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首席翻译官》 第001章 重生 文小满成为阿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没有车祸没有坠楼没有落水，什么都没有，文小满就睡着睡着，突然发现自己特别轻盈，回头一看，另外一个自己躺在床上十分安详。 文小满最近接了一个医疗器械翻译的活儿，甲方爸爸给钱十分痛快，但要得着急，于是连续奋战了几个大夜，这天实在是累得不行，躺下就睡着了。 这是太累出现幻觉了？还是灵魂出窍了？文小满想不明白。 可就这么飘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她都看到甲方爸爸打来的电话了！ 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重叠回自己的身体里，可是都是无用功。 直到物业带着殡仪馆的人破门而入，文小满才意识到，哦，原来自己已经猝死了啊。 文小满跟着来接她的专业团队飘了一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就好像是参加某个不认识的老人的葬礼，毫无情绪波动地在旁边吃席一样。 等到走完所有的流程，文小满百无聊赖。 虽然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漂着，可那会儿的漂是漂泊的漂，不像现在，是飘动的飘。 接下来是个什么流程呢？是要去投胎还是干嘛呢？投胎是不是要考察一下人生kpi才能自己在天上选妈妈？那自己这样的岂不是……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晋升通道，可以选个首富之家什么的。 正胡乱瞎想着，脑海中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你想重开一次吗？” 重开？是要带我去投胎的意思了？办事效率还挺高嘛。 “啊，我想…。” 文小满话还没说完，就陷入一片混沌中。 麻蛋！我是说想问一问啊！话都不让说完，办事也太草率了吧！ 陷入黑暗之前，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完成你的使命。” 使命？什么使命？这“人”只听半句就算了，说话也只说半句！ 吊人胃口的都掉厕所。 …… “呜——呜——” 再次醒来是在一列绿皮火车上。 咦？怎么不是在医院产科？再不济也要在床上吧！ 文小满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年轻时的爸爸文从胜吗？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妈妈杨秋芝关心的声音，“小满，你好些了没？” “呕~”文小满没有抑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偏头想吐，可是肚子里没什么货，只是干呕。 杨秋芝很担忧，“来，小满，喝点温水，快到了啊，下车了就好了。” 坐在对面的文从胜有点嫌弃，“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坐个火车能晕成这个样子！你在家是怎么带孩子的？” 杨秋芝听不得文从胜说这些，“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跑了五年没着家，你哪里晓得我们娘儿几个是怎么过这五年的！你那两个偏心的爹娘，自从我生了小满就没来看过一回，家里农活那么多，也没人搭把手，你说说看她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 听到杨秋芝又开始说起这些，文从胜气势矮了一截，“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把你们接出来过好日子来了。” 文小满意识慢慢回笼，这一幕是小时候发生过的呀！ 原来那“人”说的重开一次，不是投胎，是重生啊！ 虽然没有了投胎到首富之家的可能，可是能重生到现在，重生到爸爸妈妈姐姐还活着的时候，真好。 文小满红着眼眶，想起曾经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的酸楚，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那“人”说的自己的使命是要让身边的亲人都好好活着吗？好，那自己会努力的。 文小满重生到了她七岁的时候，那一年，离家五年的爸爸从外地回来，说是在蓉城落稳了脚跟，要接妻女去蓉城生活。 文小满因为还在读小学，办理借读挺方便的，但姐姐文慧敏现在在读初中了，中学借读需要的条件更多一些，而且老家湘省和川省的高考试卷不一样，文从胜还在犹豫，所以这次就没有把文慧敏带过来了。 文慧敏是文从胜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也是女儿，但是给了文从胜生二胎的机会，所以文爷爷文奶奶还算喜欢，而且初中都寄宿了，只有周末的时候才回家，文慧敏留在家的日子也还算过得。 只有小满，文从胜回到家看到她的时候，不敢相信她都已经7岁了，瘦小干瘪，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样子。 生小满的时候，文奶奶半路上得知了二胎又是女的消息，提着准备好的老母鸡转身就走了。杨秋芝坐月子期间别说来照顾了，半个鸡蛋都没得到吃。 后来文小满满月之后，文奶奶又来撺掇文从胜要把小满过继给没孩子的叔家大伯，好再拼一个儿子，文从胜当时也想儿子想疯了，差点就答应，还是杨秋芝一顿臭骂才把文从胜骂清醒。 最后小满没有被送走。可是物资短缺的年代，更没有什么补身子的，杨秋芝没多少奶水，混着米糊糊好歹把小满拉扯到了两岁。 再后来文从胜又跑了五年，家里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文从胜以前拿的是渣爹剧本，后来倒像是转了性子，可能在外面见过大世面了，觉得没儿子再正常不过，大城市还好多老板生的是独生女呢！也可能是认命了，开始对这个一直没有照顾到的女儿重视了起来。 不过好景不长，没几年，文从胜就去世了。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啊。 文小满对她这个“渣爹”的感情很是复杂，文从胜去世之后几年才和自己和解，也理解了文从胜一开始的所作所为，重男轻女嘛，虽不可取，但罪不至死，文小满决定要好好改造改造他的腐朽思想。 慢慢来，自己才七岁，还有时间改变。 “蓉城到了，请到蓉城的乘客带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准备下车。蓉城马上就要到了，……” 列车员拿着喇叭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提醒。 文小满依然怏怏的，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看着窗外越来越繁华的都市，心里有了计较，“完成使命第一条，留在蓉城。” 系统：我不是“人”，不会掉厕所。另外，留在蓉城是对的。 声音又响起，文粟妤瞬间炸毛。 那你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你得告诉我啊！你不说我就当是改变我家人的命运了！ 而且你当我没看过重生小说是吗？别人的系统是提前告知宿主要做什么，还会给宿主奖励，你倒好，啥都没有不说，还是个马后炮！ 系统：天机不可泄露。 没有得到什么答案，文小满倒是精神些了。 杨秋芝紧紧地拉着文小满的手，准备下车了。 第002章 故人 当年的火车还是烧煤的绿皮，窗户敞开着要透气，但是烧过的煤灰也会飘进来，辗转了一天一夜，到蓉城火车站的时候，文小满已经像个难民营出来的娃了。 东西收拾好，文小满跟着杨秋芝到火车上的洗漱台简单梳洗了一下，总算是稍微好了一点。 杨秋芝看着小小个子的文小满，又看了看外面像潮水一样的人群，再三交待，“小满，等下要抓紧哈，不要东看西看。” 文小满点点头，“放心，妈，我不会走丢的。” 到站了。 文从胜一肩扛着家里带来的腊肉和咸菜干菜，另一肩还扛着一床棉被。 杨秋芝用个大包背着母女俩的四季衣物，手里还拎着一个大桶，里面放着一些日用品。 文小满背着自己的书包，一手牵着母亲的衣角，一手提着没吃完的食物。 蓉城的火车站是西南区的特大站，即便是人口迁移还没有那么频繁的年代里面也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文小满迈着短腿，和第一次出远门有些惴惴不安的杨秋芝紧跟着文从胜朝出站口走去。 打量着这个即使是放到二十年后也不寒碜的火车站，文小满内心汹涌出无限的热意，又回到这个她很喜欢的城市了。 上一世只在这里借读了三年就跟随父亲又回到了老家，可是这里承载着她为数不多但却是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后面她趁着工作机会又故地重游了一次，但那时时间紧迫，记忆也太过久远，而且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当时找了一整晚都没找到当年住过的老小区和那所曾经借读过的小学。 文小满一双眼睛亮得能映出站台的名字。 杨秋芝叮嘱道，“别看这看那的，好好跟紧了，人多别丢了。” 出站口有很多举着牌子来接人的，熙熙攘攘，接到人的随人流离开，没有接到人的继续朝里面张望。 文从胜没有叫人来接他们，闷头就往出口走去，文小满无意识地扫了一眼一排排的接站人群，好家伙，这阵势跟二十年后粉丝接机有得一拼了。 咦？那是…… 人群中只有那个和爷爷站在一块儿的少年没有拿牌子，反而抱着一束鲜花，他穿着得体合身的大衣，脊背笔直，头发打理得干净清爽，只有头顶有几根不听话的呆毛立着，给少年增添了不少生气，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睛扫着汹涌而出的人群，没有流露出一丁点不耐烦和着急。 这不是联合小学的大队长吗？ 和记忆中的他一个样子。 并不是说眉眼记得有多么清晰，而是把那种清冷又温润的气度结合得浑然天成的人，文小满上辈子三十几年也只见过他一人而已。 原来和林峥的第一次遇见这么早。 不，不能说是遇见，是没什么交集的两条线第一次发生交叉的坐标而已。 …… 出了火车站，文从胜叫了两辆人力车。人力车比出租车要便宜很多。 所谓人力车就是靠人力运行的交通工具。有点像黄包车的升级版，黄包车是车夫靠一身蛮力直接拉，人力车则是在前面装了自行车头，省力气多了，也有点像后世公园里的脚踏游览车。 在这时髦又充满年代感的城市中穿行，文小满慢慢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不像是老家还在过去的年代里缓慢爬行，这里到处都是已经建设好或者正在建设中的高楼大厦，马路宽阔干净，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脸上充满希望，到处都沉浸在经济腾飞带来的喜悦里。 很快就到了文从胜租赁的老式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等着现在的文小满还没有见过的一男一女。 但之前认得嘛。 男的是文从胜在外面认识的伙计刘建国，女的是刘建国的老婆李文莉。 文从胜现在就是和刘建国在一起合伙做个小生意--封口机，自己制作，自己售卖。顺带着自己压制一些塑料袋零售。 不过后面文从胜三年后被迫回老家，就是和这个刘建国闹掰了的缘故。 此时的刘建国还是非常热情的，“哎呀，文老弟，你们可算是到了，这就是弟妹和小满吧？快先把东西放回去，我在老地方定了一桌菜给你们接风。” 说着刘建国就从人力车上把腊肉和棉被搬了下来。 李文莉也热情地挽着杨秋芝的手，“以后就喊你杨妹了，到这里就是回家了。” 杨秋芝第一次来大城市，还有些放不开，“小满，快喊人。” 一时没想起要让小满喊什么，杨秋芝更加局促了。 文小满帮杨秋芝缓解尴尬，甜甜出声，“刘叔叔好，李阿姨好。” 李文莉笑得更热情了，“哎哟，小满嘴可真甜，等会儿李阿姨给你买糖吃。” 几个大人说着话，把行李从人力车上都取了下来。 一人分着拿了一两件，走进小区。 小区的位置还算可以，离文从胜他们盘下的店铺不远，交通也挺方便。就是有些老旧，里面也鱼龙混杂的，都是租住的外地过来奔生活的人们。 房东平时除了来收租，平时不住在这里。 文从胜租的房子在一楼，连着的一共有三个房间，里面一间是卧室，旁边一间隔出了一个厕所和一间仓库，仓库里面堆放着一些物料，还有一个上下铺，两个帮工的学徒就睡在这儿，最外面那间改成了一间小作坊，制作封口机就在这里。 厨房就是在门外面摆了两个煤气炉子，不知哪里的二手木柜子充当了橱柜的角色。 回老家之前文从胜把卧室的格局改了一下，把大床靠墙，另外一边的墙边加了一张小床，中间隔了一块帘子，一家三口就挤下了。 刘建国两口子也租在同一个小区，就在隔壁栋的三楼，有两间房。 他们的两个孩子在老家渝市读书，大的已经上高中了，小的和姐姐文慧敏一样在读初中。 塑料袋就在他们房里封口打包。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那么，留在蓉城第一步，弄清楚文从胜和刘建国闹掰的原因。 文小满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兄弟不能一起创业嘛，有了利益夹在其中，总有填不满的沟壑。 但是具体的是什么，文小满不清楚，上一辈子文从胜也没有跟她讲过。只依稀记得那个平常的夜晚，文从胜从旁边仓库里打包了一些零件，又毁掉了一些器材，第二天凌晨就带着杨秋芝和文小满坐火车离开了。 文小满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不过既然渣系统告诉了自己留在这里是正确的选择，那就开干吧，文小满！ 第003章 入学 刚到蓉城的前几天，文从胜非常忙碌。 和刘建国两口子吃了一顿接风饭，休息了一晚之后，文从胜就没有离开过小区了，确切地说，是没有离开那个做封口机的小作坊了。 过年之后刘建国接了几个新订单，要三台手压封口机和一台全自动封口机，交货时间比较着急。 手压封口机很简单，文从胜回去之前做了一些发热丝，现在只需要把零件拼接好，再组合到一起，调试几次就可以了。全自动的有些难度，文从胜一直带着两个学徒在作坊里奋斗，有两天天忙到半夜才睡觉。 文小满可不想现在的文从胜步自己上一世的后尘，“爸爸，你要少熬夜，早睡早起身体好。” 文从胜一边干活儿一边敷衍，“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丫头还教育起我来了。” 文小满暗暗翻了翻白眼，切，臭德行。不过自己的亲爹又能咋办呢？慢慢教育呗。 任重而道远啊！ 这些天，李文莉领着杨秋芝去了一趟菜市场，又教杨秋芝和文小满怎么给塑料袋封口，还带着去了几次卖封口机和塑料袋的铺面，杨秋芝也就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闲暇之余，文小满拉着杨秋芝走街串巷，坐了几回公交车，说是自己想出去长长见识，其实是文小满想带杨秋芝多见见世面，打开眼界，尽早熟悉大城市的生活。 正月十六文从胜终于从作坊里走了出来。 换了身衣服，文从胜让杨秋芝和文小满跟着他去一趟派出所，办理暂住证。 用惯了身份证的文小满这时候才想起来，现在可还是暂住证年代。 文小满对文从胜无语，合着自己和杨秋芝女士这几天呆在这里是黑户呢。幸好这些天都没有人来查啊！ 年前就找熟人打过招呼，暂住证办得很快。 拿到暂住证之后，文从胜又带着文小满来到离小区不远的联合小学。 负责招生的老师问了文小满一些简单的一二年级知识，文小满自然答得完美。开玩笑，上一世自己没有经验都答得很不错好么，现在不更是小菜一碟。 老师点了点头就盖了章，“小姑娘成绩还不错嘛，来了这里继续好好读书。” 待文从胜交好借读费和下学期的学费之后，文小满就只等着开学了。 …… 开学第一天蓉城下起了小雨，天气比刚到那几天冷了一些。文小满穿着杨秋芝为她扯棉布做的新棉裤，全身上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路上杨秋芝不住嘴地交待着，“你到学校了要认真听课，听不懂的就要问老师，知道不？” “到班里多和同学打好交道，不要和别人闹矛盾。” “中午在学校里多吃点饭，放学了妈妈就来接你。” 文小满一点都不觉得聒噪，这是初来大城市的杨秋芝对文小满最朴素的关怀了。 都多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唠叨了啊，文小满很是享受。 一进入校门，温情散去，直冲云霄的喧哗声让文小满想起了上一世读大学时为了赚生活费，在培训 机构代课的那段时光。 小学生什么的，也太吵了！ 哎，怎么就重生成小学生了呢，和这些小屁孩儿有代沟呀！ 文小满找到二年级教师办公室。 “咚咚！”文小满敲了两下门，“报告！” “进来吧。”办公室里传来老师温柔的回应。 文小满记得这个老师的声音，她上一世就是文小满借读三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从来没有因为一开始自己跟不太上而另眼对待过，反倒经常利用下课的时间在办公室给自己开小灶。 文小满后面很喜欢语文这门学科，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文小满轻轻推开门，果然是亲切的杨老师。 杨老师抬眼看过来，“你就是新转来我们班的文小满同学吧，走，跟我一起去教室，带你认识认识同学们。” 文小满哒哒地跟上，不再有上一世的忐忑不安了。 “大家好，我是从湘省转过来的文小满，今后将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请大家多多关照。”文小满站在讲台上坦然接受着大家的打量，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因为自己是农村转学过来的就自卑躲闪。 杨老师看文小满个子小小的，让她坐到了第二排。 第一二节课是连着上的，第一节课发新书，第二节课班主任做新学期的展望。 大家都领到了新的课本，把对文小满的好奇心分走了一些。 文小满打开课本，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新的学期，新的人生，每一天都要好好过呀！ 不管系统给的使命是什么，在完成之前，自己的使命就是变强大，保护好身边的人。 文小满，加油！ 都整理好之后，其他同学还在交流着寒假趣事，文小满没有凑这个热闹，毕竟现在和他们还不熟嘛，而且她怕自己一说话就是一股说教的味道，干脆当个旁听算了。 听着听着，文小满想起上一世，在她的记忆中，今天的第二节课才是和林峥第一次偶遇的时间。 那时还小小的怯怯的她，第一天上学不知道厕所在哪里，第一节课下课后就有些尿急，但是没好意思问，自己也不敢出去找，怕找不回来第二节课迟到了。 第二节课就极度考验文小满那还不够坚强的膀胱了，她咬牙死活憋着，还是杨老师发现她扭来扭去，坐姿不对劲，叫她出去上厕所，并告诉她厕所就在教学楼对面，她这才奔出教室。 二年级的教室在二楼，就是在下楼的拐角处碰见了林峥。 五年级的教室并不在这一栋，林峥当时是帮老师拿资料去的。 彼时文小满扭捏着腿，以不自然的脚步下着楼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尿裤子了。 林峥迈着才五年级就长得让人艳羡的腿要上楼，一台眼就看见楼梯转弯处冒出来一个低年级的小姑娘，走路歪歪扭扭，穿着厚厚的棉袄，像一只小企鹅一样。 还怪可爱的。 林峥憋住笑意，为她指了指厕所的具体位置，“就在那儿，快去吧！” 想到这里，文粟妤有点内急了。 她在心里抱了抱那个当时羞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没关系，用不着窘迫，不是你的错。 林峥也真是，怎么就能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那么直白的话呢？小姑娘不要面子的啊！ 第004章 朋友 “叮铃铃！”第一节下课了，文小满不想委屈自己来换一个和林峥偶遇的机会了。 他就在这所学校，想遇到他还不容易么。 文小满转过身来，巴巴地望着后排的大眼睛姑娘，“同学你好，可以带我去厕所吗？我今天第一天来，不知道厕所在哪里。” 大眼睛姑娘叫宋婷婷，是文小满在蓉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一个。 当初文小满被班里几个同学排挤嘲笑的时候，总是宋婷婷站出来保护着她。 “好呀，我叫宋婷婷，你跟我来，我正好也要上厕所呢！”宋婷婷热情开朗，挽着文小满的手就走。 许久没有挽着朋友的胳膊一起上厕所的文小满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乡巴佬回来了，啧啧，你们看她那豆芽菜的样子，怕是一直没有吃饱饭吧，哈哈。” 解决完“自然的召唤”走到教室门口，文小满就看到有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围在自己桌子旁边，看见她们回来了也没离开的意思。 古话有说“人之初，性本善。”，文小满觉得这话论起来没错，孩童是最本真的人性的表达，但是他们也会因为这天真和单纯而做出残忍的傻事。 况且这种本真会把早就被成人世界浸染的“人性”放大。 心理年龄三十好几的文小满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太儿科了吧。不过，趁机给她们上上课也好，现在还小，还有得救。 而且，她想替上一世因为这些人这些话自卑很久的小文小满“教训教训”她们。 文小满刚在脑海中想好这堂随机的“品德课”要怎么上，宋婷婷就炸毛了。 她冲到这群人旁边，一把把坐在文小满座位上的刘娇扯开，“你们几个花孔雀快走开，别把这地方的空气给污染了！” “噗嗤！”文小满听到这话，没憋住。宋婷婷还是这么战斗力爆表啊，不用过脑子，怼人的话随时随地都能输出。 文小满非常想要拥有这项技能。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文小满总感觉自己临场发挥不行，每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都做不到“快，准，狠”，等再回过头来复盘的时候，就只能默默懊恼，想着下次遇到了要如何如何，可下次状况不同了，结果还是一样。ωωw..net 嗯，得好好训练自己的输出能力。 “你笑啥？！你自己身上的泥巴味洗干净了再说话吧！”刘娇在宋婷婷的霹雳嘴里吃过几次亏，没有直接正面刚，把矛头又对准了文小满。 看，“品德课”不就送到嘴边了么。 “首先呢，我不叫乡巴佬，我有名字，叫文小满，不知道怎么写的话，我课本第一面上就有。第二，我们吃的米饭蔬菜都来自泥土，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味道那可真是难办啊。” 文小满尽量让自己的口吻不那么像思品课的老师，还要当同学相处的嘛。 “最后，湘省江市的自然风光还不错，欢迎你们过去旅游啊，小姑娘们~”文小满扫了一眼其他围着的女生们，笑笑嘻嘻，“不过，你们在外面可别说不尊重人的话哦，否则别人不仅会觉得你没有家教，也会顺带误会整个川省的风气不好呢。” “你……”刘娇气不过，一时也没想出什么话来，手指着文小满，站起来想逃离现场，“哼！走着瞧，别以为你说这话我就怕了你了。” 啧，小姑娘还挺听劝嘛，没有蹦出不尊重人的话了。 “好了，念在你是第一次犯的份上，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你啦。”文小满收回笑意，认真说道。 文小满上一世被她们言语欺凌了很久，虽然大多数时候宋婷婷会骂回去，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肉体伤害，但一次又一次的语言攻击让文小满更加缩回壳里，不想出来，也害怕出来。 杨老师也找她们几个谈了很多次，但是效果都不大。 想要使坏的心，是管不住的。 说起来有一次文小满没有忍住，躲在篮球架后面偷偷哭，身为少先队大队长的林峥看到了，还过来了解情况了的。 不过文小满接受好意，绝不松口。 “想得美！”刘娇一跺脚就趾高气扬地走了。想让她道歉，也不看看自己是谁！配吗？！ 想要一时扭转这些人的观念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不也是重活一世，跳出主观视角才想明白许多事情么。 不过文小满可以等，总有办法让她们心甘情愿道歉的。 “你别理她们几个，瞎嘚瑟，纸老虎一样，没什么可怕的。”宋婷婷小大人一般拍拍文小满的背，“而且你刚才可太酷了，说得她们无话可说。” “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好朋友宋婷婷！” 看着眼前眼睛晶亮的小女孩，文小满再一次感叹，感谢系统，不管要完成什么使命，她能再回到过去真是太好了。 系统：不用谢，各取所需。 文小满：…… 忽略掉脑子里的系统，“我是你的好朋友文小满。”文小满上前抱住了她，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和你重逢真好。” 上一世，在学校与宋婷婷相处的三年里，文小满经常会觉得她们的关系不对等，甚至回老家之后的一段时间想起这段过往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一直是宋婷婷在帮助她，保护她，而自己呢？好像给不到宋婷婷同等的回报。在文小满心里，宋婷婷就像一个惩恶扬善的小女侠，把保护自己当作责任，而不是可以并肩行走的朋友。 直到初中有一天在家大扫除，翻到一封没有开封的信件，打开之后发现是文小满刚回老家那会儿宋婷婷寄过来的，寄到了村部，村部又把这封信和文从胜的信以及他定的报纸夹在一起送了过来，至于文从胜当时为什么没有把信交给文小满，已经不得而知了。 宋婷婷在信里回忆了很多她们俩在学校里的事情，开心的，难过的，洋洋洒洒写了五页信纸，信的最后说，文小满，我好想你啊，你走后我再也没有那么合拍的朋友了。 到这时文小满才明白过来，原来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在宋婷婷眼里是这样的，原来自己不是宋婷婷惩恶扬善的“工具人”，是她真正的朋友啊！自卑敏感真是害人。 可是当文小满再按照信件上的地址回信时，就石沉大海了。 预想过是这个结果，毕竟都升初中换学校了，但是文小满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再之后，就没有收到任何相关联的信息了。 这一世，不要误会，不要多想，不要再失去联系。 文小满松开抱着宋婷婷的手。第二节课上课了。 “文小满，你来办公室一下。”课后，杨老师叫上文小满。 第005章 报班 杨老师叫文小满到办公室是打算对她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的，毕竟两省的教材不一样，而且农村地区的学校教学质量确实是差一些，她怕文小满跟不上进度，影响后续的学习。 如果差得比较多的话，得从今天就开始给她补课了。 文小满重活一世不想再故意藏拙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而且杨老师年龄也不小了，把他们这个班带毕业就到了退休的年纪，文小满希望杨老师不要再那么辛苦了，可以多休息休息。 况且，文小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做。 “你这孩子还真不错啊，除了对我们这边的教材不够熟悉，知识点都掌握得非常好，本来还打算给你开开小灶的，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简单的测试结束，杨老师和蔼地对文小满说道，“上课时认真听课就行了，加油！” “何止是对这里的教材不熟啊，家乡的小学教材也不熟悉了啊。”文小满默默在心里吐槽。 “杨老师，我爸爸之前帮我辅导了的。”文小满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我还想问问，我们学校有没有英语兴趣班啊？我爸爸之前给我听了录音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有点想学。” 这时候小学还没有开设英语课，还要再过一年，国家才开始推行小学英语课程。推行到落实也需要时间，文小满所在的联合小学在她转学之前就没有开设。 文小满上一世是一所双非大学的阿拉伯语专业生，但是由于一些原因，她毕业后并没有从事这个行业。当时学院的老师知道后惋惜不已，学这门语言的学生本来就少，而且教过这一届的老师都一致认为文小满有学这门语言的天赋，她的语感很好。 文小满自己也喜欢语言。她觉得语言不是学科，是神奇的魔法，掌握之后就会开启一个新的世界。 上一世的自己不够勇敢，这一世她决定把这项技能捡起来，不一定要做到什么高度，但是她会一往无前。 问老师是否有英语兴趣班是文小满一早的打算，现在英语都还没有那么普及，更别说小语种了。 文小满最主要的是想训练自己的嘴巴，之前大学老师虽然承认她有些天赋，但这个技能点只在纸上，只有写下来才能展现她的实力，到嘴巴，得打一大半的折扣。 而且，林峥当时就在英语兴趣班的高级班。 即便一开始不能在一个班，不过文小满相信自己的老本还在，很快能升高级班。 文小满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可能当时的林峥是在这所学校唯一一个向她释放好意的陌生人，自己还欠他一次郑重的道谢吧。 也可能是因为优秀的林峥本身身上就闪着光，吸引着人们追随，就好像是黑夜中的灯塔一样。 她想变优秀怎么办呢？自然是靠近优秀的人咯。 …… 文小满知道是有英语班的，蓉城的教学水平领先了老家的乡村小学至少20年。 老家当时没有其他科目的老师，只正儿八经学数学和语文，什么美术课音乐课，随便画几幅画，唱几首歌就完了。 再就是劳动课，劳动课没有固定时间，什么时候有农活儿了就什么时候上，橘子熟了就摘橘子，秋天到了就去山里耙松针。 家里没钱交生活费的学生还要给学校食堂的猪打猪草，早上沿路扯几把，中午就有饭吃了。文小满当初就带过猪草上学。 而蓉城，文小满转过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素质教育。 每周二和周四下午是选修课，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特长选择不同的兴趣课，学校请的有专业的教师。 上一世文小满听从爱附庸风雅的文从胜的建议选择了国画课，学了三年，从山水画到了花鸟，不过后面转学回老家没有那个条件，也就荒废了。 杨老师听到她的问话有点惊讶，这可不像是从小地方转来的啊，可能是她父亲教导得好吧。 “英语兴趣班是有的，既然你喜欢，我今天帮你报上去吧，周二周四下午就可以直接去上课了，基础班就在这栋楼的五楼。” 得到想要的答案，文小满谢过杨老师就回教室了。 “刚老师叫你去干嘛啊？”宋婷婷用笔轻轻戳了戳文小满的后背。 “老师跟我说关于兴趣班的事情呢！”文小满转过头。 “哦，还以为那几个说不赢你就告老师了呢，谅她们也不敢，她们才是做错的人。”宋婷婷也不遮掩，大喇喇地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就算她们瞎告状也不怕，杨老师最好了，才不会相信她们的。” “是的，杨老师最好，你也最好了。”文小满心里暖洋洋的。 这么简单直接的关心，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不敢坦然接受呢？ “哎，还没问你报的什么兴趣班呢，我报的跳舞，我可喜欢跳舞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跳舞？你不会的基本功我都教你。” 宋婷婷小太阳竹筒倒豆子般叭叭地说个不停，“你不喜欢跳舞的话，我在学校不跳也行，我陪你去其他的兴趣班，反正我周末还可以去少年宫跳舞，学校里人太多了，一节课我都跳不了多久。” “我报的是英语。” “英…英语啊！”接着仿若要英勇就义一般，“没事，怕什么，不就几个字母嘛，我宋婷婷陪你闯了！” 眼见着宋婷婷的脸色从眉飞色舞瞬间到霜打的茄子，文小满笑了笑，恨不得吧唧一口亲她一下，“没事，我不用你陪，我还等着看你的表演呢！你可得好好学，未来的大舞蹈家~” “真的啊？你不会觉得我不够义气？”宋婷婷的一双大眼睛写满疑惑。 “当然，而且你要这样讲义气的话，我是不是要陪你去跳舞才够称为你的朋友呢？”文小满劝解小姑娘，用魔法打败魔法。 宋婷婷性子有些跳脱，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坐不住，升高年级后，班级订阅的有报纸和书刊，她看到有点长的文章都觉得头痛，让她安安静静学英语确实为难她了。 上一世文小满报的是国画，宋婷婷也想“舍命陪君子”来着，被杨老师拒绝了。 而且除了文小满外，宋婷婷还有一群一起嬉嬉闹闹的朋友，好几个都是跟她一块儿跳舞的，上一世文小满实在是融入不进去，让宋婷婷很是为难。 文小满不希望宋婷婷舍弃什么，她现在这样就足够好了。 好的感情是相互成就，而不是彼此禁锢的。爱情是这样，友情也是。 “不是不是，怎么会，你学什么都是我的好朋友。”说着说着，宋婷婷自己也转过弯来，不再纠结了。 文小满伸出手准备击掌，“对啊，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叫好朋友的，一起加油吧！” “啪！”宋婷婷使劲击了一下，“对，一起加油！” 很快到了星期二下午，文小满迈着短腿儿爬上五楼，累得直喘气。 不行，得让文从胜同志早点想起这茬来，早日给她订牛奶，还要多运动运动，希望可以比以前长得高一点，对了，上一世文从胜同志是啥时候，因为个啥理由才给自己定牛奶来着？ 正在心里想着，教室前门被推开。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这个月的代课老师，我叫林峥，大家叫我名字或者林学长就好。” 第006章 牛奶 文小满望着讲台上的少年，系统“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难道自己的使命和他有关？ 不对啊，上一世的林峥并不认识她吧！能和自己有什么牵绊呢？还让系统特意送了她一世，神秘兮兮地说要完成使命。 可能他身上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吧。 系统无语，又“滴滴滴”响了起来。 文小满：你别再滴滴滴了好不好，有啥就直说！ 系统：天机不可泄露。 在文小满无语的时候，林峥扫视了一眼这个基础班。 “林学长，你好帅啊！” “林学长，你可以一直当我们的老师吗？” 没想到低年级的小学生也这么花痴啊！ 林峥微微一笑，“你们李老师一个月后就回来了，你们到时候跟他说吧。” 讲台下顿时噤若寒蝉。 虽然只是个兴趣班，但是李老师却无比严格。 据说李老师当年高考恢复那一年凭借着比一般人高几十分的英语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后来毕业之后分配到家乡担任高中英语老师，退休了之后身体不好，但是又闲不住，家里小辈就给他找了个学校上兴趣班的事情做。 李老师一直觉得是英语改变了他的命运，也希望自己可以继续发光发热，就对这些学生要求严格了些。 也就严格那么一点点啦，只不过同学们背后都叫他“鬼见愁”。 看着安静下来的教室，林峥开始上课了，“这节课是这学期第一次课，很多同学都是从上学期就开始学英语了的，我现在需要掌握你们的情况，所以现在每人上讲台展示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可以读课文，也可以用英语说一两句话。” 虽然是基础班，但是李老师打的基础很实在，这些小学生们说起英语来都有模有样的，虽然词汇量不多，但是发音和节奏各方面都不错。 轮到文小满上台了。 她也不想一下子太过出风头，就用英语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等她一说完，台下就响起了掌声。 好些同学原以为这个今天新来的是个菜鸟，还想着以后可以顶住“鬼见愁”一半的火力呢，没想到竟然是个高手啊！ 惨了惨了，“鬼见愁”要给他们加任务啦！ 林峥也多看了她几眼，嗯，是个好苗子，这周末去看望李老师的时候跟他说一下这个叫文小满的新同学，李老师得到好苗子了身体应该会好得更快吧。 文小满在台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总觉得像是玩游戏，玩着玩着有一定成就了回去虐新手村一样。 她匆匆下了讲台，往自己座位走去。 不过由于衣服穿得比较多，腿儿又比较短，从林峥的视角看过去就好像是一只小企鹅落荒而逃一样。 真是有趣，林峥笑意直达眼角，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可落座的文小满分明看到了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林峥长得可真好看啊。笑起来更好看。 咦，自己在想什么？文小满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他今年才五年级啊！自己已经是三十好几的芯了！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就只是想学学他，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而已，另外，还要从他身上找有关于使命的线索呢！ 很快兴趣班就结束了，文小满和宋婷婷一起走回了家。 文从胜租的房子正好就在宋婷婷家和学校中间的位置，上一世也几乎每天一起回家。 文小满到家后，发现文从胜正在打煤球。 当时家家户户几乎都烧的蜂窝煤，有直接买成品的，也有买了材料自己用机子打的。 文从胜一直是自己打的煤球，这样省钱。在外还债的几年，文从胜把“抠”字做到了极致，能省则省，绝不花一分冤枉钱。 文小满有点踌躇。 文从胜同志给自己交了那么多借读费之后，手里就没剩下几个钱了，小作坊虽然有进账，但是不稳定。在大城市里讨生活，连一根葱都要花钱买，一家三口的开销也不小。 但是想着上一世自己成年后一六零不到的身高，又有点不满意，而且自己现在实在是太瘦弱了些。 啊，想起来了，上一世是因为自己从小营养没怎么跟上，转来c市之后又一直水土不服，病了一场之后，文从胜开始给自己定牛奶的。 既然总是要定的，那不如从现在开始吧，自己再多运动运动，还可以免去一场病痛，也能省下看病的钱了。 而且上一世文从胜手里有了一些钱之后，没给自己和杨秋芝女士花多少，可寄回老家的实在是不少呢！ 给文爷爷文奶奶，文小满没什么好说的，爷奶对自己再不好，赡养父母是父亲文从胜的责任。 但是文从胜还一直寄钱给二叔一家花，文小满就不乐意了。这是把侄儿当儿子养了吧，这是还指望着唯一的“文家人”给自己养老呢！ 可文从胜直到临死也没有享受到侄儿文小伟的“孝敬”。 在他去世之后，杨秋芝手中拮据，又到了两姊妹交学费的时候，不得不去找二叔文从德借钱，可最后非但没有借到，二婶儿还话里话外数落杨秋芝，说她不持家，还说她说不定哪天就跟人跑了，不是文家的人了。 想到这里，文小满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刚刚看到文从胜那弯着腰的样子竟然还有一点心疼？！ 小满计划第二步，要让杨秋芝女士掌管经济大权！ 她没有再纠结了，“爸，我们老师今天按身高排座位了，我是我们班最矮的，我今天听同学说喝牛奶可以长高，你帮我定牛奶吧。” 文从胜抬眼看了一眼文小满，确实，这丫头太矮小瘦弱了，到底是自己之前没有在家，亏待了她，要喝牛奶就定吧，也花不了几个钱，就把要寄给老二一家的钱分一些出来吧。 “那定了你要天天喝啊，莫浪费了。” 文小满没想到文从胜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中的气愤平息了一些。 上一世文小满不是主动要喝牛奶的。 当时文从胜定的是那种鲜牛奶，就是直接从奶厂里送过来的，不是加工过的那种，一是便宜，二是这种其实更有营养。 但是这种牛奶在家煮开过后有些腥味，文小满每次喝牛奶都是被逼着喝药的感觉，经常以喝了想吐的理由剩一些。 但是现在不会了，“放心吧爸，我是自己想要长高的。” 第二天一早文小满就喝上了定的牛奶，果然还是那个味道，文小满几大口吞掉。 来到学校，还有些时间才上课，可以在校园里自由活动。 文小满没有像以前一样躲在教室里看书，她来到操场，开始跑起步来，在操场上疯玩的宋婷婷看到她下来了，也加入她一起。 宋婷婷每天早上都是由她上班的爸爸骑自行车顺路送过来的，放学的时间比较早，大人都还没有下班，所以放学是宋婷婷自己走回家。 “我以后每天都陪你一起跑步！”宋婷婷交到新朋友很兴奋。 刘娇一进校门就看到昨天让她下不来台的两人在跑步，很是不爽，转头对身边的其他班同学说，“你们快看，宋婷婷旁边那个就是我们班上新转来的那个乡巴佬，跑步的样子像个矮冬瓜一样，好好笑啊！” 身边几个小学生一看，果然滑稽，又矮，身上穿的棉衣又土不拉叽的，都大声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你们在背后嘲笑别人的样子才好笑。” 第007章 转班 林峥也是早上来跑步的。 刚到操场，就听见几个低年级的女生叽叽喳喳背后说人坏话。他身为少先队大队长自然是有责任制止这一行为的。 撂下这么一句话，林峥没有再搭理他们，自顾跑了起来。 刘娇她们自讨了个没趣，又被人抓个正着，还是学校里的风云学长，顿时懊恼不已，“走，以后有她好看的！” 发生在这边的一幕文小满并不知道。 她正气喘吁吁“跑步”呢，说是“跑”都高看了这个动作，她那小短腿一步一步往前挪着，双手摆出前后摇臂的样子，看着像是在跑，其实比旁边宋婷婷走路都要慢。 宋婷婷很是捧场，“文小满，加油，你是最棒的！” 文小满心里默默叹气，我小时候怎么这么弱鸡啊！ 不过坚持总是有用的。 牛奶一口一口喝，步子一步一步迈，英语兴趣班上一句一句表达，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李老师回来了。 林峥也结束了他的代课生活。 这一个月每天早上跑步的时候都能碰到林峥，不过也就简单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每周上英语兴趣班时的交流会多一点，林峥觉得文小满在这个基础班实在是没什么好学的，就安排她当助教，一起完成李老师安排的教学任务。 “文小满，到前面来用英语说一说你今天在学校都做了什么吧。”李老师回来第一节课就找到了文小满。 他倒要看看这个被林峥念叨过几次的好苗子到底有多好。 文小满上一世其实算是哑巴外语践行者，不是不会说，也不是说不好，就是胆怯不自信，再加上说话之前很容易在脑子里上演乱七八糟的戏码，简称“想太多”，所以临场的表达是不太行的。 不过现在的文小满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每天的锻炼让她整个人都有活力了不少，而且当助教期间，每次上课都尽量用英语跟同学沟通，她的表达能力又进步了不少。 文小满从容自然地站在台上说了一段英语，没有用太复杂的词汇，不畏畏缩缩，也不恃才傲物。 李老师听着听着就不自觉鼓起掌来，暗暗点头，确实是个好苗子啊。 “你下课了留一下。”李老师看着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之前学过英语吧，有基础的话怎么一开始就报个初级班？”课后老李一反上课时鬼见愁的常态，和蔼可亲地对文小满说道。 文小满也没详细解释，毕竟说她上辈子初中高中学了六年的英语人家也只会觉得她吃错药了不是，“嗯，我转学来之前学过一些，班主任杨老师不知道我的英语基础，所以报的基础班。” “好啊，小小年纪就能看到英语的重要性，还感兴趣去学习，是个好样的。这样，你下周直接去高级班，我跟赵老头儿说一下。”李老师说着又有点不舍，“赵老头儿是个怪物，上课没有章法，你周二周四上课之前半小时来我这儿，我先帮你梳理梳理。” 文小满没有拒绝李老师的好意，她看到了李老眼睛里的光。 还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又不会太辛苦，李老师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着文小满点头答应，李老师眼睛里的光好像更亮了一些。 文小满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得那么快了，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李老师要被叫做“鬼见愁”了！ 果不其然，第一次单独找李老师的时候，他就掏出了一本初二的教材，“来，我们把这本书上的第一单元过一遍。” 文小满噎了一下，上一世自从大一把英语四级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英语了，算一算已经有整整15年没有好好上过英语课了。 幸好学习语言就像是学习自行车，学会了之后就算是多年不练习，只要再复习巩固，重新上手就会很容易了。 看着文小满很快就把这一单元的知识点掌握，李老师兴奋极了，自己这是捡到宝了啊！下周得两个单元，不，三个单元也行！ 文小满忽略“鬼见愁”眼里的精光，逃到了高级班的教室。 对于文小满的到来，坐在高级班教室后面的林峥没有任何意外，其他同学却各有各的想法。 有觉得好玩的，“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咱们这里可是英语高级班。” 也有觉得离谱的，“什么嘛，这么个小萝卜头也跟我们一起上课？” 还有的人觉得难以置信，“难道现在进高级班这么容易了？是个会两句英语的都可以？” 这些或窃窃私语或明目张胆的话语文小满就当没听见，径直找了个前排的空位做了下来。 高级班的人并不多，加上文小满才将将16个，毕竟现在不是必修科目，很多学生初级班升到中级班了之后就不想继续了，还有受不了赵老师的教学方法退课了的。 开始上课之后，文小满终于明白为什么李老师要叫赵老师为“怪物”了。 赵老师上课岂止是没什么章法，连上课的样子都没有。 两个英语老师都是从一线教学岗位退下来的，李老师之前教高中，赵老师则是在s大的外国语学院带大学生，据说以前在英国留过学，年轻的时候被下放到农场，后面平反之后被聘请到大学当教授，虽然前半生波折动荡，但是骨子里的不羁并没有被磨灭，老了之后更是把老顽童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赵老师一进教室也看到了坐到前面的小萝卜丁，李老头儿说她是个好苗子，还特意送了瓶好酒过来让自己收下这萝卜丁，哼，谁不知道他那酒现在摆在家里就是摆设，要再喝酒弟妹怕不是要撕烂他的嘴！ 不过好酒都送上门了岂有不收的道理，这小萝卜丁到底是不是好苗子，还得由我赵老儿检测检测！ 文小满觉得自己头顶好像响起了警报铃声。 开始上课了。 没有管上课铃响没响，赵老师踏进教室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上课。 刚刚窸窸窣窣的同学马上正襟危坐了起来。 赵老师从门口开始就炫起了英语，词汇难度不是很高，但是有些词语文小满一下子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了，看来得让文从胜同志给自己买英语词典了。 这是一段关于香港回归的内容，赵老师说得非常嗨，好像不是来上课，而是在外面演讲一样。 文小满还没有搞清楚赵老师的上课模式时，他就停在了林峥面前。 林峥没有犹豫，接着赵老师的后面就讲了下去。 哈？这是即兴接龙？又要听懂，又要会说，还要不破坏原来的结构，就算是上一世的高中，文小满班上的同学也没几个会这么玩儿。 现在的小学生就这么厉害的吗？难怪高级班只剩下这么十来个独苗苗了。 大城市果然是大城市啊…… 其实这是由于文小满是第一次参与，冲击力着实有点大。 这些骄子们已经学了好几年的英语了，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初级班升上来的，在高级班也磨炼了挺长时间的了，而且几乎每个学员放学后或者周末都会去少年宫再补课，有的家长干脆请的家教在家，比老家的农村学生初中三年学的东西都还扎实。 林峥说了几句后就被打断，赵老师来到文小满桌前。 这是让林峥给自己打了一个样？ 文小满深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第008章 成长 文小满在脑海中快速梳理了一遍赵老师和林峥前面讲的内容，也不知道林峥是不是知道有这个环节，他接的内容都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继续往下接。 文小满调整好思路接着林峥的内容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由于站起来没有直接开讲，赵老师一开始嫌弃地看了一眼，教室里也有嘘声从角落里传来。 随着文小满找到状态侃侃而谈时，赵老师揪了揪胡子，微微点了点头，得，这小丫头勉勉强强还行，就是反应太慢了吧！看来得多加练啊！ 文小满头上警铃大作，这是猎物看到猎人时的报警机制启动了…… 好不容易等到赵老师喊了停，继续去霍霍下一个“倒霉蛋”，文小满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质量很高的课堂，时间过得飞快。 很快就下课了。 “还不错嘛小妹妹，之前在哪里学的英语？快从实招来！”赵老师一离开教室，坐在后面的彭瑞就主动找文小满搭起话来。 彭瑞是六年级的，下学期就要升初中了，他在赵老师手下已经被魔鬼训练了将近两年，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英语表达能力都非常厉害。 “谢谢，我转学来之前在老家学了一点。”这个理由真是好用啊！ 林峥这时背着书包特意往前走去，他有几句话想要跟文小满交待。 “第一次上赵老师的课就能表现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下次课前做一下准备就会好一些，赵老师喜欢和我们聊一些大事。”林峥顿了一顿，“就是那种新闻里出现的大事。” 文小满点点头，“谢谢你，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林峥单肩挎着书包，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一挥，“客气。”ωωw..net 看着林峥离开，文小满留下来整理上课时自己飞速记的笔记，虽然有些一开始没有听懂的词汇放到文章里后面也大致理解了，但是她想要回去复盘一下，不想就这么得过且过，她想找找自己的缺陷，这样才能不断进步。 “切！果然是农村来的，见到林峥，就跟苍蝇叮到屎一样，林峥甩也甩不掉，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样！”刘丽佳傲慢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文小满，“啧啧，瞧这矮冬瓜一样的个儿，只到林峥腰上吧，以后离他远一点！” 刘丽佳是刘娇的堂姐，也是林峥的同班同学，文小满这一个月每天早上跑步和林峥的互动早被刘丽佳看在眼里，不爽在心里。 向堂妹打听了文小满的情况后，对她更是瞧不上，但是为了维持自己在林峥心目中的形象，刘丽佳从来没有在有林峥的场合找文小满的茬儿。 现在看到教室里大家都走得差不多，又想起林峥走之前还特意过去跟文小满讲话，刘丽佳就忍不住了。 “你说林峥学长是屎啊？”文小满假装天真地回道，“没想到咱们大队长在同学心中这么不堪，啧啧，不应该啊不应该。” 文小满简直想对自己的这次表现拍手叫好！这不就反应快了么！进步神速啊！ 刘丽佳气得不行，“你……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你小小年纪还诬赖人！果然像刘娇说的一样满嘴歪理，没有自知之明！” 哦，原来是刘娇同学叫来的“救兵”啊！ 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又得把自己埋起来了吧。 上一世的时候文小满和林峥并没有现在这么多交集，但是文小满贪恋林峥无意中给的温暖，也仰慕林峥的优秀，有林峥在的场合，文小满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追随着林峥。 后面被刘娇给发现了，嘲笑她“癞蛤蟆还看上天鹅了，不自量力！”自此，文小满就收敛了。 但是现在嘛，打不倒她的只会让她的嘴上功夫更强大。 文小满还想感谢这些小破孩儿给自己练嘴的机会呢！ 哦，忘了说，在文小满上过几次“品德”课之后，刘娇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蹦跶过了。文小满还有点遗憾，还没过足瘾呢！对方怎么就举白旗了呢？ “噗！”后面的彭瑞也还没有离开教室，“刘丽佳，二年级的你也不放过？你可别说是我们五年级的人啊！丢不起那个脸~” 说完拿出桌底下的篮球，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刘丽佳被怼了之后委屈不已，扭头哭着跑了。 文小满：…… 该哭的难道不是自己？ 文小满耸耸肩，没有理会，接着记笔记了。 文小满回到家后跟文从胜说了要买英语词典的事情，说是学校老师看她是个学英语的料，让她好好学。 其实文从胜的脉还挺好摸，他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脑瓜子也聪明，所以一直自视甚高，可以说有些清高，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也觉得他文从胜的种就没有孬的，虽然是女娃吧，也一直希望姊妹俩能出人头地。 所以说只要是学习上的事情，文从胜还是很舍得花钱的。 连每晚看新闻的“特权”都让文小满给提前了。 上一世刚转学的时候，文小满成绩平平，回到家文从胜只要有时间就给她辅导，所以别说动画片了，亮着的电视屏幕都很少让文小满看到。 陪着文从胜一起看新闻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文小满已经追了上来，甚至后来者居上，成绩稳定在班级前五。 所以文从胜给了文小满这个“特权”，想让文小满可以学习里面的主持人说话，自信大方，口条清晰。 彼时年幼的文小满是抗拒的，她只想看动画片和电视剧啊，当时电视里热播的是《还珠格格》，每次上学之后看着宋婷婷和别人聊得那么热火朝天的，自己就很失落。 而且她觉得自己当时的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看再多的新闻都不会让自己自信起来。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的普通话上升了一个很大的台阶，没有浓浓的塑料味儿了。 后面转回老家上了初中，连当时刚大学毕业的语文老师都夸奖过，还因此当上了语文课代表，经常让她领读课文。 …… 文从胜一开始不同意，怕文小满撒谎，找借口看电视，后面用从房东那里买的二手小灵通给班主任杨老师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喜笑颜开同意了。 电话里，杨老师把文从胜狠狠夸了一通，说他会教孩子，是个有文化有远见的人，文小满非但没有跟不上班，在班级里还很优秀，连英语兴趣班的李老师都不止一次夸奖。 文从胜心里那个飘飘然哟，越看文小满越顺眼，没想到这二丫头不仅长得像自己，脑子也接了自己的代啊！ 就这样，文小满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她觉得特别充实，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护身边的人。 这学期结束姐姐就要升初二了，是时候想办法让文从胜把姐姐也从老家接过来了。 她记得那个渣男是在初三分班的时候和姐姐认识的，中间只有初二一年时间了，可是文小满不想赌，毕竟自己的重生已经改变了一些人的轨迹，她怕这段孽缘提前了。 此时，在老家的镇中学里，渣男彭兴华其实已经盯上了文慧敏。 第009章 盯上 当时的镇初中每个年级只有四个班，初三的时候文慧敏被分到了二班，彭兴华在一班。 文慧敏的教室正好在彭兴华的楼上。 彭兴华的父亲彭仕国就是初三一班的班主任兼一班和二班的数学老师。 彭仕国是一个极其严厉的老师，严厉到有些极端。 比如上他的课必须提前五分钟进教室，超时间了就必须站在教室后面听课；课桌上除了课本和一支钢笔一个演草本其他什么也不可以放，放了就直接扔掉；课堂上他提出的问题，如果没有举手，要被批评，如果举手了没有回答正确就更是触了他的逆鳞，踢桌子都还算是轻的；在他班里班干部也不好当，别的同学做错事都会被连坐。 成绩好的学生害怕被点名，成绩差点的学生就更加不敢造次，人人自危。 文慧敏一度觉得他是有躁郁症，很容易就狂躁起来了。据说他的前妻就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跟他离婚的。 但是这样的老师，在当时，是极度受家长欢迎的。 只因为彭仕国带出来的班纪律最好，成绩也最优秀，还有很多家长分班前会打听他教哪个班，然后托关系把自己小孩塞进去，全然不管孩子在这个班级里遭受了什么。 再后来，文慧敏和彭兴华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们毕业后没过几年，彭仕国就被家长举报了，后面就没有教书了。 彭兴华在上大学之后就和彭仕国断绝了父子关系，文慧敏也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这个她名义上的公公了。 彭仕国对班上的学生都那么严厉，更遑论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对彭兴华动辄拳打脚踢，稍不如意还会扇耳光，打的时候就在班级旁边的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还特意敞开着。 初三这栋楼是原来的老实验楼，学校为了初三学生能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就把初三四个班都搬到这边来了，一层楼一个班，一个班旁边一个班主任的办公室。 文慧敏当时自顾不暇，自然不会主动去认识彭兴华，只是和同学说起数学老师的儿子的时候，觉得他实在是过得很辛苦。 对别班的学生，彭仕国要“温柔”很多，从来没有在二班“折磨”过学生，只不过彭仕国一直威名在外，二班的学生自然也被“镇压”得服服帖帖。 当时文慧敏是数学课代表，几乎每天都会到楼下彭仕国的办公室交作业本。一周也就有那么两三次会碰到彭仕国在“教育”彭兴华。 见得多了，也就和彭兴华认识了，在学校其他地方碰面的时候还会点头示意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文慧敏一直以为她和彭兴华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后面彭兴华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但是只有彭兴华自己知道，在初一的时候，他就记住了文慧敏。 那天他又一次被彭仕国打了一顿，他当时躲在学校食堂后面，使劲捶打着一棵树，还想掐死那只食堂大叔关在笼子里喂养的猫。 他无助，他愤怒，他想发泄内心的冲动。 他靠近笼子，伸出了双手，笼子里的猫感知到了危险，炸着毛嘶叫了一声，又慢慢往角落里退去，看着这一幕，他内心里的兴奋根本就按捺不住。 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子“咪咪，咪咪”的声音由远及近。 彭兴华赶紧躲在树后。 是文慧敏。 她带了几块晚餐时她和朋友没有吃完的肥肉，想要喂给这只无意中发现的被关在笼子里的猫吃。 小猫看到是熟悉的人带着肉过来，慢慢挪了出来，但是没有完全放松。即便嘴里吃着肉也是不是“呜咽”一两声。 文慧敏察觉到小猫今天不对劲，“猫咪，你今天是不舒服吗？” 说完，手伸进笼子里顺着毛摸了摸小猫，小猫头一歪，在她手心里蹭个不停，状态比刚刚好了一些。 文慧敏还要赶着去洗衣服，看到小猫吃完肉了就没有多呆，转身离开了这里。 因为当时是傍晚，天色有些昏暗，在树后藏着的彭兴华又背着光，并没有被发现，但夕阳当时正好映照在文慧敏的脸上，彭兴华记住了她的样子。 彭兴华在旁边冷静下来之后，恨透了自己刚才那副模样，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像他爸一样的魔鬼。 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就是彭仕国了，他连“爸”都不想叫，他害怕自己变成彭仕国的样子。 幸好那个女孩子及时出现了。 他觉得文慧敏就是自己的救赎，及时出现，阻止了自己跌落到最阴暗的角落。 彭兴华再也没有在自己最难堪最愤怒的时候去食堂后面了，他怕自己忍不住。 初三开学没几天，彭仕国揪到彭兴华一点小错，又在办公室动手了。 彭兴华咬着牙忍耐着，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离这个魔鬼远远的。 他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就看到那个当时沐浴在圣光里一样的女孩儿抱着一摞数学作业本来到了彭仕国办公室的门口。 女孩儿当时有些害怕，敲了敲门板，跟彭仕国说了一句，“彭老师，二班的作业都收齐了。” 彭仕国捋了捋衣袖，“放我桌子上。” 女孩儿蹑手蹑脚地放下，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彭兴华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狼狈极了，明明已经习惯了被殴打，被观看，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异常丑陋。 但是在内心深处，竟然暗戳戳地有些高兴，多看到她几次，就能被多救赎几次吧。彭兴华心想。 这些发生在上一世的陈年旧事文慧敏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文小满了。 此时的文小满只想让姐姐早日转到蓉城来上学。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才好嘛。 这个机会很快就让文小满给等到了。 第010章 预选 小忙人文小满转眼已经转学到联合小学一个学期了。 这天是来学校拿通知书的。 期末考试文小满不出意外地考了第一名。坚持喝了一学期牛奶，跑了一学期步，身高倒是没有明显增长，这让文小满有些郁闷，不过身体倒是好了不少，上一世的水土不服发烧之类的都没有发生。 至于刘娇和刘丽佳嘛，没闹到跟前来，文小满就当她们不存在。 李老师的系统辅导和赵老师的魔鬼训练双管齐下，文小满感觉自己的英语基础已经恢复到了高中时期，文法之类的离高考时的巅峰时期还差了一点，但是口语表达能力却比上一世的自己好了不少，反应也快了很多。 赵老师没有单独辅导过文小满，只是课堂上从来没有把文小满当作二年级学生过，对她的要求和对林峥他们的是一样的，文小满觉得这样就好极了，往往一堂课下来酣畅淋漓。 时间往回倒几天。 期末考试前最后一堂英语兴趣课结束，赵老师宣布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c市第一届中小学英语演讲比赛将在今年暑假举行。”赵老师比平时上课更嗨，“每个学校有三个名额，是骡子是马，就要拉你们遛遛看了。” 彭瑞在后排转着笔，笑着说道，“才三个啊，老赵，不够我们分的啊。” 课堂上赵老师和学生们是操练与被操练的关系，课堂后就有些“没大没小”了。 老赵白了彭瑞一眼，继续说道，“这三个名额是区里的初赛名额，能不能代表我们区到市里参加比赛还是个未知数呢！” 从教室的不同角落又传来几声“嘶嘶”的吸气声，这样大的比赛，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自己在这儿能拽几句英语了就了不起了。”老赵突然拔高了声音，“但是，我赵某人的学生，也都不是怂蛋，咱也不必害怕！干就完了！” “拿通知书那天下午就在这间教室进行初选，考完试还有一个星期，你们自己准备演讲稿，记住，机会只有一次。”ωωw..net 说完，老赵潇洒离开，留下一教室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其他同学都打算叫自己的少年宫老师或者是家教老师指导一下，毕竟之前都没有过参赛经验，也不知道演讲稿怎么写。 文小满打算自己写稿子，她也没有外援。 拿通知书那天下午，联合小学英语兴趣班高级班教室里坐满了老师。 有初级班的李老师，中级班的王老师也在，更不用说赵老师了，都是他手下的兵，没有他不来的道理。还有这16个高级班学生的班主任和几个校领导，平时就十几个学生上课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教室今天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是c市第一次举办这样的赛事，各所中小学都铆足了劲想要在区相关领导甚至市领导跟前露脸，都很是重视。 五年级一班的班主任看到杨老师之后很是惊讶，“哎，杨老师，你不是教二年级的吗？” 杨老师点点头，眉梢眼角都写满了自豪，“对啊，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很会学英语的小姑娘，初级班的李老师直接把她转高级班去啦。” 五年级三班的班主任听到后羡慕不已，“那不得了啊，听说李老师要求挺严格的，得到他的认可可不容易啊。杨老师，你这是运气爆了捡到宝了啊。” “哪里哪里，小姑娘还小，今天就是过来见见场面，看看她学长学姐们的风采，等以后有比赛机会的时候啊，好不露怯。”杨老师连忙摆摆手。她虽然很为文小满感到骄傲，但是真心觉得文小满就算再厉害，毕竟也才二年级，在高级班满打满算才上了三个月的课，离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还是远了一点。 一班班主任打趣道，“杨老师，谦虚过头可就是自满了啊。” 杨老师笑笑，没再说话。 文小满到教室的时候，林峥教室后门向她招了招手，“来，抽个签，然后按照签上的数字坐到后排对应的座位上去。” 文小满伸手一抽，是15号。 这个号实在是不算什么好号，老师们都已经听了十四个同学的演讲了，早就腻了，而且又是大夏天的，虽然教室里风扇转个不停，但c市地处盆地，那闷热的天气可不是几扇风扇能吹走的。 如果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演讲，很难脱颖而出。 文小满对自己的稿子还是有点信心的，没有露出什么难色，径直朝贴有15号的座椅上去了。 林峥看到了她的号，又看到她淡定的神色，心想小企鹅还挺沉得住气。 林峥没有抽签，直接留的16号给自己。 很快，其他同学都抽签完毕。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老赵站在台上，叫林峥给每位在场的老师发了一份评分表就下来了。 中间没有主持，讲完后也没有点评，老师们按照自己的标准打分，最后再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一平均，得分最高的三人去参加区里的初赛。 第一个上场的是彭瑞。彭瑞很幸运。 市里考虑到这是第一届比赛，有的学校学英语的人并不是很多，好些学校的好苗子是今年的毕业生，一走学校就没人了，所以不管毕业生考上了哪里，这一届都可以代表原毕业学校参赛，毕竟也是原学校栽培的。 当然，往后的比赛就不接受毕业生了。 彭瑞演讲的题目是《howtobalancestudyandactivities》,在学校如何平衡学习与活动。 彭瑞毫不怯场，再加上长相阳光帅气，印象分就挺高的。 再加上他选的题目与学习生活贴近，演讲内容幽默风趣，一下台老师就鼓起了掌。 第二个上场的是五三班的张涛，和他的名字相反，没有波涛汹涌，有些平淡，和他平时在课堂上的表现差不多，中规中矩。 第三个轮到葛丹丹了，她望着下面乌压压的老师和领导有些害怕。 第011章 惊喜 站在台上演讲和平时上课时在台下接龙可不一样，台下接龙虽然很考验应变能力和表达能力，但是没有那么多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也不会被打分，顶多被老赵吐槽几句就没了。 而现在，站在台上好像是在被凌迟。 明明自己在少年宫的老师面前可以讲得很好的啊！怎么现在就全都忘记了？！ 葛丹丹站在讲台上，手心里直冒汗。 葛丹丹是刘丽佳的小姐妹之一，平时也没有给过文小满几个正眼。 文小满倒是无所谓，自己是跟着老赵学本领来的，可不是孔雀开屏吸引人目光来的，她还巴不得这些娇小姐们少注意到她呢。 “goodafternoon,i’mgladtomakeaspeechhere,andmytopicis...is...”葛丹丹越讲声音越小，看着台下的老师们有的皱起了眉头，有的窃窃私语，更是脑中一片空白，“i’msorry...” 还没下台，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下来了。 没办法，讲不下去只得下台了。 葛丹丹的座位正好在文小满的前面，一回到座位，葛丹丹故意把椅子使劲往后一拉，“别心里偷着乐了，你一会儿还不如我呢，哼！” 文小满无语：您哪只眼睛看见我乐了？ 正想把她椅子给她踢到前面去一点，隔着走廊坐着的林峥站起来把葛丹丹的椅子往前推了推，“请保持赛场安静。” 文小满现下是真乐了，又得到前排一枚白眼。 轻声向林峥道了谢，文小满继续看着台上，下一位选手已经准备开始讲了。 随着比赛的进行，教室里的空气越来越闷热，比赛氛围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浓烈了，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午后，窗外蝉鸣阵阵，或激昂或沉稳的演讲声成为了背景音，让人昏昏欲睡。 有几个不太懂英语的班主任老师甚至默默打起了呵欠。 到十三号了。 刘丽佳今天应该是特意做了一下造型，头发全部向上梳着，扎了一个精致的马尾辫，穿着淡蓝色的公主裙，一上台就让整个讲台瞬间凉爽了不少。 刘丽佳一看从小的登台经验就不少，很会起范儿，站在台上背挺得笔直，落落大方，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虽然刘丽佳和文小满单方面一直单方面不对付，但文小满也不得不承认刘丽佳确实有当天鹅的资本。 如果性格再讨喜一点就好啦，文小满默默想。 刘丽佳的稿子内容也不错，应该是由别的老师好好润色过。 讲完之后，台下也是掌声四起，看来得分应该不低。 刘丽佳后面上场的十四号，在她的对比之下就有些不够看了。 下一个就轮到文小满了。 文小满深呼一口气，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了加油。 迈出这一步，勇敢展示自己，你就是最棒的。 看着前面比讲台高不了多少的萝卜头，台下的老师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对她这次的表现也没有抱很大的期望。 领导则想着今后得好好培养，后生可畏啊，这次不行，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好苗子就是要这样层出不穷才好嘛，青黄不接才抓瞎呢。 “hello,dearteachersandfellowstudents.it’smyhonertobehereonthisbeautiful...” 文小满一开口就把默默盘算她今后的领导老师们给拉了回来。 这小姑娘说英语的腔调很正嘛。和前面其他同学说的有点不一样，但是很好听。 这个时代由于条件的限制，很多老师都是靠书本和磁带学的英语，更别提这些小学生了，根本没有途径接触到纯正的英语发音。 虽然老赵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但是那么多年过去，本就不多的伦敦腔早没了，而且他上课以即时表达为主，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文小满则不同，她有重生“buff”加在身。 上一世虽然考完四级就没学英语了，美剧英剧倒是刷了不少，虽然没有什么机会说出来，但是文小满天生的语感把这些都刻在了她的脑子里。她并没有刻意去练，但是说出来就自然而然带上了一点。 其实文小满觉得语言就是一个表达和沟通的工具，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传递信息就是语言的功能，而不是区别身份。 也没有觉得英式发音与美式发音还有中式发音有什么不同，就跟各个地方的人说普通话还带有本地特色一样，英语的不同发音就跟不同国家的人带有本地特色的方言一样的嘛。 不过这个时代，国家才刚刚腾飞，有些人心中都还有一个“americandream”，总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说崇洋媚外也好，说追求个人幸福也罢，都是时代的局限性带来的短视。 文小满这次演讲的内容是关于“勇敢”，这是她现在最想讲，也最有感触的内容。 她的表现给了台下老师们很大的惊喜。 最后一个上场的就是林峥了。 林峥起身上台，文小满转身下台，相遇的时候，文小满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又悄悄痛了一下。 毫无意外，林峥的表现一如既往地稳定。 他演讲的内容是关于“挑战”，从个人到团队，再到国家，格局很大。 文小满有点好奇了，林峥作为一个真真切切的五年级小学生，是如何养成这样的眼界的呢？ 上一世只知道他温和有礼，平等待人，成绩优异，是老师心目中的五好少年，也是学校的学习标杆，没想到他远比自己知道的更优秀。 至此，所有高级班的学生都演讲完毕。 老师们进入到了激烈的统分环节。同学们被林峥暂时带到隔壁教室等待最后的结果。 第一名，林峥。 第二名，彭瑞。 第三名，咦？ 第012章 并列 第三名有两位同学并列。 文小满和刘丽佳。 并且得分只比第二名彭瑞少0.01分。 学生优秀是好事，可参赛名额只有三个。 这下可就难办了，教室里炒成了一锅粥。 五一班的班主任率先开抢，“刘丽佳发挥稳定，形象气质都很出众，她去参赛就是一个字--稳当，而且她明年就六年级了，下一次比赛可就不接受毕业生了。” 五二班班主任点点头附和道，“说得有道理，文小满这孩子是很不错，但是年龄太小，上台经验也不足，这次表现是很亮眼，正式比赛的时候万一怯场了怎么办呢？不就白白浪费一个参赛名额了吗？” 杨老师没想到文小满发挥这么出色，觉得自己可千万不能给这孩子拖后腿了，一定要把参赛名额给她拿下！ 杨老师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水就加入了战局。 “首先，上台机会都是从零到有，这一次以经验不足不让她上场，下次她还是经验不足，难道经验是凭空长出来的吗？第二，没有经验的文小满和经验丰富的刘丽佳得分一样，我在这里不是贬低她啊，事实摆在这里，难道不正好证明了文小满比刘丽佳潜力更大吗？最后，以前的毕业生也没有这个机会，刘丽佳足够优秀的话，以后代表她读的初中学校也一样可以参赛！不要绑架谁。” 李老师在一边狠狠赞同杨老师说的这番话。 李老师一直都特别看好文小满，接受能力快，又很努力，潜力巨大。不过打分的时候，李老师“一不小心”给文小满打了个全场最高分，计分时自然就被砍掉了。 …… 这边教室翻腾不已的时候，那边的临时等候区也很热闹。 葛丹丹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是很不甘心，更不爽文小满竟然比她表现好，“刘丽佳，你今天可真好看，在台上演讲得也好，比那矮冬瓜强多了，你肯定能被选上的。” 旁边几人也附和，刘丽佳家庭条件好，周末又是少年宫又是家教老师的，平时上老赵的课就知道效果很好，况且今天这个造型也确实亮眼。 刘丽佳淡淡笑着，全然接收了别人的赞美，“哎呀，结果还没出来谁都说不准啦，你们也都有希望啊。” 坐在前面的张涛心里暗暗不赞同，但是没说什么，起身换了个座位。 彭瑞则坐在了文小满旁边，“你可真是绝了，你该不会是哪个绝世高手的关门弟子吧！闭关学了几年，一出山就艳惊四座啊！” “少年，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文小满被他逗笑。 彭瑞假装不爽，“没大没小，叫啥少年，快叫声哥哥听听。” 文小满：那你应该叫我阿姨…… “不叫是吧？”看着眼前这小萝卜丁竟然想默默挪走，彭瑞更想逗她，“不叫哥哥的话，就叫我一声大师兄，我有独门秘籍传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带我去拜见拜见咱师傅啊！” 文小满无语望苍天。 “哈哈，你瞧你那样。”彭瑞觉得这小姑娘真是有趣，“这也不行？那你一不愿叫哥，二不愿叫师兄，我以后叫你小满总可以了吧，你那大名叫起来拗口得很。” 文小满扶额点头，“行行行，你叫啥都行，你开心就行。” 正当大家嗡嗡嗡地聊天时，有一直盯着门口的同学看到隔壁教室打开了门，老师们和领导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老赵来了！” 大家迅速归位，安静了下来。 “咚咚…”是谁的心跳声已经压不住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林峥彭瑞他们几个实在是优秀，但是，万一呢？ 老赵背着手走上讲台，扫视了一圈，然后没有多话，直接公布名字，“这次代表学校参加初赛的是林峥，彭瑞，咳咳” 老赵故意咳了一下，“还有文小满。” 前面两人和大家料想的一样，老赵还没有说完大家就真诚地为他们俩鼓起掌来，听到“文小满”的名字时都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葛丹丹已经准备为刘丽佳喝彩了，刘丽佳也做好了听到自己名字的准备，笑容都摆好了。 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刘佳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文小满？老师这不公平！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不能是她呢？”老赵盯着刘丽佳的眼睛，“这是比赛。” 刚刚在隔壁教室老赵也是这么说服其他人的。 当时“战况”十分激烈，老师们大致分成了“求稳派”和“冒险派”，谁都说服不了谁。 最后领导让老赵发言，毕竟都是他的学生。 “刚刚的演讲，我打分的时候给刘丽佳的分要比文小满多0.1分，刘丽佳今天的表现从头到尾非常完整。” 听到这，刘丽佳的班主任挺了挺胸，杨老师心里“咯噔”一下。 老赵继续，“但是，这是全市的比赛，有很多学校，也有很多高手，刘丽佳是很稳，我带她这么久，她就一直没有表现不好的时候，可是太稳就意味着太平，意味着突破上限很难，而文小满，每一次都比她上一次要好，我不知道她的上限在哪里。” 听到这儿，杨老师气儿也顺了，老李也知道自己的好酒是保住了。 “这是比赛，我们需要的是惊喜，是突破。”老赵最后一锤定音。 最终的名单就这么给确定了下来。 刘丽佳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哭着跑了出去。 葛丹丹恨恨地看了文小满一眼，也跟了出去。 其他同学回想起文小满刚刚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只是有些人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被二年级的小学妹打败罢了。 彭瑞才不管那么多，带头鼓起掌来，“小满，好样的，哥就知道你可以。” 张涛也紧随其后，“文小满，你继续加油，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霎时间，教室里的掌声大了许多。 “你们仨加油！为校争光！争取杀入决赛！” “加油！” “看好你们！” 老赵嫌他们吵，让其他同学离开了。 “你们三个，今天回去跟家长说好，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区里初赛之前，你们上午八点到我家去，给你们集训一下，每天过关了就回家，过关快就可以赶回家吃午饭，慢的就自己饿着吧。林峥，你明天早上到校门口接一下他们。” 老赵交待完也走了。 “明天早上七点四十，我们学校门口见。”林峥对另两人笑笑。 第013章 留饭 “啊啊啊！小满你也太棒了！” 宋婷婷知道今天下午文小满要参加选拔赛，就一直等在操场上的树荫下。这会儿看见文小满走了出来，风一般“飘”了过去。 蓉城夏天的阳光无比毒辣，即便是躲在树下，此时的宋婷婷也是一头汗，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更显得那一双大眼睛明亮无比。 这小丫头长大了肯定是大美女一枚啊！文小满心中感叹。 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巾，文小满给宋婷婷擦了一下她满头的汗，“这么热的天，不知道去哪间教室里等啊，反正都放假了，没有别人。” 宋婷婷还是满眼星星，“我不热，再说了，我就想最先看到你下来，最先祝贺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选上的！我连安慰的话都没有想呢！” 文小满眼眶一热，连忙瞪大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呼！眼窝太浅要不得啊！都怪这丫头这么赤忱！ 文小满挽住宋婷婷的手臂，笑嘻嘻地邀请她，“走吧，去我家里玩一会儿，等凉快一点了你再回家。” 宋婷婷回挽过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好啊，好啊，第一次去你家呢！” “小姑娘的友情真是热烈啊！”锁好门，落后文小满几步的彭瑞向林峥感叹。 林峥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文小满的家离学校不是很远，两个小姑娘路上各自买了一个冰砖雪糕，刚吃完一会儿就到了。 杨秋芝去了铺子里卖塑料袋，这时还没有回来。文从胜正在小作坊里指导他那两个徒弟做零件。 “爸，我回来了！我带好朋友来家玩一会儿。”文小满经过时打了下招呼，“大哥哥，二哥哥好。” 两个小徒弟都还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是伙计刘建国从老家带过来的，文从胜看他们机灵，一直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着。 虽然当时刘建国和文从胜都是技术岗，但是文从胜脑瓜子更机灵一些，刘建国又算是半个本地人，所以俩人来到蓉城合伙之后，就有了明确的分工，技术这一块由文从胜负责，刘建国就负责销售以及其他的对外打交道事宜。 宋婷婷也跟着文小满甜甜地喊人，“文叔叔好，两位哥哥好。” 文从胜听见声音，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文小满带着宋婷婷走到房间里，打开风扇，让她坐到自己的床上，“屋子里有点挤，你先坐这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宋婷婷没觉得有什么挤不挤的，反而很兴奋，“原来你爸爸就那么厉害啊！” 文小满把水递给她，“他也是跟别人学的。” 两个小姑娘中午都没有睡午觉，躺床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等杨秋芝从铺子里回来叫醒她们俩，都六点了。 “哎呀！我得马上回家了！”宋婷婷一看天色，从床上弹了起来。 杨秋芝听文小满说起过宋婷婷，知道她就是小女儿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挽留她，“吃了饭再回去吧，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文小满也拉着宋婷婷，“对啊，反正离得不是很远，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一会儿吃完了我送你。” 宋婷婷中午就在学校门口随意吃了点，此时肚子正饿着，她也不经劝，就答应了。 文从胜正好从作坊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从上衣兜里掏出小灵通递给宋婷婷，“你爸爸号码记得吧？” 宋婷婷可是被耳提面命交待过要背熟父母的号码的，没有一点犹豫，电话很快接通。 “爸爸，我今天在我好朋友文小满家吃饭，吃完就回家了，你跟我妈说一声哈。” “好，正好我跟你妈妈今天都要加班，在别人家要懂礼貌晓得不？下次带你好朋友来家里玩。”宋爸爸说完就挂了电话，那边很忙碌的样子。 宋婷婷把小灵通递还给文从胜，“谢谢文叔叔。”又转头对文小满道，“好啦，我可以留在这里吃饭啦，我爸爸妈妈今天又要加班，要不是你们收留我，我还得饿着在家等呢！再说了，暑假那么久不能和你玩，我其实也不想那么早回去的！” 杨秋芝麻利地收拾刚买回来的蔬菜，听到宋婷婷可以留下来，又从柜子里拿出所剩无多的腊肉，切了一块下来。 “下次你爸爸妈妈加班的时候，就直接来这里吃吧，我们小满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这学期刚转来，是你一直在学校里帮助她。”杨秋芝边说着，边用清洁球洗着腊肉。 宋婷婷就蹲在一边看着，对黑乎乎的腊肉很是好奇，一双笑盈盈的眼睛看着杨秋芝，“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不过不用啦，我们考完试这几天我爷爷奶奶去旅游了，明天就该到家了，平时他们在家呢。” 杨秋芝闻言也就没有多说，笑着点点头，心想这姑娘嘴可真甜，真逗人喜欢，小满在学校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也就放心了。 上一世，文小满因为自卑，一直没有把宋婷婷带回家里过，俩人周末约着玩也都是在外面。文小满再次庆幸自己多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很快饭菜的香气就浓烈了起来。 文从胜冲了一下凉，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把蒲扇从房间走了出来。 “小满，通知书给我看一下。” 宋婷婷吞了吞口水，真是太香了，肚子都咕咕叫了，听到文从胜这话，顺势从锅边离开。 “文叔叔，你都不知道文小满有多厉害呢，她期末可是我们班第一名，她还要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呢，我们学校可只有三个人选上。” 宋婷婷现在可是文小满的头号迷妹，逮着机会就向别人“炫耀”文小满的厉害，即便这个“别人”是宋婷婷的父母。宋婷婷可不管，文叔叔他们不是还不知道么！ 文小满从书包里拿出通知书递给了文从胜。 看着通知书上的“双百”，文从胜笑意止不住地往外溢。到底是他文从胜的种，不孬！ 不过，文从胜还是有些疑惑，“那英语演讲比赛是怎么回事？” 第014章 忘记 虽然上次文小满要买英语词典的时候，从班主任杨老师那里知道了这丫头似乎有些天分，英语兴趣班的李老师也表扬过她，但是这才一个学期啊！就能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去了？怕是这俩孩子搞错了吧！ “是不是你们听错了？不是一个学校只有三个，是你们一个年级三个同学？” 宋婷婷连忙摇头，“不是的，文叔叔，我们低年级可只有文小满一个，三年级的都没有呢！” 文从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杨秋芝也转头有些欣喜地看着文小满。 文小满点点头，“嗯嗯，是真的，准备吃完饭跟你们说，从明天开始要去英语老师家里集训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杨秋芝转回去继续炒菜，“我们小满真是厉害啊。” 文从胜这下真是有些飘了，文小满这才一个学期，就把那些学了几年的城里孩子给比下去了，杨秋芝没什么文化，娘家也没出什么读书人，说明那都是接了自己老文家的代啊！ 过年回去可得在文家祖坟那儿多放几挂鞭炮！ “去集训要多少钱，爸都给！” 文小满知道文从胜脑子里在想些啥，他一生要强，一直想要光宗耀祖，这下肯定对自己的期望值调高了不少。 高期望意味着高要求，也意味着高满足。 正好可以提条件了。 “还不知道呢，集训的老师没说，明天我去问问。”文小满转了下心神，接着道，“爸，姐姐也要放暑假了，你之前不是说让她暑假来玩的吗？要不就让她留下来，以后也在这里读书？” 文从胜一开始也有这个打算，没道理一家三个都在这里，只留文慧敏一人在家的道理，不过之前打听过了，初中生的转校费比小学多多了，手里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再就是以后高考也是一个问题。 看文从胜还在犹豫，文小满加大筹码，“爸你看，我之前在老家也不知道我英语好对吧，说不定姐姐也是一样，再说离姐姐高考还有那么多年呢，说不定以后就可以在这里高考了？” 文小满知道后世是可以异地高考的，随迁子女只要满足条件就行，下一步，就是想办法要让文从胜同志在这里安定下来了。 上一世文从胜三年后就带着妻女回家了，朋友散伙，最大的可能就是利益分配不均，具体是什么，还得慢慢来。 毕竟不是小事，文从胜没有立马回复，“哪里有那么容易，你们俩先洗手吃饭了。” 不过这颗种子在文从胜心里种下了。 二女儿学英语那么有天赋，没道理大女儿是个庸才，上学期刚进初中也名列前茅，这学期成绩还没有出来，过几天问问看，再找人去打听打听吧。睡觉之前，文从胜脑子还在琢磨这事儿，心里的想法已经偏移了。 …… 第二天一早，文小满喝过牛奶，接过杨秋芝递来的零钱买了一个包子，边吃边走，很快来到校门口。 林峥已经等在那里了。 文小满小跑过去，“早啊，林峥学长，没等多久吧？” 文小满现在还没有手表，这个时代更没有什么小天才之类的智能手表了。文小满出门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是七点半，走到学校最多十分钟，应该刚刚好。 林峥看着她哒哒哒跑过来的样子，还真像是一只小企鹅啊，看她跑到跟前，收敛了笑意，“我也才刚到一会儿。” “喂，我在这里！”正说着，远处传来彭瑞的喊声。 林峥叫文小满跟上，“走吧，赵老师家在那边。” 彭瑞见他们过来，就在路上等着，“早上好啊，林峥，小妤。” “早上好~”两人异口同声回应。 “林峥，你之前就去过赵老师家？”彭瑞在路上好奇地打听。 林峥解释，“我爷爷家和赵老师一个小区，李老师也住这儿。” 文小满心想那应该是学校给安排的离退休教师宿舍了。 是了，老赵是s大退休的，以前只知道老李是什么附中，现在看来应该就是s大的附中了。那么林峥的爷爷或者奶奶也应该也是这两所学校之一的退休老师了。 文小满没有猜错，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s大附中的后门，再从后门穿过去，就来到了老赵他们住的小区，小区对面就是s大的其中一个校区。 小区有些老旧，但是很整洁，里面绿化很好，道路应该是才被整修过，非常平整，两旁的大树估计和老赵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又粗又茂盛，中间间杂着几颗芙蓉，现在正是盛开的季节，很是灿烂。 一走进小区，林峥就和路上碰见的爷爷奶奶们打着招呼，彭瑞和文小满也乖乖跟着叫人。 跟着林峥七拐八拐，三人来到老赵楼下。 老赵正坐在楼下的石凳子上吃着早餐。 “来啦。”老赵大口吸溜着面条，吐字有些不清。 三人也不着急，让老赵先吃完再说。 老赵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好，今天就在这里集训，你们先各自说说昨天自己演讲时的缺点和别人的优点吧！” 林峥举了举手，“我先说，我的缺点是演讲不够有激情，太过于平淡。彭瑞的优点是感染力很强，很容易把观众带入；文小满的优点是内容很有层次。” 彭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觉得我发音不标准，林峥和文小满的发音都可好听了。” 文小满回想了一下昨天的表现，“两位学长都非常自信，我的缺点就是还不够自信。” “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短板，”老赵点点头，“那么我们的集训就一个方向--忘记昨天。” 文小满很快反应过来，老赵这是想告诉他们，想要继续成长，就不要给自己贴标签。 标签一旦贴了，无论是正向的还是负面的，都会对个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从而发展的可能性就变得狭窄了。 林峥也明白了老赵的意图，只有彭瑞一脸茫然。 “所谓演讲，就是演说和表达，你们首先要有自己的东西，再用听众易于接收的表达，把自己的东西传递出去。这是演讲的本质。” “无论用什么语言，用什么形式，用什么姿态，都改变不了这一本质。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认真记在心里。” “今天，我们就来解决第一部分，有自己的东西。” 第015章 能量 小区里林荫密布，在树下的一老三小现在并不觉得炎热，在枝头的知了可不这么觉得，它们一声声地鸣叫着，控诉着夏天。 “倒计时两分钟。”老赵掐着时间。 这次演讲大赛的初赛是半命题，题目是《我和我的___》。 不过老赵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指导他们三个写好演讲稿，然后再让他们直接背下来，这在他看来跟作弊没什么区别。 老赵希望他们要讲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内容。 讲完“演讲的本质”之后，老赵拿出刚刚垫面碗的那张报纸，在上面随意指一个名词，让他们就这个词用英语说自己想到的故事或者看法，思考时间五分钟。 老赵第一个指到的词是“开放”。 “倒计时一分钟。” 彭瑞此时觉得热起来了，脑门的汗从鬓角流下，脑海中有很多关于“开放”的场景，却都不够清晰，刚想到一个，时间就快到了。他越是着急，耳边“知了，知了”的声音也就越大。 “时间到。” 第一个词语，林峥和文小满勉强过关，彭瑞则是要等到都结束后再重新说，过关为止。 …… 老赵一共抽了十个词语。除了第一个离小学生的生活有点远，其他九个才都还算贴近。所以后面大家的表现都还不错。 连续两小时的思考和输出，文小满有些吃不消了，一听老赵说“彭瑞留下，其余两人今天集训结束”，整个人就萎靡了下来。 林峥看她状态实在不是很好，领着她往旁边走去，“你在石凳子这里坐一下，我去家里给你拿瓶水下来。” 文小满没有拒绝，坐到一旁，趴到了石桌上。 这小身板还得继续炼啊！ 林峥爷爷家就在旁边这栋楼，他很快就带着一瓶苏打水下来了。 “喝吧，可以补充点能量。”林峥把苏打水拧开递给文小满。 这个场景多么熟悉啊，文小满一愣。 上一世的时候，文小满记得也是一个炎炎的夏日，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其他同学在练习跳山羊，文小满有些不舒服，一个人坐在一边休息。 林峥从校门走进来，看到坐在篮球架下的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递了过来，“喝吧，补充点能量。” 文小满知道，无论坐在这里休息的人是谁，林峥都会把水递给他，这跟他的品格有关，与自己是谁无关。但是遇到了就是自己的幸运。 看文小满发愣，没有接苏打水，林峥以为她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这个水比普通水甜一点，是我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家里还有很多。” 文小满回过神来，记忆中的林峥和眼前的林峥重叠在了一起。她郑重接过，郑重道谢，“谢谢你，林峥学长。” 林峥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乐了，“不用这么客气。” 要的，不仅是要感谢你的水，更要感谢你的温良，让自己可以在苦得无边的日子里还有一些糖可以咂摸回味。 文小满大大喝了一口。 她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就好像是一棵枯萎的小草吸足了水分，文小满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 “很好喝，”文小满眯起眼睛，“我现在好多了。” 林峥舒了一口气，“好了就行，我送你去小区门口吧，这里面有点绕。”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俩人碰到了耷拉着脑袋的彭瑞。 “小满，你怎么还没走？”彭瑞问。 文小满解释，“刚刚练完有些不舒服，就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水。” 彭瑞听到这话，立马兴奋起来，“原来你也觉得累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的脑袋要烧掉了呢！” “可是你比我小那么多，哎！”彭瑞长叹一口气，又瞬间安慰好了自己，“你可刚出山的绝世高手，我才不要跟你比。” 文小满笑笑，“好啦，明天早上多吃点，再带瓶水来，我明天给你们带糖，补充能量。” “明天见！” “明天见。” …… 集训的日子过得很快，老赵从一开始的让他们三个讲给自己听，到后面带着他们在小区里找退休的老师们，讲给他们听，也不管别人是提着菜篮子还是正在下棋。 一开始老师们见这三个孩子嘴甜乖巧，还停下来听他们说几句，有的还指点一二，后面一看到老赵领着他们几个出现就转身离开了。 文小满也在老赵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厚脸皮”训练中进步神速。