻真的苏醒过来了。 他躺在病床上,见到我,眼睛一动也不动,好一会儿后,终于模糊不清地叫着我的名字:“小可——” 这一声“小可”,我盼了一年,整整的一年时间!在一瞬那,我强自伪装的坚强,便轰然崩塌。我的一口气,给堵住了喉咙口,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激动,还有那满腹辛酸,委曲,突然就如黄河决堤般,“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 “江子喻!你醒过来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扑在他身上,痛哭失声。 江子喻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 良久。良久。江子喻吐字不清,轻轻地说:“傻瓜!” 我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再哭。 莫冬霞站在旁边,也跟着抹眼泪,为我们高兴,她喃喃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是,江子喻能够苏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这是历经风雨后见到的彩虹是不是?是苦尽甘来是不是? (未.完.待.续) 第142章:谁叫你笨(1) 第142章:谁叫你笨(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夏医生说: “江子喻是苏醒过来了。但因为长时间的卧床,所以导致血流不畅,肌肉得不到应有的营养,因此肌肉萎缩,各种活动功能都会产生退化。肌肉、筋、肌健等各种组织都会退化。因此还要进行康复训练。” 我问:“恢复期是多久。” 夏医生说:“这要看个人了。常言说的好,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更何况是脑部受伤,植物人苏醒?所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要信心加恒心加医嘱加科学的锻炼方式,才能够成功。” 夏医生用大米灌制了一个笔盒大小的“沙包”,供江子喻负重抓握锻炼手臂功能,并专门安排优秀的康复师,有针对性地对江子喻交流练习,进行手部,腿部活动的动作,用简单的词语交流,表达想法,使感觉功能恢复正常。 江子喻年轻,原来体质也不错。 平日里莫冬霞对江子喻照顾的好,护理极为尽心,每天给他按摩,推拿,扎针灸,锻炼四肢,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肌体组织退化的时间,因此江子喻身体恢复得很快,连医生都啧啧称奇,连连说,这是奇迹,真不可思议。 是啊,这是奇迹。 我在狂喜之余,同时也忐忑不安。如果,江子喻知道,我给程一飞做模特——不穿衣服的人体模特儿,他会怎么想? 做人体模特儿不可耻。十八世纪的西方文艺复兴,便是从裸`体美的展示开始的。以人体模特进行的艺术创造包括:摄影、绘画、雕塑。 有人说,人体模特儿,是为艺术牺牲,展现自身的美。没有欣赏人体美的能力,就没有对生命的肯定和热爱——可是,这只是艺术范儿浓郁的人说法。 大多数人,都没有艺术细胞,是凡夫俗子。在凡夫俗子眼中,一个女子,脱`光衣服,一丝不挂把身体展现在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跟前,让他画,是伤风败俗的一件事儿。 估计,江子喻也这样认为吧? 江子喻看到我每天白天的时候都没见人影,陪他的时间甚少,便问: “小可,你这么忙,是不是上学?” 我支吾了一下,才说:“没,我上班。” “上班?”江子喻疑惑:“你不上学了么?” 我说:“我……我缀学了。” 江子喻似是很吃惊——他刚苏醒过来没多久,脑子还没有以前那样灵活,想问题,都是片面的。他不可置信那样,瞪了我:“缀学?小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上学了?” 我嗫嚅。 这叫我如何说? 莫冬霞在旁边,听到了,代我回答:“自从你出事后,小可就不上学了。你每天的医疗费和住院费都要花不少钱,小可把以前住的房子卖了,可钱还是不够,小可没有办法,只好辍学,出来找工作挣钱。” 江子喻看我,怔怔的:“我……花了很多钱?” 我说:“嗯。” 江子喻喃喃:“我……花了……多少?” 我说:“几……几十万。” 江子喻又一愣:“这么多?” 我说:“嗯。” 江子喻不是不感动的,他颤抖着,用了还带着点僵硬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慢慢的,他眼睛就湿润了,声音有点哽咽,他心疼地问:“小可,你……你是不是因为我,受了很多苦?” 我抹着眼泪,笑着说:“受多少苦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够苏醒过来,只要我们两人能够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江子喻说:“傻瓜。” 江子喻这一声“傻瓜”,让我的眼泪又再落了下来。这是百感交集的眼泪,是喜悦的眼泪。 (未.完.待.续) 第143章:谁叫你笨(2) 第143章:谁叫你笨(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过了许久,江子喻问;“小可,你大学没毕业,连文凭都没有。你……你做什么工作?” 我低声说:“我做模特儿。” “模特儿?什么模特儿?”江子喻又再问。 我说:“就是专门给人画画的模特儿。” 江子喻看我,脸上迷惑不解。 我解释说:“我……我到程府,只给程一飞一个人做画画模特儿。程一飞——呃,他很有很有钱,是个很有名气的天才画家。他给我的薪水很高,还……还给了房子给我住,给车子给我开。” “有这么好的待遇?”江子喻问。 “嗯。”我说。 莫冬霞帮着我说话:“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程一飞是个富家公子,他父母留下那么多钱给他,多到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想像的。别人都说了,就是在他家扫地的工人,薪水也是高得惊人,随便打赏一件什么物品,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我说:“冬霞姐说的话是真的。在程府,就是买菜的那个工人,也有一部车子给他开。” 江子喻说:“哦,这样啊?” 我使劲地点头:“嗯。” 过了一个星期,江子喻头脑思维又再清晰了许多,说话也开始流畅起来。莫冬霞不在身边的时候,江子喻问: “那个程一飞,他怎么想着要找你做模特儿?” 我说: “程一飞说,他每年作画的主题都不同,前年是大自然风光,去年是人的脸谱。今年,作画的主题是人……人物。他要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做他的模特儿。然后,他是无意中看到我,认为我挺适合。” 江子喻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另外一只手,放在我头上,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忽然,江子喻开着玩笑,半真半假问: “小可,那个程一飞没对你有什么不`轨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心虚。 程一飞没有对我不轨——只是偶尔,有点暧昧。这暧昧,是他把我错当作苏子诺的时候。但,这仅仅是暧昧而已。他对我,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可是,我还是心虚。 我强自镇定说:“没有,怎么可能?” 江子喻说:“怎么不可能?你年轻貌美,又那么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说:“比我年轻貌美的人多了。” 江子喻的手,还在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笑:“我想也是,怎么可能?人家程一飞,有钱有名气,要找女朋友,也应该找门当户对的吧?哪怕不是找门当户对,他想要找什么的女人都没有?环肥燕瘦,只要他愿意,对吧?” 我维护着程一飞,连忙说:“程公子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 “真的?”江子喻拉长了声音。 “真的。”我很认真地点头:“他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车祸去世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再结交女朋友。” 江子喻挠了挠头,大概觉得他多心,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可,对不起!哎,我真不是人,竟然说这些话。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么?” 他讨好那样对我眨眨眼睛,故作幽默说:“米小可,除了我,还有谁喜欢你这个傻瓜?对吧?” 我不禁“朴哧”一声笑:“江子喻,你就知道损我!” 江子喻又再眨眨眼睛:“谁叫你笨?” 我噘嘴:“我才不笨。” 江子喻笑了,他哄我:“你不笨,你聪明得很。没有人,比我的小可聪明了。” 我也笑了。 第144章:太恐怖了(1) 第144章:太恐怖了(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此时离程一飞开画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的助手已着手筹备画展相关事宜,报纸也整幅登出了广告,美术爱好者,忠实的粉丝,已在翘首以待。 但程一飞,却好像不当一回事。 他轻描淡写:“又不是没开过画展。这是我人生最后一场画展,那又如何?” 程一飞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画完了一幅画作——这画作,程一飞没有要我脱衣服,而是让我穿戴整齐了,站在窗口,仰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这是程一飞所有的画中,唯一的一张把我面孔画得清清楚楚的画。 画中的我,斜斜地站在窗口前,略略把头抬高了,一手扶窗口,一手垂直下来,看着窗外的白云。那些白云,有的像了一群小绵羊,有的像了一群追逐玩耍的小孩童,有的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正在卿卿我我,恩爱甜蜜。 我在画中,双目迷离,仿佛薄雾朦胧里的一弦弯月,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一抹静谧的笑。 画的背景,正是黄昏时刻,夕阳里有一股妖娆的味道,有一抹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到了我身上。我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脸也被镀上一层金边,耳朵也补镀上一层金边,而凌小小整个人,就有了金属雕像一般的金色容颜。 画的名字,叫《夕阳之光》。 我爱煞了这幅画。 程一飞看到我站在画前,一动也不动地看了很久,便问:“是不是很喜欢?” 我说:“是。” 程一飞微笑:“在我死之前,我会留遗嘱,把这画送给你。” 我吓了一跳,连忙说:“程公子,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些不吉利的话?” 程一飞耸耸肩。 他低头,拿过一盒烟,然后抽出,衔住,点上。那蓝色的烟雾,从他修长的手指间幽幽升起,不规则的烟圈,像了一个又一个问号,在空气中,很寂寞地飘散。 我看着他。 这些日子,大概是因为忙着作画,程一飞愈发清瘦了,瘦了许多许多,他的眼窝深陷,颧骨凸出,神态憔悴。但他,还是迷人的,还是帅气的,有一种颓废的美,哪怕是他的郁郁寡欢,也无比的诱`惑。 程一飞嘴里叼着一支烟,没有笑容的一张脸,愈发苍白,没有血色。 这使我想起了吸血鬼的传说——此时此刻,我感觉到程一飞就像一个吸血鬼,苍白的脸,坚硬而脆弱,纹路深刻,帅气异常。 过了良久,良久。 程一飞忽然说: “人生谁无死?活到一百岁,也是死对不对?” 顿了一顿,程一飞又再说:“其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够活到一百岁。可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由不得自己作主。” 程一飞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伤感,似乎很无奈。 奇怪,程一飞为什么会有这样悲观的情绪? 我只是纳闷,却不敢多嘴问,尽管我很想知道——到底,我和程一飞,不过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而这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也因为合约快到期,也将要结束了,从此,也许就成为两个互不相干的人。 真的是互不相干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觉得,我和程一飞,不会结束得如此这么简单,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到底是什么事?我说不上来。 (未.完.待.续) 第145章:太恐怖了(2) 第145章:太恐怖了(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那天,画完画,程一飞和我出去吃饭。 我们去了一家新开张的韩国料理店吃韩国菜。那家韩国料理店,有穿了韩国传统服装的少男少女站在门口,笑面对客人相迎。 餐馆内装饰得很有特色,古色生香,全木结构,一盏盏粉红色的水晶灯吊挂在回廊的边角,有着一种暧昧慵懒的美。 背景音乐清淡柔和,轻轻的,若有若无,零星飘来的旋律,就像水滴一样清澈。仿佛,隔离了外面迷离熙攘的俗世。 程一飞带着我,上了楼。 我们在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韩国料理最大的特点,不论是烤肉,泡菜,还是糕点,是出了名的五颜六色视觉享受。味道很清淡,少油腻,而且基本上不加味精,蔬菜以生食为主,用凉拌的方式做成。最出名的,是烤牛里脊和烤牛排,肉质特别的鲜美爽嫩。 在等着菜上来的当儿,程一飞的目光轻忽忽的落到我脸上,悠闲的问:“没多长时间,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吧?” 我说:“嗯。” 程一飞说:“你的小爱人已苏醒过来了……今后,有什么计划?” 我的脸红了。 这程一飞,怎么知道江子喻是我的小爱人?外人眼中,都以为,我是江子喻的妹妹。我很窘,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和江子喻是……恋人?” 程一飞勾起嘴角,戏谑:“你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也是。 程一飞神通广大,只要他想知道的东西,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程一飞有目光,还是轻忽忽的落到我脸上,他双眉一挑:“米小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们合约满了,你有什么计划?” 我侧头,想了一下:“也没什么计划。大概,是回学校,继续学业吧。” “回C大?”程一飞问。 “嗯。”我说。 “C大的服装设计学院,能有多大的能耐?从那儿出来的人,没多少个能够成为服装设计师,在那儿呆,白白浪费光阴。”程一飞说。 “可是……”我说:“C大,是我们省里最好的学校。” 程一飞低头,喝了一口茶:“为什么不去巴黎?” “去巴黎?”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程一飞挑了挑眉。 “我……”我喃喃:“我能去?” “你为什么不能去?”程一飞反问。 “我怎么有资格?”我说。 “去巴黎,要什么资格?”程一飞说:“有钱,不就可以了么?”他嘲笑那样的,又再说:“如今的你,已不再是穷人了,对吧?” 我涨红了脸。 如今的我,确实不是穷人了。除了程一飞给的房子,车子,还有好几百万——有三百万,是因为尹紫苏,我意外得了一辆法拉利跑车,卖掉,换上奥迪,得来的差价。剩下的还有不少,是程一飞给我的薪水,各种加班费。 估计我去巴黎留学,这些钱,也够了吧? 我说:“巴黎,对我来说,感觉很遥远。” 程一飞不说话,只看着我。 (未.完.待.续) 第146章:太恐怖了(3) 第146章:太恐怖了(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说:“其实,我对巴黎很向往。巴黎是世界著名的艺术之都,据说,巴黎人,无论是男人或女人,都是出了名的优雅和浪漫,在巴黎,城中的每一处,都洋溢着浓烈的艺术气息。”我又再说:“我只是向往而已。巴黎好是好,但巴黎没有江子喻。” 程一飞耸耸肩,不可置否。 服务生捧来了食物。 在吃着烤牛里脊,喝牡蛎年糕汤的当儿,我无意之中抬起头来,眼睛不经意地望向旁边窗口的瞬间,冷不防就看到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穿着火一样红的红裙子,在对面不远处的大厦,从高空处坠下,我甚至还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子,快到落地的时候,一脸决绝的表情。 我一呆,一瞬那,我还以为眼花了。 真的,怎么会有人,用那么决绝的表情,从大厦高空处坠下? 但千真万确,是有人,从大厦高空处坠下,重重摔落到地上,发出了很沉重的巨响声。接着,是很多人恐怖的尖叫声。 我手中拿着的匙子,“当啷”一声落到饭桌上。我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也禁止不住发生了很恐怖的一声尖叫:“啊——” 餐厅里的人,顿时纷纷的涌到窗口,甚至还有人跑了出去看热闹。 “怎么啦?怎么啦?” “有人跳楼。” “真还是假?” “真的。” 跳楼这事,百年难遇,很多人有跳楼心而没有跳楼胆,并不是谁都有这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为了享受更恐怖的气氛,享受更恐怖的眼球刺激,餐厅很多正在用餐的顾客,竟然不吃了,不顾一切跑到楼下去实行现场追踪。 我在窗口,战战兢兢伸头往下看。 我看到了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年轻女子,穿着米白色的衣服,鲜艳夺目的红裙子,俯卧在地面上,身下一大片蔓延的血液,像玫瑰一样把她包围着。 那女子是从高楼跳下去的,大概是因为太高,那个女子手脚在落到地上的时候被摔断,呈现出了一个反常规的姿态,整个头部,都被摔裂,隐隐约约的,露出了森然的白骨,很恐怖。 很多大胆的好热闹的人,纷纷的,靠拢了过去。 程一飞也从窗口看过去。 在用餐的顾客,也有没跑下楼去看热闹的。 “是不是真的有人跳楼了?”有人问。 “是啊。”有人回答。 “天!还是个年轻的女子!”又有人说:“哎,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非要这样结束生命不可?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自私,她也不想想,她跳楼了,她年迈的父母是如何的伤心,如果结婚了,有了孩子,那孩子没了妈妈怎么办?” 可不是? 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完全是自己的。 因为,还有父母,家人,深爱着自己的人。特别是父母,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大,可一念之间,怎么下得这样的狠心,从那么高的楼跳下去,就这样把自己的生命糟蹋了呢?是真的很自私。 (未.完.待.续) 第147章:太恐怖了(4) 第147章:太恐怖了(4)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刺耳的警车声。 原来,110和120同时都来了。有法医首先过来,人群中让出一条道,再接着,穿警服的人过来了,他们拍照片,拍完照片后,将尸体蒙上白单,抬上担架,放到救护车中。 救护车开走了。 没一会儿,警车也开走。 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有人拿来水,洗净地上的血迹。看热闹的人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渐渐散去。很快,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我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堵得厉害,也难受得厉害,我觉得,我仿佛连呼吸都要凝固了。后来,我还是忍不住,跑到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把刚才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太恐怖了! 那场面,真的是很恐怖! 从卫生间出来,回到餐厅后。 跑到楼下看现场的人,这个时候已纷纷回来了。胆小的女子,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来话来。胆大的男人,则绘声绘色,抢着报导刚刚在下面看到的,听到的,所知道的新鲜滚热辣的新闻。 发生事故的大厦,是一家宾馆。 跳楼的女子,刚刚结婚没多久,便发现丈夫有了外`遇,她跟踪了去,看到丈夫拥着一个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进了这家宾馆,开`房,要打野鸳鸯激`情战。 在宾馆房间,十二层。女子气不过,冲进房间去,和那个不要脸的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撕打了起来。 本来老公偷腥,不过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的错。 人家林凤娇都能够原谅成龙,如果女子的丈夫能够低声下气认个错,保证下次见到美女不再荷尔蒙高涨焕发第二春,也许这个惨事就不会发生。 偏偏女子丈夫有骨气得很,明明错了,却誓死将错进行到底,很个性地来个破罐子破摔,他气急败坏地拉开了她,并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 为了讨好狐狸精,他打了她。 末了,男人意犹未尽,气恨恨地说:“我出外面找女人又怎么样?如果真的想不开,你去跳楼好了!” 结果女子一气之下,还真的爬到窗口,跳下去。 不幸,自杀成功——从十二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会不成功吗? 在餐厅里,那些八卦女,八卦男,意犹未尽,甚至忘记了吃东西,就像跟打了鸡血似的,意犹未尽,很激动为着这事儿,热血沸腾的讨论了好久。 男人说,那女的太想不开了,为着这点小事,竟然跑去跳楼。又再说,都是小三惹的祸,如果没有那狐狸精,好好的夫妻俩,会阴阳相隔吗? 有女人跳起来反驳,这怎么会是小事?老公出轨,对女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又再说,怎么把过错全推到狐狸精身上?说不定,不是狐狸精勾引那男人,而是男人勾`引了狐狸精!你们男人,那个不是吃着碗里看锅里的?哪那不是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其实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花心男人。 谁对谁错,众人观点不同。 但很多人都说,那女子,就是傻,为着一个变心的男人而结束自己花样年华的生命,值得吗?世上的男人,又不单单是他一个,跑到大街头随便抓一个,只要是雄性动物,都比那变心的男人好,为什么干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多找几棵树试试? 程一飞低头,悠然自得的喝韩国白酒。 忽然,他喃喃自言自语: “原来跳楼,死的样子那样狼狈,面目可憎。看来,如果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是吃安眠药好,一瓶不够,吃两瓶,好歹,也保了个全尸,留下自己的尊严。” 我瞪他。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打了一个冷战,哆嗦了起来。 程一飞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用了极平淡的语气,若无其事那样,问我:“米小可,如果要死,你会选用一种方式死好?” 我说:“自然死。” 程一飞点点头:“这是最幸福的一种死。” 我还是瞪着程一飞。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哪里怪怪的,我又说不出所然来。 (未.完.待.续) 第148章:和以前不一样了(1) 第148章:和以前不一样了(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江子喻经过三个月的康复训练,身体恢复得很快。 江子喻的各种功能——心肺功能,运动功能,嚼咬吞咽功能,发音与语言功能,思维认知功能及二便功能,已逐渐恢复正常。 夏医生说,江子喻恢复得这样神速,令他惊喜连连,这是他从医这么多年来,看到的奇迹中的奇迹。夏医生还说,没过多久,江子喻就可以像从前那样,生龙活虎。 江子喻出院那天,我开着白色奥迪,去医院接。 相处了一年多,我和莫冬霞也培养出感情来了。莫冬霞依依不舍,抱了我,又是哭,又是笑,她说: “小可。恭喜你和江子喻。我真心希望,你和江子喻永远永远幸福。” 我和江子喻的事,我没有瞒莫冬霞,我也抱了她说: “冬霞姐,谢谢你!真的谢谢!这一年来,你帮我了很多,没有你,我还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 莫冬霞说: “可别这么说。换了别的看护,都会这样做的。” 我说: “不,你是特别的好。” 莫冬霞羞赧地一笑: “小可,我也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认识夏医生。当时当时实在是放心不下,江子喻转院的时候,我跟了过来继续做他的看护。结果,就认识了夏医生。夏医生人很好,他……原来我在那家医院,不过是临时工,如今,夏医生帮忙,这家医院已聘请我为正式护士,薪水和福利比过去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也为她开心: “因为你心地善良,性儿又好,工作负责任。这叫好人自有好报。” 莫冬霞又再羞赧一笑: “夏医生也这么说。” 夏医生和莫冬霞互有好感,有发展为恋人的趋势。 是男人的,谁不喜欢温柔大方的女子?周雅丽太强势,她是一家大公司的高管,习惯了颐指气使,哪怕是和家人说话,也是用了上司对下属的口吻。 夏医生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雅丽好胜要强之心,会随着岁月的增长,渐渐的磨平,会懂事理,知道体谅人。谁知不是这样的。周雅丽一点也没有改变,还像以前一样,凡事以自己为中心,咄咄逼人。 这使夏医生,本想着要复合之心,渐渐冷却了去。 莫冬霞虽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长得平庸,但她眉目安静,说话温和,且心地善良,工作认真负责。不知不觉,夏医生给这个平凡的女孩子被吸引了。 男未娶,女未嫁,两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可。 我问莫冬霞: “夏医生比你大了那么多,你不介意?” 莫冬霞说: “我喜欢成熟稳重,有事业心的男子。” 莫冬霞又再说: “我从小没了父亲,我妈独自把我和妹妹拉扯大。也许是因为缺乏父爱,我一直想找一个比我大了很多的男人,可以依赖,能够给我安全,爱我,宠我。而夏医生,正是我要寻找的这类型男人。” 我笑,拍了拍莫冬霞的肩膀: “冬霞姐,我祝福你,愿你和夏医生能够花好月圆。” 莫冬霞红着脸,却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幸福: “谢谢。” (未.完.待.续) 第149章:和以前不一样了(2) 第149章:和以前不一样了(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给江子喻办好了出院手续。临走的时候,我和莫冬霞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子喻看到我的车子,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说:“哇,好一辆漂亮的车子。”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驭座上,看着我熟悉的点火,启动,踩离合器,挂档,松手刹,送离合,踩油门……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困惑。 终于,他说:“小可——” 我从后视镜看他:“嗯?” 江子喻欲言又止:“你——” “怎么啦?”我笑:“江子喻,你的表情怪怪的,你那是什么目光啊?是不是我的脸花了,或是粘上了什么东西?” 江子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可,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我说:“我还是以前的我啊,我一点也没有变。” “我也不知道哪儿不一样,也说不上到底是哪儿发生了变化,我只觉得,你……”江子喻说:“真的,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短短的一年时间,我经历了很多,吃了不少苦。我的眼睛,已不像以前那样清澈,笑容,不再像白开水那样单纯。 香港著名的作家亦舒说过: 很小的时候,我们曾立志,要做一个怎么样怎么样的人,都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发奋、努力、好好做人,愿望就可以达到,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发觉,原来等待着整治我们的,是命运模子,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便套将上来挤压,终于,我们忍着疼痛在夹缝中畸怪地存活下来,这时,同我们原来的样子,已有很大的出入。 这话,真是言之有理。 我开玩笑,故意地问江子喻:“我是不是变得比以前老了?” 江子喻说:“不是。” 我又再问:“那我是变得比以前丑了。” 江子喻说:“也不是。” 我问:“那是什么?” 江子喻不答,尽管脸上的表情疑惑,但他把话题扯开了去:“小可,你的脸……哦是了,小可,你额头上,怎么会有一道疤痕?” 江子喻还真是眼尖,留意到了我额头上的疤痕。虽然有刘海遮盖住了,可偶尔走在风里,给风吹起了额前的头发,那粉色的,像了小蜈蚣一样的疤痕,还是明晃晃的,显山露水出来。 我支吾了一下,才说:“前些日子发生了车祸,我的头撞到车子玻璃上,然后,就……就留下了。” “发生了车祸?”江子喻大为紧张,声音都变了:“没……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我尽量装了轻描淡写的样子,不去想当时的惊心动魄,我说:“就是额头给划了一条口子,给缝了好几针。” 江子喻责怪:“怎么这样不小心?” 我说:“不是我不小心,是别人不小心撞上了我,我躲不过,身子撞到栏杆上,后来就这样子了。” 江子喻说:“哦。” 江子喻还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巴,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再说。可脸上的疑惑,愈发深,眼里,忽明忽暗。 (未.完.待.续) 第150章:和以前不一样了(3) 第150章:和以前不一样了(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楼下。 下车,上了楼。进了屋子后,江子喻打量四周,房子装修得太豪华,豪华得让江子喻吃了一惊。 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太阳已渐渐要下山去,遍地投影皆缩小,有一小片金色的夕阳光芒,浮着细微的尘埃,透过落地玻璃窗,直洒到屋子来。 江子喻抿了一下嘴唇, “小可——“ “嗯?” 江子喻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小可,我想洗个澡。” 我说:“浴室在这边,我给你放洗澡水。” 江子喻说:“好。” 浴室也装修得美轮美奂。刚进门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万种风情,神态优雅的裸`女雕塑。那些挂件,水咙头,面盆,甚至马桶,精美而别致,仿佛艺术品一样的摆放着。浴室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白色浴缸,大得可以两个人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 江子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迷惑。 我知道他想些什么。 江子喻一定是在想,一个长得漂亮的妙龄女子,短短的一年时间,由一无所有,变成有房子,有车子,这是什么概念?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刚好砸到头上来吧? 江子喻不知道,是真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刚好砸到我头上。 程一飞,便是那只大馅饼。 我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前因后果,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看到江子喻没有问,于是我也沉默是金——有些事,越描越黑的是不是?越想证明什么,越证明不了什么,不如什么也不说。 我为江子喻做了几个色味香俱全的小菜。 一个是松子鱼,一个是凤梨烩排骨,一个是凉拌豆腐丝,一个是瘦肉芥菜汤,还有一个是江子喻啊喜欢吃的煎鸡蛋卷。 我把菜摆了一桌子,还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倒上了玫瑰红的葡萄酒,精细优美的水晶花瓶上插着怒放的紫郁金香。 