只要把脑子里的话大胆说出来就行，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赵剔着牙，“哼！他们这就是嫉妒我！” 初赛的日子定在了8月5日。 7月底，文从胜带着姐姐文慧敏回蓉城了。 自从文小满提过之后，文从胜在家想了几天，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回老家之后看到文慧敏的成绩单又更加下定了决心。 文慧敏进初中之后才开始学习英语，英语成绩中规中矩的并不突出，但是理科成绩很是亮眼，特别是数学，只扣了一分。 要真论基因，文小满觉得自己并没有遗传到文从胜的聪明，上一世学阿拉伯语一是因为自己喜欢语言，再就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害怕高数，所以选了一门没有高数的专业，而她所在的学院阿拉伯语专业在全国也排得上名号。 反倒是姐姐文慧敏，有文从胜的理科基因。 现在是靠她天生的语感，加上上一世的积累，让文小满在同龄人中显得很突出而已。 文从胜在老家跑了很多天，终于把文慧敏转学的事情忙活好了。 文小满得知文从胜同志要把姐姐留在这里读书的消息后，对老文同志的认知又拔高了一层。 文从胜带着文小满一到家，文小满就开始想着法儿夸文从胜，老文同志也就在这一声声的“父亲大人英明”声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况且自从回老家时“不经意”地“炫耀”了文小满的成绩，现在哪个还说他文老大家的小女儿没用？比人家城里娃都厉害呢！只要女娃儿会读书，长大也能找到好工作，也能光宗耀祖嘛。 文慧敏一来就感受到了妹妹的转变，很是为她高兴。也为自己即将要发生的改变期待着。 初赛当天，文从胜带着杨秋芝和文慧敏都去了现场看文小满比赛。 初赛场地就在区文化宫的礼堂，场地很大，参赛的小学一共有32所，每所学校三人参赛，加上带队老师和邀请观赛的家长，礼堂里热闹非凡。 文小满和老赵还有林峥彭瑞他们坐在前面参赛选手区。 看到文小满，有认识老赵的带队老师调侃，“哟，老赵，你们学校这是没人了？这么个小丫头也拉来凑数啊？” 老赵睇了那老师一眼，“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人不可貌相。” 那老师也不生气，“那行，等着看这小丫头的演讲，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小妤，别理他，他故意的呢，说明他没信心。”彭瑞凑过来嘀咕。 文小满没放在心上，也凑过去跟彭瑞嘀咕，“嗯，不会的，说两句不会影响我。”嘀咕完站起身跟赵老师交待，“老师，我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 要开场了，厕所里寥寥几人。 文小满在这里看到了刘丽佳。 第016章 厕所 刘丽佳正在洗手，背后贴着参赛选手的号码牌。 公平起见，所有选手都不能穿带有学校名称和个人姓名的文化衫。赛前签到抽签，抽到的号码就是参赛选手的代号和比赛顺序。 文小满抽到的号码是47号，排在中间。 刘丽佳是3号，非常靠前，不过以刘丽佳的综合水平来看，没出意外应该可以得到第一个高分。 刘丽佳是代表文化宫参赛的选手。32所学校一共有96名同学参赛，区文化宫作为承办单位，得到了4个参赛名额。刘丽佳本身实力还不错，再加上她爸爸给文化宫捐了一套全新桌椅，这个名额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文小满不知道刘丽佳是怎么弄到的参赛名额，她也不想去探个究竟。怎么弄来的和文小满没有关系，赛场上是看实力说话的。 洗手台背对着厕所隔间，文小满就当没看到，也没有主动叫她，径直朝里面走去。 刘丽佳冲着镜子里文小满的背影“哼”了一声，甩了甩手，转身喊道，“葛丹丹，你快点，快开始了，我在外面等你。” “来了。”葛丹丹冲了水，打开门，就看到文小满进了旁边那间。 “切，占了刘丽佳的名额，还好意思。”葛丹丹自从上次在学校预选赛当众丢脸之后就把这笔账算到了文小满头上，说是为了给刘丽佳抱不平，其实就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洗完手，葛丹丹挽住刘丽佳继续发泄，“刘丽佳，你一定能进半决赛，那矮冬瓜肯定就直接回家了，让学校老师都后悔选她。” 刘丽佳现在没心思听她在这里埋怨，“好了，别说了，让老师听到不好。” 葛丹丹对刘丽佳的态度十分不满，自己这是在为你刘丽佳鸣不平呢！就你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就你是老师心目中的乖乖女？ 想到这里，葛丹丹捂住肚子，“哎哟，我肚子又痛起来了，刘丽佳，你先去吧，别耽误比赛了，反正我就是为你加油来的，我再去蹲一会儿，你放心，你上台之前我一定回来，会给你拍到照片的。” 刘丽佳着急回比赛现场，也没看她，“那你快点啊，我一会儿上台了相机就放老师那里。” 葛丹丹翻了个白眼，又退回厕所，此时厕所外面已经没有别人了。 文小满冲完厕所，发现门打不开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力气小，使劲撞了几下，还是打不开。 “外面还有人吗？”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没人回应，文小满也就不白费那力气了。ωωw..net 自己这是被关厕所了？这么俗套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真是无力吐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的光环”？ 文小满并不着急，自己的出场顺序是在中间，前面还有那么多人，中途肯定会有人来上厕所，再说了，老赵和林峥彭瑞他们发现自己那么久没回来也会来找的。 估计锁门的那人没看清自己的出场顺序，或者就是想恶心自己一把。 锁门的那人是谁呢？文小满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葛丹丹。 刚在厕所碰到的和自己有点单方面过节的也就刘丽佳和葛丹丹了，刘丽佳出场顺序靠前，没时间搞这些，而且据文小满观察，刘丽佳是那种众星捧月的公主性格，自己是不屑于做这些“脏事”的，这种事当然就只有“狗腿子”做了。 至于是“公主”示意，还是“狗腿子”自作主张，文小满决定要搞清楚再好好还回去。 文小满一直觉得她们都还是小学生，自己也没吃到实质性的亏，打算跟她们井水不犯河水，毕竟心里还是觉得“以大治小”有些没必要，但是她们既然开始“作恶”，那自己也不介意替她们的父母好好教育教育她们。 现在的文小满觉得这种把戏非常无聊且简陋，太多解决方案了，也不会影响自己什么。那如果是之前的文小满呢？那个胆小自卑敏感的文小满，是不是又会因此搞砸比赛，再也没有登台的勇气和机会了呢？ 该发的威还是要发的。 …… 赛场这边，文小满刚离开主持人就登台了，初赛选手众多，时间紧迫，所以并没有冗余的环节，简单介绍了一下评委就直接开始了。 刘丽佳从厕所回来就直接在后台等待候场。 很快就到她上场了。她这次的装扮比之前学校初选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亮眼，再加上从小娇养出来的气质，印象分就值不少。 老赵看到刘丽佳上台后并不惊讶，文化宫的名额嘛。 彭瑞倒是好奇问了一句，“她咋也在？” 被老赵瞪了一眼之后，鹌鹑似的缩回椅子上了，偏过头小声问，“林峥，你知道不？” 林峥摇头，然后起身，“文小满去了十来分钟了，我去看一下。” 彭瑞看了一眼文小满的位置，“是哦，光顾着看台上了，小妤这丫头该不会蹲厕所蹲麻了吧，你去看看也好。” 刘丽佳很快就讲完了，下台之后，掌声雷动，可以料想得分应该不低。 接收了足够多众人赞叹或者艳羡的眼神，刘丽佳徐徐回到座位，接过葛丹丹递过来的相机看了起来。 葛丹丹顺势凑过来，悄悄在刘丽佳耳边说道，“我刚刚帮你把那矮冬瓜关厕所了。” 刘丽佳一下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哎，你小点声，”葛丹丹再凑近一点，“我说，我帮你把那冬瓜关厕所了！现在还没出来呢。” “你…”刘丽佳气急，“你这样不是显得我还怕了她了？你快去把她放出来。” 葛丹丹看刘丽佳并不领情，还反过来指责她，也生气了，“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 刘丽佳跺了跺脚，瞪了一眼葛丹丹，“你以后别说是为我做什么了，你就是为你自己。” 没等葛丹丹继续说话，就从旁边的过道快步离开了。 厕所离礼堂不远不近，刘丽佳在路上碰到了往回走的林峥和文小满。 第017章 晋级 林峥到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厕所里传来什么声音，不过想着文小满对这里不熟，也不是那种会乱跑的人，就喊了一声，“文小满，你在吗？” “我在这里，里面没有其他人在上厕所，你进来帮我开一下门。”文小满拍了拍门，告诉林峥她的位置。 林峥走进去，把抵在门上的拖把拿开，看到文小满没有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 文小满当时没有对林峥说什么，现在看到她对刘丽佳的质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文小满站定，盯着刘丽佳的眼睛，“哟，这是讲完了？过来看我是不是还在厕所里关着？” 刘丽佳心里一慌，恼极葛丹丹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却也不想当着林峥的面过多解释，“你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说完转身就走。 看她这反应，文小满就知道不是她指使的，是葛丹丹自作主张的了。 “打算怎么处理？”林峥问文小满。 文小满冷静道，“比赛完再解决。” 林峥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文小满有点意外，“你不劝我？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闹大了不好看，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儿。” 林峥好笑，“你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大道理？而且，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和稀泥的和事佬？”ωωw..net 文小满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是，是觉得你是个很称职的大队长，对谁都很好。” 林峥停下脚步，看着文小满，“那我也可以是一个惩恶扬善的大队长。” …… 文小满是上午场的倒数第四个，林峥和彭瑞都是在下午。 快到文小满的时候，她又去了一次厕所，没办法，年纪还小，膀胱功能还不够发达。 前面几名选手讲过之后，赛场就慢慢松动了起来，上厕所的人也多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文小满顺利回来，准备登场了。 46号走了下来。 深呼了一口气，文小满稳步走上台。 她是所有参赛选手里最小的一个，加上个子不高，接在46号大高个儿后面，对比无比强烈。 赛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很快又变得热闹，老师们互相打听想知道她是哪所学校的，家长们也在惊叹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这么小就可以登台参赛，其他选手神色各异不敢相信。 只有文从胜同志老神在在，得意洋洋，要不是怕影响文小满发挥，早就和其他家长炫耀去了。 文小满没有理会下面的反应，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整地完成了她的演讲。 评委席里一位老师频频点头，真是好苗子啊！得提前预定了！可不能让其他初中抢走了！ 讲完之后文小满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老赵的“魔鬼”集训还是很有效果的，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害怕当众表达了。 “47号选手最后得分96.6分！”在台上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主持人激动的报分声音传来。这个分数是上午场的第一名。 “小满，干得漂亮！”彭瑞赞叹。心想果然如此啊，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幸好自己已经毕业了，不用再被二年级小学妹虐了！ 自己讲完，文小满安安心心地坐在台下观摩学习，能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哪个又是泛泛之辈呢？ 文小满不断告诫自己，虽然自己重生了一回，凭空比常人多出许多年的人生经历，但也就只是不成功的经历而已，千万不要因为现在的一点成绩就开始飘飘然，要不断学习，不断吸收，才能不断变得强大。 为了节约时间，中午吃过文化宫安排的盒饭之后，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下午场。 彭瑞和林峥在下午场里都还比较靠前，彭瑞最终得分92.4，还不错。 林峥上场后也引起了一阵骚动，表现得实在是太亮眼了，文小满觉得比起自己，林峥才是那个虐新手村的大佬。 林峥最后得分97.0，目前全场最高分。 听完他们俩的演讲之后，文小满假装去上厕所，找到了文化宫的负责老师。 “老师，我有一本很重要的资料丢了，不知道自己忘记在哪里了，可以让我看看监控吗？” 那老师还记得文小满，毕竟年龄最小，个头也小，在台上的表现也令人印象深刻，“可以，跟我过来吧。” 调出走廊里的监控，确定那段时间只有葛丹丹一个人又回了厕所后，文小满假装突然记起，“哎呀，我想起来了，谢谢老师。” 本着凡事不能靠推测，而是要讲证据的准则，文小满特意过来确定了一下。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文小满返回座位。 林峥仿佛知道她去干了什么，在她经过的时候，轻轻落下一句，“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 比赛进行到最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最后一位选手讲完之后，都已经快六点了。 虽然带队的老师都会在下面记得分，自己的学生排在多少位心里都有数，但主持人拿着最后的晋级名单上台的时候，大家依然屏住了呼吸。 蓉城是大市，共有11个区，每个区只有10个人可以代表自己的本区参加半决赛。最后胜出的一半选手再进行决赛，评出一二三等奖来。 “此次初赛前十的选手是，63号，70号，47号……”主持人依旧还是简洁明了的风格，“请以下选手到台上领奖，大家为他们鼓掌！” 林峥第一，文小满第三晋级半决赛。彭瑞和刘丽佳都排在十几位，被淘汰了。 彭瑞坐在台下手都要拍红了。牛啊，十个名额，联合小学占了俩，妥妥的第一啊！ 同样与有荣焉的还有坐在后面的文从胜同志，一边鼓掌一边跟旁的家长炫耀，“看，上面最小的那个就是我女儿！” 杨秋芝在旁边默默抹了抹眼泪，丫头真棒啊！文慧敏也很为妹妹开心，决心以后要向妹妹学习英语，早日跟上大城市的学习节奏。 “这十位小战士将在10日后代表咱们w区参加蓉城的半决赛，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主持人继续控住全场。 “本次w区演讲比赛小学组到此结束，请获奖选手在台上稍等，其余选手和家长请有序离场，请文化宫的老师和志愿者维持好会场秩序。” 文小满站在台上，看到葛丹丹站在一边指引路线，放下心来，正愁没机会“教育”她呢！ 拍完照，区里的领导又安排好后面几天他们十人在文化宫集训的事宜，就解散了。 文小满叫住葛丹丹，笑眯眯地说，“陪我去厕所吧。” 第018章 道歉 葛丹丹一脸嫌弃，“你以为你谁啊？进半决赛了了不起啊！发什么神经！” 文小满依然笑眯眯地，“不想我在这里说出来，就跟我过来。” 葛丹丹环顾四周，有些慌张，身体已经跟上了，但嘴还硬着，“你到底要搞些什么鬼？” 文小满都气笑了，“我搞鬼？是谁在搞鬼你自己清楚。” 很快来到厕所。由于散场时间比较晚，此时整个文化宫除了礼堂还有老师在收拾，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人。 “你自己进去吧，这次我被困十分钟，我也不要多的，你就进去呆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喊你。”文小满冷冷道。 葛丹丹一看厕所这儿没什么人，气焰又嚣张起来，转身就要走，“你说让我进去我就进去？切！矮冬瓜！” “那就再加五分钟。”文小满没有拦她，“监控都拍到了。” 葛丹丹脚步瞬时顿住，手指直接怼到文小满的鼻尖，“你！你给我等着！” 文小满也没后退，就那么冷冷盯着，葛丹丹败下阵来，转身进了厕所。 文化宫白天上课，晚上除了门口值班的少有人来，所以厕所里的灯瓦数都不高，里面很是灰暗。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斑驳的树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长长的，从窗口延伸到厕所里面。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墙上的瓷砖早已泛黄，有的已经脱落。风轻轻一吹，影子在墙壁上跳起舞来，光怪陆离。 葛丹丹一进去就后悔了，但是又怕出去之后文小满带着老师去看监控，如果被爸爸知道自己在学校做这样的事情，肯定又会挨打吧。她找了一个亮堂的地方站着，没有进到小隔间里去。 文小满也没进去，她就站在厕所外面的走廊上，看着挂在墙上的闹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峥刚在礼堂里就瞧见了，有些担心，一直远远缀在后面。此刻他站在走廊那头，看着那个和同龄人很不一样的小姑娘，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见过。 小小的文化宫一角，仿佛只剩下这三个人，礼堂那边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很不真切。 一开始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蝉在枯燥地记着时间，蚊子嗡嗡地开始大肆觅食。葛丹丹在这种氛围下实在是有些害怕。 她哆哆嗦嗦地问道，“喂！你还在外面吗？” 对于这种没礼貌的小学生，文小满没有搭理。 葛丹丹又继续试探，“你不在外面我就出来了。” “才过去三分钟。”文小满低声回应。 听到外面还有声音，葛丹丹竟有些欣喜，嘴继续硬着“你别看错了。”又觉得自己站着好没安全感的样子，慢慢靠墙蹲了下来。 蹲着蹲着，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骇人的场景，葛丹丹这下是真的后悔了。 “矮…文小满，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把你关厕所，我没想关多久的，我就想吓吓你，今天这么多人，不会关你多久的。”葛丹丹的话带了哭腔，有些语无伦次。 文小满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很中二的台词，“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葛丹丹听文小满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开始攀咬，“是刘丽佳，对，刘丽佳让我关的！她嫉妒你！” “葛丹丹，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文小满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是如何弯着的，反正和正常人不一样就是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是因为你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现在关你也不是想报复你，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个词语，设身处地。” “这次没有对我造成影响，那下次呢？平时你们说几句我不计较，不是我怕了你们，是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与你们斗嘴上，你们不配。” “凡事在做之前多动动你的脑子，长在脖子上不是为了凑数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不是兔子，没有人会一直容忍你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了，时间到了，你出来吧，再有下次就不止是现在这样了。” 说完自己想说的，文小满转身离开。 葛丹丹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抑制不住哭了起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扶着墙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快步离开。 林峥等着文小满走进，“解决好了？” “嗯，好了。” …… 日子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这些天跟从领导的安排，文小满和另外九人在少年宫里集训。大家都铆足了劲儿要为区里争光，所以这些天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偶尔在路上碰到来上其他课的葛丹丹，对方也早早躲得远远的了。刘丽佳自从上次比赛没有选上之后，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连续请了几天假才在少年宫里看到她的身影，不过已经没有和葛丹丹一起了。 少年宫离文家有些距离，要坐公交车，中途还要转一趟。 那天散场之后，老文同志内心的激荡无法平息，转头就找少年宫的老师给文慧敏报了一个英语班，又在文慧敏的要求下加了一个数学班。所以姐妹俩这些天都在少年宫里泡着。 早上一起出门，再分头去上课，姐姐下得早，就在妹妹教室门口等着。 文小满觉得少年宫的老师讲的内容不是很适合现在自己，所以每次下课了还会带着姐姐到少年宫的空教室里按照老赵之前的方法练习。 一开始就她们俩，林峥知道后也加入了进来，到后面几天人越来越多，文小满也不在意，还经常鼓励姐姐也上台说几句，毕竟语言这种东西，说出来才算是完成了表达的使命。 这天是集训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去市体育馆参加半决赛了，据说还有电视台的过来录制，大家都很兴奋。 负责集训的老师姓曾，下课之前把注意事项又讲了一遍，“今天都早点回家休息，别乱吃零食，也不要太紧张，要保持好的心态，你们能代表区里参加比赛已经很厉害了，继续稳住。明天的半决赛除了考验大家的演讲水平之外，更是考验你们的临场思维和表达。好了，明天早上七点半在少年宫门口集合，我们一起坐大巴过去，好了，下课。” 第二天一大早，文慧敏把妹妹安安稳稳地送上大巴，“小满，加油！” 一路顺遂，很快抵达市体育馆。 从参赛选手专用通道进入会场，跟随工作人员指引，来到备赛区。 已经有几个其他区的选手到场了。 曾老师安顿好孩子们，去工作人员那里领取比赛物料--具体的赛制和文化衫。 拿到手后曾老师迫不及待地打开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第019章 挑战 这次比赛因为有电视台全程录制，为了节目的可看性，主办方在赛制上很是花了些心思。 比赛之前，各个区的领队老师只知道是命题演讲，现场抽签，所以才很考验选手的临场表达能力。 但是曾老师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赛法。 蓉城共11个区，每个区有10人晋级半决赛，各个区自行分为两组，每组5人，自由选择别区的5人小组进行pk，每对pk组在题库里抽取一个主题，30分钟准备，3分钟演讲，最后以小组总分决胜负，输的小组，全体淘汰。 这个赛法很有看点，也很刺激，非常考验领队的排兵布阵能力。各个区选出来的前十名，演讲水平都不差，所以也有一些运气在里面。运气好的话，十人都可以晋级，运气差一点，就都可以回去享受暑假了。 曾老师现在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怕自己安排不妥，最后灰溜溜地把全员直接带回去。如果是技不如人，那就认了，回去好好准备，明年可以翻盘，可要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被直接淘汰，会很遗憾的吧。 当时选曾老师担当领队老师一是因为他有参加其他赛事的带队经验，二是因为他的英语文章写得很出色，毕竟是现场抽签定题，准备时间不足，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老师在旁边指点。 曾老师和这些孩子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每一位选手的演讲风格他都研究过，甚至练习过用十种不同的风格去写同一个主题，就为了在现场可以给孩子们多争取一些熟悉稿子的时间。手心手背都是肉，曾老师实在是没有办法取舍。 是的，取舍。曾老师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至少保住5人，队伍里分出一个强队，和一个弱一点的队。强队至少有50%的概率能够胜出，弱一点的那一支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可以留下。 那强队选哪些人呢？直接按照他们的初选成绩来吗？可是初赛前五有两个风格相近，会不会让评委觉得腻呢？而且后面的几个也不差，进步也明显，现在再比一次，不一定进不去前五。 曾老师愁得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看到曾老师带着参赛资料走近，刚刚还在兴奋的孩子们都好奇地围过来。 “曾老师，我们的演讲题目知道了吗？” “曾老师，你拿的衣服现在是要我们换上吗？” “曾老师，曾老师，我刚刚听到有人说分组，什么分组啊？” 曾老师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眉头更紧了，“好，安静，接下来我要讲的内容很重要，请大家认真听，听完后再有不明白的一个一个举手问我。” 听曾老师讲解完赛制和他的想法，大家内心都有些沉重，虽然知道这是代表集体来参赛的，曾老师的想法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没有谁想分到弱一点的那个队伍里。大家都是学校里的尖子，谁不想杀进决赛呢？ 气氛顿时低迷了起来。文小满和林峥对视一眼，各自思考。 曾老师想调节一下气氛，正准备扯起嘴角开口，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请快速分好5人小组，10分钟过后进入互选环节。” “好了，不管今天的结果是什么，大家只要全力以赴就是最棒的！”曾老师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接下来，我公布分组情况，第一小组是，林峥，……” “曾老师！”林峥打断，“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10个人都晋级。” 大家望过来，连曾老师眼里都充满了期待。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水平都差不了多少，不像数学试卷铁板钉钉，演讲比赛是评委打分，评委的喜好和现场观众的反应都会影响最后得分，相信其他区也是一样。”林峥压低音量，“所以，我们与其纠结怎么分组，不如从形式上出奇制胜。” “接龙！”文小满立马反应过来。 “对，分好的小组是一个整体，我们要以小组为单位去迎战，而不是各自为营，相信这也是主办方这么安排赛制的原因之一。”林峥冲文小满点点头，接着说道， “一个小组可以以接龙的形式，每个人演讲一部分，下一个再接着继续讲，每个人的演讲内容要相对独立，不然会失去观赏性，但是有一条线串着，合起来就是一篇完整的演讲稿了。” “那另外一个组呢？”旁边的吴克林问，吴克林是初赛第二。 “另外一个小组，不是连续，而是对立。”林峥继续说道，“就像是辩论一样，前一个同学表达一个正方的观点，然后下一个说一个反方的，如此两轮，最后一个总结。” 听完林峥的阐述，大家安静了一瞬，氛围很快又热烈起来。 不得不说，林峥的提议让人很是心潮澎湃。 吴克林内心:不愧是第一！输给他不亏！ 曾老师很快冷静下来，“但是这对于稿子的要求极高。你们抽到题目只有30分钟的准备时间，还是在台上准备，摄像机对着拍，我觉得有点冒险。” 林峥看着文小满，“文小满，你有信心吗？”又扫了一圈众人，“你们想挑战一下吗？！” 众人在文化宫集训的时候，曾老师这边下课，文小满那边的小“课堂”就开起来了，不是直接授课，而是你来我往。一开始就和林峥，后面其他人也加进来，就随机了。曾老师知道以后，也来旁观过几次。 而文小满的实力嘛，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得到了认可。反正大家从来不敢拿她当二年级小妹妹看。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练习其实就是今天林峥讲的这两种形式的雏形。 “有信心！”文小满点头。 “想挑战！”众人齐应。 “曾老师，我和文小满各自负责一队，我们学校的老师一直就是这么训练我们的，所以我们有经验。”林峥转头，坚定地看着曾老师。 看着孩子们明亮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一开始得知赛制时的失落，只剩下满满的“战意”，曾老师的压下去的激昂情绪又被他们挑了起来，说不定还真的能十人全都晋级决赛。 “好！那就这样干！”曾老师伸出手背压低，其余众人把自己的手郑重叠上去， “一起加油！” 众人迅速根据自己平时练习时的表现组好了队伍。 “接龙”组的队员可以把一个点挖掘得很深，文小满带队。 “辩论”组的队员擅长逆向思维，林峥做最后的总结。 各自穿好主办方发的统一的文化衫，文化衫背后没有区，也没有姓名，只有印好的数字，每个组的号码都是连着的5个数字。 文小满组是26-30号，林峥那组是71-75号。 文化衫直接套在外面，很快就穿好。 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分组时间结束，请领队老师离场，各组选手自由选择将要pk的队伍，比赛录制从现在开始。” 第020章 不慌 曾老师满怀激动与焦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备赛区，到比赛现场坐着去了。 评委此时还没有入场，观众正在排队检票。 市体育馆并不在w区。为了录制节目，观众都是各个单位里分发的入场券。所以这次台下基本上没有什么家长，家长们都等着看电视的那一天。 其实这样的比赛在现场观看是比较无聊的，选手准备时间长达半个小时，观众又不是场上选手的家长，还得配合拍摄。 哎，没办法，单位任务罢了。 11个区的带队老师现在陆陆续续地来到观众席了，给他们划分的一个前排比较好的区域，离评委席并不是很远。现场的大屏幕并没有连接备赛区的视频信号，里面播放着的是蓉城各个区近些年的教育成果。 因为不知道后台现在发生着什么，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灿烂还是惨淡，带队老师们都选择吐槽赛制来分散内心的焦虑。 同样在吐槽的还有留在备赛区的文小满同学。 来选择他们这支队伍的人实在是太多啦！ 怎么着？是瞧不起谁呢？ 文小满默默看了看周围比她高一个头以上的平均身高，留下了想喝牛奶的泪水。 啊，在他们看来，我就是那个软柿子，是那个水桶的短板啊…… 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就告诉他们，什么叫做莫欺少女矮！ 吴克林选队伍的时候选择了接龙，此时看了一眼周围的几支队伍，他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看团队总分嘛，所以挑一个可能会有拉后腿的队伍来pk，这样最保险了。 文小满也知道，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现在她说什么都有胜之不武的嫌疑。 吴克林也没多纠结，点了最先走过来的那支队伍，“我们pk吧。” 能最快找到他们，说明他们一开始就观察好了赛场上的选手们的，他们没有犹豫直接过来，说明这就是他们的策略。 既然那么想挑战，那就给你们机会咯。 看到他们做出了选择，被选中的队伍默默舒了一口气，没有被选中的也没有停留，继续找其他队伍去了。 11个区分成了22个小小组，这22个小组在极短时间内又重新洗牌，变成了11个pk组。 毕竟除了文小满看着最好“欺负”外，其余队伍谁也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水平，基本上一碰面就决定好了。 pk组分好，很快现场就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下一步的安排。 而另外一边的比赛现场，观众和评委已经全部落座了。 介绍完评委之后，现场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当然，主要是领队老师这块区域的气氛。 备赛区连接着现场的广播，所以现场的话筒声音这边都能听见。 “请1至5号选手以及他们的pk组离开备赛区，前往比赛现场，你们将在台上抽取本轮比赛的演讲主题，并有30分钟的准备时间，双方选手交叉进行演讲，先按铃的小组可选择先讲还是后讲，每人演讲时间不得超过3分钟。” 赛制之前各自带队的老师都跟选手们说了一遍，评委老师说的这一遍是说给观众们听的。 不过当看到那十位选手仿佛上战场一般离开备赛区，留在这里的选手们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ωωw..net 吴克林和其他三个队友不自觉地围在了文小满身边。 下一组就是他们登场了。 他们选择的pk组正是第6至10号。 现场的声音和氛围断断续续地从广播里传了过来。 “请各组派一位代表到前面来抽你们抽取你们的主题。” “请两位选手一起倒计时，并同时喊停。” “五！四！三！二！一！停！” “你们抽到的主题是--节日，请回到各自的队伍开始准备，计时开始！” 比赛现场开始准备，文小满也开始排兵布阵，“等下抽到题目之后，我来开头，你们三个先各自想一个点，然后再对一下，确定没有重复的，再根据内容决定后面的出场顺序，吴克林你最后收尾。 记住，稿子要完整，3分钟演讲大概有500来个单词，除去开头和结尾的套话，至少要写450个单词，这对我们来说并不难，曾老师带我们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在写，15分钟写完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在台上不要紧张，就按照平时训练的发挥就行了。 刚刚大家都听到了这一组抽到的主题是什么，我们可以先悄悄演练一次。” 文小满说完，大家心里有了底，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文小满很快写完，看了一眼林峥那边，那边也在演练了。 旁边的摄像机默默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 很快第一组就结束了准备，开始演讲了。因为是第一次在现场临时准备，双方都有组员演讲稿不完整的情况，还有一个组的成员忘了词。 这下，备赛区的选手们更紧张了。毕竟都是小学生，又没有太多的大赛经验。 不过w区的两支小队都还比较镇定，有大神带飞，心中不慌。 慌的就只有坐在现场的曾老师。 当曾老师看到文小满那一组第二个就出场的时候，心里更慌了。 文小满淡定地和对方代表走到前面，淡定地喊停，抽到主题《兴趣》，又淡定地回到队伍中间。 抽到题目的那一刻，文小满就清楚要写什么了。 大家对视一眼，按照刚刚演练的步骤来，很快进入状态。写完，一起修改，再熟悉自己的稿子，顺下来花了28分钟，提前按铃。 听到他们的按铃声，曾老师想冲上去把铃声捂住，这些娃儿，怎么就不记熟一点呢？一会儿忘记了可怎么办？！ 文小满可不这么想，她记东西快，后面的队友在前面人演讲的时候还可以继续记，所以先手要先抢到。 做出选择后，文小满站到台前开始了她的演讲。 旁边的领队老师偏过头跟曾老师讨论，“这哪个区的选手，发音很漂亮嘛，就是内容有点空洞啊。” 曾老师没有搭理他，那老师也就明白了，就是他带出来的学生嘛。 接着对方第一个选手上场。 又轮到文小满方第二位。 …… 听完五位选手的演讲，曾老师放下心来。 旁边的领队老师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妙啊！分开是一小篇，合起来是一大篇。我说第一个怎么没有详细讲呢，她那就是开头啊！” 曾老师转头对他憨憨一笑，“嗯嗯，果然妙得很。” 那老师：…… 这人也太凡尔赛了吧！ 第021章 接走 这一天的赛程很是漫长，十一个区，110名选手，要在这一天时间里全部赛完。 上午四个组，下午四个组，晚上还有三个组。 幸好主办方还算人性化，允许现场的观众下午就离开，晚上的现场场景直接用白天的镜头剪辑就好。 下午有两三个队伍也想要学文小满他们的“接龙式”演讲，但是之前没有练习过，临时拼凑在一起的稿子实在是没有那么顺畅。 林峥他们那一组是在晚上。 新创的“辩论式”的打法让人眼前一亮，吸引住了困顿疲倦的评委。 最后的结果，不用多说，w区10人全员晋级！ 这可让别的区的带队老师羡慕坏了。 最后公布晋级名单的时候，曾老师还被坐在旁边的那名老师狠狠瞪了一眼。 等到今天所有的流程全都结束，准备好好休息的时候，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找了上来，说是要对唯一一个全员晋级的区进行采访。 摄制组：“老师，您好，请问您是怎么对这些小选手们进行培训的呢？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推广到全市的？” 曾老师：“没有没有，都是孩子们自己培训自己的。” 摄制组：“老师您真幽默！那您又是如何想到让两个小组用这么与众不同的方式来进行比赛的呢？之前有过这样的训练吗？” 曾老师：“没有没有，都是孩子们自己想的。” 摄制组：“……” 这还要怎么继续采访嘛？！ 算了算了，回去再扒镜头吧。 回到主办方包下来的酒店已经晚上10点了，虽然在台上只呆了一个小时，可是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神经都紧绷着，此刻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文小满躺在酒店的床上就不想动了。 真是疲惫啊！ 决赛安排在第三天，明天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决赛就只剩下55人了。 这个时候就不再是以区为集体统一比赛了，而是个人单独比赛。 最后的奖项有团队奖，也有个人奖。 个人奖就是决赛时的评分。而团队奖复杂一点，是要结合半决赛的成绩和决赛时每个区的各个选手的平均分。 w区半决赛已经把别人落下很多了，曾老师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这回比赛的团队奖，个人奖，怕是要抱不下了啊。 曾老师第二天就笑不出来了。 早上没打算去叫醒那群小家伙们，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曾老师自己也想赖赖床，多舒服的早晨啊！不像其他区的带队老师，还得安慰被淘汰的选手呢。 正打着滚儿想着团队奖能分到多少奖金，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 林峥在门外轻声喊着，“曾老师，是我，林峥，不好意思，有点事想跟您说一下。” 曾老师麻溜儿地套好衣服，扒拉了一下头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林峥也不过是个五年级的学生，但是就是感觉在他面前不能是马马虎虎的样子。 打开房门，除了林峥，还有另外一位普通样貌的中年男子一同站着，曾老师见他有点眼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估计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见老师打开房门，那人伸出手来，“你好，曾老师，我是林峥父亲的秘书，过来接林峥回去一趟，他家里有些事。” 曾老师伸出手回握，眼神转向林峥，“啊，这样啊，那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明天能来参加决赛不？” 秘书道，“明天看情况。” 曾老师见林峥站在一旁，脸上不见有丝毫波动，也不知道他这次回去迎接他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这么着急，在这么重要的决赛之前回去，怕是不好的几率高一点吧。 林峥点点头，对曾老师道，“不好意思，曾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曾老师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家里的事情重要，你先回吧。” 虽然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但是林峥内心还是有些遗憾的，和小企鹅一起比赛多有意思啊！可惜，只怕总决赛是看不到现场了。 刚刚父亲林景之的秘书宋清平找过来的时候，林峥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林景之一到蓉城这边来，自己无论在做什么都要让步。 看着林峥和那秘书走远，曾老师暗暗惋惜，哎，恐怕要少一个个人一等奖的奖杯了。 而且这么好的露脸的机会，可惜了啊。不过一想到林峥父亲还有秘书，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这种拿几千块钱工资的人该考虑的事情。 曾老师没了睡意，干脆洗漱去楼下餐厅吃早餐了。 酒店早餐是自助餐，可以吃到上午10点，一会儿吃饱了就可以上去喊另外九个小家伙起床吃饭了。 餐厅里的电视正放着早间新闻，曾老师拿好食物，边看边吃了起来。 看到电视里的那个早上才刚见过的人脸，曾老师愣住，我去！难怪觉得那秘书脸熟！再一看秘书旁边的某领导，可不就越看越和林峥像么。 林峥同学也太低调了吧。 曾老师打住自己八卦的思绪，加快速度吃了起来。 还没吃完，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喊他，“曾老师，你好过分，来吃饭都不叫我们。” 昨天一起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文小满他们几个和曾老师的距离仿佛一下子就拉进了，现在都敢和他开玩笑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得很，一晚上过去，现在又是上蹿下跳的猴子几只。 各自拿了一些食物，坐到一块儿，吴克林开口问，“曾老师，林峥明天回来比赛吗？” 文小满刚刚就注意到林峥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下来，还以为他早起已经吃过了。 吴克林昨晚和林峥是在一个房间休息的。今天早上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林峥，等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林峥已经走了，连背包都带走了。 曾老师摇摇头，“不清楚，他家里有事，明天看情况。” 队员纷纷表示可惜。 “啊？希望他明天能来比赛，都已经晋级总决赛了，他要拿奖还不是轻轻松松。” “是啊，他那么厉害，还等着他给我们拉平均分的呢。” 文小满涌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家里有事？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 上一世的时候林峥也参加了这个比赛，还记得秋天开学的时候，在开学典礼上，校长还特意表扬了林峥，说他为校争光了。 自己那会儿坐在台下，只觉得他真的好厉害，也没有弄清楚最后他到底取得了什么成绩。难道最后没有进总决赛吗？ 还是说进总决赛了最后没有参加？ 文小满不得而知。 第022章 回来 但是文小满现在想知道。 那天系统碰到林峥时的“滴滴”声她现在都还记得，再说，现在也算是和林峥一起打过比赛的好队友了嘛。 关心队友是应该的。 但是以队友的身份关心他家里的事情是不是太越界了？不行，自己还得努努力，成为他的朋友。 说起朋友，文小满又好好回忆了一下，林峥在学校好像对谁都很温和，但是好像又没有和谁关系很近。 看来成为他的朋友并不容易啊！ 先安心比完赛吧。 总决赛的赛制倒是很简单，每位选手共五分钟时间，三分钟演讲+两分钟答评委提问，演讲主题提前30分钟抽取。 这边决赛现场如火如荼，那边林峥也并不平静。 林景之这次是从鹏城回蓉城调研来的。 火急火燎地叫林峥退赛回来是因为要将就他的时间。这次调研时间紧，任务重，林景之特地抽出来一点时间见自己的爹和儿子。 这些年林景之平步青云，一路从蓉城办公室调到了鹏城，又在市里开会时的主席台拥有了一席之地，虽然不是中间位置，但也不太靠边。 林峥和文小满一样，也是转校生。 林峥是读一年级的时候转过来的，在此之前，一直跟着林景之在鹏城上学。 林峥的母亲白粟娴，是一位业内小有名气的记者，经常一跑新闻就是几个月不在家。 林景之还在蓉城工作的时候，俩人虽然都忙，但是关系还算不错。林景之调到鹏城之后，白粟娴也跟着去了那边的电视台工作，但是在电视台负责的却只是采访一类的室内工作，这和她想要做独立调查记者的初衷完全不一样。 她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梦想，辞了电视台的工作，又开始到处跑了起来。两人聚少离多，渐渐就离了心。每次一回来就吵架，林景之觉得白粟娴太过自私，不愿意为家庭做一点让步，而白粟娴觉得林景之才是那个真正自私的人。 她觉得首先她是白粟娴自己，其次才是他林景之的老婆和林峥的妈妈。 后来越吵越凶，在林峥4岁的时候，两人就离婚了。 林峥跟着林景之，平时生活起居由保姆照顾着。 林景之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每天回去见到的就是林峥睡着的样子，没有和儿子有一点沟通与交流。 后面林老爷子知道后，把林峥接了回来。 林老爷子以前在蓉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即便现在退休很多年了，每到过年过节还是门庭若市，一方面是现在林景之也不得了，另一方面则是林老爷子自己的影响力。 林奶奶是s大的大学教授，两人真的可以称之为是伉俪情深，一辈子从来没有拌过嘴红过脸。不过似乎老天爷见不得这么圆满的故事，林奶奶退休后没几年光景就生病去世了。 林老爷子在林奶奶去世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出院了就搬到了林奶奶大学分的宿舍这边，说是林奶奶生前很喜欢这里，她先走了，那自己就要在这里替她继续看着，等百年以后在黄泉下见了面，就可以跟她好好说说这里的变化了。 林老爷子不愿意离开这个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也舍不得离开林奶奶最喜欢的大学校园，就一直没有去蓉城。 虽然很想念孙儿，但是林老爷子觉得孩子跟父母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可他没想到离婚后短短两年时间，林景之就把林峥带成了这样。 发现林峥不对劲的还是幼儿园老师，老师发现小林峥经常一个人玩，也不主动和人交流。可从来没有见到过林峥的家长过来接他，不得不把这事儿告诉了林峥的保姆，保姆回去跟林景之说了之后，林景之还是没有当回事。保姆这才偷偷给林老爷子打了电话。 林老爷子气得电话都摔了，第二天就给林峥找好了学校。 林景之不得已，安排宋清平把林峥送了回来，又安排了一个不住家的阿姨，安排爷孙俩的一日三餐和卫生打扫。 小时候的林峥唇红齿白，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小区里有很多退休的老头儿老太太，都很喜欢逗林峥。在林老爷子的照顾和这帮老年团的努力下，林峥看上去“正常”了起来。 林峥一变“正常”，林景之就想把林峥又转回鹏城去。 这次也是来“老生常谈”的。 林峥并不想回鹏城。 他也不想回去听林景之说那些话，但是自己不回去看着，又怕爷爷一激动身体又受不住。 宋清平早上把林峥接回去之后，又赶去工作了，上午还有一个重要会议。 林峥一到家就看见爷爷在摸着奶奶的相片缅怀着。 林峥心里一酸，上前柔声道，“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跟着他去鹏城的。” 林老爷子转过身，摸了摸林峥的头，“傻孩子，爷爷总有一天也是会离开你的，你总是要回到你爸爸身边的。” 林峥这时才有了一些小孩子的模样，“不会的，爷爷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我就一直在这边陪着您。” 林老爷子拍拍林峥的肩膀，没有说话，招呼林峥一起吃早饭。 阿姨正在准备午饭的时候，宋清平把开完会的林景之送了过来。 林老爷子招呼宋清平，“小宋，就在这里一起吃午饭吧。” “不了，老爷子，我在蓉城这边还有一些同学，刚刚约了说中午要一起聚一下。”宋清平知道领导要处理家事，躲都来不及，哪里会在这里讨嫌，跟林景之知会一声就离开了。 林景之挥挥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爸，小峥，我回来了。” 林老爷子听他说话就生气，“你现在可了不得，回来一趟还要咱们爷孙在家里等着你来见。” 林景之赶紧解释，“不是的，爸，这次我只调研组的组长，什么都要我把关，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我今天会一开完，饭局都没去，直接就来这里见你们了。我这次来呢，是想把你们俩都接到鹏城去。” 第023章 番外：爹跑了 文从胜是当时村里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从吃大锅饭的时候就在大队部的供销社当会计，供销社改革之后，他就留在村部接着当会计，掌管着审批信用社贷款的大权。 虽然手握大权，但文会计在婚恋市场上却不是香饽饽——他有一只眼睛装的是义眼，在村里人心中，那是一副“败相”。 和母亲杨秋芝的结合是经人介绍的，杨秋芝家里姊妹众多，她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上要跟着一生操劳的大姐在地里干农活，下要照顾几个弟弟妹妹，连兄长的衣物都要她抽空去洗。 小学时别的同学在教室里认字，她背着邻居家的小孩被老师赶出教室门外，一年到头，酷暑寒冬，也就换得过年时邻居为她置办的一身新衣并认得几个常用字罢了。 这样的条件也就养就了杨秋芝做事麻利，但是没多少主见的性子。 那天杨秋芝与大妹正在地里挖番薯，就被叫到家里相看。那时候的女孩儿在婚恋这件事上并没有多少表示自己想法的权利。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结婚后第二年两人就生下大女儿。高中毕业的文会计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聪慧敏捷，就起了“慧敏”二字。 靠着找人办理的残疾证，文会计有了生二胎的名额。但天不遂人愿，二胎还是女儿。文家爷爷奶奶和文会计商量着要把二女过继给没有生育的堂伯家中，好再生一个，拼个男娃，杨秋芝在月子中人生中第一次表达了她强烈的反对。 到底还是公职人员，村支书来了几趟陪他喝了两顿大酒后，这打算就再也没被提起过了。 姐姐起名字时还翻了翻字典，妹妹就懒得想什么好的寓意了，出生时正是小满那天，就直接喊“小满”了事。 只是文会计喝醉的频率越来越高，归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手底下批出去的贷款也越来越多了。 小小的村庄哪里有那么多轻松致富的项目呢？生猪供应不足，柑橘味道酸涩，砂石也没用隔壁临江镇的质量好产量高，文会计批出去的贷款到底是收不回来了。 事发当时，文小满才刚两岁的稚龄。 “从胜，快，躲起来。”那天文会计喝完酒回家，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外面扯了好几下闪，就要落雨了，村支书的拍门声紧随惊雷响起来了。 文会计瞬间惊醒，也顾不得熟睡的女儿和凄凄惶惶盯着他看的杨秋芝，扯起外套就从后门溜走了。 村支书随即也离开，把连夜赶路来催账的信用社领导拦在了村部。 “领导，再宽限胜大一段时间吧，他收账去了。”村支书吧嗒着嘴，抽了一口旱烟，“收不回来，文家砸锅卖铁也把这几笔款子还了。”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文家子侄，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村支书不忍心他就这么蹲了班房。 说起来，那孩子也苦哇！他打小就机灵，如果不是出意外没了一只眼睛，肯定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说不定还会当大官呢，哪里会窝在村里当会计。而且说到底，这些款子那么容易批出去，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纵容在里面，村里这么穷，给村民们多点路子也是好的，就是吃亏在没文化没技术啊！ 信用社领导说起来也算是文家的远房亲戚，和村支书的连襟还一起上过学，平日里也有几分交情。 “就今年年底，收不回来我就得进去了！”领导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就走了。今年欠款的村子太多，他也快扛不住了，不得不走村串乡要个交待。 得到信用社领导的允诺，村支书眼睛里并没有冒出一丝窃喜，又添了一些烟丝在旱烟筒里，保持那一个姿势沉默着，只有旱烟尾巴冒出的一闪一闪的红光映在他浑浊的眼睛里。 “轰隆隆！”又一道惊雷打下来，雨到底是落了下来。 宽限几天其实意义不大，就是一个转圜的托词罢了。放出去的款项没有一个有收益的，哪里是去收就能收得回来的呢？不行，得想想其他办法。 躲在后山的文从胜看着信用社的车离开，又等了许久才从后山下来，径直来到村支书家，老支书一直没有起身关门，现在门还虚掩着。 文从胜在门口房檐下倒腾了两下鞋子，把脚底下从山上带来的泥粗粗打理了一番，也不管身上还在滴水就推门而进。 村支书见他走进来，也没起身，把桌子上的抹布递给文从胜，示意他擦一下头发。 “信用社怎么说？”文从胜胡乱揩了几下，就又放下了。 “年底。” “年底？年底哪里去想方哟？！”文从胜有些着急。 老支书听到这话，用旱烟枪使劲打了文从胜一下，“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人家几口黄尿就灌得你不晓得姓什么，项目还没有影子就把款放出去了，你现在知道着急。”说着村支书还像不解气似的又用烟枪锤了他一下。 文从胜无话可说了。 又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让村支书的表情看不真切，“砂石厂的赵二那边能收三万，年底生猪和橘子卖了也能凑两万出来，”顿了顿，村支书好似下了决心，“我户头还有两万多存款，年底也可以取出来垫进去，还剩下二十万，文大，这二十万靠你自己了。”村支书咳嗽了两声，用旱烟枪屁股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地，钝钝地敲在了文从胜心里。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去，去粤省，去沪市，去能搞钱的地方，你只要一年汇一些回来，我就又能给你拖一年”村支书把旱烟枪又放回嘴里，狠吸了一口吐出来， “现在那些没良心的指望不上，他们只会跑得比你更快，先把信用社的窟窿堵上，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文从胜依然没有说话。 村支书看他这样，也于心不忍，“你放心，家里我帮你顾着，秋芝忙不完田地里的活我会叫人帮忙，不会叫你这个家散了的。现在经济放开了，你头脑灵活，在那遍地都是钱的地方，怎么也能找到钱回来，咳咳，总比你现在还不上去坐牢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文从胜又沉默了许久，直到村支书这杆烟快要抽完，他才站起身来，“屋里婆娘和丫头们就拜托你了。” 文从胜就在那个雨夜消失了。 当时的粤省确实处处都是赚钱机会，文从胜去了之后先是进了做封口机的机械厂，一开始在流水线，凭着他聪明的脑子很快混到了技术岗，边做边学，赚到了一些钱，还学到了一手技术。 在厂里又结交了几个伙计，其中关系最铁的一个就是刘建国。 那时刘建国的老家渝市即将脱离川省正式挂牌成为直辖市，他就想回老家那边。当时国家对西南地区倾斜了很多政策，大力扶持，作为省会的蓉城更是首当其冲，当时很多市场还是空白的。 于是两颗聪明又敏锐的大脑一拍即合，就一起辞职去蓉城创业了。 还真叫他俩干得红火了起来。 上一世文小满跟随父母来到蓉城时，小作坊已经干得风生水起，还有两个学徒兼帮工在做事，另外还在离市中心不远的街道盘下了一间店铺，零售封口机和封好口的塑料袋。 前四年文从胜没有还完欠信用社的贷款，不敢回来，后面一年是忙得没时间回来。 那时还是通讯荒漠，只能靠bp机发回短短几个字的讯息，互相确认一下还健在就没有别的了。大哥大倒是后面置办了一部，但是一开始村里没有电话，要通话还得去镇上，很难对上时间，联系就全靠提前约好。再后来，也就是文从胜回来前几个月，村里有了第一部电话，消息才多一点。 就这样，文从胜把妻女扔在家，实实在在“跑”了五年。 第024章 奖励 林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不答应：“把我们俩都接到鹏城去？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林峥也跟着点头，“我也不离开。” 林景之没有理会林峥，郑重地和林老爷子说道，“爸，我知道您守在这里是为了咱妈，我这次接您去鹏城呢，不是去长住，是我要再婚了。您得到场啊。到时候我安排人送您回来，小峥就留在那儿跟着我们一起生活。” 林老爷子气急，“简直是荒唐！” “爸，您先别着急，您听我慢慢跟您说。”林景之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吐了出来，“我和粟娴离婚已经7年了，您也知道，我们没有复婚的可能。前些年我一直忙工作，把小峥忽视了，这是我的问题。现在工作理顺一些了，没有那么忙了，正好身边又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出现了，我也想给小峥一个完整的家。另外，您也知道，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一直没有结婚的话，是会有一些影响的，毕竟我也不是鹏城人。” 林峥从小就接受了父母早已离婚的事实了。现在父亲想要再成一个家，他也是理解的，但是他不想去鹏城，成为父亲新家的一份子。就像现在这样过着，挺好的。 在这里，林峥还能经常见到自己的母亲。到鹏城就难说了，估计白粟娴女士是不想去鹏城的。 比起当初在鹏城时窝在电视台没有生机的母亲，林峥更喜欢现在这个四处跑的母亲。现在的妈妈浑身都充满了能量，那蓬勃的生命力非常动人。 而且每跑完一个新闻，母亲都会回到蓉城过来看自己，陪伴自己一段时间，跟自己讲在外面的故事和见识。 那次林峥和爷爷在火车站捧着鲜花去接的人就是白大记者。 林老爷子没有说话。 林景之说得也没错，很多男人离婚不会超过3年就会再婚了，更别提像林景之这样的条件的了。林景之空缺了7年，虽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工作实在太忙，但还是不能否认他对白粟娴还是有感情在的，只是两个人对于家庭的理解不一样，再也走不到一起去罢了。而且林景之身居高位，要找那么合适的，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次打算结婚的对象是上面领导撮合的，是领导岳家的表妹，也是二婚，带了一个10岁的女儿。林景之不想靠什么裙带关系，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比较合适罢了。 林景之见父亲的表情有松动的迹象，又再加大砝码，“我生小峥的时候就三十好几了，现在年纪也到这儿了，有小峥这一个孩子也就够了，对方带了一个10岁的女儿，也不打算再生，您也不用担心小峥以后的家庭关系太过复杂。” 林老爷子思索良久，终于答应，“我带小峥去，但是我也要把小峥带回来。我不想再见到小峥之前那个样子了。” 林景之着急，“爸！您把小峥带得这么好，我很感激您，但是您也要考虑，我是他的父亲！” 林老爷子不退缩，“那你就经常回蓉城过来看他！现在交通方便了，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林景之怕老爷子又气出个好歹来，没有再劝下去，这种事急不得。 听到外面的谈话结束，阿姨这才敢端着菜从出发里出来。 “老爷子，您爷儿几个先吃着，一会儿下午我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再收拾。” …… 总决赛那天林峥到底还是没有来。 调研组的工作当天就结束了，得立马赶回去向鹏城那边汇报。林老爷子怕自己单独带林峥出发的话，路上身体出什么意外，林峥还小，处理不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就跟着调研组一起回鹏城了。 虽然这次演讲比赛是市里举办的，决赛前离开是有些不凑巧，但是林峥以后上初中了还多的是机会参加，以后还可以参加比这更有含金量的比赛。所以除了林峥本人对没有和小企鹅一起比赛有点遗憾外，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峥自己也觉得拿不拿奖的也无所谓，这不是奥赛，也不是什么竞赛，是有点表演性质的比赛节目。不过明年不允许应届生参赛了，这应该就是和小企鹅一起参加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比赛了吧。 林峥在小企鹅眼中能看到她对语言的热爱，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文小满眼睛里发出来的光，林峥在母亲白粟娴眼里也见到过。这种光是自己没有的。 对于林峥的退赛，曾老师在昨天那秘书来接林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在心里再次感叹了一下要少一个奖杯后，曾老师开始对剩下的几个小同学打起了鸡血： “你们要把属于林峥的那一份荣誉一起挣回来！” 其他人也吃这一套，“好！挣回来！看我们的！” 文小满默默往旁边站了站。 退赛了啊，希望他没有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 总决赛当天的观众还是半决赛那些单位的，是不是同一批人文小满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进决赛的其他选手也留了下来，想在现场观摩，好吸取一些经验，明年再战。 总决赛的时间安排紧凑了不少，现场的可看性也高了很多，气氛也热烈了许多。赛到现在，文小满都有些麻了，上台之前不用深呼吸都稳如老狗。 比赛结果也是现场直接宣布。 没有任何悬念，克服了内心障碍的文小满拿下了一等奖。 吴克林三等奖。 w区团队一等奖。 虽然个人奖项没有预计的那么多，但是曾老师满意极了，也要给别的区留一点活路嘛。 在台上领奖的时候，文小满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群和旁边不断移动的摄像机，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兴奋，反倒是有一种跨越关卡之后的轻松感。 在人前自信地表达，也不过如此嘛。 奖杯拿在手里的那一刻，文小满与过去自卑的自己彻底告别。 系统：宿主凭借个人的努力拿到演讲比赛一等奖，奖励语感+0.1 文小满：啊，你还在啊，都要忘记你了…… 系统：非必要不出现。 文小满：看来你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嘛，就是太小气了，0.1是什么鬼，别的系统都是以1为单位的好么…… 系统：告辞。 第025章 很乖 怕孩子们把奖金弄丢，曾老师都收起来先自己保管着。 抱着奖杯和一笔不菲的奖金，曾老师睡了一个很亢奋的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带着九个孩子们坐大巴回到了w区的文化宫。 文化宫已经准备好了热烈的庆祝仪式。 车门打车，等在门口的孩子们立马围了过来，往曾老师和他们几个手里一人塞了一束花。 正是早上上培训班的高峰期，许多送完孩子的家长也在旁边围观了这一幕。 “这是干嘛的？怎么这么热闹？” “听说是得了奖呢，市里一等奖。” “那确实厉害啊！毕竟咱们这个区都不算是教育大区。” “什么比赛？” “好像是英语比赛。” “那看来以后也得给孩子报个英语班了。” 围观的家长叽叽喳喳凑成了堆，你往前一步，他就要再往前两步的，都想要看看这几个“别人家”的孩子长什么样。 曾老师艰难地扒拉着，“谢谢各位家长啊，两个星期之后，蓉城电视台少儿频道，晚上六点，请大家锁定观看。现在就请各位家长不要再围在这里了，早上人多，很容易造成拥堵。” “噢哟，还上电视了，那肯定要看的。” “你看看你，妈妈把你送到文化宫学了这么久，怎么就没轮到你上电视嘞？” “妈~！快走！再不走上课就要迟到了！” 人群开始慢慢散开。有几个家长围住曾老师，向他咨询起英语班的报班事宜来。 一个穿着舞蹈服的小姑娘趁机钻了过来，“文小满！你就是天下第一厉害！我可想死你啦！” 文小满惊喜地伸出手臂，把扑过来的宋婷婷接在怀里，“我也可想你啦，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宋婷婷的暑假正式开始之后，她爷爷奶奶就把她带到老家避暑去了。在乡下呆了一个月，宋婷婷越来越瓷实，但却没怎么晒黑，这让文小满很是羡慕。 宋婷婷恨不得扒在文小满身上不下来，“嘻嘻，我前几天就回来上课了，他们说你比赛去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下午才回来呢，你一会儿等等我啊，我跟你一块儿走，我先走啦，我刚请假跑出来的。” 说完，又像是一只忙碌的花蝴蝶一样飞进了舞蹈室。 文小满看着她那长长的舞蹈服，都担心她踩到摔一跤，“好，等你，你慢点儿！” “知道啦！” 曾老师这会儿也从家长堆里脱身，赶紧带着孩子们回到之前集训的教室。 重新把属于文小满和吴克林的奖杯和奖金归还给他们，又把团队一等奖的奖金平分，曾老师开始煽起情来，“同学们，加上集训，和你们才相处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你们带给我的惊喜与感动却一直在我心里激励着我。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比起生而美丽的花，不惧挑战、勇敢绽放的那一朵更美。’我觉得你们现在就是那朵更美的花，希望你们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记得这次比赛，记得现在不惧挑战的勇敢的自己！” 坐在台下的小同学们也被曾老师的话语感染纷纷鼓起掌来，仿佛这一瞬间就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语言就是这么神奇，有人被激励，也就会有人被伤害，还有被洗脑去做违背自己本性的事情的，单看使用语言的是谁有什么目的罢了。 曾老师接着说道，“这次比赛，老师其实也就只起到了一个后勤的作用，今天的成绩都是靠你们自己在台上奋斗拼搏，特别是林峥和文小满两位同学，是他们两个在半决赛的关键时刻想到办法让我们全员晋级，大家把掌声送给文小满和没在这里的林峥同学，也送给勇于挑战的你们自己。” 大家再次鼓掌，还有同学对文小满比起了大拇指，上台都没不好意思的文小满同学，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呀，这样子搞得阿姨我很有压力啊~ 曾老师见气氛又起来了，赶紧再来一波煽情，“你们都来自不同的小学，可能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彼此，也可能会上同一个初中，但是无论你们在哪里，老师都希望能在更大的舞台上看到你们每一个人的身影！好了，解散~” 大家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文小满留在文化宫等姐姐文慧敏和宋婷婷下课。 文慧敏虽然在老家上初中学过一年英语，但是几乎都是哑巴英语，而且老师的发音也不是那么准确，在这边上英语培训班的时候，老师会让她提前来一会儿给她纠音，所以刚刚文小满他们到的时候，并没有出来。 但是文慧敏内心很是雀跃，还有一种吾家小妹初长成的欣慰。 在老家的那些年，妹妹并不是很突出，还由于爸爸的长年不在家，一直被村里其他小孩笑话，就连爷爷奶奶他们也不喜欢妹妹，现在好了，妹妹越来越优秀，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喜欢的。 好不容易英语课下课了，文慧敏还有一节数学课。 两节课的间隙，文慧敏给文小满送水喝。见妹妹坐在外面乖乖等着，文慧敏心都化了。自己的妹妹怎么看怎么乖啊~ 同样觉得文小满乖的还有压弯腿跑出来的宋婷婷，“走吧~小满，我刚刚用老师的小灵通给我爷爷打电话说啦。”ωωw..net 文小满这才想起还一直没有跟宋婷婷说自己姐姐从老家转来了的事情，拉着她让她坐在旁边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下哦，我姐姐也从老家转过来了，现在也在这里上课呢。” 独生女宋婷婷很是兴奋，“哇塞，有姐姐真好！那我也可以一起叫姐姐吗？” 文小满摸摸宋婷婷的头，“当然可以。” 两个人一起等待的话，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分享着这一个月各自的有趣的事情，很快文慧敏就出来了。 宋婷婷赶紧甜甜开口，“姐姐，我是文小满最好的朋友，我叫宋婷婷。我也可以跟着小满一起叫你姐姐吗？” 文慧敏温柔笑笑，“当然可以啊，婷婷。” 第026章 画饼 三人回到家，文从胜拿着金光闪闪的奖杯爱不释手。 “哎呀呀，这可真是我们老文家祖坟冒青烟了，市里比赛的一等奖啊！” 杨秋芝也很是高兴，但是还是不忘刺文从胜一句，“哪是你们老文家冒青烟，不知道是谁当初要把小满送走呢！” 文从胜这次被呛嘴，也没有噎住嘴角的笑意。 文小满注意到这一幕，觉得也有必要给杨秋芝同志讲讲心里话了。 文小满上一世并没有结婚，并不知道婚姻里应该怎样做才是相处之道。但是她了解杨秋芝和文从胜的性格，也清楚地知道后来文从胜和杨秋芝之间的沟壑有多深。重活一世，很多当时看不清楚的东西，现在换个视角也能看明白了。 杨秋芝受限于家庭条件和几乎没有的教育和见识，一直是没有什么主见的人，在她的世界中，必须要有一个主心骨，现在她的主心骨是文从胜。后来文从胜去世之后，主心骨就变成了文慧敏姐妹俩，所以才会在文慧敏自杀之后一病不起，很快撒手人寰，一是她没有办法接受白发人送和黑发人的痛楚，另外一个就是主心骨没了一半，自己支棱不起来。 而文从胜，在村里一方面是天之骄子，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的“败相”和没儿子的事实抬不起头，所以他一直是自负又自卑的。心比天高，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对于杨秋芝，文从胜其实一开始是有些看不上的，觉得她就是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婆娘，所以很多事情也不愿意跟她说，钱什么的都没有交给杨秋芝管过。后面相处久了，发觉杨秋芝除了没有文化，也是有一些可爱之处的，慢慢感情就好了一些了。 特别是他离开老家的这五年，她一个女人硬是把一个家撑了起来，还是挺让他动容的，但是还是不会跟杨秋芝商量家里的事，也不会把经济大权交给她管。 在蓉城这些年，正是文从胜从低洼处崛起，最得意的时候，也是他内心最平稳的时候。这些年确实让杨秋芝一个人受了许多苦，所以杨秋芝一开始念叨的时候，他是忍着的。 可是后面败走蓉城，回到老家之后做生意做一个亏一个，越亏越想要绝地翻盘，内心世界的拧巴也跟着变得极端起来。 他再也忍不了杨秋芝在他耳朵边的任何一点抱怨，只要起个头，两人必定会吵个昏天暗地，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文小满以前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杨秋芝怎么不离婚，后面才想明白，对于他们那一辈人来说，离婚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而且就算杨秋芝离婚了，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文小满不想杨秋芝和文从胜到后面变成那个样子。 她希望杨秋芝能有自己的主见，可以自己支棱起来，到后面是离婚还是在一起好好过，她也有可以选择的勇气和退路。 而现在，家里条件正在慢慢变好，他们两人的相处还算可以，杨秋芝也还没有支棱起来的能力，是一万个不会考虑到离婚上去的，既然暂时不离婚，那就要好好过日子。 在亲密关系中，维系感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好好说话。现在的杨秋芝女士还不太会好好说话，时不时地就会刺那么几下。 文小满不是让杨秋芝憋着不说，自己受了苦受了委屈当然要让对方知晓，但不是这样说，这样说只会把距离拉远，也只会让在她自己停留在过去的苦难中一直打转，找不到出口。 杨秋芝结婚结得早，孩子也生得早，今年过完年才33岁。文小满觉得杨秋芝可以有更多的可能。希望她不要总是回头看过去，而是可以向前看，可以慢慢提升自己，而不是一直围着文从胜和两姐妹打转。 当然，文从胜同志就更需要被教育了！ 今天不是个好时机，等下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再好好聊聊吧。 拉着宋婷婷，走到自己的“新房间”，文小满躺下放空自己。 自从文从胜把文慧敏接到蓉城来之后，帮工的两个小学徒就自己在小区里另外租了一间房子。杨秋芝把旁边收拾了一下，文小满就搬到隔壁和文慧敏一起住了。 文慧敏手巧，用杨秋芝裁布做衣服剩下的布拼拼接接地做了一个帘子，把上下铺和旁边的物料隔开了。 文从胜又给姐妹淘来两张桌子，装上台灯，也就不那么像仓库了。 宋婷婷在文家吃过午饭，又和文小满玩了一会儿，约好明天她下课了之后文小满去她家里玩儿，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去。 送走宋婷婷，文小满觉得现在就是让杨秋芝开始接触经济大权的好时机。 她从书包夹层里翻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这次比赛的战利品--500元。个人一等奖有300元，团队一等奖分到了200元。 在当时那个年代，虽然物价没有80年代那么夸张，但是也还算是一笔巨款。 500元可以是一个小城市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可以是落后山区一个家庭半年的收入。当年1毛钱可以买一杯瓜子儿，5毛钱可以在放学路上吃一顿麻辣烫。 即便是文从胜做的封口机，也得卖五六台出去才能赚到这么多。 拿出来的那一瞬间，文从胜同志的牙龈都要露出来了。 刚想伸手接过来，文小满却缩手了。 文从胜愣住，刚想摆家长的谱，文小满先开口了，“爸，这笔钱我想存着。” 文从胜张口就拒绝，“小孩子家家的哪里会存钱，交给大人存着，等以后你要用了就还给你。” 不知道多少小朋友的压岁钱就是被这么存没的，反正文小满知道自己的钱到大人手里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文小满开始画饼，“我说的存是存在银行里，不是拿在手里乱花，你想啊，我以后也会参加比赛，肯定不止这一笔奖金的。我想自己开一个账户，以后的奖金都存在里面，等存够钱了就给你买辆车，以后咱们一家开车回老家，多威风啊！当然，买车的话，得有停车位，咱们现在这个小区可没地方停车，还是得买一套房。” 文从胜吃着文小满的饼，才想到开着车衣锦还乡那一幕，一下没跟上节奏，“买房？在蓉城？” 文小满假装震惊，继续给文从胜同志洗脑，“啊？我还以为你把姐姐接来是已经想好在这里呆着不回去呢？你没想过在这里买房啊？那我和姐姐在这里读书不是还要回老家考试？哎，还是回老家读书去吧~就是不知道老家能不能找到英语补习班啊，我还挺喜欢的呢！” 第027章 管钱 文从胜当时接文慧敏过来读书本来就是看到文小满的“出息”之后做的决定，后来看到文慧敏在这边确实也进步不少才放下心来。 他是一个很重孝道和“落叶归根”的人，从来没想过要一直在外“漂泊”，也没想过要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再安一个家。他想的是外面只是打工的地方，赚到钱了之后还是要回老家把老房子再重新起一起的。 再说，关于姐妹俩读书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蓉城这边的教育水平比老家不知道先进了多少，就算到时候教材不一样，只要知识都学到手了，高考之前一年半年的转回老家去熟悉一下，也不会很难。再说，知识点都差不多，教材的差距又能有现在两地的教育水平差距大？ 文小满知道不可能几句话就能把文从胜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扭转，还得步步为营。说买房这件事就是先在文从胜心里埋下这么一颗种子，而且先提个不可能实现的大目标，后面提的小目标不就容易实现了么？ 文从胜从被村里人追着车子拍马屁的美梦中醒过来，“读肯定要在这里读书，高考的事还有几年，这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继续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你的奖金要自己存就存着吧。” 文从胜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小丫头越来越“精怪”，脑子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道理，自己离家五年，也不知道她在家里是怎么长的…… “什么奖金自己存？” 带着文慧敏买菜回来了的杨秋芝踏进门就听见文从胜的最后一句，后面还跟着过来收租的房东沈静。 文从胜自然不放过这个显摆的机会，“我们小满，比赛得了500块钱奖金，说是要给我买车，要自己存银行呢！” 这是文小满来到蓉城之后第一次见到沈阿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干……沈阿姨好。” 上一世，来蓉城一年半之后，沈静认了文小满当干女儿，那时候沈静自己的女儿在读高中，特别叛逆，还是个恋爱脑，可把沈阿姨的心伤透了。 来这边小区收过几次房租之后，沈静觉得小满特别乖巧听话，很是喜欢，就让小满喊她干妈，一有机会就会带小满这里那里玩。后面小满他们要回老家，还给小满买了很多衣服让她带回去穿。 可惜后来回老家就断了联系了。 沈静一听可羡慕坏了，对身边的杨秋芝道，“杨妹，这个就是二女儿小满吧，你们两口子可真是有福气，两个丫头都这么乖巧懂事，小满还知道存钱给爸爸买车呢！不像我们家的那个，心里一点都没有我跟她爸。” 又转向小满，好奇道，“你怎么知道喊我沈阿姨的？” 文小满压住内心的情绪，“之前听我爸提起过房东沈阿姨您，然后我爸的日历上写着这两天交租呢，我们家一般也没别人来，就猜到了。” 沈静更是惊叹，“噢哟，这可真是了不得，这么机灵。” 文从胜像是自己得了夸奖一样，笑的见牙不见眼。ωωw..net 转身进屋从衣柜里面拿出刚从银行取的这半年的房租，爽快递给了沈静。 沈静毫不犹豫地又从里面抽出来两张一百，给文慧敏和文小满一人一百，“来，拿着，第一次见你们两姐妹，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拿着买好吃的去啊。” 文慧敏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想收，自己都初中了，哪里还能像小孩子一样收这些钱？ 文小满大大方方收下，“谢谢沈阿姨。” 接受干妈的善意，以后再给以更多的回馈，连带着上一世的一起。 沈静本就是个爽快人，这下更喜欢小满的利落劲儿，干脆两张都塞给文小满，“你姐不好意思，你帮她拿着。” 等到沈静离去，杨秋芝才逗小满，“怎么有钱了就想着给爸爸买车，不给妈妈买啊？” 文小满顺势提出，“那就把银行卡交给妈妈保管，妈妈想买什么了就从里面取。” 文从胜本能地就反对，“你妈哪里会保管什么钱！” 文小满忍住自己想要拍文从胜同志的手，“你从来没有让妈妈管过，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呢？我们老师说了，凡事都有第一次。” 听到这儿，文慧敏也加入进来，“是的，我也觉得妈妈可以管钱，她每次去买个什么都要先跟爸爸你要，多麻烦啊。” 文小满继续，“对啊，而且妈妈去门市卖塑料袋你们都没开工资呢，分钱就分到你自己口袋里去了，妈妈自己要用还得找你要，太不公平了。” 文从胜瞪了文小满一眼，“你们两个今天真是不得了了啊！” 杨秋芝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女儿的打算，鼻头一酸，“胜大，我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我晓得你嫌弃我没文化，可是你不在家那些年，家里大事小事，哪一样不是我自己安排的？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事儿了，每次去买个菜还得找你要钱，就算是别人家干保姆的，是没有这样子的。” “以前在老家农村就算了，天天撅着屁股在地里干活也没地方花钱，你把钱都捏手里我也就算了，现在在这城里，一出门就要钱，我手里没捏一两个钱出门都不敢，今天既然两个丫头说出来了，我也就不想忍着了，别的我不多要，每个月的生活开销，还有我自己卖塑料袋的那点钱，得给我自己管着。” 文小满知道杨秋芝不是个软柿子，就是没有主心骨，当有人替她撑腰的时候，她还是很会为自己争取利益的。 文从胜心里依然不情愿，杨秋芝哪里是个会管钱的人嘛！但是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给她点又哪里能过去呢？ 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300，递给杨秋芝，“这三百块让你管，看你能管成什么样子！这个月不要再找我拿菜钱了！” 杨秋芝开心接过，“我会安排！” 虽然只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但是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有第一个月，就有以后的每一个月，习惯可是个很强大的东西。 第028章 宋家 第二天一大早，文慧敏去少年宫上培训班去了，文小满带着杨秋芝来到家附近的银行，用杨秋芝的身份证办了一张存折，把比赛得来的500和沈静给的200一起存了进去。 文小满看着拿着存折喜笑颜开的杨秋芝，“妈，我以后还会往里面存更多的钱进去，密码先别告诉爸啊~” 杨秋芝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叹了一口气，“哎，我知道你爸是个什么德行！给我们不舍得花钱，倒是舍得给老家的侄儿花。现在你们有出息了，他才愿意听你们的。妈妈是不是好没用处？还要你们两姊妹跟妈妈帮忙。” 文小满一把抱住杨秋芝，“不是的，妈妈，是以前没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 杨秋芝蹲下身看着还没有多高的文小满，“妈妈会慢慢学会的。” 文小满觉得自己为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但是她乐此不疲。 人生中很多事情，有的时候是选择大于努力的，但是选择之后，要怎么去做才配得上这个选择，这也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需要学习的功课。 跟着杨秋芝去门市部附近吃了一碗最爱的酸菜肉丝面，文小满回到家中，把自己要做的事情一一罗列出来。 既然系统给了一个方向，那么留在蓉城势在必行。找到文从胜和刘建国散伙的原因，让他在蓉城的小事业稳步前进，这是在蓉城买房的必要条件，看来得多关注关注这边的动向了。 另外，系统的加分在语言方面，说明让自己重生过来完成它的使命也是和语言类有关的，那么这一块就必须要坚持，不过本就是自己喜欢的，坚持下去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最后就是和林峥有关的了，系统给了提示，又好像没给，全靠自己猜测。只得等下学期开学了才更近一步啊！怎样才能成为他的朋友呢？哎，也不知道林峥没有去参加决赛是为了什么。 林峥没有去参加决赛是因为他要参加自己父亲的婚礼。 作为干部，林景之的二婚仪式办得很是低调。但是来参加婚礼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简单对待的。把婚宴的桌子换一下，就直接可以新闻开发布会了。之所以没有回蓉城举办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宾客，毕竟不出意外，鹏城会一直是林景之大展拳脚的地方。 林老爷子自己也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挑理。 林景之的新夫人江婉仪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气质很是温婉，不像是白粟娴女士，一身野性子。带着的女儿江芮被教养得很好，小小年纪就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他们三个人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家人，林峥心里想着。并没有多失落。 虽然决定要结婚的时候江婉仪就知道自己要当后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公公表明态度要把林峥带回蓉城的时候，江婉仪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与11岁“儿子”的亲子关系。即便那少年看着就十分优秀，被表哥夸赞的时候也不卑不亢。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和她江婉仪没有多少缘分。 一场宴席，宾客尽欢。 …… 文小满是睡了一觉之后才等到从文化宫一起回来的文慧敏和宋婷婷的。 宋婷婷到家的时候还气鼓鼓的样子。 文小满看着好笑，问她，“我们的花仙子怎么变成小金鱼啦？” 宋婷婷嘟着嘴一脸委屈，没有说话。 文慧敏便在旁边解释道，“是文化宫里有同学说她了。你不是得了市里比赛的一等奖么，就有人说宋婷婷在巴结你，好下次得个上电视的机会。” 文小满听得一脸问号。小孩子的嫉妒心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想起以前，文小满从蓉城转回老家后，和同桌一个小姑娘关系不错，同桌的叔叔是学校食堂的大师傅，每天都会开小灶，文小满也会沾光分一点好吃的，不过她都会攒钱买些小零食之类的还回去，不白占便宜。可班里就有人看不惯，还特意跟同桌说，文小满就是为了那些小灶的菜才跟她玩的。 其实就是这些人眼红又得不到罢了，所以就去诋毁那个得到了的人。 文小满伸出一只手，把还在委屈的宋婷婷邀在自己怀里，“那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吗？” 宋婷婷急忙澄清，“才不是！” 文小满捏了捏她水灵灵的脸蛋，认真对她道，“那不就得了，别人想怎么以为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们就是这种人。我们俩谁跟谁啊！要说巴结，那也是我以后巴结宋大舞蹈家啊~” 宋婷婷这才破涕为笑,“好啦，饿死我了，赶紧去我家吧，我出门之前跟我爷爷奶奶说了你要去的事儿了，他们可欢迎你了，今天会做可多好吃的呢！姐姐，你真的不去啊？” 文慧敏摇摇头，“不去啦，我学习任务重得很呢！你和小满好好玩，晚上早点把小满放回来就行。” “好嘞！” 宋婷婷的家虽然离文家并不是很远，但是两个小区天差地别。 这是文小满前后两世第一次去宋婷婷家，上一世宋婷婷邀请过许多次，但是文小满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宋婷婷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有文小满自己知道，如果去了之后，看到两个人的差距直观地展开在自己面前，会让自己更加难以自处。 为了方便彼此照顾，宋家买的是上下两层，宋父宋母住楼上，爷爷奶奶住楼下，宋婷婷就随她自己了。不过宋父宋母一个在银行，一个在政府，都是大忙人，宋婷婷跟爷爷奶奶住的时间更多一些。 到家的时候，宋爷爷宋奶奶已经准备好一大桌子菜了，很多菜是这一世的文小满第一次见。 文奶奶很是和蔼可亲，两人一进门就拉着小满的手笑眯眯地说话，“奶奶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满，真的跟婷婷说的一样讨人喜欢。” 文爷爷从厨房里把煲了许久的汤端出来，还不忘打趣，“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我们婷婷这么个猴儿玩到一起了。” 文小满从来没有享受到过祖辈的隔代亲，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羡慕宋婷婷了。 果然好的原生家庭对于一个孩子的性格塑造占了很大的比例啊。 第029章 噗嗤 文小满没有报少年宫的英语班，大班授课，还有普适性的教学内容，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文小满了。 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开学前就让自己闲着。 说要买学习资料，文从胜同志很爽快地掏了钱。 文小满坐公交车来到w区最大的图书馆。 根据自己的情况，文小满买了一本中阶英汉词典，又买了一些英语周报，还给姐姐文慧敏带了初中奥数。 结账出门，文小满在图书馆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一世的干姐姐，这一世还是陌生人的房东沈静的女儿王依澜。 王依澜是典型的被家里娇惯着长大天之娇女，父亲王赟在蓉城经营着一家大的海鲜店，母亲沈静则坐拥几栋房子，是专业的包租婆。 王依澜从小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风不会淋到雨，要星星不会给月亮，身边的人都捧着她。 所以当她的生活中出现一个时时跟她唱反调没有捧着她的男孩子的时候，她就毫无防备地沦陷了，更何况那个男孩子还长得帅。 沈静和王赟越反对，王依澜就越陷得越深，甚至还闹出了逃学去找那男的的事情来，那时候王依澜还在上高三，正是大家努力拼未来的时候。 沈静不知道自己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自己从小千依百顺呵护着长大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样，为了一个没有工作，没有学历的小混混跟家里闹成这样，连自己的未来也不顾。按道理她也不缺爱啊！ 正是那段时间身心俱疲，看到乖巧懂事的文小满才动了收她当干女儿的心思，也不是养小号，就是想顺顺气。 王依澜知道自己有个干妹妹之后，也没什么反应，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她的爱情里，和文小满并没有过多接触。 后面文小满上初中，看了那个风靡两岸的台岛电视剧《斗鱼》之后，觉得这剧情简直就是在演王依澜本澜，就是不知道后来王依澜过得怎么样。 希望不要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结局。 之前没有机会遇到也就罢了，现在人就在面前了，肯定是要会会的。即便现在文小满可能做不了什么，但是趁机打入内部，再去动摇王依澜的心思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文小满没有办法做到站在一边尊重祝福。 王依澜此刻在和一个男孩子纠缠，那个男孩子骑着酷酷的机车，这么大热的天，也穿着一身铆钉衣服，不过那张脸以文小满二十几年后的眼光来看，也是帅的，就是那一脸不耐的表情，很是欠揍。 还不知道王依澜和那男的进行到哪一步了，文小满假装在旁边小卖部买东西，一边偷听着。 王依澜此刻没有半点大小姐脾气，“云海！你真的要这么对我么？” “噗嗤！” 文小满实在是没有忍住，该不会姓慕容吧…… 幸好那俩在一边演着偶像剧，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她。 云海更加不耐烦，“都说了多少次了，别特么的跟着我，老子不爱跟你们这些大小姐在一块儿。你让开。” 王依澜越挫越勇，“可是家庭不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啊！我愿意陪你吃苦的……” 文小满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些对话要搁后世的互联网上，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劝“姐姐快跑！” 看来已经到后期了啊…… 真是难办…… 先带离现场吧！ 文小满调整好表情，走上前去，“姐姐，请问路桥小区怎么走啊？我第一次到这里来买书，有点忘记回去怎么坐车了。” 路桥小区就是文从胜同志租的房子所在地，也是沈静女士几栋出租楼其中的一栋。 自家老妈的产业在哪里，王依澜还是知道的。 见王依澜被个小学生问路，某云海趁机发动机车，“轰轰轰”地就离开了，还不忘甩上一句，“赶紧送人小妹妹回家吧！” 王依澜跟得了圣旨似的，开心不已，在机车尾气里大喊，“那我送她回家了你就不能不理我了！” 王依澜伸出手牵住文小满，声音里都是雀跃，“走，姐姐带你回家，正好姐姐知道那里。” 文小满点点头，“谢谢姐姐，姐姐，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王依澜听到别人说云海是她男朋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学生，就来找认同感，“嘿嘿，很快就是了！是不是很帅？” 文小满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到那么严重的时候，这就得好好引导引导了。 文小满决定劝说三部曲走起，先说别人爱听的，再说别人容易接受的，最后再表达自己想要说的。 文小满点点头，“是挺帅的。” 王依澜仿佛找到了知音，眼睛都亮了，“我就说吧，我朋友都让我离他远点，我看她们就是嫉妒，他们男朋友可没云海帅。可惜你还太小，不然你才是我的好朋友啊！” 姐姐啊，你朋友是真的就是单纯地为了你好。她们的男朋友可能没有云海帅，但是看人的眼光比你准啊。 文小满接着问道，“那姐姐除了他帅，还喜欢他什么呢？我们老师说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王依澜立马细数她男神的优点，“他还很酷啊！而且他不像别的男生就晓得顺着我，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他可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才不喜欢耙耳朵呢！” 文小满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王依澜的眼睛，认真说道，“可是姐姐，我觉得你很好，你值得被好好地对待。” 