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 饭后,我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江子喻走了过来,从后面揽住我的腰,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发上。江子喻身上,有着一股淡淡沐浴露的清香,葱郁的,类似青藤植物的气息。 江子喻说:“小可,对不起,这一年来,让你受苦了。” 我哭了。 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那天晚上。我流着泪,一遍遍与江子喻纠`缠,要生要死的激烈,好像爱情的本身,就应该是这个的样子。 我和江子喻,互相把对方亲吻成湿润的藤,即使此时此刻,天塌地陷,也顾不得了。我们的肌肤紧贴着肌肤,手臂缠着手臂,像两个连体婴儿,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成弹指一挥间。 寂静的夜里,夜风沁凉,一种强烈的带着震撼的振奋,枝繁叶茂地开了花。 “江子喻,我爱你!” “小可,我也爱你。” “江子喻,我们这生这世,要永不分离,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当然,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谁也不许离开谁。” “江子喻,你说话算数。” “好。我说话算数!” …… (未.完.待.续) 第151章:你有很多的钱?(1) 第151章:你有很多的钱?(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来。 我的手,往身边一探,但床的一侧,却是空的,江子喻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他睡过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一颗心,莫明的就慌了起来,江子喻呢,江子喻去哪儿啦? 他,他是不是离开了? 抑或,消失了?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鞋子也没穿,满屋子的跑去找他。然后我便发现,江子喻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仰望着蒙蒙的天。朦朦胧胧的光线里,隐约可见一张俊美,却又神色凝重的脸。他仿佛想着些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我赤着脚,走了过去,从江子喻身后,抱住了他。江子喻一动也不动,没有回头看我,只是由着我这样抱他。 他问:“小可,醒了啊?” 我说:“嗯。”我问:“你干嘛起床那么早?睡不着?” 江子喻说:“在医院里,我都是早睡早起,习惯在这个时候醒来。” “哦。”我说:“江子喻,你想些什么?” “没什么。”江子喻说。 “没什么?”我不信:“可你为什么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的没什么。”江子喻说:“只是这地方……太……太豪华,太漂亮,床也太软了。以前我没有住过这么高档的地方。所以就……就不大适应。” “真的?”我问。 “嗯。”江子喻。 我想了想:“江子喻,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儿,过些天,我回以前我们住的地方,找买我们房子的那个人,让他把卖回给我们,好吗?” 江子喻问:“他愿意?” 我笑:“我出双倍的钱?他会不愿意?双倍不行,我出三倍。那人又不是傻子,赚这么多的钱,会不愿意?” 江子喻说:“哦。” 我又再说:“江子喻,过些时候你身体好些了,我和程一飞一年的签约也期满了,我们去旅游好不?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最想去两个地方,一是丽江,二是西藏。不过我不想去丽江了,丽江是艳遇`之城,我不准你有艳`遇,我也不要有艳`遇。我们去西藏吧,好不好?我们去西藏圣湖。西藏圣湖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据说,两个相爱的人手牵着手,绕着圣湖走三圈,就可以在一起相守三生三世,相亲相爱三生三世。” 江子喻问:“就三生三世?” 我连忙说:“不,是生生世世。我们要在圣湖,手牵着手走很多很多圈。我们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相爱。” “嗯。”江子喻说:“可是,那要花很多钱。小可,等我身体好些了,我出去找工作,过了一两年,待我攒了钱,我们再去西藏。” 我脱口而出:“用不了多少钱。最多,不过是几万块而已。” 江子喻像是踌躇了一下,终于,他问:“小可,你有很多的钱?” 我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说:“也没很多,只是买那房子,也是够了。” 我不是要瞒着江子喻,我有好几百万。我人都是江子喻的,难道钱不是?我也愿意把这钱给江子喻,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未.完.待.续) 第152章:你有很多的钱?(2) 第152章:你有很多的钱?(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只是,这事,让我如何解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心虚。这钱,虽然没偷没抢,可是……可是我不敢理直气壮和江子喻说个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还好,江子喻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只是说:“小可,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我说:“我给你煮鸡蛋面吧。哦,对了,还有西红柿,要不要放上几片?” 江子喻说:“好。” 在切西红柿的时候,我想,我要不要对江子喻说?抑或,是继续瞒着他?如果对江子喻说了,他会不会嫌弃我?或者,会怀疑些什么? 虽然我和程一飞是清白的,可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他给我那么多那么多的钱,难道,一句“清白”就可以解释得清楚?会不会越描越黑? 但,如果不说,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以前有什么事,我从不会瞒着江子喻。 由于思想开着小差,我切着西红柿,不小心就切中了手指头,我左手的食指,顿时一阵的刺痛,那划伤了的地方,有血涌了出来,还滴到了地上。 吓得我把刀和西红柿都扔了,跳了起来,一阵惊叫: “哎哟!哎哟!” 在外面的江子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冲了出来看究竟。看到我捂着那只流血的手指头,手足无措,他赶紧急步走了近来,声音焦急: “小可,怎么啦?” 我说:“我……我不小心,切着了手指头。” 江子喻抓过我的手:“给我看看,哎,流血了。” 我嗫嚅:“我……” 江子喻一脸的紧张:“小可,是不是很痛?” 我说:“也不怎么痛。我……” 江子喻说:“小可,别动。” 江子喻抓着我的手,忽然就张开了嘴巴,不由分说把我还淌着血的手指头含到口中,用了他的嘴唇裹住了伤口。 我呆呆的看着他:“江子喻……” 江子喻的嘴唇裹住了我手指头伤口,说不出话来,只管摇手,叫我不要乱动,他把我的手指放到他的嘴巴里含了好一会儿后,才松开。 江子喻说:“口水可以消毒,也可以止血。” 我还是呆呆的看着他:“江子喻……” 江子喻朝我笑了笑,他问:“小可,有没有创火贴?” 江子喻找来创火贴,小心翼翼给我包伤口。我低头看看,手指还真的不流血了,也不是很痛了。 其实,伤口也不是很深,也伤了一点点,没什么大碍,离心脏远着呢,死不了人。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很快乐,有一种像宝贝般被溺爱的感觉。 “小可,你坐在这儿别动,早餐让我做好了。” “嗯。” 江子喻进了厨房。 此时黎明一点点地来降临了,由远而近。有明媚的光线,从窗口斜斜地照了进来。 附近不知是谁,放刘若英那首《为爱痴狂》,歌声若有若无的,从窗口里飘了进来: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未.完.待.续) 第153章:你,敢打我?(1) 第153章:你,敢打我?(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程一飞三十岁的生日快到了——也就是说,我做他的模特儿,就快要结束了。 程一飞基本上已停止了画画,做着后期的准备工作。只是这些工作,多是他的助手做,而他,优哉闲哉得很,完全不把他三十岁的画展当了回事,似乎与他无关。 程一飞优闲下来,我并不代表我可以结束工作,不用到程府去,哪怕陪他喝喝茶,吃吃饭,品尝品尝咖啡,这也是工作。 那一日,他带我到一家高级茶馆,在门口,意外的,遇到了尹紫苏。 她和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在一起,眉眼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像程一飞——他很年轻,看样子二十岁出头还没多久,嘴唇上方的茸毛似乎还末褪尽,但那忧郁颓丧的样子,看上去和程一飞如出一辙。 这年轻男子,青春洋溢,那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和腿,细细长长,处处彰显着青春洋溢,但眼中,还是出卖了他,闪烁着不安,受宠若惊,平庸,俗气——估计,也像我一样,出生穷困。 我是灰姑娘。 而他,是凤凰男。 明明是眼中看到了程一飞和我,可尹紫苏还是搀着年轻男子的手臂,把头高高仰起,目不斜视。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尹紫苏的身子,冷不防狠狠的撞了我一下,嘴里低声骂了句: “贱`人!” 我给尹紫苏这一撞,不禁”哎哟“一声”,一个踉跄,往前冲了两步,就在前赴后继要摔倒之际,程一飞冲了过来,拉了我,我站不稳,一下子的就扑到程一飞的怀里去。 尹紫苏转身要走。却不想,给程一飞一把的拽住了她。程一飞的声音,低沉而冷漠: “你是故意的?” 尹紫苏仰起头来,很倔强,很骄傲的样子,她直言不讳: “是。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程一飞冷冷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刚才你骂些什么?” 尹紫苏似乎有些胆怯,目光不敢和程一飞对视,飘向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还窝在程一飞的怀里。我很是尴尬,赶紧想脱离,不想程一飞的手臂,把我搂得紧紧的,没有松手。 我想挣扎,却见程一飞低下头来,望向我,原来冷冷地目光,变得极温柔,声音也温柔: “宝贝,别动。” 程一飞这一声“宝贝”,让我错愕,不知所措,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他。待我看到尹紫苏一张脸变得青白,眼里全是痛楚,带着恨意,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程一飞是故意的,故意惹怒尹紫苏。 只见尹紫苏咬牙切齿: “贱`人!” 程一飞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尹紫苏脸上,神情又再变得冰冷,他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慢条斯理说: “你再说一遍!” 尹紫苏咬着嘴唇。 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莫明其妙,瞅瞅尹紫苏,又再看看我,最后对了程一飞怒目而视,刚想要为尹紫苏出头,谁知程一飞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不怒而威。 年轻男子一怔。 (未.完.待.续) 第154章:你,敢打我?(2) 第154章:你,敢打我?(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大概是给程一飞的气势吓着了,年轻男子脸上现出了胆怯,把刚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和程一飞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那胆怯,越来越浓,终把目光移开了去。 我息事宁人,对程一飞说: “我们走吧。” 程一飞像没有听到,冷冷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尹紫苏脸上,亿一字一顿,一字一顿,慢条斯理说: “道歉!” 尹紫苏很倔强: “我偏不!我为什么要向这个贱`人道歉?” 尹紫苏这个“贱”字,不知为什么,就触动了我某根神经,恼怒了我,我可没得罪她,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是“贱`人”,还曾经,想要我的命。我就是贱,又与她何干?我又没欠了她的。终于忍无可忍,我从程一飞怀里挣扎了出来,冲了上前,狠狠的,就甩了尹紫苏一记耳光。 “叭啦!” 清脆的一声响。 尹紫苏捂了脸孔同,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睁大眼睛: “你……你敢打我?” 我也盯了她: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尹紫苏咬牙切齿: “贱`人,你敢打我?你小心……” 话还没有说完,另外一边脸孔,又再给我甩了一掌,“叭啦!”尹紫苏呆住,她没有想到,我竟然又再给她耳光,打得比刚才还要狠。 尹紫苏身边的年轻男子,瞪了我,顿时血红了眼,冲了过来,举起手,拳头就要朝我身上落下来。这个时候程一飞的眼光扫向他,声音阴森森地说: “你左手打下去,我会斩断你左手,右手打下去,我会斩断你右手,如果两只手打下去,我会把你两只手全斩断!” 年轻男子的手抬到半空中,不敢落下来,却说: “你敢?” 程一飞的声音,还是阴森森的: “我程一飞,只要说得到,没有做不到!” 年轻男子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变了,连忙放下手,退了两步,他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问: “你……你是程一飞……传说中的,程公子?” 程一飞没再看他,眼睛转向尹紫苏,声音冰冷: “我数三声,尹紫苏,如果不向米小可道歉!可别后悔!” 尹紫苏一张漂亮的脸孔,左右各有五个手指痕——我没想到,我会打得那么狠。尹紫苏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愤恨的同时,又是委曲。终于,她眼里慢慢涌出了泪水,哭了: “对不起。” 程一飞冷冷的说: “大声点!我听不到!” 尹紫苏的声音,又大了些: “对不起。” 说完后,她捂了脸,哭着跑了。年轻男子尹紫苏跑远的背影,又望了望我们,眼光复杂,他踌躇了一下,便很不知趣地追了上去: “紫苏!尹紫苏!” 待追上了,年轻男子抓了尹紫苏的手。但尹紫苏用力甩开他的手,也不管远近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尹紫苏把气发了在年轻男子身上,对他又是踢,又是推,用了厌恶的语气,边哭,恼羞成怒地大声嚷嚷: “你是什么东西?你滚开!尹紫苏的名字,是你叫的吗?你配吗?” 年轻男子放了手,呆呆地看着她。 尹紫苏又再踢了他一脚,哭着跑了。 (未.完.待.续) 第155章:你会选哪一个(1) 第155章:你会选哪一个(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程一飞不再理他们,和我进了茶馆。 有服务生笑脸迎了上来,带我们进了一个贵宾包厢。 贵宾包厢,是一间幽居雅室,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清雅的布艺沙发,浪漫的罗马帘,精美的中国工笔仕女画,制作精良的雕塑工艺品,左边的墙壁,有一个竹子做成的古色古香壁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贵茶叶。 有一个打扮着古代艺伎的年轻女子,在弹筝。 只见她纤纤的十指,快速交织着在琴弦上,随心所欲飞舞,琴声叮叮咚咚,清丽,婉转,清新,如流水潺潺,悠扬悦耳,令人回味无穷。 茶艺师穿着唐代宫廷服饰,言谈举止应庄重得体,落落大方,走有走相,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喝茶的当儿,我说对程一飞说:“我又再把尹大小姐得罪了。” 程一飞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后悔?” 我说:“不。” 程一飞耸耸肩:“那不就行了?” 我说:“我不后悔,是她得罪我在先,我干嘛要给她欺负?”我侧头,想了一下,老老实实:“但我担心,这次她会想着什么法子报复我?” 程一飞说:“她不敢。他父母说了,如果她再无缘无故惹你,会把她送到外国去。” 我说:“哦。”想了想,我又再说:“我又不是你‘宝贝’,你为什么要误导她?” “我不过是让她死心,不抱任何希望。”程一飞说。 “可你也不应该拿我当棋子。”我咬了咬嘴唇说。 程一飞又再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问:“介意?” 我不吭声。 程一飞咧嘴,云淡风轻那样的笑了笑,用了嘲笑的语气说:“生气?米小可,我以为你对我,永远也不敢生气。” 我还是不说话。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怕这事传出去,让江子喻听到了,会误会去。刚才远远的,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我看到了“大世界”酒吧的李老板,一双无比锐利的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看过来——这世界真是小,我不明白,为什么老是遇到他。 程一飞喝着茶,似是自言自语,喃喃地说:“享受这样美好的日子,也没多久了。” 我吓了一眼,看他。 我有些奇怪,怎么近来他老是说些消极的话?程一飞看到我看他了,微微一笑:“我是说,和你一起享受喝茶的日子,也没多久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吧?” 还没等我回答,程一飞又再说:“米小可,认识你,还真是缘分。” 我也有同感:“是啊,是缘分。” 程一飞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想,你遇到我,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幸与不幸,我也说不上来。但如果我没遇到你,也许,我会更不幸。” 程一飞笑了笑,他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他说:“昨天我在论坛上看到一篇文章,觉得很有意思。那篇文章说:陈世美,司马相如,牛郎,这三个男人让你选一个做丈夫,你会选哪一个?” (未.完.待.续) 第156章:你会选哪一个(2) 第156章:你会选哪一个(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这文章,我也看过,大概是一个女子写的。 文章说:陈世美属于潜力股,他不仅聪明上进,而且应该长得也不错。否则,为什么公主死活要下嫁给他? 只是,如果选了陈世美,那自己只能做秦香莲,他只能与你共贫贱,不能共富贵。陈世美出人头地那一天,便是自己与他分手之日。陈世美也不完全是喜新厌旧,他只不过是世俗,只不过,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秦香莲愿意,陈世美也乐得在经济上补偿。 不过就是钱嘛,飞黄腾达的陈世美,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世美缺的,不过是良心而已。 如果,秦香莲不愿意,陈世美也不肯回头,宁可鱼死网破。是男人的,只要不是脑进水那个,都会选择年轻貌美的,可以让自己一生荣华富贵的小公主,谁会选择那个拖儿带女的黄脸婆秦香莲? 而司马相如,则是情场高手,懂情趣,知女人,有才情、浪漫,即便是没钱,却感情丰富,女人和他在一起,总会觉得自己备受宠爱。众所周知,司马相如用一曲《凤求凰》,就把富人家新寡的小少妇给勾跑了。 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入司马相如的眼内。 如果要嫁给司马相如,自己怎么也得是卓文君。再怎么着,娘家也要富可敌国,自己才貌双全,既出得厅堂,又入得厨房,当垆卖酒也卖得,吟诗做赋也做得。最重要的是,心胸要广阔,不能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平常女人爱做的勾当。等他发达了,富贵了,不爱回家了,就作一首《白头吟》,让他回头是岸了,杜绝“外面彩旗飘飘”的饱饭思淫`欲的不良作风。 最后一个是牛郎。 牛郎除了没钱,没房,没学历,没本事,没关系,没地位以外,其他都好。嫁给这样的男人,不用担心他会背叛。牛郎有的是时间,不需要上班,不会干别的事儿,他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女人好。哪怕只是一年见一次面,他也不会出轨,他会用空闲的时间,全心全意思念着自己的爱人。但嫁给牛郎,必须要忍受孤独寂寞,忍受爱一个卑微窝囊的男人所注定的痛苦。 文章里还说,很多女人,都选了司马相如。不选陈世美的原因,是因为陈世美太绝情,而牛郎,则太没出息。 程一飞问我: “米小可,陈世美,司马相如,牛郎,这三个男人中选一个做丈夫,你会选哪一个?” 我脱口而出: “我选牛郎。” 程一飞意外: “很多女子会选了陈世美。因为人家陈世美愿意在经济上补偿损失——得不到人,得到钱也是好的。也有人选司马相如,只要有做卓文君的资本,这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但没有人,会选牛郎,因为牛郎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选择了他,会一辈子过着贫穷的日子。” 我很坚定: “没出息也没关系,贫穷也没关系,我只要我爱的男人,一辈子对我好。” 程一飞摇头,嘴角隐隐约约露出嘲笑: “你愿意嫁给牛郎,但没有多少个男人,愿意做牛郎。” 我一愣。 程一飞,说的何尝不是? 江子喻,估计他也不愿意做牛郎。江子喻的梦想,是做一名家喻户晓的红歌星,开演唱会,出唱片,他不愿意,平平庸庸过上一辈子。 (未.完.待.续) 第157章:小可,你说什么?(1) 第157章:小可,你说什么?(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陪江子喻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如腰脊穿刺,颅骨X光片,超声及CT等。做着这些检查,就像上战场去打仗一样,兵荒马乱一番。最后夏医生说,江子喻身体已康复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这使我和江子喻十分兴奋。 回去的时候,为了庆祝,我们去了一家西餐厅吃饭。 西餐厅的气氛很好,环境幽雅,灯光柔和,桌上有红色蜡烛,是情侣们的好去处。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在大厅里演奏小提琴,优美动听的《梁祝》,如泣如诉,一串串的音符,在空中回响,盘旋,纠缠,飞舞,丝丝缕缕的,漫过心底。 坐下来后,我问江子喻: “吃几分熟的牛排?mediumrare?Medium?welldone?” 江子喻呆呆的看着我: “小可,你说什么?” 我省悟过来。老天,我这是和江子喻说话,我怎么用了程一飞的口吻?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于是我连忙把刚才的英文翻译过来: “吃几分熟的牛排?一分熟?五分熟?全熟?” 江子喻说:“全熟。” “天!”我看江子喻:“全熟的的牛排不好吃,烤得时间长,肉汁就蒸发了,肉质也变得坚韧,鲜美感消失殆尽。” 江子喻愣愣的看着我:“那你说,吃几分熟?” 跟程一飞吃多了牛排,自然学了不少。我说:“三分熟最好,汁水较多,口感鲜美,嫩,细滑,很美味。” 江子喻踌躇:“三分熟的牛排,不是血淋淋?怎么吃?” 我笑:“不是血淋淋啦。其实牛排在半生时,用刀切开所见的粉红色肉汁,并不是血,而是烤肉时渗入的调味品汁,只有半生的牛肉有美妙的牛肉原汁。” 江子喻想了一下:“我还是要全熟吧。半生的牛肉,我可吃不下。” 哎。 我摇头。江子喻还真的不会品尝。 我也没强求。对站在旁边的服务生说:“要两份SIRLOIN(西冷牛排),一份三分熟,一份全熟。两份红酒,CabernetSauvignon(赤霞珠)。哦对了,要两份甜品——提拉米苏好了。” 服务生离开后,我笑着问江子喻: “江子喻,你知道提拉米苏是什么意思吗?” 江子喻看我,眼光复杂,像是很不习惯我如今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如今的我,有着暴发户的昧儿,和一年前的我完全不一样了。可是,我真的无法做回一年前单纯,无知的我。 江子喻轻轻皱眉,他问: “提拉米苏不就是蛋糕的名字吗?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我说: “蛋糕的名字,也有含义的。提拉米苏在意大利文里,是‘拉我起来’的意思。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带我走’,和‘记住我’。喜欢提拉米苏的人,希望带走的不只是美味,还有爱和幸福。” 江子喻说: “哦,这样啊?” 我看着江子喻,认真: “江子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知道不?” 江子喻把目光移到窗口,他说: “嗯。” (未.完.待.续) 第158章:小可,你说什么?(2) 第158章:小可,你说什么?(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的目光,也移到了窗口。 对面是人民广场,周围有很多鸽子,有的在空中飞翔着,有的在广场上逗留,觅食。不少小朋友在广场上快乐地奔跑,有小朋友跟着鸽子屁股后面,追逐着要喂食,有鸽子飞过来,也有鸽子飞走了,欢乐的笑声,传了远远都是。 食物上来了。 三成熟的牛排,一刀下去,有血丝透出。这样的牛排,与酱汁混合,叉了一小块放到嘴中,鲜美,嫩,细滑,可以感受到美味的汁水随着牙齿的咀嚼,慢慢地散溢开来,传递到口腔的每一个地方。 我一边吃,一边问江子喻: “夏医生说,你可以胜任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只要不劳累过度,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江子喻,你有什么计划?” 江子喻低头,也切着牛排。 全熟的牛排太老。江子喻又吃不惯西餐,刀叉在盘子里像打架似的,撞得“丁当”响。这响声,引来邻桌的人侧目,那女孩子很没家教,竟然掩着嘴巴偷着乐。 江子喻略略红了脸,尴尬不已。 这也怪不得江子喻。以前我们穷的时候,哪有机会到这种地方?在这儿吃一餐饭,也抵了以前一个星期伙食。 过了一会儿,江子喻低声说: “能有什么计划?我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会。” 我噘着嘴: “江子喻,别去酒吧唱歌了好不好?我不喜欢酒吧那地方,太混乱了,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我也担心,会出什么事。” 江子喻还是低头,切他的牛排: “可是,我不去酒吧唱歌,我还能做些什么?我又没有文凭,人家扫大街的也不愿意要我。”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提出: “要不,我们开一间店吧?我还有些钱,足够租一间铺面,卖衣服什么的。做点小生意,不用挣很多的钱,够花就可以。” 江子喻声音低沉: “我不会做生意。” 我说: “不会可以学呀。没有人天生是会的。再说了,不就是卖衣服么,又不用搞什么阴谋诡计,不必要有大智慧。” 江子喻说: “租铺面用钱,卖衣服也用资金。小可,你不要想得这么简单,不是几万元可以解决的,少也要几十万。万一做不好,会血本无归。” 我脱口而出: “不就是几十万么?我有。” 江子喻抬起头来,眼光复杂的看我,脸上尽是疑惑。终于,他问: “小可,你……你到底……你,真的很有钱?” 还没等我回答,江子喻又再说: “为了医好我的病,用去不少钱吧?我听医院的人说,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小可,谢谢你,真的,如果没有你,估计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苏醒过来。” 江子喻说这话太客气,客气得让我有生疏感觉。一时之间,我不知说什么好。不知为什么,说到钱,我总觉得心虚: “江子喻,我——” 江子喻打断我的话: “小可,我是一个男人,拖累你,心中有愧。如今我身体好了,如果还继续要依靠你,那我和吃软饭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未.完.待.续) 第159章:小可,你说什么?(3) 第159章:小可,你说什么?(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急了,捉住他的手: “不,江子喻,不是的,我听我说——” 江子喻不耐烦起来,又再打断我的话: “小可,你什么不要说了,你也不要管我。我对做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不喜欢。你是知道的,我只是对唱歌有兴趣。”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忽然翻江倒海般难过。 大概江子喻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 过了一会儿,他脸上挤出了,握着我的手,柔声说: “对不起小可,我刚才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和你说话,我知道,你这一年,实在是不容易。只是,我是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我希望凭我的努力去挣钱,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小可,你可明白?” 说到底,江子喻还是不忘他的歌星梦。 也难怪江子喻。 他今年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的男孩子,正是人生美好年华,花正香,月正圆,怎么甘心过早屈服于命运?又怎么甘心,平平淡淡,过着白开水一样的人生? 我无法说服江子喻。 牛排吃得一半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路,只管低头走,结果在走廊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到的服务生。服务生“哎呀”一声,还好他眼明手快,紧紧抓牢手中的盘子,没给摔落到地上去。我连忙抬起头来: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生说: “没关系。” 我的目光,落到服务生的脸上,呆了一下: “是你?” 服务生也看我,把我认了出来。他一张好看而青春的脸,突然就满面通红——这服务生,正是那天和尹紫苏在一起的年轻男子。我愣愣的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 服务生一张脸冷了下来: “我在这儿关你什么事?” 我还是愣愣的看着他: “你……你不是尹紫苏的男朋友么?” 听到“尹紫苏”三个字,服务生好不容易回复正常的脸,又再一下子涨红了起来,他像咬牙切齿那样的说: “像我这样出身低贱的人,又怎么配做人家千金大小姐的男朋友?” 我“哦”了一声。 我不想管人家闲事。刚想转身要走,服务生又再说: “那天遇到你和你的男朋友,我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不外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男朋友。原本我还痴心妄想,她到这儿来吃西餐,见到我,对我一见钟情呢。还痴心妄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脱离贫穷,过上好日子,谁知,她只是当玩物那样的玩我。” 我叹了一口气。 这是人有各志了。江子喻不想靠女人吃饭——哪怕,是他爱的而又爱他的女人。而这个服务生,只要能够脱离贫穷,过上好日子,管这个女人是谁,也管这个女人是否爱他,他是否爱这个女人。 我想了想,觉得有解释的必要,于是说: “程一飞不是我的男朋友。” 服务生扬了扬眉,像不不相信,他讽刺那样的说: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记得,那天他叫你‘宝贝’。” (未.完.待.续) 第160章:小可,你说什么?(4) 第160章:小可,你说什么?(4)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哎,这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白。不过我没必要向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解释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只是说: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程一飞不是我的男朋友。” 说完这话,我头也不回走了。 回到座位的时候,我感觉到服务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而且,像不怀好意——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和服务生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对我不怀好意? “小可,怎么去了这么久?对了,那位帅哥是谁?”江子喻已吃完了牛排,在喝CabernetSauvignon(赤霞珠),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我。 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我不认识他。” 