王依澜愣住，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文小满笑着看着她，“姐姐，走到这里我就想起来怎么坐车了，谢谢你啊，和你聊天很开心。另外，我们老师说了，当一道题怎么做都不对的时候，就要考虑自己是不是看错题目啦~” 文小满知道恋爱脑往往不听劝，只有自己撞了南墙，受了伤害才会醒悟过来，可能自己说这么多，王依澜一丁点都没有听进去，但是谁又知道呢？ 下次遇到了再继续！ 说完，文小满跑上公交车，跟王依澜摆了摆手表示再见。 王依澜看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个小姑娘突然出现，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 王依澜表示自己的大脑要宕机了。 第030章 干亲 几天后，沈静在家看电视，对电视里那个说英语说得特别溜的小姑娘是越看越喜欢。 王依澜挂着随身听，从外面回来，经过沈静时跟她打了个招呼，“妈，我回来了。” 这时候王依澜还没有和某云海在一块儿，也还没有做出那些离谱的事情来，母女感情尚佳。 沈静招呼她，“来，和妈妈坐一会儿，让刘妈给你切点水果来，看看我们的乖宝宝，都在学校饿瘦了哟。” 王依澜恶寒，“哎呀，妈！我都高二了，还叫什么宝宝啊~你想给我生弟弟妹妹你随意啊，我无所谓的。” 沈静被她逗笑，“你呀，妈妈都这么大年纪了，哪个还生啥子二胎哟，妈妈有你一个就够了！” 刘妈端来水果，王依澜顺势坐下，这些天边补课边减肥，现在还是有些饿了。 提溜着一颗车厘子，往嘴里喂的时候一眼就瞟到了电视里那个熟悉的小学生。 这这这…… 一直不看少儿频道的沈静女士现在在看小学生演讲？还是英语的！ 那小学生该不会是老妈派去阻拦自己谈恋爱的救兵吧！ 可是她怎么认得自己？难道老妈给她看自己照片了？ 不对啊，现在还没开始谈呢，老妈都不知道自己在追云海呢！ 恋爱脑只要离开恋爱对象，还是有脑子的。 沈静见王依澜眼睛都看直了，在旁边解说，“这会儿在自己写稿子呢~你看，那个最矮最小的女孩儿，是租我们房子的一户人家的女儿，就路桥小区那个，卖封口机的。可真是了不得啊，原来在老家都没学过英语呢，才来半年，就能登台比赛了，刚看前面的分组，那女孩儿还是他们那组的队长呢，一直带着他们适应节奏。” 王依澜不问清楚心里是过不去了，忙问，“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沈静往嘴里塞了一块猕猴桃，嚼了两口，“那天不是去收房租么，路上碰到她妈妈了，她妈妈跟我说了一路，到小区里面了她爸爸还跟我说呢，我就差背下来了。这是半决赛，后面去市里参加总决赛了，得了一等奖。” 王依澜现下是确定自己刚才是多想了，跟那小女孩就是单纯有缘分罢了，至于她说的那些话嘛，天才少女嘛，总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沈静想到了什么，开玩笑地对王依澜说，“你说咱要不搬到那小区去？那四楼还空着呢~你爸不是一直想送你出国留学么，咱跟英语学霸住一块儿，沾沾学霸味道。” 王依澜戳起一颗圣女果就往沈静嘴里塞，“哎呀，妈，不许嘲笑我的英语！再说了，谁爱出国谁出去，我反正不去。” 沈静笑得乐不可支，“咱宝宝谁敢嘲笑啊，是吧，不过出国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不是妈妈打击你哦，你的成绩在国内上好大学可不容易，妈妈也不想让你那么累，到时候妈妈陪你一块儿出国去，咱娘俩一块儿学英语~” 王依澜还是不松口，“那你自个儿出去吧，我就要留在国内。” 这会儿电视里正播放到文小满演讲的部分，王依澜冲电视努了努嘴，“喜欢那小姑娘是吧，正好我也喜欢，要不你认她当干女儿吧~这样我就有一个学霸干妹妹了！” 王依澜排除掉老妈特意派出去阻拦她的这个选项后，对文小满好感度直线上升，偶像剧看多了的人是特别相信缘分的，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和文小满特别有缘，而且文小满还觉得云海帅。 沈静顺嘴就答应，“那也行啊，把学霸拉到咱家来，咱家都沾沾！” 王依澜又是一颗圣女果，“哈哈，还是多补充点维生素吧！” 母女俩等到王赟从店里回来，就马上把他要升级当干爸爸的“喜讯”告诉了他。王赟平时就是典型的耙耳朵和女儿奴，哪有不同意的，就等着过年时候包大红包了呢。 第二天正是周六，王依澜不用补课，母女俩说认就认，提前给文从胜打了电话，得知他们一家子今天都在家没有出门，立马叫王赟在他海鲜酒楼里预留一个包厢，然后开车来到路桥小区。 到小区后文小满正捧着英汉辞典啃呢，看到她们突然到来还有点发懵，王依澜站在沈静旁边给文小满使劲眨了眨眼睛。 沈静看到杨秋芝，就挽上去，“走，咱们两亲家一起去搓一顿~” 杨秋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突然成亲家了？ 文小满这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件事儿来的啊，干妈怎么这一世突然提前认自己了？王依澜这时候还没有极端恋爱脑吧？ 沈静给了她们答案，“是我们澜澜，在电视上看到小满了，说喜欢小满，说想认个干妹妹，我也喜欢这丫头，就答应她了，我们家这孩子，一直是独生女，但是特别想要个弟弟妹妹，好过过当姐姐的瘾，这不，我没法儿跟她生一个弟弟妹妹了，认一个还是可以的，就看小满给不给这个姐姐一个机会了。”ωωw..net 接着，又对站在一边的文慧敏道，“阿姨也喜欢你，你也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听你妈妈说你在老家就有一个干亲了是吧？阿姨就不好再认你了。” 沈静一套话下来滴水不漏，既没有让文家觉得是高攀了她，也没有让文慧敏觉得不舒服。 文慧敏在老家确实有一门干亲，是小时候就认下的。 那会儿文慧敏才三岁，农忙的时候，家里都下地双抢，哪里顾及得了她，把她放在田埂边就忙活去了，文慧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歪歪扭扭地走到了水井边，掉了下去。 等大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出气儿不多了，幸好最后救了回来，医生都感叹，要是晚个一分钟就没救了。 后来按照老家的习俗，文从胜就给文慧敏认了一门干亲，说是好养活。过年过节也一直走动着。 听沈静这样说，本就为妹妹感到开心的文慧敏心里更是熨帖，沈阿姨连自己的心情都会顾及到，肯定会对妹妹很好的！ “沈阿姨，我晓得的，我没有不开心，谢谢你们喜欢小满。” 第031章 恭喜 沈静开的车是七座的尼桑，刚好一趟就行，不用再打车了。 这是杨秋芝和文慧敏第一次坐这种高级的私家车，之前只有唯一一次打的的时候坐过汽车，上车以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沈静在前面假装没有看到后排的局部，把车速放慢了一些。 文从胜一上车倒是眼睛放光，还打趣文小满，“爸爸以后只要桑塔纳，别的都不想了。” 男人心目中的第一顺位永远是他的爱车，如果现在还没有，那就是将来的爱车。 很快抵达王赟的海鲜酒楼，文小满上一世也来过这里一次，在当时那个年代，已经是很高端的酒楼了。不过文小满还是更喜欢各种各样的小摊儿和小巷子里的美食。 酒楼名叫“沧澜海鲜”，王赟说是沧海中的依澜的意思，是王依澜八岁那年盘下来的店，开业也是选的王依澜生日那天。 文从胜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很不能理解，这和他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要生儿子继承家业”的想法实在是冲突太大。不过也是这样的冲突让文从胜慢慢对文小满的性别释怀。 抵达的时候是下午一点，正好是忙的时候，但是王赟给留了一个最好的包间。 “欢迎光临沧澜海鲜！” 一进酒楼，两位迎宾小姐立刻甜蜜蜜地打着招呼。 抬头看清楚是老板娘和老板的掌上明珠后笑容更真诚了一些。 文从胜一行跟着沈静直接来到包厢，里面已经开始上菜了，除了海鲜酒楼里常见的那些菜，桌子中间还摆着肥硕无比的大龙虾。 这么高的规格，文小满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上一世干妈认她做干女儿是在王依澜几乎和家里决裂以后，估计那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安排这些。 王赟从服务员口中得知他们几个已经到了，连忙从大厅赶了过来。 文从胜进到包厢，也从刚刚的乱花渐欲迷人眼中清醒过来，“王哥，沈姐，你们这也太客气了。” 杨秋芝跟着搭腔，“是啊，多不好意思。” 沈静招呼几人坐下，“快吃，咱们白得了小满这么大个丫头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呢！” 文小满没有扭捏，立马接过话茬，“那就多谢干爹干妈还有姐姐的招待啦。” 一桌人笑着应下。 没吃多久，有服务员敲门让王赟过去，有事儿要解决。 王赟端起酒杯和文从胜碰了一个，“你们慢吃啊，亲家，我这招待不周了。” 文从胜回敬过去，“哪里的话，你先去忙，让你们破费了。” 不得不说，文从胜同志以前那些酒桌没少上，这些话是一套一套儿的，到底是没有露怯。 沧澜海鲜楼里的口味确实不错，一开始不敢尝试海鲜的杨秋芝女士也吃得酣畅淋漓。 离开的时候，王赟非要塞给文小满一个厚厚的红包，被文从胜拒绝了，“咱们成为亲家也是缘分，也谢谢你们看得起小满，但是孩子还小，受不起这么多的福气，咱们以后还要多走动的，你们次次这样，叫我们拿什么回馈你们呢？” 文从胜这番话说到了文小满心里，喊了干爹干妈是不错，但是并不代表那就真成了自己的爹妈了，两家以后还要正常走动的话，关系一开始就要平等。 沈静和王依澜在旁边恨不得帮文小满把红包收起来。 文小满也拒绝，“干爹，谢谢你，但是这钱我不能要，干妈之前已经给过我和姐姐见面红包了，你想给红包以后可多的是机会呢，就是不能一下子这么多了啊，咱们得细水长流。” 一番打趣的话给双方都下了台阶。 王赟之前安排包厢认干女儿只是为了配合沈静和王依澜罢了，谁叫他是个耙耳朵呢，可是现在倒真的觉得这干女儿确实不错，小小年纪说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比同龄人不知道水平高了多少。 王赟也就着这个台阶下了，“是干爹没想那么多，干爹认错，谁叫小满这么逗人喜欢嘞，现在干爹晓得咯，以后干爹就给小满细水长流。” 听他这么说，杨秋芝松了一口气，人情实在太大了，可不敢收。老家都没哪个亲戚给包过这么大的红包。 王依澜走上前来捏了捏文小满的脸，“小屁孩儿一个！姐姐得练琴去了，下次带你和你姐去好玩儿的地方。” 文小满点点头。 王依澜这才松开自己的“魔爪”，“我走啦~” 练琴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王依澜走路过去就可以。沈静就没送她，又把文家四口送回了路桥小区。 夏天就像是按了快捷键的节目，虽然过得很快，但是每暂停一下都是笑意满满的一帧。 除了那个缺席总决赛的少年没有出现过以外。 文小满在背完中阶词典七八十页以后，她迫不及待的学终于开了。 开学那天，文小满被围得密不透风，比她转学那天受到的关注多多了。 “文小满，你太厉害了吧！市里比赛一等奖啊！”ωωw..net “对啊对啊，你还是最小的呢，其他选手都比你大。” “你知不知道林峥为什么不参加决赛啊？听说他要转学去鹏城了你知不知道？” “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今天来的时候还看到他了！” “我听我爸说的，说他爸爸暑假把他接到鹏城去了。” 文小满从聒噪的围观声中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 没转学就好。 诶？不对，也有可能是过来办转学手续的啊！得赶紧去问问。 文小满从人堆里钻出来，往林峥的教室那边跑去。 路上还碰到了葛丹丹，文小满还没有看清楚她，她就自个儿绕道走了。 气喘吁吁跑到教室，没有看到林峥，反而看到了坐在窗户边的刘丽佳，刘丽佳抬头看见文小满，大大方方走出来跟她道喜，“恭喜你啊，你真的很厉害。” 文小满现在看刘丽佳顺眼了许多，这才是公主的样子嘛。 文小满也大大方方接受，“谢谢，你也很棒，以后一起加油！那个，我想问一下，林峥今天没来吗？” 话刚落音，就听到背后林峥清隽的声音，“我来了。恭喜你，文小满。” 第032章 恢复 文小满略囧。 刚刚就那么不管不顾跑过来问这个问题好像是有点没思考哈。 都怪那个不靠谱的系统！！！没事遇到林峥“滴”什么“滴”？ 系统：提示音罢了。 文小满换上一个随意的笑容，“啊，谢谢啊，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先回教室了啊。” 说罢，没等林峥回复她，就埋头跑了。 林峥低笑出声，还真是个小企鹅啊。 文小满“噔噔噔”跑回自己教室，宋婷婷在门口碰见她，“你干什么去啦？跑成这个样子。” 文小满老脸一红，“就去外面透透气。” 宋婷婷不解，“这么热的天，去外面透气？” 文小满摊手，“他们都围着我嘛。” 宋婷婷把手搭在文小满肩上，“嘻嘻，谁叫你这么优秀呢？” 路过的刘娇白了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婷婷拦住她，“嘿，你怎么还这么嘴硬？你表姐没跟你说小满多厉害？还是你家没电视没看比赛啊？” 刘娇“哼”了一声，特别没有气势，想推开宋婷婷拦住她的手但是没推动。 宋婷婷怼她脸上，“你现在这样子是在嫉妒小满？” 刘娇气冲冲回答，“谁嫉妒她了？”ωωw..net 文小满扯了一下宋婷婷，让她放开刘娇，然后拉着她的手进教室了。 她之前还有想要好好教育刘娇的想法，现在是真觉得没必要了，对于这样的小孩子，文小满觉得自己没这个义务，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刚到座位上坐着，班主任杨老师就带着一张大大的奖状进教室了。 杨老师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请文小满同学上台来领奖，这是区教育局特地为你们颁发的奖状。” 文小满走到台上，拿着奖状就想赶紧下来，杨老师让她在台上多站一会儿。 “大家应该都看了少儿频道的青少年英语演讲比赛了，文小满同学在里面的表现真的是非常亮眼，我们先为她取得的成绩鼓掌。” 台下积极响应。 杨老师抬手在空中压了压，继续说道，“文小满同学固然有一些学英语的天分在，但是我们更应该看到她的努力，听带队的老师说，每次文小满同学上完课以后还会继续巩固，而且据文小满同学的父亲说，她在家开始自己背词典了。同学们，我们不仅仅只看到她在台上领奖的时候光鲜的那一面，更要学习她在台下不断提高自己的态度和决心。同学们，榜样就在我们身边，新的学期，我们一起努力！” 台下的掌声更甚。 文小满内心都要为杨老师鼓掌了，果然老师这个群体，特别是小学语文老师，讲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杨老师见自己的教育目的达到，这才让“工具人”文小满下台去坐着。 —— 日子又恢复到了放假之前的样子，文小满依然每天早上了牛奶去学校里跑步，这学期还加了一个跳绳。每周二四依然跟着老赵魔鬼训练。 老赵并没有对林峥缺席总决赛这件事说些什么，都住一个家属院儿里的，自然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别的同学想问也不太敢，总觉得问林峥这么私人的问题，他不会回答。文小满也没有问他，她觉得他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到说这些的时候。 有所改变的就是老赵这学期对他们要求更高了，练得更狠了。 不过文小满适应得很好，自从系统给加了0.1的语感以后，自己的英语表达能力就更进一层了，就是每每课堂中都会让其他同学痛呼“变态”。 一周很快过去。周六的时候，王依澜打文从胜的电话找到她，说是要带她去新华书店玩。 文小满一下就想明白过来，怕不是要约她去新华书店，而是拿自己当“挡箭牌”。就跟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多同学想和自己的对象约会，就会跟自己的家里人说是去找好朋友去了，而且这个好朋友还是家里人都知道并且放心的那个。 文小满不介意当这个“挡箭牌”，既然喊了人家“姐姐”，自然是要敲醒她这个恋爱脑的。 就算敲不醒，多敲几次，总能有些松动的。 到新华书店门口一看，王依澜果然是和那个云海在一起。让文小满没想到的是，王依澜坐在机车后面是抱着那什么云海的。 文小满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根蜡，这才三周没见，就切换成困难模式了啊… 不过在“敲脑子”之前，文小满非常好奇他究竟姓什么，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这么问了，“姐姐，你男朋友姓什么啊？” 王依澜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恋爱的甜甜圈中，说话声音都比之前更甜了一些，“姓曾，哎呀，你喊哥哥就行啦。” 文小满默默吐了一口气，呼，幸好不是复姓慕容…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文小满现在想做的事情是要“棒打鸳鸯”，但是她觉得能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中的人也不是错误的，甚至是让人羡慕的，只是在这样的投入中，千万不要忘记爱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对方是一个值得的人。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记住，如果全世界都反对的话，不是在考验感情，而是身边爱你的人在保护你。 “哥哥”二字实在是是喊不出来，文小满抬头看了曾云海一眼，喊了一声，“曾大哥。” 曾云海今天自然穿着黑色铆钉衣服，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这就是你们新认的妹妹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怎么选的？” 王依澜贴着曾云海的背撒起娇来，“哎呀，我妹妹可厉害了，小满，你哥哥嘴巴就是这样啊，跟我讲话也这样，你别介意。” 文小满现在就想抱着王依澜的头晃一晃，听听里面的水声到底清不清脆… 这样不会好好说话的男人你也能陷得那么深？生活不是偶像剧啊喂！你也不是霸道总裁啊！该不会认识曾云海第一天，脑海中出现的台词是，“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吧… 文小满对着王依澜甜甜一笑，“不会的，姐姐，我们老师说了，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让自己不开心。” 文小满说这话的时候，曾云海已经在发动机车了，发出“嗡嗡嗡”的刺耳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你先在这里看会儿书啊，等半个小时后哥哥姐姐回来带你吃好吃的去~”王依澜扔下这句话就消失在街角了。 第033章 剥虾 文小满见他们离开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在新华书店里逛了起来，又买了一本英文的原版小说，打算拿回去好好看看。 语言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子的，在情境里比在课堂中更容易掌握。 本想再买一本的，但是钱不够了，文小满作为一名小学生，每周的零花钱都是有限的，这次出来我不知道会在这里发现英文原版书，就没有找文从胜拿钱。 已经进入秋天，外面也不是很热了，文小满也怕王依澜他们等下过来了找不到自己，就结账在书店门口的座子上坐下了。 书还没有翻几页，就听到王依澜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满！走，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王依澜下了机车，牵着文小满朝对面的夜市一条街走去，美其名曰要走进曾云海的世界。 曾云海找了一家烧烤摊，还兼卖小龙虾的那种。 这个季节的小龙虾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肉了，都是旺季没有卖完的剩下来的一批货。 海鲜楼大公主吃过的大龙虾没有上百，也有一个大家族了，但是看到小龙虾端上来的时候也很给曾云海面子地“哇噻”了一句。 毫无表演痕迹。 恋爱脑发作的时候是真的一切都以对方为中心啊。 王依澜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手不停地剥着虾，剥好了之后还蘸了一下汤汁，才摆在曾云海的盘子里。 曾云海则在旁边老神在在地吃着烧烤，一边嫌弃王依澜剥的虾不够细致，“你瞧瞧，那虾线都没去干净呢！你会不会吃小龙虾？” 以文小满三十来岁的心理年龄来看，曾云海这样的中二少年其实还挺好理解的。 有机车还长得帅，平时身边自然不缺乏追求者，他是很自信的，但是在和王依澜交往的过程中，巨大的家庭条件悬殊，又让他自卑，所以他一直靠打压王依澜来找心理上的平衡。不过王依澜明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他和那些只知道顺从的耙耳朵都不一样。 或许曾云海也是有一点喜欢王依澜吧，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他最爱的永远只有自己。 王依澜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不开心，反而还一脸认真地问要怎么才能弄得干净。 文小满坐在一边是吃不下去了。拿起一只小龙虾开始剥了起来。上一世上大学那会儿没少吃，文小满的手法娴熟得很。 很快剥好一只，也蘸了蘸汤汁，递给王依澜，“姐姐，我剥给你吃。” 王依澜接过，顺嘴一说，“还是妹妹最疼我啊！” 说完又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向曾云海解释，“云海，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夸夸小满而已，我愿意为你剥虾的，为你剥虾比我自己吃虾还要开心。” 说完，弱弱地看了看文小满一眼。 文小满毫不在意，又利落地开始剥起第二只虾来，仿若无意地提起，“说起吃虾，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女明星，她有一次一个人参加节目，吃饭的时候桌子上也有一份龙虾，但是她一只都没吃，然后旁边的人问她‘你不是最喜欢吃龙虾的吗？怎么不动筷子？’，姐姐你猜那女明星是怎么回答的不？” 王依澜继续和虾线在奋斗，哪里得空思考，直接就问道，“她怎么说的？” 文小满也不是真要她的答案，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而已，直接就公布答案了——ωωw..net “那女明星说，‘吃虾就一定要男人剥，不剥就不吃。’” 场面一静。 文小满第二只虾已经剥好，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造成了什么尴尬的局面，继续蘸好递给王依澜，“姐姐，你没空自己吃，我愿意给你剥虾的。” 曾云海只是没有上高中而已，又不是傻，哪里听不出来这小不点儿含沙射影在说他呢，嘴上也杠上了，“你叫什么文小满是吧？你就是靠拍马屁成为她们家干女儿的？” 文小满依然不生气，“不，我是靠我自己的实力。” 曾云海的脸比那小龙虾的还要僵硬，又觉得自己跟这小学生置气实在是有失他的风度，狠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盘子挪到一边，“别剥了，你赶紧自己吃吧，磨磨唧唧的。” 也就一两句话的功夫，王依澜的情绪七上八下，一会儿觉得文小满是不是情商有点低，毕竟还小，不会讲话，一会儿又觉得曾云海那么说小满也实在是不应该。见曾云海抽走了盘子，还愣了一下，“我可以学怎么剥虾剥得又快又好的。” 文小满觉得吃下去的龙虾开始攻击她的脑子了，头大得很。实在是对恋爱脑的脑回路不能理解。 不过结局还算好的，毕竟曾云海终于想起来自己也长手了不是。 接下来宾主都不欢的一顿宵夜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王依澜说是今天她请妹妹吃东西的，所以抢着去付了账。天色有些晚，她尽管很想再和曾云海腻歪一会儿，也实在不放心文小满一个人回去。 曾云海可不想和她再腻歪了，他得回去整理他今天受伤的心灵。 没等王依澜买完单，曾云海就“轰轰轰”地启动机车走了。 王依澜也不恼，“小满你看，他就是想让我送你回去，所以就先走了，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文小满：…… 这种渣男行为还能这样解读？ 王依澜不想挤公交，于是两人打了辆的士，在车上，也继续为曾云海“洗白”着。 不，这都不叫洗白，在她心目中，曾云海做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文小满心想着这种情况直接跟她讲道理是一万个听不进去的，还会让自己失去这种近距离突破他俩的机会。 于是决定先稳住王依澜，“姐姐，我知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不想让干妈知道你现在谈恋爱了对吧？你放心，我不会和干妈说的。” 王依澜恨不得捧着文小满的脸亲一口。 文小满被她看得发麻，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曾大哥好像对我有些偏见，以后还是要多相处才好，我可以继续当你的借口的。” 怎么办，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狼外婆了！ 王依澜正愁以后小满因为今天吃得不开心，不愿意出来了，不知道下次该怎么瞒过爹妈，自然对文小满的提议连连点头，生怕小满一会儿就后悔了。 第034章 来信 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协议，的士也到了路桥小区门口，文小满下车跟王依澜挥手再见。 经过小区门口的收发室，门开着的，文小满转了个弯就进去了，开学以后，文从胜同志给自己和姐姐都定了一份学习周刊，本来应该是一周一次，这周收发室的老爷爷前几天一直不在，今天才开门。 说是收发室，其实也就是靠近大门的一个小房子，看着像是一个仓库，后面改成一个可以住人的房间，里面就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电器除了电灯泡就只有电风扇和一个收音机了。 住在里面的是一位孤寡老人，姓周，性子很古怪，社区把他安排在这，条件就是帮忙收发一下小区里并不多的报纸和信件，除了两百块钱的补贴，每个月有一包米和一桶油发下来。 文小满进来的时候周爷爷正喝着粥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 “周爷爷，我过来拿一下报纸。” 周爷爷眼睛都没有往她这边看，文小满也习惯了，自己就在桌子上找了起来。 很快就翻到了自己和姐姐的学习报，不过除了学习报，旁边还有两封姐姐的信。 两封信都来自同一所中学，也就是文慧敏之前在老家就读的镇初中。 一封信很厚，还有一封信比较薄。 厚的那封寄信人一栏写的“五朵金花”，应该是文慧敏初一时的好朋友一起写的信。 还有一封信的寄信人写的是“彭兴华”，文小满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个渣男，动手打她姐姐的家暴垃圾，害姐姐不堪其辱最终自杀的她上一世的所谓的姐夫，竟然初一就注意到姐姐了？！ 现在竟然还写信过来，难道姐姐其实早就已经和他认识了？只是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难道自己重活一世能改变过程还是改变不了结局？不，不会的，她坚决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文小满拿着信站在垃圾桶旁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信交给文慧敏。 首先这是文慧敏的物品，应该交给她自己处理。其次，她也想借此机会了解文慧敏和彭兴华到哪一步了。 回到家，文小满跟正在收拾的杨秋芝打了一声招呼，说自己在外面和王依澜已经吃过了，就进了姐妹俩的小房间。 文慧敏正在练习英语听力，见妹妹打开门走了进来，冲她笑了一下，又继续埋头苦听了。 即便暑假补了一个月的英语课，文慧敏的英语听力还是有些跟不上，以前在老家读书的时候老师的发音都不太标准，现在得多听多练。 文小满也不急于一时，打开今天新到的学习报开始做了起来。ωωw..net 对于文小满来说小学的学习报实在是简单得不行，又打开了文慧敏的学习报开始钻研起来。 文慧敏放下耳机就看见小满正在演草本上做着初二的学习报，看过程和答案都没有什么问题。 文慧敏震惊了，妹妹该不会是天才吧！ 可得让爸爸知道，不能就这么埋没了啊…… 第035章 看房 第二天是星期天，文小满打算和文慧敏到活水公园转悠转悠，顺便看看周围的房子。 活水公园是蓉城当时最热闹的公园之一，门票免费，风光秀丽，还有一些健身器材和一个简易的儿童乐园。 这样的设施在二十年后的普通小区里就有，但是现在并不多见。所以一到周末，这里就人声鼎沸。有遛鸟遛狗，有打牌跳舞的，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这里欢声笑闹。 公园门口是一些流动的商贩，零食小吃，水果气球，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小鸭子小鸡崽的，商贩们把这些小动物的羽毛染成五颜六色的，小孩子们趋之若鹜。 文小满以前就买过一只被染成浅紫色的小鸭子，满心欢喜带回去之后文从胜把她骂了一顿，说她乱花钱，鸭子又脏又臭的，就要把鸭子扔掉，文小满拉着文从胜的衣服哭着不放手，杨秋芝回来之后才把文从胜拉开。 后面鸭子养在了仓库，一个没用的破洗澡盆里放了一些水，文小满每天一放学就去喂鸭子，也不知道杨秋芝怎么跟文从胜说的，文从胜倒是没有再说扔掉鸭子之类的话，可惜好景不长，还没养满两个星期，鸭子就死掉了，文小满哭着找了个花园把它给埋了。 后来想想，当初杨秋芝应该是跟文从胜说的是把鸭子养大了杀来吃了之类的话，文从胜才没有意见的。 鸭子没有长大，文小满不想去想他们会不会真的杀掉自己的小“宠物”这件事。 公园外面有几个小区还不错，离联合小学和文慧敏借读的铁路中学都很近，最重要的是，这一片以后会拆迁。 上一世来这里出差的时候，文小满也找过这里，在地图上搜活水公园出来好几个，但是接连找了两个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后来问了一个打太极拳的老人家，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个活水公园那一片已经拆了，现在是商业区。 文小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重生，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留在蓉城，所以对这边的市政规划还有房价之类的并不了解。 只能是从有限的资源里找到最优解。 让文从胜在蓉城买房，会拆迁的活水公园附近就是文小满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活水公园离路桥小区不远，坐上公交车，两站路就到了。 文慧敏是第一次逛公园，文小满也是重生之后的第一次故地重游，姐妹俩都很兴奋。 在里面逛了一圈，两人有些饿了，打算先在外面找点吃的垫一下肚子。 文慧敏从裤兜里掏出两元钱，“小满，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姐姐请你。” 文小满自然不会跟她客气，领着她就来到一家卖麻辣烫的小摊旁边，这里已经围了一些食客。 “老板，下两个川粉，小菜都要一点。” 文小满以前是这家川粉的常客，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倒不是因为味道，而是这家老板娘有一边脸有很大一块疤。ωωw..net 老板娘并不因为自己脸上有疤而感到不好意思，见到又来客人了，手里的活儿也没停，笑着应声，“好嘞，稍等。” 不一会儿，川粉已经煮好端在手里了，文小满迫不及待嗦上一口，香到舌头都要咬掉。 文慧敏也连连赞叹。 两人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吃着，最后连汤汁都喝完了。 老板娘看这两个小姑娘吃得香，开心极了，脸上的疤痕仿若和笑容融为一体，成为一朵秀丽的花，“下次来吃阿姨多给你们煮点粉啊。” 文小满甜甜笑道，“那先谢谢阿姨了。” 两人起身离开。 天色还早，不用着急回家，文小满说道：“姐姐，我们俩走一会儿吧，散散步，消消食。” 文慧敏点头。 往旁边走了一段路，就要到旁边的小区了。 “姐姐，你想留在这里吗？” 文慧敏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留在公园？” 文小满轻笑，“不是，留在蓉城。” 文慧敏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可是爸之前跟我说了，我只是在这里借读，后面考试还是要回老家的，再说，爷爷奶奶在老家，爸也不会同意留在这里的吧。” “那咱们就想办法让爸留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就走到了小区门口，文小满拉着文慧敏的手就拐了进去，“走，咱们先去看房子！” 文慧敏被妹妹的思维甩得飞起，太过跳跃，实在是很难跟上啊！哎，要怎么说服爸留在这里呢？算了，先去看看再说吧，反正也不用花钱。 这个小区看上去比路桥小区大很多，也新很多。 走进来的时候，门卫还问了她们俩一句，文小满说是过来找同学。见是两个小姑娘，门卫就放行了。 正门口对着的是人造的假山水，还有几条金鱼在里面游着，很有意趣。 里面绿化面积挺大，旁边还有座椅，大人坐着聊天，有几个小朋友在旁边玩游戏。 两边的住宅楼不是很高，楼间距很宽，阳台上有人晾着的衣服和被单随风在飘动。 文小满一眼就相中了这里。 文慧敏也默默在心里又想了一次到底要怎样才能说服文从胜。 姐妹俩在里面略微转了一圈，打算再去看看其他的小区，万一买的时候这边没有房子出售了，还有备选。 刚走到假山水旁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王依澜和一个圆脸的女孩儿挽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依澜也看到了她们俩，先声夺人，“小满！慧敏！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文小满笑道，“我们刚从活水公园那边过来呢，看着里面的房子好看，就进来看看。” 圆脸女孩儿顿时笑颜如花，“呀，小妹妹，你可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们这小区特别好看。” 王依澜也跟着笑，给她们互相介绍，“小满，慧敏，这是你们圆圆姐；圆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英语天才妹妹文小满，这是她姐姐，文慧敏。” “圆圆姐好！”“圆圆姐！” 听到两个妹妹喊自己，圆圆更是乐不可支，“哎呀，有妹妹真好！走，跟姐姐们一块儿看碟去！” 第036章 看碟 不给两姐妹拒绝的机会，王依澜和圆圆就直接把她们俩拉走了。 文小满也想看看他们现在是看的啥碟片。 很快到圆圆的家中，圆圆家里没有大人，说是都在外面做生意去了。 圆圆端出来一些吃的，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可乐，招呼她们自己吃。 王依澜有些等不及，“好啦好啦，赶紧看碟吧，等下还得回家吃晚饭嘞。” 圆圆打开电视，小心翼翼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碟片，“老王才从港市带回来的，可难搞了。” 文小满看了一眼封面，是《古惑仔》。 呦呵，铜锣湾只能有一个浩南？中二时期的少女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住。 播放的过程中满屋子的尖叫。 文小满突然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好办法--用浩南哥转移王依澜的注意力。 不是说追星女孩就没有爱情了，是王依澜现在对曾云海的感情实在还算不上是爱情，王依澜是在和自己想象中的对象谈一场想象中的恋爱。 碟片放完，几个少女依然沉浸在大湾区的“风腥血雨”中，文小满看准机会，“依澜姐，圆圆姐，下周末咱们一起去逛书店吧！咱们去找找看有没有海报~”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 文小满两姐妹到家的时候，杨秋芝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了，满脸都是笑意。 “怎么这时候才回家？快去洗手吃晚饭，吃饭了妈妈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好消息？这段时间一直把心思放在王依澜身上，还真没怎么关注杨秋芝的动态，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 文从胜甩甩手上的水，“你那算什么好消息，还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呢！” 得，咋一个两个都那么不会讲话？ “爸，好消息自然是代表好的开始，以后肯定会赚到钱的！我们老师说，鼓励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哦，不要总打击妈妈嘛~” 文小满现在可是文从胜的面子，听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再反驳，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杨秋芝默默把两只鸡腿给文小满姐妹俩一人夹了一个。 文小满想笑，但是忍住了。 杨秋芝没忍住，没等到饭吃完，就公布了她的好消息，“妈妈新找了一份工作，去卖房子了。” 在杨秋芝她们来蓉城之前，门市店里一直是李文莉在看店，买塑料袋和成品封口机并不是多火爆的生意，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 杨秋芝来了之后，虽说也天天往门市部跑，但是经常没什么事情做。上一世杨秋芝一直就在门市部里混着，没想着要离开这一份没有什么工资的“工作”。 文小满知道是自己上次说的话在杨秋芝心里发了芽，也很欣慰杨秋芝能主动迈出这一步。 “这可真是好消息！”文小满由衷地说道。 文慧敏也很赞同，“嗯嗯，是的，妈妈加油！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得到女儿们的支持，杨秋芝埋头吃了一大口饭，抬起头来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烁。 没过几周，文从胜同志眼睛里也有光在闪烁了--暑假播出的市英语演讲比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区电视台的教育频道看了节目之后表示要采访在半决赛大放异彩的林峥和文小满两位同学。 采访地点就在少年宫。 文从胜同志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采访当天，文从胜特意穿了一身干净的西装，带着文小满早早来到少年宫。区教育频道的工作人员还在准备，招呼父女俩在旁边教室稍等片刻。 文从胜到了旁边教室还在叮嘱，“小满，你可得好好儿说，不要紧张，就像平时说话那样就行，你看爸这西装怎么样？看着还行吧？” 文小满扶额，“嗯，你穿西装很帅，嘴角再收一收就更帅了！” 文从胜斜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爸这是为你高兴！咱们老文家，接受电视采访的你还是第一个！” 文小满听腻了文从胜关于“老文家”的这一套说辞，正准备“纠正纠正”，看见林峥从门口走进来，赶紧挥挥手朝他打招呼，“林峥！” 林峥是一个人来的，走进来跟文从胜打了招呼，“文叔叔好。” 文从胜这是第一次见到林峥本人，见他比电视上还要好看一些，忍不住夸了一句，“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标致！” 林峥笑着道谢，接着转头对文小满说道，“一会儿采访你多说一些吧，我没有参加决赛，没什么好说的。” 哪里是没什么好说的啊，林峥这是想把表现的机会让给自己。 “林峥同学，文小满同学，过来这边吧。”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完毕，过来叫人。 文从胜赶紧推了文小满一下，“快去，别害怕啊，好好表现。” 采访内容很简单，就是问一些“是怎样想到全员晋级的办法？”“有什么学习英语的诀窍？”“在台上是怎么安排的？”之类的问题。 文小满作为年龄最小的选手以及决赛一等奖得主，主持人又多问了她几个问题。文小满一一回答，你来我去，主持人觉得这次采访真是轻松。 文小满的配合给了主持人莫大的信心，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把话题转向林峥，“林峥同学，决赛你很有可能获奖，为什么退赛了呢？我们有很多小观众都写信来表示遗憾啊！” 林峥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私人原因，不方便透露。” 主持人没有得到答案，表情一顿，嘴里要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靠着专业素养圆了场，这次采访就结束了。 站起身来，文小满松了一口气，不是紧张，是一直要保持坐端正的姿势，很累人啊。也不知道林峥是怎么可以一直坐得那么端正的，平时上英语课也一直是这个坐姿。 刚舒口气，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系统：完成一次采访发言，气度+0.1%。 文小满：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小气。 不过嫌弃归嫌弃，仔细分析，这系统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上次加了语感，这次加了气度。那么自己的使命应该是和外语和发言有关系。 与这两种有关系的专业也不多，文小满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么了。并没有被安排的憋屈，这本来就是自己上一世想要完成的梦想啊！ 或许这就是系统选中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走到刚刚等待的教室门口，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文从胜同志的大笑脸，而是在焦急地接着电话。 看到两人出来，文从胜赶紧问道，“小满，你依澜姐姐不见了！你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吗？” 第037章 失踪 王依澜不见了？ 文小满示意文从胜把小灵通给她，“喂，干妈，是我，依澜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静在电话那头很是着急，“今天早上澜澜说出门有点事，我让她早些回来，今天是她爷爷的生日，我们中午要赶到她爷爷家那边吃饭去的，她和爷爷关系很好，不会无故缺席的，现在都快十二点了，那边都要开餐了，澜澜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问了她几个同学都说不知道她在哪里，小满，最近你和你姐姐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说到后面，沈静都要带上哭腔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宝贝着长大，现在突然找不到了她急得不行，脑子里什么绑架的撕票的情节都蹦了出来。 沈静一开始也去报了警，但是王依澜都已经十七岁了，还是在白天跟家里报备过出去的，警察也就只说是不是小灵通没电了，让家里再等等，并没有任何大的动作。 这也不能怪警察，情况确实是没有那么紧迫。但是沈静担心啊，她自己当妈的知道自己孩子是什么性格，就算小灵通没电了，也会想办法，不会让家里人着急等她的。 文小满知道详细情况了也觉得王依澜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先想了几个地方告诉沈静，“干妈，您先别着急，最近我们周末会约着去书城那边，您先去那边看看，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沈静忙不迭地答应，“诶好好好，我先去那边看看，你想到别的地方了马上告诉干妈。” 挂掉电话，文小满脑子里飞速想着王依澜可能去的地方。 文从胜也望着她，“想到什么地方没有？爸爸带你去找。” 林峥一直没有离开，此时也开口，“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吧，人多力量大。” “新华书店！” 文小满刚刚听沈静讲的时候就在想，有什么事情让王依澜一大早就着急出门，还是在要去给爷爷庆生的情况下。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曾云海有这个“魅力”让王依澜选择这个时候出去了。 最近这几周王依澜沉迷在浩南哥的霸气中无法自拔，几乎每周都会约着文小满去书店找海报，找杂志，还去圆圆姐家重温了一次。所以这些天文小满都没有怎么见到曾云海，但是恋爱脑怎么会忘记她的恋爱对象呢？ 很有可能是曾云海约她出去了，至于出去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人。 文小满和曾云海为数不多的见面都是在新华书店附近，而且约小龙虾那次，他们俩并没有离开多久就回来了，曾云海对那片也特别熟，所以她估计大概率曾云海是住在那附近的。 三人立马打车来到了新华书店。 这里是一片老街区，还保留着很多老蓉城的味道，也自然保留了许多没有在规划中的小巷子。 文从胜觉得三个人一起的话效率太低，但是又担心文小满迷路了，就对林峥说，“咱们分头去找，你带着小满，叔叔先谢谢你了，你们把小灵通带上，有情况马上告诉她干妈，咱们一个小时后就在这里会合。” 林峥点点头，让文从胜感到莫名踏实，直接忽略他其实也才小学六年级。 三人兵分两路，文从胜找周边的商店一家一家地打听，文小满则带着林峥往比较破败的巷子里钻。 曾云海虽然机车和铆钉衣服不离身，但是在王依澜面前的自卑是掩藏不住的，家里条件应该一般，再加上他年纪轻轻没有读书，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好。 文小满在路上跟林峥形容那辆机车的样子，让他好好注意。林峥没有多问她为什么要往这边找，又是为什么要找机车，只是跟在后面眼睛没有闲着。 接连找了两条巷子，都没有看到曾云海的那辆机车，文小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说不定这次跟曾云海真就没有关系呢？ 两人站在一家茶馆门口，有些茫然。 林峥完全不认得王依澜和曾云海，也给不出什么具体的建议，见文小满急得满头是汗，他让小满在茶馆外面的椅子上坐一下，他去买瓶水来。 文小满也不推托，顺势就坐下，她得好好再想想。 “小满，你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机车？” 林峥手里拿着两瓶水和老板找的零钱，转身的时候就看见茶馆后面院子里的那辆骚气的机车了。 文小满“蹭”地一下站起来，走到林峥旁边，往那边一望，确实很像，但是隔得稍微有点远，还被一棵树挡了半截，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接过林峥手里递过来的水，文小满“吨吨吨”地灌了一大口，“走，过去看看。” 两人绕过热闹的茶馆，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文小满确定了，这就是曾云海那辆机车，车头上还贴着“yh”这两个字母。 机车停在一个小院子里，这是以前的老房子，里面并不大，周围环境很嘈杂，一边挨着麻将声声沸反盈天的茶馆，另一边是卖磁带和盗版碟片的店铺，音响声直冲脑门。 院子门是从里面拴着的，文小满心里着急，边拍门边喊， “曾云海，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门打开，我有事找你！” 两边的麻将声和音响声很快就把文小满的声音吞了进去，传到院子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文小满加大音量继续，“曾云海，你赶紧给我出来！” 喊到一半，文小满觉得自己的声音清楚了许多，旁边的音响声停了，林峥从音像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磁带。 人情先欠着，文小满冲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继续拍门，“曾云海，你不开门我们就直接踹门进来了。”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曾云海打开房间的门钻了出来，又快速地合上，几步就走到院门口，露出一条缝，恶声恶气地对文小满说道，“你姐姐不在我这里，别打扰老子睡觉。” 说完就要把院门关上，林峥用力推开了一些。 “小满，叫人。” 第038章 安全 文小满反应也是极快，在林峥开口之前就已经在拨沈静的电话了。 曾云海低声怒骂，“哪里来的臭小子，手不想要了是吧？都说了她姐姐不在我这里了。” 林峥与他对视，身高虽然矮了一些，但是气势毫不示弱，“我们刚刚喊你的时候并没有说找小满姐姐，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得更严重的话，最好别关门。” 曾云海有些怂，但是继续嘴硬，“我又没有犯法，警察来了还能管人谈恋爱吗？” 文小满已经在一边跟沈静说清楚了地址，听到曾云海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非法拘禁判多少年吗？” 曾云海怼她，“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再说了，谁非法拘禁了？你姐姐在我这里好着呢，我可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现在已经确定王依澜就在这里面了，而且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为什么外面这么大动静王依澜没有出来呢？是不想出来，还是不能出来？ 文小满看林峥一眼，林峥点点头。 “我要先见到我姐姐再说，你让我姐姐出来。” 此时音像店的老板也频频往这边看，还有几个从茶馆出来要回去吃饭的老奶奶守在一边看热闹。 “这不是李大妈家吗？” “是啊，那里面那个是她孙子，也不知道又犯了啥事，听说人家已经报警了。” “李大妈也是可怜哟，摊上这么个孙子。” “李大妈今天收垃圾去了还没有回来吧？也是造孽了。” 曾云海也听见了旁边的议论，眉间戾气顿生，“你们别乱说，我可没有做什么。” 文小满趁机推开了院门，挤了进去。林峥站在门口，替她守着。 曾云海拦也没拦住，文小满已经冲到屋门口了。 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文小满没有贸然进门，在门外探了探，使劲拍打窗户，“依澜姐，你听见了吗？你还好吗？” 曾云海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神情愈发不耐烦起来，“别拍了，我让她出来。” 说完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又打开了里面的另外一扇门。 王依澜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文小满，一把把她抱住，“呜呜呜，小满，我好害怕。” 文小满见她身上没有伤痕，衣物也没有被撕扯的痕迹，放下一半的心来，“好了好了，我们来了。” 曾云海关上房门，再没出来了。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看到一个女孩子哭着从房里跑出来，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什么话都编排了出来。 “哎哟，那小姑娘看起来水灵灵的，就这样毁了呀。” “以前不是也有个姑娘跟李大妈孙子混在一起，现在怎么换了一个了？” 旁边的人说得越来越难听，林峥把院门掩住，阻挡住别人的视线和恶意揣测。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小学生在这里，见到小满姐姐没事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等大人们来了再做决定。 文小满拉着王依澜往院门口走去，靠近林峥。 王依澜到院门口想马上离开，被文小满拦下，“稍微等一下，外面的人在看热闹，说话不好听，我已经叫干妈他们过来了。” 王依澜继续推门，“走吧小满，我不怕别人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文小满见她坚持，也不再阻拦，先走到院门口对看热闹那些人说道，“大中午了，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光说谣言不吃饭，当心富贵少一半。” 众人一噎，陆陆续续离开了。 王依澜随后出来，跟着文小满来到茶馆旁边的坐凳上，林峥把自己还没喝的水递给王依澜，留给小姐妹说话的空间，“你喝吧，我去小卖部再买一瓶。” 王依澜接过打开，狠狠喝了一大口，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小满，你说我怎么那么傻……” 文小满知道她现在想倾诉，没有打断她，就静静地听着。 “今天云海早上叫我出来，说是有惊喜要给我，我可开心了，然后他就把我带到了他家，我之前来过一次，但是一直没有进去，他今天让我进去了。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呢，呜呜呜，没想到，没想到……” 文小满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小的手掌却给了王依澜莫大的安慰。 “没想到他把我关起来了，他家里面有一间房子，他说他爸爸以前是开照相馆的，里面可以洗照片，我很好奇，就走了进去，我以为他会给我洗我的照片，结果进去了就跟我说，说我最近都没有陪他了，他要把这些时间都补回来，我跟他说我还要去爷爷家吃午饭，他也不让我出去，还把我手机也收起来了。” 王依澜说得有些混乱，但是文小满也听懂了。她一直都觉得曾云海是有目的地接近王依澜，拿捏住了她的性子，让她陷入其中，再趁机……毁掉她。 之前文小满只觉得王依澜是恋爱脑，曾云海跟个中二的杀马特一样，但今天发生的这些让她不由得怀疑起来，是不是一开始他们俩的相遇就是曾云海的设计。 上一世王依澜为了他书也不读了，还和家里闹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难想象。现在有自己提前介入，王依澜最近又沉迷追星，没有按照曾云海的节奏发展，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番不合常理的事情来。 “我不知道在那个小黑屋里呆了多久，他一直不给我手机，有时候看着我的表情好吓人，你在外面喊我我都听见了，可是我在里面喊外面都听不见，呜呜呜……” 这又印证了文小满的猜测，他把王依澜关在里面很有可能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住了自己作恶的心思。 文小满问她，“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是在哪里？” 王依澜一怔，不知道文小满怎么想起问这个，但还是努力搜寻记忆，“是在我家附近，他找我问路来着，我当时觉得他好酷，后面又碰到了几次，我觉得我跟他太有缘分了，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 几乎可以盖章画押了，和王依澜的相遇以及让她沦陷就是曾云海的预谋。那么，他如此设计王依澜的理由是什么呢？ 第039章 恩怨 文小满实在是想不出来理由是什么。只能猜测或许是跟父母辈的恩怨有关，不然王依澜也没有机会和曾云海结仇。 王依澜说完，对自己的爱情产生了怀疑，整个人恹恹的。 很快王赟和沈静就开着车到了，车上还有在新华书店捎上的文从胜。 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女儿，沈静几乎是跳下车，快跑过来，一把搂住王依澜，语气里带着哽咽，“妈妈来了，宝宝别怕。” 王依澜环抱住沈静的腰，又大哭了起来。 王赟忍住想要和娘两个抱在一起的欲望，拍了拍旁边的文小满和站在一边的林峥，“叔叔都记在心里了。”又转向旁边向文从胜道谢。 文从胜递给王赟一支烟，两人走远一点，点燃，王赟深深地呼出一口烟，把心里的情绪压下。 一支烟还没抽完，沈静叫王赟过去，“大中午了，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先在附近找个酒店吃顿饭吧，让澜澜也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吃饱了再处理。” 王赟点头，叫几人上车先去吃饭。 林峥拒绝道，“我就不去了，爷爷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午饭，估计这会儿在家有些着急了。” 王赟知道家里人着急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强行挽留，“小同学，谢谢你，以后有事儿跟叔叔说一声。” 林峥表情依然淡淡，“不用谢，要谢就谢文小满吧，我只是陪她找过来的。” “小满的自然不会漏掉，你的是你的。”说罢，王赟帮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从钱包里抽出一张50元递给司机，“师傅，你送这位同学回家，不用找了。” 林峥上车，跟众人道别。 文小满使劲挥手，“谢谢你！” 林峥脸上终于变得生动了起来。 众人上车，王赟也没开多远，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 让服务员直接上店里的拿手菜，关上了包厢门。 沈静一路上都在打电话给亲朋好友报平安，此刻终于打完，感觉嗓子都冒烟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 感谢的话说了一路，王赟此时已经在心里把文小满一家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王依澜在沈静的安慰下也平复了。 一时之间，包厢里都没人说话，安静了下来。 “澜澜，是爸爸对不起你。”王赟开口打破了沉默。 王依澜连连摇头，“不是的爸爸，是我自己不听话，让你们担心了。” 在文小满一开始打电话告知地址的时候，王赟心里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王赟再次开口，一开口就是王炸： “爸爸以前小时候也住在这里的。” “我认识曾云海的爸爸。” 惊得文小满筷子都掉了。 王依澜更是目瞪口呆，脸上的五官都不知道要怎么摆放才好。 沈静应该也是知道内情的，嗔怪地看了王赟一眼。 全桌只有文从胜同志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文从胜同志情商还是可以的，没有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解惑。 王赟继续说道，“我们小时候也一起玩儿过，后来你爷爷带着我们搬走了，就没怎么联系了。再见到他爸爸是在十来年之后了，那会儿你都五六岁了。他过来找我借钱，曾云海爸爸之前开照相馆的，后来经营不下去了，就找到了我这里，我一开始借给他了，但是他自己拿去赌博，全输没了，老婆也跟人跑了。他后面过来找过我几次，我就没借给他了。没想到他走投无路了会去抢劫，当场就被人给打了，又没有钱好好医治，就……” 王赟叹口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儿的，没想到他儿子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他小时候我还见过他呢。是爸爸没处理好，让你吓到了。幸好你现在好好儿的，不然爸爸都不想活了。” 原来是这样，这就解释得通了。 曾云海应该跟着他爸过来找王赟借过钱，赌徒输红了眼什么做不出来？带上曾云海只是为了增加借钱的筹码罢了。年幼的曾云海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借到钱，然后自己没有了妈妈，过一阵又没有了爸爸，就扭曲了因果，也扭曲了心灵。 王依澜没有想到她的初恋竟然是这样发生的，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大脑完全宕机了。 沈静抱着王依澜，轻声安抚她，“没事儿了，宝宝，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正常的青春期萌动而已，爸爸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希望你能走出来，不要一直怀疑自己，都过去了知道吗？” 文小满看见一滴眼泪从王依澜依然没有回神的眼睛里滴落。幸好自己没有对王依澜的“恋爱脑”袖手旁观，希望她以后不要走入另外一个极端。 众人各怀心事，草草吃完了午饭。 王赟结完账，准备先送孩子们回家。 车还没开出巷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车的人是曾云海的奶奶。他奶奶个子矮小，背又弯得厉害，就显得更加佝偻了，但是气势却很足，把曾云海压得死死的。 曾云海跪在路边。 王赟停车，自己打开车门，没打算叫沈静和王依澜下车。 王依澜轻声对王赟说了一句，“爸爸，就这样吧，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王赟轻“嗯”了一声，下车，没有看曾云海，对着曾奶奶说道，“本来打算等会儿回来找你们处理的，既然你们现在在这里，那正好。” 曾奶奶满脸愧疚，“是阿姨没有把孩子教好，儿子不成器，孙子也歪了，我今天在外面收垃圾，听到别人说起才知道这畜生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你们一家子今天都受惊了，阿姨领着他过来跟你们赔罪来了。 阿姨年纪大了，不知道云海今天这事儿会怎么处理，但是我想求求你，小赟啊，阿姨现在就这一个亲人在身边了，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以后他会离你们一家远远的，不会再打扰你们了。再犯一次，不用你们说，阿姨自己把他送进去。” 王赟知道曾云海今天这事儿其实关不了多久，估计也就是教育教育，就放出来了。他这样扭曲的性格，说不定出来之后会变本加厉，王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他也不想女儿心里牵扯不清。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曾云海，没有谁对不起你，你自己犯了事儿，不要躲在奶奶背后当胆小鬼。你要是个男人，就不应该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我这次可以不追究。你没有动澜澜，我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必须得离开蓉城，是去打工也好，回老家也行，不要再出现在澜澜面前了。” 曾奶奶听王赟这么说，知道他松口了，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老在这里这么混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让他去外面跟着他堂叔打工去。” 曾云海被曾奶奶按着连续磕了好几个头。 王赟没有继续停留，上车点火踩油门。 后面传来曾云海嘶吼的声音： “王依澜，对不起！” 第040章 卖房 王依澜没有回头。 王赟先把文小满父女两送到小区门口。 文从胜领着文小满从小区门口走回家。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在文从胜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想要交待文小满些什么，但又觉得她还太小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小满，你和姐姐好好读书啊。” 文小满想笑，忍住了。 很多大人都在孩子面前羞于谈爱情，将“早恋”二字视为洪水猛兽，更不要说有什么正确的性教育了。九十年代是如此，二十几年后也是如此。 其实只要把这些当作平常的事情去看待就可以了，孩子明白了也就不会自己瞎摸索。越是压抑，背地里就越好奇，越容易报复式体验。 所以文小满很喜欢沈静对王依澜说的那番话。 文小满点头，“嗯，我知道的，我和姐姐都会保护好自己的。” 回到家，文慧敏已经下课在写作业了。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文慧敏放下笔，“你们回来啦？小满今天采访怎么样？” 文小满有些累，没打算说多详细，“嘻嘻，过些天放出来你看电视就知道啦！” 文慧敏拍拍小满的头，“还会卖关子啦，好了，你躺着休息会儿吧，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吃饭了没有？” 文小满点头，“和爸爸在外面吃过了。” 文慧敏自己也吃过了，早上杨秋芝炒了很多菜，中午回来热一下就好了。 杨秋芝女士最近非常忙碌，周末也在外面跑业务。 不过两三个月过去了，她还一单都没有开，这让杨秋芝越来越没有信心，也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文从胜还打击了她几次，说她还不如去店子里卖塑料袋。杨秋芝一被刺激，更加想做出一番成绩出来。 很快成绩就找上门来了。 是沈静喂到杨秋芝嘴里的。 沈静找上门来的时候，杨秋芝正在学习话术，其他业务员见沈静穿衣打扮都很有气度，立马围了过去。 不过沈静直接点名让杨秋芝带她，说是之前就约好了的。 组长还想让组里的销冠跟着一起，以防跑单，被沈静眼神制止了。 杨秋芝还迷迷糊糊的，就被沈静带了出去。 “你现在带我去看房子吧，我给澜澜攒嫁妆，早就想买了的，正好你在这儿工作，可得多给我点优惠啊！” 杨秋芝知道沈静这是报恩来了，文从胜当天晚上就跟她说了这事儿。 可杨秋芝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恩情啊！小满自己的干姐姐不见了，帮忙找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有什么好特意感谢的呢？ 杨秋芝连忙拒绝，“可别啊，沈姐，你这也太大阵仗了，没什么的。你们有大房子住，不用花这冤枉钱。” 沈静知道杨秋芝心里怎么想的，也不觉得杨秋芝不会来事儿，反倒觉得她这样子相处起来更舒服，“杨妹，别怪我说话直接啊，难怪你这样卖不出去房子呐，上门的客户都被你给赶跑了。” 杨秋芝也不介意，笑了，“哎呀，我这还在学习呢！” 沈静觉得她并不是缺乏话术，而是缺乏思维，“卖房子跟卖其他东西一样，你不要管别人有没有房子住，买回去干嘛，这些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既然别人来看房子了，说明人家想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帮别人找到最适合他的房子，然后把你自己手里的房子卖出去。那些话术你学得会就学，学不会就算了，你要发挥你的优势——真诚。除了第一步，别人要不要买房子不用你操心，其他的需求你帮别人操好心了自然就卖出去了。” 杨秋芝听进去了。 她之前一直是农村里的思维模式，觉得房子有住的就行，有时候跟客户聊天，话里话外竟然还劝别人再考虑考虑，钱攒在手才香。 今天听沈静这么一说，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以前都努力错了方向。 杨秋芝重重点头，“谢谢你啊，沈姐，你这话讲得我头脑都清醒了。” 沈静见她能听进去，领悟得也快，自然也高兴，“那杨业务员，带我去看看房子吧！” 杨秋芝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当，“沈姐，你今天教我这些我就已经很感谢了，真不用再特意在我这里买房子感谢小满了，孩子小，承受不起。” 沈静戳她额头，“你呀，刚还想表扬你呢。你想啥呢，我感谢小满还不知道直接去谢她啊，我是真要给澜澜买房，之前就有这打算，上回澜澜爷爷知道她吓到了，也给了她一笔钱叫她压压惊。正好澜澜快十八岁了，顺便给她当礼物了。这都是赶巧了，我才找上你来的。你可别有压力啊！” 杨秋芝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决定要给她最低的折扣，自己不要提成都可以。开了第一单，又找准了方向，杨秋芝不信自己还卖不出去。 杨秋芝这些天把公司的房源都记得滚瓜烂熟，她没有多少文化，有些字都不认得，但是每次讲课她都认真听认真记，再每套房子自己去走一走。她知道自己短板很多，所以一直很勤奋。再说了，这些事情比在老家一个人种地轻松多了。 问清楚了沈静的预算和要求，杨秋芝很快就在脑子里搜索到了附和条件的。带着沈静一去看，她果然十分满意。 沈静竖起大拇指，“就定这套吧。你看你多厉害。” 杨秋芝腼腆笑了。 回到营业部，沈静当场就签了合同，付了款。 组长惊掉下巴，很是为杨秋芝高兴。本来上面领导有些嫌弃杨秋芝一直没开到单，想找机会辞退她的，是组长觉得她很努力，很有干劲，从她身上看到了刚干这行的自己，又给她争取到了一个月的时间。 之前想叫上销冠跟上也不是让人去抢单，是想在关键时刻补救一下，也顺便可以在“实战”中指点指点她。 没想到她自己就成了。 自此，杨秋芝女士的卖房之路就越来越顺利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前要说的话，是要准备回乡过年了。 第041章 傻笑 期末考试文小满同学又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文慧敏也还不错，在班里排在中上，但文慧敏在老家一直是前三的成绩，又有了文小满的成绩作对比，文从胜有些不满意。 不过他自己也念过初中，知道初中比小学还是难一些的，叫文慧敏来年继续努力，要向妹妹看齐。 文小满怕文慧敏有些不好想，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文慧敏她自己重生的事儿。毕竟大学毕业的人重考小学试卷，再拿不到第一那真的是说不过去，但是说了她肯定也不会相信自己。 文小满在文慧敏面前有些犹犹豫豫的，文慧敏倒是看出来她的纠结了，心里还觉得有些好笑，自家小妹咋这么招人疼呢！自己考好了还怕姐姐不好想，都不敢太高兴。 她敲敲文小满的头，“傻妹妹，姐姐替你高兴，你别担心我啦，我才不会在意爸说的那些话呢~你放心好啦，我也会进步的！” 文小满嘻嘻一笑，抱住文慧敏，“姐姐你真好，你会越来越好的！” 来蓉城已经快整整一年了，文小满的小目标都在努力实现着，每天的牛奶和运动可不是白费的，这些天她晚上睡觉都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咔咔往上拔，杨秋芝拿尺子一量，果然长高了不少。 “你啊，长这么快，去年做的新衣服才穿一冬就穿不了了。这次过年带回去，看哪个妹妹能穿的就给她吧，都是好料子，就这么扔了可惜了。” 英语也没有落下，整整一本中阶词典已经背得差不多了，不过过完了一遍之后前面的又很容易忘记，还得多巩固几遍。老赵现在上课特别喜欢喊文小满，看到那些高年级生被虐得暗无天日他就特别开心。 李老师倒是感慨了好几次现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文小满的了，叫文小满可以不用再去他那里了，不过文小满知道他心里咋想的，还是每次都去，每次去都带上一本英语原著，一老一小一起看一段，也是其乐融融。 沈静知道他们一家这几天就要回去过年之后，送来了一大堆的海鲜干货，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家和亲戚们尝尝。 又叫文小满带路，一起去给林峥家送新鲜海鲜。林峥和爷爷就在蓉城过年，海鲜还是吃新鲜的好。 快过年了，很多外乡人都赶回去要过年，路上的车少了很多，两人很快抵达林峥家小区，林峥正准备出门。 文小满叫住林峥。 林峥回头，“小满，沈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 沈静开口，“要过年了，给你们送点年货来，你出去没啥急事儿吧？不着急的话先跟阿姨把后备箱的海鲜搬回去。” 林峥知道如果自己再三拒绝的话，对方一定会一直把这件事儿放在心里。有的时候接受别人的好意其实是让对方更轻松。 “那就谢谢您了，沈阿姨，我不着急，先跟您搬回去吧。” 海鲜本身不重，沈静一次也没有拿太多，就是图吃个新鲜，一次吃不完那么多放坏了反倒不美了，现在有来有往了，以后再送也很方便的嘛。 但是新鲜海鲜保鲜要用的冰块和箱子倒是不轻，三人连抬带抱地把海鲜送上楼，都有些喘气。 林峥开门，他爷爷没有在家，三人又一起把海鲜放到厨房。 洗完手，三人一起下楼，林峥把二人送到车上。 文小满趴在车窗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林峥被她的眼神照亮，脸上笑盈盈的，“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沈静觉得这两小孩儿真是可爱，也浮上笑意，“好啦，走咯，过完年回来就可以见面啦。” 林峥站在原地，看汽车慢慢驶远。 “哟，我儿子原来会傻笑啊！”白粟娴扶着林老爷子散步回来，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的林峥，打趣道。 白粟娴上个月才从冷山回来，在那边蹲了几个月，深入了解了那边女性的婚姻状况，让她很震惊也很无奈，特别是花季女孩被迫辍学结婚的事情给了她很大触动，她打算做多做几期专题，希望外界能注意到这些女孩，能让文明之光照进来。 她这次回来是找老东家要版面来了，事情搞定就又要去冷山那边蹲着，可能过年之前就会离开。 林峥喜欢妈妈为了理想往前冲的样子，生机勃勃，就像小满一样。 听到白粟娴的打趣，林峥有些不好意思，“学校里的朋友，之前帮了点忙，过来送点海鲜。” 说完转身就往小区外走去，他还要买书去呢。 白粟娴看着儿子现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生动，很是松了一口气。前些年自己和林景之闹离婚这事儿，没想到给林峥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虽然是离婚后林景之忙得没有时间和儿子沟通，但是自己也缺席了。她对得起任何人，就是亏欠了儿子。 所以这些年她除了在外面跑新闻，就是在这边陪儿子，这两件事已经占据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儿子现在越来越好，她很欣慰。 同样很欣慰的还有杨秋芝女士。 她看到自己的工资条特别欣慰。 自从上次沈静点拨她之后，她就找准了自己的方向，再加上开单之后给她带来的自信心和平时努力的积累，她连着又卖出去了两套房。 这个月的工资加上提成，可以够一家人过个好年了，还可以存上一笔。 之前女儿的话让她明白了凡事还是靠自己最好，钱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最重要。 领了工资，杨秋芝女士带文慧敏姐妹俩置办了一身回乡过年的行头，也顺便给文从胜同志买了一套。 文从胜嘴里说着，“咋这么能花钱呢，真是浪费，去年的又不是不能穿。” 身体却很诚实地套上了新衣服，还在镜子面前臭美了一番，“老文家的基因就是好啊。” 母女三个只是在后面笑着翻白眼。 文从胜同志回家心切，在作坊里领着两个小徒弟加了好些天班，做了很多封口机的零件和半成品，把回家的时间提前到了腊月二十四。 一家四口除了文小满，都对回老家充满了期待。 第042章 温馨 文小满坐火车都晕车的渣体质在这一年的努力调养与训练中慢慢好了一些，现在坐汽车也不怎么晕车了。 文小满主要是不想看到老家那群人。 虽然这次重生是直接在火车上，没有再经历一次文从胜五年后初回家的场景，但是文小满记得上一世发生过的事。 文从胜回来的那天，杨秋芝早早带着姐妹俩在班车停靠点等着，知道消息的村民们也坐在村口陪他们一起等着。 “文家老大是把欠信用社的贷款都还完了？” “那可不，早就还完了，现在在川省当老板哩！” “那咋现在才回来？怕不是回来离婚的哟，该不是外面的女人给他生儿子了吧！” 贫穷并不等于淳朴，这些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的村民们脑子里只有东家长西家短的龌龊事儿，嘴碎不已。 “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别瞎说！”文小满涨红了脸，转头对这些嘴里不干不净的村民大声说道。 他们惯会落井下石，文从胜不在家的那些年，这些人没少逗她们姐妹俩，特别是文小满。 小小年纪的她对父亲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别人一说“就因为你是丫头片子你爸爸才跑的”或者是“你爸爸跑了，再也不要你们了”之类的话，就会哇哇大哭，一逗一个准，她哭得越大声，那些人就笑得越过分。 甚至上一世她都大学毕业了，过年过节回到村里，还有人拿出这些事情打趣她，但凡她露出一点不乐意的神情，还会落个大学生就是清高的指控。 “哎哟，晓得爸爸回来了，胆子都大了啊！”陈四接嘴。 “那可不是，还对爸爸有指望哩，谁晓得她爸爸回来是干什么的，小时候就不想要她，现在都当老板了还不赶紧甩掉？文从胜可是家里老大，没个儿子怎么行！”张六婶瘪了瘪嘴巴，这些伤人的话脱口就出。 还是后面赶来的村支书咳了几声，场面才静了下来。 这些人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本来就是嘛，哪个屋里不拼个儿子出来？就算是计生办的干事来把家里本就不多的家具都搬空，孕妇挺着大肚子偷偷躲到后山都要给家里留个带把儿的种。 年幼的文小满眼睛里一包包的泪水倔强着不肯流下来。 这些话语把文从胜要回家的喜悦都冲淡了许多，让她对离家那么些年的父亲也生了很多怨怼。 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 所以对老家的回忆一直是灰色的。 不过文小满对回乡过年是不期待，但一点儿也不害怕，相反还有些兴奋。 毕竟爷们儿要战斗！ 现在的她可不再是当初的小哭包文小满了！ 一家子收拾把行李收拾得满满当当，给老人买的衣服，给老二家和小妹家买的东西，还有杨秋芝给娘家准备的各式各样的特产，以及小满现在穿不了的旧衣服，过年要用到的东西等等，林林总总收了几大包，连文小满的书包里都被塞满了海鲜干货。 文从胜上一次回家过年时刚还完债，并没有多少积蓄买太多的东西，这一年在蓉城攒下不少钱，打算衣锦还乡一把。 一家子坐完火车坐汽车，坐完汽车又转班车，折腾了两天一夜，终于到了老家的村口。 这一次村口没什么人嚼舌根了，原来看笑话的眼神变成了羡慕和嫉妒。 一家人累得够呛，没理会那么多，文从胜也没有精力显摆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下了班车就赶紧回家收拾屋子去了。 暑假的时候文从胜回来过一次，稍微收拾了一下，现在家里除了落了些灰倒是还算干净。 杨秋芝从蓉城带回来的有新的四件套，把床铺换上新的，叫姐妹俩先休息，她则兴致满满，继续收拾家里。 文从胜躺了一会儿，就去村里买肉去了。 等文小满醒来，家里的火坑屋里火都烧好了，炉子上烧着热水，灶上炖着腊排骨，一下子就把她的馋虫勾了出来。 一家人简单吃过晚饭，一起安置着过年的物品，时不时聊上一两句，笑声从屋里飞了出来。 好长时间没有体会到这么静谧温暖的时光了，文小满觉得文从胜同志在这样的氛围下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穿戴整齐，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爷爷奶奶家了。 爷爷奶奶家在村子那头，和二儿子文从德住在一块儿。 本来文从胜分到的地基和祖屋也在这里，不过后面文从胜当了会计之后，就找别人换了一块离村部近的土地，又新起了房子，说起来，那座一直没有装修过的毛坯砖房还是村里第一栋呢。 但是田产大部分还在这边，所以杨秋芝那些年干农活都要比别人走更远的距离。 一家四口也算是村里的新闻热点人物了，一路都有打量的眼神落在身上，文小满随着文慧敏草草喊了几声长辈，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夸赞。 文从胜同志一路昂首挺胸，全盘接收了村里人的吹捧与恭维，不过没让他飘多久，四人很快就走到爷爷奶奶家了。 二叔文从德和二婶儿唐秀正在外面杀鸡，见到他们四人走过来，二叔抬起头来，“来了啊，快进屋坐，外面冷，等下就吃饭。” 二婶儿还打趣了一句文小满，“哦哟，穿这么好看的新衣服，这下二宝不是没爸爸要的丫头了。” 文小满上一世就不太喜欢这个二婶儿。 唐秀总是把各种伤人揭短揭伤疤的话用开玩笑的口吻讲出来，还一副我是和你亲热才和你开玩笑的样子，一旦和她翻脸，就会阴阳怪气，“长辈开个玩笑都开不起呀，那有个什么用处！” 唐秀知道文小满会对这些话有反应，正是这些反应她才觉得有趣，特别喜欢“逗”她。 可那是上一世的“老黄历”了，文小满现在才不打算按她的“套路”来。 “那可不，我一直都有爸爸呢，爸爸之前是给我们赚大钱买衣服去了，还要买大房子大车子。”阴阳怪气谁不会呢，别人戳你痛点，越是跳脚越如别人看好戏的愿，大大方方怼回去，对方反而无趣了。 唐秀一噎，“那了不起了哦，要成城里人了。” 杨秋芝心里觉得高兴极了，之前一直被这妯娌压着，时不时说上一些难听的话，现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嘛，她扯了扯小女儿的衣领，“走，进去烤火去。” 文从胜没有管外面发生的小小机锋，他迫不及待地进了堂屋，看自己的爹娘去了。 当初没跑之前，村里谁不说一句“文大最孝顺”？ 第043章 爷奶 堂屋里只有文奶奶在做香，不是香料，是那种祭祀或者上坟用的可燃烧的香。 以前农村里没有成品可卖，都是农民自己做的。 文爷爷是篾匠，负责把竹子劈得细细的。文奶奶就专业做香，一头裹上树皮草料的粉末，然后风干，再把另一头染上暗淡一点的玫红色，香就做好了，做好之后每逢赶集就去售卖。ωωw..net 他们俩上一世做了一辈子的香，好像人生中只有这一件事值得认真对待一样。地里的活儿抽空去的，吃饭穿衣更是稀里糊涂的对付着，对家里的孩子也不是很上心，文从胜在外面跑了五年没有回家，他们俩也没有什么担忧的反应。 文小满记得他们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就是上一世父亲文从胜意外去世的时候，爷爷听到消息当时就卧床不起，而奶奶整个人崩溃极了，扶着灵柩骂天骂地。 骂老天爷不长眼，把他这么好的大儿子收回去了，骂杨秋芝不会持家才让文从胜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赚钱，还骂当时怎么没把文小满过继出去，骂着骂着火力就转移到了文小满身上。 说她是午时出生的，本是男娃的八字结果却是个女娃，自己压不住，就把报应转移到自己亲爹身上去了。 还骂文小满在父亲去世那年的大年初一来祖屋拜年的时候摆脸色，叫祖宗不喜欢了。 越说越难听，还是同宗的大爷爷呵止了才没继续说下去。 文爷爷子息缘并不深厚，就只得文从胜文从德两兄弟并小妹文从蓉三个孩子，在当时家家恨不得五六七八个的社会环境里还算是少见的。 文爷爷文奶奶很希望长房有长孙，但事与愿违，文从胜只得两女，他也还算是有良心，并不打算离婚再生。 老二文从德倒是生了一个儿子，比文小满大一点，叫文小伟，孙辈就这一个独苗，看得很是娇重。 小妹文从蓉身体不是很好，也就只生一女，不过作为唯一的外孙女，表妹李静雯也还算得宠。 每次过年的时候，压岁钱说是一人一份，但是里面的金额却是不一样的。长房长孙文慧敏，唯一男丁文小伟，还有唯一外孙李静雯都有拿十块压岁钱的名头，只有文小满，没有任何讨喜的理由。 所以她的红包里往往只有两块。姐姐文慧敏心疼妹妹，会偷偷塞几块钱给文小满补上，好叫妹妹没有那么难过。 看到大儿文从胜进了堂屋，文奶奶也没有很惊喜的反应，说了一句“回来了啊”就接着给香染色去了。 文从胜又走进一些，“嗯，回来了，你身体还好吧？爹呢？” “你爹山上背竹子去了，昨天没有背完，今天还有一回，这会儿应该快到了。”文奶奶一边娴熟地揉搓着手里的香，一边回道。 正说着，文爷爷背着竹子回来了，文从胜赶紧走上前去要接背篓，文爷爷摆摆手，“不要接，你来了就进火坑屋里烤火去。”说着，肩上的背篓往边上一倾斜，竹子就骨碌碌滚到了地上，用围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把汗。 火坑里一直烧着火，但是文爷爷奶奶舍不得放粗柴干柴，就放了些苞米杆子和山上耙的树枝松针，烟熏火燎的，用来熏腊肉。 文从胜忍着烟熏出来的眼泪，和文爷爷文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体己话儿。杨秋芝被熏得实在在这个房间里坐不住了，起身去隔壁二叔家帮厨去了。 文慧敏则领着妹妹文小满到文小伟这边看电视来了，这边烧的是煤球炉子，上面盖张桌子，再铺一床厚被子，除了有些呛，别提有多暖和。 姐妹俩进来时，文小伟正往嘴里塞着零食，见她们过来，赶紧把好吃的往自己那边搂过去，“这些都是我的！你们别想！” 文小伟就只比文小满大1岁，小满读书早，两人读同一个年级，学校里的老师同学见他们俩名字差不多，经常会问他们俩是不是龙凤胎。 文小伟每次都不给问话的人好脸色看，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被所有人都厌弃的妹妹牵扯在一起！ 文慧敏敲他，“你呀，我们就过来烤个火，那么激动干嘛？” 文小满才不会惯着，故意刺他，“你这些零食我才懒得吃呢！我在蓉城别提吃过多少好吃的了，在这里都买不到呢，在县城都买不到~” 文小伟一激就怒，“你骗人！大伯才不会给你买好吃的！大伯都不喜欢你！大伯的钱是我的，以后我要给大伯摔瓦盆的！” 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摔瓦盆，这话一听就是爹妈教的。 文慧敏气得脸色涨红，“你怎么说话的？你还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 文小满捏了捏文慧敏的手，叫她不要生气。文小满自己也生气，不过气的不是文小伟说的这些话，她气的是文从胜同志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不说上一世了，就算在这一世，文小满已经让他感叹过好多次“祖坟冒青烟”，心里还是觉得女儿不能为自己送终，还依然时不时地给文从德一家子寄钱，还不是就打的那些算盘？ 文小满可不想再让文从胜当冤大头了，就算他自己愿意，也得让他不愿意了。 她笑嘻嘻地看着发怒中的文小伟，“哦？是吗？那意思是你买这些零食的钱都是我爸给的咯？那你还给我吧。” 文小伟脑瓜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话是这样的没错，这钱也是大伯前些日子寄回来的也没错，赶集的时候听妈妈说了的，但是这话文小满说出来怎么那么让他心烦？是大伯给他们家的，他凭什么要还？ 文小满才不等回神，一把把他面前的零食搂到这边来了。 重生成小学生最好的一点，就是可以做很多大人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现在，小学鸡掐架什么的，没有谁会觉得奇怪不是吗？ 生活中很多事情，大人要体面，小孩子可以不要。 文小伟没有见过这样彪悍的文小满，“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喂喂喂，大哥，你过完年就9岁了好么！！！ 文小满无语问苍天，小时候就这样脆弱的么。难怪上一世成年了还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听到文小伟的哭声，唐秀扔下手里的锅铲就往这边过来了。 第044章 反击 唐秀本来看着杨秀芝新穿的棉衣就不爽，一进门又看到文小满把她宝贝儿子的零食给抢了，对着文小伟就开始指桑骂槐，“你哭什么哭？妹妹一直没有见过这么些好东西，又没有人教她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这个道理，你当哥哥的要大方点知道不？妈妈明天再给你买去！” 文慧敏听不得别人这么说妹妹，“不是的婶儿，是文小伟一开始就不让我们吃。” 文小伟见有人过来帮忙了，不再假哭，“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我就不给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吃！” 杨秋芝听见这边动静有些大，往灶里扔了一块柴火，也往这边走来，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文小伟这么一句话。 她恨不得上去撕文小伟的嘴！ 之前因为家里长时间没有男人在，她不想和亲戚撕破脸，让母女三个在村里的日子更不好过，所以就一直忍着，现在她自己也有本事了，一点都不想再忍了！ 正想着怎么回击，小女儿文小满在一边开口了，“婶儿，文小伟他一直这么没有礼貌的吗？听听，他是不是也在说你是个赔钱货啊？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你表情别这么凶，是你儿子刚刚说的。” 唐秀手指头指着文小满，恨不得给这丫头片子戳个洞，“你…你别以为你在大城市里读了几个书就了不起了！” 文小满拿开唐秀的手指，“婶儿，我可没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小伟觉得自己了不起呢，用着我爸爸的钱买的零食，还不让我吃，你们家这电视，也是今年才新添的吧？看来我爸给的还不少嘛！” 说起这茬，唐秀反驳不了，事实就是如此，“你爸爸以后还靠咱们小伟摔瓦盆，不给他花给谁花？” 文小满被她这不要脸的强盗逻辑给逗乐了，“哦？那你是承认了这些东西是我爸的钱买的咯？” 背后传来文从胜不满的声音，“文小满！你在这里分个什么你的我的？” 文慧敏在后面扯文从胜的衣服，“爸！我是叫你过来帮妹妹的！” 文小满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打算直接把些事情撕开。要让文从胜自己慢慢转过弯来，那还不得到猴年马月去？还得当多少年的冤大头呢？ 她转过身，直视文从胜的眼睛，“爸，怎么不能分了？还是说你打心眼里也觉得我和姐姐以后不配给你送终了？” 文小满这段日子可谓是脱胎换骨，还有系统给的气度加成，文从胜只觉得眼前这小女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糊弄了去。 文从胜支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文小满继续问他，“我们给你挣面子的时候，你说是老文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是老文家的基因好，怎么，到摔瓦盆儿的时候就不是老文家的了？ 你要是不稀罕的话，我们现在去改姓也挺方便的，我以后就不跟你们老文家的分你的我的了。” 文从胜一口气要喘不上来，这这这，怎么这么大逆不道！ 文慧敏恨不得在旁边给妹妹鼓掌，看到文从胜憋得发紫的脸又忍住了。 杨秋芝觉得小满说这些话不对，但是心里又暗爽，她把小满拉到自己身边，“这就要过年了，别说什么摔瓦盆儿的话了啊，不吉利。” 文从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后面，“就是，大哥，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上了电视的小满？话都不会说，还上什么电视，别给你丢脸了！” 文从胜是实实在在看过文小满比赛和采访的，知道小满没给他丢脸，又想起了那些天自己走路带风的样子，好像能喘过气来了，“小满是今天气到了才会这么说话，你们咋教育小伟的呢，妹妹一年没回来了也不给妹妹分一点吃的。” 这事儿就被文从胜这么轻轻放下了。 不过在文小满这里，放不了。 大人们又继续维系着表面上的家庭和睦，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文从胜离开，文小伟也跟了上去，看样子是打算去找爷爷奶奶告状。杨秋芝叫姐妹俩就坐在这里烤火等开饭。 文从德和唐秀继续去厨房炒菜，锅铲和锅被大力碰撞，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唐秀恨不得把锅里的菜当成是文小满翻炒，“那丫头出去一年回来就这么厉害了，以后还能有我们小伟的好吗？” 文从德道，“你放心，她还能翻了天去，我大哥你又不知道是什么人，‘孝’字放在第一位，只要爹妈发话，他还有不拿的份儿？再说，家里的钱都是他管着的。我说你也是，跟个丫头片子较什么劲。” 唐秀锅铲一撂，“谁叫你那么没本事！你看看他们一家子，穿的什么好衣服，我跟着你这么多年，还没摸到过那么好的料子！” 文从德大话张嘴就来，“我明年就给你买更好的！那料子算什么，现在电视里不是说那什么，绒毛，绒毛衣服是最好的？明年就给你换一件那个。” 唐秀被他逗笑，“什么绒毛服，是羽绒服！你翻过年真的要跟大哥去蓉城啊？” 文从德翘起二郎腿，“是啊，那我大哥现在发达了，当老板了，不得给我安排个职位啊？你这些天收着点啊，别叫那丫头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唐秀冷哼，“那丫头哪有那么大能耐！” 一顿满怀“感情”的饭菜很快被端上了桌。 文奶奶搂着文小伟过来，狠狠瞪了文小满一眼，文小满只当她眼睛抽搐了。 文爷爷坐上桌之前也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读书莫读到牛屁眼儿里去了。” 文小满也只当这话是说给文从胜同志听的，毕竟高中文凭也应该知道染色体了嘛，嗯，确实该好好敲打敲打。 文从胜第一次觉得在祖屋这边吃饭这么难熬，他突然有了一种谁都得罪不起的感觉来，明明他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哥，是最挣钱的那个人啊！ 杨秋芝母女三个倒是觉得今天在这边这顿饭吃得还挺痛快，都扎扎实实干了两大碗饭，鸡肉也吃了不少，乡里养的土鸡可没有做错什么！ 文小伟还想抢鸡腿来着，文小满眼疾手快，给妈妈和姐姐一人夹了一只鸡腿，还给自己夹走一个鸡翅膀。文小伟想哭都来不及哭，也跟着大口干饭去了。 第045章 过年 一连干了好些天的饭，一干就干到了过年。 这边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兴过赶年。 年三十那天从凌晨开始，村子里前前后后地就开始忙碌起来，看哪家的年夜饭先开吃。不，不是年夜饭，是年早饭。年夜饭吃过之后，就不能去别家串门，如果当天家里有其他人进屋的话，会被当成是不吉利。 这是往年留下来的习俗，那些年农户们日子都过得苦，家里好不容易存点肉，就指望着这一天能饱餐一顿了。 有些地主不想成为这个晦气，可也都知道农户们只有在这一天才会把好的东西拿出来，所以会趁着农户们吃年早饭之前去家里讨债，所以吃年早饭的时间就越来越早了。 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没有上门讨债的地主了，但是这个习俗却一直留了下来。 这一天就别想睡个好觉了，十二大碗一上齐，就要点鞭炮了。一为驱赶年兽，二为请祖宗。屋前屋后一串接着一串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若是真有年兽，估计也不愿意过来了。 请祖先时得先盛好三碗米饭，上面搁三双筷子，再倒三杯酒，搬三把椅子，由一家之主客客气气地请祖宗们先过来吃。若是没有这个环节，那不好意思，这一年可能就没有祖宗保佑了。 以往都是杨秋芝去点的，她害怕鞭炮，每次都先点燃一张纸，再隔得远远的把纸往鞭炮引线那边一扔，也能引燃。 这是文小满重生过后第一次一家子一起过年。 文小满想哭，应该是没有睡好，又被鞭炮的烟熏的缘故吧。 