江子喻说: “你不认识他……但刚才,你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 我心情忽然大好,眨了眨眼睛问: “你吃醋?” 江子喻咧嘴,嘻嘻笑,也不否认: “是,有点。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 江子喻这话,让我开心不已。我故意说: “我不是长得漂亮。你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已。” 江子喻问: “是么?” 我使劲地点点头: “当然。” 正在说话间,我的眼睛无意中一瞟,然后远远的,看到“大世界”酒吧的李老板,正迎面走来。他身边,跟着一个妖精似的年轻女孩子,妩媚,风情,长长的妖娆的酒红色卷发,猫一样的眼神儿,化了很浓的妆,很深的眼睑上抹着紫色的眼影,饱满丰润的嘴唇,涂得腥红。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老天,为什么偏偏遇到李老板?遇到别人不行吗?早知他要来,打死我也不上这儿了,宁可去大排挡,或吃快餐去——这李老板,一直认为,我是程一飞的女人。不单单是程一飞亲口对他说,他还亲眼看到,我和程一飞暧昧的在一起。 我吓得像什么似的,连忙把头低下来。 有多低便低多低。 但愿,李老板没有注意到我和江子喻。但愿,江子喻没有看到李老板。但,没但愿了。李老板和他的女伴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刚好江子喻对我说: “小可,这提拉米苏味道不错,是不是很贵?” 本来李老板不曾注意到我们的,他个头矮,而他女伴又高挑,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又望着前方,就要看到他和我们擦身而过了,想不到江子喻这一开口,他的目光无意之中就飘了过来。 然后,李老板的目光,落到了江子喻的脸上,接着,又落到我的脸上。 他一怔,停下脚步: “子喻,是你们呀?米小姐,你好。” 我不得已把头抬起头。我朝他点点头,声音冷漠: “你好。” 李老板身边的女子,好奇的看我,又再瞧瞧江子喻,她娇滴滴的说: “李老板,你认识他们?” 李老板笑着说: “兰心,这是我常常跟你说起的江子喻,他以前在我们酒吧驻唱,唱张国荣的歌唱得以假乱真,惟妙惟肖,很受欢迎呢,很多顾客是冲着他来的。这位米小姐,是子喻的妹妹。哦对了,米小姐是我市著名画家又是富农公子程一飞的——” 李老板话还没有说话,我连忙打断了他: “我是程公子的普通朋友。” (未.完.待.续) 第161章:小可,你说什么?(5) 第161章:小可,你说什么?(5)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李老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的对我笑。这笑,莫名的,就令我心惊胆战,总觉得是不怀好意。 那个叫兰心的女孩子,睁大眼睛看我,眼珠子差点儿要掉下来了,她一脸羡慕的说: “原来米小姐认识程公子啊?还是朋友。听说,程公子很有钱,很有才华,也很高傲,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他一眼,他长得很高,人很帅,也难怪他从不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米小姐,程公子三十岁的画展,准备开了吧?我很想去看,可惜画展的门票太贵了,又不容易买到。” 我不是不知道她言下之意的——她是想让我找后门,给她弄一张票。 我木着一张脸,装了听不懂。 李老板笑了一下:“对了,忘记介绍兰心了。兰心姓邓,跳舞跳得很好,尤其是钢管舞。上个月刚到‘大世界’酒吧。” 我忽然想起,李老板那些恶心的“真人……秀”。这邓兰心,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她不会是加入“真人……秀”社团吧? 李老板大概是猜到我所想的,轻轻的,摇了一下头。他说话很有艺术,只有当事人才能听得懂: “如今‘大世界’酒吧,改邪归正了,唱的是正经歌,跳的是正经舞。那次,受了教训,被警告了,可不敢再胆大妄为,要不会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一愣,难道,程一飞警告他? 想不到,程一飞也有做好事的时候。 李老板转头看江子喻,上下打量了一番: “子喻,听说你身体已大好,完全康复了。我刚想着抽个时间,去看你。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儿遇上了。” 江子喻神情倒是兴奋: “李老板,真巧。我也想着过两天去找你呢。” 李老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要找我?不敢当不敢当。” 我的心“咯咚”一下跳。果然,江子喻说: “李老板,我想回到‘大世界’去唱歌,不知道行不行?” 李老板皮笑肉不笑的瞟了我一眼: “子喻,你还真会说笑。今日已不同往日。米小姐如今不是程公子的……朋友吗?你怎么还用回到‘大世界’去唱歌?” 江子喻皱了皱眉: “我妹妹是我妹妹,我是我。我妹妹是程公子的朋友,我不是。” 江子喻一口一句“我妹妹”,仿佛,我还真是他妹妹似的。其实我很想纠正他,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情人。可是,在李老板跟前,我就理不直,气不壮。 李老板“呵呵”笑,他拍了拍江子喻的肩膀: “子喻,你吃饱了没有?我和兰心刚到,肚子饿呢。” 江子喻连忙说: “那你们先吃东西。” 李老板在了我们不远处的位置坐了下来,略略侧着身子,便可以看到他们。但我没有侧,我身子端端正正地坐着,目不斜视。 我虽然背对着他们,没有朝他们看过去,却感觉到,李老板的眼神不停地扫过来,落到我身上。我的背,微微地热了起来,有一种坐如针毡的感觉。 隐隐约约,传来了他们压低嗓子的说话: “江子喻和米小姐真是兄妹啊?为什么他们一个姓江,一个姓米?而且他们长得一点也不相似,说是兄妹,但我觉得,他们像是情侣多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你去问他们好了。” “米小姐,她真是程公子的朋友?” “嗯。” “真的啊?米小姐怎么认识程公子的?” “兰心,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好奇嘛。” …… (未.完.待.续) 第162章:我背你上楼去 第162章:我背你上楼去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回去的时候,小公寓的电梯发生了故障,修理工在赶着维修。那个年轻的修理工说:“耐心等待一下,几分钟就好了!” 江子喻对着我,轻轻一笑,随后他猫着腰: “来,小可,我背你,我们走楼梯上去。” 我一愣,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怎么行?你身体刚刚好。” 江子喻固执: “今天我不是进行了全面检查了嘛?夏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了是不是?小可,以前我们住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住在八楼?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常常背着你,一口气冲上去?还记得不?” 我说:“那个时候怎么同?” 江子喻说:“有什么不同?我还是以前的我,一点也没有变对不?” 我喃喃:“可是……” 江子喻笑:“别可是了。小可,相信我,我如今身体好得很,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我真的可以背你上去。” 那个年轻的修理工听到了,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说: “对哦,你就让你男朋友背嘛,这样才浪漫。” 我瞪了他一眼,不高兴: “什么男朋友?他是我老公好不好?” 修理工还是嘻嘻笑,却一脸不以为然,像是不相信我的话——真不知道他哪只眼,看得出来江子喻不是我老公,只是我男朋友。难道我和江子喻,没有夫妻相么? 江子喻像是不介意他的话,笑着说: “小可,来,我背你上楼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谨慎地爬上了江子喻的背。到底病了那么久,身子虚,江子喻才上二楼,脚步就慢了下来,呼吸一下一下的加重了起来。我心疼不已,蹬着脚,嚷嚷着: “江子喻,放下我,我自己走好了。” 江子喻有时候固执起来,就像了一头牛,十辆火车也没法拉他回头。他说什么也不撒手,他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 “别动!小可,就是爬,我也要背着你爬上八楼。” 我只好不动了。 到了五楼,江子喻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子有些晃,汗浸湿了他背上的衣服。他的汗,透过我胸前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 我心疼不已: “江子喻,把我放下来,歇会儿。” 江子喻不说话,却坚持着,执拗着背着我不放开,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用手擦试着江子喻脸上的汗,然后蹭在自己的身上,接着再擦,可是江子喻的汗不断地冒出来。 我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江子喻的头上,混在他的汗水里: “江子喻——” 江子喻说: “嘘,别说话!再说话,我真的没力气了。” 好不容易到了八楼,刚到楼梯口,江子喻再也坚持不了,一下子的就瘫软在地上。我给摔了下来,痛得呲牙露齿,江子喻咧嘴,冲着我抱歉地笑了笑,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了开门,一下子的就抱了他。 我学了他说话的语气: “傻瓜!” 江子喻又再咧嘴,笑了笑。 我又再说: “傻瓜!” (未.完.待.续) 第163章:说不清,道不白 第163章:说不清,道不白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半夜里,睡得朦朦胧胧。我的手机响,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接过了。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是米小可吗?” 我纳闷:“你认识我?” 男子说:“我不认识你。但我想认识你,嘻嘻,你不是能给人刺激么?我想要刺激啊。还有,我好奇,你三围是多少?胸大不?PP翘不……” 我没等他说完话,便骂了一声:“神经病!” 我挂了电话。 电话又再响起来,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是米小可美女对吧?听说你很风`骚哦,什么时候也给哥爽一下?” 天哪,这是什么跟什么? 电话刚挂,又再有人打进来:“米小可吗?哥想要刺激,跟哥去开`房吧。只要你给哥刺`激,哥也会回报你刺`激的,哈哈哈!” 我给气死。 不同的陌生电话打进来,不同的陌生男人调戏的声音。 莫明其妙! 江子喻也醒了,夜深人静,电话里的声音,莫不听得一清二楚。一双眼睛,江子喻带着复杂的神情,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好一会儿后,他张了张嘴巴,想问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结结巴巴的解释: “不……不知是谁,莫明其妙的打来这些电话。我……我又不是小姐,真是奇怪,干嘛说这些不要脸的话?” 江子喻好半天才问: “小可,你得罪了些什么人?” 我委曲,“我哪里得罪了什么人?”想了想:“莫非……莫非是尹紫苏?可是,我并没有得罪她。只是她……她,她恨我。” “尹紫苏是谁?为什么恨你?”江子喻问。 “她……”我咬了咬嘴唇:“她家和程一飞家是世交。她喜欢程一飞……然后……然后她误会我。” 江子喻脸色平静,一双眼睛忽明,忽暗,我猜不出他想些什么。他像是叹了一口气,随后轻轻的说:“小可,睡吧,别想那么多。” 我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抱了江子喻说:“江子喻,你要相信我,我和程一飞……真的,真的没什么!” 江子喻又再叹了一口气。 他说:“睡吧小可,不要想这么多。” 我睡了。但我心里极不安。显然,江子喻没相信我。我很想解释,可又不敢。怕越解释,越是说不清——和我程一飞,是没什么。只是,却是说不清,道不白。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晚,好不容易才朦朦胧胧睡去。 天亮的时候,我一个翻身,把眼睛睁开来,冷不防的,就看到江子喻坐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我。 在睡觉的时候,被别人这样看着,感觉到很怪异,我吓得一惊一乍的,完全给清醒了过来。 我说:“江子喻,吓死我,你怎么像个鬼似的?干嘛这样看着我?” 江子喻看着我,也不说话。冷不防的,他就伸手,紧紧地抱住我,仿佛下一刻,我会消失了那样。 我不安:“江子喻,你怎么啦?” 江子喻抱着我,还是不说话。我就这样被江子喻紧紧的抱着,我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一颗心,一下一下的跳着。 (未.完.待.续) 第164章:你是谁?(1) 第164章:你是谁?(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江子喻出去找工作,很多酒吧不愿意要他,因为他有闹事的前科。后来还是“大世界”酒吧的李老板收留了他,因为,看在“我的面上”,“得罪”不起。 我不知李老板是如何说这话的 江子喻对我说的时候,是笑着的,可眼睛没有笑。 此时我无瑕顾及。因为这些天来,那些骚`扰电话没断过,我给快要给逼疯了,换了手机号码,可没过半天,骚`扰电话又再来。 那天,我去程府。 过两日,是程一飞三十岁生日——也就是说,我做程一飞的模特儿,已满十一个月,第十二个月,是程一飞开画展时间。 所以,我做程一飞的模特儿,终于结束了。 程一飞没有食言,付足十二个月薪水给我。车子早写我的名字,我住的那套公寓,房契上写了我的名字。程一飞递给我房契的同时,把一张画展门票也给我。 他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我百感交集。 从做程一飞的模特儿那天开始,我就盼着这一天来临。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兴奋,倒是觉得,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惆怅,渐渐涌上心头。 为什么这样? 是不是习惯了一件事,习惯了和一个人相处——哪怕,是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哪怕,是自己不爱的人。可一切都结束了,反而有着空落和不习惯。 程一飞打开了香槟,和我碰杯: “米小可,在我生命最后的岁月里,能够遇到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米小可,祝你在未来的岁月里,能够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每一件事。”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程一飞这句话的意思,我的手机忽然又再响了起来。是陌生的号码,我的心莫名的烦燥,一股说不清道不白的无名火忽地就窜了起来。对方还没有说话,我已愤怒地骂开来: “你是谁?我再接到这样的电话,我报警了!” 刚放下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这次对方抢在我说话之前开口,是陌生男人的声音: “米小可吗?你现在有空吗?现在我在宾馆的床上,洗干净了躺着,我想要寻找刺`激,你现在能过来吗?我等你。” 我气得涨红了脸,大骂: “流`氓!臭`流`氓!你去死!” 我狠狠发扔了电话。 程一飞看我,眼中不解: “是谁的电话?说了些什么?你干嘛这样生气?” 我恨恨的说: “能不生气吗?那些男人都是流`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知道我的号码不算,还知道我的名字,老是打电话来骚`扰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话音刚落,手机又再响,又是陌生的号码。 我不接了,管它响。 手机响了又响,响了又响。 程一飞伸手,拿过我的手机,按重拨键打过去。又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在电话那边浪`笑着说: “米小可啊?刚才是不是忙没接我电话?看来你的生意挺不错啊。忙完了吧?轮到我没有?你快过来吧,我洗干净了身子,等着你给我刺`激呢。” 第165章:你是谁?(2) 第165章:你是谁?(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程一飞沉着声音问: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 那边的男人声音惊诧: “怎么是个男的?米小可的名字不像是男人的名字啊?靠,我不搞同性恋。” 