文从胜吆喝着请祖宗们先过来“吃饭”，每个人都知道是假的，但是每个人都无比虔诚。 祖先们“吃”米饭就不能再吃了，一般是拿去喂鸡。 南方的屋里没有地暖，一大早的又很冷，杨秋芝烧了一个煤球炉子放在桌子底下，虽然也并没有多暖和，但是聊胜于无，比生扛着要好一些。 十二大碗每一碗都有讲究。十二碗就是代表“月月都有”，炖鱼代表“年年有余”，猪头和猪尾代表“有头有尾”，鸡爪代表“捞钱爪”，白菜是“恭喜发财”…… 一大早上的吃不下这些油腻的大鱼大肉，但是每道菜都得尝一筷子。 吃过早饭之后就自由了，可以睡觉，可以看电视，但是不能看书，因为书代表“输”，也不能去别人家里玩。 一家子补了个回笼觉，又把早上的炖菜挑了一两样炖着吃了，就围在火炉边打起了扑克。 玩玩闹闹好一阵，到了下午四五点，就要去给埋着的祖先们“送亮”了。 先烧纸钱，再烧香，然后点一根专门的蜡烛，让他们这一晚上也能亮亮堂堂地过年。晚辈们都要跪着磕三个头，以祈求来年祖宗的保佑。 最后走的时候把鞭炮点燃，“知会”祖宗们一声。 上一世，文小满在文从胜的坟前做了很多年这样的事情。 现在看着文从胜同志就在自己的旁边，给其他的逝去的亲人做同样的事情，文小满有些恍惚。 在烟雾缭绕中站立着，耳边的鞭炮声越来越远，好像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没有一点真实感。 文慧敏见妹妹在发呆，摸摸她的头，“怎么了？没睡好啊？” 温暖的触感让文小满收回神游天外的思绪。 现在这些也是真实的。 那就好好珍惜这另外一种真实吧。 晚上就是和全国人民一起守岁了，那时候的春晚还是很好看的，文从胜看得津津有味，母女三个在旁边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打盹儿，打算初一看重播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跨年倒计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又响起了，文从胜同志舍不得买烟花，但是鞭炮买了一串长的。 放完鞭炮，文从胜和杨秋芝分别给了姐妹俩一人一个红包。里面都是塞的十块钱，看来两口子是商量好了的。 年初一就是给家里长辈拜年的日子了。 杨秋芝一大早就煮了红糖鸡蛋，用烧水壶装着，然后再用厚厚的布包裹着保温。 到爷爷奶奶家之后，用碗盛出来，一碗装三个，先端给老人家，再自己和孩子们吃。 文小满很讨厌吃煮的鸡蛋，以前在蓉城天天早上被逼着吃，过年这天的鸡蛋也不得不吃，不吃的话也是不吉利的象征。上一世文从胜去世那年的大年初一，文小满早上有些闹肚子，实在吃不下煮的鸡蛋，后面被文奶奶在父亲的葬礼上一直诟病。 不过现在的文小满不讨厌了。长大之后的口味会发生变化，以前讨厌的东西也能慢慢接受，甚至还会欲罢不能，比如香菜。 文小伟应该是被交待过了，大年初一不要惹文小满，不然那丫头说出什么晦气话来倒霉的还是自己家。 文小满这天心情还算愉悦。 直到文奶奶给三个孙子发红包的时候。 也不是不愉悦了，是打算搞事了。 以前文小满年纪小，被教导说红包当人面拆不好，所以每次只能到家了自己默默怄气。 但是现在嘛，默默怄气什么的容易生病，这气还是让别人怄去吧。 文小满拿到红包后假装天真，看着文从胜，“爸爸，我之前说要给你买车的，今年攒的红包也一起存起来吧！” 文从胜坐在火坑边，被柴火烘得满脸红光，想起这小女儿又是参加比赛，又是上节目的，还一直记得要给自己买车，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满足了。 他满脸慈爱地看着文小满，“小满真是爸爸的乖女儿。”又满脸慈爱地看了看文慧敏，“慧敏也是一样的。” 正中文小满下怀，“那姐姐的红包也给我一起攒着吧，回蓉城了就去存，来看看今年可以攒多少钱呢？” 说着拿过文慧敏的手里的红包，手脚快得杨秋芝来不及阻拦，就把两个红包给拆了。 众人看着小粟妤手里捏着的一张两元一张五元，场面静了一下。 其实文从胜一直知道自己父母不喜欢小女儿，也知道他们一直没有把水端平过， 就连自己以前也是偏心的，谁叫她不是男儿身呢？ 可是现在，她文小满是他文从胜的脸面啊！在路桥小区，在开家长会时，哪个不说一句文小满是别人家的孩子？ 就连自己的房东大老板，也把小满当成女儿一样疼。 她是文从胜基因优越的铁证啊！ 所以，小孩子哪里是故意让老人难堪的呢？ 文从胜说起了公道话，“咳，娘，小满和慧敏都是我的丫头，还是要一视同仁，不能搞偏心哈。” “哎呀，是奶奶眼睛不好看错了，把这张两块的当五块钱的放进去了。”文奶奶见自己的好大儿这么说，心理再不情愿也不想大年初一就有不好的彩头，转身回卧室，从柜子底下抽出一张五块钱的递给了文小满，把两块的抽走了。 “嘻嘻，谢谢奶奶，奶奶第一次给我这么大张钱呢，真开心。”文小满笑得可甜。 她才不理会文奶奶那张怄成一朵菊花的脸。从现在开始么，怄气的再也不会是她文小满啦！ 第046章 来了 年初几那几天，当初找文会计贷款的伙计们拎着一些橘子罐头又来家里跟文从胜称兄道弟了。 这个时候的文会计有些忘了当初被迫离家的痛苦，甚至还有些飘飘然——那么多的贷款，我！文大！靠自己还完了！以后的日子也只会越过越红火！ 至于这些伙计们欠的贷款，老支书这些年陆陆续续也从他们手里抠了一些出来，几个人合起来大概就四五万吧，还有十几万的缺口实在是没有，总不能把房子拆了去抵债吧。 几个人一人一声“文老板”，就把文从胜喝高了，应承了他们可以慢慢还。 但是只有文小满知道，当初贷款的流程本就不符合规定，上面只有担保人文从胜的签字，他们几人另外手写的收据更是没有约束力。 老支书又不会记账，心想着只要把信用社贷款还清就好。文从胜和这些人的瓜葛就彻底成了一本烂账。 后来文从胜从蓉城回乡，在老家做生意又败落，求爷爷告奶奶的也没有收回来几个钱。更别提文从胜去世后了，杨秋芝对这些根本不懂，也没有硬气的凭据叫他们还款，到最后就这么没有了。 文小满心想，欠自家的，总是要找他们还回来的。 老话说，七不出门八不归。文从胜把回蓉城的日子定到了初九。 一家子又拉拉杂杂地收拾了几大包，主要都是土特产还有在老乡家里买的腊肉腊肠之类的。 这些一部分是带到蓉城去解馋，还有一部分是要送人。 回到蓉城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杨秋芝从被窝里拖出来去沈静家拜年。 带上腊猪脚，还有乡里的一些干货，一家三口就打车去了沈静家的小区。文慧敏留在家里学习。 毕竟人家是认的文小满当干女儿，文慧敏也去的话，就好像是要去要红包一样，文从胜同志即便抠门，也还是要脸的，不会吃相难看，文慧敏自己也拒绝了。 去了沈静家才知道王依澜过几天就要去澳洲留学去了，先读一年语言学校，再看看能有什么选择。澳洲那边有认识的朋友，沈静要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完了再过去陪读。 虽然到了高三的下学期了，但是她的成绩在国内考不上什么好的学校。沈静也不指望王依澜学得多好多棒，只希望她能履历好看点，那时候的海归还是很吃香的。 王赟以前就提过让王依澜出去留学，不过那会儿她正陷在曾云海编织的谎言里，一直不愿意离开蓉城。后面发生那事儿让王依澜倍受打击，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留学了。 王依澜整个寒假都恹恹的，看到文小满来了也没有太多的激情，出来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ωωw..net 文小满知道她这是还没从曾云海事件里愈合，也有些分离焦虑，毕竟要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呆一段时间。 文小满留大人们在外面说话，进屋陪王依澜去了。 她希望看到之前那个热情阳光、自信大方的王依澜，当然，恋爱脑的样子除外。 在沈静家吃了一顿超丰富的海鲜大餐，时间也不早了。 沈静给文小满包了一个200元的大红包，还叫杨秋芝带两姐妹去办理护照，到暑假了可以去澳洲那边旅游顺便看王依澜去。 出国啊…杨秋芝女士之前想都不敢想，怎么才从老家那山旮旯里出省，到大城市里来，就要出国去了呢？村里那些人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澳洲这个国家呢！ 嗯，今年得多多卖房，多多攒钱了！ 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文从胜在电脑里看到了“五月花”电脑培训班的广告，给文慧敏报了一个班。 从正月十二开始，文慧敏上午去文化宫补课，下午去学电脑，晚上回家还在记五笔输入法的口诀。文小满记得自己之前也背过，还没有记熟悉，拼音输入法就开始流行起来了。 五笔输入法记熟悉了打字还是很快的，文小满没有拦着文慧敏去背。她自己去年买的英文原版还剩一些，打算利用寒假最后一点时间啃完。 文从胜和杨秋芝都为更美好的明天奋斗去了。 家里的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样子。 直到腊月十六，二叔文从德和姑父李贵生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上一世他们俩也来过，但是没有干多久就回去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当时的文小满并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清楚的还有他们到来的时间，主要是隔得太久远了，文小满只记得有这回事儿，并不记得细节了。 文从胜一直也没有跟文慧敏和文小满说他们要来这回事儿，姐妹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俩人是一大早文从胜去火车站接过来的，文小满当时还以为他要出去买零件。 他们到家的时候，杨秋芝和文慧敏上班的上学的都出去了，只有文小满一人在家。 文小满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看着二人放下背包，文小满问文从胜同志，“爸，叔叔和姑父住哪里？” 上一世文慧敏没有在这边借读，所以当时是文小满跟着父母挤一个屋，他们俩住的仓库这边的。 文小满现在可不想把自己和姐姐的小窝让出去，再说了，姐姐都是初中生了，总不能一家四口挤在一块儿吧！ 还没等文从胜回答，文从德嘴巴瘪了瘪，“就这？大哥，不是我说，你在这大城市混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住的地方这么丁点儿。” 文从胜同志瞬间脸青了，“你以为大城市跟老家一样地不要钱？外面都是寸土寸金的。” 文从德还在嫌弃，“那我们住哪里嘛！” 文从胜叫他们俩先坐下吃点包子，边吃边说，“你们两个住到隔壁那栋楼，我昨天问了一下我伙计老刘，他们那屋旁边有一间空屋，小是小了点，但是你们两住下没得问题。” 文从德往嘴里塞了一个大包子，“那我们干什么活儿？出去收钱还是和老板谈生意？” 李贵生没有吱声，默默吃着包子。 文从胜想把自己弟弟脑子里的水给甩出来，“谈生意是老刘的负责的事情，你们俩先跟着我学做封口机，我现在带的徒弟是老刘从老家带过来的，本事不能让他们一家人都抓在手里嘛。” 文从德激动得站了起来，“你想让我们两个跟你当徒弟？大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两个了吧！” 李贵生还是在啃着包子，没有说话。 文从胜也有些来气，“是你们两个自己说要到这里来做事，来赚钱的，好，我跟你们两个买火车票，跟你们找房子，那还要我这个当大哥的做到哪样？” 李贵生这才把包子放下，开口道，“大哥，你莫上火，是二哥没搞清楚，以为过来就可以帮你忙了。我们两个学，学会了以后回老家也可以自己做嘛。” 文从德气呼呼地坐下。 文从胜也生气，但是这都是自己的弟弟们，自己这个当大哥的照顾他们是当仁不让的，他继续说道，“先吃饱了，然后我带你们两个去市场里买点被子和生活用品，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开始，跟到我学。” 文小满还想问两位叔叔的吃饭问题，脑子里转了一转，住口了。 以前杨秋芝在门市部卖塑料袋，没有自己另外找班上，他们俩在这里的时候，生活起居几乎都是杨秋芝一个人包了。 现在嘛，杨秋芝女士自己也忙，文慧敏要补课，自己还小，就让文从胜同志自己头疼去吧。 毕竟来都来了，总要让文从胜同志认清现实，心甘情愿把“冤大头”的帽子摘掉嘛。 第047章 孤立 杨秋芝女士傍晚到家的时候，也才知道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她不是很高兴。但是具体因为什么不高兴她又说不出来。 以前文从胜也是这样的，家里大事小情的，一般都不会跟她交待，更不用说有商有量一起做决定了。 她虽然不喜欢二叔一家子理所当然用文从胜钱的样子，但是在村子里，哪家都是一样的，家里有一个人发财了，就会扶持另外的弟兄，这样大家一起富裕，就不会闹出太大的矛盾来。 穷苦日子过怕了的她也怨，才还完账，好不容易攒点钱，文从胜还帮别人养儿子。可那有什么办法呢，是文从胜自己赚的钱，他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自己管不到。 如果文小满知道她现在是这样想的话，一定会给她普及普及什么是“婚内共同财产”。 同样心情不太美丽的还有文慧敏。 她学完电脑回来，从门卫那里拿到了从老家寄过来的信。 “五朵金花”们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话想要和她说了，信封里面薄薄的。 文慧敏知道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没有在一起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朋友之间就是会渐行渐远。 她有遗憾，但是比起这份遗憾，她更不想和家里人分开，也不想错过提升自己的机会。 信的最后说起食堂大叔养在厨房后面的那只猫最近不见了，这让她有些担心。 一家子都回到家了，文从胜也从作坊里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小满，你去隔壁楼，刘叔叔旁边那间房你知道吧，叫一下你二叔和姑父。我们一起去外面搓一顿。” 行吧，文从胜同志难得出血去外面吃大餐，也顺便帮杨秋芝省事了。 文小满上去的时候，二叔和姑父正在看电视，以前房子里留下来的一个黑白电视机，二叔正在和姑父抱怨，“你说说，在家还能看上彩色的，这里都只能看黑白的了，大哥也真是的，回去那个显摆的样子，还以为在外面当多大的老板呢！” 文小满“礼貌”推门，“礼貌”开口，“二叔，你家里的彩电也是我爸爸出的钱哦。” 文从德斜眼一瞪，“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呢？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是你妈吧？我告诉你爸去，看他不揍你一顿。” 李贵生站起来挡住文从德，对文小满笑着说，“小满，你二叔开玩笑呢，别理他，他就是没事儿闲的，这是过来叫我们有事？你妈妈他们回来了是吧？” 文小满就是想让二叔狗急跳墙，早日回乡，哪里会生他的气，只盼着他来得更猛烈一点才好。对付文从胜脑子里的顽固思想，下猛药才有好效果啊！ “我不生气，我说实话而已，妈妈和姐姐都回来了，我爸叫你们一起去外面吃饭。” 文从德一听有大餐吃，刚才的抱怨脸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好像刚刚恼羞成怒的不是他一样，“去哪里吃？我还没有在大城市下过馆子呢！中午光吃碗面，现在饿死我了！” 文小满把话带到，转身就走。 两人也从背包里找出一件干净些的外套套上，赶紧跟了上去。 一家子去了去年刘建国给他们接风的那家店，点了一个炖锅，四个炒菜，外加一个凉菜。 文从胜边吃边跟他俩交待明天当学徒时要注意的事项，文从德啃着排骨，“嗯嗯啊啊”地应着，神情越来越不耐烦。 李贵生倒是听得仔细，还时不时问一些问题。 母女三个里有两个心情都不好，也不耽误她们三个吃得最香。 回到家看了会儿电视，文从胜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杨秋芝假装没听见，翻个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秋芝给了姐妹俩一人一块早餐钱，就提早上班去了。 等文从胜把零件冷却好，从作坊里出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文从胜觉得自己被家里的三个女同胞孤立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亲人在这里。 可一想到文从德那样子，文从胜又长叹了一口气。 给小徒弟几块钱去买包子馒头，他站在楼下喊，“老二！贵生！下来干活了！” 李贵生打开房门，已经穿戴整齐，“诶！大哥，就下来了！” 此时的文从德还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晚上是和李贵生睡的一张床，成年后他第一次和个男的一起睡觉，特别不习惯，李贵生还打呼，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早上睡着了一会儿，又听到外面开始喊干活儿，更加不情愿了，把被子往头上一拉，爱咋咋地。 李贵生进门喊他，“二哥，快起来了，大哥在楼下喊我们呢！” 文从德不耐烦地出声，“哎呀，你爱下去当学徒你就去，我晚上没睡好，现在起不来！” 李贵生扯了扯他的被子，文从德在里面使劲拽住，就是不让他扯开，还伸出一只手拍李贵生，“你烦不烦？晚上打呼噜叫我睡不着，现在还不让我睡是吧？” 李贵生也不生气，“那我先下去了，你等下睡醒了就直接下来啊。” “把门带上！” 被子里传来文从德瓮声瓮气的声音。 李贵生下了楼，接过文从胜递过来的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文从胜问，“你二哥是不是还在睡觉？” 李贵生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哥说他晚上没有睡好，我打呼噜。” 文从胜暗骂一句，没有再说其他。 吃过包子，李贵生跟随文从胜进入小作坊。 两个学徒已经跟了一年多了，现在简单的手压封口机什么的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了，就是全自动的还有一些不太清楚，这两天没有什么大单子，文从胜就放手让学徒们去做，他则带着李贵生生认识零件。 李贵生或许天生不是学这个的料，很多零件教了几遍转个背就忘记了，这让文从胜很没有成就感，眉头都紧了一些。 李贵生搓着手，有些窘迫，“大哥，我这年纪有些大了，脑瓜子不如年轻人灵活，你多担待点啊，我会好好学的。” 文从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三十岁还没满的人，哪里就年纪大了，刚开始是这样的，我一开始也不认识这些，慢慢来。你至少还有个态度哟，比你二哥强多了。” 李贵生憨憨一笑，“二哥比我聪明，你们文家两兄弟都聪明，听说小满还上电视了，不就是接的你的代？” 文从胜刚才那点挫败感一下就没了，继续教学。 “大哥，你屋里咋没点剩饭菜？嫂子咋个当家的哦！” 第048章 觉悟 文从德顶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地靠在作坊门口，说完还打了个呵欠。 文从胜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有些来气，“你以为你嫂子跟你一样不上班啊？” 说完，文从胜自己就是一愣，咋还帮杨秋芝说起话来了？自己不是才说她干那工作很耽误家里事吗？不过现在杨秋芝倒是比以前有见识一些了，嗯，也更会穿衣打扮了。 文从德“切”了一声，“上班了不起哦，我跟你说，大哥，这女人就不能去外面上班，花花肠子都变多了，再说，女人去上班了，家里的事情谁管？饭都没得吃！” 文从胜气极，“你别编排你嫂子，什么德行，赶紧把你那头发弄顺溜了，中午自己煮面吃！” 话虽这么说，但是文从胜心里也是有些纠结的，杨秋芝自从上班以后，他中午就再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以前杨秋芝在门市部，随时可以回来做饭，不忙的时候，不去也可以，自己出作坊门就有热饭菜吃。 后面就只能自己热饭菜吃，现在干脆连剩饭菜都没有热的了，他也不想再煮面吃了啊！ 可是，杨秋芝现在这样真像个城里女人啊，上次过年回老家，人家都说他是换了个城里婆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哎，算了，看在杨秋芝给自己买的夹克衫的面子上，还是让她在外面工作吧。 万一以后小满有更大的出息了，要请父母上电视台接受采访，那自己旁边坐个上班的女人比坐个村妇要好多了。 文从德抓了抓头发，“又煮面吃！哥，咱不能去昨天晚上吃饭那里再搓一顿吗？” 文从胜拿起手边的尺子就扔了过去，“我看你是欠搓一顿！” 中午三兄弟简单在家煮了个面。 文小满上午跟着文慧敏去了少年宫，姐姐上课，她就找间教室看书，但是看得并不安生。 她现在可是少年宫的小明星，从少年宫的老师，到门卫大爷，就没有不认得她的，看了电视的同学们一下课就把她围住，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搞得宋婷婷都没和她说上几句话。 临上课前宋婷婷冲人群中的文小满喊道，“你下午过来我家找我玩啊！” 正愁下午没地方打发时间，听见宋婷婷这话，文小满自然答应。 等到文慧敏下课，文小满从人群中挤出来，可怜兮兮地对文慧敏说道，“姐，我上午跟那些小屁孩儿说话说得嘴巴都干了，肚子都饿了。” 文慧敏觉得好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嗯，柔然好摸，“那你这个小屁孩儿真是辛苦了呢，姐姐带你去吃酸菜肉丝面吧！” 文小满瞬间精神，“好耶！” 姐妹俩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回家吃午饭的事情。让文从胜同志自己面对去吧！ 吃过面，文慧敏就搭公交车去“五月花”电脑那边上课去了，虽然时间还没到，但是可以提前去摸键盘，练习打字速度。 文小满也搭上了公交，在宋婷婷小区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 刚走进小区呢，就听见宋婷婷“哈哈哈哈”的笑声。 文小满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宋婷婷可真是温暖的小太阳啊！ “宋婷婷！” 话音刚落，一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小姑娘就扑进了怀里。 文小满抱住她，跟转身的宋爷爷宋奶奶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两个老人家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这会儿看见文小满来了，笑得更加开怀，“小满来啦，快和这小猴子回家吃水果去。” 愉快的下午“咻”地一下就过去了。 宋家爷爷奶奶留文小满在家吃饭，文小满给文从胜打了个电话交待一声就留下了。 但是文从胜同志并不觉得这个下午愉快。 文从德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 ——一下午一直在作坊里哼哼唧唧地不愿学也不愿做事，一会儿说太复杂了记不住，一会儿又说自己是来跟老板谈生意的，那么大个男人就往那儿一杵，作坊本来就不是很大，两个学徒要做机器，来来回回地拿零件，他还嫌别人把他给绕晕了！ 文从胜觉得自己要心梗了，他记得以前老二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到这里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火大归火大，文从胜同志还是没有生过一丝让文从德直接回老家的心思——人是他从老家带过来的，不赚到点钱就这么送回去，他的脸往哪里搁？他还咋当文家大哥？ 晚上杨秋芝还是买了些菜回家，毕竟自己和女儿都还是要吃晚饭的，也顺便给他们煮点吧，要是文从德又去外面吃可咋整？就算文从胜自己不心疼那钱，她杨秋芝还心疼呢。 文慧敏到家也帮着妈妈一起择起菜来。 没一会儿文从胜也从作坊里出来了，破天荒地跟着一起择起了菜。 杨秋芝和文慧敏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文小满大大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终于有清净地方可以去了！ 过年要回家，文从胜把牛奶停了一个月，到正月二十六才重新续上。 又恢复到每天早上牛奶鸡蛋加跳绳的规律日子了。 恢复后第一天早上煮牛奶，就被难得早起一次的文从德撞上了，文从德知道一个月的价格之后，仿佛是喝的他的钱似的，肉痛不已，跟文从胜抱怨，“俩丫头，这么吃不是浪费钱么？反正以后也是别人家里的，随便吃点不饿着就得了！还不如把这钱寄回去让咱小伟长身体呢！” 这话以前的文从胜听得，现在的文从胜可听不得，“你知道个屁！快收起你那些思想，你看外面好多大老板，都是独生女，人家家产都是女儿的！” 文从德一听就急了，“那你什么意思啊？你以后的家产不是咱小伟的？” 文从胜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个“冤大头”的想法，脸瞬间就垮下来了。 李贵生在一边和着稀泥，“哎呀，大哥你别生气，二哥意思是说小伟以后要给你摔瓦盆儿的，再说以后慧敏姐妹俩嫁人了，也得靠小伟这个娘家兄弟支棱着不是？” 文从胜反问李贵生，“那你也没个儿子，以后靠谁？靠小伟？你家静雯也靠他？” 第049章 假账 李贵生愣住，他好像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家里不像文家，只有两个大舅哥。 他的兄弟加起来一共有六个，除了他家里，家家都有至少一个男丁，但是他也不敢指望别人帮他养老送终啊，他可没那么多闲钱。再说了，家里那么多男娃，是要靠哪一个呢？要是有闲钱的话，钱给这个没给那个，还不得打起来啊。 指望文小伟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家静雯都不姓文。 李贵生不说话了。 文从胜背着手愤然离去。 文从德还在背后为文小伟不平，“小伟以后负担可重哟，不仅要管自己爹妈，还得管着大伯一家。” 李贵生赶紧扯他衣服，“二哥，你可别说了！” 生气归生气，弟弟们的手艺还是要继续教着的。 文从胜带了他们半个月，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变笨了。 他们俩一个不愿意学，一个学不会，把文从胜都快逼疯了。 再这么下去可不成，文从胜不得不替他们两个另谋出路。 正好附近的农贸市场新建好，里面有很多的摊位正在招租，价格还挺实惠，文从胜就给他们俩租了一个，忙前忙后打点关系，又给他们联系了进菜的路子，只差没有在那里给他们看管摊子了。 就这样，文从德还觉得他在这里是屈才了，要卖菜在老家赶集又不是不能卖，何必还要跑到大城市来受罪呢？ωωw..net 不过好歹也是个小老板吧，以后再把旁边的摊位都收了，请两个人帮忙，自己只管过来收钱就是了。 总比在这里当学徒的好，文从德如是想，也就没有反对了。 全部安排妥当，直接就可以开张卖菜了，文从胜才由着他们俩自己去奋斗。文从胜觉得，只要努力一点，稍微赚点钱还是可以的。 文从德不靠谱，但有李贵生在旁边看着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文从胜觉得自己的世界终于回归正常了。 教起两个学徒来也越来越顺手，学徒又聪明又愿意学，自动封口机的学习也进行得很顺畅，文从胜觉得自己又行了。 同样进行得很顺畅的是文慧敏在“五月花”的电脑学习，比起语言文字，她对数字更敏感也更喜欢，或许这才是来自文从胜的遗传吧。 她除了背五笔打字口诀那会儿有些头大之外，开学以来，周末开始学习文档操作之后简直如鱼得水。 文慧敏最近对excel表格特别感兴趣，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每一个指令的搭配和运用都感觉很神奇。 老师教得不是很深，但是她自己看书学了很多，甚至开始自己设计了。不过操作书上的数据不是很复杂，她翻来覆去地倒腾，觉得这些数据还是有些太少了。 想起文从胜家里有一本记账的本子，上面的数据那是一个密密麻麻，她兴奋起来。 文从胜同志在孩子们的学习上从来不含糊，自然是支持她的，她没有费多少口舌就拿到了上一个季度的数据。 等到周末上课的时候，文慧敏开始制作表格，然后再运行指令，再和文从胜本子上的数据进行对比。比着比着，她发现了不对劲，又再操作了几次，还是不对劲。 她叫来老师进行询问，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的指令错了，老师看了她电脑上的表格几眼，先默默感叹人和人的智商好像还真大，然后肯定了她的操作。 文慧敏就纳闷了，既然自己的操作没有问题，指令也没错，数据输入检查了好多次，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文从胜同志得到的数据是错误的。 可是不应该啊，文从胜当了那么多年的会计，怎么还会犯这种错误呢？ 文慧敏决定回家去跟文从胜同志探讨一下，看是不是哪里还有一些数据没有记录下来的，她想把这个表格模型做完整一些。 吃过晚饭，文慧敏掏出那本记账本，开口问道，“爸爸，我问问你啊，你这上面的数据是不是缺了一些啊？我今天上电脑课的时候做了一个表格，发现有些对不上。” 文从胜听说之后有些沉默，叫上文慧敏跟他一块儿去网吧。 文小满好奇这会儿的网吧长啥样，也申请一起去了。 那时候的网吧刚刚迎来第一个发展高峰。蓉城有网吧的街区还不是很多，父女三个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 网吧里的电脑除了可以上网查东西之外，还可以玩单机游戏，网络游戏都还没有接入。但是上网单价奇贵，一小时15块钱，能在网吧里上网玩游戏的真的是家里有矿的。 这让习惯了网咖都只要五块钱一小时的文小满倒吸一口冷气。 一向花钱有度的文从胜同志大气挥手，交了一个小时的网费，三人径直入内。 那会儿还没有什么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的规定。要说也用不着规定，能拿出来15块钱零花钱的未成年人真的没有几个。 文慧敏熟练打开电脑，文从胜让文慧敏先建表格，然后他坐在一边拿着记账本念，让文慧敏录入，还让在旁边看新鲜的文小满核对。 父女三人很快把数据搞定，然后文慧敏输入指令。文慧敏点击回车键的那一瞬间，文小满看到文从胜同志的手都握紧了。 数据很快出来，文从胜都不用再比对，就知道和本子上的对不上。 这个记账本是他和刘建国一起记录的，收据和单价等等也都写在本子后面，每次核算的时候两人都在一块儿。 文从胜一直觉得刘建国和自己一样，坦坦荡荡，做异姓兄弟这么多年，从在粤省在厂子里开始，到蓉城两人一起奋斗到现在的模样，不说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但也是能穿同一条裤子的。 手里的记账本被文从胜攥得面目全非。 文小满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她之前还一直想找机会查清楚文从胜和刘建国闹掰的缘由，现在看来就是刘建国在文从胜眼皮子底下做假账。 上一世文从胜一直到三年后才发现，这一世，文慧敏把这个时间提早了一年半。 回去的路上文从胜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好兄弟伤到了受了友情的伤，还是因为觉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受了脑子的伤，亦或是因为本应该赚更多钱的生意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数额而受了金钱的伤。应该是苦辣酸轮番来的吧。 到家后，杨秋芝用眼神问姐妹俩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人出去上个网回来就失了魂了。 文小满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改变文从胜同志有事不商量的臭毛病的好契机，趁机道，“爸，我和姐姐都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想倾诉的话，可以跟妈妈说，妈妈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 说完，和文慧敏回到了她们自己的小窝里。 第050章 单干 不知道杨秋芝昨晚是怎么安慰文从胜的，反正老文同志第二天一大早那是一个神清气爽，杨女士那叫一个眼波含情，文小满表示自己看不懂。他们两有好好交流就行。 至于是什么交流，那就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事情啦。 文从胜吃过早饭就把两个小学徒叫回去了，说是今天有事，休息一天。 然后把刘建国约了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文从胜脸上身上都还带着伤。 “秋芝，这阵子得先靠你养家了。” 嗯，有进步，知道跟杨秋芝女士商量了。 “我跟刘建国彻底闹掰了。” 文从胜没有走法律途径什么的，一是没有那个意识，另外一个就是他们这合伙作坊也没有那么正规，很多文件是不齐全的，走法律途径可能证据都提交不全，再就是文从胜觉得这是他和刘建国直接的私事。 “我现在没别的本事，但是做封口机的技术是他拿不走的，我想要单干。” 不过文从胜同志这时候想要一个人单干是很困难的，虽然他有技术，但是他没有销售渠道，卖不出去的封口机就只是砸在自己手里的破铜烂铁而已。而且这个时候的封口机市场已经不像他们刚来那会儿那么好进入了。 文从胜和刘建国这些天把两人的“共同财产”都分割了，连门店里的塑料袋也一包一包分了，之前刘建国私吞的一些也吐出来一点。 租的门店还没有到期，文从胜不想再掺和进去，刘建国又把剩下日期的房租折算一下，退给了文从胜。 再然后，刘建国一家就搬走了，据说自己搬到另外的地方租了几间房子，一间做成了封口机的厂房，还有几间当成宿舍。 两个学徒再也没有来找过文从胜。 文从胜这些天酒瘾又犯了，每天喝完酒就把自己关在小作坊里不出来。 杨秋芝女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话里带刺的说话方式，可能是卖房子的职业习惯吧，她每天下班回家都跟文从胜好好沟通，鼓励他好好做下去，一个人也能干出大事业来的。 文小满倒是不担心文从胜就这么颓废下去，之前信用社贷款那事儿那么大，他不也扛下来了么。文从胜现在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果不其然，文从胜把自己关在小作坊里大半个月后，出关了。 推开门的时候眼睛亮得吓人，文小满有一个瞬间觉得他那只义眼都在放光。 “我做出来了！” 文从胜手里搬着一个小型的自动封口机，说实话，文小满看不出来有啥，主要是不太懂这些。 知道母女三个不明白，文从胜自己开口解释了，“你们看，我后面的自动封口机，体积有多大，再看看我手里的这台！” 哦，原来是体积缩小了。 “这样一来，自动封口机可以运用的范围就更广了，以前大点的单位才会买自动封口机，小的都用手压的，现在小单位也能用上了！” 不得不说，文从胜同志的脑瓜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第二天，文从胜就带着他新改造的机器，穿上一直没有机会穿的西服，挎着公文包出门了。 文从胜干上了和杨秋芝一样的业务员工作。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只有李贵生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他觉得他跟着二哥文从德来蓉城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他都想回老家了。 无论是卖菜的还是卖菜的，图的都是一个“新鲜”，要新鲜就要赶早，得四点钟去批发市场才能抢到最鲜嫩的那批菜。 三点半起来他可以，一个人去进货他也可以，他接受不了的是他进货回来的时候，自己和文从德的摊位还没有开张！ 不用说，文从德还在家里睡大觉。 李贵生又不得不一个人把摊子铺开，等到早市结束才能吃上一口凉了的馒头。这时候文从德才会慢悠悠地晃荡过来，从摊子上拿一根黄瓜或者一个西红柿，在衣服上擦一擦，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翘，像个大爷一样啃起来。 来客人了也不招呼，别人翻两下菜他还嫌弃别人把菜翻烂了，别人让搭根葱也抠抠搜搜舍不得。 摊位上的生意越来越少，加上文从胜一家子，六个人根本消耗不完那么多菜，坏在手里的菜也越来越多。 李贵生想让大哥管管，但是那段时间文从胜自己也遇到事情了，一开始天天把自己关在作坊里，后面又天天往外面跑。 大哥没有时间了，没有人管着的文从德更加肆无忌惮了。 直到有一天，李贵生发现文从胜给的进货的钱全都搭进去了。 他跟文从德商量，是不是要想点什么办法，不然明天就不用开张了。 文从德吐掉嘴里的黄瓜皮，“找我大哥去啊！” 李贵生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他们家兄弟姊妹众多，他又是中间的那个，本就不受重视，也没读个什么书，除了在家里练就一身和稀泥的本事，其他的也不会。 于是两人找上门，到的时候，文从胜还没有回来，文小满两姐妹正在家里写作业。 杨秋芝也没空搭理他们俩，她明天还要带一对老人家去看房子，老人家要求有些特别，她得多做些准备，带回来好些资料要背。 她以前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是个没读书的农村妇女，没有什么文化，字也不认得多少，什么也干不了。不过她觉得自己会生孩子，能把孩子养大，还养得这么懂事，家里那么多农活她也会干，村里的女人都这样，那她一辈子就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文从胜有事不和自己商量也是正常的，她又听不懂，她一直觉得文从胜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是村里最聪明的那个，要不是他“败相”，自己是配不上他的。但是一双女儿让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两个人要能把日子过下去，那就不能相差太多。 她现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自信起来了，也觉得和文从胜的关系越处越好了。 原来女人自己支棱起来，自己赚钱是一件这么让人快乐的事情。 杨秋芝自顾自地背着，文从德满脸不屑。 等了好一会儿，文从胜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杨秋芝终于在文从胜脸上见到了笑意。 不过这笑意在他看到文从德之后，就瞬间消失了。 “你们来干什么？菜都卖完了？” 第051章 福星 李贵生站在一边很不好意思，“大哥，我们明天没钱进货了。” 文从胜不敢相信，“没有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李贵生脸都抬不起来。 文从德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才给那么一点，哪里够？再说了，生意都是有亏有赚的。” 文从胜怒目一瞪，骂他，“老文家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当着李贵生的面被这样数落，文从德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面子，犟嘴道，“哥，当初是你叫我们卖菜去的，我本来都不想干的，在这里卖菜，回老家了还不被人笑死。” 文从胜脱下皮鞋就往他身上招呼，“我看你是不打不成器，你现在咋就成这个样子了！” 李贵生拉住文从胜，“大哥，对不住，是我们两个没用。你莫打二哥了，我们不要钱了，这生意做起来也是要亏的，还不如去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做。” 看了一眼李贵生，文从胜长叹一口气，“哎，当时摊位租了一个季度，现在还剩下一个多月，不卖菜了也退不了了，我现在也拿不出多的，最后给你们五百块钱，你们好好干，要是有起色了那你们就继续干着，再没有钱了你们是要回去还是要去做工我都不拦着，大哥也就这点能力了。”ωωw..net 说完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五百块。 文从德看到钱就想薅，文从胜拽紧，交给李贵生，“大哥知道你一个人辛苦了，这钱就当是大哥给你的，你怎么用都行。” 文从德心里不高兴，大哥怎么对个外人比对自己的亲弟兄还好？不过大哥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吧。 是的，在文从德心里，嫁出去的妹妹也是外人，就更不用说妹夫这个外姓人了。 当然，文慧敏姐妹俩以后也早晚会成为外人，以后大哥的家产都是他们家小伟的。五百块钱算什么，大哥那么会赚钱，信用社那么多钱都还了，以后还不得攒个五十万啊。 文从胜见文从德脸上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这让他恼火极了，第一次怀疑起当大哥的意义来。如果当大哥就是要成为被吸血的那个人，那还有谁愿意当大哥呢？ 手里宽松的时候还好，手指缝里漏一些过去就能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一点也行，可是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还不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才能顺一点。 和刘建国“分财产”之后，文从胜手里还剩四万多。但是这些钱他还要拿来买封口机的材料，而且他再不想就这么掏出去打水漂玩了。 这些天在外面跑市场才发现钱好像越来越难赚了，大单位瞧不上这小机器，小单位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他跑了无数家，今天才终于有个单位负责人说明天跟领导汇报一下，签字了就找他定。 他本来是想着到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杨秋芝的，没想到一回到家就来了个张嘴就要钱的。 将两人打发走，文从胜已经没有了分享喜悦的兴致。 文小满在隔壁从头到尾听了个全，觉得文从胜距离摆脱“冤大头”的帽子又进了一步。这样的磨炼对于文从胜来说是必要的。 有很多人做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改变固有认知更是如此。别人说出花儿来都没有用的，得让他亲身遭受这样做的后果，才会彻底清醒。 如果一个人遭受了种种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真就是没得救了。尊重祝福然后远离吧。这样的人会把他身边的人都拖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的。 …… 第二天文从胜到底还是开张了，卖出去了一台。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 单干并不容易，他得一个人负责一整条线路，从制作到销售。跑市场的时候没有时间制作，在家制作又没有办法去销售，这样的效率太低了。 而且他觉得这么一台一台地跑市场不是个好办法，但是能怎么办呢，他已经和市场脱节四年多了，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人脉。 还是得做大，要招人。 不过他再也不想朋友一起做事了，也不想带上亲戚，这样就只能是从外面招人。但是招到合适的人，再把他们培养成熟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得给人开工资。 如果到时候还是卖不出去，手里的钱根本经不起这么造。 文从胜的发际线眼看着就要失守。 得知了他的困境，文小满灵光乍现，想起上一世看过的一部电影，给文从胜出了个主意。 封口机在平时的生活和工作中其实运用场景并不广泛，好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封口机长啥样。 普通的单位一般用不上，顶多也就是用塑料封存一些重要的时候才能用上，手压或者脚踏的那种就够了，没必要换成全自动的。 而一般人也不会买来压塑料袋，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市场买几卷呢。 那既然这样，还不如找准目标客户，比这样一台一台去推销的效率高多了。 她让文从胜可以去服装厂玩具厂或者袋装零食厂这些地方多看看，这些厂子都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他这样的小型自动封口机用在生产线上应该比大的更实用一些。当然，这都只是文小满的推测，上一世也没有接触这一行。按道理来说应该能行。 只要拿到订单，手里就有订金了，也不愁销路。然后再根据订单量的大小请人，每个工人不用学习如何制作一台完整的封口机，只需要会其中一个步骤就可以了，流水线制作，高效又量大。 由文从胜自己把控最关键的技术就可以。这样也不用怕制作工艺被别人偷师，还能保证生产质量。 以前刘建国带回来的订单也就是一台两台的，量都不大，只是胜在量多，可见他也没有找对门路。 文从胜越听眼睛越亮，抱起文小满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你真是爸爸的小福星！” 这样的操作在当时还是很前卫的，这时候的人们习惯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种先给钱预定，再制作再收货的方法，双方都是要承担风险的。 买家这边万一收到的货不行，就算订金能退，也还是会耽误自己的工期。卖家那边也是一样，如果最后达不到别人的要求，这些天白白做工不说，做出来的东西还会全砸自己手里。 但是文从胜觉得这样可行。他本就不是没脑子的人，相反，在90年代初期就有本事赚到一二十万的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只是陷入了先制作再销售的惯性思维。文小满的话打开了他的思路。 他有信心能签下订单。 于是，这天开始，文从胜改变了方向，不再往单位，开始往周边各个工厂跑了。 文从胜没有带回来好消息之前，杨秋芝这边倒是有好消息——她手里来了一套无比好的二手房源。 第052章 买房 是那一对要求多的老人家介绍给她的，上次带他们去看房，他们对杨秋芝的介绍和态度很满意，他们能感受到小杨方方面面都是在为他们的生活便利在考虑，看过房之后，没考虑多久就买了。 这二手房是两老儿子的，儿子早些年做服装生意，赚了些钱，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买房子，特别是学区房。 那时候还没有学区房的概念，只是他们觉得孩子读书多辛苦啊，哪里能让孩子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呢？多睡一会儿不香吗？于是他们家孩子从小到大，都住在学校附近。 这次要卖的是他们女儿读高中的学区房，这不快高考了嘛，两人想在高考结束后就把这套房子卖掉，然后在女儿今后上大学的旁边去买一套新的。 这套房子杨秋芝看过，就在活水公园附近，离慧敏两姐妹各自的学校都不是很远，旁边还是蓉城的重点高中。 当然，她最中意的还是房子那朝南的大阳台，房主之前是种的花花草草，杨秋芝打算全部搬走，然后种些葱蒜紫苏什么的，炒菜的时候直接扒拉一点就行了。 最最让杨秋芝心动的是，这套房子比市面上的二手房价格低10%左右。高考没有结束，房主还没有挂出去。但是老人家喜欢她的实诚，提前跟她说了。 这套房子其实到现在的房主手里就是二手，之前是某单位里的福利房。 很多产权在当时都是一笔烂账，不过老太太说了，当时买这房子时，对方单位是签字盖章了的，而且在银行走的流程，也有公证单位，所以虽然现在手里没有个人房产证，但是没有什么纠纷，可以不用担心。 这样地理位置好又修得很好的房子可不好找，没有几个人愿意卖。老太太说他们当时还是托了人才找到的。 之所以降价，一是因为没有个人房产证，二是因为政策要变了。 杨秋芝在中介上班，最近天天听领导说一些内部消息，就在今年，全国都要取消福利房的分配了。蓉城也要开始着手推进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停止住房实物分配，逐步实行住房分配货币化。当然，新房新制度，老房老办法。不过在这个制度实行之后，原来的福利房再进行交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除了能趁机拿到物美价廉的这套房子之外，杨秋芝隐隐觉得自己以后的卖房事业要起飞了。 杨秋芝以前卖房那都是服务的像沈静王赟他们这样的大老板，房改之后，普通的打工人也能在蓉城买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了。 杨秋芝开始上班这大半年以来，除了一开始没有开单，后面的业绩都还不错，提成也比较多，她自己算了一下，加上下个月能发到手里的提成，她已经赚了两万多块钱了，这是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自己手里两万，文从胜那里应该也能拿出两万来。 自从和刘建国闹掰了之后，文从胜现在什么都开始和自己商量了，手里的钱也让自己知道数目了。除去他自己做生意要周转的，两万应该不成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他可能不想在这里安家落户。这一两年去外面打工的村里人也多了，大家都是想在外面赚钱，然后在老家修大房子，文从胜也不例外。 不过她不想放弃。 决定好要买下这套房子之后，杨秋芝决定先把两个女儿带过去看看，到时候三比一，说服文从胜的胜算又大一些。 姐妹俩跟着杨秋芝坐上公交，然后下车进小区，这不就是圆圆姐家他们小区嘛。当初文小满也是一眼就相中了这里的房子。 走着走着，路线越来越熟悉。姐妹俩对视一眼，乐了。 此时圆圆姐正在高三的题海里埋头苦干，家里只有两个老人，他们要等圆圆高考结束之后再搬去新家。 老人家正要出门遛弯，见她们提着水果上门来，很开心地让她们进来好好看。知道是小杨自己想买，老人更高兴了。他们也想图清净，不想被事多的人缠上。 文小满进门就笑，“姐，看来我们跟这里还真是有缘啊~” 老太太一听来了兴趣，“哦？你们以前来过？” 文小满道，“岂止是来过，还在您家里看了会儿碟片呢！当时您和爷爷都不在家。” 接着她就把自己和姐姐如何遇到王依澜，如何过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当然，隐瞒了自己过来看房的目的，只说是在这附近闲逛。 老人家一听也乐了，“那这房子是跟你们有缘，咱们做主给你们再少一点！” 回去路上，听杨秋芝说起这房的来龙去脉，文小满心中感叹，果然土豪的朋友还是土豪啊。 这天晚上，一家四口就在这里买房这件事进行了深刻的讨论。 文小满找来纸笔，把一项项优势都列在纸上，文从胜想着自己还在进行中的大事业，没有考虑多久，狠了狠心，“那就买！” 母女三个高兴极了。 特别是文小满，她觉得她要做的事情她还没有开始发力，就被身边的人都解决了，从把姐姐接过来读书，再到找出和刘建国闹掰的原因，最后到劝文从胜留在这里，买房子。一件件都顺利得很。 可能这就是“一事顺，事事顺”吧。只要你的方向没错，选择没错，全世界都会给你让路。 决定好了就要开始凑钱了。 这一年的高考还是七月份，他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凑。 两口子留出一些家用和周转的，能拿出来四万。还有四万多的缺口。 如果杨秋芝下个月还能卖出去一套房子，又能多拿出一点，但是这属于不确定的因素。文从胜那边也不确定，就算能拿下订单，离到最后交货成功收取尾款也要一段时间。 杨秋芝决定找银行贷款。以前文从胜当信用社会计时出了那回事儿，她是很抗拒找银行借钱这件事的，但是现在不同了，她自己有能力可以偿还，也就不再把这当成是洪水猛兽了。 一切都在往文小满期待的方向发展。 不过，他们买房这事儿还是遭遇了意外。 第053章 家贼 这事儿从短期来看是困难，但是长期来看却是一件好事。 这天是市场里的负责人给文从胜打电话，说一个季度很快就要结束了，续租的话，得交摊位费了。 当天晚上文从胜把那哥俩叫过来，问都不用问，看李贵生那样子，就知道是依然没有起色的。 自己就不该再把那500块钱撒出去！ 文从胜努力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既然这样，那你们还是回去吧，我明天就去给你们订票。当初从德你说要好好做事赚钱回去盖房子的，可是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想要自己努力赚钱的样子？非但自己没赚到钱，还把贵生连累了几个月，忙里忙外的什么也没有。大哥现在也很困难，之前的生意黄了，以后还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子。” 李贵生连连摆手，“大哥，我不回去，没混出个人样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从蓉交待，把你的本钱亏了，是我们没本事，我们欠你的。我脑瓜子不聪明，但是有力气，我想留在这里打工，之前卖菜的时候听到有个肉老板说他侄儿子是个搞工程的包工头，那里正缺人呢，盖房子一天工资很高的，我想去跟着干。” 文小满记得上一世李贵生是跟着一起回去了的，不过现在由于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他能在这里赚到钱了再回去当然是好事。 她还挺喜欢姑姑文从蓉和表妹李静雯的。姑姑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逢年过节地看到自己了也会悄悄塞个五毛一块的给自己，是姐姐和文小伟都没有的。只因为她也是一直被家里忽略的女孩子，放养着长大，没吃到过什么好东西，所以还挺心疼文小满的。 上次过年带回去的衣服，都给了李静雯，她们一点也不嫌弃是自己穿过的，反而很珍惜，来拜年都穿着的。 文从胜也没理由拦着，“那可辛苦得很，你自己想清楚了。” 李贵生点头，“嗯，早些天就想好了，摊位还没有到期，我就又留了几天。” 文从德在这里好不潇洒，哪里想回去干农活？ “那我也不走，要走就一起走。” 文从胜终于忍不住发飙，“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给我回去！你在这里干嘛？” 文从德就这样被他亲大哥“抛弃”了。他出门的时候还有点懵，但是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贵生速度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肉老板，让他在他侄儿那边给自己报了名，得到答复后当天就收拾东西跟着上工地去了。 文从德自然没有跟去。 第二天是周一，文从胜一家四口跑业务的跑业务，上学的上学，都不在家。 谁也没有料到，就是这么普通的一天，家里进贼了。 准确的说，是仓库进贼了。 文小满是第一个到家的。临近期末，文慧敏在学校里晚自习，得很晚才回来。文从胜和杨秋芝为了买房也是拼得很。 她一开门，进到她和姐姐的小窝，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小窝里更亮堂了一些了？ 哦，原来是另外一边仓库里摆在上面的零件少些了。 嗯？？？那那些零件去了哪里？文从胜早上比自己还要早出门，不可能是他使用了。 文小满赶紧跑到小区里的小卖部，掏出零花钱给文从胜打电话。文从胜一听也懵了，叫文小满自己小心，他马上就回来。 挂断电话，文小满犹豫要不要现在报警，说不定还能追回来一点什么。 正纠结中，小卖部的老板嗑着瓜子，打断她，“不是你们自己要卖啊？那白天那个，你们亲戚，对，就是你二叔过来开的门，他叫的一辆收废品的三轮，收了好些东西运走了。你刘叔叔前些日子搬走了，还以为你们也不干了呢。” 原来是家贼。 文小满决定先按兵不动，等老文同志回来了再把决定权交给他。 不是她突然对二叔圣母心了，是她觉得这么重要的环节，必须得由文从胜同志亲自下手，斩断后路。不然万一哪天他又被稀泥糊了心，想要再当回他的好大哥好大伯，到时候就会产生补偿心态，变本加厉了。 文从胜回到家的时候，文小满英语周报都已经做完了。 他急忙打开仓库，清点了一下，发现最里面那个柜子没有被打开，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文小满不太清楚家里有多少零件，见文从胜这样，应该是没有丢失多少的。本来应该高兴的，就是不知道内心隐隐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 文小满把在小卖部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文从胜。 文从胜冷笑出声，“我说怎么贼连外面的门都打开了，我这柜子怎么不开呢！值钱的铜都在这里面呢！他一天天的不学无术，好赖不分，现在反倒救了他了。” 文小满很快反应过来，文从胜应该是把贵重的铜制品之类的零件锁在柜子里的，但是文从德不知道到底哪些东西值钱，也就没有细翻，只把放在外面的一些铝合金和铁之类的没那么值钱的卖了一三轮车。 本以为文从胜就要这么算了，心里有些遗憾，没想到他却掏出了小灵通，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到达，了解情况之后，很快就带着文从胜在附近的废品收购站找到了被卖过来的零件。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就抓到了吃饱喝足在剔牙的文从德。 警察暗暗窃喜，这就是传说中的祖师爷喂饭吃？ 见警察过来，文从德一愣，自己又没杀人又没放火的，怎么就招惹到警察了？ “那个，兄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大哥，你怎么也在？” 警察努力把嘴角的笑意压下，“文从德是吧？我是x区公安局民警，我们怀疑你和文从胜家中的失窃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文从胜不明白，“我哥家里的一点破铜烂铁我拿去卖了，怎么就是偷了？大哥，你跟他们说啊，我没有。” 文从胜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怎么就那么糊涂！” 第054章 垃圾 文从德终于明白过来，但是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被带走的时候，破口大骂，“好你个文从胜，枉我叫了你那么多年大哥，卖你点东西，你就六亲不认，把亲弟弟送到局子里去，你简直畜生不如！” 杨秋芝和文慧敏晚上回来就听说了这事儿，知道家里没有损失多少，杨秋芝拍案叫好。不过文慧敏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思完全不在二叔偷家里东西拿去卖这件事上。 晚上两姐妹躺在床上，文小满问姐姐，“姐，你今天回来就有心事的样子，能跟我说说吗？” 文慧敏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那个彭兴华今天又寄信过来了，他说，他说…呜呜…他给我寄了那么多封信我都没有回他，他把学校里那只猫杀了…他还在信里写了他是怎么虐待那只猫的…我好害怕，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缠着我…上次我朋友就跟我说开学后一直没有看到那只猫，我当时还以为是被食堂大叔带回去了……呜呜……”ωωw..net 彭兴华这个死变态！ 文小满爬到姐姐的床上，躺在她旁边，把她搂住，“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在蓉城，他想做什么现在也过不来这里，姐姐，你听我说，等我们搬了家，你先不告诉你的朋友们，信继续寄到这里就行，以后爸给你买小灵通了，你们就可以电话联系了，至于那个彭兴华，一个虐猫的变态，他会遭到报应的。” 安抚了好一会儿，文慧敏才慢慢平复心情，睡了过去。 文小满爬回自己的床，打算明天就去写举报信。 还要写两封，一封写给教育局，举报彭兴华的父亲彭仕国体罚学生；另外一封写给学校，举报彭兴华校园霸凌，虐待动物。 当然不会从这里寄过去，她知道家里今年暑假是要回老家一趟的——买房子要户口本和其他的材料证明，都得回老家办。文从胜作为村里有名的孝顺儿子，当初可是没有分家的，一家子的户口都还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再者，前不久沈静回国处理事情，说想要带文小满她们几个去澳洲玩一趟的，也得回去办护照。杨秋芝本来不打算去了的，今年要买房，得省着些花，但沈静说旅行费用可以先借给她们，以后慢慢还就是了。杨女士想出国很久了，也不希望两个女儿错过这次机会咬咬牙就同意了。文从胜这次不去，他快要和一家中型玩具厂谈成功了。 把这事儿在心里安排好，文小满也沉沉睡去。 睡不着的只有关在公安局的文从德。 他一直喊着冤枉，但是又亲口承认了从文从胜家里偷了东西拿去卖，况且人证物证都有，喊破天也没什么用。 最终因为盗窃数额不多，又是初犯，文从德被处以了10日的行政拘留，罚款200元，这钱文从胜替他出了。 再去看他的时候，文从胜语重心长，“大哥不是想要害你，是想让这个社会给你上一课，你现在越来越没有名堂了，连偷东西这样的事情你都敢干，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还有妻子儿子，你得为他们考虑啊。” 文从德恨不得把文从胜盯出个窟窿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十天还没期满，文小满他们就放暑假了。 文小满自然又是第一名，文慧敏考试前心态不是很好，进步不大。 今年夏天市里要举办第二届英语演讲大赛，文小满被区里免试直通半决赛。不过林峥今年就不能代表联合小学参加比赛了，去年大赛组就说过，今年不要毕业班的学生了。 今年小升初人数非常多，好苗子也多，好学校提前就开始招揽，林峥被省重点中学提前录取了。 文小满算了算，林峥刚好比自己大三届，现在他这一去上初中，三年见不到他人，还要怎么成为他的好朋友，走进他的生活，从而得到系统想要自己完成的使命的线索呢？ 不行，她可不想完不成任务，生活正顺风顺水的时候就“英年早逝”了。 她得想办法拉进和林峥的距离。 也不知道联合小学能不能让自己跳级，嗯，下学期申请申请去。 系统：你终于想起这茬了。 文小满：这不是忙么，再说现在不是想起来了么…不过，你提前给点意见会怎样？ 系统：会崩。 文小满：垃圾…还是要做好分类的。 …… 高考结束的那天，也是文从德出来的那天，文从胜一大早就把他接了过来，然后收了他的身份证。 文从德也不想在没良心的大哥这里呆了，他要回家找老婆儿子和爹妈。 杨秋芝跟圆圆姐家里谈好了最终价格，含电器家具一起一共八万八千整，凑了个吉利数。家里好些电器都还挺新的，这个价格相当于圆圆姐家里半卖半送了，而且文家可以直接入住。 杨秋芝承了这个情，直接付了定金，承诺他们下次买房子一定会给最低的价格。 母女三人分别跟公司和培训班请了假，一家四口搭着个文从德又坐火车回了老家。 文从德下了班车就抓着背包走了，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们一家子。 文从胜在后面叹气，“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好。” 文小满白他一眼，“你改了他才能改，我们老师说了，一直在雄鹰翅膀下的小鹰永远也学不会自己飞。你什么都帮二叔做了，连儿子都帮他养，他自然不会承担责任。” 文从胜这一年多早就听多了小女儿的“成人化言论”，并不觉得奇怪了，只当天才都是这样的，“哎，我也知道，以后就不管了。” 杨秋芝笑他，“那你也得说到做到啊，不然在女儿面前都没有威信了。” 一家子把家里打扫了一圈，就直接休息了。 第二天是周日，那时候的护照要去市里的公安局办，从村里到市里还要转两趟车，杨秋芝打算今天先把护照拿过来，直接带着女儿们去市里住一晚，好早些办理完，早些回蓉城。 大家都忙着呢。 文从胜就在家负责办理买房的资料，争取两天之内搞定。 一家子从商店里买了一些橘子罐头和零食饼干之类的，去到了祖屋那边。 唐秀在外面看到他们一家过来，就把门一摔，关紧了。 文从胜早料到了。 他把给小伟买的零食放在屋檐下，敲了敲窗户。 没想到文小伟打开窗户吐了他一脸唾沫，“你这个坏人，你是欺负我爸爸的坏人！我才不要你的东西，你以后休想我给你送终！” 文从胜被吐懵了，举起巴掌想要扇他一耳光，又慢慢放下了。 杨秋芝想上去理论理论，被文小满拉住。 文从胜又把地上的零食拿了起来。 然后走到爹娘住的这边，推开门—— 文老爹不在家，应该是山上砍竹子去了，文老娘倒是在家等着他们。 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篾片。 文从胜一进门，篾片就落到了他身上， “你长能耐了是吧？” 第055章 巴掌 文从胜才在他一直寄以“摔盆厚望”的侄儿那里受到“心理创伤”，还没缓过来就又在自己亲老娘这里遭到了“物理攻击”，“双重打击”之下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啪！”又是一篾片落到了身上。 “听说你把从德送进派出所里去关了十天？” 文从胜大脑的大脑终于重启完毕，原来是为这事儿啊，他捂着被篾片打过的地方，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但那是从德太混账了，我是想这么个办法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以后偷到别人家去了…” 文奶奶打断他，“从德变成那样还不是被你逼的？你当大哥的不好好管着自己的弟弟，还叫派出所管起来了！对自己的亲弟弟你都能这么狠心，以后我们动不了了，碍着你的事了，是不是直接就要被你背到山上去了？” 文从胜头大，“娘，这就不是一回事儿！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文奶奶扬起篾片，还想打过来，文从胜赶紧跳到屋外，避开了。 还没来得及进屋的三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怎么跟平时“母慈子孝”的画风不一样了呢？ 文奶奶追到门口，“我看你就是这么打算的！你还打算在外面买房子？不要祖屋了是吧？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要你老爹老娘了是吧？在大城市里风光了，就不想回这个山窝窝了！户口本今天别想从我手里拿走！” 文从胜没想到自己在亲娘心目中竟然是这么个人，正准备跟她一一把这些问题掰扯明白，文奶奶看到站在外面的母女三个，就把火烧到了杨秋芝身上，“是不是你这个女人撺掇的？生不出儿子不说，还挑拨两兄弟的关系！哎哟，胜大怎么就这么苦哟，娶到你这么个败家的媳妇儿！” 一直觉得文奶奶对自己还不错的文慧敏简直刷新了自己十几年的认知，“奶奶，你都没有了解事情的经过…”ωωw..net 杨秋芝现在不说是钮祜禄·秋芝，也至少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的憋屈儿媳妇了，她把文慧敏姐妹俩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开始输出，“当初是你自己托媒婆找到的我们家，嫁到你们家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自己也清楚，我现在可以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了，谁也别想拦着！ 至于挑拨两兄弟的关系，你自己问问胜大，他这些年给老二一家多少钱？我几时拦过他？文从德自从去了蓉城，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做生意的，哪样钱不是我们出的？自己做错事情，被关了十天了就只知道回来告状，他也就这点出息！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谁败家！” 若不是场合不对，文小满都要给杨秋芝女士鼓掌了！行啊！ 文小满以前就知道她不是天生的包子性格，要不然也不会逮到机会就会刺文从胜几句。 想想一想自己刚出生时要被过继给本家大伯，杨秋芝臭骂文从胜，最终把自己留下来这件事；再想一想爹相当于消失了的那五年，她一个女人在农村里带着两个女儿不被待见，一直没想过改嫁这件事。文小满觉得她还是有些血性和韧性在身上的。 以前是被文化和见识局限住了，总觉得一个女人天生就应该依附于男人。自从在自己身上找到主心骨了之后，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这就是为什么女孩子应该好好读书，增长见识的理由！ 见一直压在手掌心里的杨秋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文奶奶简直气得要跳脚，“你你你！要叫胜大休了你才好！好赶紧找个会生儿子的接代！” 听到这里，文小满憋不住了。 她一直很不能理解这种传宗接代癌的思想，家里就几块土坯房，还总想着要传承下去，传下去干嘛？熬汤喝吗？自己生了儿子，就精神上从女人变成了男人姓氏的附属，好像活着就是为了那个姓一般，模糊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去为难另外一个女人，面目可憎。 “接代？接谁的代？接爸爸的？接爷爷的？爷爷又是接谁的代？族谱往上翻能翻到几个名字？你记得一个吗？你这是不是也叫做六亲不认？像我爸我姑父这样没儿子的，是不是以后就断子绝孙了？ 要说狠心，那还是你们狠心吧？我小时候差点被送走不是你们的想法？据说我爸之前还有一个大姑姑吧？难道不是被你们自己抛弃的？ 天天满嘴的传宗接代，无后为大，生了儿子的就是了不起，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家里最有用的人，你们是在培养种猪是吗？ 按照你们的想法，我爸我姑父就因为没有生儿子，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是吗？他们就不配让自己过得好，让家里人过得好了？那有一天文小伟也发生意外了呢？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不配好好活着了？你们都没有代可以接了啊！” “啪！”一耳光落在文小满的脸上，“你个混账东西！” 杨秋芝护住了前面，但没想到文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竹子回来了，大家情绪都很激动，等看到他快步上前扬起巴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在隔壁看热闹的唐秀就要冲过来，被文从胜一瞪，没再上前。 杨秋芝一把推开还想再打人的文爷爷，蹲下来，摸着小女儿的脸，眼眶一下就红了。 这一巴掌也把文从胜彻底打清醒了，他的心凉了半截，以前奉为真理的那些条条框框现在看来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他退后几步，也站到妻女一起，“爹，娘，小满的话是有些刺耳，但并不是没道理的。小满说一句‘如果小伟出事’你就能打她一巴掌，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把她当自己的孙女儿看啊。” “分家吧。”文从胜平静说道。 这下就轮到文家老两口不平静了。 文奶奶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骂脏话。文爷爷靠着背篓站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056章 分家 这一幕刷新了文小满对这两老的认知。前后两世，这是第二次看到他们情绪波动这么大，第一次还是上一世文从胜去世的时候。 原来不是那么不在意的人啊，只是在意的另有其人罢了。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或者和自己的意愿相违背了，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 一家子站在一边，好像是和全村人在对抗。 文从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去把村支书，也是文氏家族的话事人之一叫了过来。 村支书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过来，砸吧了一口旱烟，开口说道， “从胜一家在外面日子过得好了，你们应该高兴啊，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是要他一辈子困在这个山窝窝里，守在你们身边你们就高兴了？ 胜大这孩子，整个村里谁不知道他有多孝顺？他发达了还能抛下你们两老不成？” 文奶奶被文从德从地上拉起来，“可是他现在是要分家！” 村支书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站在这里的一圈人，你问问看，还有哪个没分家的？分两张户口本，又不是分成两家人。你要是还这样闹，那以后就真成了两家人了。” 文奶奶不确定，但是嘴硬，“他敢！娘老子都不认可是要遭雷劈的！” 文从德在旁边煽风点火，“他真就敢，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文从胜看了他一眼，“是想让我把你在外面那点事儿都抖落出来？” 文从德缩了缩脖子，躲到文奶奶后面去了。 村支书叹气，“弟妹啊，你就把户口本拿出来吧，一家子人要因为这事儿断了关系，你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你自己好好儿想想！ 从胜，你这个孩子是最有担当的，也有本事，听大爷我一句劝，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再闹下去，你们自己的事儿也耽误了不是？” 文奶奶这时候心里才真是有些慌了，家里就从胜最会赚钱啊！以后不指着他还能指望谁？她看了一眼文爷爷，见他点头，回房里翻户口本去了。 拿到户口本，文从胜带着母女三个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四人一路无话。 回到家，文小满的脸还没有消肿，杨秋芝用凉水打湿帕子，给她擦洗着。 文慧敏搂着妹妹直掉眼泪，“你还疼不疼啊？我以后再也不去那边了。” 文小满安慰着姐姐，“没事儿，虽然被打了一耳光，但是我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真爽！” 这些话憋在文小满心里很久了，加上上一辈子，都四十来年了，这些话心里翻来覆去想过无数次，都要烂在心里长蘑菇了，却一直没有机会当着他们的面说。 今天把上一世所受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人都轻松了一截。 这操蛋的封建毒瘤！ 多少女孩子因为这些思想从小就被pua。有的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还有的会一直对抗，一直舐伤。 为什么现在很多人觉得女孩子更懂事，更贴心，那是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成为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才会被看到，才会得到一句夸赞。 而男孩子们呢？只要他是男孩子，就会被夸赞了。 这导致很多女孩子没有自信，不敢勇敢地展现自己，遇到好事时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从而错过很多机会。上一世的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 文从胜也蹲过来，拿起文小满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小满，爸以前没转过弯来，太混账了，对不起你，现在爸想明白了，人死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执着于谁摔瓦盆又有什么意义呢？活着的时候才是重要的。 秋芝，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我以后肯定不会那样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杨秋芝嘟囔，“算你还有点良心。” 今天这么一闹，时间已经耽搁了，杨秋芝打算明天早点起床去市里办护照。 文从胜除了办理买房的资料之外，还要去派出所分户。 这些都让他自己处理去吧。 把最关键的一步完成，后面的事情都很顺利了。 一切材料办好，拢共也才花三天时间。 这期间文小满还去邮局寄了几封信。 都是她用不同的笔迹写的内容出入不大的举报信，还让文慧敏也写了两封。 既然几年后彭仕国会被人举报下岗，那么说明教育局还是很重视这个问题的，只是提前让这件事发生了而已。 至于彭兴华，恶魔要在黑暗里诞生，那就让他在诞生之初就直面阳光吧。 一家子又坐上火车，回归到了忙碌却十分有干劲的生活当中。 先是和圆圆家里把房子的事儿处理好，等圆圆姐他们搬走之后，就可以搬过去直接入住了。 抵达蓉城一周后，老家办理的护照就寄过来了，当时杨秋芝是办的加急。 拿到护照之后立马交给沈静，当时出境游基本上都是跟团，很少会开放自由行。文静那边有出境旅行社的熟人，可以帮忙办理团队游签证。 一件件的事儿跑下来，文从胜两口子的腿都细了，心也挨得更近了。 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半决赛要开始了。 这次比赛老赵说她用不着培训了，正常发挥就好。 于是文化宫那边就逮到了机会，把她抓去带队友了。 上次和她一起参加比赛的就只剩下两个了，其中一个就是吴克林，他是下学期升六年级，比林峥低一个年级。 其余的要么下学期升初中了，要么就是没有被选上。 不过新进的队员们都听说过文小满的传说，也看过她上台演讲的样子，对她那是一个心服口服。 文小满不得已，学起老赵，开始对他们魔鬼训练了起来。 众人叫苦连连，对她更加佩服。 半决赛当天，还是曾老师带队。 看到文小满在车上，他心里踏实了一半。 今年的比赛有了去年的经验，赛制成熟了不少，再也没有出现过把一帮孩子关在后台关一天的“悲惨”事件了。 由于文小满是去年杀出来的黑马，今年她的镜头多了许多。 有系统的一丢丢加成，加上自己的勤奋努力，她今年的表现更加亮眼。 这让坐在台下的x区文化宫负责人笑得合不拢嘴，今年的续班率和新生人数，又要翻番啦~ 同样笑得合不拢嘴的还有文从胜，坐在旁边的家长“羡慕”两字都只差刻在自己脑门上了。 没有任何意外，文小满顺利晋级总决赛，又顺利以第一名拿下一等奖。 再次捧着奖杯站在台上，她淡定不已。说句凡尔赛的话，她现在觉得这个比赛有些无聊了。 连脑海中响起的系统给她+0.1语感的提示音，她都没什么感觉了。 得去更大的舞台啊！ 比赛结束文小满暑假就只剩下一件事儿了——等签证下来了去澳洲！ 上一世除了家附近的几个小景点，她从来没有和家人一起出去玩过，更不用说出国游了。 为了能玩得更尽兴，她天天往图书馆跑，查阅当地的建筑历史、人文景观、自然风光等等。 而且为了让杨秋芝和文慧敏的体验感更高，她还专门做成了小册子，到时候就可以成为她们俩的专属小导游啦~ 第057章 谩骂 文小满的再一次一等奖好像是给文从胜开了一个好头——把奖金存进银行里的第二天，文从胜就把订单带回家了。 一家玩具厂预定了200台全自动小型封口机，付了5万的订金，年底交货。 这会儿圆圆姐家也全部搬走，文从胜看了一个好日子，全家搬进了新家。 文慧敏姐妹俩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家里也有了室内的厨房，不用再在外面换煤球了。夏天还好，冬天的晚上，起夜在室外换煤球真的是酷刑。不换又不行，否则第二天早上就会熄灭了，重新发煤球更麻烦。 路桥小区的三间房被用来当作员工宿舍，里面多摆两张高低床，一间房也能住五六人，厂房暂时就租在小区旁的仓库里的，有些老旧，但是价格便宜，也不影响使用。 封口机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技术产业，对厂房要求很低，能放东西，能遮雨就行了。 文从胜从这天开始就有了小老板的派头了，头发梳得锃亮，皮包随时在腋下夹着，皮鞋每天出门之前还要刷一刷。 他说这样容易招到员工，也更容易和老板们搭上话。 …… 给杨秋芝母女三人托熟人办理好团签审签事宜之后，沈静就先回了澳洲，出签还要一段时间，她在国内呆不了那么久，得去澳洲那边看房子，坐拥蓉城几栋楼的收租婆的惯性思维就是：房子是买来租给别人的，自己住是万万不会租的。 出签之后，行程就确定下来了：澳洲精品十日游，8月19号从蓉城国际机场，回来刚好赶上开学。 跟团游的行程是固定的，不能中途脱离旅游团。 沈静在当地的地接那里报了一个一样的行程，等文小满她们落地之后就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了。王依澜语言学校的课业还没有结束，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墨市。不过行程是从悉市进，墨市出，最后一天安排的是自由活动，到时候直接去找王依澜就可以了。 出发前几天文小满就开始带着文慧敏收行李。杨秋芝要请那么多天假，这些天忙到大半夜才回来，她觉得女儿们比自己能干多了，全权放手。 澳洲在南半球，现在正是那边的冬季，不过那边的冬季不是很冷，带厚些的毛衣外套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在当地再买一件保暖的衣服穿也可以。 三个人三个箱子很快塞满，里面还塞了一些能带上飞机的零食干货等，好给王依澜打打牙祭。 出发当天还闹了一个乌龙。 ——飞机是19日凌晨起飞的，也就是说他们要18号晚上抵达机场和领队汇合，结果杨秋芝女士忙忘记了，还以为是19号半夜出发。幸好文小满仔仔细细研究了行程单，把正在加班中的杨女士叫了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奔机场而去。 赶到机场的时候人还没有来齐，这个团加上文小满他们一共只有15人，算是比较精品的小团了。 在当时能出国旅游的人家庭条件都挺好，个个都很会打扮。衣着朴素的母女三人在其中就显得有些不太合群。 不过其他人也都知道报这个团的团费并不少，只当她们三人是拆迁户之类的暴发户，不是很想和她们凑在一块儿，领队也有意无意地更青睐另外的游客，毕竟还得是识货的人才能提高自己的提成嘛。 文小满也乐得自在，趁着候机的时候，跟杨秋芝和文慧敏详细介绍了一下坐飞机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蓉城直飞澳洲大约12个小时，第一次坐飞机的妈妈和姐姐一开始很是兴奋，一直盯着窗外的云朵，怎么看都看不够。后面实在是耐不住时间太长，也睡觉了。 一觉醒来已经在澳洲上空，飞机开始准备降落。 旅行团走的是澳洲的东南线，和华国有三个小时的时差。此时正是澳洲的下午三点半左右，阳光充沛，万里无云，从飞机上看下去，能看到漂亮的海岸线延伸到尽头，和旁边的都市相映成趣。 这也是文小满第一次来澳洲，母女三人都挺兴奋。 下飞机之后，过安检通关拿行李，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厚外套穿上，一出来就看见举着旅行社牌子的地陪等在外面。 领队负责跟全程，坐飞机过关之类的都是他负责，到澳洲之后就会对接合作的地陪，负责接待和游玩讲解。地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跟大家介绍说他叫本杰明，是当地的华人。 一行人出了机场，坐上了地接安排的大巴，直接往酒店去。 出机场都到当地时间5点了，所以今天没有安排额外的行程。明早开始游悉市，而明天沈静也会从墨市过来。 一路上杨秋芝和文慧敏目不暇接，为撞入眼帘的现代化海滨城市风光赞叹不已，到了酒店文慧敏还悄悄向妹妹感叹，她们好像不是坐的飞机，而是坐的时光穿越机器，来到了未来的世界。 蓉城在她心目中已经很繁华了，但是在这里她又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文小满笑道，“再过十年，华国一定会发展得比这里更好，更现代化的！” 历史本来就不是齐头并进的。 文小满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标题是《震惊！这些历史名人竟然是同一时期的？！》，里面列举了很多令人惊讶的“同时代人物”，文小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牛顿比康熙大11岁。 当时看这个帖子的时候文小满确实被震惊到了。当欧洲在工业革命的时候，华国还处在封建社会。 当然历史发展这回事儿，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科技树都有不同的天赋点，国家的发展更是有不同的轨道。 虽然中途落后了一段时间，但是勤劳聪明的华国人用比欧美短很多倍的时间就追赶上来了，某些领域还超前了不少。 而且正是因为这些源远流长的历史，才造就了如此独一无二绚烂多彩的华夏文明。 晚上就在酒店吃，是自助餐，领队和本杰明也在这里一块儿吃。 拿好托盘，一样一样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杨秋芝和文慧敏一直跟着文小满，好些单词她们俩不认得，单看那食材也看不出来好不好吃，只能靠小满一一介绍。 拿好之后，选了一张靠窗边的没有人坐的桌子，母女三人端着食材朝那边走去。 才刚坐下一会儿，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句外国人的谩骂， “oh，shit！华国人真没素质！这张桌子我们预定了的，你们怎么就直接坐了！” 第058章 尊严 文小满还以为是说的她们，转过头去看，才发现不是，不过是同团的两个团员，看样子是一对夫妻。 两人赶紧起身，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不知道这里被预定了。” 那外国人还在满嘴喷粪，“真是倒霉，吃饭的胃口都没了，这里根本不欢迎华国人…” 领队和本杰明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放下食物，赶过来了。 本杰明一过来就向那外国人小心翼翼地赔不是。 还略带数落语气地跟那对夫妻埋怨，“你们在外面注意着点，你们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华人的形象，就是你这样的人多了才让我们这些在外工作的华人不好过。” 那对夫妻更加不好意思了。 同行的另外一个外国人见差不多了，劝说同伴，“算了算了，从那么落后的地方过来的，都是些没有见世面的乡巴佬罢了。” 本杰明继续道歉，恨不得头低到桌子下面去。 文小满看不下去了。 她起身先安慰那两夫妻，“你们没有错，不用道歉。” 再对着本杰明说道，“你想在国外被人尊重，这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能靠打压同胞，谄媚外国人来实现。只有有自尊的人，才能在哪里都能赢得体面。” 随后直视着那两个外国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请跟所有的华国人道歉。” 那俩人见是一个小孩子，并不搭理，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文小满没有生气，只是拔高了声音，“再说一次，请跟所有的华国人道歉。 首先，你们说预定好了这张桌子，这餐位上并没有明显的标志，没有谁知道你们先预定了，就算你们确实预定了，被人占了之后你第一时间应该找酒店工作人员，而不是赶走别人。没素质的是你们。 其次，华国人是乡巴佬？如果这都算是乡巴佬的话，那我不知道在八国联军时期，跟着英国出兵，把被掠夺过一次的圆明园再次焚烧，还拆抢残存建筑物的澳洲人又算是什么。一堵墙都能拆走，是多没有见过世面？ 当然，你可以说那些人和你们没有关系，那么请问，你又是怎么判断出华国人都是没有素质的呢？你的根据又是什么？ 回答不出来，请跟所有的华国人道歉。我们来自东方巨国，或许她在你们眼里还是落后的，但是我们不靠掠夺他国，欺压邻国，我们有自己的发展节奏，而你们，将会见证这个国家最伟大的腾飞，见证最卓越的奇迹！ 最后，欢迎你们亲自来华国看一看，不要成为井底里的青蛙，华国人也会告诉你们，什么才是待客之道。”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oh，可爱的华国女孩儿，你真棒！” “我们其他澳洲人不都是那样的哦，希望你们不要被影响了心情，在澳洲玩得开心~” 无论是华人还是其他国家来吃饭的人，都被这个小姑娘掷地有声的发言所折服。 特别是华人，他们在外这么些年，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一些歧视，很多人为了工作着想，往往会选择忍气吞声，就算有反抗，也没有说得这么酣畅淋漓过。 那两个外国人被周围人的谴责目光看得脸色涨红，草草道了歉，急赤白脸地离开了。 在这里吃饭的一位记者，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多年以后，文小满因为她在一次国际会议上的超高翻译水平爆红网络之后，很多人在网上扒到了这么一篇报道——《华国小女孩儿在澳洲守护民族尊严》 上面几乎把文小满当时的话一字不落地印了上去，包括她对本杰明说的那句话。 网友感叹，原来根正苗红的文大翻译官在小时候就这么牛掰了啊！还有人歪了话题，说文大翻译官简直是一张脸等比例放大，小时候除了有些矮，那张小脸还是挺好看的，不是那种惊艳挂的，但是看着很让人舒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系统：为了尊严而战斗，且大获成功。记忆力+0.1%。 文小满：你不给什么我自己也愿意！ 领队当晚就和地接旅行社沟通，第二天换了一个地陪过来，理由是本杰明没有维护客人。 第二天全团出发的时候，文小满再也没有独自快乐的时间了。 ——全团的阿姨叔叔爷爷奶奶们都对她各种投喂，而且，她几乎出现在每一张别人的合照里。 中午沈静到的时候，文小满向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不过当沈静听团员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文小满昨晚的“壮举”之后，也加入了投喂的行列。 沈静是半自由行，不和她们住一个酒店，也不和她们吃团队餐，但玩的线路都是一样的。她之前就来过一两次，所以哪些地方值得打卡她门儿清，再加上文小满之前做的攻略，领队和新换的地陪都觉得这次带团真是太轻松了…ωωw..net 团员们也和杨秋芝交换了电话号码，说下次出国旅行还要一块儿。 杨秋芝简直乐不可支，这些有钱人都是行走的业务啊！回去多联络联络，说不准谁就给她冲业绩了呢？ 从悉尼歌剧院，到各种教堂、唐人街，皇家植物园等等，再到布里斯班黄金海岸，在最后三天飞到了墨市。 前两天还是随团一起游玩，第三天就是自由活动了。 文小满觉得世界都清净了，见到王依澜跟亲姐姐一样，一把就抱住了她。 王依澜在异国他乡一学期了，现在也适应了国外的学习和生活，早已从曾云海带给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又变成活泼开朗的美少女一枚了。 她还悄悄告诉文小满，和她一个班有一个男生长得很像陈浩南，可帅了。 文小满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该不会又要切换“恋爱脑”模式了吧！ 王依澜哈哈大笑，“你当我还那么傻啊！我现在可清醒了，还是你告诉我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文小满把心放了一半，有这觉悟就好。另外一半看她怎么做吧。 沈静带着她们几个，一行五人把墨市她觉得好吃的地方吃了个遍，边吃边吐槽，“哎，这里没啥好吃的，赶不上蓉城。” 杨秋芝赞同，“是啊，我这些天都没吃饱饭，我得回去好好吃顿火锅去。” 王依澜羡慕，“哎，我还得放假才能回国呢，还好有你们带过来的好吃的，让我一解思乡之苦啊！” 吃饱饭，沈静又带她们去买了一些好用的护肤品还有一些特产，杨秋芝还给文从胜挑了一条领带。 旅行团是当天晚上的飞机，沈静和王依澜把她们送回酒店，依依惜别，很是不舍。几人约好等她们回国之后再好好聚一聚，就得收拾行李准备去机场了。 啊，火锅，我们回来啦~ 和火锅一起等着文小满的，还有跳级考试的卷子。 第059章 跳级 文小满跳级这件事是班主任杨老师主动跟文从胜提起的，那会儿文小满还在澳洲没有回国，但是老师们都已经提前一周上班了，要做好各种开学的准备工作。 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她看到门门满分的文小满的成绩，想起她今年暑假又得了市里演讲比赛的一等奖，她觉得自己现在教不了这孩子什么了。 她拿起手中的电话给文从胜拨了过去，“文小满爸爸是吧？我是杨老师。” 文从胜有些奇怪，怎么还没开学老师就来电话了？是要提前开学了吗？ “杨老师您好您好，我是她爸爸，怎么了？” 杨老师拿着小灵通，来到办公室外面，“我是想跟你说一下关于文小满跳级的事情。小满这孩子，能力不止现在这点的，你考虑过让他跳级吗？”ωωw..net 跳级？文从胜想起之前大女儿跟他提起过几次关于文小满的学习情况，说妹妹现在都开始做她的英语周报了，还叫他千万不要把妹妹的才华埋没了。 他当时只觉得这孩子在外语学习上有天赋，没想到班主任会想着让她跳级。 不过，能让老师说可以跳级的学生，说明什么？说明文小满基因好啊！可千万不要浪费这聪明的脑袋瓜了。 他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了杨老师的提议，“谢谢杨老师啊，小满一直跟我说你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了，她现在的成绩离不开你的引导。您说的跳级这件事我会跟小满商量的，她现在跟她妈妈姐姐在澳洲玩，过两天就回来了。” 文小满回国之后，正打算跟文从胜提跳级这件事的，文从胜就先跟她提了。 那挺好，省得自己还要多说服几个人了，她还以为杨老师会觉得这是揠苗助长，不会同意这种行为的，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起了。 于是文从胜第二天就抓着刚从澳洲回来的文小满来到了学校。 杨老师和负责这块的领导在校办公室等着他们。 他们到的时候，还听见校领导在和杨老师打趣，“这，以后两年，我们学校的演讲比赛一等奖是不是就没有着落啦？” 杨老师笑着回他，“瞧你这点出息，以后咱们学校飞出去个天才少女，那不比演讲比赛一等奖更唬人？啊，小满来啦，快和爸爸进来。” 校领导接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们还是很支持的，文小满同学这么优秀，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啊。小满，你先来把这套学历测试试题做了。” 文小满接过试卷拿着去了隔壁教室，杨老师监考。 就语数两张试卷，看样子是五六年级的知识， 鸡兔同笼？简单，分数四则运算，简单，生字词等等，都很简单。 这古诗词嘛，好像忘记完了啊…… 很快写完，杨老师让文小满在这边稍微等一下，她和校领导一起判卷子。 卷子判也判得很快，杨老师看着她空着的古诗词默写，替她解释，“这些她都还没学过呢，学过的肯定不会忘记，到时候我把四五年级的必背课文整理给她。” 校领导沉默一下，说道，“这个死记硬背的不重要，你看她这数学题目，自己列的方程解题的，三年级没有学吧？你再看她这阅读理解和语言表达，这孩子，真是厉害啊！可以连跳几级了。” 文从胜端着茶杯在一旁拼命忍住笑意。 杨老师把文小满叫到这边办公室。 校领导拿着试卷对她说，“你这个成绩，应该可以直接冲一冲初一，要再测一下吗？” 文小满想了一想，拒绝了。 在区里跳级的话，是只能跳到区重点的，但是林峥是在省重点，不在这个区。 她打算先在这里读六年级，直接考上省重点的初中部，然后再在那边的初中跳级去。这样就可以和林峥一个年级了，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分到一个班，也算是“曲线救自己”了。 她也不想这么内卷的啊，这不是系统说完不成使命就会结束这次重启么。什么劳什子使命，赶紧完成了吧，以后就可以只为自己而活了。 文从胜在办公室里填写好了表格，带着今天的学历测试成绩，就去区教育局递交了申请。区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昨天还和同事说到文小满呢，对文小满印象还挺深刻的，觉得她连跳两级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 两天之后上午，跳级申请就下来了。 这天已经是报名的第二天了。 文小满决定上午赶紧去报名，下午把宋婷婷约出来，她想亲口跟宋婷婷说这个消息。 六年级的班主任姓王，戴着黑框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接过文小满递过去的证明看了一下，对她说，“我是很不赞同跳级的，这样对我自己班上的同学影响很不好，但是学校安排你到我班上，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不会因为你年龄小就会照顾你，相反还会对你要求更严格，你自己做好心里准备，适应不了的话，就回去你们杨老师班上按部就班地读四年级。” 文小满跟她直视，“谢谢王老师的提醒。您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老师板着脸道，“但愿如此，那么还是欢迎你加入六一班这个集体。” 报完名回到家，文小满就立马给宋婷婷打了一个电话，“婷婷，你现在方便出来活水公园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当面跟你说。” 宋婷婷咋咋呼呼，“好啊好啊，你现在搬到活水公园那边去了是吧，我们还是顺路耶，不过现在轮到我先到家啦。小满，我昨天报名都没看到你，你也太慢吞吞了吧。” 活水公园离两人的家都不远。 一碰面，宋婷婷就连连问道，“什么事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吧，我快好奇死啦。一路上都在猜。” 文小满突然间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热烈的宋婷婷，无论是哪一世，宋婷婷都给了自己很多很多的阳光和温暖。 迟疑了一下，文小满还是开口，“婷婷，我下学期不能和你一个班了。” 宋婷婷问道，“啊？怎么了呢？你要回老家去吗？” 文小满回答，“不是的，我跳级了，下学期读六年级。” 听到这里，宋婷婷突然蹲下，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 第060章 撒谎 文小满急了，也蹲在宋婷婷的身边，“你别哭啊，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们每天早上还是会一起跑步跳绳，放学后还是会一起回家，我还是会去看你跳舞，有任何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不会因为我跳级就有任何的改变的。” 宋婷婷把手拿开，一张笑得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露了出来，哪里是自己以为的抽泣哦！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我逗你的，你跳级了，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对着文小满说完，又站起来，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公园里的人们大喊，“喂！你们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是小！天！才！她叫文小满！” 路人看向两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也被她们的好心情感染，小孩子家家的，真是可爱。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文小满还习惯性地往原来的教室那边走去，走到一半，想起自己现在是六年级的学生了，赶紧退了回去。 文小满连着两个暑假上了电视之后，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小名人了，六一班的同学也有很多认得她。看到她小小的个子跟着王老师走到自己的班上，都张大了嘴巴，但是没有人敢说话。 王老师简单跟大家交待了两句，就安排文小满坐到后面的空位上去了。 文小满也不介意，坐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自己这一年的目标是省重点初中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可以了。以自己上一世的知识储备，难倒是不难，只是有些知识点忘记了，得靠自己多刷题来找回记忆。 特别是语文。 现在想想，系统给的0.1的记忆力加成，还挺及时。 下课之后，教室里只有几个同学过来围观文小满，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 跟好奇的同学寒暄完，文小满主动跟同桌打招呼，“你好，我叫文小满。” 新同桌看着是一个很内向的小女孩。 她继续埋头写着作业，没有搭理文小满，听到招呼声，还把本子往另外一边移了移，只给文小满留下一个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文小满也无所谓，自己跳级是有别的目的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她不再自讨没趣，把自己新领到的书拿了出来，开始研究里面的知识点。 快下课的时候，老师布置作业，她看到同桌拿到桌子上的练习册上面写着“向心如”。嗯，名字还挺好记的。 六年级的节奏还是比低年级快了不少的，这个年代的好学校都要靠自己考，不像是后世经过改革，义务教育阶段划片区择校。 而且六年级上课的进度也很快，上学期要把六年级两册的知识都学完，下学期就要安排集中复习了。 除了雷打不动的早上锻炼，还有周二周四的英语培训班，其余的时间文小满都放在了学习上。 四五年级的内容虽然简单，但是也得心里有数，高阶词典也要继续抓起来，每天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现在老赵时常把文小满当鲶鱼使，她也不在意，反而把英语课当作是换脑子的时间。 一个月后，迎来了六年级的家长会和动员大会。 当天，文从胜同志特意放下手里的工作来参加了。还比平时抹了更多的发胶，系上了杨秋芝给他从澳洲买回来的领带。 上一世文从胜几乎没参加过自己的家长会，在蓉城的时候每天只知道关在作坊里忙着做封口机，后来回老家了，又做其他生意，再后来，生意接连失败，更是没有时间了。 文从胜同志的特意装扮倒是没有浪费。 ——他可比文小满当初进班级受欢迎了，王老师一说自由交流，很多家长就过来围着他，向他取经了。 文从胜扯扯领带，开始实话实说，“哎，都是她自学的，我跟她妈妈都是农村里出来的，哪里能教她什么。是她自己努力，再加上又有那么一点点的聪明吧。我跟你们说，只要孩子肯学，小学的内容不难的。你们回去多督促孩子自学就可以了。” 虽然都是事实，可配上他那一脸炫耀的表情，就满满的凡尔赛的味道。 文小满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老文同志，你这样说话容易被打你知道吗？ 家长会第二天开始，文小满感觉自己的同桌好像更讨厌她了。 每次进出座位的时候，都使很大的劲，把正埋头看书的文小满吓一跳。 其他的什么不许自己的书靠近她的座位之类的，就更多了。 文小满把这当成是前青春期的叛逆，中二之魂正在崛起，没打算节外生枝。 主要是，这说不定还是老文同志造的孽——开家长会的当天，同桌的妈妈听完文大聪明的话之后，表情就不太好了，怕不是当天晚上就回去叫同桌自学了。 哎，父债女偿，那么嘚瑟干嘛。 周五早上，向心如没有来上学。 文小满一开始以为她生病了，没有在意。 后面班主任王老师上午也没有来上课，她才觉得可能出什么事情了。 果然，想什么就来什么。 吃过午餐，正准备睡午觉的文小满，被从校外刚回来的王老师叫到了副校长办公室。 一路上，王老师没有给文小满一点提示。文小满也没问，反正等会儿就知道了，自己又没做什么。 很快就到了副校长办公室，里面除了副校长之外，还有另外一位女老师，文小满有点印象，好像是学校讲心理健康教育的老师。 见王老师领着文小满进来，副校长开口，“你不要紧张，老师叫你过来呢，是想找你了解向心如的事情。” 文小满把自己了解到的都说了出来，“我才转过来一个多月，也不是很了解她，不过她自从开了家长会之后，在学校里情绪就不是很好。” 心理健康老师点点头，问她，“是有什么表现呢？” 文小满把向心如最近的表现挑几个说了。 那老师看着副校长，点点头，“那她就是自己编出来的，是撒谎了。我在这学校做了那么多年的思想工作，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第061章 始末 副校长泛起一丝苦笑，“哎，现在的孩子啊…王老师，你带你们班文小满先回教室吧，下午再跟我去一趟派出所。” 王老师点头，把文小满带走了。 文小满一头雾水，又有些担心她这个同桌，心里知道应该问不出个什么来，但还是没忍住，“王老师，向心如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老师看她一眼，“跟你没关系，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文小满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哦。” 想了一下，王老师继续说道，“以后她有什么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或者做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情，你就过来跟我说，知道了吗？” 文小满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碰到了要去教室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喊住两人，“诶，文小满，正要去找你，杨老师给你送来了一些四年级的资料，在我办公室，你中午自己去做一下，我一会儿过来检查，快去吧。” 文小满又转头朝六年级老师办公室走去。 听见后面语文老师问，“王老师，咱们班那向心如的事儿解决了吗？是不是真的啊？” 王老师长叹一口气，“应该是她编出来的，假的，等下还得和罗校去派出所，那边应该有结果了…” 这一整天，向心如和王老师都没有在学校里出现。 很快，文小满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第二周周一，语文老师又让她中午去办公室写试卷。 这天向心如来上学了，但是比之前更加沉默。之前还会有一些情绪，现在就只有漠然了。 别的同学问她周五怎么没来上课，她也不说话。 到了中午，文小满轻车熟路找到语文老师放在桌子上的资料，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办公室里的空桌上开始写了起来。 办公室里有几个老师一边着改作业，一边说着向心如那件事儿。 “幸好是假的，上周五都把王老师给吓坏了。” “这孩子也真是厉害，能编的那么滴水不漏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上周五除了上课就是听课，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就王老师班上有个学生，周五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哭着过来办公室找她，跟她说她在上学路上被人欺负了。王老师问了情况就赶紧告诉了罗校，然后俩人就带着那学生去报警。结果警察查了一上午监控，发现没有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后面罗校又把心理老师一起叫过去了。” “真的假的？这么离谱？不过，万一那学生说的是真的呢？监控也有死角啊。” “不是的，她自己是说在那个隧道，就学校后面那个，那隧道很短吧，就二十来米的样子。她说在隧道那头，是一辆面包车上的人把她带上了车，过了隧道就把她放下来了。隧道两头都有监控嘛，警察怕她记错车辆信息，把从她进隧道到出隧道那段时间的每一辆车都调查了，计算了每辆车的通过时间，没有一辆符合的。 还找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同时间过隧道的居民，也说没有看到什么不正常的。警察问她的时候，她一口咬定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后面心理老师觉得有点不对劲，中午就和罗校她们回来，问她班上的同学她最近的情况，就猜她可能是撒谎的。下午心理老师再问她，她就不说话了。后面警察调查有了结果，她才承认是自己撒谎了。” “也是啊，那隧道就那么长一点。那她家长呢？” “家长也去派出所了，上午哭天嚎地的，下午知道是自己女儿撒谎了，一巴掌就扇过去了。然后罗校和王老师她们就留在那里处理后续呗，家长和学生的思想工作都得做。” 两个知道内情的老师压低声音把这事儿告诉了另外那个老师。 文小满也顺带着听了个全乎。 她估计一开始老师和警察都没想过一个六年级的小女孩儿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还说得那么详细，所以就迅速展开了调查。 心理老师呢，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年龄段学生的想法的，问着问着就发觉了不对劲。 而向心如，这个时候肯定也慌了，她可能只是不想上学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没想到把这件事闹这么大，又不知道怎么收场了，所以后面心理老师问她的时候，她就拒绝回答了。 老师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她这样是为什么啊？厌学了？” “好像是她家里一直对她要求挺高的，她妈妈全职在家陪她上学，每天除了学校作业，还会给她加很多课外的作业。” “那压力也蛮大的吧，她妈妈也真是，从小学开始就给这么大的压力，往后还有那么多年，现在就厌学了以后怎么办？” “一般孩子出现了问题，那么这孩子背后的家长十有八九都有更大的问题。” 听到这里，文小满有些心疼向心如——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 无论向心如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都忘不了小时候的不快乐，以及那个为了对抗而做出一些荒谬事情的自己。 这种痛苦会一直伴随着她，直到她能找到出口与自己以及带给她痛苦的人和解。而有很多的人，一辈子都和解不了。 文小满快速写完练习，把试卷放到了语文老师桌子上，就回教室去了。 教室里，向心如面朝着墙趴在桌子上，好像与整个班级隔绝了。 文小满想要安慰一下她，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她的桌子上：如果想跑步的话，我可以陪你。 “叮铃铃……” 午休结束，向心如坐起身，看到桌子上的纸条，看了一眼，把它揉成一团扔了。 文小满只当没看见，没有再写什么了。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没有说一句话，一直持续到了放学。 这天轮到文小满值日，宋婷婷放学了就过来这边教室帮她。 向心如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几乎和打扫卫生的同学一起出教室。 宋婷婷一路叽叽喳喳地跟文小满分享今天的事情，什么杨老师上课又喊她名字啦，刘娇竟然开始好好学习了之类的。 文小满是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时不时地捧几句，宋婷婷讲得更热闹了。 “等一下。” 文小满停住脚步，接着又转了个弯，往路边的母女俩那边走去。 第062章 帮助 宋婷婷也跟上，“是你们班同学啊？” 文小满点头，“嗯。” 是向心如和她的妈妈。 她妈妈一把把她的书包扯过去，恶狠狠地抱怨，“你爸爸现在让我天天来接送你，你还不满意是吧？你们班别的同学早就出来了，你非要磨蹭到现在是吧？你垮着个脸给谁看呢？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文小满走到旁边，甜甜地叫人，“阿姨，你好，我是向心如同桌，刚刚我们俩在讨论问题呢！” 向心如妈妈见是她，立马换了脸色，“啊，是你啊，小满，我知道你，你是你们班跳级的那个天才。你平时有时间的话，多多帮帮我们心如吧，这都六年级了，她成绩是越来越差了，还怎么能去上好初中哦。” 向心如冷着脸看向别处，好像文小满是在多管闲事。 文小满不去看她，对着她妈妈继续说道，“阿姨，如果我是天才的话，那么每个人都是天才了，我只是找到了适合我的方法。老师说，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花期，我们每个人的大脑构造不一样，所以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也都不一样，呈现出来的学习效果也就千差万别，那不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和别人不同。 我平时观察了，向心如也很优秀的，解题思路可快了。我觉得她现在还缺的就是有自己的空间去找适合自己的方法，我们应该帮助她早日找到，而不是逼着她用不适合她的方法，这样只会事倍功半。” 向心如妈妈内心应该是把文小满当成了标杆了的，竟然把文小满的话听完了，没有打断。 不过有没有听进去，文小满就不知道了。 她拉着向心如就要离开，“好，阿姨知道了，谢谢你啊，你平时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也都跟我们心如说一说啊。” 文小满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 哎，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希望她妈妈能听进去哪怕一点点，向心如也会稍微好过一点吧。 宋婷婷在旁边给文小满鼓掌，“小满，你可说得太棒了！你这话就应该让我爸也听听，让他知道我这朵花还没有到开的时候呢，别老问我成绩！” 文小满被她逗乐，“你还怕宋叔叔问你成绩啊？” 宋婷婷故意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咋不愁，幸好爷爷奶奶就在楼下，还是有人能管住他的。” 文小满正了正神色，“你现在也得像刘娇一样好好学习了，以后当大舞蹈家了才能登上更大的舞台，再说，你不想被刘娇比下去吧？” 宋婷婷戳戳文小满的脸，“知道啦，文大老师。” …… 又过了一周，周一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文小满从厕所里出来回到座位上，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张小纸条：陪我跑会儿步去吧。 文小满看完笑了，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向心如，“走吧，我们去小操场那边。” 联合学校有两个操场，一个是平时学生做操、上体育课的大操场，下课了同学们也爱在这里玩；另外一个操场小一些，在高年级这边，有几个篮球架和乒乓球桌，中午的人多，课间人少。 向心如扭捏地起身，跟着文小满出教室了。 两人一直沿着小操场走了好几圈，向心如忍不住开口，“你就不好奇？” 文小满莫名，“好奇什么？” 向心如停下，看着转过来的文小满，“好奇我为什么编造那么一个谎言。你应该知道了吧，那些天你中午一直在老师办公室。” 文小满没有否认，“嗯，听到了一些。但是这也没什么，每个人冲动的时候，都会做一些别人看起来不能理解的事情。” 向心如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了下来，“我不是冲动！我是有预谋的…我在脑子里想了好多天了，那个情节，才能差点连老师都骗了…” 文小满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背，“你肯定有这样做的理由，只不过用错了方法而已。” 向心如哭得更厉害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我妈就只知道说我，说我笨，说我对不起她…我好想我爸爸啊，我想让我爸爸回来…我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都好久没有回来了…我爸爸对我可好了，他不会逼我…呜呜呜…” 文小满轻轻抱住她，“你可以直接跟你爸爸妈妈说的，有些话，你不说，别人永远不知道。” 向心如擦掉眼泪，“真的吗？我怕耽误我爸爸工作…我妈妈都为我放弃工作了，我不想再对不起别人…” 文小满看着她的眼睛，“你没有对不起谁，他们身为父母，做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不要把这些强加到自己身上，同样，他们也不能把这些强加到你身上，你受不了了，可以跟他们好好说。 你还可以劝你妈妈回去好好上班，她现在是把整个重心放到你身上了，眼里没有别的事情，所以你一达不到她想要的结果，她就容易走极端。只是你再也不要做傻事了。还解决不了的话，可以再找我，找老师，找你身边能帮助你的人。千万不要一直憋着了。” 向心如回抱住文小满，无声地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向心如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情绪稳定了很多，学习成绩也慢慢回升了。 同样情绪稳定的还有文从胜。 在度过了一开始的招工、教技术、拆分工作线等等一系列的兵荒马乱之后，文老板的“胜利封口机”小工厂终于走上了正轨。 ——制作封口机的流水线顺利运行了起来，玩具厂的订单也在有条不紊地完成着，文从胜估计要不了年底，到下个月月底就能完成了。 文老板估计得没错，到了月底，都按质按量都完成了。 保险起见，每一台他都仔细检查过后，才给玩具厂老板打电话。 那老板也是个爽快人，直接就叫了一辆货车，全部拖到厂子里去了。正好他那边也压着订单的，早点带回去早加快速度。 文从胜承诺，这一年里，机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拿过来换新的，而且三年之内保修。 那老板当时就把尾款全都付了，还跟文从胜说会多给他介绍几个客户。 文老板那些天走路都带风。 尾款除了留下周转的，他全都上交给了杨秋芝，“媳妇儿，你拿这个还银行的贷款去。” 杨秋芝比看到他赚到钱了还高兴，文从胜终于把她当成是可以商量可以一起进步的那个人了！ 文小满知道后，暗自感叹：蓉城真是耙耳朵培养圣地！ 时间很快就踩到了秋天的尾巴，杨秋芝的生日也要到了。 第063章 礼物（1） 立冬前的那几天天气很好，天空中偶有几朵云彩也是像绸带似的，在蓝色的背景下轻飘飘划过。 文小满新家所在的小区名字叫“满庭芳”，里面的环境也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字。 夏天的时候，芙蓉花大朵大朵地开放，满目都是热烈的娇艳；到了秋天，叶子就会从树上飘落下来，有些捣蛋鬼们还会飞进在小区里吃饭的人们的碗里，或是落在下棋老人的棋盘上，一同落下的还有细细小小香香的桂花，满地都是大写的“岁月静好”。 杨秋芝的生日就在这样一个令人舒适的日子里，一家人并没有去外面下馆子。白天两口子都还要去挣钱，文慧敏就带着妹妹文小满在家里忙活了一下午，准备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 杨秋芝今天提前下了班，不打算辜负姐妹俩的忙碌。 文从胜今天回来得也比平时早，到家的时候，还推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杨秋芝眼睛都亮了，“这是送给我的？” 文从胜得意地点头，“自然，好看吧，今年最流行的一款自行车了。” 杨秋芝面带笑意，仔仔细细地把自行车摸了一遍，“我们那里好些业务员都是骑着这辆自行车来上班的，自己去看房子也方便。” 文慧敏也赞叹爸爸这次礼物选得好。 只有文小满觉得自己的脚后跟有点痛。 上一世杨秋芝也有一辆自行车，但是是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后面带人的只有坐凳，没有可以踩踏的地方，每次带文小满的时候，都需要她把脚一直往外撇着，很是酸爽。 有一次文小满脚酸，实在是抬不起了，放松了一下，脚后跟就被卷进去了，当时的文小满本来就瘦，一下子就能看到骨头了。她痛得在后面大声哭喊，杨秋芝才发现。 杨秋芝后面还说，“当时就觉得怎么踩不动了，还以为轮胎没气了，又使劲踩了两下呢。” 文小满心想，可真是亲生的啊。 从那以后，文小满就对自行车有了阴影，再也没有坐过自行车后座，也没有学过自行车了。 后面读大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一起去公园玩，只有她一个人不会骑，只能在旁边干等着。 她心想着这一世还是学着吧，以后读初中了，就可以踩自行车上学去了。 省重点虽然在另外那个区，但是离活水公园倒也没有远得离谱。不过坐公交车的话，要转几次，相比自行车来说，有些麻烦了。 礼物很合心意，女儿们准备的晚餐也很合胃口，杨秋芝觉得这是她这三十几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同样很开心的还有王依澜。 澳洲留学的王依澜同学12月初就开始放暑假了，对，就是暑假，将近三个月的暑假，别提有多爽了，特别是回来的时候，她以前的同学都还在学校里上课，苦逼地等着放寒假，她就更爽了。 不过她回来之后也没闲着，报了个美术班，继续学着。她以前就学过一段时间美术，不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啥啥都学了一点，但也啥啥都没有学精。 去了澳洲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展看多了，对油画有了兴趣。这次报的班就专学油画。 文小满周末放假的时候去画室陪她过几次，还别说，那长腿长胳膊长头发的，真有些大小姐玩艺术的气质。 这让文小满很是羡慕，自己啥时候才能长高啊！！！ 长高还差些时间，但是圣诞节很快就到了。 九十年代开始，国内的商人们就开始借着这个节日开始造势了——在商家的宣传口号里，有各种非买不可的礼物，非送不行的人。 文小满是不会被商家给套路的，但王依澜大小姐非要过这洋节日。 这天是周五，一放学王依澜就把文小满带走了，“走，姐姐带你进城去看看。” 当年的春熙路就是蓉城最繁华的城中心，从其他地方去那儿都叫做是进城。 文小满心想着，那既然要去，顺便给妈妈她们买点帽子手套之类的保暖用品吧，风刮起来外面还是很冷的，反正自己手里零花钱攒了不少了。 于是两人就坐着“叮叮车”——有轨电车进城了。 文慧敏今年初三，课业繁忙得很，这会儿还没放学，就没带她了。 这时候的“叮叮车”造型很复古，文小满觉得它更像是一辆观光电车，车上人也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出来过节的年轻男女。 两人在春熙路逛了好一阵，不得不说，学了油画的王依澜审美确实在线，给王赟和沈静买的礼物都非常有质感，选完了又给文小满挑了一顶红色的帽子，旁边还有一些细碎的白色绒毛。 给文小满戴上，王依澜感叹道，“小满，你戴这顶帽子真是太可爱了！真想啃你一口，哈哈。你这冬天都要戴着，听见没？” 文小满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当姐姐的。不过，要算上一世的话……算了算了，还是别算了。（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在同一家店，文小满给家里人买的小礼物也都一站式配齐了。 消费主义的陷阱真是不容易避开啊。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天空中飘起了一朵一朵轻盈的雪花。 坐在电车里面的林峥看着窗外，和旁边的白粟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落到车窗上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了水滴，沿着玻璃慢慢落下，在留下的痕迹中，林峥看到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的小姑娘，仰着头，和身边的女孩儿相视大笑。 是文小满，和上次找到的那个姐姐。 林峥觉得，那红帽子下面的笑容就是初雪里的暖阳。 电车停下，两人顺着人流也一起上了车。 这会儿开始下雪了，大家都着急回家，电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 林峥嘴巴比脑子快了一点，“小满，过来这里坐吧。我们就快要下车了。” 第064章 礼物（2） 咦？这不是林峥的声音么？ 文小满被王依澜领着，穿过人群，走到了电车后面，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从林峥小学毕业那天开始，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吧。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穿着合身的剪裁精致的风衣，像是韩剧里男主的小时候。 林峥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突兀，但是人都到了面前了，他站了起来，“小满你坐这里吧。” 白粟娴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眼神和王依澜对上了。 王依澜此时也认出了林峥，“阿姨，您坐着，我站会儿就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然后对站在自己身边，身高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的林峥说道，“上次谢谢你啊。” 林峥把内心的那一点点窘迫压了下去，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你妈妈已经谢过了。” 过了几秒钟又补了一句，“我是帮小满。” 白粟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也想起来了，这个戴红色帽子的小姑娘就是上次在小区门口碰到的那个。 她把手里的小熊塞到文小满手里，“来，阿姨今天向林峥讨到的生日礼物，他现在两手空空的，阿姨先还给他，代替他送你了。” 说完，笑着看了一眼林峥，“你晚上再陪我去吃顿大餐，就当你还了。” 林峥有些无奈地看着妈妈，“你送就送了吧，反正也是你自己选的。小满，圣诞节快乐。” “啊，圣诞节快乐。”文小满脑子瞬间短路，拿着也不是，退回去更不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手忙脚乱地在自己抱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套围巾手套，“阿姨，祝您生日快乐，我也借花献佛，这个是我给我妈妈买的围巾和手套，您不嫌弃的话，就当生日礼物收着吧。” 白粟娴可不客气，直接拿在手里，“我当然要收，谢谢你啊，小满，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王依澜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脸都要笑僵硬了。 白粟娴不再搭理自己的儿子，开始和文小满聊起天来。 文小满只觉得好像是回到了毕业答辩的现场，两人一来一去的，还聊得挺深。 但是文小满还是觉得有点离谱。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关于男神给我让座，我和男神妈妈聊了一路的二三事？ 幸好他们母子俩很快就到站了。 白粟娴提前站了出来，让王依澜坐了进去。 文小满想着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脑子一热就开了口，“林峥，我过一年就会成为你的学妹了，明年学校里见，再一起打初中组的比赛。” 电车停靠在站台，林峥下车时回她，“我听别人说了，你跳级到六年级了，我在学校等你。” 下车后，母子俩迎着飘落的雪花，慢慢往家走去。 白粟娴开口，“小满啊，真是个好名字，小满则安。” 林峥，“嗯。” 白粟娴继续说，“她这么小一点儿就要上六年级了？可真厉害，当然，我们阿峥也很厉害。” 林峥没有重生buff，是实打实的聪明，不过家里人都怕他更加清冷，就没想着申请跳级。 林峥表面上对谁都很温和，但是骨子里却对人与人的关系非常疏离，如果跳级的话，身边都是比他大的人，怕他又慢慢把自己封闭起来。所以还是就让他按部就班地读吧，不用那么着急长大。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决定。 白粟娴想起这茬，由衷欣慰，“阿峥，你现在越来越好了，妈妈真高兴。” 林峥笑笑，没有说话。 白粟娴也没指望儿子能有多少话，“我喜欢那个叫小满的小姑娘，我觉得她跟我一样，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热爱可以倾尽所有的人。不过希望她以后不要像妈妈一样，妈妈以前做得不好，没有平衡自己的生活和热爱。希望她以后能做得比我更好。你们现在是好朋友吗？” 林峥想了想，回答，“普通朋友。” 白粟娴假装不满，“那你可要加油啊。” 林峥觉得这用不着加油吧，但还是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她会的。我也会的。” 白粟娴哈哈大笑。 林峥也跟着笑了起来。 …… 文慧敏收到老家寄过来的信也笑了。 信还是“五朵金花”寄过来的，比之前的信都厚了一些，里面内容主要围绕彭仕国和彭兴华展开。 ——彭仕国被教育局调查了，问了很多的学生和家长，都说他有体罚行为，甚至教育局领导来的那一天，都看见了他在办公室门口罚学生深蹲。 这性质很恶劣了，自然就被调离了教学岗位，后续的其他处理，学生们就不知道了。对于这个结果，他班上的学生和他曾经带过的学生都拍手称快，“金花”们说结果出来那天，听见了他们班的欢呼。 至于彭兴华，校园霸凌和虐待动物因为没有实证，就没有进行处理，但是有些同学还是知道了这事儿，也相信举报信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的眼神有时候看着还挺可怕的。 文慧敏把信仔仔细细地看玩，又拿去给文小满看，两姐妹都有一种摆脱了恶魔的轻松感。特别是文小满，她可是知道上一世的彭兴华有多么畜生的人。她只希望这一世文慧敏再也不和他有任何交集。 等到小区里的芙蓉叶子掉光又重新要发嫩芽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春天到了，要过年了。杨秋芝母女几个从小年笑到了大年。 ——今年是买新家的第一个年头，所以一家子就打算在蓉城过年了。不回老家过年还有一个理由，大家心照不宣，但是都不想说出来扫兴，就都没有提起。 杨秋芝进入腊月开始，就学着小区里的居民，把灌好的香肠之后挂在外面阳台上风干。虽然味道没有老家熏制的那么诱人，但是煮饭的时候放一截进去，也香得冒油。她又做了一些给沈静他们送了过去。 靠近年关的时候，沈静给文小满家里送来了新鲜的海鲜，还教杨秋芝怎么处理。 家里每天都是食物的香味，这对于文小满来说，就是幸福的味道。 年三十那天，一家子入乡随俗，没有过赶年了，跟着全国人民一起边看春晚边吃了一顿年夜饭。也总算是在这天睡了一次好觉。 大年初一，不用去给祖屋那边送鸡蛋的杨秋芝整个人神清气爽，“听人说蓉城这边大年初一有庙会可以逛，可热闹了！走，咱们瞧瞧去。” 第065章 庙会 正月初一这天，蓉城的习俗不是去拜年，而是去游喜神方。 所谓喜神，就是能给人们带来吉祥幸福欢乐财运等等的神明，没有固定的形象和烧香之处，你信奉什么会给你带来好运，那么它就是你的“喜神”。 有把刘、关、张和诸葛孔明当作是喜神的；也有把各种花卉当喜神的，比如牡丹、兰花、芙蓉花之类的；还有的是把家里先人的画像当作是喜神。 而游喜神方的地址，选择就更多了——这个祠，那个楼，或者是什么宫，都可以作为烧香拜神之处。 若是烧到了第一炷香，喝到了当天的早茶，那更是顶顶吉祥的了。所以蓉城人这天一大早就举家去游喜神方。 从宋代开始，蓉城就有这个习俗了，当时可能祈福的意味更大一些，但是到了现在，这就是一个举家同庆的大型庙会，也是每一个蓉城人心目中不可磨灭的童年回忆。 吃过早饭，文从胜带着一家子从小区出发，搭上公交车，穿过老南门大桥，下桥之后就拐到了最热闹的武祠。 这里人潮涌动，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吃的喝的玩的，简直叫人目不暇接。 几人随着人流逛了一大圈，吃了个肚圆，还抽到了上上签。 这天就没人会抽到不好的签文的，大家都是图个吉利。在淳朴的人民心目中，这根签带来的好心情就是吉利的。每一个勤劳的人民心目中的喜神其实都是自己的双手。 四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点了几个炒菜，文从胜心里高兴，还点了一壶茶。 吃饱喝足，沐浴着从外面洒进来的阳光，每一个毛细孔都在说着“我好舒服”，文小满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但是杨秋芝女士很是兴奋，以往都是在家里操持这样那样的，她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这么舒心的大年，她可不想浪费她的假期，“咱们下午去荷花市场那边看看吧！那边东西又多又便宜。” 文从胜自然同意，他也想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文小满在公交车上睡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已经精神头十足了。 她舒服地喟叹，小孩子的身体就是有精气神啊！ 荷花市场这边也是人山人海，每家店铺里都生意爆棚，花钱的和收钱的都很高兴。 四人买了一些装饰家里的红色物件，正在店里结账，听到外面的热闹变了说法儿。 有人说道，“快去看，那些外国人逛到这边来了。” 另外的人回，“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还能比你多一张嘴啊？” 见四人朝店外看去，脸色有些好奇，正找着零钱的老板为他们解惑，“是俄国和中亚那几个国家来的客商，说是包机飞过来的，我侄儿跟那个海外旅行公司熟，他现在正陪他们进货呢！” 文小满想到什么，拉起文从胜，“爸，走，我们去看看。” 文从胜反应也快，跟着她就走，“我们先去，你们后面来。” 杨秋芝应了一声，收起老板找的零钱，“慧敏，我们也一起过去。” 文小满拉着文从胜挤过人群，气喘吁吁跟到那群客商后面，这一条是皮革制品和服装批发一条街。 这是来进衣服、皮包、皮带和皮鞋的来了。 文小满问文从胜，“你现在仓库里还有小型全自动封口机的成品吗？他们这些人恐怕对这个不会感兴趣，但是可以送他们一台，让他们把这机器带回去，说不定下次就有订单来了。” 文从胜点头，“你在这里等着妈妈和姐姐，我这就打车回去取。” 杨秋芝带着文慧敏已经到了路口，文小满已经见到她们了，“嗯嗯，你快去吧，我等妈妈她们先过来。” 客商们看得很慢，很快围观的众人散去——这老外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只剩下一行几十外国客商，再加上几个翻译陪同着。 杨秋芝和文慧敏很快来到文小满面前，问，“你爸爸呢？” 文小满说道，“回去拿封口机去了。我们先跟着一起看看吧。一会儿爸爸来了给你打电话再告诉他具体位置就行。” 杨秋芝点头，“走，咱们也跟着大老板们一起逛逛。” 客商主要是说的俄语，文小满听不懂。但是她跟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客商中有几个人在说阿拉伯语！ 她，文小满，上一世的阿语大学生，虽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是还是会一点的！ 她当年的阿语外教简直是以一己之力把那所院校的阿语专业拉到了本省双一流大学水平——他实在是太敬业了！ 文小满的大学同学毕业多年都还记得大冬天排在办公室外面一个一个过关的情景。外教每次上课纯阿语教学，几乎每个学生都会录下来，再带回去听，不然没办法完成作业。要知道这个外教的期末成绩是真的跟平时成绩挂钩的。是多少就是多少，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文小满的同学们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学上了个寂寞，一周大几十节课，晚上还要回去背单词、背课文、听录音，简直就是高中生活的继承者嘛。 不过毕业之后，大家都怀念起了他。 现在文小满也很感谢他，要不是他当年让自己听了那么多年的阿语录音，说不定现在早就忘记了。 不过她现在不能直接跟他们阿语对话，不然没办法跟杨秋芝她们解释。 否则杨秋芝女士一定会觉得孩子不是她的了——不然要怎么接受自己孩子不仅英语天赋高，还无师自通了阿拉伯语？天，她连阿拉伯这三个字凑一起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她走到那几个说阿语的客商附近，听到他们好像是在说着“这里怎么没有什么颜色艳丽一些的服装”之类的。 他们会一点点俄语，但是不是很好，旅行社配的翻译也没有懂阿拉伯语的，就私下交流了一番，问问同伴有没有看到。 文小满只觉真是天助她也，于是观察了一圈，发现队伍里面一个刚刚介绍完毕正在喝水的年轻人，这人或许就是刚那个老板的侄子，对市场里面熟悉得很，“妈，我到前边看看去，你跟姐姐就在这后面哈。” 第066章 本家 这本就是一个民间攒起来的真·购物团，比官方的那种随意多了，文小满仗着人小，很快就钻了过去。 “叔叔，您好，请问这市场里有没有颜色更艳丽的衣服啊？我刚刚看到那边几人在比划，好像是找这种店。” 年轻人见是一个小学生，觉得她可能是看热闹来的，没有当回事，“小朋友，这里可不好玩儿，人又多，别走丢了，你快去找你妈妈去吧。” 文小满继续保持微笑，“叔叔，我真没骗您，要不这样，您跟我说一个地方，或者是直接带着他们去一下，不就知道啦？” 年轻人今天推销不出不少，提成肯定低不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见文小满没听话离开，且还在这里继续跟他讲，也没有烦，反而逗起她来，“哟呵，你还挺执着，后面有几家店，正好有一家就是那种风格的，你可得跟着看看自己搞错没。” 文小满继续笑，“那我就跟在叔叔旁边啦，我妈妈就在那里呢，她能看见我。”说着跟杨秋芝挥挥手。 杨秋芝也知道这闺女肯定在和那些人套近乎，要不然文从胜回去拿封口机干嘛？ 杨秋芝也一直盯着她的，见她挥手，也同样挥挥手。 年轻人也看到了，知道家长在旁边，也就不担心了。 很快就来到了一家颜色艳丽，还挺符合中亚国家审美的商铺。 一直盯着后面那几人看的文小满发现他们脸上表情变了，脚底下也有了动作。她笑着对那年轻人说，“叔叔，你看。” 年轻人往后一看，欸？还真是！那几个在跟在后面一直没有掏腰包的客商已经走上前来，进店开始挑选起来了。 他对文小满竖起了大拇指，“小姑娘，观察力可以啊！你自己去旁边挑点好吃的或者衣服也行，算叔叔请你的。” 文小满摆摆手，“叔叔不用啦，就算我不说，这店也不远，他们自己也会看到的。” 年轻人更欣赏这小学生了，“没事儿，叔叔今天开心。” 文小满就等着他这句话呢，立马改口，“那叔叔既然想跟我分享着喜悦的话，可以帮我送个礼物给他们吗？” 年轻人都没有跟上文小满的逻辑，这是什么套路？ 他好奇地问，“怎么？你们老师布置什么作业了？过年给陌生人送礼？”、 文小满也不想瞒他，开口回答，“哈哈，叔叔，您可真幽默，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老师布置这种莫名其妙的作业啊？实话跟您说，我爸爸是做封口机的，但是今天这些人一看就是服装商人，所以我爸爸就想让他们带一台回去，说不定他们那边有其他的人需要呢？就算没有人要，他们卖衣服的时候也能用上嘛！而且还能展现我们蓉城人的热情好客嘛！” 年轻人又把大拇指竖了起来，“厉害啊！你爸爸真是会做生意！你也跟你爸一样，小机灵鬼儿一个！不过这事儿我得先问问。你爸爸呢？” 文小满点头，“好的，叔叔，谢谢您，如果他们不想带，那我替我爸做主送您了！我爸回去拿封口机去了，这会儿应该到来的路上了。” 年轻人笑道，“我要你那封口机干嘛，我又用不着。” 说完，就钻到前面和翻译说这事儿去了。 很快，又钻了出来，跟文小满比了一个ok的姿势，“不过他们得看看有多大，不然不方便带回去。” 文小满谢过年轻人，钻出来，回到杨秋芝身边，问道，“妈，爸到哪里了？你打个电话问问他呗。” 杨秋芝给她捋了捋钻来钻去有些松散的头发，“刚打过了，就快到了。你刚刚跟那叔叔说什么呢？” 文小满就把刚刚对年轻人说的那套说辞讲给她们听了，“我就是无意中发现有几个人在比划他们穿的衣服，然后看他们一直没买，就想着他们是不是没看到合心意的，就跟那个叔叔说了一下，然后叔叔就顺路把他们带到这家店来了。作为回报，叔叔就答应帮我问他们能不能把爸爸的封口机带出去啦。” 杨秋芝摸摸文小满的头，“小满你真棒！我们慧敏也好厉害！你们两个都是妈妈的好榜样！” 文慧敏笑道，“哎呀，老妈，你可别在外面这么肉麻啊！我可受不了。还有，小满也是姐姐的好榜样呢~” 母女三个笑闹着，不一会儿就等到了提着两台封口机的文从胜。 文小满领着文从胜钻到那年轻人附近，“叔叔，我爸爸来了。” 文从胜腾出手来跟他握手，“谢谢你啊，小伙子。” 年轻人回握住，“那还是谢谢你女儿吧！老哥啊，你这孩子咋培养的啊，这么机灵！” 文从胜笑道，“是我运气好，看你还年轻，还没有孩子吧？你这么能干，以后的孩子只会更聪明！” 那翻译此时也走了出来，看到文从胜手里拎着的封口机，用俄语对那些客商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 其中一个客商看上去还挺感兴趣，在旁边找来一个塑料袋，借着店家的插板就试了起来。然后拿着封好的袋子，点点头。 年轻人比文小满还激动，“成了！” 客商们还要继续看货源，不会随身带着走，年轻人对文从胜说，“你就放这儿吧，我明天还要安排人给他们送货，到时候一起给你送过去。” 文从胜握着年轻人的手，连连道谢，“那感情好，我们俩把电话存一下，等你忙完这几天，我请你吃饭。” 年轻人掏出小灵通，报自己的号码，“我叫文强，我的号码xxx” 文从胜一听乐了，边拨号码边说道，“咱们还是本家呢！在蓉城这边很少碰见姓文的，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我叫文从胜，这是我小女儿文小满，我年纪比你虚长几岁，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老弟了。” 文强收起小灵通，笑着摸摸了头，“那本家老哥，咱们改天再好好聊啊。” 文从胜站在原地，一脸开怀地目送走了他本家弟弟和远道而来的客商们。 …… 初二就要开始拜年了。 杨秋芝母女三个要走动的只有沈静一家，文从胜要走动的就多了——这些日子他但凡去拜访过的工厂老板们，无论大的小的，都提着礼去走动了。 不走动没办法啊，流水线上还有那么些人过年来了得找活做呢。 这一走动，就走到了正月初七。 这天家里迎来了从老家回来，特地给他们送腊肉来的李贵生。 第067章 腊肉 李贵生这是第二次来“满庭芳”了。 上一次是去年暑假，文从胜一家刚刚搬进新家的时候。当时请他过来吃饭，说是第一餐，越热闹越好。 按外甥女的话说，这是叫什么“暖房”来着，就是请客吃饭嘛，在他看来还是在老家摆酒席划算，能收回好多礼金呢！ 他那会儿就很羡慕，暗暗想，自己在这里盖了那么多房子，什么时候也能带媳妇女儿住到自己盖的房子里去就好了，用不着这么大，一家三口有睡觉的、有吃饭的地方就可以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年还没过完就出来的原因。 正月十五之前上工，每天还能多二十块钱的补贴呢。 初七这天是要带姐妹俩去拜诗圣的，所以一家子都没有出门。 李贵生到的时候，杨秋芝和姐妹俩正窝在沙发上看《还珠格格》，文小满看过无数遍了也跟着看得很起劲。 就是有时候特别想剧透，但不能说，让文小满很是憋得慌。 文从德在一边翻着他的通讯记录本，盘算着明天该去哪一个老板家里拜年。 门铃响的时候母女三个正笑到打鸣，文从胜去开了门。 “哎呀，稀客啊，你哪天到蓉城的？快进来。” 李贵生答，“昨天晚上到的，大哥嫂子，给你们拜个晚年了啊。” 杨秋芝也起身，“慧敏，给姑父泡杯茶。小满，把瓜子儿花生再倒一些出来。” 进门的时候李贵生有些不好意思把身上背的蛇皮口袋锃亮这锃亮的地板上，杨秋芝见状快走两步把蛇皮口袋接了过来，“哎呀，这么沉，你带过来很恼火吧！” 李贵生搓了搓手，“我力气大，不沉。有一块腊肉是从蓉自己做的，肯定没有嫂子做的好吃，但是你们在城市里又不能烧火熏的，解解馋还是行的。另外一块是娘托我带过来的。” 杨秋芝看了文从胜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他不知道。 杨秋芝也不在意，对李贵生说道，“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从蓉的手艺我还是知道的，每次过年去你家，小满饭都会多添一碗。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下午带你去逛一逛，你一个人在这边做事，没事多来找找你大哥，来家里吃顿饭也是好的。” 李贵生接过文慧敏递来的茶，“诶，好，工地上没工上就来。你们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 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杨秋芝先切了一块腊肉放在一边，然后把剩下的挂上，又拿出来一把干豇豆，用温水泡着，其他的也都系好口袋，挂在厨房的墙上。不挂着不行，这里和老家一样，一到春天就潮得很。 收拾好之后，一家子围坐在一起闲聊起来。 文从胜剥开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出香味，问李贵生，“家里咋样？” 李贵生知道文从胜是问的文家，喝了一口热乎茶，叹了一口气，“哎，那边年都没过好。说是从腊月二十八就开始吵架了。到大年初二，我们回娘家的时候，两边都还没讲一句话，今年吃饭也没有在一起吃。” 文小满看着奶奶托姑父带的那块腊肉，心里寻思，这就是远香近臭吧！ 文从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一时有些沉默。 李贵生是从小在大家族里夹缝中谋生存的人，哪里会让人没有话接呢？又继续开口，“两老的身体都还蛮不错，今年老家的收成也好，谷子都比去年多半仓嘞。” 文从胜顺着这个话题，又问了一下李贵生家里种的有多少粮食，小妹身体不好，怕是一个人在家里干不了多少农活。 想到这里，文从胜一顿，自己以前真是太混账了！自己跑了的那些年，杨秋芝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姐妹俩干了五年的农活！还没有人帮忙！ 他偷偷看了一眼正嗑瓜子儿的杨秋芝，放下手里的花生，悄悄地把手伸进烤火被去，握住了另一只手。他轻轻地摩挲着，这上面的茧子可真厚啊，这些年真是受苦了，以后得让她把这双手养回来。 “大哥，你拉我手干嘛？”李贵生有些奇怪地看着文从胜。 这话一下子就把文从胜从刚刚的沉浸式心疼中拉了回来，他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胳膊肘又撞到了烤火架子上。 母女三人又发出一阵爆笑，也不知道是笑小燕子还是笑他。 文从胜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以为是烤火架子上绑的布，我擦手呢！” 李贵生不得不接受了这么个理由，说起他家里的田地来，“从蓉身体干不了重活，去年把一块地租给别人了，她就在家里种点菜，养了头猪和一些鸡鸭。我在工地上干活赚的钱也够家里买粮食吃了。” 杨秋芝接过话题，“你可以叫从蓉也过来嘛，去荷花市场进一些衣服之类的，做点小生意，或者去工地上卖盒饭，咋样都是一个赚钱的营生。等稳定些了，再把静雯也接过来读书，这边教学质量还是比老家好。你看小满，以前在老家读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哪里知道她读书这么厉害？” 李贵生仔细考虑了一下，也是这么个道理，“我跟从蓉商量一下。” 杨秋芝点头，“两口子还是在一块儿的好，一起奋斗都有劲一些。你们先烤着火，我去做中饭。” 两姐妹也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跟上要帮忙。 留下来陪客的文从胜破天荒地说了一句，“我就不过来帮倒忙了，等下我收拾洗碗。” 杨秋芝边切着腊肉就笑了。 …… 一家子等文从胜收拾完，就去了草堂拜诗圣。 安逸的蓉城人不会放过每一个热闹的节日，这里也是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的，想祈求诗圣撒点文气儿让孩子们沾沾。 逛了一会儿，文从胜诗兴大发，不过只说了个《草堂诗华》的标题就没有下文了。 但也还是有捧场的，李贵生更加迫切地想要把李静雯带过来了。 从草堂出来，一起在外面吃了一个火锅，李贵生就直接搭公交车回工地那边了，明早就得开工了。 第068章 坦白 一家四口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满庭芳”，小区里的孩童在家里呆不住，咿咿呀呀地在外面走着，后面跟着生怕他们摔到磕到的父母或者祖父母。 回到家里，文从胜主动坦白，“我腊月给老家打了几百块钱回去，是给爹娘过年用的，当时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就没跟你说。不过我发誓，一分钱没给老二家里。” 杨秋芝有点小生气，“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样的人？我还能拦着你孝敬父母啊！” 她不是气文从胜给老家打钱，而是自己被冤枉了。她并不会怪罪文从胜给老家钱，毕竟对于文从胜来说，和爹娘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可能因为一次吵架就彻底断绝关系了，况且，在杨秋芝心目中，赡养父母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至于自己嘛，现在离得远，回去的机会也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以后老人家动不了了，那也是他们几兄妹的事情，自己不会拦着文从胜回去尽孝，也不会上赶着去表现。 文从胜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我不想让你心烦。” 杨秋芝气消，“行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的。你说老二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 文从胜点头，“很有可能，他去年上半年在这里也没搞出个名堂来，回家里也没干几天农活，今年过年肯定过不好，就只有找两老要啊，两老舍不得把钱掏出来，又要怪他，一来二去的，可不就得吵翻天。” 杨秋芝听得直摇头，“你啊，这就叫做升米恩斗米仇，你要是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帮一点，那就会记你天大的恩情，可你自己之前要养着，现在又不养了，可不就不平衡了么？” 杨秋芝这话说得在理，之前的文从胜对于老二一家就是纯纯的供养关系，那供养的纽带一断，关系就会断得非常彻底，没有藕断丝连的余地，直接“嘎嘣脆”。 因为被供养的那一方会埋怨，会愤恨，反正就是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 文从胜现在是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想的了，若是可以回到过去，是一定要狠狠抽自己一耳光的。 回到过去了的文小满：其实你现在抽也行的。 吐槽归吐槽，文小满对文从胜同志现在的转变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老家那一堆破烂事儿，那就眼不见为净吧！ 不过文从胜同志很快就眼见到了。 那天是正月十五，文从胜又接了一单，正带着流水线上最机灵的工人在外面挑零件。这工人叫张立群，也是来自湘省，是另外一个市的，离老家距离还挺远，两地的方言都彼此听不懂的那种。 文从胜打算好好带一带他，以后就可以不用自己盯着每一个环节了。 正教张立群怎么选铜料的时候就接到了来自老家的电话。 电话是从村支书家里打过来的，说文家奶奶住院了，一定要让文从胜回去。 文从胜再三问询，也不知道个具体情况，心里也担心，就交待张立群先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先做好，等他回来就直接开工。 他又跟杨秋芝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就回去收拾了。 杨秋芝正给上次去一起参加澳洲那个团的两口子找房子，忙得很，让他回来的时候再带一条腊猪脚过来就没说啥了。 慧敏补课，小满也去图书馆学习去了，家里没别人。 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带着身份证就直奔火车站。这时候来蓉城的票很紧张，但是回老家去的票还是很好买的。 第二天傍晚就到了县医院。 文奶奶确实是住院了，侧躺在病床上，一见到朝思暮想的大儿回来了，眼泪一下就洒了出来，“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可是要跟我主持公道！” 文从胜此时还一头雾水，“什么主持公道？谁把你气住院了？” 文奶奶叫他转到她背后看看去，文从胜依言走过去，她把被子撩起来，背后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处是包扎的。 文从胜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谁干的？” 文奶奶把被子拉下来，又开始哭嚎，“是老二媳妇打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遇到这么个毒妇当儿媳！” 话音刚落，文从德提着热水壶进来，“你又这样，又说这些！你没看你把唐秀的脸都抓成什么样子了！哟，大城市里的人回来了，怪不得！” 文从胜等他把热水壶放稳，扯着他的棉袄就拖出了病房，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是我代爹打你的。都说长兄如父，是我之前太惯着你，没把你教好，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文从德捂着脸，满脸愤恨，“你凭什么打我？我都在医院里照顾她来了，还要我怎样？！非要我和唐秀离婚才行是吧？” 文从胜压住想再打他一拳的冲动，“那我问问你，当时她们两个在打架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拦了吗？打架之前你好好劝了吗？三十几岁的人了，天天只想着从这里那里哄点钱用，你说我凭什么打你？” 文从德张口反驳，“那我哪里拉得住？再说了，我去年到你那里去做事，你自己倒是买房子了，连个赚钱的生意都不让我沾手，你算哪门子的大哥？” 文从胜咬牙切齿，“文从德！我不欠你的！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这样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一个大男人，拉不住两个女人？怕不是你教唆弟妹动手的吧！我能送你去派出所一次，就能送你们两口子去第二次，你信不信？” 文从德有些怂了，“我又没动手！” 文从胜瞟他一眼，“我可以告你不赡养父母。这些年，你有给过爹娘一分钱？你啊你啊，早点清醒吧！不要总想着混日子了！” “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端着药进来的护士冲他俩说道。 文从胜不再管文从德，跟着护士后面进了病房，“那个，护士，我娘怎么样了？情况严不严重？” 护士回道，“没啥事了，之前是病人一直说胸闷，所以在这里住院观察了几天。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文从胜放下心来，旋即又想明白了，感情这是老娘在唱苦肉计，就希望自己回来给她撑腰来着。 他坐在凳子上，两手撑在膝盖上，扶着头，等护士换完药。 文奶奶刚刚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想着还是老大孝顺，老二两口子都没安好心，亏自己以前还偏心老二。 她笑眯眯地看着文从胜，“老大，我是看到你回来了，胸口那口气才顺了。” 文从胜把手从额头上拿开，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娘，你们以后还想过好日子的话，就放下心里那些盘算，你和爹两个自己会赚钱，我也不会不管你们，只要好好过，日子不会比村里哪个差半点。老二那边，你要是心疼孙子，就过年过节给点零花钱，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也别说那么多，小伟是文从德自己的责任。 这次就算了，我过年也没有回来，就当是看望你们了。下次要还这样，我就直接报警，你们该怎样就怎样。我去把医院里的账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你出院，我回去看看爹，就回蓉城了。” 第069章 选择 等到文从胜交完住院费回来，文从德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回了家，还是到县城里晃悠去了。 当天晚上，只剩下文从胜一个人在医院陪床。文奶奶很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之后又有些不太敢。她有些纳闷儿，她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大儿是这样子的呢？ 那是因为文奶奶一直呆在老家，也不关心文从胜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 文从胜从发现兄弟做假账，再到拆伙，再东山再起，这期间的种种困难和所经受的磨砺，不要说是文奶奶了，连上一世的文从胜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明白的。 一个人的选择很重要，不同的选择会造就不同的人生际遇，也会塑造不同的人格魅力。当然，有没有选择的机会，这就要靠天时地利人和了。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文小满以前有个室友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她说她很羡慕优渥家庭出生的同学们，不是羡慕他们能享受多么丰富的物质生活，而是因为有人兜底，他们有很多可以试错的机会。 而普通人的一生就像是被数轴固定好的数据，不能走错一步，一旦走错，就需要很大的成本把自己从泥沼里拉出来，还有很多根本就拉不动，最后挣扎在泥潭里。 即便拉上来了，也是庸庸碌碌的一生，好像一眼就望得到头。 文小满听完之后沉默了。那段时间她在这世上已经举目无亲，自己的生活也一团糟糕，觉得这样的话很是在理。 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会问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现在调头是否还来得及。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个傍晚醒过来，看着阳光从隔间的小窗户里洒进来，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语言的陷阱里，就好像这束光被困在这个小房间里一样。 她从那天开始清醒了过来，认清了自己，开始在某宝，某鱼，某书上推销自己，慢慢地从接修改论文的活儿做到了给跨国公司做文件翻译。 室友的话也没错，只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有很多时候，选择的机会也是可以自己给自己挣来的。 …… 文奶奶一整晚都没有等到文从胜像以前那样的嘘寒问暖，心里有些不高兴，他过年就没有回来看看自己和他老爹，现在自己被老二媳妇打了，住个院叫他回来看一下怎么了？ 就住院观察了几天，文从德也没有那个心准备，文奶奶的物品并不是很多。文从胜一只手把行李提着，另外一只手拎着医生开的一些涂抹的药。 文奶奶扯着文从胜的衣服，生怕在县城里走丢了找不到路。 两人到家的时候，唐秀正在外面晒太阳，脸上也用药水涂得一片紫色，看上去也有些唬人。 她看到那老虔婆和文从胜回来，搬着椅子就进屋去了，门被关得砰响。 文小伟应该是在家看电视，武打片的声音放得很大，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啊呀~杀！”之类的模仿。 自己以前怎么就指望他养老送终了呢？文从胜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算了吧，以后自己不会没脑子了。 他让文奶奶先进去休息会儿，自己在外面晒晒太阳。 不一会儿，文从蓉提着一桶洗好的床单被套从沟里回来，手被冻得通红。 看到文从胜，她笑着打招呼，“诶，大哥，你哪天回来的？” 文从胜走过去，和她一起拧被套，“昨天就到医院了，你今天过来的？” 文从蓉点头，“嗯，趁天晴，过来帮老娘把床上的都换了洗了。” 俩人使劲把被套拧成麻花，放出最后一点水分，然后铺开，晾好。 文从胜又拿出床单开始拧了起来，“你手揣兜里暖和一下，我来拧床单。我们才到屋，爹也不在家，家里都没生火。去蓉城那事儿，贵生跟你说了没？你是怎么打算的？” 文从蓉捧着手哈了几口气，才放进裤兜里，“爹今天赶场去了。那事儿贵生跟我说了，我也想出去，但是家里没人看着，静雯又还小。再说，娘现在和二嫂关系搞不好，我怕我们都去了之后，更恶化了。” 文从胜把床单晒好，又继续拧枕套，“娘和你二嫂这事儿我跟文从德已经说了，再有下次我直接报警，也叫娘自己以后过日子过明白一点。爹娘现在还年轻，都才六十出头，两个又能自己赚钱，也不是会吃亏的人，你也不能帮他们过日子。 静雯的话，也不是一直把她扔在家里。你要实在舍不得，贵生一个人在外面也能赚到钱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今天晚上八点的火车，已经买票了，要去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文从蓉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远处的群山。 两兄妹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午饭，等赶场回来的文爷爷一块儿吃了，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文从胜可没有忘记杨秋芝的交待，回家的路上收了两只大猪脚。 又跟村支书交待了一下以后家里的事情要直接说清楚之后，就去了县城。 当天下午，文从胜排队检票的时候，看到了背着一个巨大背包的文从蓉。 文从胜从前面的队伍里出来，走到最后，把她的包接过来自己背着，笑着对她说，“还是决定要去了？静雯呢？” 文从蓉抹了抹头上的汗，“我把静雯交给她姑姑了，答应每个月给她两百块钱。我和贵生好好干两年，到时候把静雯接到大城市里读书去。” 那时候的父母是不理解陪伴的含义的，一心只想着要为孩子创造更好的环境。有时候父母的爱会藏在你所讨厌的方式里。 可能会带给你遗憾，但你也不能说那就不是爱了。 当然，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做着伤害你的事情的这种不算。 第070章 报警 下了火车之后，文从胜直接把文从蓉带回“满庭芳”去了。 又打电话把李贵生叫过来。 文从蓉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大嫂杨秋芝正在厨房里忙活，自己的丈夫李贵生也在。 她不好意思，赶紧走到厨房，“大嫂，我来做饭吧，你上一天班了怪辛苦的。” 杨秋芝笑着道，“你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火车吧？你去沙发上再眯一会儿，你大哥还没睡醒呢！” 李贵生忙说，“你们俩都去沙发上休息吧，这猪脚只差放水炖了的，我搞得好。” 杨秋芝婉拒，“你赶紧给你媳妇儿捶捶背去吧，坐那么久的火车可累人了。” 文从蓉看厨房也确实没什么要帮忙的了，就坐着去了。 文从胜是被腊猪脚香醒的，醒来女儿们也都回来了，只等着最后一个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几人边吃边聊。 文从胜夹起一个棒腿啃完，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的话，还是要有个落脚的地方的，从蓉不可能跟你住工地，都是些糙老爷们的，不方便。你和从德原来住的那个单间还是空着的，我封口机厂子的工人宿舍也安排我们原来住的那里的，我也时不时会去那边，你们就租那里吧，好有个照应。” 杨秋芝附和，“就是，那里也离我们这里不远，还可以经常走动。从蓉，你打算干什么？想好了没？” 文从蓉回道，“我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我还是决定去进衣服卖，我以前赶场的时候也卖过一段时间衣服的。再说，贵生上工的工地又不固定，这里活儿干完了，又要换到别的地方，卖盒饭也要跟着换地方，太远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把盒饭带过去。” 文从胜点头，“是这个理，现在正是蓉城发展快的时候，只要你们俩自己肯干，哪里都能捡到钱。” 杨秋芝也同意，“那行，这周末我休息，我带你去荷花市场转转去。” 文从蓉放下碗筷，郑重地对哥嫂道谢，“大哥，嫂子，谢谢你们。” 杨秋芝给她夹一坨猪脚放进碗里，“都一家子，说这些见外了。” 周六那天天气晴好，文小满不想再埋在图书馆里了，周一就要开学了，她想给自己放一天假。 于是就跟着杨秋芝一起出门了，先到路桥小区把文从蓉接上，三人又一起去到了荷花市场。 荷花市场还是那个荷花市场，但是文小满今天过来明显感觉比初一那天过来乱一些，估计是那天有国外客商在，市场管理人员增派了人手。 经过一家皮革店的时候，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满，嫂子，你们过来这边玩啊？” 三人偏过头去一看，是文强，就是上次的那个给外商作介绍的叔叔。 文小满看着他从店里走出来，笑道，“叔叔，你这身衣服看着可真年轻，起码比我初一见你那天年轻五岁！你这样穿我都喊不出叔叔来了。” 文强大笑起来，“哟哟哟，这小嘴儿，还没吃到叔叔给买的糖呢，就这么甜了。不过还是得叫叔啊，我叫你爸一声哥呢，别把我给整差辈儿了。回去跟你爸说一声，啥时候有时间再一起出去喝酒啊。” 杨秋芝也笑，“你这身儿是好看。是在哪个店里买的？是这样的，我这大妹子想在这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进点货，拿去赚点钱，你对这块儿熟悉，要有好的店铺，给我们推荐几个呗。” 文强一拍大腿，“嫂子，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哪家店里面料不行我都知道，要不上次人家那旅行社也找不到我给那帮外国人介绍啊。我跟你们说几个啊，你就顺着这条路走，到顶头了往左边拐，里面那条街的都可以看看，价格实惠料子好。我今天就陪不成你们了，我这会儿等人过来取货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忙完。” 文从蓉连连感谢，“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过去看就行，谢谢你啊，大兄弟，等我有本钱卖皮鞋皮带了，就过来找你进货。” 文强摸摸后脖颈儿，又笑起来，“那感情好，那就祝你的服装生意早日发达吧。到时候可别嫌弃我这店小啊。” “怎么会！那就先借你吉言了。” 三人告别文强，按照他指的路拐进了那条服装街。 这边的衣服确实还不错，摸着料子很舒服，样子都还挺摩登的，看到喜欢的，又在里面问了问价格，确实也不贵。 文从蓉心里想着，老家的县城里都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呢，这要是带一些回老家去卖，肯定卖得好。嗯，这主意不错，今年回老家过年就带点回去，实在卖不完的，再带回来这里可以继续卖嘛。 她把这些店铺的名字都一一记在自己带来的小本子上。有非常喜欢的款式，还叫老板给她留着，她过两天就来进货。 三人走走逛逛，文从蓉收获不小。 她合上自己的小本子，对杨秋芝母女道，“走这么久累了吧？走，姑姑请你们吃麻辣烫去！以前就听贵生说好吃，我前天吃了一回，真的很香。别嫌弃啊，等姑姑以后赚到钱了，再请你们吃贵的。” 文小满回她，“姑姑，我可喜欢吃麻辣烫了。” 文从蓉觉得小满可真是贴心的好孩子。 三人有说有笑地往出口那边走去。 还没到出口，旁边飞快地窜过去一个男人，后面跟着一个捂着正流着血的耳朵的女人。 女人一边追一边喊，“啊！有没有人帮帮忙啊！快帮我抓住他！他扯了我的耳环，还抢了我的包！” 可旁边的群众们，无论是路人，还是店家，或者来进货的客人，都没有帮她的打算。 旁边的店铺老板直叹气，“这些烂儿哦，又开始猖狂了。” 文小满赶紧叫杨秋芝打电话，“妈，你赶快报警！” 抓住那人最好，没抓住的话，警察来过了，也能让这些人收敛一些，毕竟文从蓉以后还要在这里进货的。 杨秋芝报警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哭，那男人还在视线里跑着。 文小满朝那个方向快跑两步，对着前面喊道，“那个穿红羽绒服的叔叔，对，就是你，还有那个穿黑色夹克的叔叔，你们快帮帮忙，把拿包那男的摁住！警察就要来了！” 第071章 期望 文小满以前看过这么一个社会心理学，叫做“旁观者效应”，通俗来讲，就是如果很多人一起的话，责任没有指定到人，那么责任就会分散。 所以一般喊“大家帮帮忙啊，救命啊”之类求助话语的时候，大家都指望着别人去承担那个责任，旁观者提供帮助的可能性就减少了。就算他们要采取反应，也会延长反应的时间。 但是如果某个特定的个体被指定要求的话，责任感就会变得很强，从而会作出积极的反应。 有的时候，不是所有的旁观者都是冷漠的，有些是害怕被报复，有些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还有的就是反应慢了。 所以文小满当下就直接找到那男人附近的，还比较有特点的人喊了出来。 果然那红羽绒服和黑色夹克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冲上前去，合力把那抢包的男人给摁在了地上。 那蹲在地上哭的女人赶紧起身跑了过去。 文小满也想跟着一起过去，文从蓉抓住了她，“小满，你别过去，万一被那个男的记恨上了，以后去找你报复就麻烦了。” 杨秋芝也在旁边劝道，“是啊，你还小，万一以后碰到他了，那可咋办。” 正劝着，几个警察已经走到了市场出口附近，正朝着抓获现场跑去。 文小满愣住，心想，刚刚喊警察来了是想着一会儿会来，没想到来这么快啊！这是使用了召唤术？这怕不是重生，是玄幻了吧！ 不过看到警察来了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对妈妈和姑姑说道，“走，咱们跟过去看一下，刚刚还是咱们报的警，肯定会做个笔录什么的，而且那男人刚刚忙着跑呢，大概率是不会回头看是谁喊的人的。你们放心，我一会儿不说话。” 杨秋芝见路人也慢慢过去围观了，心里安心了不少，点点头，牵起文小满的手，和文从蓉一起走过去，站在了人群的外面。 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这小子终于被逮到了！” “可不是嘛，这伙人猖狂得很，他还有同伙呢！” “警察叔叔，他可不止抢过这一个包，你们可得多关他几年。” “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啊，想关几年就关几年。” 警察动作麻利地把那男人铐了起来带走了。 其中一个女警察留了下来，看着耳朵还在流血的女人说道，“一会儿你先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那女人刚刚哭了一顿才好，现在有人一关心，内心的害怕和委屈又涌了出来，眼泪哗哗地又往下淌。 女警察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又扫视了一眼旁边围观的人群，问道，“刚刚报警的是哪位女士？等下留下来一下。还有你们两位刚刚见义勇为的男同志，先别着急走啊。另外，市民朋友们，最近咱们片区在加大力度整治荷花市场这一块的治安环境，请大家一发现情况立即报警。保护他人也是保护自己。” 难怪来得那么快呢，就在这附近执勤啊。 众人点头，渐渐散去，只留下相关的几人。 女人对红羽绒服和黑夹克千恩万谢，“多谢两位大哥出手相救，不然我这包里的证件都要丢了。刚刚是你们报的警是吧？也感谢你们。你们给我留个电话，等处理完这事情了，我会报答你们的。” 红羽绒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板寸头，“也没啥，就是刚刚突然有人叫我了，我就反应过来了。” 杨秋芝也说道，“没事儿，就打个电话的功夫，也没做啥。” 几人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经过都跟警察讲了一遍，情节很简单，片区警察也不是抓的第一个当街抢东西的人了，也都很清楚，不过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这天之后，文小满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因为她马上就要开学了。 这是小学阶段的最后一个学期了，文小满决定再努努力，把省重点一举拿下之余，再为初一跳级打下些基础，毕竟初中可不比小学，科目多不说，很多知识她都忘记了。 不过开学后一个月，文小满又再次和当天那个女人碰面了。 这次是文从蓉领着她请杨秋芝她们吃火锅，文小满当时都忘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了，还是文从蓉提醒之后才想起来。 文从蓉是后来有一次去荷花市场进货的时候碰见她的，现在和她一起在到处摆摊，各自摆各自的，只进货和出摊的时候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生意都还不错，两人也处成了朋友。 文小满感叹这缘分真是奇妙，又忍不住抬头再看了那位阿姨一眼。 她现在早就没有了当时的狼狈，脸上满是对眼下生活的满足和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真好。 愿每一个认真生活的人都不会被生活辜负。 …… 当操场外的蝉鸣声又开始扰人清梦的时候，就意味着小学毕业会考越来越近了。 班主任王老师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文小满高标准严要求，不过文小满知道这是为她好，自己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同桌向心如倒是对她温柔了许多，还会时不时地带些小点心跟她分享。 也不知道是快要毕业了特别伤感还是怎么的，班级里的氛围是越来越好。 这个被文小满当作跳板的班级，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当然，她也在很多贴满各种贴纸的笔记本上留下了自己的字迹。 有的还在她的字旁边写着：连跳两级的学霸保佑我考上心仪的初中。 文小满哭笑不得。 最后一个月其实有好几所高中都过来找过王老师和文小满，希望她能报考他们学校，会给很多优惠政策什么的。文小满都婉拒了。ωωw..net 省重点其实也早在市英语演讲比赛之时就瞄到了文小满这个好苗子，当时学校里就有一个老师是评委之一。在得知她跳级之后，更是想早点收到学校里来，免得被另外两所重点学校给抢走。近些年的生源争夺还是很激烈的。 但省重点有自己的考量，他们想要的是不仅仅只有成绩特别优异的好苗子，是否有成熟的心理素质以及优秀的社交与抗压能力是他们更看重的。 他们不想成为“伤仲永”的地方。 所以在得知文小满没有提前选定其他中学后，省重点就安心等着她出会考成绩。 大型会考可不比平时的考试，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孩子往往会在考场上紧张，最后成绩就没有平时理想。 第072章 拦住 文小满是不知道省重点考虑了这么多的，省重点没有提前来找她，她也不在乎，反正凭自己现在的能力考上也没有问题。 不过王老师倒是为她有些不平。怎么，省重点是瞧不起她班上的人？ 她还特意去跟罗副校长聊起了这件事，罗校长笑着叫她安心，她才将信将疑地揭过，转头对文小满更加严格了。 毕竟自己带出来的大多都是区重点，省重点的实在是太少了嘛，这也不能怪她着急。 所以在考试前天，来到六一班整整一学年之后，文小满终于看到了王老师对她春风化雨的那一面。 ——不仅把她叫办公室谈心，让她不要紧张，还打电话叮嘱杨秋芝不要给她乱吃东西。 弄得文小满还挺感动。 小学的会考内容还是很少的，一天就考完了。 文小满轻轻松松进去，轻轻松松出来。 等在考场外面的文从胜已经想好在升学请客的时候，他要讲什么话了。 哎呀，过几天慧敏也要参加升学考试了，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准备两份稿子？自己可真忙。 两姐妹考完之后都觉得自己考得还行，扎扎实实地疯玩了一段时间，当时蓉城有很多博物馆公园之类的都免费，新开的游乐场也挺便宜。 文小满的成绩先出来，不出意外地上了省重点，文从胜后面想着还是一起请客的好，省钱，就把这份惊喜压了几天。 文慧敏的成绩晚出来几天，考上了区重点，一家人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当天晚上文从胜和王赟、李贵生两个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杨秋芝这天也没管着他喝酒了，孩子有出息了，高兴嘛。 文小满自个儿也高兴，离完成那什么使命又近一步啦！ …… 9月1日，正式开学第一天。 省重点门口。 文小满被保安拦住外面，“小妹妹，你赶紧去你自己的小学上课去吧，这里是中学。你是不是放两个月假就不记得自己学校了？” 文小满被他逗笑，“叔叔，我怎么会记错学校呢？我就是在这儿读书，今年初一啦，前天我和我爸来这里报名的呢。” 保安大叔还是不信，“你是不是陪你家里哥哥姐姐来报名的？报名那天家长带着小孩儿能进来，但是今天都上课了，你就不能进去了啊，快回去。” 文小满还想继续解释，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林峥来了。 “叔叔，这真是我们学校今年的新生，小学跳了两级，所以现在看着还小。” 保安听了很是诧异，“还能跳级？现在小孩儿可不得了啊。” 不过保安还是相信林峥的话的，去年开学的时候，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小同学嘛，优秀得很。 两人一起被保安放了进去。 文小满笑道，“谢谢你啊，开学第一天就欠了你一个人情，看来得请你吃个午饭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你还可以给我介绍介绍这食堂里有什么好吃的，嘿嘿。” 林峥微笑着点头同意，“中午我来你教室外面等你。” 两人分开，各自向自己的教学楼走去。 省重点很大，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的，以防发生以大欺小的霸凌事件。班级也很多，每个年级都有一栋自己的教学楼。 初中的三栋楼被廊桥连成一个小小的弧形，一进校门，再穿过圆形的操场就是的，这操场就是用来做操的，中间是学校的雕塑和一个精致的花坛，做操的时候，初中的各个班级就围着这个花坛站着，从高层往下面看就像是一朵向日葵，很是朝气蓬勃。 高中的三栋楼则在运动场的另外一边，高中的学生就在运动场这里做操。运动场与初中部中间还隔着科技楼和艺术楼。 文小满的教室就在最左边那栋的一楼，初二在中间那栋。 一进教室，文小满又看到了另外一个熟人——和她一起参加两次市英语演讲比赛的吴克林同学。 吴克林比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要来得震惊，“文小满，你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决赛被你虐就算了，现在天天上学还要被你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文小满正愁不知道坐哪里，看到吴克林自己找上门来，就直接往他旁边坐下了，“同桌之间要相互帮助，说什么虐不虐的，以后多多关照啊。” 这会儿老师还没来，教室里还乱哄哄的，大家见那小孩子竟然坐下了，都觉得自己被打击到了，没想到考上省重点这样的成就，人家几岁就达成了。 不过有吴克林的熟人还想过来再确认确认，从自己的座位上跑过来，问吴克林道，“兄弟，你这是感动蓉城好市民啊，十二岁少年带着妹妹来上学，太催人泪下了。” 吴克林白了他一眼，“唐小磊，你这嘴巴不去当主持真是可惜了，别没大没小的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两届比赛的第一名，可得放尊重点，不然虐起你来没商量。” 唐小磊仔细看了看文小满，恍然道，“哦哦，对对对，我妈前两年看电视的时候还跟我说要向你学习来着，今年我还说你没被选上呢，原来是读六年级了。你是一直都这么牛的吗？” 文小满还挺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的，有他们在就不知道什么是冷场，“没有没有，你们也都很厉害，我就是喜欢英语，在上面花的时间多一些罢了。” 正互动着，班主任走了进来，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瘦瘦高高的，一看就很干练。 她走上讲台，众学生归位。 “同学们好，我是咱们初一一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姓符，你们叫我符老师就好，我呢，也是今年才调到这个学校来的，所以和你们一样，也是这个学校的‘新人’，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啊。” 第073章 食堂 坐在讲台下的孩子们都是来自各个区各个学校的佼佼者，自信又张扬，符老师的话音刚落，就无比配合地鼓起掌来。 唐小磊甚至吹了个口哨，不过没响就是了，换来大家的爆笑，他本人也无所谓，跟着一道笑了起来，还冲着看向他的同学们说，“下次啊下次，一定吹个响的。” 符老师站在台上也笑，接下来就是新生开学必备项目——自我介绍了。 文小满从到蓉城开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自我介绍，但是她每次都没有敷衍，仿佛每认真向大家介绍一次自己，就能在这个世界多留存一些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个自己，指的是这个经历了重生的自己。她不知道她现在经历的是什么，是时间倒流？平行世界？亦或是那个所谓的系统创造的一个世界？她都搞不清楚，所以有的时候会感觉与这个世界有些距离。 曾经看到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每个人都有两次死亡，一次是生理死亡，一次是社会死亡。生理死亡是肉体不再运转，社会死亡是被所有人遗忘。所以在这个论调的基础上，文小满觉得自己有两次重生，一次是生理重生，一次就是社会重生。 初中的讲台比小学的讲台还是高了不少，文小满站上去之后，就只露出一颗头，场面还挺滑稽的，下面的同学哈哈大笑起来。 符老师之前就看过班里每个学生的资料，自然也知道文小满的情况，笑着对大家说，“等下次小满站在台上拿奖状的时候，希望你们也笑得这么开心哈。” 这么一讲，台下更兴奋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开学第一天，班主任用天才小神童刺激我们好好学习。” “哎，关于我和我的天才同学不得不说的故事。” 文小满也被下面的反应逗乐，开口解释，“大家好，我叫文小满，小满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那个小满，没有要你们记住我生日的意思哈。很开心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我算不上什么天才神童，我就是上小学的年龄早一些，然后花的时间更集中一些罢了，你们就不要调侃我啦，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台下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 自我介绍完毕，符老师也没有提出让大家换座位，只是附加了一个条件，“既然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我给你们座位自由，但是，一旦有科任老师投诉到我这里来了，说你们上课跟同桌有很多小秘密要分享的话，那就不要怪我独断专行了哟。” 台下开始拍桌子了。 上午两节课就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过去。第三节数学老师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之后就开始上起了新课，没有多说半句与教学无关的话。第四节是年轻的英语老师，烫了个时髦的大卷儿，跟大家聊了一会儿她学英语的趣事，然后选了文小满当英语课代表。 下课之后，唐小磊窜到前面来，叫吴克林和文小满一起去吃饭，文小满拒绝，“我中午约了林峥一起吃饭了。” 吴克林惊喜地站起来，“林峥？也是噢，他当年就那么厉害，都好久没见到他了，走，一起！”ωωw..net 三人出教室门口，就见到林峥从廊桥那边走了过来，见到吴克林，对他还有点印象，就轻轻点了点头。 吴克林倒是见到熟人了很兴奋，走过去拍了林峥一下，“林峥！好久不，你还记得我不？吴克林，前年跟你一起参加比赛了的。” 林峥有些不适应这么热切的回应，默默往文小满这边靠了一点，点点头说道，“记得。” 唐小磊揽着吴克林的肩膀，“好啦，别叙旧了，都在这个学校，以后多的是时间呢，再饿下去咱们班小满要长不高了！” 文小满怼他，“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怼完就跑。 唐小磊的个子在同年龄段的男孩子里，算是偏矮的。 “你给我站住！再说一遍！”唐小磊作势要追。 文小满站在几人前面一点的位置，转过头来，“我说，我们俩比赛，看谁先长到一米五！” 林峥在后面看着他俩也笑，文小满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啊。 四人来到第一食堂，各自用饭卡打好了饭菜。林峥那份是刷的文小满的，说好要请客的，文小满不赖账。 省重点一共有三个食堂，无论哪个年级的都可以去吃，第一食堂靠近初中部一点，初中生大多都在这个食堂。 四人找地方坐下开吃，三个新生感叹，果然是省重点，食堂口味都是一流的。 正吃着，后面传来一个略有些惊讶的声音，“林峥！你也过来吃饭啦？” 唐小磊噗嗤一笑，“那不然呢？喝风饮露啊！” 那女孩儿被唐小磊打趣也不恼，走到了他们这桌旁边，“啊？难道不是？” 文小满和吴克林都被逗笑。 文小满开口，“林峥，你这是给人家造成了多大的错觉？” 那女孩儿这才注意到文小满，“噢哟哟，这小可爱是今年的新生？还是你们谁的妹妹啊？” 林峥有些无奈，“田朵尔，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多？” 文小满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峥也有绷不住的时候，看来这田朵尔挺厉害啊，于是主动伸出手来跟对方打招呼，“你好，我叫文小满，这届初一的，之前和林峥一个小学。” 田朵尔双手握着文小满的伸出来的手，顺势坐在了旁边，“我跟林峥一个班的，小可爱我问你啊，林峥以前是不是也是这幅样子啊？” 文小满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称呼，纠正她，“叫我小满就行啦。林峥在你们班什么样子啊？他一直这样的，我觉得挺好的啊。” 田朵尔双眼瞪大，“好？他都不跟我们在一起玩的诶！” 吴克林也反驳，“那是还没找到共同语言？以前我们一起比赛的时候很融洽啊！” 田朵尔激动起来，“我们都同学一年了诶！” 林峥放下筷子，擦擦嘴，“你们当着本人的面说这些，不太合适吧。” 第074章 侠女 众人憋着笑，都不看他。 文小满把头几乎埋进餐盘里，大口吃了起来。 …… “惠风和畅，秋高气爽，我们在这样舒适的秋日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初一五班的运动健儿们，你们加油啊！我们会一直为你们喝彩！胜利在向你们招手！” “文小满，你写快点啊，都好长时间没有念到我们班的通讯稿啦。”唐小磊咬着笔杆，坐在看台上，跟坐在旁边同样咬着笔杆的文小满说道。 这是到了九月底，省重点正在举办校运动会，初中和高中都是这三天，比赛项目都分成了初中组和高中组。这是省重点为数不多的把初高中生放在一起的活动了，操场上很是热闹。 文小满和唐小磊都没有报任何比赛项目，符老师就把他们俩安排成了“通讯小组长”，专门负责安排同学们写稿子。稿子数量多或者被广播台选中念出来，都可以为班级加分。 这会儿正是高中组的4x100接力赛，最激烈的比赛之一，同学们都跑完了。 文小满叹口气，“哎，江郎才尽了啊！实在是想不出新鲜花样了。” 唐小磊一本正经地点头，“也是，毕竟少读了两年语文，词汇量不够是能理解的，哈哈哈。” 文小满用笔敲他，“是是是，唐大才子多厉害，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都交给你啦，我也想去看看比赛来着。” 唐小磊挽留，“哎呀，别啊，我这不是刺激你的天才脑细胞嘛！要不你去求求林峥吧，多念几篇我们班的稿子！” 文小满站起身，白他一眼，“你先刺激刺激自己的吧。还有，要求你去求，我可是正直的化身，才不做这种走后门的事情。不过我说真的，咱们还是得依靠群众的力量啊，我下去捞几个上来写稿子哈，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唐小磊对他甩甩手，“去吧去吧，多捞几个，你别在下面贪玩啊！” 文小满再敲他一下，“你怎么说话跟我妈似的。” 和唐小磊这样的活宝在一块儿，文小满感觉自己损人时候的嘴皮子都利落了好多。她敲完就走，不给唐小磊反驳的机会。 其他班级的观赛区也差不多空了，文小满很容易就下到了操场。 刚刚在看台上还没有感觉到这么激烈，现在站在各班的啦啦队员后面，文小满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这就是青春啊！飞扬肆意，尽情释放。 文小满决定先加入他们，一会儿再去捞人。 仗着个子小，文小满很容易就钻到前面，但是也是由于个子太小，从她的视角看出去就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的充满肌肉力量的大腿，文小满觉得自己将将有那些腿长。 这是小组赛，文小满下来的时候就快比完了。 很快跑道空了出来，要进行三级跳远的小组赛了，文小满开始到处捞人。 她刚刚在喊加油的人群里就见到了班上几个同学来着，现在好像走到跑道对面的田赛场上去了，于是她也绕过三级跳远的比赛区域，走了过去。 可还没有找到同学们呢，就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 幸好这边都是草地，还不是很痛。 文小满正想自己站起来来着，就被人扶了起来，是田朵尔。 她义愤填膺地看着刚刚撞倒文小满的高中体育生，“你怎么走路的？撞到人了还不道歉。” 那体育生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饮料，瞥了一眼刚刚站起来的文小满，“没看到。” 文小满觉得这下膝盖好痛。 田朵尔更生气了，“那你现在看到了？道歉！” 体育生没搭理她，就要离开。 文小满扯了一下田朵尔的校服，“谢谢你啊。不过这地上都是草，没摔疼，用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文小满对自己和田朵尔的体型还是有很正确的认知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不要在力量面前争长短。 