程一飞冷冷地说: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你再不说,我可要报警了。” 男人在那边悻悻然: “报什么警?你不是‘罗马之恋’西餐店的男洗手间镜子上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吗?我不过是照了你这个电话号码打过来。” 程一飞问: “‘罗马之恋’西餐店?” 男人说: “对呀,‘罗马之恋’西餐店,在人民广场对面那间。” 放下电话,程一飞问我: “最近你常常去‘罗马之恋’西餐店?” “罗马之恋”西餐店?在人民广场对面?我想了一下,想起来是哪间了,虽然我忘记了西餐店名,可我记起,那天我从窗口看出去,看到人民广场,还记得周围有很多鸽子,不少小朋友在广场跟着鸽子屁股后面,追逐着要喂食。 “我没常常去。只是前几天,我和江子喻去了。”我说。 程一飞站了起来:“‘罗马之恋’西餐店,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程一飞撑腰,我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我说:“好。” 不是吃饭时间,西餐店顾客不多,三三两两。 我跟着程一飞走了进去,也不管服务生的热情问候,直接到洗手间。在男厕的洗手间镜子上,不知是谁,用大红色的口红,张牙舞爪写着几个字: “我的名字叫米小可。先生,你想要来点刺`激么,如果想,请拨打138XXXXCCCC就能找到我。” 我气死。 这些字到底是谁写上去的,安的是什么心?难怪,那么的匿名骚`扰。难道,那些男人,嘴里说些不三不四的电话。 我眼睛一扫,看到墙上挂着一个灭火器,想也没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过去,拿了下来,朝了镜子狠狠的砸了过去。“哗啦”一声巨响,镜子顿时碎了一大片,玻璃四处飞溅。 听到巨大的响声,有两个高大的男保安冲了进来,他们嚷嚷:“怎么回事?干嘛要砸镜子?” 看到破碎的镜子,还有碎了一地的玻璃,其中一个保安说:“好啊,你们破坏公物,知不知道破坏公物是犯法的?” 程一飞看也没看他们,沉着声,很嚣张地说:“你们没资格和我说话!叫老板过来。” 老板没过来,是经理过来。 玻璃虽然碎了一大块,可还有大半的字留在上面,看到“名字叫米小可。先生,你想要来点刺`激么”的字样。 经理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有眼不识泰山,他瞪眼:“谁让你们砸镜子?破坏公物要赔钱,懂不懂?” 我一张脸涨了通红,气咻咻的和他吵:“谁叫你们把这些卑`鄙下`流的字写上去?你们好不要脸!” 经理瞧了瞧镜子上残留的那些字眼,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喝多了酒写下的,擦掉不就OK了?用得着把镜子砸么?” (未.完.待.续) 第166章:你是谁?(3) 第166章:你是谁?(3)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说:“你们严重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经理说:“你还严重破坏了我们的公物呢!你得赔钱。” 一旁的程一飞,冷冷地说:“我没时间和精力和你说话,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经理瞪他:“这点小事不用我们老板处理,我处理就行。” 程一飞板着脸孔,冷笑:“你能处理?好,那我告诉你,你们这家西餐店不用开了,这儿一切的东西,都给我砸了!你不砸,我叫人过来砸!” “什么?”经理跳了起来。 程一飞声音冰冷:“难道你是聋子么?没听到我说的话?” 经理想发火,可看到程一飞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气势,倒是怯了三分。经理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这事,这事,不用惊动老板吧?不过是小小的事情而已。” “小事?”我生气,大声嚷嚷:“对你来说,这是小事,可对我来说,却是侮辱我的人格。” “你又没损失什么。”经理小声嘀咕。 我气得不能再气:“我损失了名誉!是名誉!你懂不懂?” “你的老板叫什么名字?”程一飞问。 “陈生。”经理不情不愿地回答。 “陈生?好,你转告给他,限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如果不,一切后果由他自负。” 程一飞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违抗的威严。 经理犹豫了一下,搞不清楚程一飞的来头。 想了一下,还是打电话给了老板。 程一飞不再理会那经理,到大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他跷起了二郎腿,拿出一包烟来。抽出,衔住,点上,深吸,然后悠然自得地吐出了青白烟圈。 我看着程一飞,突然觉得程一飞的样子很酷,真的真的真的很酷。那种从容不迫的霸气,那叫男人气概,大将之风。 江子喻缺的,就是这种强大气场。 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的闪着一个人,服务生打扮,瘦高的身形,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和腿,细细长长,眉眼有几分像程一飞——我眼尖,捕捉到了他。他就是曾经和尹紫苏在一起的男孩子。 看到我看过去,他像是很慌乱的样子,赶紧低下头。 没一会儿,他身影便闪开了。 难道是他么?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又没得罪他。他不担心,如果被抓着了,连工作也失了么? 程一飞一边抽烟,一边问我:“要不要喝些饮料?咖啡啊果汁啊什么的。” 我摇头:“我都给气饱了,还喝什么喝?” 程一飞看我,似笑非笑:“你刚刚吵架了啊,嚷嚷得这样大声,难道不口干?” 程一飞这样一说,我还真的感到口干了,于是我说:“嗯,那我要西瓜汁。” 程一飞一招手:“服务员,来一杯现榨西瓜汁。” 服务员瞧着经理,不敢有所行动。经理点点头,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一杯西瓜汁还没有喝完,老板很快就赶来了。这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远远看到了程一飞,有些惊诧,。很快,惊诧变成了笑容。 (未.完.待.续) 第167章:你是谁?(4) 第167章:你是谁?(4)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老板连忙过来打招呼:“程公子——。” 经理有眼不识泰山,老板是识得的。不明就里的老板赔着笑说:“程公子,欢迎你们到鄙人的小小西餐店来。喜欢些什么?我请客。” 程一飞没有理他,还在慢条斯理地吸烟,神情傲慢——他压根儿没把这个老板看在眼里。 看到老板态度,经理面如土色。 他连忙拉了老板,小声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老板脸上变了色,低声责问经理:“谁这么天大狗胆?竟然敢写下这些字?不要命了他!” 经理诚惶诚恐:“我也不知道。” 老板瞪了他一眼。 吓得经理更是大气不敢出。 虽然字不是老板写上的,可是发生在自己的西餐里。老板点头哈腰,赶紧向道歉:“对不起程公子!真的对不起!想不到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程公子,多多得罪了,不好意思。” 程一飞冷冷的问:“你要如何处理这事?” 老板连忙说:“程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要严查,看是谁写上的,一定为米小姐还一个公道。” 程一飞看也没看他,只是轻轻把眉一挑:“时间。” 老板还在赔着笑:“三天。程公子,你看三天行不行?“ 程一飞哼了声说:“三天,这也太久了吧。” 老板赶紧说:“一天。” 程一飞站了起来,还是没有看老板,他那傲慢的样子,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内。程一飞说:“好。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前因后果。要不你这西餐店,就等着关门吧” “明白!明白!”老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经理站在旁边,战战兢兢。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说:“我怀疑一个人——”看到众人看我,我有点不安,咬了咬嘴唇说:“我……我只是怀疑,不敢确定。” “谁?”程一飞问。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就是那个曾经和尹紫苏在一起的男孩子,他在这儿做服务生——” 还没有说完,看到不远的地方闪过一角影子,鬼鬼祟祟,缩头缩脑。是那个男孩子,显然,他在那儿偷听。听到我这一说,他原本慌乱的神色更加慌乱,他赶紧转身,像是要逃窜而去。 我连忙说:“就是他。” 众人一愣,还没弄明白是什么回事,男孩子赶紧撒腿,跑了。 老板反应快,赶紧说:“快截住他。” 几个保安冲过去,一下子就拦了他。 男孩子脸色惨白,眼里全是惊恐。 程一飞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神一闪而过的阴霾。但很快,神态就恢复了自若。他转头,对老板说:“他是你店里员工?” 老板估计不知道,看了经理一眼。经理赶紧说:“是,他叫许军,做我们西餐店,做了两年了。” 程一飞点点头:“李老板,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带走他。” 老板不是笨人,自然明白程一飞之意——程一飞,不愿意把这事闹得天下皆知,他要独自处理这事。老板巴不得,自己不趟这趟混水。到底,程一飞是得罪不起的人。 老板一迭声说:“不介意不介意!程公子请便。” 第168章:说不定,我会追你(1) 第168章:说不定,我会追你(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几个保安把男孩子双手反展在身后,连推带搡,扭到程一飞的车里,推到后座。 保安离开后,程一飞并没有把车开走。他坐在驾驭座上,取出了一包烟,抽出了一支,点上,然后遥下了半截车窗,把手伸出了外面。 蓝色的烟雾从程一飞手间升起,烟雾缭绕婀娜多姿。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副驾驭座上。 那些给程一飞弹出车窗外的一截一截烟灰,就仿佛心底不可言说的心事,那是一种没有文字的书写,一段又一段寂寞而又灰暗的往事。 “叫什么名字?”程一飞淡淡的问。 男孩子犹豫了一下,才说:“许军。” 程一飞又问:“和尹紫苏认识多久了?” 许军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程一飞双眉一挑:“不说?好,那我带你到尹家,你和尹紫苏父母说吧。我等着要结果就好。”顿了一顿,程一飞又再说:“尹紫苏的脾气你也清楚,如果这样给你一闹,她给父母责骂了,你说,她会对你怎么样呢?我听尹紫苏父母说,下个月,尹紫苏就要到美国了,你不会这么天真,她也把你带到美国去吧?我倒是相信,她为了出气,会把你一张脸毁了。抑或,打断你一条腿。要不,让你变成太监。” 程一飞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初,尹紫苏就不惜开车撞我的车,差点要我的命。 许军脸色惨白。终于,他喃喃:“认识两个月了。” “如何认识?”程一飞问。 许军说:“她到西餐厅来吃西餐,然后,看到我。然后她对我说,我够高,够青春,够帅气,最令她喜欢的,是我那清澈的眼神,羞涩的笑容。她还说,这些,足够她对我一见钟情了。” “你相信她对你一见钟情?”程一飞问。 “那个时候我信。”许军说:“那天,我下班很晚了,午夜十二点了。我和几个同事从西餐厅里走出来,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众人便各散东西,分道扬镳。然后,我独自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头。尹紫苏开着车子,跟在我后面,在我身后打着喇叭。我吓了一大跳,回头。尹紫苏把车子停了下来,摇下窗口,把头伸了出来,嘻嘻笑,叫我上车。” “然后?”程一飞又问。 “然后,我们就这样相识了。他说我长得像一个人。后来……”许军偷偷瞄了程一飞一眼,喃喃:“后来……后来我才知道,我长得像你。” 许军低着头:“我来自一个贫穷,落后,偏僻的山沟沟。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呆在家两年后,跟了一位同乡到了省城。我没有文凭,也没有特长,能在西餐厅做服务生已不错了。做服务生挣的钱不多,省吃省用,把积攒下来的钱寄回家里给父母补贴家用,因为没有钱,连街也很少逛。但在城市,要比在农村强多了。在农村干农活,日晒雨淋的,又辛苦又累。” (未.完.待.续) 第169章:说不定,我会追你(2) 第169章:说不定,我会追你(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许军又再说:“认识尹紫苏后,她给我钱花,让我吃好的,穿好的……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样多姿多彩。原本我还痴心妄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脱离贫穷,过上好日子。直到那天遇到你们,我才知道,原来……原来,她只是把我当了你的影子。” 程一飞问:“在西餐厅洗手间里写上那些字,是尹紫苏的主意?” 许军的头垂得很低:“嗯。尹紫苏说,我只要乖乖的听她的话,她会考虑重新和我在一起。” 程一飞冷笑:“你相信?” 许军喃喃:“不相信。可是……可是,心中总抱着一线希望。” 程一飞扔下手中的烟头。从后视镜里望向他:“你旁边有一个黑塑料袋,里面有十万。你可以拿走,但条件是,从明天开始,你必须要在这个城市消失,否则,尹紫苏不动手,我也会动手……毁一张脸,断一条腿,变成太监,三样,你就选择一钟。” 许军睁大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愣了一会儿,连忙说:“我……我马上就离开这个城市。” 程一飞说:“那还不滚?” 许军滚了。拿了装有十万元的黑塑料袋。 十万元对程一飞来说,不过是餐桌上扫下来的面包渣,但对许军来说是天文数字,也许,是在他西餐厅打工,一辈子也攒不到的钱。 许军走后,程一飞对我说:“米小可,对不起。” 我看他一眼:“又不是你错,你干嘛对我说对不起?” 程一飞说:“我替尹紫苏说。” 程一飞并没我想像那样憎恶尹紫苏。他坐在驾驭座里,又再拿过烟,抽出了一支,点上。好一会儿后,程一飞说: “我比尹紫苏大了八岁。我一直记得,她出生那天,我妈带了我去医院,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小的人儿。当时我抱了她,对她说,妹妹,我会好好爱你,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 “尹紫苏六岁的时候,我十四岁。她上一年级,被同桌那个调皮的男生欺负,哭哭啼啼找我告状,说同桌扯她小辫子,把虫子放到她文具盒,把口香糖放到她凳子上粘了裙子。我跑到她们学校,把那男生狠狠揍一顿,差点把他打进重症监护室。” 程一飞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把尹紫苏当了妹妹看待,可她,却对我产生了爱情。我无法爱她,更无法给她幸福……以后她会懂得,我对她无情冷漠,是为她好。” 我看程一飞。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程一飞,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人比以前更瘦了,瘦了许多许多,他的眼窝深陷,颧骨凸出,神态憔悴,但他,还是迷人的,还是帅气的,连他的郁郁寡欢,也无比的诱`惑。 程一飞没有看我,但他知道我在看他。他把手中的烟,狠狠地吸上了一口,喷出了一口烟雾,然后微笑着,调侃: “米小可,你这样看我,不是告诉我,你也爱上我了吧?” 我红了脸,连忙说: “才没有。” 程一飞咧嘴,又一笑: “如果我不是快要……米小可,说不定我会爱上你。也说不定,我会追你。我就不相信,我不能多江子喻手中夺过你。可惜……哎。” 他可惜些什么?我没敢问。 (未.完.待.续) 第170章:江子喻摔门出去了 第170章:江子喻摔门出去了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程一飞开车,把我送到小区楼下。 我说:“谢谢。” 程一飞看我,微笑:“米小可,我开画展,你记得去看。” 我说:“好。” 程一飞又再说:“米小可——” “嗯?”我已拉开车门,听到程一飞叫我,我回头看他。 程一飞的样子很惆怅。过一会儿他说:“米小可,以后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抱一下我吧,祝我们这一年来合作愉快。” “好。” 我上前,轻轻的抱了程一飞一下。然后我说:“程公子,拜拜。” 程一飞说:“米小可,拜拜。” 我下了车,然后,我看着程一飞开车走了。抬头,看到八楼的阳台有个人影一闪,不禁心里“格噔”地一跳,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莫非,刚才我拥抱程一飞的时候,江子喻看到? 赶紧上了楼。 江子喻在家,坐在客厅里。他在抽烟——自从他病好后,他就戒了烟,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再抽上了。那烟,是520,烟嘴很煽情地印着一个红色的桃心。“520”是“我爱你”的意思。 “江子喻——”我叫他。 江子喻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地看我,眼神阴沉,忽明忽暗,像是充满了愤怒,又像是惶惑。 他一支烟吸完了,把手中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过了好一会儿后,他问:“刚才那个,就是本市大名鼎鼎的定家公子,著名的大画家程一飞?” 我咬了咬嘴唇:“是。” 江子喻看我。他说:“小可,难道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些什么吗?” 想解释。 可不知道如何说。 我期艾:“江子喻,你相信我。我和程一飞,真的没有什么?” “真的没有什么?”江子喻的声音,带着疑问。 “真的没有什么。”我坚持。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虚。 江子喻盯着我。突然,他眼中闪着一股烈火般吓人的光辉,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狠狠地瞪着我,额头上暴出了青筋,双唇和眼角被血烧得通红,紧握着拳,双目烧烤着。忽地,他“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我。 他伸手扼住我的脖子,大吼: “米小可,为什么?为什么你骗我?你是不是当我为傻子?为什么要骗我?” 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挣扎着,努力伸直了脖子,我的喉间,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发生了母马般的嘶鸣。 我不明白,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野性的?就像一匹没人能驯服的野马。 我拚命的说: “江子喻,我没有骗你!我和程一飞,真的没有什么!” 江子喻血红着眼睛,冷笑: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给你?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总不是平白无故的吧?” 我咬了咬嘴唇: “江子喻——” 江子喻冷不防一巴掌,就狠狠的朝了我的脸上甩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右边的脸,热辣辣地轰痛。我用手捂着脸,脑子一片空白。我就这样木然地站着,整个人,顷刻之间,爆裂成碎片。 江子喻摔门出去了。 (未.完.待.续) 第171章:我是不是要死了?(1) 第171章:我是不是要死了?(1)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捂着热辣辣轰痛的脸,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狠狠地咬着。嘴唇咬得狠了,便生生地痛,渗出了血,嘴里便有了腥腥甜甜的味儿。 我的心,有着一股忧伤,如野草般疯长,一种疼而凉的东西,滑过全身,蔓延到整个身躯。 站了不知多久。 终于,我抱着双膝,蹲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有泪,无声无息地从我的眼里流了下来,一串串的,落了一脸。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小声的呜咽,哭着哭着,便嚎啕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我更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江子喻。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渐渐的,漆黑一片。四周围很静,静到有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窗外的夜色,就像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阴暗角落里的一切,出奇的黑暗,出奇的深沉,也出奇的狰狞。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下楼,如何走出家门的。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一步接一步,走那像永远走不完的街道。街道旁边商店招牌走马灯似的在我旁边晃动。 走到一家时装店的橱窗前。 我站在那儿。橱窗的玻璃里,隐隐约约的照着我的身影。我看到了自己的一张脸,苍白,细小,依然是漂亮,依然是青春动人,那双美丽却茫然的大眼睛中,透着一种叫“哀伤”的东西。 这种哀伤,从我的眼睛,透到了我的心里,每个细胞中。 生活,为什么会这样? 命运,为什么会这样捉弄我? 走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停下脚步,因为累了。然后,我摸摸口袋,还好口袋有钱,我便在不远处的小烟摊里买了一包烟。 那烟,叫520,在烟嘴的地方有颗红心——这是刚才江子喻吸的烟。我蹲在旁边的电线竿下,在昏暗的灯光中,抽出一支烟嘴有颗红心的烟,衔在嘴边。 突然发觉没有打火机。 我摸摸口袋,想找钱买。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啪”的一声,我面前火花一闪,我抬起了头,是一个很年轻长得很帅气的男孩子,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年龄。 我说:“谢谢。” 我把头递过去,嘴里衔着的烟放在男孩子手中的火机上,点着了,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没想到,烟很呛,很辣。我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直咳得眼泪鼻涕口水横飞。咳着咳着,我突然又再有想哭的感觉。 男孩子问:“姐姐第一次吸烟?” 我好不容易咳嗽完毕,我说:“嗯。” 我把手中的烟扔了,扔在地上,踩了一脚。随后我在旁边的台阶坐下来。男孩子也陪我坐,他问:“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事吗?” “嗯。”我说。 “我也不开心。”男孩子说。 “为什么?”我问。 男孩子懊恼:“我约了一个女孩子,她答应了来可是她又没来,放我飞机了。我打电话给她,她没接。” (未.完.待.续) 第172章:我是不是要死了?(2) 第172章:我是不是要死了?(2) 最新最快发布网站看小说就到 我问:“你很爱她?” 男孩子说:“嗯,我喜欢她。” “她漂亮吗?”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这么八卦,关心别人的事。 男孩子说:“漂亮。” 我看着男孩子,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后,我说:“小朋友,估计那女孩子不喜欢你,你还是节哀顺变吧。收拾好心情,再重新找一个。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诗,天涯何处没芳草?” 男孩子问:“姐姐,你呢?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说:“我老了,没人爱。所以我不开心。” 男孩子笑起来:“怎么会没人爱?姐姐你一点都不老啊,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姐姐刚才你说过的,收拾好心情,再重新找一个,天涯何处没芳草。” “你愿意做我的芳草么?” 话一出嘴,我就后悔了。 天,我怎么会对一个毛还没长完的小P孩说这样不要脸的话?罪过罪过,再饥不择食,也不要荼毒人家青少年,来个老牛吃嫩草。 不想男孩子看我,只愣了一秒种,就坚决地回答:“如果姐姐不嫌弃,我就愿意。”——估计这小P孩,给失恋冲悲了头脑, 这是什么跟什么。 我呆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说:“如果你愿意,那你就亲我一下。” 男孩子问:“现在?” 我说:“对,现在。” 男孩子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来。他的脸慢慢贴近。男孩子真的很年轻,他的眉眼,青春的嫩脸,还有着孩子般的稚气,略厚的嘴唇上边有黑绒绒的胡子,在不大明亮的街灯中,我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蒸腾的油汗,还有蓬勃的青春痘。 男孩子那张一点点贴近来的脸,终于在我鼻尖的距离停了下来。 男孩子说:“姐姐你别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亲不下去。” 我笑了,眼泪却又飙出来。 我,还是做不了风`流女子——并不是张三李四黄六,或路人甲乙丙丁,我都可以的。终于,我站了起来,对男孩子说:“我要走了。拜拜。” 男孩子怔怔在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走了。 夜市很热闹,人来人往的,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路灯下的树叶,在柠檬色和桔色的灯光照耀下,闪着金亮的色彩,在地下,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我挤着人,人也挤着我。 在天桥下面,有一个人迎面匆匆走过来,因为走得急,他一不小心,身子就狠狠地撞到了我。我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身子便向前冲了几步,刹车不住,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我很不幸的小腹先着地,头撞到水泥地板上,“怦”的一声,眼前就闪出了无数个星星。 我趴在地上,一时三刻爬不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然后,我感觉到小腹剧烈地疼痛起来,刀子般刮着一样,紧接着,一股腥腥的,热热的液体,从我体内流了出来,把周围染得血红一片。 一阵接一阵的恐惧涌上我的心头。 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 是不是? (未.完.待.续) 第173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3) 我挣扎着,努力着,要站起来,可是没有力气,我的身体,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我想叫,可张着嘴巴,却完全发不出声音。而周围的景物,一阵又一阵扭曲,变了形,所有的吵闹声,时远时近,那么的不真实,飘飘忽忽不着边际。 不知道是谁,好心打了110。 救护车来了。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说,我怀孕了——我竟然不知道,我怀孕了。医生说,腹中的胎儿,不够两个月,保不住了,要动手术。 医生让我打电话给家属,让他们到医院来签字。 我哆嗦着,拨了江子喻的号码。可江子喻关了机,怎么打也打不通。“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这样生冷的女中音已经不厌其烦地听了无数遍,我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医生说,按照规定,没有家属签字,医生无权进行手术。如果强行进行手术,巨大的风险医院不堪承受。 除了江子喻,我没有别的亲人。不得已,我只好打电话给程一飞。 程一飞很快来了。 手术后,我躺在病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我听到医生对程一飞,因为我子宫严重受创,以后再次怀孕的机率不大,百分之一的希望都不到,能不能再做母亲,那要看我今后的运气了。 程一飞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医生走后,程一飞问:“那个混蛋呢?” 程一飞嘴里那个“混蛋”是江子喻。我的小泪水落了下来,我抬手擦了,可是泪水越来越多,我怎么擦也擦不完。我哽咽着说:“他不知道。” 程一飞双眉一挑:“他不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 我喃喃:“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怀孕了。” 程一飞皱眉:“你怎么这样糊涂?有了孩子也不知道。” 我的眼泪又再涌了出来。 江子喻一直关机,怎么打也打不通。他失踪了,不知去了哪儿。 程一飞找来了莫冬霞,让她来护理我。医院里的新伤,还有血肉,还有刺鼻的药水,那些腐烂的秽处,加上来往的人汗水,气息,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在一起到处弥漫。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能下床了。 莫冬霞推着我,楼下草坪旁边的长椅子里晒太阳。 此时,太阳渐渐地往西移去,终于一点一滴的挪到天的那边去,四周围的云霞给染上了颜色,金碧辉煌一片,艳丽无比,大地也在夕阳的照耀下,有一种花开到极灿烂时的美丽与绝望。 我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肝肠寸断,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喉间的汹涌出声,嘴唇被咬出了血,有着一股血腥的味儿在淡淡地蔓延着。 我的一颗心,就像在黑暗中辗转,在悬崖的顶端,一寸寸地跌落,跌到绝望的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一阵阵风吹过,仿佛刀子般掠过脸孔,生生的作痛着。 莫冬霞看到我这样子,也很是难过。 (未.完.待.续) 第174章 我没有更幸福 莫冬霞说:“小可,程公子去找江子喻了。” 我抬头,声音颤抖:“找到了?” 莫冬霞说:“找到了,在江平路东湖的小区。” 我哆嗦着问:“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莫冬霞低头,叹了一口气。 江平路,东湖的小区——那是一个破旧不堪,随时都可能拆迁的小区。环境不是很好,到处都是垃圾,臭烘烘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把鼻子捂严。 那儿没一刻不是吵吵闹闹,有张嘴闭嘴“三字经”满口脏话的男人,有打扮得逢头垢面满街奶孩子的女人,有抠着鼻吼还随地吐痰的老人,有到处乱跑的小屁孩。 程一飞找到江子喻的时候,江子喻颓废得不成样子了。 黑了,瘦了,头发油腻腻的,光着膀子,穿着人字拖鞋,脚跟的角质层一片灰白,似乎好久没有洗澡了。懒散地叼着烟,跟一群邋遢的男人在斗地主。 程一飞让江子喻到医院里来看我。 江子喻却问,那孩子,是你的吧? 结果,程一飞毫不客气甩了江子喻一个耳光。江子喻要还手,却给程一飞身边的两个保镖冲上去拦住了,对江子喻一顿打。江子喻太单薄了,很快就被两个保镖踢倒在地,拳脚落在他身上。 四周没有一个人去拉架,全部站在一边看热闹。 未了,程一飞冷冷的说: “江子喻,你根本配不上米小可!” 江子喻哭了,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蹲在那儿嚎啕大哭; “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是个人渣!我知道,我配不上小可,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她!如果和她在一起,只有连累她,我无法给她幸福!” 程一飞说: “你如果离开她,你可别后悔!” 在医院呆了五天。终于出院了,我回到家里。 江子喻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小可,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我想了很久,觉得我根本没法和程一飞相比,我一无所有,连最起码的安全感也没法给你。程一飞说得对,我根本配不上你!小可,昨天我偷偷跑到医院里看你了,看到你那憔悴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我想,我只有离开了,你才能安心和程一飞在一起!我相信,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过得更好,更幸福!” 我看着那张纸条,泪水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我哭了,抱了自己,蹲了下来,很伤心,很绝望地歇斯底里地嚎啕着。 江子喻,他怎么能够忍心的离开我? 怎么能够? 