那体育生听到这话反倒开始计较了起来，“嘿，你个小屁孩儿，你给我说清楚了，我是哪种人？” 文小满正想着怎么四两拨千斤地化解，田朵尔坐在地上就开始哀嚎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以大欺小。” 那体育生一口饮料差点呛到，“你可别乱喊，谁欺负你们了？” 文小满也有些讶异，这田朵尔果真有些东西啊！牛！ 她可算是明白为啥淡定如林峥也会破防了，田朵尔真是有这种魔力啊！ 这会儿旁边的闲逛的一部分同学们听到她的声音也围了过来，初一一班的同学也在里面。 文小满忙把田朵尔拉起来，初一一班的同学看到是文小满，纷纷关心，“小满，你咋啦？你被欺负了？别怕啊，哥哥姐姐帮你来了！” 文小满刚想解释，那人就开始煽动情绪，“同学们，咱们班的班宝被欺负了！能不能忍？” 其他班同学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起哄，“那必须不能忍！” 体育生有些无语，“我跟她道歉行了吧，还整这些，初中部的就是幼稚！” 这话一下子把旁边大半人都得罪了，场面更加哄闹起来。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那高中生毫无还击之力。 最后还是老师来了，才让那体育生好好跟文小满和其他人道了歉离开。其余同学也散去。 文小满把自己班同学叫住，“刚谢谢你们啦，不过，该写的稿子不能再拖延了，快回去拯救唐小磊吧，你们再不去写，唐小磊头发都要薅秃了，到时候就没我高了。” 同学们笑闹着答应，“就去就去。” 一帮人又呼啦啦地转身向看台那边走去了。 等他们都离开，田朵尔把手搭在文小满身上，大笑起来，“哈哈！爽！还是得看我田女侠！小满，我跟你说啊，遇到这种人，千万不能放过，就得跟他们较真，次数多了，他们总会知道‘礼貌’这俩字是怎么写的。” 听到这里，文小满有些耳热。 成年人总是会趋利避害，上一世的自己也是一样，有时候怕麻烦，或者怕引火上身，都会选择退让，殊不知，这样的退让只会让那些做错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或许，这世界上正是因为有很多田朵尔这样的人，才能变得更好吧。 文小满再次对她伸出手，“你说得对，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要先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了再展现你的侠女本色哦！” 田朵尔回握住文小满，“我才没那么傻呢！你看我刚刚反应多快！” 两人相视一笑。 从这天起，文小满的饭搭子里就多了一个田朵尔，林峥破防的时候就更多了。 第075章 消息 文小满和田朵尔在操场上分开，重新回到了看台上。 见文小满上来，唐小磊逮住她问，“听他们说，你刚刚被人欺负了？但是咱们班没有认怂，又找回了场子？来来来，你跟我仔细说说看。” 文小满见他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逗他，“对啊，我被人欺负了你咋不去帮我？” 唐小磊嘿嘿一笑，“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嘛。” 文小满继续，“现在去报仇也行的，来来来，我来跟你形容一下他的样子。” 唐小磊摆手，“别别别，我现在忙着呢。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次暂且饶他一回，下不为例。” 旁边的同学笑他，“哈哈，到时候别回来班上哭鼻子啊，你可没有班宝这待遇。但是你放心，我们还是为你呐喊助威的。” 唐小磊把手里的通讯稿摇一摇，对那几个‘损友’说道，“去去去，赶紧的，快写稿子。” 文小满知道他们这是在耍宝呢，真遇上事了同学们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初一一班确实还挺团结。文小满很喜欢这个班集体。要不是得追上林峥的脚步，快点把悬在头上的“使命之剑”取下，自己或许不会选择跳级吧。 笑闹了一阵，收到的稿子明显多了起来。 唐小磊把手里收到的稿子往文小满手里一塞，“快去交稿子，趁现在林峥还在广播台。” 文小满斜他一眼，“他只负责播音好吧，又不归他审稿。再说，你就这么不相信咱们班的写作水平？当心被揍啊。” 这火拱的，同学们七手八脚地就把唐小磊按在地上开始“友好问询”。 “文小满！你给我等着！啊啊，别挠了别挠了，我怕痒！你们都是当代苏东坡！” 文小满去交稿子的时候，林峥已经下播了，轮到了另外的播音员。 他拧开一瓶水，递给脸晒得通红的文小满，“你刚刚没事吧？我在主席台看到你好像被撞倒了。” 文小满拿起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没事，都解决了。谢谢你的水啊，下午给你带饮料！” 说完，把稿子放在了审稿登记处，就回到了自己班上。 初一一班不是体育强班，符老师也就讲究个“重在参与”，不要求能得个什么名次。于是给大多数同学都安排了一两样项目，至于文小满和唐小磊嘛，拉出去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就没有安排了。 下午很多同学都有比赛项目，但是大多数都是“一轮游”，资格赛就被淘汰了。有三级跳远连坑都没有跳进去的，有跳高的时候拿着杆子躺在垫子上的，还有百米跨栏绕过去的，千奇百怪，应有尽有，笑料连连。 唐小磊直呼，“这要我们怎么写稿子嘛！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自然，又被按在地上“友好问询”一番。 吃过晚饭，还没有到放学的时间，符老师没有像别的班级那样要求大家看书自习，而是信奉着“学就要学得专心，玩就要玩得尽兴”的理念，让同学们学习她新创作的班歌。 同学们自然拍桌配合，很快就传出了并不怎么悠扬但很快乐的歌声： “初一啊一班的少男少女~” “我们啊相聚在一起~” …… 运动会很快就过去了，初一一班只捧回了一张“精神文明奖”和一张“参与奖”。 颁奖结束之后就开始放国庆假，没拿到竞赛奖的符老师依旧笑盈盈的，只在放学的时候交待了一句，“放假回来之后小考哈。” 教室里哀嚎一片。 初中比起小学来说，难度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主要是科目数量暴增。 文小满作为一个文科生，生物就像是重新学一样，不过上一世的积累让她有了一套成熟的学习方法，会把知识点整理归类，还会做思维导图，再加上系统给的一点记忆力加成，比同龄人还是轻松很多的。 文小满的打算是初一结束之后，直接跳级到初三去的，所以假期每天都在家里学习，文慧敏的书都还留着的，正好方便她了。 文慧敏现在现在依然报着三个培训班，上午是英语和奥数，下午是电脑。 文从胜和杨秋芝的工作性质也不是在办公室里坐班，放假也是一样忙。 一家四口都在各自的赛道上卷着自己。 国庆假期倒数第二天，杨秋芝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文从胜则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姐妹俩自然是想先听好消息的，于是杨秋芝先说道，“地产行业巨头，就是那个叫‘千科’的，今年在蓉城二环买了地了，要开新的楼盘了，现在这个行业是越来越红火了，我们老大今天还跟我说，等下个月就给我升职呢！到时候底薪也高了，能拿到的提成多一些。”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消息，大家都很替杨秋芝高兴。她从一个认不到太多字的农村妇女，到现在被认可的金牌销售，吃过了多少亏，又做了多少努力，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样的好消息，她值得。 “千科”这个名头，文小满是知道的，上一世一直是排在前五的地产公司，没想到这么早就进驻蓉城了。 接下来就是文从胜带来的不太好的消息了。 “今天我接到文老弟打来的电话，就是荷花市场那个，他跟我说，我那封口机在那边还挺受欢迎的，但是呢，他们现在还不打算进货，说是物流跟不上，不像是衣服皮革之类的比较轻，我这太重，又占地方。” 文小满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现在的集装箱成本高昂，小公司都不会考虑，毕竟也要不了那么大的量。不过，几年之后，全球范围的外贸平台就会崛起了，到时候大家拼一个集装箱，就会大大降低运输成本。 文小满安慰文从胜，“没事，现在这世界的变化日新月异的，以后说不定哪天跨国运输的成本就降下来了呢，只要质量跟得上，不愁卖不好。” 文从胜夹了一筷子青菜，点头说道，“是的，本来也没有对那一次交流就能把东西卖出国外抱有太大的期望。没事了，快吃饭吧。我现在大单子没有，小单子还是没有断过的。” 第076章 古早 文小满把两人的话综合到一起，想了想，对文从胜建议道，“爸，现在二环已经开始建设了，三环四环也不远了的，你要不在周边找块便宜的地自己建个小厂子？或者看看别人有没有转让的买下来也行。” 文小满是这样想的，现在地价便宜，接手人家的也不会贵到哪里去，到时候改装一下，文从胜的“胜利封口机”的流水线也能搬到那边去，还能省不少生产成本；万一运气好的话，拆迁拆到那里了，不就赚大发了？ 文从胜想了想，决定听从文小满的意见。 开学之后的小考是学校统一安排的，说是检测一下学生这段时间的学习效果。但是大多数同学都觉得，这是学校在给他们上紧箍咒呢。 考题出得有些深，还有的同学不太适应考七门课的节奏，一考完，整个初一这栋楼怨声载道。 试卷成绩是一门一门出来的，最先出来的就是英语，毕竟选择题多嘛。 文小满拿了全班唯一一个满分，震惊众人。 作文还被一天一套新衣服的英语老师当成范文在她教的三个班里巡回展示。 英语老师表示，大家要向文小满同学学习，平时多多积累词汇量，她这次的作文里，有很多高中才会学到的单词，还有一些是高阶词典里的。鉴于和其他同学的作文对比强烈，所以她只给了文小满一个人英语作文满分。 吴克林看着她的试卷，感叹，“你简直不做个人。” 文小满摊手，她最近在背高阶词典呢，一下笔就只能想到这些词汇了啊，她也不想这样的。 当然没有人相信她的“鬼话”。 不过学校旁边的书店里，最近一段时间英语辞典倒是卖得好了许多。 总分在第三天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文小满名列年级第一，但是是并列的，第二名第三名和她的距离也只有一点点。省重点真的是卧虎藏龙。 看来要成为那个最优异的，可以达到省重点的跳级条件的同学，文小满还要继续加油。 小考之后，大家的学习积极性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 特别是初一一班的其他同学，他们虽然也知道能跳级的都有几把刷子吧，但是真的被比自己小几岁的文小满比下去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只有吴克林保持自己的节奏，“习惯了就好了嘛。又不是只有这一回考试。” 计算机老师也有自己的节奏。 在上完一个半月的理论课程之后，终于把同学们带到了微机室进行操作——练习开关机。 微机室在科教楼那边，进去的时候还要穿鞋套。 里面的计算机都还是那种厚厚的非常笨重的款式。 老师站在微机室中间，一遍遍地提醒，“可千万不要乱按啊！按坏了得照价赔偿！” 文小满知道这都是老师们“吓唬”人的套话，一般都不会出现要照价赔偿的情况。不过坐在文小满旁边的女孩子倒是被唬住了，迟迟不敢按开机按钮。 文小满靠过去，帮她轻点了一下，“这就可以了，等下关机之后，你自己再试一次，没事的，这电脑没那么脆弱。” 女同学向她道谢。 微机室里的电脑启动速度非常之慢，开机成功也没有“您的开机速度已打败全国98%的用户”这样的提示。 文小满心想，如果有的话，那应该只能打败全国0.1%的用户了，那0.1%就是这微机室里的其他电脑。 有的同学的电脑根本就开不起机来，老师又帮他们换一台，再次“吓唬”一番。 桌面上非常简单，就几个小图标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但是没过多久，班里的几个男生就开始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搞事情了——下载企鹅软件。 企鹅软件是这一年的二月份开始走进大家的视野的，现在还没有流行起来，但是家里有电脑或者经常去网吧的人还是知道。 文慧敏在暑假的时候就给文小满申请了一个企鹅号。 这可是最早的一批企鹅号啊，文小满非常宝贝，谁还没有个企鹅空间青春了？ 她的企鹅网名就叫做“小满则安”。 男孩子们趁着老师出微机室喝茶的空当，分几路给同学们的电脑上都下了一个，就是下载速度慢得离谱。 不过到底是在下课之前下好了，有企鹅号的趁机互加了好友，还没有的就着手申请。 这一加好友，差点没把文小满笑喷，好多古早的网名啊！ 什么快乐男孩、酷girl、蓉城陈浩南、小虎队的小虎牙，等等等等。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起了文小满。 上一世的时候她一直到高中才有机会上网，初中是在乡镇中学读的，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周末直接回家，而且她也不喜欢网吧里的味道，就一直没有去过。后面去了高中，到了县城，平时没有放月假的周末有半天的时间，就跟同学去了几次。 那时候她的第一个网名也叫“快乐女孩”来着。那时候的她是真的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快乐的人。 不过现在的自己很快乐。 她找到王依澜和宋婷婷的企鹅号，分别给两人留了言。 又点开和“峥”的对话框，想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就退了出来。都在一个学校的，有什么话也当面说了。 田朵尔的企鹅名叫“我爱han”，头像一直亮着的，估计是在家里挂着升级。 han是当时火遍亚洲的韩国男团，田朵尔上头得很。 老师在响铃之前踩着点进了微机室。ωωw..net 看了一眼兴奋得不行的大家伙儿，没说什么，直接喊了下课。 老师什么都知道，老师只是不说而已。 蓉城的秋天十分短暂，杨秋芝的生日一过，就可以开始穿薄款的棉袄了。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十二月，这个月初在澳洲留学的王依澜就要开始放暑假了。 这个月，还有很多喜事刻在了每一个老蓉城人的心中，在每个人的回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077章 回归 鲜艳的红色从月初就已经布满全国各地的大街小巷，但是这一个月的疯狂是从下旬正式开始的。 19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无数中华儿女都围坐在电视面前，等待着那期盼许久的一刻——这天是葡国在莲花市降下国旗的日子。 文从胜和杨秋芝这天也没有出去捞钱，都坐在家里和姐妹俩一起守着电视。 文小满虽然在上一世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莲花市回归，但是重新感受一次依然还是很激动，特别是见过后世的莲花市发展得有多么繁荣之后，再回过头来看更是觉得刻骨铭心。 其实港城回归也是两次体验，不过那会儿文小满正忙着英语演讲比赛的稿子，当时的体质又差，实在是没有精力熬到大半夜。而且港城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儿吧，也让这份喜悦打了一点折扣。只能说当时的激动是真的，后面的痛心也是真的，再再后面的欣慰也是真的。 五点整，在莲花市飘扬了四百多年的葡国国旗降下； 六点整，葡国政府告别演出； 20日零时整，华国的国旗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了莲花市的土地上。 进行曲响起，国旗缓缓升起，这首曲子真的有振奋人心的力量，无论听多少遍，内心都澎湃不已。 宣布特别行政区成立的那一刻，文从胜大喊了一声“好！”，无数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地回应着。 整个小区，整个蓉城，整个华国，都处在了一片欢腾的气氛里。 小区外面放起了烟花，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这会儿谁也睡不着觉。 文小满干脆提议，“咱们上街去吧！” “走！” 一家四口拿着白天买的小旗子，加入了沸腾的人流里。 即便天亮之后就是周一，学生要上课，大人要上班，可是那又怎样？！ 把白天的事情交给白天，现在都别想了！ 晚上不想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白天上课的时候打瞌睡。 不过老师们也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并没有多说什么，有的老师自己也打呵欠了呢！ 数学老师的呵欠刚落，就听到讲台下面传来，“愿祖国繁荣昌盛！世界和平！”的口号。 同学们哄堂大笑，同桌赶紧把唐小磊拍醒，醒来之后还犯迷糊，“怎么大家都不喊呢？” 众人再次大笑。 数学老师用杯盖刮了刮保温杯的杯沿，喝了一口热茶，然后对唐小磊道，“我只愿你清醒一点。” 唐小磊一个激灵就坐端正了。 被这么一打岔，大家都清醒了不少，这节课也终于得以顺利完成了教学任务。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大帮饭搭子坐在了一块儿。 唐小磊这会儿倒是不困了，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着昨晚上在街上看到的热闹。 说完，还故作神秘地问大家伙儿，“你们知道吗？这周六王府井又有热闹了。” 文小满还真不知道，于是难得地捧了唐小磊一次场，“周六不就是圣诞节么？去年又不是没有，有啥新奇的热闹可以看？” 田朵尔抢先回答，“蓉城第一家麦当当开业啊！到时候姐姐带你吃好吃的去！” 麦当当？文小满回想起上一世的自己的家乡小县城，二十年几后都还没有麦当当呢，蓉城这会儿就开了，真是差距啊。 吴克林逼着自己吃下一大口青菜，反驳，“洋快餐有啥好吃的？再说了，肯德德不就是那个味道，还没有咱们蓉城串串好吃！” 文小满内心表示赞同，大中华的美食多经久不衰、久吃不腻啊。 不过麦当当对于现在的蓉城人和后世的小孩子们来说，都是很稀奇的，吃到了是可以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唐小磊看着吴克林吃青菜时那一副像是喝中药的样子，笑他，“你先不挑食了再说这个话吧！” 田朵尔坚定地和唐小磊站在一个阵线，不遗余力地邀请大家一块儿去排队，“小满小满去嘛，听说好好吃的，说不定比肯德德更好吃呢！” 文小满婉拒，“那也用不着当天凑热闹吧，哪天吃不是吃？” 开玩笑，她可是在网上见识过湘省省会某奶茶店开到别地去的第一天排队的盛况了的，她实在是理解不了，花好几个小时，甚至十来个小时排个队，就为了那一喝的的行为。 对于她来说，排队等吃的喝的，要等超过两小时的都不值当了。 田朵尔又继续攻略，“林峥林峥，你就带个头去吧，你去了吴克林是不是就会去？小满是不是就会去？” 林峥想了一下，“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田朵尔立马就没有下文了。 文小满哈哈大笑。 林峥也终于在不断的破防中找到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周六当天，圣诞节的氛围还是很浓厚，王依澜跟沈静去旅游去了，也就没有人拉着文小满过这洋节。 不过她还是去了市中心，那里新开了一家外文书店，她想在那里找找看有没有阿语的书籍，顺便原版英文书也要补货了。 找文从胜拿了一些买书经费，文小满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怕今天的春熙路拥堵，她特地在前一站下了车，顺便好好逛逛。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文小满到达春熙路北口的时候，还是被王府井百货那边排队的人震惊到了，这都是来吃麦当当的？ 这也太疯狂了——队伍从北口穿过，绕到另外一条街去了。 文小满这是上一世吃过麦当当了，所以觉得没啥，可当时的很多蓉城人都想凑这个开业当天的热闹，于是队伍越来越长了。 听路过的人说，本来是打算十点钟开门营业的，结果蓉城人实在是太热情了，早早地就过来排队，硬是让人七点钟就开门了。 文小满叹为观止，虽然自己不会参与到这样的热闹中来，但还是很佩服这些人的。 穿过人群，又走了一会儿，才来到相对来说非常安静的外文书店。 里面人不多，文小满这下彻底放飞了，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来到花园里找寻最甜的花蜜一样，上上下下地搜寻着。 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本阿语的《一千零一夜》和一本《阿语-英语词典》，文小满很是兴奋，要知道，她上一世学习时使用的中译阿的词典这会儿还没出版呢！ 又从书架上拿了三本英语原著书籍下来，文小满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078章 跨年 等文小满走到北口的时候，队伍比早上过来的时候更长了。 她也更加佩服排在末尾的那些人了。 值得佩服的还有文慧敏——当她继续11路转公交回到家时，文慧敏已经带着打包好的麦当当到家了。 文小满惊叹，“姐姐，你啥时候去排队的啊？” 文慧敏笑道，“我早上比你还早出门呢，你那会儿都还没起床。我们几个同学约好了，早上一起排队去的。你快过来尝尝这些好不好吃。” 上一世的文慧敏也是这样，一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带一些回来。文小满眼眶一热，拿起薯条仰头放进嘴里，“嗯，超级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薯条了！” 文慧敏也吃了一根，“喜欢吃就多吃点，我给爸妈他们留了一点了，这些都是我们俩的。” 华国讲究“民以食为天”，当把感情融入到食物当中时，那么往后的每一次的品尝，都是带有温度的。 同样有温度的还有这一年蓉城元旦节的天气。 自12月下旬以来，蓉城的天气仿佛是被人们的热情点燃了一般，越来越暖和。 元旦是周五，学校连放三天假。 周四的大课间时，田朵尔就抓住了在外面晒太阳的文小满等人，“答应我好吗？不要再拒绝我了！上次你们麦当当开业，你们说不去，我都没有动力起来排队！” 文小满被上午的阳光晒得眼睛都睁不开，“答应你什么？” 田朵尔捧着文小满的手臂摇她，“跨年啊！千禧年跨年！我们一起的跨年的话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我们就要从1字头，迈入2字头了。” 文小满来了精神，“说得有道理，那你打算去哪里跨年？” 田朵尔眼睛都在冒星星，“世界乐园！我想去那里好久了，这次我妈妈终于答应让我去了。” 唐小磊插话，“世界乐园有点远吧？都到郊区那边了。” 田朵尔挑眉，“这可难不倒我田女侠，我妈妈在旅游公司上班，今天早上跟我说了，如果我们人多的话，可以包一辆车，到时候分摊车费就行啦。” 唐小磊点头，“难怪不让我们拒绝，这是找我们分担包车的费用来了。” 田朵尔在后面追得他哇哇叫。 两只鸭子飞走了，终于得到了一点清净，文小满看着靠在栏杆上的林峥，问他，“你去吗？” 林峥睁开眼，露出在暖阳下有了温度的笑容，“你去我就去，不然实在受不了田朵尔。” 田朵尔此时又飞回来了，自动屏蔽掉林峥的后面那句话，又摇着文小满的肩膀，“你去嘛~” 没等文小满答应，吴克林幽幽地插了一句，“咋不邀请我？” “林峥去了你就会去！” 几人异口同声。 这两人一个叫吴克林，一个叫林峥，但是吴并没有克林，反倒是被林深深地折服了，吴觉得林那样就是真正的大佬样儿，恨不得跟在林后面学。 所以一般的活动，只要林峥参加了，那吴克林是必定会跟上的。 文小满问田朵尔，“反正是拼车，那我可以叫上我的姐姐和好朋友一起吗？” 田朵尔连连点头，“求之不得~那你们等等啊，我去教室拿本子和笔，把你们的电话和地址都记下来，到时候司机师傅直接按顺序去接你们。” “那晚上见！”“晚上见！” 吃过晚饭没多久，文慧敏和文小满就登上了来接他们的中巴车，车上除了几个饭搭子之外，还有田朵尔他们班上的一些同学，有说有笑的非常热闹。 最后要接的就是宋婷婷了。 文小满之前一直担心宋婷婷心里会有点小疙瘩，毕竟现在都没有经常和她见面，出去玩还带着其他的朋友。 没想到宋婷婷一上车，就和田朵尔一见如故——宋婷婷也是han的歌迷，两人之前就听文小满说过对方，这次碰面简直就是面基现场，两人直接把文小满给抛到脑后去了。 行吧，是自己想多了。 一路欢声笑语，很快就来到了位于西郊的世界乐园。 世界乐园就相当于是现在很多城市都有的世界之窗，什么荷兰风车啊，美洲印第安图腾柱啊，埃及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啊，应有尽有，大多数都是按原型1：1的仿造的，当时被誉为“华国西部人文旅游之最”。 文小满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世的她只听过这个名字，但却从来没有来过。 一下车，大家都“哇塞”起来。 这里确实修建得很不错，用文小满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也是值得“哇塞”的园区。 这天园区里特意安排了跨年游园活动，跨年的氛围烘托得足足的。 众人进了园区就分成了两波，一波是另外的同学，一波是文小满他们。 快到零点的时候又汇聚到了一起，大家一起数着倒计时，一边等待烟花绽放，好许下千禧年的第一个愿望。 “五！” “四！” “三！” “二！” “一！” “咚！” 凌晨的钟声响起，烟花在这一刹那齐齐登场，争奇斗艳。 “文小满！新年快乐！” “林峥！新年快乐！” “大家都新年快乐！” 文小满默默地对着天空中璀璨的烟花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愿这样美好的日子长存。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青春万岁！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大大小小的少年们也都跟着一起喊了出来，“越来越好！” 热热闹闹的十二月就这么过去了，二字打头的年份来得是这样热烈，这样充满希望。 烟花落幕，游园的人们渐渐散去。 等在外面的中巴车又把众人一一送回了家。 回到家的文小满拿出笔，想在自己前两天买的新书上写点什么。 想了想，留下了八个大字：平安喜乐，万事胜意。不过落款的时候，时间写成了“1999”，她又笑着在后面加上了“至2000，至今后的每一天”。 第079章 期末 热闹散去，生活重归原位。好像没什么变化，也好像都在改变。 改变的除了年份的开头之外，还有同学们一天比一天高昂的学习热情。 期末考试就快要到了，省重点这学期开始实行奖学金奖励制度，大家都想通过学习体验一把赚钱的乐趣。 文小满也在这样的氛围中燃起了些许的战意。以前在联合小学的时候，说句凡尔赛的话，那真的是高等级选手虐新手村，但是在省重点，聪明又会学习的学霸比比皆是。 自己上一世就算不得是学霸，现在只是在吃重生的红利和系统的一点补贴罢了。 世界上有三种学霸：第一种就是天生的智商高，天赋点就点在了大脑上；第二种学霸的天赋点是努力，天生勤奋，学而不厌；最后一种是普通学霸，经过了不懈的努力了之后，才够得上称为有一点天赋。 文小满觉得以前的自己，被阿语老师说有语感、是学阿语的好苗子时，应该勉勉强强算第三种，她当时的努力不是天生的，是自我要求的；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算第二种了，重生之后，她就觉得学习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以前需要不断激励才能坚持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 林峥嘛，应该就是第一种了，永远的云淡风轻，一骑绝尘。 这样的文小满燃起战意之后，不用符老师刺激，初一一班就已经“杀疯了”。 符老师有时候从教室窗边经过，都没有找到要瞪眼的机会。 “哎，失去了当班主任的一点乐趣啊！”符老师在办公室里这样感叹。 其他正在找学生谈话的班主任：！！！ 期末考试考完那天下起了雨，把气氛衬得格外悲凉。 当然，是唐小磊觉得的悲凉。 唐小磊怼到文小满面前，让她看自己的头发，“你看看，就是因为你这种变态的存在，才让我等凡人饱受掉发之苦。本就不高的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吴克林在一边仔细看了一下，点头，“嗯，是更难了，我感觉文小满现在比开学那会儿长高了不少，而你还在原来的海拔线上挣扎。很快你就会失去你在她面前的唯一的优势了。” 唐小磊把头发放下，“吴！克！林！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吴克林推推才配的眼镜，“不是我歧视矮个子哈，就是那个，我挺想和我好朋友一起打篮球的，不是少儿篮球哈。” 这一句就更扎心了，唐小磊拿着笔袋追着吴克林上上下下到处跑。 由于天气不好，饭搭子们本来约好的考完一起轧马路变成了一起吃串串。 校门口的串串香那是真的香，文小满和田朵尔每次能点一大盆，唐小磊笑她们，“这些签子都能种出一片竹林来了。” 田朵尔反击，“那你得多吃点签子，才能节节高吗。” 文小满助攻，“那还是吃竹笋的好，竹笋发得快！” 吴克林哈哈大笑，被辣油呛到了，赶紧灌了一大口水进去。 唐小磊今天一天被伤害了两次，决定大干一场，一口气往嘴里喂了好几串，嘴巴鼓得像秋天松鼠的腮帮子一样，嚼又嚼不动，吞又吞不下。 林峥喝着豆奶，在氤氲的热气里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喧哗与热闹，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安静了。 同样觉得世界不安静的是符老师。 留在学校改试卷的老师们，一会儿过来惊呼，“符老师，你们班这次平均分好高啊！”；一会儿过来感叹，“符老师，你们班文小满也太厉害了吧！” 符老师在热闹的办公室里开心地填着同学们的通知书。 通知书在考试过后一周的周五领取。这次的期末考试，文小满终于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了年级第一，比第二名总分整整高了二十分。七门课程，相当于每一门都差不多高了将近三分。这在省重点可不容易。 出校门的路上，田朵尔拿着文小满的通知书，左看看右看看，“我们俩要是叫同一个名字就好了，我相信我爸也不会介意的。” 唐小磊笑她，“你都跟我们不是一个年级呢！你咋不跟林峥一个名字？” 田朵尔扁扁嘴，“初一上面加一笔不就是初二了嘛。况且林峥是个男的！我爸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众人笑笑闹闹地开启了他们的寒假生活。 今年过年文从胜一家子是要回老家的，杨秋芝也好久没见到娘家那边的亲戚了，还是很想念的。 文慧敏担心文小满有抵触情绪，趁白天两个大人都上班去了，想了一肚子话劝慰她，没想到文小满非但没有抵触，反而还有点期待。 让不喜欢自己的人看看自己现在过得有多好，不就是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的报复了么？ 如果是以前的小小满，那肯定是会抵触的，小时候的自己在周围都是pua的环境里，很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也很在意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 现在嘛，不重要的人谁在乎啊？ 但是文从蓉还是挺在乎的，她就像是《1998》里的德善一样，从小被忽视，一直想被重视，想让家里人能高看自己一点。 所以今年她在蓉城卖衣服赚到了一点钱，就给文家两老和李家两老都带了一大堆的东西。衣服、鞋帽、保健品等等，去蓉城的时候一大背包，回老家去的时候也是一大背包。 文小满一家子和文从蓉两口子是买的同一趟火车，但是不在一个车厢。 文从胜见两口子大包小包的，给老人的、给孩子的，拉拉杂杂装了一大堆，就帮他们拿了一些。一直帮他们送到回去的班车上。 回到家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了，打扫完卫生就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准备年夜饭了。好在这两年镇上的餐馆也做起了年夜饭的生意，可以提前定炖菜。杨秋芝就直接定了几个炖锅回来，又在年前最后一天赶集的时候买了一些凉拌鸡爪、卤猪脚之类的，过年当天早上只需把小菜炒一炒也就足够丰盛了，还不累人。 第080章 春日 初一也没有打算端鸡蛋，就只在商店里买了一些老人家喜欢吃的好消化的八宝粥之类的送礼佳品，文从胜另包了两个红包带着。 杨秋芝现在的想法就是花点钱买清净。要再指望着自己像以前那样小意讨好，没门儿。 文从胜一家子到的时候，老二文从德一家三口不在家。 文奶奶冷哼一声，“去娘家拜年去了！那边的才是老，我们都不是他们的老！” 所以有了唐秀的对比，杨秋芝今年竟然破天荒地得到了文奶奶的夸赞。连文小满的压岁钱都和姐姐是一样的了。 母女俩也就接着，转过头想怎样还是怎样。 被伤害过的心就像是钉子打进了墙里，无论后面怎样弥补，墙上还是有洞。 况且这洞还不止一个，这些年，都不知道打了多少。 …… 还没有过完年农民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空地里要翻，油菜地里要除草，很多蔬菜的苗也要育了。 春天就像是大自然的催发剂，可爱的植物们都蹭蹭蹭地往上长着。 文小满也觉得自己最近在蹭蹭蹭地往上长，回老家之前买的正合身的裤子，现在穿着竟然有点灌风。 也不知道唐小磊开学之后有没有长高一点。文小满边啃着大棒骨，边这样想着。 回到蓉城之后天天被杨秋芝换着花样投喂的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啊！文小满！你快点来和唐小磊比一下高矮！我怎么感觉你和他一样高了？” 开学第一天，唐小磊就在吴克林这里遭到了暴击，他拒绝了这一次的“友好会晤”，“别，文小满我跟你说，我们以后各自长自己的个子，互不干扰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把我的生长机会给偷走了！” 话虽这么说，可中午吃饭的时候依然凑在了一起。 “我的天啊！” 这是田朵尔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 林峥也注意到了，笑着对文小满说，“恭喜你啊，超过唐小磊指日可待。” 只有唐小磊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这都还不算什么，第二天的开学典礼他又受到了二次伤害。 省重点的开学典礼就在学校的礼堂，一般大型的会议和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开学典礼主要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再加上表彰优异。 文小满和林峥作为各自年级的第一，又一起登上了前面的领奖台，这样的场景以前发生过，以后也会经常发生。 吴克林作为年级前十，也上去领奖了，这个唐小磊早就知道。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天说要和文小满一个名字的田朵尔，竟然是初二的年级前三十，也也也上去了！ 唐小磊彻底被打击到了，发奋要一雪前耻，无论是身高上还是学习上。 新一学期的卷，从第一天就开始了。 文小满这一年估计是到了生长年，去年定的校服也要换新的了。 不过由于个子窜的太快，导致身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一平均，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杨秋芝女士一直对文小满有那么一点点亏欠心理，觉得小满小时候家里条件差，导致身体没养好，于是天天给她大鱼大肉的补着 文小满一开始理解杨秋芝的这种心理，也就配合她，煮什么吃什么。后来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跟她解释这是正常现象，真的不用担心，这才收敛了一点。ωωw..net 文慧敏长舒了一口气，再这么吃下去，妹妹没长胖，自己要胖十斤了！ 除了给唐小磊压力之外，个子高了还有一个好处——之前文从胜送给杨秋芝的自行车，以前踩不到地，现在能踩到了。 于是趁着春日暖阳，文小满在小区里把自行车学会了。 不过生活不是总是一帆风顺的，很快文小满就感受到了生活中的嘲笑，当然，主要是来自唐小磊。 那天是杨柳依依的四月初，天气十分晴朗，同学们的心情也十分晴朗——大家要一起去春游啦！ 春游不分年级，每个年级可以选择不同的地方，同年级大多数班主任同意了就行。也有选一起的，更热闹。 初一初二那天选的都是同一个公园。 这公园中间还有一座人工湖，湖边种满了桃花和柳树，景色非常美。还有一块区域可以租烧烤架子之类的，很方便带精力旺盛的初中生来这里。老师们只要看着没有人掉水里就行了，其他的学生们自己会搞定。 这可比参观博物馆之类活动的轻松多了，要不是每年都得换地方，符老师都想三年都在这里。 饭搭子们又凑在了一起，这样美好的春日怎么能不享受呢？ 于是吴克林提议，“咱们到公园门口租自行车吧，就在公园里面慢慢骑，多舒服啊。” 众人都表示同意。 于是跟老师交待了去处之后，几人出了公园，走到租车的地方，要了五辆自行车。 老板让五人把信息登记到本子上。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老板看到了文小满的年龄。 “哎，等等，你没满十二，不能把车租给你。” 大家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规定，文小满上一世不会骑自行车，也就没有关注过相关信息，更加不知道。 但她还想再挣扎一下，“老板，你通融一下嘛，你看，我和这男生都差不多高了。” 老板铁面无私，“再高也不行，年龄没达到就是不可以。你把车给我推回去。” 唐小磊“哈哈哈”地开始嘲笑，“终于逮到你不可以的了！哎呀，快点长大吧，不然以后都没有机会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咯~” 文小满送他一个爆炒栗子。 规定是这样也没办法，文小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把租到的自行车推到了公园里。 来到湖边，田朵尔拍拍后座，“来，姐姐带你。” 文小满跳了上去，笑嘻嘻地对唐小磊说，“你看，我这不一样坐到了？还是我田女侠对我好啊。” 可田女侠空有一腔扶弱之心，那车技实在是不敢恭维，带着文小满把车骑得跟个不靠谱的虫子一样，歪歪扭扭。 林峥担心她俩摔了，在前面把自行车停下，“文小满，我来带你吧。” 第081章 艺术 听到林峥这话，田朵尔一个急刹车，文小满差点摔下来。 幸好现在腿长了一点啊… 唐小磊听到轮胎摩擦地的声音，边踩自行车边回过头“嘲笑”田朵尔，“你行不行的？把咱们班班宝摔了，你信不信符老师跟你拼命？” “唐小磊小心！” 从草坪上突然窜出来一个小朋友，除了已经站稳的文小满，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吴克林已经蹬到最前面去了，林峥也是转过身看着文小满这边的，田朵尔则在研究自己的车链子。 可文小满喊得再快，唐小磊的反应速度也没那么快——还是把那三岁左右的小朋友撞倒了，屁股着地。 顿时，小朋友的哭声震天动地。 唐小磊赶紧把车扔在一边，扶起那小孩儿，“小弟弟，你摔到哪里了？” 回答他的只有“哇哇哇”的喊声。 众人也赶紧把自行车放在一边围过去。 和他们一起围过去的还有这小朋友的家长，看年纪应该是孩子奶奶或者外婆。 她一来就把小孩儿搂在怀里，然后把唐小磊一推，“你这个不长眼睛的！怎么骑车的？把我孙子撞坏了可怎么办？” 唐小磊被她推倒在地，但是自知理亏，不停地道歉，“奶奶，对不起啊，我刚刚没看到小弟弟，您看看小弟弟有没有哪里摔伤？要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可以。” 小男孩儿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哭得更大声了。 文小满刚刚看到了全程，由于回头说话，唐小磊的速度并不快，要说“撞”都不太严谨，就是被轮子带倒了，主要还是这小孩儿自己突然跑出来的速度比较快，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被吓到了。 文小满蹲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一颗早上在客厅桌子上抓的大白兔奶糖，递给小男孩儿，“小弟弟，给你糖，你跟姐姐说说，哪里痛好不好？” 小男孩儿没等奶奶制止，接过糖就自己打开吃了，一瞬间哭声就止住了，“姐姐我不痛了…” 那奶奶抱着孙子，拍拍他屁股上的灰，“人家一颗糖就给你收买了！咋个就不痛了？” 林峥开口，“那奶奶您希望您孙子痛还是不痛？” 奶奶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就转为人身攻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看你们也是读书的，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 吴克林可不许别人这么说他大佬，就要开口跟她理论。 架势刚摆好，符老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是在干嘛呢？” “符老师好！”几人打了招呼，然后七嘴八舌地把这事儿说了。 那奶奶见能主事的来了，语气也硬了，“你就是他们几个的老师是吧？你是怎么教育学生的？把人给撞了就一颗糖解决了是吧？讲话还那么难听！” 符老师人精儿一个，哪里不知道这老人是想要赔偿？这是打算讹上自己的学生了！她要不搞定就不姓符！ “老人家，我是怎么教育学生的，自然有学校培养我，就不劳您费心了。刚我也看见了，您和几位老姐妹坐在草地上打牌对吧？孩子不哭您还不知道呢！我就想问问您是怎么带孩子的？虽说这是在公园里面，来来回回的人和自行车也不少，您就让他自己跑来跑去不看着？” 老人家被数落，脸上明显不好看了，“你你你…” 没等她继续“你”，符老师继续，“唐小磊，你过来好好给这小朋友道个歉，下次骑车给我看路听见没？” 唐小磊知道老师这是维护他呢，立马正儿八经地给小男孩儿鞠了一躬，“对不起，小弟弟，是哥哥刚刚没有注意，把你摔疼了。” 小男孩儿刚刚吃了糖，嘴甜得很，“没关系的，哥哥。” 小孩子还是很天真可爱的，就是很容易被某些面目可憎的大人影响。 符老师深谙给个巴掌又给一颗甜枣的道理，趁老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又换了口风，“我也知道您带着这么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不容易，您也是怕孩子爹妈怪您，所以着急了一些，但是您放心，如果孩子今天真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去找我们，我们省重点就在那里，也不会跑不是？可您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孩子也分辨不出您的意思啊，您也不希望他以后撒谎成性吧？” 符老师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老人家身上的刺也软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带着孩子悻悻地离开了。 文小满在旁边听得那叫一个佩服，原来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不卑不亢，态度明确，又让人能听得进去。自己得学着点。 以前自己羡慕宋婷婷，脑子快，嘴巴也快，有啥说啥，喜欢打直球，这很真诚，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想着以后自己想要从事的工作，觉得还是要多多掌握不同的表达艺术。 符老师可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让卷王文小满又激起了对语言表达的学习兴趣，对着众人开口，“记住了，做错事儿要担责，但是也不要怕事儿。在外面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一味地退让，也不要咄咄逼人，外面什么人都有，自己要多动动脑筋。行了，你们继续玩儿吧，一会儿过来烧烤了。” 田朵尔和林峥也被符老师所折服。 所谓教书育人，好的老师不仅仅只会教课本上的知识，还会让学生明白很多做人的道理。 虽然刚刚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文小满一会儿被这个带着遛两圈，一会儿那个带着再遛一圈，也挺畅快。 嗯，最稳当的还是林峥的车后座。 同样稳当的还有文从胜同志的事业。 接连接到了几个厂子的订单之后，文厂长觉得这个仓库里的流水线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上次文小满提出的去郊区接个二手厂子的事情迫在眉睫。 之前也去周边看过几回，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就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这个周末，文厂长决定带着他的小福星陪他一起到郊外看看去，说不定福星显灵，一下子就定好了呢？ 第082章 显灵 周六早上，父女俩吃过早饭，登上了去蓉城东郊——凤泉区的班车。 窗外的景色从老蓉城的街巷，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欣欣向荣的开发区工地，接着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上大片大片的桃花正盛开着，后来又变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镇子。 越往东走，文小满就越觉得这里熟悉。 她以前在资料上看到过这里！ 她记得当时是一家中介，找到她要翻译一份调研报告，调研对象是某车企，这车企当时在西部地区最大的物流中心就是在这附近！ 她还记得当时拿到的中文资料上有些图片是以这个古镇为背景的，还觉得这古镇配桃花真是绝配来着。 那家车企具体哪一年进驻到这里的，文小满不记得了，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还没看到宣传呢！ 具体选址在哪里也不清楚，当时没有实地来考察过，做翻译的时候也只关注语法和数据去了。 但是这附近如果这里有合适的地方或者二手厂子，显然是可以接手的。 车企选址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片地方以后肯定是会发展的。 两人到镇子口下车。 这里就是当地人生活的镇子，虽然有些古建筑，但是并没有商业痕迹。 剃头匠在街边摆了一个小摊儿，用刀片给老主顾刮着头上稀稀拉拉长出来的白头发；孩童坐在竹子编制的背椅里，手里拿着拨浪鼓摇晃来晃去；梳着当时流行的杀马特风格发型的青年，裤子上刮着一根大链子，拿着零花钱在热气腾腾的摊位上买吃食。 文小满心想，等老文把厂子搬到这里来了，倒是可以邀请小伙伴们来这里玩耍。 她拉着文从胜穿过镇子的街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边连着桃林，桃林边上有人家，也有堆桃子的仓库。桃林的另外一边，是正在建筑中的工地。 俩人沿着小路走着。 文从胜问，“你看上这里了？” 文小满点头，“你看，那边的工地在修建，说明政府在这里招商引资了，这边连着乡镇，工人们的住处和平时生活的地方也有了，还便宜，他们也能攒到钱，要去城里也方便。刚刚咱们一路坐车过来，到这里虽然有点远吧，但是路非常平坦，你进货或者运货出去都很方便。” 文从胜其实刚刚自己也看中了这里，问小满是想在她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好像被她肯定过了这事儿就成功了一半了似的。 两人达成一致，就在这一片开始搜寻了起来。 可盲目转悠哪里那么好找呢？两人走了挺久，除了出一身汗，啥也没捞着。 于是两人回到镇子上，准备在这里吃点什么，顺便打探点消息。 找到一家人最多的苍蝇馆子，一人叫了一碗面，坐下等着。 来这里吃面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就跟在自家吃酒席似的，坐在一起就开始家长里短地聊八卦。 谁家的闺女嫁到市区去了啊，谁家又添了一个大胖孙子之类的。还有一个老奶奶说起他家隔壁，不知道儿子做什么发财了，一家子都要搬到城里去了，家里原先有个打米厂在桃林那边，后面灰尘太大了，被停工了云云。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这不就找着了么！ 文厂长立马跟老奶奶唠起了家常，加入了八卦的队伍。吃完面还给那一桌闲聊的爷爷奶奶们都把面钱都结了。 爷爷奶奶们笑着就把父女俩领到了那奶奶的邻居家。 那家人此时正在家里收拾东西，见到乡里乡亲的过来还是挺开心的，以后去城里了就不会经常看到咯！ 爷爷奶奶们一边扯起了闲话，一边把文从胜介绍给了主人家。文从胜上前，递了一张名片给他，告诉他自己想要租那打米厂。 那老人家看了一眼名片，没有立即答复，“那我得跟我儿子商量。” 文从胜也不着急这一时，“行，今天就这么过来是我冒昧了，那我就等您这边的好消息了。” 一群老人呼啦啦地从那人家里出来，领着父女俩又走了一遍古镇，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镇子口。 镇子出口就是等班车的地方，临上车前，文小满手里还被塞了一个苹果，“过几个月来这里吃桃子，这里桃子可甜了。” 接下来的几周，文从胜都在中心城区和凤泉区两边跑着，文小满没有再掺和进去了，这是文从胜自己的功课。 文厂长最后还是把打米厂买了下来，一是因为价格不高，二是他现在有房产了，办理贷款额度也高了很多。 杨秋芝知道他这是干正事，自然没有阻拦。反正两个人现在都在为这个小家庭奋斗着，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杨秋芝女士自从升职之后，开的单也越来越多了，再加上文从胜的封口机单子，两人已经把之前买房的几万块钱欠款还完了。 房款还完之后，杨秋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给家里买车，以后文从胜去凤泉区也更方便一点。 两人都没有把文小满之前说的要存钱给爹买车的话当真，就算是真的，她现在还赚不到那么多钱嘛。 以后她能赚到大钱了，再换辆好的也是一样的。 赚不到大钱的文小满，即将要迎来她第三次赚小钱的机会了——蓉城市中小学演讲比赛又要到了。 这次文小满不再是代表w区，而是要代表j区参加初中段的比赛。 j区就是省重点所在的区。 没办法，学生的荣誉跟着学校走。 j区整体的教育资源都比w区要好一些，好的学校多，竞争对手也就多。 不像是w区当时就是各学校选人了送去少年宫集训一下，j区是有专门的夏令营的。 各学校选送底子好的学生先到夏令营参加一段时间的集中学习，再在夏令营选拔最终的参赛选手。夏令营的费用学校出大头，小头由学生自费。 学校里选送的种子选手没有数量限制，只要送，夏令营就收，所以淘汰率也挺高的。 文小满自然参加了这次夏令营，一起参加的还有老队友林峥和吴克林。 第083章 开营 除了一起奋战的老队友，文小满还在夏令营见到了另外一个老熟人。 J区的英语夏令营有专门的基地。是由上面有关部门牵头，区里的纳税大户东升集团出资修建的，名字就叫做“东升孵化基地”。区里的大大小小的竞赛训练营都在这里，有时候还会接待省里的训练团队。 东升基地就在J区的南边，离省重点不过一个小时车程，一下车，就能看到门口的巨幅宣传牌，上面写着“东升孵化，天才的摇篮。” 门口还有一整面墙的宣传栏，上面贴满了从这里出去的获奖团队和个人。文小满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林峥的照片。没办法，就认得这么一个大佬。 文小满他们抵达基地的时候，小学组的已经开始训练了。他们期末考试的时间比初中的要早一些。 各自拉着自己的箱子进入基地大门，文小满晃眼一看，竟然在门卫室见到了原来路桥小区的门卫周爷爷！ 他这是被安排到这里当门卫来了？ 不过文小满认出了周爷爷，对方却没有认出她。还是以前那副管这世界纷纷扰扰，都不能打扰我听收音机的架势。 虽然看到周爷爷在这里有点惊讶，但文小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门卫流动性也大。 进到基地里面，文小满有点被震撼到——这也太豪了吧！除了多出来几栋集训楼，其他地方跟别墅区没什么两样。 大家按照指引把行李放在了各自住宿的地方，上午还剩一点时间，可以四处闲逛，熟悉环境，吃过午饭，等所有学校的人都到齐了才会正式开营。 省重点这次初中组选派了25名选手过来，初二16名，初一9名，同小学一样，毕业班不参与竞赛。 大家现在既是队友，也是竞争对手，进到基地之后的氛围就没有之前在车上那么活跃了。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开始了自由活动。 铁三角三人也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期，这会儿食堂里的人不是很多。 林峥去年就来过一次，对这里很熟悉，他直接带着两人来到味道最好的窗口，各自打好了一份饭菜。 找到靠角落一点的桌椅坐下，林峥开始边吃边给另外两人讲这里的课程安排和带队老师的特色。 正式开营之后，每天上午是由不同的老师上课，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练习，可以看书，自己根据自身的情况进行安排，基地里还有大教室，也可以自己组队进行PK。总之，下午的安排还是很灵活的。 来参加夏令营的学生比较多，会被分为好几个班，每班40人。带队的班主任每五天进行一次班内比赛，实行末位淘汰，每次淘汰10个。 半个月后几个班剩下的成员合并，再进行最后的角逐。 被淘汰的人依然可以在里面继续学习，毕竟基地还是以营利为目的的，只是没有了比赛资格而已。 文小满和吴克林听后都震惊不已——难怪以前参加小学段比赛的时候，大多数的个人奖杯都被J区给带走了，这可比W区的少年宫模式难出头多了！ 林峥又叫两人放心，以前在W区就能战胜J区种子选手捧回奖杯了，现在的淘汰赛都是小意思。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吃完，准备直接去大礼堂参加开营仪式。 吴克林现在眼镜不离头，从开了冷气的食堂一走出来，眼镜上马上泛起一阵白雾，他又不得不拿下来擦拭，一边擦着，一边对旁边的文小满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现在还小，保护眼睛还来得及，可千万别像我一样，早早地就给自己的眼睛上了枷锁，戴眼镜真是太麻烦了！” 文小满安慰他，“你现在更要好好保护，说不定以后就有手术可以治疗眼睛了，别到时候连手术条件都达不到。” 文小满上一世高中的时候加入了近视眼大军，戴眼镜的烦恼她体会了十几年，确实很不方便，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去做手术。 吴克林不敢想象，“还有这等手术？在眼睛上动刀子？咦，想一想就好可怕，文小满你一天到晚在幻想些什么？” 文小满但笑不语。 三人抵达大礼堂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主要内容分为领导讲话环节、打鸡血环节、规则讲解环节，还有最后的分班环节。 为了公平起见，分班完全是随机的，不以之前的成绩为参考。 这次来夏令营的人数比较多，一共被分为了5个班。最终林峥和文小满被分到了一个班，吴克林在另外一个班。 说真的，文小满怀疑系统在搞黑幕。 系统：你没有证据。 文小满：……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现在啥线索也看不出来啊！！！ 不过能和林峥在一个班，文小满自己也还是很开心的。 开营仪式结束之后，大家都跟着刚刚坐在第一排的老师们来到了各自的教室。 文小满的带队班主任高高瘦瘦的，脸上棱角分明，眼神不是很慈祥，看上去就是很认真的样子。 他用粉笔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吴新民。 然后用英语说道，“大家以后可以叫我Mr.WU，从进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你们就是一样的零基础，请把你们之前的成绩和骄傲都收起来。自我介绍就不必了，当你被选上的时候，自然会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这话说的，放电视剧里妥妥的装逼范儿啊。 不过在现场听着还挺带感，让一帮中二少年们一下子就燃起了战魂。 “我不会因为年龄小或者身份不同就对任何人有偏袒，请记住，你们参加的是集训，不是郊游。” 文小满觉得自己被点了，坐在前面的同学都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向她，身份不同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年龄小的嘛，肯定就是她咯。 还有不少人小学时参加比赛就和文小满对上过，对她印象深刻得很。 “好了，每组第一个人来拿你们的课表，每人一份，上课教室不固定，请大家每天按时准确地找到你们的教室，解散。” 第084章 质疑 铁三角又凑在一起去吃晚饭。 刚碰头，吴克林就向两人吐槽，“我们那老师也太拽了，一开始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让我们知道人外有人，不要翘尾巴。” 文小满心想，原来每个班主任都是这样啊，或许这是他们总结出来的一套话术？ 三人很快到达食堂，吃晚饭的人比午餐时更集中一些，窗口前都排起了队伍。 不想浪费时间排队，三人就换了一个人少一些的窗口。 排在前面的两个初中生正在八卦。 其中一个说道，“诶，你知道吗？东升基地老板的女儿，这次也在这里参训诶！” 另一个回答，“难怪我们班主任今天特意说了什么身份不一样的，原来是基地的大小姐啊。” 第一个点头，“嗯嗯，那就是她，据说她之前是读的国际学校，以后要出国留学的，那她英语肯定比我们好啊，也不知道还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八卦刚听完，就轮到了文小满打饭，前面的女生打完饭转过身，认出了文小满，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和同伴离开了。 吴克林打完饭问两人，“真在你们班上啊？” 文小满耸耸肩，“不知道，不认识，不感兴趣。” …… 集训第一天上午是听力和发音练习。 听力教室在另外一栋楼，有些第一次来的同学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然也就迟到了。 不过听力老师倒是没有像吴老师那样不近人情，还特地等了一会儿才正式开始放录音。 发音教室就在听力教室的楼下，老师是一个很热情的外教。 他花了半节课的时间跟大家讲述他在各个国家边打工边旅游的事情，给当时的少年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外教很擅长鼓励教学，前面每个人的发音在他嘴里都是“Verygood！Beautiful！Perfect！” 轮到文小满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不一样的——“Unbelievable！” 轮到林峥的时候，变成了“Amazing！” 本来是发音教室，结果变成了夸夸教室。 有些同学不太适应这种直白的赞美，反倒有些害羞起来。 第一天上午的课程就这么轻轻松松结束了，三人吃了个午饭，约好午休之后一起到图书馆去看书。 基地图书馆里的藏书还挺多的，三人到了之后分开，各自找自己喜欢或者需要的书籍。 文小满直奔外文原版书那一块，想在这里多看几本，毕竟外文书店的原版书还挺贵的。 她慢慢搜寻着，看到了一本《傲慢与偏见》的英文原版，于是抽出来翻开几页，想先看看原版和中文译本有什么区别。 翻看了几页，耳边传来略有些耳熟的声音，“步子不要迈太大，稳扎稳打把基础打好才是正经。” 文小满抬头一看，原来是吴老师。 “嗯，谢谢吴老师的指点。” 文小满正看在兴头上，敷衍了一句，又埋头开始看了起来。 吴老师见她听不进劝，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等到文小满再抬头的时候，吴老师已经离开了。 拿着书来到旁边的座位处，吴克林下巴都要惊掉。 他指了指文小满的书，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中文版《哈利波特》，两手一摊，低声说道，“小变态一个！” 林峥此时也捧着书过来了，他拿的是一本《顾维钧回忆录·第四分册》。 吴克林再次受到冲击，“大变态一个！” 文小满也抬头看了一眼林峥在读的书，林峥压低声音解释道，“在家里看了前面三册，没想到这里有第四册，就拿过来看了。” 吴克林虽然深受打击，但也没有强行给自己上难度，大佬们的世界和普通人不一样嘛！境界不同，不必强融。 就这么“虚度”了几个下午之后，大家迎来了第一次的淘汰赛。 淘汰赛就在各自的班上，由班主任自己出题，配班老师一起打分。 文小满班上的题是用英语展示一段下雨的场景，体裁不限。 第一次淘汰赛很多人都想一鸣惊人，让老师第一次就记住自己，于是整出了很多新花样。 文小满看着前面上台的同学们整出的花活儿，还是打算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从头到尾，吴老师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没有说一个字，配班老师倒是看得很欢乐。 所有人都展示完之后，吴老师没有公布分数，直接念出了十个被淘汰的名字。 “Mr.吴，你这不公平！”教室里有一位女生提出抗议。 吴老师言简意赅，“淘汰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那女孩儿继续阐述她的观点，“你没有告知大家的分数，也没有进行点评，被淘汰了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做好，下次都不知道怎么进步。” 吴老师的视线从淘汰名单上移开，看向那女孩儿，“那是他们的问题。如果我有问题，你爸可以开除我，但是你没有资格在我的课上教我怎么做事。” 文小满这下终于知道谁是东升集团大小姐了。 一个字，勇！ 大小姐名叫黄楚岚，之前听别人叫起过她的名字。 文小满觉得吴老师确实有点过头，毕竟这不像是数学考试，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明明白白的，这种打分制本身就很依赖老师的评分标准，如果不指出对方的不足的话，很难让人信服这个结果，被淘汰的人也的确不知道要今后要往哪方面改进。 不过黄楚岚可能习惯了国际学校的上课模式，没有考虑到有的老师习惯了自己一直以来就是权威，不能接受被质疑，特别是被当面质疑。 吴老师说完那句话就离开了教室，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配班老师无奈地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同学们，请安静一下，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那十名同学为什么被淘汰哈。李亮，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听不清你的台词；张松林，……” 第085章 秘密 配班老师一一解释，被淘汰的十名同学也都明白了自己的被淘汰的原因，其他的怕下次被“不公平”对待的同学们也都安心了——是有理有据的评分标准啊，不是老师的个人好恶。 见已经安抚了教室里躁动的气氛，配班老师继续说道，“好了，这次没有被选上不要气馁，你们每个人能被学校送到这里来也都证明了你们很优秀。一次比赛代表不了什么，平常心对待就好。 以后的人生中还有无数次这样的时刻，没有人一直会‘赢’，我们得学会怎么面对‘输’。其他同学可以下课了。黄楚岚，你留下来一下；文小满，你家长说给你送了东西过来，放在门卫室的，你自己去取一下。” 文小满点头，“谢谢老师。” 接着出了教室，朝门卫处走去。 一路上一会儿在猜家里给她送了什么过来，一会儿又回想起刚刚配班老师讲的话。 是啊，在校园里，哪里不足会有老师跟你指出来；出社会了，就没有人跟你说了，你只会得到一个冰冷的面试分数，或者一条被拒绝入职的信息，甚至什么也没有。 可话虽这么说，对于初中阶段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些吧。但是，来自社会的毒打从来不会管你的年龄啊！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教育时机呢？ 文小满觉得自己幸好不是老师，不然得被自己拉扯死。 就这样无限拉扯着，她来到了门卫室外面。 正打算敲门进去，里面传来了吴老师的声音。 “您在这里还呆得惯不？我上次提过来的藕粉喜欢吃吗？喜欢的话我再多拿一点，都是从老乡那里找的，没掺什么的。” 周爷爷这会儿也关了收音机，乐呵呵地回道，“这里比以前好多了，哪里还有什么待不惯的？藕粉还有，你自己也留点冲着吃，当老师的粉笔灰吃得多，这个可以润润肺。” 吴老师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那是他黄子健欠您的！这么多年，现在才把您找到，还让您看大门！” 周爷爷还是乐呵呵的，“是我自己要求的，干惯了这个，不做点事情心里不踏实，这也不累人。再说了，哪里是他欠我的？是我们自己没有那个命，怪不得别人。小吴，这么多年了你也放下吧！” 站在门后的文小满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个“黄子健”应该就是东升集团的老总，黄楚岚同学的爸爸吧… 没想到周爷爷和他们还有这么一段纠葛，难怪吴老师对黄楚岚的态度是那样子的，原来当时第一节课吴老师提那句话，是自己被“牵连”了… 正犹豫着是敲门还是离开，文小满又听到吴老师低低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他当时抢了周承出国的机会，现在他黄子健还不知道在哪里，周承也不会……” 周爷爷拍拍吴老师的手，“都过去了，你得向前看。那次出国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周承这孩子是自己想不通，怨不得任何人。真要怨的话，那最该怨的是我。” 吴老师默了默，说道，“周叔，对不起，是我刚刚太激动了。先不说这个了。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这周末有空，带您再去做个检查，上次检查得不彻底，您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先回去做事去了。” 这句话刚落音，他就从里面打开了门卫室的门。 文小满站在门外有些许尴尬，“吴老师好，那个，我家里人送了点东西过来，我来拿。” 吴老师点点头，没有问她听到了什么，径直往集训楼那边去了。 文小满想了想，在后面大声说道，“遗憾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现在能做的，除了弥补，还可以不让新的遗憾重蹈覆辙。” 文小满不知道他们三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明显吴老师还陷在过去无法自拔，一步一步走进了死胡同，看他对待黄楚岚的态度就知道，他有一点“泄愤”的意味在里面。 可黄楚岚没有什么错，不该被牵连进来。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解决，而且就应该止在大人那里。 吴老师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面走了。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文小满不知道自己插这嘴会不会适得其反，此刻有丢丢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她就是当时那一下没忍住。 可说就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如果真起到了反效果，那她再想办法“赎罪”吧。 她转头走进门卫室，结果周爷爷笑着对她点点头，“好孩子，说得不错。你之前住在路桥小区的吧？” 文小满惊讶道，“周爷爷，您还记得我啊。” 周爷爷把文从胜带过来的包裹递给她，“你妈妈怕你换洗衣服不够，让你爸爸送过来的。你爸爸以前还给我打过酒喝呢。你那会儿隔三差五来拿报纸，哪里会不记得你。” 文小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每次去拿报纸，您都在听收音机来着，以为您没什么印象。” 周爷爷此时已经打开了收音机，继续说道，“以前年轻时养成的习惯，一天不听心里发慌，可也不耽误我眼睛看啊，哈哈。现在这收音机还是你们吴老师送的，你们吴老师啊，嘴巴厉害，心肠还是很好的，你会说话，有机会啊多和他聊聊天，他年纪轻轻的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看着也心疼。” 文小满觉得有点为难，“这得看吴老师愿不愿和我聊天了。” 周爷爷笑出声来，“你这孩子跟你爹一样实诚，说出的话就会当真。爷爷没别的意思，你就正常和你们吴老师相处就行了，不要怕他那张毒嘴，跟他有来有回讲上几句就行，不用特意找机会搭理他。” 文小满知道刚刚是自己误会了，挠了挠头，也笑出声来，“嘻嘻，这个我会，不过周爷爷，我们先说好了啊，要是吴老师哪天被我点着了，您得救我啊。” 周爷爷被她逗得开怀，“那是肯定的。你只管放心。” 第086章 名著 文小满抱着文从胜同志给她带过来的衣服回到宿舍的时候，林峥和吴克林已经等在门口了。 吴克林看了看她手里的包裹，没有发现食物的形状，“啊，还以为你有好吃的呢。早知道不等你了，我们都要饿坏了。” 文小满白他一眼，“要你等啦？这大夏天的，带食物会很快坏掉的，宿舍里又没有冰箱。” 林峥笑道，“别理他，他就是今天的淘汰赛表现不是很好，差点被淘汰了，所以心情不好。” 文小满不敢置信地看吴克林一眼，“不应该啊！你这水平，只能徘徊在淘汰线上？” 吴克林哭丧个脸，“我哪里知道，可能是我们老师怕我飘了吧。” 文小满表示怀疑，“你确定你没有为了表现自己，弄出什么幺蛾子？” 吴克林斜她一眼，“我是那样肤浅的人？只怕是太深沉了的缘故。” 文小满扶额无语，这家伙，跟唐小磊待久了，说话越来越磊里磊气的了。 把东西收进宿舍，三人往食堂走去，林峥突然开口道，“黄楚岚要换班了，换到吴克林他们班上去。” 文小满想了想，没有说话，希望这个决定对吴老师和黄楚岚来说都是好事。 吴克林倒是很兴奋，“大小姐要来我们班上了，到时候会不会多给我们班几个晋级名额啊？” 文小满立刻打破他不切实际的想法，“黄楚岚第一个不答应，她可是最维护公平的了。” 吴克林瞬间被戳破了幻想，蔫儿了下来，“行吧，还是得靠实力啊。下午我不去图书馆看书了，你们俩去吧，我得找人去练练。” …… 午休睡饱了的文小满在图书馆里精神满满，前几天已经把英文原版《傲慢与偏见》看完了，今天打算另外再找一本书啃啃。 在外文书架旁边，文小满又不期然地遇见了吴老师，这次她主动跟吴老师打起了招呼，“吴老师，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好看的英文原版书推荐吗？” 吴老师手里此时正拿着一本莎士比亚的大部头，听见她这话，皱眉道，“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你这个年纪，不要好高骛远，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先把基础搞透彻了，再来看这些书也不迟。一知半解地只会害了你自己。” 文小满本不想提前暴露自己，想起周爷爷交给自己的任务，她正了正神色，说道，“吴老师，不是我吹牛哈，您手里拿的这本书我也能看懂，要不您随便翻一页？” 吴老师嗤之以鼻，“年纪不大，口气倒是蛮大的啊。才多大个人，就大言不惭说能看懂名著了。” 文小满觉得吴老师不仅仅是嘴巴毒，他是真的是有些偏激了，可能一个人太过于执着一件事，就会变成这样的性格吧。这就是“心里苦”带来的后遗症？ 文小满从他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包括上一世的自己，她有些心疼。 “吴老师，首先，莎士比亚自己就说过‘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本书并不是要完完全全与作者的表达相契合才算是读懂，我们从中能够汲取到力量，能在某个瞬间与作者产生共鸣就是读懂了。ωωw..net 另外，这些伟大作家的智慧就像是一座大山，不是为了让我们‘高山仰止’，从而‘望而却步’，而是为了能让我们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让更多的人去领略更好的风景。所以您刚刚说的话我觉得不对，我认为看名著没有年龄的限制，也没有其他任何的限制，看不懂或者一知半解都不会害人，只会让我在下次登山的时候更加熟悉路途，这样就能领略更多的风景了。” 文小满说完，继续看着吴老师的眼睛。 吴老师也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 “是我太狭隘了，我向你道歉。” 文小满深呼一口气，“吴老师，不用道歉，您一开始的本意也是为了让我打好基础。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考虑的问题也就不一样了。就好比一座山，横看成岭侧成峰，所以我们不要总是在一个方向去看山，这样才能看清楚山的全貌啊。” 吴老师略略思考就明白了她想表达的另一层含义，问道，“是门卫室的周爷爷让你这么说的吗？” 文小满摇摇头，“周爷爷只说他很心疼你。” 吴老师愣了一下，眼睛好像进了灰尘一般，他把手里的书递给文小满，“谢谢你，文小满。你加油，假以时日，你一定会站上更高的舞台。” 文小满抱着吴老师递过来的书，“吴老师，你也加油。” 有的时候，撞进了死胡同里的人，他也是想跳出来的吧，只是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所以只能用刺痛别人的方式告诉外界，自己呆在这里也挺好的，谁都不要来惹我。但是只要他被戳中了心里的那个点，回头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跟着一起加油的自然还有吴克林，他可要一雪前耻，让自己远离淘汰线。 他的努力很快有了成效，后面的两次测试都安全过关了。 现在每班只剩下10个人了。 在一个雨后凉爽的早晨，剩下的同学合成了一个班，由吴老师带班。 铁三角还有黄楚岚都在这个班里。 文小满发现，现在的吴老师没有再把毒嘴放在黄楚岚身上了。 因为他放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行吧，只要不偏激，一视同仁也行，就当是他的教学风格了。 后世不也有很多老师以这种风格当成课程的卖点么，有的人就需要这样的一针见血。 合班之后的集训课程比之前的密集了许多，不知不觉中，最后的选拔赛来临了。 选拔赛之后就是闭营仪式，所以这次也算是表演赛，所有的参营学生和老师们都在下面观看，也算是让参赛选手提前感受站在舞台上演讲的心理了。 文小满几人都是身经好多战了的，自然不怵。但是在文小满心里以“勇”字著称的黄楚岚却在赛前有些怯场了。 第087章 隐性 由于有“大小姐”在现场比赛，东升集团老总黄子健也来到了现场，这属于是东升孵化基地破天荒的头一次了。 虽然基地已经尽量低调，不想影响选手的比赛情绪，但是黄总和他家里人来的时候，依然被基地的领导包围着。 不一会儿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孵化基地。 门口的周爷爷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听他的收音机，只当来的是一个普通观赛的选手家长。 吴老师坐在第一排当评委，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彼时大家都在后台备赛。由于带有一点表演赛的形式，所以还有化妆间，男女分开，各占一个房间。 比赛顺序依旧是抽签决定的。文小满抽到了47号，很靠后的签。黄楚岚抽的签在挺前面的，第11号。 本来很从容淡定的黄楚岚，在听到别人的议论，知道自己父亲要来的时候，肉眼可见地焦虑了起来，台上都已经轮到第7号了，黄楚岚依旧坐在角落，完全进不去比赛状态。 一开始还有选手凑到她旁边，想要在“大小姐”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评分的老师们看在老总的面子上能够多给点分呢。 不过后面黄楚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有心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快就到了9号了，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叫11号选手做好准备了。 黄楚岚听见了，犹犹豫豫地不想站起来，但是又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还是迈步朝着等候区慢慢走了过去。 早就化好妆，无所事事的文小满看着那边纠结无助的少女，打算给她送点温暖。这女孩儿一点都没有富家千金的娇气，反倒还会为不相干的其他人发声，文小满还挺佩服她的。 况且她爹黄总和吴老师，还有周爷爷儿子之间的纠葛，自己也知道了一点点，实在是做不到坐视不理。 文小满走到黄楚岚身边，发现她有点发抖。 人紧张过头了就会是这样的，上一世的文小满也曾经历过。 她拉着黄楚岚，让她看着自己，对她说，“跟着我的呼吸，慢慢来，深吸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去。” 黄楚岚也是刚初一的孩子，现在有人在“救”她，自然是抓住浮木，跟着一起深呼吸了起来。 文小满见她愿意“自救”，更加用心起来。10号上台之后，文小满还给她讲了一个冷笑话，她焦虑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 10号快结束的时候，文小满凑在她耳朵边对她悄悄说，“你就当台下的都是大白菜，无论这颗大白菜有什么身份，长得是大还是小，叶子上有没有镶金，都改变不了他是一颗大白菜的事实。去吧，你可以的。” 黄楚岚捏紧双手，心里反复默念着文小满跟她讲的话，一路走到了舞台中央。 台上的灯光非常耀眼，黄楚岚觉得，从上面看下去，台下的人真的都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白菜。她甚至都没有看到爸爸的眼神。 顺利完成了演讲，黄楚岚长舒一口气，走回到后台，找到文小满，认真地跟她道谢，“谢谢你的方法，对我真的很有用。” 文小满笑笑，“不用客气，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黄楚岚看了一眼文小满贴在胸前的号码牌，打算跟她说说心里话儿，“文小满，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你那么优秀，那么自信，好像就没有你完成不了的事情。如果我爸爸的女儿是你的话，那他应该就满意了吧。” 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文小满有些明白她为什么听到黄总来会是那个样子了，只怕是黄总在她身上倾注了很多她现在还承受不住的期待。 没等文小满开口，黄楚岚继续说道，“可能你觉得我太不知足了，这么好的家庭条件，我还有什么好羡慕别人的呢？可是，我真的宁愿家里条件差一点，也不要爸爸对我要求那么高。我不想初中一毕业就出国，我一个人害怕，可他说他的孩子就不能比别人差。但是为什么不这么要求弟弟呢？弟弟想留在国内也可以。” 黄楚岚这些话可能憋在心里太久了，也不管文小满是不是才和她刚说上话，就开始倾诉起来。 文小满安静地听着，知道她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从黄楚岚的话里，文小满知道她为什么对公平那么在意了。 其实有很多家长的“重男轻女”都不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反倒表面上挑不出什么错来。就好比黄子健对自己的女儿，国际学校也给她上着，参加一个不怎么重要的比赛还特意过来观看，为她安排的出国留学路线也是根据他自己的路子打造的，这看上去多么好啊，不仅给了陪伴，还为之计深远。 可是，凡事都有个比较。 作为这么大集团的老总，他会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发展有多么迅速么？不然他为什么把儿子留在国内亲自教育呢？他会不知道初中毕业的孩子就出去留学是一件多么冒险的事么？正好是在三观养成的时候，在国外又没有家长在身边好好引导的话，很容易走上偏激的道路。 文小满有些阴暗地想，黄子健只不过是把“远离我的继承权”这几个字包装得无比华丽罢了。外人还会夸他，看他多疼爱女儿啊，送女儿出国，儿子就在国内，可真是难得的好父亲。甚至连黄楚岚自己，现在主要抱怨的都是父亲对她的要求太高。她察觉到了不公平的存在，但是现在还想不明白。 文小满跟黄楚岚并不是很熟，此刻也不好贸然插手别人家里的家事，她想了想，对黄楚岚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没钱的羡慕家境好的，家境好的也会有想要却得不到的，所以我不会觉得你不知足。 不过你也用不着羡慕我，我以前比你还要不自信，不过后来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可能我们现在还很弱小，但是只要我们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我们会慢慢变强大的。无论是你爸爸区别要求你和弟弟这件事也好，不想出国这件事也好。 我现在说这么几句话，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并不能解决你的实际问题，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勇敢，我很喜欢那天跟吴老师力争的你。” 第088章 梦想 黄楚岚看着文小满，泪花莹莹，一把把她抱住，“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些，他们只会说我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谢谢你文小满，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文小满拍拍她的背，对她说道，“现在认识也不晚的。” 黄楚岚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那我们加企鹅号吧，你以后千万别忘记我了。” 文小满点头，“放心，你有什么烦心事了，就跟我留言，我看到了都会回你的。” …… 预选赛结束之后就是闭营仪式了。晋级名单会在倒数第二个环节公布。 所有比赛完的选手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听各路领导老师们侃侃而谈。 黄子健作为集团的老总，自然盛情难却，也被邀请上了舞台讲话。台下的吴老师假借着统分，离开了现场。 最后公布名单的时候，铁三角还有黄楚岚都在被选上了。 文小满听到有同学窃窃私语，说黄楚岚是靠爸爸才能被选上的。不过文小满倒是选择相信吴老师，如果有不公正的评分，他一定会不会容忍的。 七月的风吹过每一个努力的瞬间，八月的雨就能浇灌出胜利的果实。 初中演讲比赛的日子依然是在八月初，就紧接着小学赛段。 那天早上文小满他们抵达的时候，看到了有些遗憾的曾老师，他正带着队伍要离开。 吴克林先下车，大声喊道，“曾老师！” 曾老师一转过头，看见曾经为w区抱回好些奖杯的三人，现在在为j区奋斗了，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过还是为几人送上了祝福，“你们一定没问题的！” 然后又转头跟车上的小学生们介绍他曾经的得意门生，接着把文小满他们叫过去打个招呼，好让他现场打鸡血。 连着两届w区都没有抱回团体冠军和个人一等奖了，曾老师很是怀念以前坐在台下凡尔赛的日子。 三人照做了，车上还有联合小学的五年级学生，也就是和文小满跳级前一届的，都还记得文小满和林峥，都不用曾老师多说，两人的曾经的辉煌，特别是文小满的，就已经在车里宣扬开了。 这下都不叫打鸡血，而是直接泡在鸡血里了，众小孩纷纷围过来想要文小满在他们的笔记本上写一句激励他们的话。 文小满趁着吴老师点名，赶紧离开了这辆疯狂的中巴车。 初中组的依然分为三次比赛。不过和小学阶段有点不一样。 初中赛制的分为初赛、复赛、决赛。 初赛和复赛都是定题演讲加现场问答。 初赛的定题是《千禧向未来》，复赛的定题是《我有一个梦想》。 铁三角三人都杀出了重围，直接晋级决赛，黄楚岚则止步在了复赛阶段。 赛后，她跟文小满分析时说道，“我现在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以前的那些都是我爸爸的梦想，不是我的，所以稿子写的干瘪瘪的。不过我不遗憾了，这次集训和比赛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我现在该想一想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然后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去努力。” 文小满告诉她，“坚持自己的梦想或许是一条比较艰辛的道路，但同时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自己的梦想，希望你足够幸运。” 黄楚岚重重点头，然后跟新朋友文小满告别，离开了赛场。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去找寻自己的路了。文小满有一句没有说的是，其实她已经足够幸运了，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梦想的含义。而自己，花了几十年才明白。 决赛的赛制更为复杂一点，分为己备演讲、即兴演讲、现场问答三部分。 己备演讲就是自己提前准备好一篇稿子，题材不限，积极向上的就可以；即兴演讲则是把自己的稿子讲完之后，在台上现抽题目，然后直接阐述自己的见解和想法；现场问答就是评委老师根据前两段演讲提出一些问题，选手进行解答。 文小满由于从小学阶段开始，就已经在众评委老师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轮到她现场问答的时候，各个老师都想问一问她，导致她的问题都比别人多两个，不过这对于现在的文小满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应对完毕。 讲得台下的评委老师们都纷纷点头，只有一个看不惯，对着旁边的老师说道，“少年成名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们把她捧得太高了，到时候摔得惨的还是她！” 旁边老师不解，“她还要我们捧？自己足够高了好么。自己爬上去的高度，怎么会摔？再说了，人家年纪小就有这样的能力了，还非得等到同龄人一起展示？我记得没有法定出名年龄吧！” 那老师冷哼一声，给文小满打了一个低分。 不过统分的时候，这个最低分直接被去掉了，没有影响到文小满半点。反倒是那个评委老师，气得说下次再也不来了。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就是了。 这次的团队一等奖自然被j区蝉联。文小满和林峥总分一样，并列一等奖。吴克林这次的即兴演讲发挥得不是很好，只拿到了一个最佳风采奖，j区另外的参赛选手则拿了一个二等奖和一个三等奖。 文小满又一次和林峥一起站在台上领奖了。文小满都仿佛觉得自己走进了循环里。 不过这次的奖金倒是比以前多了一些，一等奖升到了1000元，团队奖也能多分一百。 甚至连系统这次都大方了一回——语感+0.1%，气度+0.1%。 文小满：谢谢啊，两条蚊子腿也是肉。 系统：不用客气。 加上前两次的比赛，还有采访和国外那次，文小满的语感已经加了0.3%了，气度上升了0.2%，自信还是0.1%。 下台之后，吴克林捧着自己的最佳风采奖，看着文小满，疑惑道，“这风采奖应该给你啊，我怎么感觉你上个台领完奖回来，风采更甚往常了啊！果然是奖牌养人么…” 文小满腹诽：这么一点区别你都能感受到？小伙子有前途啊！ 第089章 准备 演讲比赛的结束不是文小满暑假计划的结束，而是开始——她要为跳级做准备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她每天不是在家里学习，就是在图书馆学习。杨秋芝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让她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狠，现在这样就挺好了。 文小满边刷真题，边安慰她道，“学习让我快乐。” 文从胜坐在旁边乐呵呵地翻着账本，说道，“孩子不爱学习你才要着急呢，她爱学习你急个啥？” 文老板的账本经过了上一次的打击，现在已经完备了许多。只不过现在家里还没有电脑，依然是手写的版本。 文慧敏也向杨秋芝表示，“妹妹在学习上有天赋，她自己不觉得辛苦的话，就让她自己好好学就好了。” 杨秋芝这才放下点心来，她之前可从来没见过哪家的孩子这么爱学习过。虽然之前文小满也学吧，但是没有这段时间这么从早学到晚过。 文小满若是知道了杨秋芝的想法，肯定会抱着她撒撒娇，真是亲妈啊！以前小学跳级就语数两科，当然轻松一些；现在初一跳到初三去，文科生小满的物理化学都得从头来啊！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文从蓉回了一趟老家，把李静雯从家里接了过来，也在联合小学交了一笔建校费，转过来下学期读四年级。 文小满比表妹李静雯大一岁多一点，不过文小满读书早一些，所以按照不跳级的年级算的话，比她高了两个年级。 不过下学期文小满再次跳级成功的话，就要比她高五个年级了。 这让李静雯压力有些大。她跟着父母去满庭芳吃饭的时候，见到文小满，都觉得她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小表姐了。吃饭的时候都不太敢看文小满。 文小满从怯怯的她身上看到了上一世刚刚转学过来的自己，以为她对未知的转学生涯充满不安，于是把她带到房间里，跟她讲联合小学的趣事，告诉她要勇敢一点，主动去交朋友。 还跟她说，如果有人欺负她的话，要马上告诉老师，老师会处理的。回家了就跟自己打电话，表姐肯定会罩着她的，而且六年级还有一个叫宋婷婷的姐姐也会帮助她的。 李静雯想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话，“那我学习成绩没有你好的话，他们会不会不喜欢跟我玩啊？” 文小满这才弄明白，原来是自己的跳级让她不安了，于是看着李静雯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宋婷婷姐姐成绩没有我好，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开始和我当朋友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我的学习成绩。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这样的世界才丰富多彩啊。如果大家都根据成绩来交朋友的话，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还有关于学习的事情，这里的课本跟在老家学的课文会有一点不一样，但是不会影响后面的学习的，我这里没有四年级的书，但是有一些资料，你可以带回去先看看，暂时落后也没有关系，不懂的随时问老师，联合小学的老师都很好的。” 李静雯接过小表姐递过来的资料，仿佛提前拿到了通关攻略，不安的心也被抚平。 抚不平的是文从德家里的争吵。 自从知道文从蓉把女儿也接到蓉城去了之后，唐秀这心里就没有一天舒服过。 “你老大可以啊，自己侄儿不帮着拉扯，倒去帮那个外姓人家的赔钱货，人家衣服店老板都当上了，你这个做弟弟的，一点福都没享到！” 文从德心里也怨，但是他不想再去蓉城那边被大哥管教了，只得把矛头转移，“文从胜那缺良心的，肯定是被杨秋芝给哄住了，就是看不惯我们生了儿子，不叫我们好过。” 在外面晒香的文奶奶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啐了一口，“呸，唐秀才是烂良心的，逢年过节一点孝敬都没有，还打老娘！” 唐秀正在气头上，哪里忍得住？从角落里抄起火钳就又要出去干仗。 文从德赶紧把她抱住，“你可消停点吧！我可不想再去派出所蹲了！” 唐秀气得把火钳一扔，“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唐小伟躺在竹椅上嗦着冰棍儿看电视，插了一句嘴，“妈妈，我以后长大了养你。” 唐秀听见，赶紧走过去亲了一口文小伟的脸蛋，“还是我儿子对我最好。你爹这一家子都是没良心的。” 文小伟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妈妈我想要个奥特曼，你明天赶场的时候带我去买。” 唐秀哪里有不答应的，“好好好，明天就给我乖儿子去买去。” 说完朝文从德伸出手，“没听见你儿子要奥特曼吗？给钱。” 文从德双手抠了抠自己的头发，“还哪里来的钱嘛！就知道买买买！” 唐秀横他一眼，“谁让你当着儿子面说这个了？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在孩子面前哭穷！我不管，反正你给我找钱去，要么找你老大要，要么你就自己滚出去赚钱。大伯屋里两个儿子都起新房子了，就我还跟着你住这个烂屋！” 文从德哪里还敢跟文从胜要钱，“你去跟他要，我才不找他。你放心，大伯上次跟我说了，他大儿这两天就回来，到时候把我带到外面捞大钱去！” 唐秀撇撇嘴，“又是大钱，你上次去蓉城不也是说捞大钱？结果呢？大钱捞不到，小钱看不来，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文从德赌咒发誓，“这次是真的！大伯哥家里可比文从胜发财多了。今年过年肯定给你和小伟买羽绒衣！” 唐秀这才软和一点，“再信你一次，没买回来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发生在遥远老家的争吵，蓉城这边自然是不知道的。 文小满只知道自己离再次跳级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她合上做完了的真题集，伸了伸懒腰，走到客厅去，打算找文从胜商量这件事。 第090章 成功 文从胜回来得晚，才热了一点晚饭吃掉，此时正在喝茶。 文小满在他面前坐下，开口说道，“爸，你这两天找个时间，跟我去学校一趟呗。” 文从胜喝了一口滚烫的茶，问道，“不是还没有开学？去学校干嘛？” 文小满回，“这事儿你熟，我想跳级，得监护人申请。” 文从胜下一口茶刚进嘴，此时全都喷了出来，嘴角还留着一片茶叶，文小满赶紧给他扯一张纸擦嘴。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之前不是就跳过？” 文从胜擦干净嘴角的茶叶和茶水，“上次那是你老师主动说要给你申请跳级的，你现在跳上瘾了？” 文慧敏倒是不惊讶，妹妹这些天都已经把初二的课本都学完了，初三的也学了一部分，完全没问题嘛。 杨秋芝又担心起来，“我说你之前怎么学得那么狠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爸爸妈妈现在也有能力送你们姐妹俩读书，读多少年都可以，不用省这一年两年的啊。” 文小满自然不能把那个“使命”的事情告诉他们，怕他们不信，也怕他们担惊受怕，早就想好了理由，“初一的内容实在是太简单了，我每天上课都觉得挺无聊的，初二也不难啊，你看我二十来天就都学完了。我想早点毕业，早点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文从胜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后，又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了，这智商，这对自己人生的规划，这执行力，除了他文从胜的女儿，还有谁！！！ 文从胜又咕咚吞下一口茶，故作镇定地说道，“你要是觉得没问题，那爸爸明天就带你去学校。” 杨秋芝想了想，不再心焦了，小女儿这几年的成长速度确实很快，比自己这个当妈妈的要厉害多了，自己应该相信她的能力的。 第二天文从胜起了个大早，没办法，太兴奋了睡不着啊。 文小满被他喊起来，父女俩在家里煮了一碗面条吃了，就直接坐公交去了学校。 走的时候，杨秋芝和文慧敏才刚开始吃早饭。 文小满一路扯着呵欠，到学校的时候，提前开学的老师们也才打卡进校门。 还没来得及打扫办公室，符老师先邀请文从胜和文小满坐下了。 递给文从胜一杯水，符老师问道，“小满爸爸，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文从胜一口气把水喝完，对符老师说道，“我想给小满申请跳级，这学期开学直接读初三。” 符老师看向文小满，“你自己觉得呢？” 文小满回答道，“符老师，是我自己要求跳级的，我这个暑假已经把初二的知识自学完了。” 文小满的学习能力，符老师是知道的，就是有些担心这么频繁地跳级对她的社交能力和性格养成不是很好，毕竟周围都是比她大好几岁的青少年，而她还只是个儿童。 符老师继续问道，“我知道你小学是跳了两级的，你自己感觉和周围的同学相处怎么样？有隔阂吗？” 文小满知道符老师的担心，笑着对符老师说道，“符老师，您放心，我身边都是比我大的朋友，我早熟着呢。” 文从胜也替她解释，“这个确实是，她一个干姐姐，还有她自己的姐姐，都能聊得来，平时和我们大人沟通也没有任何问题，我有时候都不觉得她才十来岁。” 符老师见两人这么说了，自然也不会阻拦，“那好，我跟学校汇报一下。你们稍等啊。” 这次跳级跟上次在联合小学时不一样，上次是杨老师主动跟文从胜提起的，学校已经提前跟教育部门申请过，所以文小满只要去做杨老师领回来的试卷就可以。 这次是家长这边申请，学校还要向上级报备了之后，才能领到考核的试卷。 符老师很快回来，手里带着一张申请表。 老文同志填表的时候，符老师跟文小满闲聊，“老师问问你啊，当学霸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文小满被符老师逗笑，“其实也不算是真学霸，我就是急性子，着急早点完成学业，好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别人在玩的时候，我就用来学习了，只是学得比别人超前了一些而已。我也很羡慕那种聪明的大脑的。” 符老师笑笑，接着说，“能比别人超前几年，这也不是一般的大脑了。欢迎你以后经常来班上看老同学啊。” 文小满点头，“嗯，一定，我很喜欢我们班同学和老师的。” 文从胜这时候把表填好了，交给了符老师。 符老师检查一遍，“好了，学校先交上去，过两天应该就会有考核了，你自己先做好准备。” 父女俩跟符老师道谢，离开了学校。 两天之后符老师的电话就来了，文小满自己一个人去了学校。 这次不仅有试卷，还有专门考核的老师，文小满估计是初中跳级比小学要更难一点。 不过不管形式怎么变，万变都不离其宗，她只管做好自己的就行。 考核试卷不像是期末，没有那么多题目，但是都比较灵活，知识点都串在一起的。文小满先从自己擅长的英语做起，接着写文科类的试卷，最后才到数理化。 写完之后，考核的老师又问了她一些问题，有点像后世的心理年龄测试，看她是否能正确处理可能要面临的问题。 一套流程走下来，都已经到了下午，文小满都有点被测懵了，没怎么思索，就根据自己的最初的反应给了答案，不过考核组的老师在申请表上还是给了“通过”的评语。 考核试卷也都通过了。 接下来只要在学校公告栏里公示几天，再跟上级教育部门去复审就可以了。 复审结果出来已经到了八月最后一天了。 符老师打电话过来，告知了这一消息，让文从胜这两天再去一趟市教育局，把学籍的事情办下来。 文小满则悄悄问了一句符老师，她开学后会在哪个班。 付老师打趣她，“这时候倒还像个小孩子，你放心，知道你两个好朋友在初三一班，给你放他们班上去了。” 文小满嘿嘿一笑，谢过符老师。 等到开学那一天，学校里的公告栏还没有撤下，文小满还没来报道，她要跳级这事儿已经在初一一班，现在是初二一班传遍了。 第091章 缘分 唐小磊哀嚎，“我这个暑假才长高了一点的！文小满竟然跑了？” 吴克林推了推眼镜儿，“她又不是第一回不干人事儿了。” 唐小磊还是平复不下来，“不行，一会儿她报名来我得把她薅过来，让她好好解释解释。” 吴克林翻开新发的课本，写上自己的大名，“薅过来喊‘学姐’？” 唐小磊瞬间崩溃，“啊，这世界怎么对我如此残酷？我就要成为班上最短小精悍的人不说，还要叫个自行车都不能租的小破孩儿‘学姐’！不行，我可叫不出来。” 吴克林又翻出一本新书，“你吵到我练签名了。” 此时的文小满也觉得自己被吵到了——从她进校门开始，一直到找老师报名，再到拿了新书进教室，田朵尔就一直在耳朵边上没有停过。 “啊啊啊，小满，你就要成为我同学了？” “文小满，我们做同桌好不好？” “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跳级的吧？我太感动了嘤嘤嘤。” 文小满甩开冒在头上的黑线，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大白兔糖果，“走，去初二一班慰问一下去。” “走，哈哈哈哈！”，田朵尔像是被人戳中了笑点，浮夸的笑声贯穿了整个廊桥。 唐小磊还在教室里“鬼喊鬼叫”来着，一听到这笑声立马作出捂胸柔弱状，“她来了，她来了，那个可怕的少女带着另外一个更可怕的儿童来了，来嘲笑我们了。” 众同学可不承认，“是来嘲笑你的，别带上‘们’啊。” 吴克林秉承着‘好友就是要用来损的’理念，以及‘唐小磊一天不损不成器’的责任心给了他一个暴击，“只有你一个人，非要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欲与学霸试比高。” 教室里笑作一团。 文小满在教室外面都“闻”到了这熟悉的“损味儿”，笑着从教室后门钻了进去，“请大家吃大白兔啊~” 同学们都纷纷围过来向她表示祝贺。 唐小磊离得远，没有抢到最佳位置，在后面喊了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文小满给他抛了几颗糖过去，“嘴真甜，来，‘学姐’请你吃糖。”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 不知道是谁笑到打了一个嗝儿，教室里就像被装上了发条一般，更加停不下来了。 “初一呀一班的少男少女~” 符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教室前面，唱起了班歌。 大家条件反射般接了下句，“我们啊相聚在一起~” 文小满瞬间被这最热烈最真诚的同学情谊塞了个满怀。 她忍住感动的泪花儿，笑着说道，“怎么还整这一出？我们又不是不在一个学校了是吧？不管我在哪里，我永远都是咱们班的一份子！” 符老师接过话，“无论时间多么短暂，只要是曾经结起的缘分就不会消失。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扬帆远航吧！” 文小满出教室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等在门口的田朵尔一只手揽过她，“走，姐姐带你去结新的缘分去~” “噗嗤！”文小满被她重新逗乐。 有田朵尔在一边插科打诨，文小满很快就对新的班级新的同学熟悉了起来。 林峥报名这天没来，第二天正式上课的时候才看到他。 他一脸疲惫，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看到文小满从前排回过头跟他打招呼，才扯出一抹笑意。 这个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一个有些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上时常挂着笑容，手里的保温杯从来没有缺席过。 进到教室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们热烈欢迎文小满同学，感谢从天而降的升学率。” 虽然省重点分初中部和高中部，但是初中部不是直升本校高中部，也是要考的，只是比其他的学校多一些名额而已。 新同学们都鼓掌表示欢迎，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亲爱的班主任关老师。 这关老师别的都好，就是“升学率”这三个字恨不得刻在脑门上，天天念叨要让他们全员都留在这里。 文小满第一节课就见识到了关老师是怎么提高升学率的——知识点是以单元为单位灌输的啊！得亏暑假提前学了初三的一部分知识，不然现在真的跟不上节奏啊。 不过身边的同学们都已经习惯了关老师的节奏，并且表示这样更能从整体上把握知识点，有助于知识点的自如运用。 行吧，开学第一天，就是要继续努力的第一天。 关老师的不愧是教数学的，时间卡得刚刚好，端起保温杯的那一刻，下课铃就响起来了。 掸了掸身上的粉笔灰，留下了半黑板的习题。这些习题都是关老师自己出的，包含了课堂上讲过的知识点。 文小满转头又看了林峥一眼，发现他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他，一会儿大课间或者中午吃饭的时候再问问吧。 今天的大课间依然是围着花坛站着的。 班级的排序是“S”形，也就是说，初一从一班开始到最后一个班，旁边站的是初二的最后一个班，然后倒数回到初二一班，旁边接着的就是初三一班，一直到初三最后一个班，形成一个圆环。 所以文小满原来的班级和现在的班级现在做操的时候是站在一起的。 以往文小满和唐小磊一直“霸占”着“领头羊”的位置没有动摇，现在依然如此，两人还是挨着站的，只不过文小满从之前的左边，站到了右边。 这让唐小磊做操都暴躁了几分。 要放在往常，文小满肯定是要逗他几句的，不过今天心里想着林峥到底是咋回事，就没有了那个心思。 九月的蓉城还是很闷热的，跑完操之后，大家都汗涔涔的，回到教室田朵尔就嚷嚷着要把风扇开成最大档。 林峥没有进教室，站在走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文小满凑过去，问他，“你还好吗？” 林峥微眯了眯眼，回道，“不是很好，我爷爷昨天进医院了。” 文小满担忧地看着他，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林峥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第092章 变化 文小满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站在他身边陪着。 “嘿！我就知道你们准在一个班。小满！林峥！” 两人齐齐回头，看到了老熟人——彭瑞，就是当初一起在老赵那里参加过赛前疯狂集训的，当时他六年级来着，比林峥高一个年级，现在应该读高一了。 彭瑞现在长得很高了，站在林峥旁边之后，三人就像是三格信号。 “我今年刚考上的省重点。一进校门就看到你俩的头像，初中部一二年级年级第一，啧啧，七剑下天山，你们俩占了俩名额。特别是文小满，竟然还跳到初三来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彭瑞还是那个熟悉的武侠少年。 文小满看到老朋友还是挺开心的，“你也不错啊，杀出重围来省重点不容易吧。” 彭瑞用手弯腰笑看着文小满，“诶嘿，小满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小萝卜头了！你现在是黑心萝卜头啊！” 林峥被两人的互动感染，也不想让彭瑞看出来他有心事，精神看着好了一些了。 接过彭瑞的话题，“她啊，现在都跟一帮不知道怎么定义的人天天一起玩。变黑心是早晚的事。” 文小满反驳，“这话可不兴这么说啊，你也是那群不被定义的人中的一员。” 彭瑞哈哈大笑，“林峥，你也变了，没有以前那么遥远了，怎么说呢，感觉你现在身上有人气儿了。” 文小满被他这形容弄得一哆嗦，有人气儿？难不成以前都不是人？不过，细想一下，确实如此。 他现在在走进人群，身上的清冷少了一些。希望他爷爷的病情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吧。 这样的林峥，开始愿意敞开心扉了，多难得啊。 “中午一起吃饭啊，开学第一顿，得和老朋友一起吃。” 留下这么一句，彭瑞就踩着上课铃声冲回高中部了。 饭搭子不以文小满在哪个班而改变，中午五个人还是凑在了一起。 主要是吴克林，他一定要时刻追随大佬的脚步。 文小满提前向大家介绍，“今天中午还有一个老朋友会加入我们，高中部新考进来的。吴克林应该有一点印象，第一届英语演讲比赛的时候，他也去参加预选赛了的。” 吴克林扶了扶眼镜想了想，实在是没有想起来，“手下败将啊，印象不深。” 唐小磊在旁边煽风点火，“我给你记下来了哦，一会儿你在人家面前也要这样说哦。”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就碰到了等在路上的彭瑞。 一看彭瑞的海拔，吴克林和唐小磊立马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了林峥后面。 彭瑞还纳闷，“这些朋友不都挺正常的么？怎么就不被定义了？小满，一定是你自己的原因。” 田朵尔依然还是叽叽喳喳的，“啥叫正常的朋友？啥叫不被定义？文小满，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着就把文小满挠得连连求饶。 彭瑞这下有些明白了。 …… 开学第二天依然是省重点雷打不动的开学仪式。 早上一来，文小满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峥的方向，他看上去比昨天要好一些了，估计是爷爷的病情有了转机。 早自习之后，大家都排着队伍进了礼堂。 彭瑞被选为高中部今年的新生代表，也上去发表了讲话。 省重点还挺会端水的，很多重要的场合，都是本部直升和外校考进来的轮流进行展示。也不会选同一个人。所以林峥只作为第一年初中部的代表上台演讲过。 至于文小满嘛，学校觉得不能宣扬这种学霸跳级生，会打击到一般的同学，所以从来没有被安排上去过。 文小满自然无所谓，还不用准备稿子，她只要上去把奖学金领了就好。 彭瑞进了高中之后变化还挺大的，不仅长高了，人也长开了，一站上去，就有小女生在下面激动，“好帅啊，好像那个谁来着，霹雳虎！对，霹雳虎！” 田朵尔凑过来小声跟文小满说，“这是没有见识的表现吧。” 文小满被她逗笑，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可能自己见过他小学时候的样子，现在怎么也把他联系不到“帅”字上去。再说，身边天天晃悠着一张越来越犯规了的脸，也免疫了。 时间眨眼就来到了九月底，这些天蓉城一直在下大雨，所以运动会推迟了。 不过大家对国庆的期待还是让节前最后几天的教学进度慢了一点。 老师也都知道现在听不进去的是大多数，一放长假又会忘掉一些，还不如攒到节后考试之后集中来一波，那时候学习效果最好了。 大家课后都在讨论放假要去哪里玩，文小满向他们推荐了凤泉区的那个古镇，“人不多，还挺清净的，那里的水蜜桃也好吃，虽然不是正当季，但是有些晚熟的品种现在吃正好。” 文从胜同志前不久接了一个大单子，这都连着好些天没有回家了，杨秋芝女士还有点想他，打算国庆带着女儿们过去住两天。 赶工期时候的文从胜会给工人们放假，但是不会给自己放假。 田朵尔一听就举手同意，“我我我，我妈妈正好国庆忙得很，我还没地方去呢！” 唐小磊和吴克林则表示要回家去问问家长，毕竟可能不是当天回来。 省重点霹雳虎分虎彭瑞遗憾地摊手，“我这次恐怕去不成咯，我爸说带我去西安玩。” 引得几位初中生嘘声一片。 大家又看向林峥，林峥思考了一下，看着文小满说道，“我带着我爷爷去住几天吧。” 吴克林当即表示，“那我今天晚上就说服我爹妈。几天不行，一晚应该可以的。” 文小满晚上也回去跟杨秋芝说了这事儿，杨秋芝一拍大腿，“那我得把文从蓉喊上，叫她带上李静雯，都来蓉城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出去玩一下呢。” 等杨秋芝给文从蓉那边打完电话，文小满向她借来小灵通，她还要邀请宋婷婷呢！ 电话很快接通，是宋婷婷的奶奶接的，奶奶在那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婷婷这会儿在家里哭呢，你好好跟她说说。” 没等文小满问原因，奶奶就把电话递给了宋婷婷。 宋婷婷呜咽的声音传过来，“呜呜呜，文小满…” 第093章 转变 文小满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婷婷？” 宋婷婷在那边只是不住地哭，说不清楚个一二三来。 “你在家等我。”文小满直接把电话挂断。 然后从书包里拿出零钱包，“妈，我出去一趟，去宋婷婷家里。” 杨秋芝看了一眼时间，不放心地道，“这么晚了还过去？” 文小满点头，“嗯，宋婷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哭，问又说不清楚，我过去看一下放心一点。” 文慧敏从沙发上站起来，“我陪妹妹过去吧，反正也不是很远。” 杨秋芝从钱包里拿出20块钱，递给文慧敏，“你们两来回都打车。” 又把小灵通交给文小满，“把电话带着，有什么事情跟邻居王阿姨打电话。” 姐妹俩一一应下，换上鞋子出了门。 满庭芳小区距离宋婷婷家并不是很远，打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今天好不容易停雨了，宋婷婷家的小区此时还挺热闹，老人家带着在家里憋了几天的小孩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感受早秋的一点点凉意。 姐妹俩来到宋婷婷家楼下，文慧敏对妹妹说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转一转。” 文小满没有贸然上去，而是又给宋婷婷家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是她自己接的。 宋婷婷“喂”了一声，还在抽噎。 文小满说道，“你下来，我就在你家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没多久，宋婷婷就肿着大眼睛下来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后面跟着不放心的宋爷爷。 文小满赶紧走过去，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宋婷婷只是任由她抱着，没有回抱，“你来干什么，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文小满把她抱得更紧，拍拍她的背，“这是谁惹到我们婷婷了？让她这么不开心？” 宋爷爷见两个小姐妹在一块儿了，对文小满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宋婷婷还是不说话，文小满想了想，把她带到小区里没有什么人的角落。 “好了，你跟我说说吧，怎么回事？还不想见到我，我这心啊，都皱成一团了。” 宋婷婷这下总算开了口，“对不起，可是我现在看到你就很难过，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讨厌我自己，呜呜呜…” 文小满掏出纸巾，给她擦擦眼泪。 宋婷婷继续说道，“我爸爸不让我学跳舞了，说我都六年级了，成绩太差，以后肯定考不上好初中，全都是因为我学跳舞，不好好学习。还说你都是省重点的学生了，以后肯定看不上我这个成绩差的朋友了。我和他吵了一架，就跑到爷爷家去了，可爷爷也让我先不要跳舞了，他们都变了…” 对于宋婷婷来说，跳舞是她从小到大坚持的爱好，她能从这里面得到成就感和满足感，而宋家家长一直以来也都是支持的态度。 不过估计是到六年级了，开家长会时听别的家长说了什么，或者和其他邻居同事交流的时候被灌输了焦虑，又开始改变对宋婷婷学跳舞这件事的态度。 六年级的小姑娘，一下子接受不了身边最亲的人这样的转变，自然绷不住了。 这样的情况文小满上一世看到过很多。 那会儿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赚点生活费，文小满在一家培训机构兼职，很多都是幼小衔接阶段的孩子。 孩子在读幼儿园的时候，家长奉行的是“快乐成长”，只要孩子喜欢，什么好玩报什么班，朋友圈全部都是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这当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孩子进入小学之后，家长突然改变了对孩子的要求，说好的“快乐就行”，在自己的焦虑中、在身边人的影响下，就变成了“成绩好才是爸妈的乖孩子”。 上小学了当然是要按照小学生的要求来帮助孩子成长，但是很多家长完全是按照自己的需求和想法来对待孩子的，导致有的孩子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种转变，从而害怕去上学了。 文小满当时就觉得，其实真正需要学习衔接的是家长。孩子的成长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被安排好的程序，到几岁就有几岁的样子。 放到宋婷婷家也是一样，没有任何铺垫，直接斩断，换谁也接受不了。 文小满又拍了拍宋婷婷的背，“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我知道你放不下跳舞，那你为了跳舞可以做到哪一步呢？” 宋婷婷吸了吸鼻子，“我自己也知道现在六年级了，马上要升初中了，我都在很认真地学习了，可他们就是看不到，就怪我跳舞浪费时间。” 文小满又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擤鼻涕，“那不就好办了，你家里人担心你跳舞影响了学习成绩，那我们就证明给他们看，并不影响不就可以了？你做好捍卫你的舞蹈梦想的准备了吗？” 宋婷婷连连点头，“做好了！” 但是很快又泄了气，“可是光喊口号有什么用？我成绩又不会突然变好。” 文小满看着她，“所以我才问你做好准备了没嘛。从今天开始，我陪你一起学习。周一到周五我们俩打电话，我督促你，到周末的时候，你学完跳舞，我们俩就一起去图书馆，我给你讲题。咱们就尝试这一学期，如果有进步，你家里人也就能接受了；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咱们下学期停一学期的舞蹈班，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也努力了。” 宋婷婷红着眼眶抱住文小满，“小满，你真好，我再也没有遇到像你这么懂我的好朋友了。” 文小满灵光乍现，想起了上一世宋婷婷寄给自己，但是自己几年后才见到的信。那封信上好像也说了这样类似的话。 也许，上一世的宋婷婷也是在这个家里人突然转变态度的时候给自己写的那封信吧，本来想寻求点安慰，结果却石沉大海了。 希望另外那个世界的宋婷婷后来一切都好。 把宋婷婷安抚好，小姐妹两个一起回了宋家那栋楼下，宋爷爷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宋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等着了。 第094章 支开 文小满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开口说道，“爷爷、阿姨，我跟婷婷约好了，这学期我督促她学习，她也答应了，所以先不停她的舞蹈课可以不？如果没有进步，她也同意下学期停课。我知道你们都是为她好，想让她以后有个好的文凭，但是我们也得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是不？我相信婷婷自己肯定可以做到的。” 宋妈妈摸了摸宋婷婷的头发，说道，“我和她爸爸工作都忙，平时加班加点的，一直也没时间管她的学习，今天白天去学校开家长会，老师那么一说，她爸心里那个着急啊，回来就跟婷婷凶。我一会儿可得好好说说她爸去。谢谢你啊，小满。你对我们婷婷的好，阿姨都记在心里了。 还有爸，你们帮我们把婷婷照顾得很好了，我们都很感激你们，她爸也没有怪你们不管婷婷学习的意思，咱们自己都没管呢，哪里的怪得到你们。小满说得对，是我们没考虑婷婷自己的想法，婷婷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您和妈都别太着急了哈。” 宋爷爷听到文小满和儿媳妇这么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们老两口不会教现在的课文，以前就光紧着婷婷高兴了，这次见婷婷爸那么着急，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害怕自己耽误了孩子，所以就跟着婷婷爸一起逼迫孩子了。没想到婷婷那么大的反应。既然婷婷现在自己有安排，那就按婷婷自己的节奏来吧。哎，老咯。 一家人对文小满再次道谢，本来还想邀请文小满上去坐坐的，文小满表示明天还要上学，而且自己是和姐姐一块儿来的，就不上去了。 文小满没有跟宋婷婷说去古镇玩的事情了，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全力以赴，到时候自己把重点整理给她，放假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时候。 文小满别过宋婷婷一家，在大门附近找到了坐在那里等她的文慧敏。 路灯下的文慧敏显得比平时更加恬静美好，文小满再次生出“重生回来真好”的感叹。 …… 杨秋芝一家和文从蓉母女俩十月一号当天就去了凤泉区的古镇。 一下车就直奔厂子而去。 母女三个还是第一次来参观文从胜的“胜利封口机”新厂，比起之前家里的小作坊和在仓库里的流水线，这个厂房还整得挺有模有样的。 此时工人们都已经放假了，只有文从胜还在盘点着零件，组装好了的零件也需要他进行二次检查。 见到几人，文从胜很是高兴，“你们怎么都来了？” 杨秋芝瞪他一眼，“再不来都要忘记你长啥样了。” 文从胜放下手里的活计，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几人来到了镇子上，找了一家熟悉的馆子点了几个炒菜和一个炖锅。 菜还没上，文小满问，“我们来住哪里？另外，镇子上有没有比较好一点的住宿的地方？我几个朋友这两天也会来这边玩。还有一个和爷爷来的，爷爷身体不是很好。” 文从胜点头，“有啊，我现在招待来看货的老板都是安排住那里的，等下带你们过去，你们晚上也住那。” 吃过饭，几人到住处把带的行李衣服都放好，就结伴出去玩了。 田朵尔和吴克林、唐小磊三人是第二天一起到的。 三人一下车，就“哇哇”地叫着，非常兴奋。 几人叽叽喳喳地，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一会儿说要在这里拍电影，一会儿又变成要在这里圈地养老了。 文小满被他们影响，也加入了他们。 旅途开不开心，去哪里不重要，和谁一起才最重要。 文小满带着他们在古镇里吃了各种小吃，又去桃林里转了一圈，三人表示等桃花盛开的时候还要再来一次。 晚上文小满和田朵尔住一个屋，那两住一起。 到第三天的时候，林峥和他爷爷，还有一个护工阿姨才到。 吴克林背地里戳手指，“林峥是不是嫌弃我们太吵了啊，所以等我们今天要回去了才来。” 文小满弹他一个脑瓜崩，“你没看他爷爷现在坐轮椅上的啊，说不定昨天是去了医院。” 等把依依不舍的吴克林三人送上车后，文小满在回住处的路上问起林峥这事儿。 林峥坦荡如砥地说道，“我就是嫌弃他们太吵了，也好给我耳朵放个假。” 文小满在心里默默给吴克林的脑瓜子道了一个歉。 两人很快到了住处，林爷爷这时正被护工陈阿姨推着出来，想要在古镇上散散步。 林峥接过轮椅，“我来吧。陈阿姨你也休息休息，照顾这么久挺累人的。” 文小满道，“我陪你一块儿吧，这里我熟悉。” 于是两人推着林爷爷就出门了。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的样子，这几天雨水散尽，出了一点不热烈的太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青石板被雨水冲刷过后非常干净，大家都愿意到外面逛逛，小镇的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林爷爷笑眯眯地问道，“这就是小满吧？听阿峥妈妈说了好几次了。” 文小满回道，“嗯，林爷爷，我是小满，白阿姨都怎么说我的？” 林爷爷把腿上的薄毯子扯了一下，继续闲话家常，“粟娴说你像她，要是阿峥是女儿，应该就是你这样的，你这孩子是讨喜，我一见你也喜欢。” 文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哪里哪里，还是林峥更讨人喜欢。” 林爷爷被她逗乐，“对对对，我们阿峥也讨人喜欢。阿峥啊，我想吃点搅搅糖，吃药了嘴里苦得很，你去前面帮我买点吧，小满在这里看着我就行了。” 林峥知道爷爷是有话要对文小满说，考虑了一下，松开握住轮椅的手，往前走去了。 文小满也知道林爷爷这是故意支开林峥呢，于是走到林爷爷面前，帮他把毯子理了理，蹲了下来。 第095章 倾诉 林爷爷慈爱的眼神从林峥身上转移到了文小满身上。 开口说道，“我们阿峥啊，小时候父母分开了之后就不爱说话，我就接过来把他带在身边，慢慢才好了起来，不过我能感觉到，他最近这两年变化可比之前大多了，这都是你们这些朋友一直在他身边的缘故。” 文小满默默消化着林爷爷提供的信息，原来林峥小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听林爷爷这话，还因为这事儿有过一段时间的阴影，难怪一直觉得林峥看似温和，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前是觉得他太聪明了，和普通的大脑不能同频，原来是对于亲密关系有所保留。 文小满搭话，“林峥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以前一直不太自信，都是林峥一直在鼓励我。” 林爷爷轻轻拍拍小满的脑袋，“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之前就是担心啊，我这身体陪不了他多久了，到时候他又变成小时候那样子，不过今天上午看到你们，我算是放心了一些。” 文小满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林爷爷，“爷爷，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陪着林峥走很远的。” 林爷爷笑了笑，“傻孩子，生老病死这是人生的常态，我们欢喜着迎接新生，也就要坦然地接受离去。不能一头要一头不要，是不？” 文小满突然之间有些难过，上一世的她花了好久才明白“世事无常”这四个字，才弄清楚自己不是那个被老天爷嫌弃的倒霉蛋，她一直在不停地失去，不停地留下遗憾，到最后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想，如果有如果，该有多好… 面前的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在生命之火逐渐黯淡的时候，是这样豁达地看待这件事的啊。 此生所经历的没有徒然，无论是悲是喜，都是在教会我们更好地生活。 文小满此刻有些被感染，也有些释然，“林爷爷，您说得对，人生就像是一本书，无论是谁都会翻到最后一页的。翻开第一页时的珍惜与郑重，和合上书那一刻的放下与释怀，都同样闪闪发光。” 此时的林峥已经买好了两份搅搅糖，走到了文小满的身后，他的影子把蹲在地上的文小满笼罩住了，但是文小满是阴影中的唯一亮色。 林爷爷笑着接过林峥递过来的搅搅糖，放进了嘴里，甜丝丝的。 另外一份林峥递给了文小满，“吃吧。” 文小满站起身来，笑着接过，“谢啦。” 林爷爷叫两人把他推回去，他有些困了，想回去躺一躺。 两人又推着林爷爷往回走。 路上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文从胜他们。 文从胜今天一大早就带着杨秋芝她们几个去小镇周边的一个山坡爬山去了，文小满的和朋友们一块儿，就没有去。 文从胜还记得林峥，那天电视台采访也有他嘛，后面去找王依澜的时候，这孩子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又稳重又机智，是个好样儿的。 文从胜率先跟林爷爷打了招呼，“这是小满同学的爷爷是吧？你好你好，我是小满的爸爸。” 林爷爷也笑眯眯地回应，“我是林峥的爷爷，听林峥说你在这里办实业？好啊，地方选得也好，事情也做得好。” 林爷爷是从蓉城管经济的职位上退下来，一开口那味儿就出来了。 文从胜这些年左右逢源的，也见识过不少人物，两人你来我往地就互相夸了起来。 杨秋芝则是看着旁边的林峥赞叹，“这小伙子真精神，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长得好。” 文小满的每回比赛杨秋芝都会守着电视准点看，在电视里看到过林峥好几次了。 文从蓉也附和道，“是长得好，我们老家就没有长这么标致的男娃娃。” 林峥从来没有被长辈当面这么直白地夸过，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 文小满在旁边捂着嘴偷着乐。 文慧敏和李静雯两人爬完山一身是汗，等不起他们夸夸结束，先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双方又“拉扯”了一小会儿，文小满打断文从胜，“爸，林爷爷得回去休息了，你们也回房间收拾一下吧。” 文从胜看着林老爷子的气色，及时结束话题，“那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做东，到时候再聊。” 文从胜能从林爷爷的话里捕捉到一些对于蓉城经济发展的见解，这是他这个层面的小老板所看不到的格局，所以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爷爷爱屋及乌，对文从胜也有点拨之心，自然答应。 他们就住在一楼，林峥把林爷爷推回房间，陈阿姨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文从胜许久没运动了，爬了一天山下来，也累得够呛，回房间冲了个澡就睡了。 林峥从房间里退出来，只有文小满在一楼大堂里无所事事地坐着。 林峥走过去，邀请她，“出去走走？” 文小满欣然应允。 两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平时都是和几个闹腾的家伙在一块儿，从来没有冷场过，此时只有两人，一时有些过于清净。 还是林峥先开了口，“我爷爷在我们开学的时候在家里摔了一跤，现在腿脚不方便了。我爸爸工作忙，回来看了一眼就回鹏城去了，临走前交待他秘书给我们找了一个一楼的房子。” 文小满知道老人家最怕摔跤了，一摔仿佛就把精气神都摔掉了一样，整个身体的衰老速度会比摔跤之前快好多倍，很多老毛病也会集体找上门来。 文小满想到之前林爷爷说的话，想要安慰一下林峥，“林爷爷就是有一点放心不下你，心态还是蛮好的。” 林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他其实这些年都在等着那天的到来。他和我奶奶感情很好，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我奶奶，但是没什么印象，但是我觉得她从来没有缺席过我的成长，因为爷爷一直挂念着她，我们家里有很多她生前留下的东西，之前我看的《顾维钧回忆录》就是她留下的。” 林峥这么一说，文小满有些印象，上次和干妈沈静去给林峥送海鲜的时候，他家里的确保留了很多的充满年代感又精致的物件。 林奶奶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美好女人，文小满觉得这句话放在她身上特别合适： 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但生命的每一刻都是美丽的。 美丽的人生，给林爷爷留下了最难忘的美丽回忆。 第096章 压力 文小满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林峥点头，“是啊，我很羡慕的爷爷奶奶之间忠贞不渝的感情，但是我父母却是另外一个极端。你还不知道吧，第一次比赛我没有参加决赛，是去参加我爸爸的婚礼去了。” 原来是这样…… 说实话，文小满这么火急火燎连跳三级接近林峥的目的并不纯粹，除了感谢林峥前后两世对弱小的自己的维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解决那个“使命”。 可在一步步地靠近过程中，文小满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很重要的朋友了的。 此刻林峥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的那一面，文小满除了心疼，还有些压力。 自己靠近他，想要在他身上找到线索，可找到了之后呢？解决了所谓的“使命”之后呢？自己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离他这么近吗？ 林峥那么敏锐，应该也会察觉到的吧？ 正思索着，林峥继续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有倾诉的欲望，文小满，你不要太有压力，我讲给你听只是因为我现在想讲而已，不需要你做出别的回应。” 文小满默默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会有那一天的，到自己强大到能解决“使命”的时候，自己和林峥应该已经产生了很多很多的羁绊了。 文小满走快几步，转身，站在林峥面前，看着林峥道，“我很高兴你选择我倾诉，我也很希望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找到人倾诉，这个人是我也好，是别人也罢，都可以。” 文小满不希望林爷爷担心的事情发生，不希望林峥回到小时候，变成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与人沟通的样子。 林峥看着她笑了，没有说话。 两人又把把这个古镇走了一圈，有时候开口说几句，有时候就那么安静地走着。 或许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无需多言，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晚餐文从胜特意找了一家味道清淡的馆子，炖上了鸡汤，熬上了老鸭，还有时令的新鲜蔬菜，一桌子人都吃得很满意。 林爷爷表示很喜欢这里，以后会经常来这里疗养的，以后就要多多叨扰小文老板了。 文从胜自是非常欢迎。 同样表示欢迎的还有宋家爷爷奶奶对文小满的到来。 文小满在古镇一直呆到了6号，在那里包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蜜桃给干爹王赟和宋婷婷家都送了过去。 宋奶奶把小满手里的蔬菜水果接过，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你这孩子，直接来就是了，还带上这么多东西。一会儿就在奶奶家吃晚饭啊，奶奶晚上做鱼吃。婷婷就在里屋呢，你给她的资料这些天都在认真看。” 文小满答应，“好嘞，好长时间没有吃到奶奶您的手艺了，还挺想念的。我先去看婷婷了。” 宋奶奶挥手，“去吧，一会儿奶奶给你们端水果进来。” 文小满轻轻推开了宋婷婷的书房门，宋婷婷从椅子上跳起来给了文小满一个熊抱，“小满，你来啦，快快快，我好几个题目没搞懂，你赶紧来给我讲讲。” 文小满心想，如果所有的孩子都跟宋婷婷这么懂事儿，那也没有那么多辅导孩子作业把自己辅导进医院的家长了吧。 于是心满意足地做了下来，开始给宋婷婷讲解。 文小满很快就发现了她的问题——宋婷婷脑子活跃，但是手又跟不上脑，所有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她以为自己这道题已经做完了，其实很多步骤或者单位并没有写在纸上，语文也是一样，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写完了，其实后面还落下了不少，所以导致失分严重。 文小满把这点掰碎了跟宋婷婷说了。 宋婷婷一看，“哇塞，还真是，我就觉得我好像都能听懂老师说的，可总是得不到高分。我们老师还说我听话听半截儿，原来是我只写了半截儿啊。小满，你真的好厉害啊。” 文小满对宋婷婷的彩虹吹捧已经免疫，“那既然问题知道在哪儿了，咱们就得改正，别的要求我不提，你能答应我每次不管是作业还是考试，都至少检查一遍可以不？可以先不检查对错，就只检查有没有漏掉。” 宋婷婷点头如捣蒜。 文小满以前也带过小学生的托管，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会检查的是凤毛麟角，都是写完了就尚算，哪里会再看一遍题目。 不过宋婷婷有这个态度就已经迈出去第一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父宋母也加班回来了，上来一块儿吃饭，看到文小满在这里，非常高兴。 宋妈妈说道，“小满，多亏了你，我们婷婷现在学习激情可高了。” 宋爸爸也赞同，“我们婷婷真是有福气，能交道你这么个好朋友。以后多来玩儿啊。” 文小满也顺带把婷婷夸了一句，“我也很有福气的，刚转学来这边就遇到了婷婷这么个好朋友，不然我还没那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呢。” 宋奶奶把刺挑好，给宋婷婷和文小满碗里一人夹了一块。 饭后，宋妈妈想起什么，问文小满道，“你回去问问你家大人，现在要买房子不？我在银行工作，现在我们银行推出了一个很划算的购房分期活动，名额不多，你们要买的话，给你们留一个名额。” 文小满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来着，因为她知道满庭芳会拆迁，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拆迁了也要有地方住嘛。而且现在既不限购，家里又有这个条件，早些做打算也是好的，以后有什么突发事故了，还有兜底的资产。 文小满点点头，“谢谢阿姨，我回去了就问。” 饱餐了一顿，文小满要回家了，宋婷婷说要送她去坐车。 临走之前，看到宋爷爷和宋父摆上了棋盘，文小满还交待了一句，“宋爷爷，婷婷性子着急，您以后玩儿的时候，也可以带着她一块儿。” 宋爷爷一听就头痛，“那皮猴子，确实坐不住，得好好磨一磨。” 宋婷婷回过头冲着爷爷发誓，“等下我回来就跟你大战八百回合！” 两人出门，留下一室欢笑。 第097章 目标 回到家，文小满跟杨秋芝一说，杨秋芝眼睛都亮了，“我们领导也说了这个政策，正想让你爸找人问问呢，婷婷妈妈真是这么说的？” 文小满肯定地点点头，“嗯，真这么说了。” 杨秋芝也不是不相信文小满说的话，是突然心想事成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那我明天上她们银行找她去，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你跟婷婷该怎么玩儿还是怎么玩儿啊，别有负担。” 文小满知道这是杨秋芝怕她觉得自己占宋婷婷家的便宜了，心态失衡，所以把人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杨秋芝有些想多了，但是被妈妈这么维护还是感觉超级棒啊。 在事业上小有成就了的杨秋芝女士，不仅自己长出了主心骨，还能为孩子撑起一片天了。 ……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文小满就迎来了初三阶段的第一次小考。 考完之后田朵尔哀嚎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文小满也觉得自己发挥得不是很好。 文小满想起之前的一个社会观察：为啥网上只有小学阶段的父母辅导作业心肌梗塞上新闻呢？因为初中和高中的知识点，父母已经不会了。 即便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父母，在毕业多年之后，知识点也走不出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 文小满虽然提前学了很多，但她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霸，系统还那么抠门儿，记忆力才加0.1%，比不上大佬学霸，所以成绩出来之后，得知自己是年级第二，比林峥总分低3分，文小满也没有很惊讶。 这不就是开普通外挂和游戏大神的区别么。 不过田朵尔等新班级同学们还是惊掉了下巴，“你真的就跟吴克林说的一样，不做个人！！！” 吴克林表示，反正我心目中的大佬就是最强的。 唐小磊在做操的假惺惺地“安慰”文小满，“没事儿，不就是第二名嘛。习惯习惯就好了。” 文小满盯着他还没有怎么长高的个子，“我觉得我很快就不能跟你并排站着了，我得习惯做操站后面去了，不过没关系，你都习惯站前面这么多年了，这感觉已经相当熟悉了，不用改变真好。” “文！小！满！”唐小磊假借着扩胸运动，伸手就要扯文小满的校服。 站在队伍后面的林峥见文小满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这才放下心来，他之前还有点担心文小满一直是第一名，突然成为第二名心里会有落差，看来是自己多操心了。那下次考试要不要少写一个步骤呢？ 不行，林峥又很快否认掉自己这个想法，文小满不是那种女孩子，她肯定更希望得到的是尊重。 有了差距，文小满又有了新的动力。 她其实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跌下神坛”的那一天的，初中的知识还没有到很需要拼天赋的时候，到了高中，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她从乡镇初中以年级第一的身份考上了县城的高中后，高一第一次月考数学没有及格的事情。 她后来之所以选择文科，选择学语言，除了兴趣之外，主要就是因为那个数理化啊，她是真的不会。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啦，所以现在做好能做的，坚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就够了！ 同样坚定目标的还有黄楚岚，她在企鹅号上给文小满留言，说她已经跟她爸爸摊牌了，她至少要在国内呆到成年之后再出去，还是当着爸爸的一群生意伙伴说的，当时人家还夸她，说到底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她爸爸当时被架在了高处，之后也没有提过让她初中毕业就出国的事情了。 文小满上微机课的时候看到了这条来自“山风”的留言，很是为她高兴。 女孩子不要总是那么“懂事听话”才好，要学会为了自己争取。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元旦节那天，文从胜和杨秋芝都说有惊喜要给姐妹俩。 文小满基本上已经猜到了杨秋芝的惊喜是什么，这些天她和宋婷婷一块儿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宋婷婷都说她妈妈已经和杨秋芝成为朋友了，一有空还会一起去逛街。 关系都这样亲密了，那肯定新房子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只等着最后拍板了。 这次买房文小满给不到任何建议了，就杨秋芝现在的专业水平，买哪里都不会亏。 果然，杨秋芝开口说起她今天的惊喜就是要带一家人去她看中的楼盘选楼层。 文从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上午去选楼层，下午去看车。我这些天在凤泉区呆着，得空把驾照拿到了哩。” 文从胜这惊喜文小满属实没有想到，上一世的文从胜一直没想过要自己开车，因为他有一只眼睛是义眼，他以为自己不能开车了，身边也没有人告诉可以。不过有哪个男人能不对车心动呢？在家念叨了好几回。 不过这一世文小满跟他“画饼”的时候跟他科普过，他后面特意去做了视力检测，另外一只眼睛的视力符合考证的条件。 文小满发自真心地夸赞，“爸，您可真棒！” 文慧敏也竖起了大拇指。 文从胜一夸就有些嘚瑟起来，“那驾照可不好考，我这样的更不好考，年纪大了反应就慢，你们姐妹俩以后可得早点把驾照考了。” 杨秋芝笑着问道，“怎么？瞧不起我？觉得我考不上是吧？” 文从胜改口得那叫一个快，“谁能有我们杨组长学得快？以你的能干，不要一个月，轻轻松松就能拿下。” 一家四口笑闹着在小区门口吃了一碗担担面，就去看房去了。 新楼盘就在府南河附近，小区北边是望江公园，小区名字就叫“御水湾”。府南河前些年污染问题比较大，但是经过蓉城的大力整治，这两年已经初有成效，沿河风光美了不少。 几人都对这个小区很满意，杨秋芝自豪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选的。” 最后几人把楼层选在了七楼，因为文从胜说，“七上八下。” 文小满：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第098章 显摆 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选择，文小满是觉得这个高度正好，不太吵，也不是很高。 下午看车倒没有上午这么顺利，连着跑了几家，文从胜都没有选到心仪的。 杨秋芝走得脚酸，“那你还是等着小满以后赚大钱了给你买吧！那时候肯定有你看得上的车了。” 文小满问，“妈妈，你是在说爸爸挑剔，还是在说我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买得起车？” 文从胜借坡下驴，“那自然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向杨组长学习，提前先选好款式，叫你们过来就只选颜色就好了的。” 文慧敏点头，“确实，我们哪里会看车啊，就只会看颜色好不好看。” 后面文小满把这事儿当成是笑话讲给回来过暑假的王依澜听，王依澜又回家告诉了自己爸妈。 王赟知道后，打电话给文从胜，告诉他自己能找到关系弄到别人抵押的车，新手上路先不要买自己最喜欢的，得先找一辆便宜的练练手。 文从胜一想是这个道理，抵押的车便宜不说，还是王赟知根知底的伙计手里弄过来的。 于是在“二”字打头的第二年，文小满一家就在蓉城拥有了第二套房子和第一辆车。 相比于沈静这样的包租婆来说，肯定是比不上的。但是相比于上一世，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文小满记得这一年是自己转学回老家的第二年，文从胜的生意已经亏了老本，家里的争吵越来越多。 期末考试在文从胜提车过后没多久就到了，文小满发愤图强，终于“一雪前耻”，和林峥考了个并列第一。 文小满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她现在又不用考虑跳级，没有必要那么突出。最主要的是，做不到那么突出了。 李静雯比期中考试进步了几名，她说这都是小表姐的资料的功劳，李贵生和文从蓉都很高兴，非要拉着文小满一家子去吃火锅。 宋婷婷进步飞快，期末已经冲进了班级前十。宋妈妈在和杨秋芝逛街的时候，给文小满和宋婷婷姐妹俩个买了一套姐妹装，还要给文慧敏买来着，杨秋芝女士坚定地拒绝了。 姐妹装红艳艳的，非常喜庆，很有过年的味道，文小满还挺喜欢的。 宋婷婷也很喜欢，和文小满约好要在古镇里一起穿。 宋家看宋婷婷辛苦一学期了，期末考完让她放松放松，她早就想去凤泉区的那个古镇了，于是两家人约好一起开车过去玩。 文小满还叫上了沈静一家。 王依澜把自己的油画工具也带上了，说要过去写生。 几个小姐妹或可爱活泼，或青春靓丽，给冬日的古镇平添了几分亮色。 文从胜看着眼前的闺女们，心想着，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混蛋呢？女儿多好啊！一定是落后愚昧的思想扯自己后腿了。 …… 新买的房子还没有装修，今年过年依然选择和文从蓉他们一起回老家去。 自然还是坐火车… 文从胜新手上路，车瘾粗得很，很想开回去显摆来着，被大家无情地拒绝了。 文从胜还不死心，天天磨着杨秋芝，想让她带头支持自己。 后来还是让王赟科普了，新手拿证没有满一年，不能上高速，这才作罢。不过几次表示自己明年一定要开车回去，还请大家给他这个机会云云。 文从蓉今年衣服摊子摆得更大一些了，赚的钱也比去年的多，杨秋芝在回去的火车上给李贵生两口子分析现在在蓉城买房的好处。 房子小一点没关系，一家三口有个稳定的住处，对静雯以后读书也有好处，一家子在这里也算是有个奔头。 文从蓉被她说得很是心动，都有些后悔买上这么多贵重的礼了，反正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买了什么，都还是一样的不被记住，还不如这钱省下来让自己一家子过得好一点呢。 一家子过上了好日子的还有文从德。 几人一下班车，文从胜就听到有人这样说道，“文家祖坟埋得好，文家两弟兄都发财了。文老大在大城市当老板，文老二连车都开回来了。” 这让文从胜血往上直翻，自己还没有显摆上的事情，就先让老二先显摆上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二哪里来的车？是租别人的？ 不是文从胜看不起他弟弟，是这个弟弟着实不太成器。本来想去一探究竟的，杨秋芝给他安排了大扫除的活计。 文从胜接过扫帚，里里外外打扫着。只一天就要过年了，初一再去也不迟。 带着这样的疑问，一家子在家里过了年。 跟去年一样，杨秋芝照样是在镇上的酒楼直接端的席面。 正月初一过去祖屋那边拜年，刚走到拐弯处，就看到了文从德停在院子里的桑塔纳。 唐秀和文小伟都换上了新羽绒服，坐在外面晒太阳。 文小满抬头看了看微弱得可怜的阳光，明白他们这是在晒“目光”呢，主要是晒给自己一家子看的。 文小满也有些好奇，还有点担忧，这该不会是在刑法上找到的赚钱路子吧。 虽然她很烦文从德一家三口，但是现在文从胜同志端正了态度，没有给他们输血了之后，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把他们一家当成一年凑一起吃一顿饭的普通亲戚来对待了，还是不想自己有一个犯大事的二叔的。 显然，不止自己这么想，文从胜也是这么想的，“从德，你今年在外面干什么？” 文从德翻了一个白眼，“自然是在外面做赚钱的事情，怎么，只有你文从胜能赚钱？” 文从胜知道今天是初一，不应该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但是忍不住，“你别是在外面干传销去了。” 唐秀“蹭”地一下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就看不得你老二发财？搞传销，搞传销怎么没拉你入伙？” 文奶奶赶紧出来打圆场，“大过年的，别说这些话了啊，都进来坐，外面冷得很。” 文小满和文慧敏对视一眼，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第099章 猜测 姐妹俩抱着疑惑的态度跟着一起进了火坑屋。 文奶奶今年倒是舍得烧干柴大火了，没有之前那么烟熏火燎的。 在旁边的谷仓柜子上，放着好些包装精美的礼盒和保健品。 文从蓉他们要初二才回娘家拜年，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他们带过来的，那就只有文从德了。文小满有些明白文奶奶为啥对二叔换了态度。ωωw..net 这明显的拿人嘴软了嘛。 唐秀没有跟过来，直接回了自己那边和文小伟烤火看电视去了。 就文从胜一家子并文从德还有文家两老在这边围着火坑坐着。 文从德一脸得意地对着大哥一家子道，“看到没？我也是有经商头脑的，半年就赚到大钱了，你之前还不叫我去谈生意，看走眼了吧。” 文从胜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再次问道，“你这是走的什么路子赚的钱？你赚钱了我当大哥的当然高兴，但是你得是正当途径来的钱。” 文奶奶压低身子，用火钳把烧得正旺的大火拨开，抬头看着文从胜道，“从德现在出息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你看这柜子上的东西，都是他带回来的，回来还给我在对门岭上买了一车柴，你说农村人还买什么柴，自己在地里后山上哪里捡不到一点烧火的。还有停外面那车，带着我也转了一圈，哎哟，我可坐不得，头晕得很。” 话虽然是在抱怨，但那脸上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文从德第一回在一大家子面前这么扬眉吐气，别提有多美滋滋了，背靠着椅子往后仰了仰，差点儿摔跤。 文小满低下头，偷偷直乐，肩膀一耸一耸的。 杨秋芝拍了拍她，给了她一个眼神，“哎呀，这衣服在哪里擦的灰，我给你拍拍。” 文从德快速稳住，假装无事发生，“肯定是正当生意啊，我在外面跟着大伯屋两个哥做事的，他们不都好好的，哪里有什么问题。就开开大会，卖卖东西，能有啥。” 开开大会、卖卖东西？文小满觉得这很熟悉啊… 是直销模式还是卖保健品？ 直销的话合法但是也不一定合规，得看是什么样的模式吧？但若是用一些不能吃死人的汤汤水水、粉粉末末，再加上精美的包装，编造一些神奇的故事，再鼓吹无所不能、包治百病的疗效，忽悠那些老年人或者有需求的人去购买，这就属于诈骗了吧？ 文小满偷偷看了看文从胜的神色，好像他并没有意识到二叔现在干的行当很有可能已经擦边了。 是了，这种模式90年代中期在国内开始兴起，普法工作还不到位。 于是她假装好奇地问道，“二叔，你跟大伯他们一起卖的什么东西啊？” 文从德本想大谈特谈来着，但是想起了被交待的话，把到嘴的话给吞了下去，“咳，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啥，那些东西你都没见过，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这吞吞吐吐的态度更加让文小满确定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些问题的。她得想个办法，让文从德早日收手，还有两个伯伯家也是，如果真是自己想的第二种，那可是要坐牢的啊。 文从胜没问出个什么，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问起了那辆车，“你拿到驾照了？可是你没满一年是怎么上的高速？” 说起这个文从德就来劲，“怕个球，只要不被人查到，谁知道你的。那车帅吧？是我们大老板借给我开的，他可看重我了，我今年年底就能开自己的车回来。” 文从胜皱了皱眉头，“遵守交通规定，不是说不被查到就行，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你才会开车几天？那高速上的车子快又快，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了，后悔都来不及。” 文奶奶赶紧制止，“呸呸呸，老大，你大过年的，非要说这些晦气话是吧？” 文从德也不高兴，“就是，你就见不得我比你混得好，净挑刺。” 文爷爷也发话，“行了，好不容易一年聚在一起一回，都别说了，老大媳妇，你去老二厨房里，帮着一起做饭去。” 杨秋芝看了一眼火坑，“我是来做客的，老二一家又不是去我家拜年，哪里有拜年的还要自己做饭的说法。” 文小满默默地给杨秋芝点了个赞。 文爷爷还要再说。 文从胜接过话，“秋芝，你带俩姊妹去菜园子里看看去，白菜苔现在应该都抽出来了，多摘点，回去好炖在猪蹄子汤里吃，外面的白菜苔哪里有自家种的好吃。” 杨秋芝给了文从胜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儿就带着姐妹俩出去了。 文从德暗嗤一声，“啧啧，不得了，大城市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文从胜看他一眼，“怎么？赚点钱就不会说话了？你嫂子在外面也是上班赚钱，好不容易过年回来休息一下怎么了？你们哪天去我家里吃饭，保证只要你们动嘴不用动手。” 文爷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干咳了一声，“咳咳。” 文奶奶今天倒是挺开心的，对大儿子帮“外人”说话也不见怪，“早上这餐就在这边吃，老头子你现在去灶里烧火。我炒几个小菜，把昨天炖的一热就行了。” 这边开始炒菜了，那边文小满在菜地里跟杨秋芝说了自己的猜测，“妈妈，他们这要是诈骗的话，到时候可是会坐牢的。” 杨秋芝用一根长长的草把摘下来的白菜苔捆好，“那我回去了跟你爸好好说说，让他自己操心去，这可是他的亲弟弟，咱们不要多管他们家的事情。” 文慧敏抿了抿嘴，“可是也不是很想让爸管啊…就二叔那个性，肯定不会听的，还觉得是我们耽误了他赚钱。” 杨秋芝又摘了几根白菜苔，“那反正把风险跟他说了，他要怎么选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大爷爷家那边也得让你爸去提醒提醒，到底是跟你们一个姓的，万一犯事儿了，名声不好听。” 姐妹俩点点头，文小满想得长远了一些，因为她以后想要去的地方，估计政审会比较严格。 一家子在爷爷奶奶家吃了早饭，又留了一会儿，中午要在文从德家里吃午饭。 第100章 胡诌 吃过早饭后，太阳倒是出来了，一家子都坐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文小伟本来不想让文小满和他一起去看电视的，后面又想着自己那么多奥特曼玩具还有卡牌没有人炫耀，又出来叫文小满进去。 文小满这会儿倒在杨秋芝的大腿上，正晒得昏昏欲睡，开口就拒绝了，“我都初三的人了，不喜欢这些小学生的玩具了。” 文小伟不相信，“你骗人！你都比我小，我都才六年级，你不可能初三了！” 文小满懒得和他争长短，又换了一个姿势，“不信拉倒。到时候我比你早三年上大学你就知道了。” 见她这样，文小伟还来劲了，走到坐到一边的唐秀身边，“妈，你看，文小满一个撒谎精！” 唐秀是听说过文小满跳级的事情的，不过她不想给文小伟压力，一直没有告诉过他这回事儿，压低声音跟文小伟说道，“那丫头就会死读书，以后肯定没你有出息的啊，你放心。” “小伟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妈妈讲悄悄话呢？” 从小路那头传来大伯的声音。 回过头一看，是大伯和二伯来了。 唐秀见到大伯哥比见到文从胜亲热多了，“大哥二哥啊，快来坐，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文从德也站起来，进屋去给这两叔伯哥哥搬椅子去了。 文小满跟着文慧敏喊了人，“大伯，二伯，新年好。” 文大伯把手里提着的饮料和发饼放在文奶奶家灶房屋里，出来和文从胜拍了拍手，说道，“咱们老文家，就我爹和你们爹这两个老还在了，都是最亲的一家人，拜年肯定先紧这边来啊。” 文爷爷加入寒暄，“你老家伙今年身体还好吧？翻过了这个年，日子又好过些了的。” 文二伯握着文爷爷的手说道，“他还是老样子，不过多过一年就多享一年的福，你要把身体注意到啊，你屋里两弟兄现在都有出息，以后多的是福享。” 文爷爷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你们两兄弟更有出息，我屋老二还要靠你们多捞钱。” 文小满在旁边看着这两伯伯，上一世她跟他们不是很熟，有时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特别是这个大伯，文奶奶本来就想把自己过继给他家里的，文小满知道以后一直都很抗拒去他家。 不过他们应该是没有坐牢的，这点文小满还是有印象。 可是谁又说得准呢，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此时眼前的这两个伯伯穿得很是气派，杨秋芝还没有来得及跟文从胜说自己的猜测。 于是文小满打算自己上，她看了一眼文慧敏，叫姐姐配合自己。 文慧敏一时没想到文小满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习惯性地答应了妹妹。 文小满见姐姐点头，开口说道，“诶，姐，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一个同学，成绩可好了。” 文慧敏捧起了哏，“哪个？你们班不都是成绩好的同学吗？” 文小满信口胡诌了一个，“就那个，你有一次见到了的，高高的，他以前一直想当兵，还想考国防科大呢！” 在这个小山村里，当兵可是男孩子最好的出路之一，另外一个就是进单位。 文从胜也来了听起了兴致，当然还有些炫耀的成分在，开了口，“小满同学都很厉害啊，省重点的就是不一样，这才初中，就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了，了不得啊！” 两个伯伯顺势恭维了一波，“文家的孩子也不差，以后慧敏，小伟小满，哪一个都出色。” 文小满说这话可不是想听这些，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可他有规划没用啊，他父母不干好事儿，耽误他了，我们老师那天还说可惜呢，我交作业的时候都听到了。” 文慧敏这下明白了，接上话，“他父母干什么了？不同意啊？” 文小满为姐姐和自己的默契点赞，“不是不同意，是在外面诈骗，好像是骗那些老人家买保健品还是什么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该去医院的没去，就吃那个保健品，结果把人吃没了，人家子女都报案了呢。他父母被抓走了，据说和他一起卖东西的也抓走了。” 文慧敏继续捧，“那抓走了不是好事儿么？而且跟你同学没关系吧？” 文小满提高音量，“怎么没关系？我同学以后当兵也好，考国防科大也好，还是进单位也好，人家都是要查的，一查查三代，可都不能犯这种过错。” 文慧敏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你那同学岂不是很难过？” 文小满故意叹了一口气，“哎，岂止是难过啊，他那天说他这辈子都要毁在他父母手里了。” 听到这里，唐秀拍了文从德一下，用眼神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干这事儿呢？ 文从德哪里知道啊，他从听着的时候就开始频频望向大伯哥那边，文小满那丫头说得是不是真的啊？自己卖个东西，为啥大伯哥特意交待自己不让跟别人说啊？难不成也是卖的这种会害人的玩意儿？那可不行啊，小伟以后可是要在县委大院里工作的人，可不能被牵连啊！ 文从胜也若有所思，该不会老二在外面就干的这个吧！可两位伯兄还在这里，自己也不好问啊！ 文大伯倒是老神在在的，“小满不愧是在大城市里读书了的，比以前开朗多了，以前小时候除了喊一下人，再听不到她半个字。” 杨秋芝开口圆场，“在外面是不同些，她越来越大方了。” 几人又闲聊着把话题扯开了。 唐秀还是忍不住，“老二，要准备中饭了，你进来跟我帮忙。” 文从德知道她要说什么，两口子忙不迭地进了自家的厨房。 一进门唐秀就问道，“你不是说你也在外面卖保健品？是不是也是诈骗啊？要真是，你过完年就不去了，再找个别的事情做，小伟可不能有个坐牢的爹。” 文从德也心焦，“我不知道啊，大伯哥他们要我打电话，我就打电话，我哪里知道是干什么的。” 唐秀又想起什么，焦急地问道，“那你以前在蓉城的时候，被拘留那事儿，会不会有影响啊？要有影响，我跟文从胜拼命！” 文从德这个还是知道的，当时他出来的时候，有人跟他讲过，“我这种没事儿，不影响，再说，那是在蓉城，又不是在本地，怕啥。” 这话文从德倒是没有诓唐秀，90年代都没有联网，在外省的拘留也不会发到当地去，而且当时是行政拘留，本就不会留案底，只留档案，不会影响后代政审。 但是坐牢就不同了，这是肯定会留案底的。 唐秀这才放下一半的心，“那还差不多，你老大也真是够狠的！这两天你去找大伯哥他们把事情弄清楚啊，可别稀里糊涂地又进去了！” 文从德自是答应，“那肯定的，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第101章 丢弃 因为中午有两个大伯哥在这里吃饭，唐秀还特地加了几个菜。 有了旁人在场，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了。 饭后都没有久留，各自回了家。 文从胜一到家就问道，“小满，你怀疑你二叔他们在外面诈骗？” 文小满点头，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和盘托出，“爸，你也知道做生意的不容易，像二叔这样，嗯…不太勤奋的，就更不容易赚到钱了。况且，他说卖东西，卖什么东西需要开会？你卖封口机会把那些厂子的老板都约在一块儿给他们开会吗？那肯定不会啊，一般是需要煽动、需要气氛的‘卖东西’才需要这样。”ωωw..net 文从胜表示赞同，“本以为上次给了他教训了，他会脑子清醒点。行了，这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你们就先不要操心了。免得到时候你们二婶儿又说难听的话。” 杨秋芝和两姐妹挑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杨秋芝娘家亲戚众多，一家子决定今天晚上就去舅舅那边，还得住上两晚，才能把所有的亲戚家都拜个遍。 文小满从小就没有见到过外婆，在姐姐文慧敏两岁的时候，外婆就因病去世了。 杨秋芝和外婆的关系非常不好，除了外婆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之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外婆曾经把杨秋芝丢弃过。 杨秋芝女士从在娘胎一直到出生之后，营养就没有跟上过，又极度缺钙，在正常孩子能抬头能翻身的时候，她还是软乎乎的“一滩”，这个词儿是杨秋芝女士自己说的，她那会儿没有力气，身体完全撑不起来。 外婆呢，由于家里孩子多，又觉得这个孩子可能是个残疾，养着是个“祸害”，就直接把她给扔掉了。还是杨秋芝的奶奶，也就是外婆的婆婆发现孩子不见了之后，到处去找，才在粪坑里找到了她。幸亏那时候雨水很少，粪坑是半干的，不然就没有以后的那些事儿了。 太婆婆把杨秋芝捡回家后，和外婆大吵了一架，本就恶劣的婆媳关系更加雪上加霜，两人自此就没有讲过话了。 太婆婆一个人住在一边，用米糊糊和米汤慢慢把杨秋芝拉扯大。杨秋芝一直到四岁才开始学会走路。这期间就是一老一小两人互相陪伴着。外公在这件事里好像是隐身了一样。 可惜好景不长，太婆婆在杨秋芝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杨秋芝又回到自己的亲妈这边，开启了她作为最不受重视的那个女儿的悲惨童年。 虽然太婆婆只带了杨秋芝七年，但是杨秋芝自己知道是太婆婆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每次去上坟的时候，她都只会在太婆婆坟前磕头。 文小满上一世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内心真的很长时间都不能平静。 她不知道有多少个像杨秋芝这样的女婴被自己亲生父母扼杀在了最稚嫩最无法反抗的时候。她觉得那个时候的那些人都是畸形的，不能被称之为“人”，是被下了“传宗接代蛊”的行尸走肉，冷漠，没有感情，也没有人性。 每每在网上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消失的女婴的数据，文小满都浑身发冷。 杨秋芝只是那千千万万个女婴中的一个，而且她还算是最幸运的那一部分。 ——除了被太婆婆捡回来好好养活了之外，舅舅姨姨们都还算是挺心疼妈妈的。舅舅们长大之后也都记得家里的姐姐妹妹们小时候为他们做的事情，家里的女性遇到事儿了也会去撑腰；姨姨们知道杨秋芝日子过得不好，也都会接济。所以几兄妹关系处得还不错。 上一世文从胜去世之后，文小满有段时间生活费没有着落，都是舅舅姨姨们帮衬着的。 杨秋芝娘家海拔比较高，很适合种茶叶，所以舅舅们都做些茶叶相关的生意，条件都还算可以。 三个舅舅都住在一条街上的。外公一个人住在后面的老房子里，走几步路就能到小儿子家。 不是儿媳妇不愿意和他一起住，是几个舅舅们和他感情也就那样，住不到一块儿去。 外公自打外婆去世之后，身体也差了一些，对死亡的恐惧与日俱增，性格越来越古怪。 几个女儿有时候会把外公接过去小住，但是没多久就会吵起来。以前杨秋芝在家的时候也会把他接过去，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后面几个女儿都不想接他过去了，只是在家的时候，有空就上去看看他，给他一些钱，帮他洗洗被子，做餐饭，再开解开解他。但是于事无补，外公还是在自己造的死胡同里不愿意出来，听不进任何的开解，和子女的关系也越来越远。 其实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相互的，是需要付出的——并不是成为了父母就理所当然地可以享受子女尽心尽责的孝顺。孩子从小没有得到来自父母的多少关爱，那老了之后能有多少感情呢？被世俗裹挟着的“孝顺”又能维持几日？ 文小满记得上一世外公是在文从胜去世之后好几年才去世的，在最后那段时间里，三个舅舅轮流上去照顾他，也算是尽了孝了。 …… 文小满一家下午赶上了最后一趟班车，搭到了舅舅家所在的镇上。二舅舅家有收茶叶的小拖拉机，提前开下来等着接他们。 到达的时候，大姨他们一家也来了，都聚在小姨家里商量要买多少鞭炮和纸钱。这边的习俗是过赶年那天给夫家祖先们“拜年”，嫁出去的女儿们就是拜年那天给娘家这边的祖先们“拜年”。 今年小姨一家在外面打工赚了些钱，盖好了新房子，从山里面搬了出来，和三个舅舅们都住在同一条公路边上来了，极大地方便了一家人过年团聚。 几人商量好，直接去隔壁商店里采购，然后就搬上山去。 文小满姐妹俩也跟着一块儿上去放鞭炮了。 杨秋芝和往常一样，只给太婆婆下跪磕了头。 文从胜倒是都磕了一遍，祈求新的一年，各路祖先都能保佑自家一切都顺利，要是能更上一层楼，那就更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也不知道是拜错了哪路祖先，文从胜在正月初五的时候，接到了来自蓉城的电话。 第102章 底气 是他的小管事张立群打来的。 张立群在古镇那边找了一个女朋友，所以今年过年没有回老家，文从胜就让他有空去看看厂子，不要叫人偷了就行。仓库里面有开春要交给隆鑫玩具厂的120台小型全自动封口机。 张立群打电话过来说，隆鑫玩具厂的人过来看了一下机子，当场就说不合格，不要了。 文从胜当时正在自家饭桌上吃饭，舅舅他们过来这边拜年来了。 接到这个电话时他筷子都掉了，“你说什么？具体怎么回事？” 张立群又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文从胜还是不敢相信，“你确定是隆鑫玩具厂的？” 张立群肯定地说道，“我确定，其中有一个就是那边的采购主任，上次我们俩一起请他吃饭了的，我这还能认错？” 文从胜也知道他不会认错，只是觉得这事儿太离谱了而已。 他对舅兄几个说了声“抱歉，你们慢吃。”就下桌出去了。 杨秋芝也跟了出去。 文从胜翻出电话簿，找到隆鑫玩具厂的李主任的号码，给他打了过去，一打没人接，再打被挂断，三打对面直接就停机了。 文从胜看着杨秋芝道，“厂子的订单出问题了，我明天就得回蓉城，你们母女三个是跟我一起回，还是等几天回的？我今天就要去买票了，不过这个时候买肯定只有站票了，要不你们还是等几天再去吧。” 杨秋芝摇摇头，“一家子一起回，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你回家了总有你一口热饭吃。慧敏和小满也肯定要一起的。” 文从胜想了想，点头同意，两姐妹现在都很能干了，自己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还可以找她们想想办法。 这次的订单大概率是被人截胡了，说什么机器不合格的都是托词，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到在哪个环节被截胡的。 理清思路之后，文从胜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着急，给张立群回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回去，让他先打听打听最近有什么人接触过李主任或者玩具厂的老板。 张立群在那头连连应是。 把事情交待好，两口子进去跟舅兄弟们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告诉他们自己明天就得回蓉城了。 文小满立马问道，“那我们三个也一起回是吗？” 文从胜点点头，“是的，这次回去只能买站票回去了，怕不怕？” 文小满自然不怕，“这有什么的？我就怕你有什么事自己一个人扛着不跟我们说呢。” 文慧敏和附和道，“就是，站不起了在行李上坐一坐就行。到家就能好好休息了。” 舅舅舅妈们也纷纷点头，“是的，一家人一起好一些，你们只管回去就是，等两姊妹放暑假了，你们有时间再回来多玩两天。” 饭后，舅妈们帮着杨秋芝一起把厨房都收拾好了才走，没吃完的炖锅和小菜，杨秋芝让舅妈们都端回去了。 一家子又把家里的家具用旧床单盖好，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好，就直接去县城了。 买好了第二天早上的票之后，这才有时间给文从蓉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一家子先回蓉城了，让他们两口子到时候自己买票回去。 该交待的都交待好，一家子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随便吃了一点饺子，又买了一点方便面和熟食，打算明天在车上吃，这才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 火车是早上八点钟半的，刚好还有时间吃一碗米粉再上车。 近几年国家的经济发展是越来越快，群众的头脑也越来越活络，很多人都走上了外出务工这条道路。 这才初六，这个小小的县城火车站里就人山人海。这在往常是看不到的景象。 一家子挤着上了车。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站着，杨秋芝还是有些遭不住。她时不时地问文小满姐妹俩有没有很难受。特别是文小满，以前坐火车都晕车的，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文小满闻着这味儿是还有些不舒服，但是也能忍，只是一会儿靠着妈妈，一会儿靠着姐姐，从她们身上获取一些香香的味道，让自己好受一点。 最后还剩下三站的时候，终于有了卧铺可以补票，文从胜赶紧找列车员补了几个卧铺，让老婆女儿们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 抵达蓉城是第二天的中午，文从胜直接打了个的士回了满庭芳，回家里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就直接开车去了厂子里。 杨秋芝几人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躺下补觉了。 等醒过来已经到了傍晚，文从胜还没有回来。 家里没什么菜，杨秋芝就卧了卧个荷包蛋，煮了三碗面条，叫姐妹俩起来吃点东西了再接着休息。 文小满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几点了？爸回来了？” 杨秋芝看了看时间，“都晚上七点了，你们也真能睡啊，一会儿晚上估计睡不着了。爸还没回来呢。” 文小满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烤火炉开着的吧？这南方的冬天真是魔法攻击啊。” 杨秋芝笑她，“你就这么怕冷啊？火炉早给你们开好了。快把衣服披上，别感冒了。” 等文小满从房间里出来，文慧敏已经开吃了。 闻着面条的香味儿，文小满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赶紧去洗漱间刷了一个“战斗牙”，也加入了嗦面的行列。 一碗面连汤都吸溜得不剩，三人才拍拍肚皮躺在了沙发上。 文小满问杨秋芝，“妈，你不担心爸这次亏钱？” 杨秋芝手里拿着遥控器，想换一个好看的电视剧看看，“担心什么，就算他亏钱了，我自己也是能赚的嘛。再说，做生意都是有亏有赚的，哪有一直顺风顺水的。” 文小满心想，这就是自己会赚钱给杨秋芝的底气啊。 文从胜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光暖融融的，客厅里面条的香味儿还没有散去，沙发上躺着三个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他心里熨帖极了，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一幕抚平了。 第103章 醉酒 杨秋芝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文从胜开门进来的声音，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回来了啊，都处理好了？” 文从胜换好鞋子，也过去烤火炉那边，半躺在沙发上，头往后直靠着，伸出一只手按揉着太阳穴，“还没有。” 过来的动静不大，但是往烤火被里灌了风，文慧敏姐妹俩也都清醒了过来。 杨秋芝把文从胜冰凉的手放到烤火被子里，替他按了起来，问道，“那你这么晚回来干啥？昨晚上坐火车又没有睡觉，今天又开那么久的车，你这不是疲劳驾驶啊？太危险了。” 文从胜现下舒服了很多，仔细讲了起来，“我到那边去也就只是确定了一下货是否真的有问题，张立群跟我说了一下他这两天的调查，我明天得找一趟刘建国去，住这边近一些，明天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杨秋芝一下就坐了起来，“刘建国？是他干的好事？之前做假账坑你钱不说，现在还要拦着你发财？怎么，看你赚到钱了眼红？” 文从胜拍拍她的手，“别激动，还不一定是他，只是去见见，问问情况。” 杨秋芝现在对那两口子是半点好印象也没有，她一个农村妇女没读什么书，从来都是真心换真心，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以前两家还在合伙做生意的时候，杨秋芝不知道给了李文莉多少腊肉和香肠，还给她老家的儿子买过衣服文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腊肉香肠自己吃不香吗？衣服文具自家两个女儿又不是不会穿不会用！ 想到这里，杨秋芝说道，“哼，别人跟你这么一个小老板过不去干什么，我看八成就是他！” 文从胜也陷入深思，没有说话。 文慧敏打破沉默，“爸，你这时候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文从胜点点头，“还真有些饿了。” 文小满此时也坐正了身子，问道，“爸，你是为什么要去找刘健…叔叔呢？是你自己的猜测还是张叔叔那边给了你什么线索？” 文从胜皱着眉头说道，“张叔叔说他昨天去隆鑫玩具厂了，李主任不在，他想办法找人打听，有人跟他说，别人的货一样，价格更便宜。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之前那两个学徒，都是刘建国带过来的，现在又在跟着刘建国干，他们要改进我的机器是很容易的。” 文小满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要真是他们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文从胜摇了摇头，“明天先去确定吧，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文小满想了想，再次开口，“爸，其实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不会只有这一次，这次有隆鑫，下次还有别的厂家。商人都是逐利的，能降低成本没有人不愿意。刚刚你也说了，你的小型封口机是很容易被内行人改进的，咱们已经靠着这种封口机吃到了很多红利了，别人要模仿，甚至要超越都是很正常的。我觉得主要还是咱们的产品太单一，一直没有升级的缘故。” 文从胜自己也想过这些，“你说的我其实也都知道，之前林峥他爷爷也有提到过这一点。我也打算今年开春了就研发新的产品，不过一直没有个好的方向。” 文小满想起彭瑞之前有一次在他们面前嘚瑟，说他表姐在沪市喝到了奶茶，可好喝了，等他放假也要去尝尝。 现在在蓉城文小满还没有发现后世那种奶茶店，但是既然沪市那边已经有了，那扩张到内地来是指日可待的，做奶茶不就需要那种圆形的封口机么？虽然一家店可能只要一两台机器，可架不住后面奶茶店的基数大啊。 于是文小满把自己想法跟文从胜说了，后面还补了一句，“你再想想，除了打包饮料需要，打包食物也需要啊，可以不局限于圆形，碗状的，方形的，都可以考虑。这些就需要你自己去考察了，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懂，就是一个思路。” 文从胜被她说得眼睛越来越亮，“你这哪里只是思路啊，简直就是爸爸的行动指南。行，我尽快把隆鑫这事儿处理了，就去沪市那边看看。” …… 文从胜第二天傍晚是喝得醉醺醺的回来的。 杨秋芝虽然有些嫌弃，但念在他是为了正儿八经的事业，和在老家那种被人灌醉了哄钱是不一样的情况，和文慧敏姐妹俩一起把他拖到了沙发上，给他开了火炉。 等母女三个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打算睡觉的时候，文从胜才被渴醒。 杨秋芝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文从胜灌下去了之后清醒了一点。 一直睡在沙发上也不是个事儿，火炉开一晚上没有一个清醒的人守着也容易发生火灾，于是杨秋芝把他从沙发上薅到了浴室，让他自己把酒味儿洗漱干净了就直接滚去床上睡觉。 文从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又一天的白天了。 母女三个刚刚吃完早餐，此时正在收拾厨房。 文从胜看了一眼锅里剩下的粥，赶紧止住她们的动作，“我一会儿来收，你们先看电视去吧。” 杨秋芝等不了那么久，拿出一个大碗出来，给他全都盛好，“就用这大碗吃吧，我相信你吃得完的。” 文从胜端着大碗就“呼噜噜”地往肚子里灌，昨天晚上喝酒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又睡到了这个时候，早饿了。 杨秋芝一边刷锅一边问他，“你昨天跟谁喝酒？还喝那么多。你都好长时间没有喝那么醉过了。” 文从胜的脸藏在大碗后面，发出来的声音“嗡嗡”的，“和刘建国。” 杨秋芝手里的锅一滑，发出“哐啷”的声音，她干脆走到文从胜面前坐下，“什么？你又和刘建国混上了？” 文小满姐妹俩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可理喻，纷纷偏过头来看着文从胜。 第104章 专利 文从胜把碗搁在桌子上，用手擦了擦嘴角，“我昨天把那事儿弄清楚了，确实是那两个学徒在外面搞了一台我厂里的机子，自己做出来的。” 杨秋芝白了他一眼，“那你还和他喝酒？该不会请你喝顿酒，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文从胜连连压手，“你那么着急干嘛，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杨秋芝没有说话，偏着头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文从胜继续，“学徒是那两个学徒，但是早就没跟刘建国干了，和我们闹掰了之后没过半年，那两个学徒就跟着另外的老板跑了，说别人工资开得高一些。这次就是他们后面的那个厂老板截的胡。” 杨秋芝这才缓和了表情，“那刘建国找你喝酒干嘛？” 文从胜又喝了一口粥，打了一个嗝儿，“那两学徒走了之后，刘建国那边剩下的人就都是半罐子水，不怎么会做，做出来的成品要么会把塑料袋都烫化了，要么就封不紧，反正质量就不行了，后面他就没做这行了，现在在卖车的地方跑销售。” 杨秋芝听到这里很是解气，“活该！好好的生意不知道做，非要搞那些歪门邪道的，遭报应了吧！那他找你喝酒是想再找你合作？文从胜，我跟你说，你可别再犯蠢了啊。” 文从胜看她一眼，回道，“我还能在一个坑里栽两回？你放心，我现在谁跟我合伙我都不干，自己又不是做不好，找个人回来分钱干什么。刘建国请我喝酒呢，就是想跟我道歉，那时候他家里两个儿子读书压力大，所以才想了这么贼办法。然后又拉着我说起我俩以前在粤省厂里的那些事儿，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杨秋芝还是不相信刘建国的人品，“切，那是看你现在自己做起来了，才会跟你道歉，要是你自己做亏了，你看他能不能想起你来！” 不得不说杨秋芝女士真相了。上一世文从胜可是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的蓉城，后面做生意亏钱了，也没听说过刘建国找他来道过歉。 于是文小满插了一句嘴，“可别是找你卖车的吧！老文同志，你现在可是手里有一点点资产的人，要学会分辨不同人的不同目的哦~” 文从胜被母女俩耳提面命，喝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你们放心，我心里明白。跟刘建国也就那么回事儿了。现在找到事情的根源了，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抢回这个单子上，仓库里的一百多台封口机，我交待张立群散卖了。我这两天就去一趟沪市，还是生产新产品出来最当紧。” 文小满觉得这样处理也好，点点头，对文从胜继续说道，“爸，我支持你，你现在越来越有老板的范儿了！雷厉风行的。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昨天没有想起来，今天想到了就跟你说一声，你回来之后，去蓉城市政府打听打听，问问看申请专利的事儿。” 文从胜被夸得有些懵懂，“申请专利？什么专利？” 文小满解释道，“就是你自己新发明创造的东西，或者新改良了的东西，是属于你个人的，同时也受法律保护。之前就是没想到这回事儿，才发生了别人模仿你的产品的事情。你到时候申请了专利之后，别人再要照搬你的，那就违法了，除非别人花钱跟你买专利。” 文从胜经她这么一说就弄明白了，“噢~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这事儿是得这么办，不然那些人没完没了还。你这脑瓜子还真是厉害啊，这又是怎么想出来的？” 文小满说道，“这哪里是脑瓜子厉害啊，我是在书上看到的，你不是定了很多报纸吗？报纸上肯定也有宣传这个的。” 文从胜一拍脑门，“我那些报纸都堆在厂房里落灰了。以前还有时间看，后面自己单干了就没那个的心思了。看来还是要不断学习才能进步啊！” 文慧敏也凑过来，“就是，我们都得跟妹妹学习！” 文小满嘿嘿一笑，心里想着：等再过一学期，你们就不会再有学习上的压力咯！到时候最有压力的就变成自己了，高中数学，我来了，求轻点虐… 正月十一的时候，文从胜就踏上了去沪市的火车。 当天晚上文从蓉一家子从老家过来了，又给杨秋芝他们带了腊猪脚和腊鱼，正好和文从胜错过了。 李贵生很佩服大舅哥，“大哥还是厉害啊，想去哪里就自己去了，到底是读了高中的人，不像我，初中没毕业，出远门没有别人带着还真有点不敢。” 文从蓉也附和道，“确实，我一开始到大城市里来，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走，要不是有伴和我一起摆摊，我也找不到那么多地方。” 杨秋芝把沈静送过来的海鲜拿出来煮了端上桌，“谁一开始都是一样的，多出去几次就知道了，反正那路牌上都有字，认得几个字就行。来，这是小满干妈送过来新鲜海鲜，你们都尝尝。静雯，你多吃点。” 几个人边吃边聊，文从蓉又继续向杨秋芝打听现在房子的行情。 杨秋芝给她夹了一只虾放进碗里，“你先吃，我明天上班了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房子放出来，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留意的。对了，老二过完年出去了吗？” 文从蓉摇头，“好像还没有，不过大伯家的两个哥哥好像走了，还把二哥院子里的那辆车也开走了。二哥应该后面会过去吧，怎么了？” 杨秋芝想了一下，还是透露了一点，“你大哥觉得文从德这事儿不太靠谱，想让他弄清楚了再出去。” 李贵生立马接话，“我就说二哥那种…怎么可能半年就赚到那么多钱嘛！我当时跟从蓉说，从蓉还不信。我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我感觉二哥自己也清楚了，不然早跟着大伯哥去了，有免费的轿车不坐，还自己花钱买火车票？” 杨秋芝放下筷子，“这事儿反正你大哥也找人打听着，从蓉你就安心做你的生意，别想太多了啊。” 文从蓉扒了一口饭吞下，“嗯，我相信大哥。二哥自己要还是不听的话，那也怪不得别人了。” 第105章 养家 文从胜十来天后从沪市回来了。 文小满姐妹俩已经开学了一个星期，他到家的时候才刚刚放学。 文从胜一进屋就兴冲冲地递给三人三杯从沪市打包带回来的奶茶。塑料杯已经被挤压得皱皱巴巴的了，还有一杯只剩下了一半。 母女三个面面相觑，这还能喝？ 文小满的凑近一看，哟，还是大牌子，避某塘的奶茶呀~ 文从胜眼巴巴地看着三人，“快尝尝，我喝了一口，好甜，我不爱喝，但是看那边好多女孩子都买来喝，想着你们应该喜欢喝，就带回来了，你们别看包装这样子，不用担心，现在天气冷，不会变质的。” 文慧敏小小抿了一小小口，“嗯，确实好喝，就是太冷了一点，我们先放一放吧。” 文从胜想了想也是，就不再盯着这三杯他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糖水了。 吃过晚饭，杨秋芝本想让文从胜早些去休息，火车上睡不好，他连着这些天在外奔波，想必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可文从胜神采奕奕，从他随身背着的斜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各种封口机的样式图案，“我在火车上就画了一些，把最后这点收尾了就行，趁现在脑子里还记得住。画好了明天就去厂子里试一试。”ωωw..net 行吧，文厂长这么努力是好事。 同样努力的还有宋婷婷，她尝到了努力学习带来的成就感之后，自我驱动力十足，甚至还自己要求把学校里的课外班给停了，只留了周末的少年宫的课。 用宋婷婷的话说，这叫做“集中火力攻下营地”，这一学期只要每周坚持练习基本功就行了，一学期不跳大课，不会落下很多。 宋家长辈逢人遍夸孙女有多懂事，多会交朋友云云。 搞得有一次文小满去宋婷婷家的时候，还被他们小区里的老婆婆们问，能不能给她们家孩子也补补课，可以给工资的那种，就算不行，跟着宋婷婷一块儿听课，沾沾学霸气儿也行。 文小满哭笑不得，一一婉拒了。 宋父有一次也跟文小满提出来要给她开课时费来着，文小满佯装生气，“宋叔叔，您这么说的话，我们家买房子时，用的银行那个低利率名额是不是还要给你们家补钱？我听我妈说，那名额可稀缺得很，能省下好多钱呢！再说了，婷婷是我好朋友，而且她现在又不用我多讲什么，我们俩就是在一块儿写作业罢了。” 宋母在一边掐了一下宋父，宋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从那以后，宋奶奶做的好吃的就更多了。 文小满走的时候还会带上两碗三碗的，宋奶奶交待，“你爸爸妈妈都在外面赚钱，忙得很，这些菜在家热热就可以吃了。” 文小满顿时有一种在外务工赚粮食养家的错觉。 …… 文厂长从沪市回来之后，一头扎进了新型封口机的研发里。 那废寝忘食的劲儿，搞得张立群都想给杨秋芝打电话了。 不过张立群最近拿到了高提成，也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老板这么拼命，都是为了厂子壮大啊，为了员工谋福利啊，哪里能阻挡老板上进的脚步呢？ 高提成是那批囤积的小型封口机带来的，老板这些日子在忙，张立群也没有闲着，零零散散卖出去了50台。 还剩下的70台最终还是卖给了鑫隆玩具厂，因为他们找小学徒所在的厂家定的机器不能长时间使用，连着用上十几个小时，就容易把包装袋融掉。 玩具厂里忙着要交货的时候都是两班倒的，机器连着开十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儿，但是工期又不能耽误，李主任只得赔尽好话又找了过来。 张立群自然不会让正在钻研的老板被这些糟心人给“污染”了研发灵感，自己把李主任拦在了厂房外面，“李主任，你这是又来挑我们机器的错处来了？” 李主任赶紧给张立群打了一根烟，“张主任啊，你们这里机器哪里还有什么错处？是我当初被蝇头小利迷了眼，有眼不识泰山了。你跟你们文厂长说说，能不能给我们匀个一百来台？” 张立群抽了一口烟，“你这可不好办啊，那批货我们早卖给其他人了，咱们‘胜利封口机’别的不说，口碑还是可以的，就一百多台嘛，还不够那些厂子分的，这不，厂子里还在加班赶工呢。” 倒春寒的天，李主任脑门儿上都急出汗来了，“张主任，算我欠你个人人情，能不能让我插个队，就一百台，我这里急着要，这次要是误了工期，以后我们厂里就没我这个人了。成了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边说着，李主任用手比了一个“三”。 