我一边嚎啕,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冲了出门去。我去了江子喻平日唱歌的酒吧找他,可酒吧的人说,江子喻已离开了,不在那儿唱了。于是,我疯狂找遍这个城市所有的街角巷道,我挨个去酒吧,夜总会,KTV,逢人就问: “你有没有见到江子喻?有见没见到他?” 所有的人都摇头。说“不认识”,或“没见到”。 我几乎要疯掉。我整个人憔悴了下来,整个人瘦得不成形。 江子喻误会我了。他以为,他离开了,我会和程一飞会在一起。江子喻不在我身边,我会过得更好,更幸福?不不不,我才没有过得更好,更幸福。 (未.完.待.续) 第175章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1) 在我疯狂寻找江子喻的时候,程一飞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此刻,江子喻在朝阳路人民广场附近的四川麻辣火锅店。 我赶过去了。 在麻辣火锅店,我看到了江子喻。他和一个化妆得似妖精的女孩子在一个,那个女孩子才20岁出头,栗,妩媚,风情,长长的妖娆的酒红色卷发,猫一样的眼神儿,很深的眼睑上抹着紫色的眼影,饱满丰润的嘴唇,涂得腥红。 这个女孩子,我认识,她叫邓兰心。 那天在西餐厅,李老板这样介绍:“兰心姓邓,跳舞跳得很好,尤其是钢管舞。上个月刚到‘大世界’酒吧。” 当时她还想让我找后门,给她弄一张程一飞画展门票。 此时此刻,江子喻和邓兰心坐在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江子喻心情有意想不到的好,笑意盈盈,正在和邓兰心一个锅里吃饭。 邓兰心身上穿了一件轻飘飘的像透明纱似的吊带裙,吊带细细的,像了随时都会断开似的小绳子,颤危危,很令人提心吊胆,胸前露出深深的乳`沟,两团雪白而丰满的肉,若隐若现,就要呼之欲出那样,后面袒露着三分之一的背,两只修长的脚,踏着一双红得很鲜艳的细跟高跟鞋。倾国倾城地晃荡着。 这样的女子,是天生做狐狸精的料。 对于邓兰心,我不是不嫉妒的。她很妖娆,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妖气——蒲松龄笔下的狐狸精,也不外如此。 江子喻和邓兰心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的同坐在一边,这样的亲密无间,两个互相看着的眼神,热得都恨不得把水煮开了——这是我眼中看出来的效果。 我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 这样的画面,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此时,邓兰心不知道对江子喻说了句什么话,江子喻望向她,便笑了,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邓兰心也灿若桃花,很妩媚地笑,妖气十足,笑着笑着,邓兰心把头轻轻往了江子喻身上靠。 刚巧这个时候江子喻伸手,取过了桌子上的酒杯。邓兰心往江子喻身上靠的头无意中就扑了个空。 邓兰心不依了,翘着腥红的嘴巴,撒娇那样扭着身子,说了句什么话——因为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只见江子喻侧过头来看邓兰心,又再笑了,对她说了什么。邓兰心顿时伸手掩了嘴巴,笑得花枝招展,另外一只手则轻轻的拍了江子喻一下,像在说: “讨厌。” 我咬住了嘴唇,紧紧地咬住。 我忽然觉得,我的心,很疼,很疼,疼得就像被一根断了弦,一下一下扎得难受,在顷刻之间,这颗心变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我一下子的就失去了理智,冲了上前 我像了一个泼妇那样,拿起桌子上的那碗红菜汤,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猛地朝邓兰心头上扣过去。 邓兰心大吃一惊,本能地把头一侧。 (未.完.待.续) 第176章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2) 红菜汤没中邓兰心的头,却中了她的肩,整碗汤水全落到她身上来。牛肉,胡萝卜,番茄,洋葱块,紫菜头,顿时挂了她一身,把她半边身子都染红,仿佛血淋淋。 邓兰心蒙了,傻傻地坐在那儿。 周围的声音顿时蓦然而止,寂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像邓兰心一样,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所措。 江子喻转头过来,看到了我。他失声: “小可——” 我冲到江子喻跟前,朝也不听他解释,就歇斯底里嚷嚷: “江子喻,你可对得住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火锅店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江子喻有些火了,低声吼: “小可,回去再说。” 我冷笑: “回去?你不是一直躲着我,有多远就躲多远么?你肯跟我回去么?如今有了这个新欢,更是不理我这个旧爱了。” 邓兰心望向江子喻,一脸疑惑。她说话了: “子喻,什么新欢旧爱?我听不明白。你和她……不是兄妹么?” 江子喻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咬牙,就说: “是,她是我的妹妹。” 我瞪着他。 妹妹?有哥哥和妹妹睡在一起的么?我这个“妹妹”,不久之前,还为他这个“哥哥”流产了。可他,却无动于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血?难道他不知道,我为了他,哭尽了多少眼泪? 终于忍不住,我像了失心疯那样,冲上去,狠狠地踢着他,咬他,打他,还用力地推他,用头顶着他。 江子喻一边躲闪,一边伸手用力地推开我,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被江子喻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个踉跄,身子就撞到了一个拿着托盘迎面走来的服务生身上,我摔倒了,更倒霉的是,服务生手中拿的托盘,上面有一个的酒瓶,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地在我的头上。 我整个人痛得一震,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直冒,接着感觉到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那是血。我的血,顺着左眼角蜿蜒往下流,滴到我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再落到了衣服上。 我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啊——” 江子喻给吓着了,苍白着脸,盯着我。 我从江子喻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满脸的血,一滴滴落下来,那样红,那样鲜艳,那样的刺目,我的脸,我的表情,恐怖得就像拍鬼片一样。 我就是没给痛死,也给吓死,顿时魂飞魄散。 江子喻冲过来,把跌倒在地上呆若木鸡不晓得反应的我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抱住了我,他着急地一迭声问: “小可,你……你痛不痛?痛不痛?小可,你说话,你说话呀!” 我完全给吓着了,眼睛渗透了惊恐,凄惶无比,牙齿“格格”的作响,整个身子像筛糠一样抖起来。 终于,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问: “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子喻说:“小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 (未.完.待.续) 第177章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3) 江子喻反应过来后,便横腰抱了我,旋风一样,冲出了火锅店,再旋风一样,冲到马路边,拦了一辆的士。 “快,到医院。最近的医院。” 江子喻抱了我,钻进了的士,坐在后座,他不敢放开我。 此时我头上的血还在流,但没流那么多了,只是一点点的透着,估计已开始凝固,但原来那些血迹,流了我一头一脸都是,无比的恐怖。 江子喻拿了湿纸巾,小心翼翼给我擦去脸上的血迹。 到了医院,在急症室,一位年轻的医生给我检查伤口。额头的左上角被砸伤了,划了深深的一个口子。 医生说:“伤口那么深,要剃了额前的头发,要缝针。” 上次因为尹紫苏开车撞我,我发生车祸,额头右上角补玻璃划伤了,划了深深的一个口子,被缝了六针,如今那疤痕还在。 如今额头左上角又伤了,比上次还伤得严重,伤口裂到差一点就要接近眉毛。剃了一小撮的头发,消毒后,缝了十三针。 医生说,还好,如果再下来一点,估计一只眼睛要被废。 上了麻醉,但缝会还是很痛。 但更痛的,是我的心。我扯着江子喻的衣服,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说:“江子喻,不要离开我!江子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江子喻蹲在我跟前,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 他说:“小可,我……” 我哭着问:“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江子喻又再叹了一口气:“小可,我……我没法给你幸福。你和我在一起,只有受苦的份。” 我说:“我不怕受苦。多苦我也不怕,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江子喻说:“小可……” 我紧紧扯住他衣服不放开,好像放开了,他会消失那样:“江子喻,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江子喻看着我,又再叹了一口气:“好。” 缝完十三针,我的头肿得像了猪头。 还好江子喻不食言,跟我回家了。我觉得,我这破相,还是值得的。 当晚,我不顾身子的虚弱,也顾不了痛,缠着他,要把我的身体交给他,无数次……江子喻借口我身体不好,不愿意要我。但我不管,扯了他衣服,接着又扯我的。 江子喻突然焦躁起来。 他终于,很粗暴地把我压在身下。动作鲁莽而毫无怜惜,那唇重重咬在我的脸上,手掌用力地板开我身体。 我也不呼痛,极力配合他。 我想起从前的每一次,他都百般怜爱地吻遍我全身,用唇在我身上激起一阵阵涟漪,我会颤抖着搂紧他,呢喃着叫他,亲爱的,要我……但此时此刻,他不再温柔,不再百般怜爱,而是仿佛,我是他仇敌那样,他恶狠狠地进入我,那样凶猛,不顾一切,像是浑身是火,像是要把这火,把我烧成灰烬那样。 窗帘没拉,有月色扑进来,落到我们身上。 月色很苍白,很哀伤。 我和江子喻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也很苍白,很哀伤。 (未.完.待.续) 第178章 人生如下棋(1) 程一飞开的画展,我去看了。 牛仔裤,白色T恤,球鞋,还戴了一副黑超。黑超把我那张小小的脸孔给遮盖了三分之一,看上去很鬼祟,像搞间谍活动。 画展开在市中心的美术馆。 美术馆是一座红砖白墙的欧式建筑,髙吊在天花板上的绚丽灯饰,雕刻惊人的烛台,充满了浓郁的艺术气氛。 画展在二楼,搭着漂亮的展厅主题大门,门外的喷水池里洒满了黑色的仿真曼陀罗,一朵朵的,开得极其妖娆,美丽,神秘。 画室偌大的空间,挂满了程一飞的作品。那一幅又一幅的油画,浓墨重彩,色彩斑斓,艳丽而燃烧,给人一种色调大胆热情的视觉冲击。 戴着黑超的我,观看一幅又一幅的画作。 然后,我停在一幅《妖娆》的油画前。 画中,是各种颜色堆成的一个很奇特的风景:一层层既快乐,又痛苦,像一朵鲜花那样绽放着一片奇形怪状的土壤。 有一小块圆形的干枯的向周围裂开的土地上,长着一柱冲天的仙人掌;不远处的地方,却是旋涡形状湿润的小洼地,上面盛开着一朵开到极致的黑色曼陀罗。 曼陀罗花瓣上有一滴晨露,刚好落到旁边一个看似是小小山丘上,把小小的山丘笼罩成晶莹剔透;土壤的周围,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草…… 除了程一飞,除了我,没人知道,那块圆形的干枯的向周围裂开的土地上是什么;没人知道,黑色曼陀罗下面的旋涡形状湿润的小洼地是什么;没有知道,小小山丘是什么;没人知道,那些五颜六色的草是什么…… 不,除了程一飞,除了我,还有一个人知道。 我看完程一飞的画,再返回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江子喻。 江子喻站在《妖娆》的油画前,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看。他紧握着拳头,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五官有点扭曲得变了形,额角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双眼血红着,面部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情形可怖。 我在一个角落里,远远的站着。 我一动也不动,仿佛武侠小说里给武林高手点了穴道一样,也仿佛一尊石雕。 真相一点点的剥离出来。有些事,会越描越黑,有些事,越掩盖,会越欲盖弥章。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江子喻再也不相信我了。 此时秋意正浓,空气有点冷清,窗外呼啸过来的风透着寒气。 此时我的心,空洞飘渺,被给别人生生的撕扯开,扭作一团,发生凄厉的脆响,落寞而凄迷。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走出美术馆的。 我行走在大街头,漫无目的走着。 大街上,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冷漠的,微笑的,麻木的,像一层层波浪袭来,我被所有的面孔像海水拍打岩石一般冲荡,我的内心,一阵阵抽搐,针尖般的痛,袭遍全身。 我在人群里,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觉得冷,很冷,很冷,直冷到骨髓里去。 (未.完.待.续) 第179章 人生如下棋(2) 有人说,人生如下棋。一个人,就像一盘棋。每个人都有相同的棋子,相同的路,一生有很多种选择,每个人选择的道路却是不同。有些人,走错了一步,就步步错,永没翻身的机会;有些人,虽然走错了,可也能够时来运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看到的,只是前景一片黑暗,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曙光。 黄昏时刻,我蹒跚着回到小区。 在楼下,看到江子喻。他站在那儿,看到我,迎了上来。他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看不到没有开心的情绪,那一刻,连我都怀疑起来,刚才我在美术馆看到的,是江子喻吗?抑或,只是我的幻觉? 来不及细想,江子喻不由分说地给我戴上了安全帽,跨上那辆黑色的摩托车。他的样子,看上去是兴致勃勃: “小可,我带你去兜风。” 我喃喃: “好。” 去哪儿,不知道。我没有问,但是,我愿意追江子喻,哪怕到天涯海角,我也愿意。在风中,我紧紧抱住了江子喻,我把我的脸靠在江子喻的背上,那种亲昵,就像以前那样。尽管,这感觉,给我不真不切,不尽不实,仿佛海市蜃楼,又仿佛,置身在梦中。 江子喻的摩托车,一直开,?一直开,很疯狂地开着。 开往近郊人烟稀少的地方。 突然的,江子喻就加大油门,把摩托车得横冲直撞,飞车党一样,就像港台片里给人追杀的通(缉)犯兼亡命之徒。风在耳朵“呼呼”地响,不停不遏地落到了脸上,仿若刀子般的刮过,生生的作痛。 虽然是郊区,行人和车辆都不多,可也有很多个十字路口,很多个红绿灯。江子喻疯了那样飙车,不停地踩离合,挂档,松手刹,松离合,跟油门。摩托车像飞那样,肆无忌惮地冲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 前方又是一个路口。 远远的,我就能看见一点绿绿的光,在夜空一闪一闪。 江子喻开着摩托车,以了闪电一样的时速冲了过去,就在车子前轮刚过停车线时,绿灯突然跳黄,可江子喻仿佛看不到,仍然像疯了那样的踩着油门飞过去。却不料,摩托车还没来得及冲过去,从垂直的那条路上,冷不防就冒出一辆红色的士,眼见就要撞上。 一秒的时间可长。 一秒的时间可短。 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发出了一声尖叫——完了,我和江子喻,都完了。 估计,想不英年早逝也不行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就划破了整个天空——是的士司机,及时踩下刹车,在这千钧一发之中,摩托车与的士擦身而过,车子与车子之间的距离,只隔了那么的两三寸。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了出租车里伸出头来,他怒气冲冲地喝骂:“(妈)的,你们是找死呀?是不是嫌命长,赶去投胎?” 我魂飞魄散,呆若木鸡不晓得反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