张立群赶紧摆手，“这可使不得，我要是收了你的这个数，我们厂子里也就没我这个人了，我还打算在这个厂里长长久久干下去的呢。” 李主任还想再套套近乎，提高提高返点金额，张立群的“但是”就来了。 “但是，你要插队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得给厂子里的员工们加工费啊，大家都是赶工期的，你也知道有多辛苦，现在还要加班加点给你们做一百台，大家伙儿不得有意见啊？所以，这100台机器就不是之前的价格了，我在原来定价基础上涨8个点不过分吧？” 李主任算了一下涨幅，咬咬牙，“6个点行不？再多我真是赔不起了，这次的损失，厂长要我承担，我一个打工的，哪里来那么多钱啊？这不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我哪里会自己贴这么多钱啊。” 张立群斜他一眼，“您就别搁这儿卖惨了，上次别家找你抢我们的单子，没少给你返点吧？再说，现在他们的质量出了问题，你退回去啥也没损失。就8个点，再少我们厂里做不了。” 话已至此，李主任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就同意了。 张立群还不放过他，“李主任，不是我为难你啊，确实是你自己上次那事儿办得不太厚道，所以这次这次我得先收全款，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你放心，我们‘胜利封口机’一定会按时交货，不会有任何违约的，晚一天你都可以找我张立群算账来。” 李主任后槽牙都要磨坏了，可谁叫这是他自己埋下的因呢，现在的果啊，是酸是苦，都得自己兜着咯~ “行，等我回去就打你们财务的账上。” 第106章 演戏 送走李主任，张立群憋了好久，终于等到文从胜从厂房里出来吃饭了。 把这事儿跟文从胜一说，文从胜当即就给了三个点给张立群当奖金。 张立群保住了工作，又得了不少奖金，心里别提多美了。 虽然这奖金没有李主任承诺的返点多，但是自己这是在老板面前挣了足足的信任分啊，以后厂子大了，自己不就跟着水涨船高了？离把小美娶进门，也就更近一步啦。 封口机厂子里还剩下70台，只需要再做30台就可以把钱赚了。 厂里的员工们在跟着老板学了一段时间技术，把头发薅掉了不知道多少根后，终于又开工做他们熟悉的流水线了。 要不怎么人家能当老板呢，脑瓜子就是比一般人灵活啊！ 听说人家小女儿还是连跳三级的神童，得，这就是祖传的好脑子，别人羡慕不来的。 “小神童”文小满最近过得非常非常充实。 这一年虽然没有了跳级的KPI要完成，但是她给自己加了一个目标要完成——把高阶英语词典里的单词都再过一遍。 虽然背单词不是学语言的尚方宝剑，但是不背单词那是万万不行的。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除了英语课有那么一点点英语环境之外，其他时间的环境就只能靠自己创造。背单词是其中一个让自己沉浸的办法，还有一个自然就是把身边的人变成环境啦。 “丧心病狂”的文小满就把主意打到了身边的小伙伴身上， 每天的午饭时光，就是文小满的“磨刀霍霍”时间——每天跟大家分享十个新单词，让大家用这些新单词造句。 唐小磊食不下咽，“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了！！！文小满你这个魔鬼！” “魔鬼”文小满摇摇头，用英语说道，“请用英语表达你的想法。” 唐小磊端着碗就跟最近不咋咋呼呼说话的田朵尔坐一桌去了。 林峥笑着跟文小满说道，“你这比老赵还要恐怖。” 彭瑞一听到“老赵”的名字就有些头疼，“虽然老赵确确实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吧，但是我毕业了，脱离了他的魔掌还挺开心的。” 吴克林则表示，就是需要文小满这种无私的分享精神，这样才能让他离大佬更近一点。 文小满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的计划是在初中阶段把英语基本拿下，以后就不再另外花太多时间去专攻了，保持一定的输入输出就可以。 等她初中毕业了，就得死磕高中知识和阿语了。 阿语是一门比较特殊的小语种，跟英语完全不一样。英语是学会标准语之后，不同的英语国家有不同的口音，克服口音的障碍之后，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理解的。但是阿语的标准语就是外国人学的，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阿语的国家，每个国家都说得不一样，学完标准阿语之后，离能派上用场还远得很，这就不仅仅是口音的障碍了。 文小满上一世也是在大学毕业之后才一脚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自己没条件去国外留学，就只能在网络上学，幸好那时候的地球通过网络变成了一个“村”，可以通过软件接触到不同国家的本地人。 学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算是开了一点窍，能接翻译的活儿了。不过那时候基本上都是笔译，有查资料的时间，现在的自己嘛，想挑战口译。 英语都可以，阿语肯定也是可以的，就是一门“方言”很多的语言而已！！！ 在文小满这条“鲶鱼精”的带动下，除了本来就很好的林峥之外，小伙伴们英语期中考试的成绩都提升了一些，特别是唐小磊和田朵尔这两个本来进步空间就特别大的，那是英语老师都很满意的进步了。 所以后面不用文小满每日督促，大家自觉就把中午的时间利用起来了。 要不怎么是省重点的骄子呢，都很会学习。 会学习的小伙伴们自然把文小满的功劳都记在了心里，表达在了面上。 那是一个无比普通的周一，文小满早上在家吃了杨秋芝女士特意早起下的长寿面之后，就心情愉悦地来到了学校。 进教室的时候，桌子上没有收到任何的生日礼物，文小满也没觉得有啥，她本来就不太愿意过得太隆重，家人的一碗面，好友的一句祝福就行。 早上杨秋芝就跟她说，收到了宋婷婷半夜用她妈妈手机发过来的祝福短信了。还有没有算好时差的王依澜，也早早就从南半球发来了祝福。ωωw..net 不过下课之后，文小满就察觉到了田朵尔的不对劲，他们该不会要给自己生日惊喜吧？ 这些小把戏，上一世的文小满见识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文小满不想破坏他们的心情，就假装不知道，陪他们演戏，还挺有趣的。 偶尔和林峥对上视线，林峥也会立马低头看书，文小满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果不其然，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田朵尔过来说肚子痛，要文小满陪她去一下医务室。 文小满憋住笑意，看着田朵尔略显浮夸的演技，“要不你多喝点热水吧？” 田朵尔瞬间直起身子，推着文小满就离开了教室，“不行不行，一定要去医务室，扁鹊给齐桓公治病的故事知道吧？你可不能讳疾忌医。” 不过到了医务室，打了饭准备吃的校医阿姨，也开出了“多喝热水”的“药方”。 走出医务室大门，田朵尔对着文小满一笑，“嘿，你说奇不奇怪，现在真不痛了，我们校医真乃神医也，在这里真是屈才了啊！” 一口饭还没有吞下去的校医差点喷出来。 第107章 生日 文小满也被她逗乐，“那我们现在医务室一到就病除了的田朵尔同学，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田朵尔把文小满带到了大操场看台的下面。那里左右两端是器材室，中间部分是块空地，下雨或者大太阳时可以用来上体育课的。 现在那块空地的旁边位置被几人占领，地上铺着几张英语周报，中间放了一个很迷你的小蛋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带进学校的。旁边立着几本教材，上面用胶带贴了几张草稿纸，上面写着“与天地比寿，与日月同光。”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to小满~” 两人一到，坐在报纸边上的小伙伴们就给文小满唱起了生日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文小满还是觉得又搞笑又感动。 文小满走进大家，“谢谢你们给我准备的惊喜，我很喜欢。” 田朵尔叫叫嚷嚷，“去年就想给你过了，可去年是周日，我妈妈说，生日不能补过，幸好今年碰到周一了。你说说，为啥生日还得占个节气，我一看日历上写着‘今日小满’，我就不会忘记！” 唐小磊也附和道，“就是，你爹妈可真会给你起名字啊。想假装忘记都不行。不过话说，你今年满多少岁？” 文小满听着他们的“小抱怨”，也跟着一块儿傻乐，听唐小磊这么问，正想回答来着，唐小磊又自己拒绝了，“算了算了，你别说，我害怕受打击。” 吴克林在旁边温柔补刀，“这算什么打击？你们俩的年龄差在其他的分数差、名次差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哦，对，还有身高差，也快赶上了。” 彭瑞拿出一个兵马俑的小小雕塑出来，递给文小满，“这是我去年在西安亲自挑的，谁都没舍得送，今天拿出来送你了！文小满，祝你11岁生日快乐！” 唐小磊和田朵尔一起“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为什么啊！老天你对我太过不公！” 然后两人从小蛋糕的旁边戳了一点点奶油，往文小满脸上涂去。 至于为啥不放开了抹，自然是因为还要吃的嘛，可不能就那么浪费了。 这蛋糕可是田朵尔好不容易从外面带进来的，怕被同学们不小心给弄毁了，她装在书包里，然后把书包放在座椅后面，一整个上午她都只坐了前半张椅子。 中午林峥去取的时候，莫名觉得有点味儿来着，但是想着其他人的胃口，就不打算告诉大家了。 文小满也很配合他们俩，鼻子脸上都被抹了一些，然后又扯着田朵尔，要贴贴。 笑闹过了，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小礼物送给了文小满。有小娃娃，还有那种会旋转的音乐盒。 林峥从包里拿出一本英文原版书《TheRemainsoftheDay》（《长日将尽》）递给文小满，“看你喜欢看英文原版，我在外文书店找到的，你出生那年出版的书，希望你喜欢。” 文小满双手接过，“我会好好看完的！” 吴克林推了推眼镜儿，“大佬送礼物都这么与众不同。” 众人笑闹着把小蛋糕分着吃了，一人也就分到了几口，自然是吃不饱的，于是文小满把自己的饭卡贡献了出来，“走，请你们吃大餐去！” …… 文小满生日过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考如期而至。 看考场的时候，发现他们几人中考的考场就在省重点，用田朵尔的话来说，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期末考，没什么特别的，反正下学期大家肯定都还会在这里上学的。 当时已经期末考试结束的唐小磊长叹一口气，“你们下学期确实是在这里，我下学期也在这里，可我明年还在不在这里就说不准咯。你们可要珍惜和我在一起学习的日子，或许就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文小满敲他一栗子，“怎么说话的？没有了你，还会有吴小磊，李小磊加入我们的，你放心走吧。” 吴克林张牙舞爪，“文！小！满！我一定还会留在这里多读几年的！” 文小满对着吴克林一偏头，“看，这不就把学习动力激发出来了么。” 几人的欢笑声在略微有些严肃的氛围里格外突出，众人一看，那不是并列第一么，算了，人家配这么开怀大笑。 为了照顾大多数的考生，中考试卷比省重点平时自己出的试卷难度还要低一点，考完之后很多同学也拥有了文小满同款笑容。 今年暑假作为毕业生，大家都没有什么比赛可以参加。 文从胜这段时间一直在市区这边跑专利的事情，每天回来带着一大堆资料研究。 杨秋芝则忙着新房子的装修事宜，也非常的忙碌。姐姐文慧敏下学期就高三了，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家里只剩下文小满一个“闲人”。 于是文小满让文从胜掏钱给自己报了一个高中数学培优班。 她打算上午去数学培优，下午就在家借着《英-阿双译词典》啃之前买的阿语原版书。 至于物理和化学嘛，自己肯定是要选文科的，高二分文理科分班之后就没有了，不用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嘛，当然最最最主要的是“臣妾做不到啊！” 诶？那林峥会选文科还是理科？他那么聪明，大概率会选理科吧。那他选理科的话，自己要跟着选理吗？ 算了算了，没必要，反正他平时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和大家在一块儿的。到时候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填同一所大学不就行了？再不济一个大学园区也可以嘛。 完成“使命”重要，自己想做的事情更重要。 理清自己的想法，文小满一脚就踏进了培训机构的大门。 第108章 死磕 “文小满！” 还没走到教室呢，背后就传来了唐小磊的喊声。 文小满站在原地等着他跑过来。 气喘吁吁的唐小磊还没平复呼吸，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围着文小满转了一圈，“啧啧啧，天神下凡了？你这是过来体察民情还是过来体验生活的？你这样很容易被打的你知道吗？” 文小满一脸疑问，“我讲话嘴又没有那么欠，为啥会被打？你是在担心你自己？” 唐小磊摇摇头，抱着一大摞复习资料进了初中提高班，然后在教室门口回过身来，眼睁睁地看着文小满走进了高中班。 “苍天啊！无论这样的事情发生多少次，我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更没有办法原谅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提前到教室里坐着的培训班老师微笑着看着唐小磊，“你再不把作业交上来，你亲爱的爸爸妈妈今天晚上也不会原谅你的。” 这边进了教室找座位的文小满则有些发憷，坐前面吧，害怕老师提问，坐后面吧，怕自己一个愣神之后，后面又都不会了。 这或许就是来自数学之神的压制吧，上一世都毕业好久了，还会梦到自己在高考考场上做数学试卷后面的几道大题，梦里也不会，急出一身汗。她那会儿数学永远在90分到100分中间徘徊，后面的大题从来没有看懂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及格线90分早就都达不到了。 “那个小妹妹，初中部的教室在那边。”教室里有人看着文小满在门口徘徊，好心提醒。 文小满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谢谢啊，不过我就是报的高中的数学班。” 说完，不想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里，她赶紧靠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那高中生对着同学一笑，“哟呵，还挺有意思。” 文小满本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有意思，因为是培优班，不是基础班，所以老师课本上的内容几乎都是提一嘴而已。 其余的时间都放在讲解培训机构自己发的资料上了。 文小满一边翻着书，试图唤醒那死去多年的记忆，一边在新发的资料上手忙脚乱地做着笔记。 一堂课下来，文小满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掏空了。 唐小磊那边也下课了，跑过来想要瞻仰一下文小满“虐”高中生的“英姿”，顺便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态，没想到却看到了面向黑板、双目无神的文小满。 不应该啊！ 唐小磊赶紧把文小满叫了出来，问道，“你没事吧？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文小满吐出心里的浊气，“没事，就是向你证明我真的不是‘天才’而已。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唐小磊还是怀疑眼前的一切，“说，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文小满，你该不会一觉醒来被人把记忆抽走了吧？你昨天碰到穿白色大褂、拿着巨型针筒的科学怪人了没？我可怜的文小满啊，这世界对你究竟做了什么？” 文小满对他翻了个白眼，回教室继续“寻找记忆”去了。等下还有一节课呢！ 唐小磊看到熟悉的白眼，确定了文小满身份，也恍恍惚惚地回了自己的教室。 一连两堂课下来，文小满与数学有关的记忆没找回来多少，但是与曾经的数学考试有关的记忆回来了不少。 一开始好心提醒文小满的高中生收好书包，看到文小满还在抄笔记的样子，又忍不住发了善心，“小妹妹，要不你还是换初中班吧，换个基础班也行，不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文小满咧开一个苦涩的笑，“还是谢谢你啊，我再上几堂课试试。” 那高中生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劝了。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嘛！ 文小满抄完笔记离开教室，唐小磊那边还没有下课，她也不想等他了，就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好久没见到的姐姐文慧敏正好在家里。 文小满赶紧找姐姐把她高一的数学书和她的数学笔记都拿了过来。 阿语什么的，都先放一放吧，她要先把数学给拿下！ 虽然她上课的时候有一瞬间特别想换到基础班去，但是又觉得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学到什么程度。 于是她刚开始的一周，一从培训班回来就死磕数学书和文慧敏的笔记。 到了第二周的时候，竟也磕磕绊绊地能跟上老师的进度了。 文小满也不知道是自己学习的思维模式变了，还是有系统0.1%的记忆力加成，反正看数学书上的符号是越来越熟悉了。 那高中生再也没有给文小满好心提建议来了。 这周的课结束，就接到了宋婷婷的报喜电话，“小满，我考上区重点啦！” 文小满很是替宋婷婷高兴，“恭喜你啊！那你以后又可以愉快地上舞蹈课了？” 宋婷婷在那边傻乐呵，“对！不过我还是会好好学习的！我现在的想法就跟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只有懂的知识越多，站上的舞台才能越大！” 文小满一脸妈妈笑，“嗯呐，我们婷婷长大了。” 宋婷婷不乐意了，“你个小屁孩儿，比我还小一点呢，就仗着自己跳级，现在还学起我妈妈来了。” 文小满隔着电话线都能看到宋婷婷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更加“老妈妈”了起来，“我这叫做欣慰！” 又过了一周，中考成绩也出来了，没有出任何意外，文小满和林峥还有田朵尔几个都继续留在了省重点。 初三一班的省重点留校率虽然没有达到班主任关老师期待的100%，但是也达到了惊人的92%，全班只有几个没有考上，是省重点历史上留校率最高的一个初中班了。 暑假第一个月文小满选择和数学死磕到底，初见成效。 到第二个月的时候，下课回家拿起手里的阿语原版书，她竟然觉得还挺简单。 这就是难中取次难，次难不再难了吧。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文从胜同志的专利证书终于申请了下来，他还特意郑重地放进了一个木制盒子里，说这就是他的传家宝了。 文慧敏姐妹俩沾着这“传家宝”的光，终于得以休息了几天——文从胜开车带一家子去离蓉城最近的神山去玩了一趟。 文从胜也不管真神还是假神的，反正山尖尖上有雪就行，太阳一照，就是他心目中的神山了，那金灿灿的光芒，跟金山也没有什么两样。 第109章 不爽 从“金山”回到蓉城后没几天，文小满一家又被邀请去了文从蓉家里的乔迁聚餐。 接到电话的时候，文小满很是震惊，这速度真是不赖啊。 想一想文从胜都在蓉城呆了多少年了，还是靠自己画饼，当然最主要是杨秋芝女士非常给力，还在蓉城买了第一套房子。 而文从蓉一家子，算上李贵生之前在菜市场卖菜的时间，也才三年多一点，他们这就在蓉城买了房子了。 论赚钱能力，李贵生他们肯定是比不过文从胜他们的，这事儿主要还是看个人的观念和时机。之前文从胜总想着回老家光宗耀祖，没想着留在这里，而且一开始商品房的概念还没有深入人心，所以拖了那么久才定下来。 而李贵生他们，有了文从胜一家的“珠玉在前”，再加上杨秋芝的实时引导，确实少走了一些弯路。 李贵生买的房子离路桥小区不远，主要是考虑到李静雯在这里读书以及文从蓉在这边摆摊都很方便。 至于李贵生自己嘛，工地在哪，他人就在哪，这里就相当于是他休息时的避风港了。工友们都可羡慕他了哩！ 房子是老式的二手房，面积大概七十平米左右，两室一厅，对于一家三口来说足够了。 来参加聚餐的除了文从胜一家子之外，还有和文从蓉一起摆摊的那个阿姨，以及李贵生在工地上最要好的一个工友。 那阿姨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看上去很斯文，和李静雯倒是很玩得到一起。 一大屋子人热热闹闹地吃过了饭，摆摊阿姨和工友各留下一个红包就离开了。 文从胜和李贵生就着一盘花生米还继续聊着。杨秋芝则在厨房里帮着文从蓉一起收拾了。 厨房不是很大，三个小姐妹就没有去凑热闹了，都坐在外面吃着西瓜看电视。 俩姑嫂边收拾边聊天。 “乐乐怎么跟她妈妈姓的？”这问题杨秋芝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和文从蓉一起摆摊的阿姨姓丁，那女孩儿就叫丁乐乐。 文从蓉凑过去低声回道，“乐乐她爸喝酒了爱打人，丁妹子一开始为了孩子忍着的，可后来那男的连乐乐都打上了，所以她就跟那男的离婚了，孩子也就改了姓了。丁妹子离婚之后怕那男的找上门来，这才到蓉城来摆摊做生意的。” 杨秋芝听了心里很是不得劲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人还是活得这么难！” 文从蓉把锅洗好放好，“可不是，不过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所以我就想撮合小刘和她来着。” 文从蓉还是那种传统的思维，觉得一家子就应该由爸爸妈妈和孩子组成。在她心目中，单亲妈妈养娃是困难模式，不仅身边没个嘘寒问暖的，还容易被人欺负，小孩子看到别人都有爸爸，心里也会不好想。 杨秋芝以前也是这样的想法来着，但是今天听文从蓉这么说，又觉得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她想了想小刘的样子，觉得他有些太年轻了一点，于是问道，“小刘结过婚没？他能愿意当乐乐的后爹？” 文从蓉早就打听清楚了，“他结过一次婚，可那个老婆没两年就得病死了，孩子也没留一个，老婆死了没多久，岳母也检查出得了同样的病，听说现在在家里等死。小刘因为这事儿被他们村里人说八字太硬，所以不好再讨老婆了，这才出来找事做的。他比李贵生他们有文化，他们一个队的工时都是他帮着记的。” 杨秋芝听后感叹，“那也是个可怜人。” 文从蓉也说，“谁说不是呢，所以这两个人一起也正好有个伴儿。你别看乐乐都八岁了，丁妹子年轻着呢，她生乐乐生得早，就比小刘大两岁。两人现在在一起了，还能趁年轻再要一个。” 杨秋芝现在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分析道，“丁妹子只怕不会同意，她一个女人，为了乐乐可以离婚，可以来蓉城摆摊儿，她一个人可以把乐乐照顾得很好，干嘛还要找个男人回来。万一那男人对乐乐不好呢？” 文从蓉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但也没有和嫂子争论了。 两人收拾好，一家子又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文慧敏晚上要赶去学校补课，晚饭就没有在这里吃。 回家路上，文从胜明显感觉自己被杨秋芝针对了——自己跟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的，对女儿们却有些关心过头。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最近的所作所为，除了爬神山的时候自己走得快了一点，好像没有惹到杨女士啊？这又是为什么呢？ 文从胜百思不得其解。文小满也觉得杨女士有些不对劲。 快到满庭芳小区的时候，杨女士终于直接“开炮”了，“要是生小满之后，我自己能赚钱，只怕也跟你离婚了。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怎么熬过来的，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生怕你娘把小满给抱走了。最过分就是你，不护着小满不说，还差点答应你娘了。你们男的真是，不知道生孩子有多苦，就只知道要儿子！” 本来现在一家子日子越过越好，以前的那些事儿杨秋芝都几乎没有再想起来了的，今天听到丁妹子的故事，过往那些回忆都纷纷涌上心头，越是看文从胜越不爽。 文从胜听她提起这茬内心就愧疚得很，“那都过去了，我以前就是混账！现在谁要是动你们娘仨，我能跟他拼命！” 文慧敏握着文小满的手，对文从胜说道，“爸，你那时候还是高中生呢，咋就不知道生儿生女是看男方？小满从小不被爷爷奶奶疼，还被村里人说闲话，过得可不好了。” 文从胜把车稳稳地停在停车位里，没有着急下车，拉着副驾驶上的杨秋芝的手，郑重地说道，“我以前被猪油糊了心了，不知好歹，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接着又转过头来看着后排的文小满，“小满，爸爸以前做错了事情，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能原谅爸爸吗？” 文小满内心要说没有波澜是假的，不过倒也没有文慧敏说得那么委屈。如果是上一世小时候的文小满，那肯定不会原谅的。 但是现在的她嘛，经历了太多，知道文从胜想要儿子是真的，对自己和姐姐的爱也是真的。 第110章 勇气 上一世从蓉城回来之后，文从胜做生意接连失败，家里日子一落千丈。可麻绳专挑细处断，那一年自己又生了一场大病，文从胜带着自己到处寻医问药，自己病好之后，最后一点家底也没了。 可姐妹俩当时又要读书，姐姐上大学了，自己要上高中，学杂费用都不便宜，所以没有办法的文从胜就跟着别人去了晋省煤矿里干活，那时候小煤矿盛行，很多都不规范，但是工资很高，文从胜干了一年，就攒下了几万块。 当时的文从胜也知道这钱来得不安全，本来打算再干一年攒点钱然后去做点别的事情的，那次过年之后一去，就没有然后了。 文小满跟着妈妈姐姐，还有家里几个管事的亲戚一起去了晋省，把爸爸的骨灰带了回来。当时的文小满正是青春期，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接受了想要送走小时候的自己的爸爸，和愿意为了给自己治病读书而豁出生命的爸爸，是同一个爸爸的事实。 想到那时候自己抱着的轻飘飘的骨灰盒，文小满此刻的眼角也有些湿润，文从胜以为她要哭了，再次向她道歉，“小满，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就看爸爸以后的表现好不好？” 文小满勾起唇角，冲他用力地点点头，“嗯，爸爸，我相信你。” 这么一发泄，杨秋芝的情绪也好了一些，看着文从胜说道，“既然小满愿意给你机会，那我也再看看你的表现！” 得到老婆大人和女儿的首肯，文从胜这才安心下车，还殷勤地给杨秋芝拉开了车门。 回到家里，杨秋芝把丁阿姨的事情简单给几人讲了讲，大家这才明白为何杨秋芝刚刚会说那些话。 文小满心里一震，悄悄看向了文慧敏，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姐，你说丁阿姨做得对不？” 文慧敏回道，“当然做得对，那种渣男肯定要离得远远的。” 文小满却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很对，她应该在一开始自己被家暴的时候就离开的。家暴的男人动了第一次手就会有无数次。她是一直为了女儿忍着，可结果呢？女儿也成为了家暴对象，而且经常看爸爸打妈妈，还不一定会有多少心理阴影，她这段时间的忍耐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文慧敏想了想，也点点头，“也对，一开始就要离开的。” 文小满之前借着举报信，让彭兴华那个渣男从文慧敏的世界里消失了，但是她不敢保证以后彭兴华和文慧敏还会不会有交集，就算没有彭兴华，那万一以后碰见李兴华，王兴华什么的，也是家暴渣男呢？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只能从文慧敏自己身上下功夫。希望这一世的文慧敏能够勇敢一些，就算遇到渣男了，也有及时抽身的勇气。 杨秋芝也加入了话题，“话也不能那么说，丁阿姨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她现在带着乐乐过得好就行了。不过你们两个，以后如果遇到这种事了，一定要跟爸妈讲，妈妈别的本事没有，护着你们俩还算可以的。” 文小满一把抱住自己长出了主心骨的杨秋芝，她真的太爱这样的妈妈了。 或许杨秋芝一直就是这样的妈妈，只是上一世没有给她成长的机会，所以她讲不出这么硬气的话来罢了。最后只能黯然神伤，自责内疚，痛苦离世。 文从胜再次表明态度，“那是一定要跟爸爸讲的，看我不打断那龟孙子的腿！” …… 小小的风波过后，家里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好了。 文从胜这段时间没有去厂里，每天在家除了画图纸就是给一家子准备晚餐，以及文小满的午餐。虽然味道不敢恭维吧，但也能填饱肚子。 很快就到了文小满开学的日子。 高中开学是要先军训十天的，文小满年龄小，可以申请不参加军训，但是她不想错过这么一段可以制造美好回忆的机会。 第一天就是找自己新分到的班级去报到。 文小满对省重点非常熟悉了，谢绝了文从胜的“送报名”申请。文从胜只得收拾收拾回厂子了，这些日子在老婆女儿面前刷了一波好感，现在也要去赚钱咯。 田朵尔在公告栏上看到分班结果的时候，很是不满意，“学校这是觉得我不是一般的人？可是我就是想和小满一个班啊啊啊！林峥，要不你跟我换吧？” 文小满和林峥都被分到了高一一班，田朵尔则被分到了隔壁二班。 林峥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在说什么笑话。ωωw..net 文小满安慰她，“好啦，就在隔壁，教室都挨着的，下课就能见到了。你看看吴克林和唐小磊，离我们有半个学校那么远呢！” 田朵尔心里有了两个更惨的作对比，很快就愉快起来了，“听说我们这次军训的教官哥哥可帅了，都是从部队里来的呢！” 文小满笑着戳她，“你究竟想要多少个好哥哥？小虎队的哥哥呢？HAN里的哥哥呢？” 田朵尔杏眼一瞪，“帅气的哥哥哪里会嫌少的？当然是多多益善啦，看着多养眼呐。” 文小满哈哈大笑，“也是，我郑重宣布，你现在就是海的女儿了。” 此时还没有“海王”一说，田朵尔追着问文小满到底是什么意思，文小满回她，“就是说你有大海的胸怀啊~” 田朵尔很快反应过来，认领了这个称号。 几人边说边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高一的教学楼。田朵尔故作不舍地去了二班教室。 此时班主任们已经在教室里摆好了军训服，报好名了的就发一套。 文小满报完名，选了一套最小码，她现在也没有那么矮了，袖子和裤腿挽一挽还是可以的。 拿好衣服，文小满和林峥一前一后地坐在了靠边的前后桌。 不知道这班主任会怎么分座位，但是军训期间应该是可以随意坐的。 至于为啥不坐同桌，文小满觉得那样有些太刻意了，现在这样就很好。 第111章 够味 班里很快来了不少同学，有新同学，也有初中一个班的老同学。 文小满背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峥聊着天，然后从教室后门口看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那个在培训班好意劝她的高中生。 那高中生看到文小满也是一愣，“你你你……文小满？！” 文小满干笑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在培训班时，她几乎都“埋”在数学书里了，对身边的同学没有怎么关心来着，“咳咳，你是那个王……” “王浩然！”新同学快人快语，解了文小满的窘境。 文小满顺坡下驴，“啊，对对对，王浩然同学，见到你很开心啊。” “哈哈，我倒是挺惊讶的，我先去领衣服。”说完，王浩然就去前面报到去了。 林峥看了看文小满，不知道她这又是哪里认识的新朋友，开口问道，“不介绍一下？” 文小满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暑假的时候报了一个高中数学培优班，在那个班上认识的。” 林峥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我说那天唐小磊怎么在企鹅上跟我留言，说有没有发现你变了之类的，他竟然在你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看到你了。” 文小满立马回想起了当时唐小磊震惊的样子，笑了起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林峥摇摇头，“我以为他抽什么风了，没有回复他。” 文小满笑得更大声了。 王浩然已经从讲台上领到了自己军训服，下来之后就直接在林峥旁边坐下了。 然后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是高中生，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还劝你去初中班来着。” 文小满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没事儿，你当时也是好意。” 王浩然又挠了挠鼻子，“那你以后要是有不会的就问我哈，我会好好跟你讲解的，以示歉意了。” 林峥：？？？ 文小满看着林峥脸上的疑惑，先给王浩然介绍了一下他的同桌，“这位叫林峥，是我小学时就认识了的好朋友。” 王浩然伸出手，本想握一下的，看到林峥就是挥了挥手，也改握为挥了，“你好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林峥点点头，“彼此彼此。” 文小满接着说道，“先谢谢你说要给我答疑解惑啦。不过我现在有林老师了，我们先给林老师一段时间证明一下自己吧。” 莫名其妙被当了老师的林峥：？？？ 王浩然也知道人家是从小到大的同学情分，歉意什么的，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去提供，“哈哈，那行，反正咱们以后也一个班了，以后你有啥需要帮忙的，只管叫我。” 林峥还是有些疑惑，“文小满，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些什么误解？” 文小满耸耸肩，“没有没有，我的自我认知清晰得很，初中那些知识还用不上太多的脑…嗯…智慧，自然可以用勤补拙，高中就不行了，所以就得多多靠你帮忙啦。” 林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笃定，但也欣然接受了成为她数学补课老师的新身份。 王浩然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正想仔细问问来着，文小满旁边也坐下了一个新同学，是一个比较腼腆的女生。 还没有等文小满跟她打招呼，班主任就在前面发话了。 “咳咳，同学们好，我是大家的高中班主任，我姓陈，电话号码是XXX，大家可以记在本子上。除了班主任之外，我还担任着大家的语文教学任务。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朝夕相处，我已经做好了陪你们好好走过这一段青春里程的准备，希望大家也能在新的人生阶段，体验一段最够味的日子。” 陈老师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最够味的日子”这几个大字。 “啪啪啪啪…”同学们很给力地鼓起了掌。 陈老师抬起双手，让同学们把声音压低，“接下来呢，我们就不进行自我介绍了，大家自己利用军训的这段时间，去认识身边的朋友吧！等军训结束，咱们再看看，你记得班里的几个同学，你又被班里的哪些同学记住。今天下午就是军训的动员大会，大家中午自己换好军训服。另外，不用寄宿的同学，过来登记一下，给你们办理通行证。其他同学都可以休息了。” 省重点不仅有其他区的学生，还有从周边县城考上来的。文小满今天来报名时候，就看到了很多同学推着箱子，旁边都是背着棉絮铺盖、提着塑料桶的家长，桶里还有十来个衣架子冒出头来。 之前初中也有远地方的同学，但是占比比较小，而且大多数的初中家长还是不放心孩子自己在学校住宿，大多数会选择陪读。 但是高中就不同了，高中生都大了，远地方学生占比也多了，还有别的区的同学觉得高中下晚自习时间太晚，回家不方便，也会选择寄宿，所以寄宿的同学也多了许多。走读的和寄宿的差不多一半一半。 文小满和林峥都是选择走读的，林峥每天要回去陪爷爷，文小满则是觉得呆家里自在。虽然要转公交车，但是花费的时间并不要多久，况且，新家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味道散一散就可以搬过去了，那里离省重点更近。 两个同桌倒都是寄宿生，他们已经在教务处那边交了费用，和父母一起铺好了床才过来找老师报到的。 文小满对新同桌微笑一下，新同桌翘起椅子，给她让出最宽的过道。 “谢谢。” 文小满和林峥登记回来，两个新同桌已经聊上了，当然主要是王浩然在说，腼腆的女孩子在回应。 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隔壁田朵尔还没有下课，外面太阳也大，所以两人还是决定在教室里呆着。ωωw..net 大多数同学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离开教室的人并不多。 文小满又回到了自己座位，靠着墙壁坐着，准备认识一下新同桌。 第112章 自卑 “你好啊，我叫文小满。文是文明的文，小满就是二十四节气里的那个小满。” 新同桌趁机结束了和王浩然的对话，“你好，我叫孙芳华。” 说着，在自己带的本子上把名字写了下来。 孙芳华一手钢笔字写得很是漂亮。 文小满真心赞叹，“哇，你的字可真好看！” 孙芳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的，比我字写得好看的人很多的。” 王浩然是典型的自来熟，戳了戳文小满，“我看看，我看看。” 文小满把本子立起来，给后桌两人都看到了。 王浩然也赞美道，“真的写得好看！” 孙芳华更加不好意思了，很是不习惯被这么夸奖，“谢谢你们，但是真的一般的。” 文小满猜测她估计是从小受到的主要是打击教育，所以对自己的认知有些不明确。 不过现下和她不熟，也就没有多话了。 四人的氛围正有些冷场，文小满就看到几个新同学在老同学的指引下看向了自己。 还有人一手握拳，一手作“布”，比了一个武侠电视里的那种行礼的手势，“佩服佩服！” 文小满自然知道他们佩服啥，肯定是老同学向新同学炫耀自己了呗。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幻灭的… 于是扯了一个营业的笑容出来，算是回应了。 王浩然刚来新学校，对什么都好奇，问道，“他们为啥要看你啊？你以前是风云人物？” 文小满正觉得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太羞耻了，天·怪笑少女·海的女儿·朵尔“闪现”在了文小满旁边的窗户外，怪笑着问王浩然，“同学，你猜猜她今年几岁了？” 王浩然盯着文小满看了又看，把文小满都给整不会了。 田朵尔没有耐心等他的回答，直接公布答案，“十一！！！” 王浩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然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那个什么，我之前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啊。我一开始以为你就是初中生，就是比同龄人矮了一点。啊，不是不是，你当是就是初三毕业了报的高中班吧？”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没有逻辑的话，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你这，真的把我惊到了。” 孙芳华也偏头看向文小满，眼里满是钦佩。 文小满又扯起一个营业的笑容，“到此为止，到此为止了啊，以后就跟大家一样了。忘记这些，让我们从零开始。” 然后伸出手来，使劲地戳了几下田朵尔的脸，“你们就下课了？” 田朵尔狠狠点了点头，“戏精”附体，“应该说才下课，我都想死你了。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难熬么？” 说完还想捧文小满的脸。 文小满把她的手推远，“你够了啊，暑假没少看偶像剧吧？” 田朵尔故作“泫然欲泣”状，“小满，你好狠的心呐~” 正演得起劲儿，手里的军训服“啪！”地掉在了地上。 田朵尔把衣服捡起来，“哦，我可怜的衣服，连你也看不下去了么？幸好你还没有脱下包装袋，不然我一会儿怎么穿你？” 文小满对林峥此前的破防心路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孙芳华弱弱地开了口，“要不你们现在去我宿舍把衣服洗一下吧，今天天气这么热，咱们拧干一些，中午晒一下就能干了。新衣服都不太干净，特别是学校发的这种材质的，穿在身上会很痒的。” 文小满本打算一会儿直接套在自己衣服外面的，反正动员大会又开不了多久，晚上回家再洗就是了。 “小魔女”田朵尔哪里有拒绝别人的时候，连连点头，“那我就沾我们小满的光了！” 田朵尔家住得不远，也是走读生。 文小满也不打算推拒新同桌的好意，点头应了下来，“那中午请你吃饭。” 王浩然也趁势和他的同桌套近乎，“那你中午到我那里去搓一把吧。” 林峥摆出他最温和的笑来，“谢谢，不过没事儿，我就套着穿就行。” 王浩然本来自己也不想搓，男子汉哪里有小姑娘家家的皮肤那么嫩。听到林峥拒绝，他还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同桌面前总觉得自己的气势比平时弱了那么一点。当然，只有一点点。 如果吴克林在身边，那么他一定会告诉王浩然这个答案：这，就是来自大佬的压制！ 跟两位后桌打了声招呼，三个小姑娘就起身去了寝室。 有了田朵尔的加入，一路上倒也热闹。 文小满也知道了孙芳华是从蓉城周边的县城考上来的，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 孙芳华又不好意思了起来，“你们比我更厉害的。” 文小满看着她，不由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会儿自己是从乡镇初中考上的县一中，也自卑得很，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特别是开学没多久父亲去世，班主任好心地叫了几个同学去她家慰问，她很想拒绝，但是班主任知道家里的地址，最终还是去了家里。当时家里的老房子在旁边邻居新修的房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寒酸，文小满当时觉得自己难堪极了。 丧事办完，文小满回到学校，班主任又好心地用她家的事儿搞情感教育，让同学们好好读书，不要辜负父母的期望，父母在外工作是很辛苦的等等。 自此她就更加自卑了。一听见别人夸她，她就难受，她觉得自己担不起，总是想着否认自己。 文小满伸出手拉着孙芳华，看着她说，“你真的很棒，每一句赞美都是你应得的。你相信我，你比好多好多人都要厉害。你看你字写得好看，人这么善良，成绩也这么好，这些都是你的闪光点，你可不要看不到它们呀~” 田朵尔扯着孙芳华另外一只手，“就是就是，你都不知道我字多难看，我可太佩服写字好的人了。以后能不能借你的作业瞻仰一下？” 孙芳华本来习惯性地想要否认的，想起文小满刚才那番话，又憋了回去。自己真的有这么好么？那为什么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表扬过自己？她陷入了深深的不确定里。 第113章 体质 三人的很快来到了学生宿舍。 这还是文小满和田朵尔第一次进省重点的学生宿舍呢，对什么都有些好奇。 宿舍里一共有八张床，都是上下铺，里面的空间一分为二，一半是洗漱台，还有一半是厕所兼浴室。不过浴室里面没有安装洗浴设备，洗澡都是要自己用热水壶去打水或者去学校的公共浴室。 孙芳华睡在靠近门口左边的上铺，床已经铺得平平整整的了，塑料桶放在下铺床底下的，里面放着的洗衣粉和肥皂还没有拆封。 此时已经有一位同学正在宿舍里洗衣服，三人跟她打了个招呼，她把自己的盆子往旁边移了移。 田朵尔把衣服拆开，对着文小满说道，“你把衣服给我吧，姐姐我帮你搓两把，不用太感谢我。” 文小满挥挥手，“我可是在农村里长大的娃，还没上小学就会自己洗衣服了。倒是你，分得清肥皂和香皂吗？” 孙芳华在旁边柔柔地说道，“你们都放桶里吧，我一起洗了，这衣服料子薄，又没穿过，稍微搓一搓就可以了。” 文小满她们哪里能让同学帮自己干这事儿，找她借了盆子和肥皂，自己接水去了。 本来就是新衣服过水，所以两人随便揉巴几下就放过了自己，文小满是脑子会洗，这小手跟不上，田朵尔是真不会。 文小满还想“嘲笑”一下田女侠的，被田朵尔“先发制人”了，“大哥莫笑二哥啊！” 两人互相抹了对方一脸泡泡之后就把衣服用水清了。 田朵尔嫌弃文小满没有力气，和孙芳华两个合力把衣服拧了个七八成干，又借了几个衣架把衣服晾好。 孙芳华的每一个衣架上都被她用绳子绑了一下，说是这样不会和别人的弄混。 文小满再次感叹，多好的女孩子啊，细心又体贴。 女孩子们洗好衣服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文小满说好请孙芳华的，最后连田朵尔的那份也一起刷了。 “文小满！这里！” 是唐小磊的声音，旁边还坐着吴克林和林峥，彭瑞也在。 孙芳华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过去吃吧，我一个人在一边就好了，文小满，谢谢请我吃午饭啊。” 田朵尔拉着她，“走，没事，那饭桌还有那么多空位呢。” 于是七人凑了一桌，孙芳华主动坐在了最旁边。 不过有唐小磊在的地方，是不会让任何人感受到社交冷落的，孙芳华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中，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吃完饭，彭瑞又跟几个要参加军训的高一生们传授了小窍门，比如如何缓解脚疼，如何防止低血糖之类的，还给文小满讲了一下如何快速提升装病的演技。 文小满表示，“坚决不当‘逃兵’！” 逗得大家直乐。 下午的动员大会在大操场上举行，两点半开始。 文小满在教室里趴着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孙芳华已经把她和田朵尔的衣服从宿舍里带到教室里来了。 文小满谢过她，带着衣服去找隔壁班的田朵尔，她正看漫画看得肩膀直抖动。 两人在厕所里把衣服套好，戴上帽子，扎上皮带，忽略卷起来的裤脚和袖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来到教室，看到把军训服也穿得板板正正的林峥，文小满觉得衣服还是得要衣架子来撑啊！ 站着听完动员大会过后，就是各自的教官带着各自的队伍分散开来，规范着装和告知纪律规则等，当然也是站着的。 这时候的学生们估计是户外活动比较多的缘故，身体素质都还可以，站了一下午，文小满就只看到两人倒地。 文小满记得她以前有一个朋友在中学当老师，吐槽说大太阳的时候，一次升旗仪式就能倒下好些初中生。他们虽然营养跟上了，个子都长得高高大大的，但是身体素质整体来说并不是很好。 后世由于各种电子设备的流行，放假在家懒得外出，或者父母太忙父母干脆给放个平板了事；还有一些学校过于重视安全，课间几乎不让进行任何活动，等等原因，学生们的近视眼状况和身体素质都越来越差。 科技是把双刃剑，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会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当然，这不是科技的问题，是人自己的问题。 下午的站立结束，重生回来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坚持跑步和跳绳的文小满觉得还是蛮轻松的，除了有些热，没有别的不适。这要是上一世的自己，肯定会成为那倒地的第三人。 后面几天的太阳依然热烈。 上午基本上都是站军姿，下午开始练习走正步。由于有一半的学生没有寄宿，所以内务整理这一环节也就取消了。 相比于大学的军训来说，还是轻松很多的。 唐小磊和吴克林偶尔大课间的时候会跑过来看一看他们的学长学姐们，也会带点饮料之类的。彭瑞离得更近，时不时地坐在看台的阴凉处吃着雪糕，瞎嘚瑟。 田朵尔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雪糕给抢了。 不过也有女生觉得彭瑞像霹雳虎来着，站军姿的时候看着他，感觉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每天倒下的学生依然有那么几个，教官们都挺仁慈，一有说不舒服的，都会叫他们到阴凉处休息。 孙芳华有一次也惨白着脸要倒下了，还是被站在旁边的同学扶了一下，才没有倒地。 教官自然也让她到一边休息去了。 不一会儿，一班集体休息，文小满过去挨着孙芳华坐着。 文小满问，“我看你还是不舒服得很啊，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我早上买的糖水你喝了吧，我还没有开动的。” 孙芳华现在脸上依旧很白，一只手捂着肚子，“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带的也是糖水，就是肚子有些痛。”ωωw..net 肚子痛？ 文小满想到什么，怕她害羞，凑到她耳朵边问她，“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孙芳华初中在生物课上也学过这个名词，此刻窘迫得很，“我不知道啊，之前没有过。” 文小满一听就知道，她的妈妈或者其他女性长辈，并没有给她进行任何这方面相关的教育。 第114章 情谊 其实不仅仅是孙芳华家里是这样，这一辈的很多女性长辈都是这样，包括杨秋芝女士也一样。她们讳莫如深，羞于启齿，连跟自己女儿都没有办法好好谈论这件事。 可这其实并不能怪她们。不是她们不想，这种畸形的压抑是在漫长的对女性的压迫环境中产生的。 在她们受到的“规训”里，这就是脏的、隐秘的、不能为人所知的，这种强烈的羞耻感让她们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姑娘们也自然而然地觉得羞耻，觉得不好意思了。 文小满记得上一世时，无论是哪个时期，从高中一直到大学，甚至是外出工作的时候，身边的女孩子们大多都是把卫生巾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没有人觉得不对，商店老板主动拿出黑色袋子装还会被当作是贴心的表现。 有些女孩子还会看商店收营员的性别决定要不要在这里买，如果是男的，那大概率是会换一家店的。 如果在学校，需要更换的时候，很多女孩子会用厚厚的卫生纸包着，或者收到袖子里去，反正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文小满以前也是其中之一，每次要去厕所更换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然后再偷偷摸摸地拿一个，整个过程战战兢兢。 直到她上了大学，有一次看美剧的时候，她发现剧里的女生们的家长都会趁此机会给女孩子们办一个成年仪式，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参加，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没有人觉得羞耻，相反大家都很高兴。 文小满当时内心大受震撼，她这时才意识到她之前的小心翼翼是一件多么没有必要的事情。 生理期多正常啊！世界上有一半都是女性，有一半的人口从十来岁开始每个月都会经历一次。这跟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正常的、自然的现象吗？ 自此文小满才渐渐告别月经羞耻。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并做出改变的。 这能怪女孩子们吗？ 不能。 自己经历了漫长的羞耻期，文小满想给身边的女孩子们撑伞。 但是她不会想着要一步到位，她知道现在很多女孩子的观念都还是跟以前的自己一样，如果一开始就把她们的不好意思给戳破，给摊开，那只会适得其反。 文小满小声地对孙芳华说道，“你能站起来不？咱们去厕所确定一下。” 孙芳华苍白的脸上此时泛出一丝红，坐正了身体，点了点头，然后撑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 还没站起来的文小满在她裤子上发现了一点点痕迹，于是把套在T恤外的军训服给脱了下来，让孙芳华围在她的腰间。 接着又跑去跟教练请了个假。 然后带着孙芳华离开了。 路上没什么人，文小满就开始跟孙芳华进行科普，“没事，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这算来得毕竟晚的，好些同学初中就来了。在生理期的时候，要注意休息，保持卫生，一般会持续五天左右，三到七天都很正常。这期间如果很疼的话，还可以找医生开点药。走，咱们先去小卖部买卫生巾，然后直接回宿舍。” 孙芳华红着脸一一点头。 到了小卖部，文小满带着她走进女性专用物品区，跟她说“日用”“夜用”的区别，再告诉她每次大概要用几包。 文小满声音不大，但是说得大大方方的，孙芳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在买普通的商品，没什么好害羞的。 选好之后，跟小卖部的老板结账，老板习惯性地拿出了黑色塑料袋。孙芳华捏着袋子，放在了军训服的大口袋里。 文小满假装没看见，从结账台旁边拿了几只棒棒糖，然后掏钱付账，跟老板说道，“我觉得女孩子的东西可以用各种各样颜色的口袋装着嘛，想用什么颜色，就用什么颜色，多好看啊。” 老板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阿姨，她抬头看了文小满一眼，笑着回答，“对对对，小同学你说得有道理，女孩子就是要这样，连塑料袋都要自己选好看的。” 说完，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装礼物的那种好看的口袋递给了孙芳华，“给，阿姨这就剩这一种好看的了。” 孙芳华连连跟老板道谢，接过了口袋，自己又红着脸把军训服口袋里的卫生巾拿了出来，装进了新的口袋。 文小满鼓励地看着她，“你真棒！” 孙芳华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两人没再耽误，直接回到了宿舍，孙芳华取下干净衣服，带上热水壶和盆，直奔厕所。 文小满站在门口，指导她要怎么贴才不容易漏出来。 等孙芳华都打理干净从厕所里出来，文小满递给她一个用刚才买的棒棒糖做的花束，“恭喜你，从这一刻起，你就步入人生新的阶段啦。” 孙芳华此时本就情绪敏感，被文小满感动得不行，眼泪汪汪地看着文小满说道，“谢谢你，我妈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文小满冲她灿烂一笑，“不用谢，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Girlshelpgirls，文小满觉得女孩子们之间的情谊是很美好的。 上一世在读书时，班里不管谁什么时候生理期来了，忘记带的话，总能找到救急用的，即便是平时有些小矛盾的，这时候也会伸出援手。 这仿佛是女孩子们之间的默契，男孩子永远也不明白的一种特殊情谊。 文小满叫孙芳华就在宿舍里歇着，自己则回到了大操场。 此刻田朵尔他们班正在休息，看到文小满过来，她凑上前去问道，“孙芳华没事吧？刚刚看你带她走了。” 文小满摇摇头，“没事，就是第一次来生理期，肚子有些不舒服。” 田朵尔惊讶，“她这么晚才来啊！” 王浩然路过她俩听到了，好奇问道，“来什么？” 田朵尔瞪他一眼，“女孩子的事情你少打听！” 王浩然摸摸鼻子，确实有些搞不懂女孩子，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 第115章 厚爱 十来天的军训很快过去，文小满除了晒黑了一些，别的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当然，这个“没感觉”是出现在没有看到林峥之前，看到林峥之后，心里的感觉可太不平衡了！ ——好好的男孩子，长那么白干什么？长那么白就算了，怎么还晒不黑呢？？？ 不过其他的同学们不在意这个，他们对文小满倒是很佩服，大家都觉得人家一个小孩子都能坚持的军训，自己凭什么不可以？ 于是高一一班除了真的不舒服的同学之外，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 这让他们的教官很是欣慰，觉得他们不服输的精神真是日月可鉴，于是把他们的休息时间砍掉了一点点，用来加训了。 同学们：真的很谢谢。 军训的最后一天就是“方阵检阅”，之前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展示和…奖状。 高一一班的全体同学由于训练的时间比别的班多了那么一点点，捧回了一张“先进集体”的奖状，而文小满，在大家“咬牙切齿”的推举下，另外拿了一张“先进标兵”。 发奖状前一天，得知自己被选中的时候，文小满咧嘴露出一嘴小白牙，“那谢谢各位的厚爱，我就笑纳了哈。” 同学们纷纷掩面，不忍直视。 直到第二天大家捧回了团队奖状，才继续对她“和颜悦色”了起来。 散场之后，和颜悦色的同学们纷纷脱下套在T恤外面的军训服，热热闹闹地回到了教室。 这就是军训的意义之一吧，可以让一群不熟悉的少年们以最快的速度打成一片，毕竟都是“革命情谊”了嘛。 回到教室后不久，教官也进了教室，依然还穿着迷彩。 有些感性的女孩子们偷偷准备了小礼物，一看到教官进教室，就围了过去，把小礼物塞了教官一个满怀。 还有的同学等教官讲完话，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了起来。 文小满自己不太能这么短时间对别人产生惜别的情感，但是能理解这些同学。 这种军训模式就是很容易让大家产生集体荣誉感，当这个集体的“领头羊”要离开的时候，生出这样不舍的情感也是正常的。 或许有的同学舍不得的不是教官这个人，而是这一段回忆吧。 当然，千万不要掺杂其他的情感进去。 等教官离开，陈老师乐呵呵地进了教室。 先是看了看讲台上放着的奖状，然后又拿起来好好地欣赏了一番，这才开口对大家说道，“同学们辛苦了。这是咱们班第一张开门红啊，来两位同学，王浩然，李亮，你们俩个子高，贴到后面墙上去，可别贴歪了啊！要跟你们两个小伙子一样正！” 刚刚还沉浸在离别气氛里的同学们此刻又被陈老师逗笑。 陈老师继续说道，“你们啊，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啊，过几天教官长什么样子就会忘记了的。每年都是这样，学期头，我们这些班主任看着你们眼泪汪汪舍不得教官，学期末，老师在你们的眼里就只能看到‘离我远点’这几个大字咯。哎，区别对待啊。” 教室里哄堂大笑。 有胆子大一些的学生，此刻起哄，“老师，你放心，我们到时候也会舍不得你的，不用羡慕教官。” “就是就是！不会区别对待的！” 不过还是有人小声祈祷，“那还是离我远一点吧。离得越远，到时候越不舍。” 这弱弱的祈祷被教室里笑声给吞没，坐在她后面的文小满倒是听清楚了。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着这班上还真是活宝多多啊。 后面的奖状很快贴好，陈老师看了一眼，点头表示满意，“嗯，没歪。希望同学们今后也能像这张奖状一样，红红火火，堂堂正正！” 同学们回以热烈的掌声。 陈老师走下讲台，示意大家安静，“好了，现在到了验收的时候了，大家都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出的小练习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记得！记别人的名字！” 陈老师微笑地看着大家，“那咱们就从呼声最高的开始吧！” “文小满！” 文小满：你们还得可真快啊。 按下腹诽，文小满从孙芳华让开的座椅后面走了出来，从容地站到了台前，“大家好，我叫文小满，谢谢大家给我第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然后她就从第一组第一名同学开始，没有丝毫停顿地、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每一个同学的名字。 大家从一开始的好玩的心态，到心里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再到最后就只剩下不大不小的掌声了。ωωw..net 同学们的脑子都有些嗡嗡的：这才十天啊！大家每天都穿着一样的军训服，也没有进行过自我介绍，自己甚至连有些同学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她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的同学拿出纸和笔打算临时记笔记。可是速度实在是太快啦，手里的笔怎么不带录音转化文字的功能呢？ 文小满表示，这都是小case啦。 想当年她在培训班兼职的时候，上班第三天就被安排去学校把几十号学生领回来，虽然还有另外的老师一起，但是文小满怕出了差错把孩子弄丢，硬是在两天内记住了所有要去接的学生的名字，并且和长相都对上了号。 现在这个班本来就有初中班上的同学，再加上系统打赏的0.1%的记忆力加成，记下来还是挺轻松的。 至于有的同学没有听说过的同学名字？公告栏上的分班表还没撤呢！ 把名字先记住，再在训练的时候一一找出各个同学的特点对应，不就很容易了嘛。 文小满说完最后一个名字，再次向大家致谢，转身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陈老师心里一乐。她早就对文小满有所耳闻，听初中部的老师们说，有她在的班级，就不需要班主任熬鸡汤打鸡血了，同僚们诚不欺我啊！ 有了文小满的炫技在前，大家都不是很想成为第二个上台的了。 大家又“集中火力”把“矛头”对准了林峥，谁让他跟文小满是一伙儿的呢？！ 文小满默默地给亲爱的同学们点了一根蜡。 她是靠技巧，林峥可是靠天赋的啊！ 于是同学们又被“虐”了一次。 第116章 环境 教室里开始乱喊起来，陈老师此时正高兴着呢，也没制止大家，就根据自己听到的名字随机喊人上台来。 能考上省重点的记忆力都不差，也有很多同学是在公告栏那里下了功夫的，所以基本上都能讲出大半，到最后一批同学的时候，大家的名字都听了很多遍了，就算没记住，笔记也做完了嘛，所以都能全部讲对了。 这样一套流程走下来，大家很快把同学们的名字和长相都记熟了，班级的凝聚力又更强了一点，陈老师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很满意。 文小满也对自己的数学学习情况表示满意。 ——她再也不是那个捡了一支笔就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文小满啦。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不仅仅是上一世的文小满，其实现在还有很多乡镇初中考上县城或者市区高中的学生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 很多乡镇中学除了师资比不上县里市里的好中学外，还会为了升学率考虑，把书本上的内容翻来覆去地进行练习，很少会有向上拓展的，因为中考不会考。这当然无可非议，毕竟乡镇中学也就少数学生有能力消化更多的内容。 而本身就在县里市里上学的孩子，除了有良好的学习环境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辅导班。对于学有余力的孩子来说，可以提升自己的地方比乡镇没有资源的孩子多多了。 于是作为乡镇中学的尖子生考上县重点或者市重点之后，都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有很强烈的落差。这落差不仅仅是由于书本上的内容变得更深奥了，更是由于身边的其他尖子生们好像比自己学得更轻松，效果更好。 除了有天赋或者极为努力的乡镇尖子生能追上这种落差之外，大多数都会泯然众人。 这是很多原因造成的不平衡，文小满以前改变不了，现在也改变不了。 现在改变了的就是文小满的自身情况而已。 虽然有暑假自己的努力，有自己上一世掌握的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还有系统给的加成，但是文小满没有办法否认，现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状态，主要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这个比家乡好很多的教育环境里。 当然了，还有小林老师的一对一辅导。 文小满的高中第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过很多。 国庆假期跟高一的文小满还是有关系的，跟高三的文慧敏关系就不大了。 文慧敏这学期直接在学校寄宿了，因为高三比高二的晚自习还要多一节，下课之后就很晚了，杨秋芝既担心女儿太晚回家不安全，也担心她路上耽搁时间了，睡眠时间不够。 国庆节他们只有短短两天，就相当于是放了一次月假。 文慧敏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打算利用这两天好好放松放松。 放松的地方自然就是文从胜那边咯，距离不远，在那边还可以住一晚，对于两天的假期来说刚刚好。 不过母女三个才在家收拾好衣服，准备出发的时候，就接到了文从胜同志的电话，“秋芝啊，大伯伯过世了，咱们得回去一趟，你跟小满多准备两件衣服，给慧敏多留点钱在家。我等下就过来接你们。” 电话开的扩音，三人都听见了。 文从胜口中的大伯伯就是差点成了文小满爷爷的大爷爷，大伯和二伯的父亲。 其实平时生活中并没有见大爷爷几面，特别是现在在蓉城定居之后，更是一年见一面的关系，但是在庞大的宗亲关系里，他们是属于很近的亲戚了，文从胜一家子还要去给他戴孝布的那种。 文慧敏顺势躺在地板上，“你们一路平安。” 杨秋芝打开钱包，给文慧敏拿了两百，“我们估计要国庆结束才会回来，你学校饭卡里还有钱不？” 没等文慧敏回答，杨秋芝又从钱包里拿了三百出来，“这三百你也拿着，不要舍不得花，高三了得多吃点补补。” 文慧敏接过，放在自己钱包里，“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啊。” 杨秋芝又忙活着给自己和文小满多带了两套换洗衣服，接着又给文从蓉打了电话，“从蓉，你哥给你打电话没？你们大伯伯过世了。” 文从蓉显然还没有接到消息，“啊？哪天过世的？在家里摆几天啊？哪天送上山？” 杨秋芝答道，“刚刚还没有仔细问你哥，等下问他，出柩的日子要看道士算的哪天啊。” 文小满老家在山区，又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还兴的是土葬，道教文化也很是流行。不管是家里有什么大事，都要请“道士”看日子。 像这种丧事，就更加仰仗“道士”们了。 这里的“道士”只是一种职业而已，他们脱下道袍的时候可以和大家一起搓麻将，穿上道袍的时候，就走固定的流程。 文从蓉回道，“那只我和静雯能回去，我衣服摊子少摆一天多摆一天没关系，但是贵生他们工地上在赶时间，只怕请不到假。” 杨秋芝说道，“他不去也要得，反正你们家有两个代表就行，你大哥驾照拿到手一年了，这次买不到火车票的话，就开车回去，贵生不去，我们五个刚刚坐得下。慧敏高三要补课，也没时间回去。你先把衣服收好，等下再跟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又等了一会儿，文从胜就到家了，“慧敏，你自己在家记得反锁门啊。秋芝，小满，我们走吧。现在买不到今天的火车票了，我们就直接开车回去。” 杨秋芝又把各项事情跟文慧敏交待了一遍。 文慧敏性格温和，也不嫌妈妈唠叨，“嗯，我知道啦，放心吧，我反正明天就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杨秋芝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有什么事跟家里打电话啊！” 文慧敏上高三开始寄宿之后，杨秋芝就给她也配了一部小灵通。 文慧敏扶着门框，“嗯嗯，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点啊。” 第117章 心梗 文从胜从杨秋芝手里接过行李，“走了，门锁好。” 文慧敏再次点头，目送他们三人下了楼梯，才进屋把门关好。 走到车里，杨秋芝问道，“我刚刚跟从蓉也打电话了，先去接她们母女俩吧。” 文从胜点头，“嗯，我到家之前也跟她打了，她说你都跟她讲了，她都收拾好了。” 文小满有些担心，“爸，从蓉城到老家一千多公里路呢，妈和姑姑都不会开车，你一个人可以不？” 杨秋芝最近也在学驾照，可是科目二考了两次还没有过，此时也有些担心，毕竟开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文从胜开出小区门口，观察着直行车辆，“放心，我们中途在路上会歇一晚，到家的时间跟火车转汽车是差不多的。” 今天是国庆节的第一天，蓉城近些年在发展旅游业上狠下了些功夫，所以路上的车比平时还是多很多的。 到文从蓉家的时候，比平时多花了近一倍的时间。 文从蓉就带着李静雯在大门口等着，看到大哥的车来了，手脚麻利地就上去了。 城里车多，四人都没有跟文从胜讲话，怕他分心磕到碰到。 出了城之后，高速上倒是还没有出现堵车大军，毕竟这时候的私家车数量还没有后世那么多。 文从蓉这才开口问道，“大哥，大伯伯哪天走的？是得病了？上回回去看他好像身体还好啊。” 文从胜边开车边回道，“嗯，我今天早上八点多接到的电话。说是昨天晚上心梗，镇里的卫生院搞不好，又打县人民医院的120，送过去就不行了，没抢救过来。” 车里静了一下，杨秋芝说道，“那他这算好的，没磨到自己，要是老了动不得了，那活起来也没意思。”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村子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有些老人瘫在床上，被放在最里面屋里的床上，一天到晚也晒不到个太阳，只有送饭的时候，家里才会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就真的是躺在床上数日子。 文从蓉也赞同这个说法，“就是啊，我就想以后老了没大病大灾，走得快，那就是最好的了。也不拖累我们静雯。” 李静雯年纪还小，第一次听到妈妈说这些，有些不适，“妈妈，不准你这么说，你和爸爸以后老了我也要跟你们住一起，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杨秋芝赞赏地摸了摸李静雯的头，“还是丫头会疼人。我看那些说养儿防老的，没几个儿真的伺候了的，都是喊媳妇送碗饭去就作数了，真正伺候的还是丫头多些。” 文从蓉也附和道，“就是，我看医院病房里，都是女的在床前端屎端尿的，男的没看到几个。” “咳咳。”文从胜开着车，仿佛自己坐在这里不是很对劲，于是干咳了几声。 文从蓉还是给大哥面子，“当然还是有孝顺儿子的，大哥就做得不错。” 文从胜觉得这夸还不如不夸呢！ 一路开得不快，进了渝市境内，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了，文从胜找了一个高速出口，开下了高速，又在路边找了一家可以住宿的馆子，吃了晚饭，开了两个房间，文小满跟着文从蓉母女俩睡一起。 心里惦记着事儿，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吃过早饭上高速的时候才早上七点。 今天的路程比昨天要少一些，而且越靠近老家，路上汽车越少，所以开得很是顺畅，到了下午四点，一家子终于到了。 文从胜两兄妹在县城里买好了鞭炮和纸钱，直接就开到了大伯伯家里。 农村里办丧事是流水席，办几天，摆几天，人越多越好。今天是第二天了，依旧有很多的乡邻和亲戚在这里守着等吃晚饭。 过年才见到文家老二开车回来的，现在又看到了文家老大的车。 坐在外面板凳上的乡里乡亲们此时都把目光和八卦聚集在了这辆车上。 文从胜把车停稳，几人拿着鞭炮和纸钱下车之后，有管事的立马接过鞭炮在外面点燃，文小满从小就害怕这种仿佛在脚边炸裂的鞭炮，捂着耳朵走在了最里面。 听到鞭炮声，大伯爷的儿子孙子们此时迎了出来，站了两排，等文从胜他们走近，就齐齐行礼，文从胜等人则回一个礼。 又有帮忙的亲戚按照规矩扯了几块孝布，递给五人。文小满和李静雯不愿意戴在头上，直接绑在了手臂上。这是小孩子的特权，并没有人见怪。 接着拿了一炷香，跟着文从胜去灵堂的祭拜，上了香，烧了一些纸钱之后，才算是完成了第一个流程。 几人从灵堂走出来，帮忙的人端上茶水，一人拿了一杯，找空凳子坐下了。不管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累得够呛，此时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在这种社恐人士没有办法呆十分钟的场合从来都不缺搭话的，这不，文小满才刚喝了两口茶，就有人说道，“小满，那里面躺着的那个差点就成了你的亲爷爷了哦，你今天晚上道士做事的时候，可要哭得声音大点。” 文小满很是无语，正想转过头去呛这人两句，文从胜帮她说起了话，“他自己有儿子孙子，要我们小满哭啥子。” 杨秋芝装作跟她们开玩笑，“你们的儿啊，丫头啊想哭也行啊，反正他现在躺在里面又不晓得了。” 想要看热闹的几人这才假装喝茶，岔开了这个话题，又跟杨秋芝聊起外面的事情来，杨秋芝也就顺着她们的话题跟着聊了起来。 金牌销售杨秋芝女士现在嘴皮子了得，很快就成了C位。文从胜也被村里老伙计拉过去闲聊去了。 没有人过来给文小满找不痛快了，她端着茶乐得自在。 文从德一家子坐在里屋，并不想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五点刚过，厨子们就摆好了几桌席面，杨秋芝和文从蓉带着女儿还有其他几个亲戚坐一桌，文从胜被拉到了喝酒的那一桌去了。 等文小满这桌吃饱，又换了一桌席面，文从胜还在那边喝酒。 几人都很困了，问过大伯哥，知道出柩是在后天早上之后，杨秋芝表示明天晚上再过来守大夜，今天实在是熬不起。 大伯哥连连点头，“你们这么远跑回来，辛苦了，今天都先回去好好休息。” 第118章 补救 停灵的前几夜也有道士过来走流程，但是都比较简单，大家休息得也早，有几个亲人轮换守着不让蜡烛熄灭就行。 重头戏在出柩的前一晚，很多亲戚都会选择这一晚过来守夜，一直守到早上送出柩了，直接回去补觉就行。 杨秋芝带着文小满回了自己家，文从蓉则带着李静雯在文奶奶家住下了。 母女俩把之前床单被套拆开，从箱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换上，洗漱好就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文从胜躺在外面的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秋芝知道他这两天开车也辛苦得很，没有叫醒他，先洗漱完，然后把锅子洗干净了，又出门一趟，带回来三个鸡蛋，一包面条，还有一把新鲜的葱。 早上大伯哥那边也有流水席，但是大早上的吃那么油腻的吃不下，还是搞碗面汤喝喝，来得舒服又养胃。 杨秋芝负责煎鸡蛋烧水，文小满自觉地洗葱去了。 等面条煮得差不多，文从胜也醒了。 他摸了摸还有些头晕的脑袋，感叹，“哎，好长时间没喝酒，稍微多喝两杯就不行了。” 杨秋芝边挑面边说道，“你咋不在那边直接睡了？大晚上的喝了那么多酒还回来，也不怕踩到池塘里去。” 文从胜用凉水搓了把脸，清醒了不少，“那边没地方睡，都是他们自己那边的亲戚，再说，晚上又有道士吵，根本睡不好。晚上是隔壁老五带我一起回来的。” 杨秋芝三碗面条都盛好，摆在桌子上，“你先去刷牙。” 没等他一起，母女俩先端起碗来嗦上了。 文从胜刷完牙过来，端上碗猛嗦了一大口，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分享他昨天在酒桌上听到的消息： “昨天听李老三讲，大伯是被两个儿子气出心梗来的，他们到外面搞的那个事被举报了，本来是要抓去坐牢的，后来不晓得又说只要把钱赔给别人就行，大伯受不了那个刺激，一下子就发作了。李老三住隔壁，半夜的时候被喊起来帮忙，这才晓得的。” 这话肯定是李三叔夸大了一点的，大伯爷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个消息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闲话就是这么传出来的，把主要原因归咎于两位伯伯身上，更符合听众的猎奇心理。 文小满想起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年龄参加的大伯爷的葬礼，具体什么时间她早就不记得了，等从蓉城回来的路上才想起来。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就去那边吃了两顿饭，也没有人跟她讲这些事情。所以她还一直以为大伯爷就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撑不过去了。 杨秋芝喝了一口面汤，问道，“那文从德呢？他要不要还钱？” 文从胜摇了摇头，“老二今年没过去，而且去年他也没打几个电话，天天只晓得在那边玩，后面会开车了就跟人家开车，没参与到核心里去。” 文小满听到这被面汤呛到了，“咳咳。” 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文从德同志这是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因为偷懒而得到正向的结果吧… 杨秋芝看她一眼，知道小女儿在想什么，她自己也那么想来着，“喝口水去，你慢点吃。”然后又转头对文从胜说道，“看来我们今年过年没猜错，幸好小满讲了那么个故事。这老二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对儿子还是真上心。” 文从胜放下碗筷，“那是，他两口子把儿子惯上天去了，小伟现在这样下去要不得，天天只晓得要这个要那个，不跟他买就说不读书了。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得了。” 杨秋芝也吃饱了，“那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吧，反正我就一个原则，不要跟别个养儿。” 文从胜轻咳一声，“我晓得，这些事我现在都想明白了。” 说完，主动把碗拿去洗了。 收拾完家里，三人先是买了一些营养品去看文爷爷文奶奶，两老昨天没在大伯哥家里吃席面，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大儿子。 文奶奶也听到了那个“大伯爷是被两个儿子气死”的消息，也晓得文从德之前做的事儿确实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今天对文从胜一家子格外慈祥。 连文小满都被夸了好几次，说她长大了肯定了不得之类的，文从胜听得有些发飘，文小满和杨秋芝对视一眼，笑了一下，没说啥。 伤害早已造成，这些微乎其微的“补救措施”并不能改变什么，杨秋芝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文从蓉和李静雯倒是一大早就去那边了，文从德一家三口也在那边。 正说着话，文从蓉和李静雯一人端着一大碗饭菜朝家里走来，看大哥一家，先打了招呼，“你们快去那边吃饭，还在摆席面。” 文从胜走上前去，把李静雯手里的一碗饭菜端了过来，“我们早上吃了面了。” 文奶奶假装埋怨，“哎呀，你那屋都多长时间没住人了，回来了还自己煮什么面吃，早上不想吃席去，来这边我跟你们煮面啊。” 文从胜也没接着往下说，把手里的饭菜递给了亲爹，“先吃点饭。大伯走得轻松，你也要想开点。” 去世的是文爷爷的亲哥哥，他还是有些难过的，大早上就文奶奶在讲话，他都没有搭腔。 文从蓉把手里饭菜递给文奶奶，“你们两老自己身体也要注意到，平时少生气，有些事不要太计较，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看着老两口吃完饭，两家人就去了大伯家那边。 文从胜回来一趟时间紧迫，所以就先去找了文从德，想要好好跟他说说说道说道，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 文从德现在就觉得大哥一家是来看他的笑话来的，还开车回来，我呸！ 文从胜自觉尽到了作为长兄的提点义务，也没有强按着文从德听话的道理，但是心里终归还是不太舒服。 同样心里不太舒服的，还有十来天后看到文小满成绩单的陈老师。 第119章 偏科 此时的文小满自然不知道十天之后的陈老师的想法，她这会儿连唐秀的想法都有些搞不懂——让文从胜把文小伟转到蓉城上学去？ 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大脸？这是看到文从胜在文从德面前当哥的样子，觉得可以顺杆子往上爬了？还是觉得李静雯是靠文从胜才能去蓉城读书，没道理外甥女去得，亲侄儿去不得？ 文从胜的脸当时都有点绿，“要是老二他自己能有李贵生一半能吃苦，现在还用得着找我？你自己去问问小妹去，李贵生在工地上是怎么赚钱的，她自己又是怎么摆摊赚钱的，他们两口子在蓉城安家，没靠过我一分钱！我当大哥的给过他本钱，也给过他工作机会，他是怎么做的？是不是还要我把钱直接打到他卡里？你要真为了小伟考虑，就得先自己有个当家长的样子！” 唐秀是在出柩前一天晚上守夜的时候，跟着出来透气的文从胜说的这话。 她以为这话没谁听见，结果文从胜有些激动，声音大了点，本来在围观道士“边超度往生边撒吉祥话儿讨喜钱”的上班现场的亲朋好友们都分了一点点注意力过来。 还有的人说起这两兄弟的八卦来，道士只得更加卖力地“上班”，以讨到更多的“喜钱”。 文从德的脸比文从胜更绿，冲出来就把唐秀拉走了，“你还嫌不够丢脸是不？” 唐秀来了火气，“我丢脸？文从德，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老娘早就跟你过不下去了！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钱又赚不到，我想给儿子换个好地方读书怎么了？是你们姓文的都丧了良心！你看着吧，你们文家就要败在这一辈了！” 文从德也气得够呛，本来今天就被文从胜秀了一脸，现在还让唐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自己面子，眼睛一鼓一瞪，作势就想动手。 唐秀把脸抬起，“来来来，你有本事往这里打！你今天敢动老娘一下，明天我就带着小伟回娘家去！” 文从德到底还是不敢下那个手。 从屋里窜出来几个亲戚，把文从德和唐秀拉开，分别对两人进行“家和万事兴”教育去了。 文从胜看着不远处的闹剧，心里突然就放下了。 从来都是“升米恩，斗米仇”，以后都不管了吧。能过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的日子。 文小满记得上一世的文从德依赖性是没有这么强的，特别是文从胜回来做生意失败之后，他自己也去了外面找了一份工做，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是在农村里养活一家子是足够了的，不然杨秋芝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不会去找他家借钱。 或许是这一世的文从胜越来越好吧，他们心里总觉得有钱的那方就要帮衬没钱的兄弟。连文奶奶一开始也觉得老大帮老二是理所应当的，都是一家子，哪里要分那么清？不都是老文家的钱？要不是文奶奶自己挨了打，只怕还在薅老大补老二。 可帮衬也不是这么个帮衬法啊，可以带着你出去见世面，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机会，但是最主要还是靠自己，能把这些帮衬兜住，而不是索要更多。 第二天把大伯爷送上山之后，文从胜跟文从蓉约好，第二天早上去接她。 然后一家子就回家里补觉去了。 文从胜本以为杨秋芝会问他关于昨晚上的事的，结果杨秋芝半个字都没提。 这是不在意了？不对，一定是太相信我了。 其实杨秋芝就是懒得听那些翻来覆去的烂谷子事儿而已。 搞钱多快乐啊，老大说来年要开新的门市店了，这次自己有很大的希望被派过去啊。现在新房子的装修也搞好了，自己得回去多开几个单子去，电话簿里还有那么些人等着自己给他们选到最合适的房子呢。 第二天一大早，文从胜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文从蓉就带着李静雯上门来了。 “从我们那边去县里太绕了，反正走小路也没多远，我就带着静雯先走过来算了，免得你们还绕路去接我们一趟，大哥要开那么久的车，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我们反正就坐车里的，又不用想事。” 被老二一家伤透了心的文从胜一大早就被小妹文从蓉给抚平了，自己这个大哥还是有人心疼的嘛。 …… 回到蓉城之后第二天就要上学了，文小满只觉得自己这个国庆过得无比累。 七天的假期，在高速上就呆了四天，这还是现在高速不堵车的情况下。真佩服后世那些黄金周出门旅游的，不仅在路上会被堵，景区里也会堵，还是找个地方躺着比较香。 不过省重点才不管你玩得累不累，他们只想知道学生有没有把心思收回来，于是雷打不动的月考就闪亮登场了。 文小满考完之后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有底，毕竟数理化后面的大题都不太会做。 改卷快一向是省重点的传统，老师们也早就练就了一日阅百卷的技能。考完第二天，各科成绩就刷刷刷地出来了。 陈老师把成绩单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三遍，又核对了上面的姓名和每一科的分数，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怎么才进年级前三十？不是并列第一，不是年级前三，甚至前十也不是，是前三十！年级第二十九名！！！在班里也才第四啊！！！ 文小满这是跟自己这个班主任气场不合？？？ 作为全年级最小的学生，以及连跳三级的学霸少女，陈老师是有好好了解过文小满的过往成绩的。 从老家转学到蓉城开始，就没有得过第二这个排名。甚至英语演讲比赛也是一登台就大杀四方，从无败绩。 怎么在自己手里就遭遇了滑铁卢？不会有同僚说我不会带吧！ 陈老师再定睛一看，数理化拉分真厉害啊！ 哦，那没事了。 虽然比不上满分的英语，但语文成绩也还是很漂亮的，特别是那作文，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有见地呢？！ 不过这孩子偏科厉害，得和几个老师们商量商量去。 第120章 排骨 去公告栏看完榜单的同学们回来都悄悄看了一眼文小满。 天啊，她还在努力刷数学试卷呢！这么懂事的妹妹，一会儿不会在教室里哭起来吧！那一会儿要怎么安慰她呢？买糖是不是有些太侮辱她的智商了？ 埋在题海里的文小满自然没有看到同学们眼里的“怜爱”。 孙芳华也去看了榜单，她这次只考进了年级前一百，心里很失落，也担心下次放月假回家看到父母失望的表情。 不过她现在倒是更加担心自己的小同桌，她一直那么优秀，这次应该很难过吧。 看到文小满这道大题做完了，孙芳华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递给文小满，“吃吧，吃点甜的自己心里会好过一些。你要是想哭的话，我陪你去外面。” 坐在后座的林峥也有些担忧地看着文小满。 虽然知道她是个内心很丰盈的人，但毕竟还只是没满十二岁的小姑娘啊！ 文小满顺手接过棒棒糖，撕开放进嘴里，“啊？我为什么想哭？” 然后一抬眼又看到了同学们的表情，心里明白过来，“哦，榜单贴出来了？陈老师今天早上跟我说了。这成绩比我预想中的好多了！没事儿，你们大家都什么表情啊！” 同学们扯出话来安慰她，“哈哈，你没事儿就好，这次是不适应，下次一定会重返榜顶的啊！” 文小满被这些同学们暖到。 她自己心里倒是有数得很，只是大家现在还不能适应自己的真实水平。不过没事，多考几次大家就会习惯了的。ωωw..net 这已经比上一世的自己好太多了！拜托，这可是蓉城省重点的年级前三十耶！这成绩上一世的自己哪里敢信？ 文小满吃着糖，继续题海里畅游去了。 林峥见小满没有放在心上，这才继续翻着教辅。 嗯，她大题不太会做，这本书作为提升还是可以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搭子们又凑在了一起。 文小满又收获了一波“关爱”。 田朵尔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我们小满啊，今天很难过吧，姐姐等下给你买排骨吃啊。” 文小满把她夸张的脸推走，“排骨我可以吃，你就先收收你的表演欲望哈。” 田朵尔凑得更近，“姐姐不是表演，这都是真心的。” 吴克林心里默念着：林大佬果然是真大佬，到高中了还是那么秀。 不过对于“跌下神坛”的文小满，他也很是关心，甚至伸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伤情绪来——高中这么恐怖的么？ 甚至还为文小满找到了借口，“你是不是因为国庆回老家参加葬礼，回来之后精神一直没有缓过来啊？” 唐小磊倒是还是没长太多的“脑子”，“看，我就说她变了吧！你们暑假都还不相信！” 彭瑞敲他一下，“我觉得你现在的脑容量，还是更应该考虑自己明年能不能留在省重点。” 文小满被彭瑞的话逗笑，快走几步，走到几人前面，转过来对他们说，“行啦，你们不要这样子。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啊，所以才会暑假跑去补课，唐小磊亲眼见到过我一开始被高中数学折磨的样子了的。你们放心，这都在我预料之中，甚至还超过了我的预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哪里能有人一直第一啊，当然，林峥除外哈。” 林峥立马澄清，“我也不会一直第一的。” 彭瑞和田朵尔想了想自己的排名，确实和初中时期比不得啊！ 既然文小满自己都不在意，那还是不要给她太多压力了吧！ 嗯~同学碗里的排骨真香！ 冲啊！食堂里的排骨一定要等等我们！ …… 家里倒是无人在意。 文从胜又去了厂子里，压根就忘记文小满还有月考这回事了。回蓉城后没几天，厂里就拿到了第一批饮料打包封口机的订单，这是厂子里第一次上流水线做新机器，文从胜生怕出差错，每个环节都亲自盯着的。 杨秋芝知道是知道，但是从来不问文小满的成绩。女儿读书可比自己厉害多了，哪里需要自己过问？自己负责搞好后勤就行啦！ 文小满不想杨秋芝担心，所以回到家里也就没有主动提及了。 文慧敏在妹妹一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妹妹有些偏科了的，不过在她心里，妹妹就是最棒的，其他人的名次暂时比妹妹高又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文小满回到家该干嘛还是干嘛，写完林峥给自己找的教辅之后，最后还剩下一点时间，看完了一篇阿语原版的童话故事。 第二天回到学校，文小满就发现数理化各科老师都对自己变得格外“殷勤”了起来，每个人都不想自己那一门学科是拖累她总分的“吊车尾”。 不然老陈那个臭德行，又得来办公室“阴阳怪气”啦！文化人的嘴巴就是惹不起啊！ 文小满虽然不知道陈老师在背后干了什么，但是对于这样的结果，自己还是欣然接受的。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累啊，不过，这才是学习的常态啊！ 孙芳华现在跟她组成了学习小组，两人互相监督打卡，林峥给文小满讲题的时候，她也会凑过去一起听。 她知道自己无论进步了多少，爸妈都只会看到自己还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再次否定自己。她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在父母心目中就那么差劲，就一点也不值得被肯定。 是文小满告诉她，不是她的错，也不要总想着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因为有的父母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要把孩子压到尘埃里，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孙芳华其实也不能理解父母的这种心理，难道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要分个你上我下？ 不过她想起之前自己每次拿奖状回去之后的遭遇，明白小满是说的有道理的。 所以她现在不再是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而努力，而是为了逃离这里，去更广阔的天地里喘气。 无论是为了什么，两人的劲头一个比一个足。 带得班里下课之后的吵闹声都小了一些，同学们都该做题的做题，该找老师过关的找老师过关去了。 陈老师在办公室里直乐呵。 连别班的同学都不好意思来串门了。 这不，这天大课间结束，文小满去上了个厕所，打算回去继续刷题来着，路上就被一个好看的小姐姐给拦住了。 “同学，你好。你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林峥吗？你们班太恐怖了，都在学习，我不好意思敲门打扰。” 第121章 酣畅 文小满看了看教室里的学习氛围，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那什么，咱们班就这样，让你受惊了。” 然后伸手接过了小姐姐递过来的信，信上面贴了一颗粉红色的小爱心。 这下换做小姐姐不好意思了，“没事，我就喜欢学习好的……班级。” 说完，捂脸跑了。 啧啧啧，这是林峥同学的小桃花呀~ 文小满推开后门走进教室，戳了戳林峥的后背，把信递给了他。 林峥看着信有些莫名其妙，“这是？” 王浩然把眼神从试卷上移过来看了一眼，“这很明显是一封告白信什么的，你要看就先看一眼，看完我有个题目想请教一下你。” 林峥直接把信塞在课桌底下，看向王浩然，问道，“哪道题？” 文小满莫名觉得有些内疚，这些孩子，学习起来是不是有些魔怔了？ 告白信诶，不好奇的吗？不八卦的吗？还是不是十几岁的少男了？ 文小满轻咳一声回到座位，想了想，转身回头对两人说道，“其实吧，我觉得高中学习就像是一场马拉松，咱们不用一开始就拼尽全力去冲刺，得保存体力，有耐力才能坚持到最后啊。” 王浩然茫然地盯着文小满，“我们没有冲刺啊。” 林峥问她，“你今天的提高练习做完了？” 文小满摇摇头，迅速地转过来，打开桌子上的提高练习，立马认真做了起来。 告白信什么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个教室里！ …… 又过了几天，因为天气原因推迟的运动会终于开始了。 由于今年暑假申奥成功，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欢腾的气氛里，到处都洋溢着“体育大国”的氛围，所以省重点这次的运动会举办得格外高规格，甚至还请来了市里的媒体来进行拍摄。 媒体在的时候，教室里是不允许有同学还在学习的，包括高三。 大家也都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放飞，平时要卷一起卷，现在就一起嗨。 赛场上热血沸腾，看台上人山人海。 今天是拍摄的第一天，没有比赛的同学都被要求挥舞着手里小旗子。 高一一班和二班的观众区域是挨着的，田朵尔和同学换了一下，挨着文小满坐了下来。 她俩一边假装卖力地挥舞着，一边聊着昨天晚上看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的剧情。 当然主要是田朵尔在说，“昨天晚上放的那两集你看了没，乖乖虎为啥演这么个角色啊，一点都不帅了，讲话还爱呛人，还有梦萍也太惨了，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我放假了得报个武术班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文小满习惯了田朵尔讲话的大跨度，“我觉得还是跆拳道比较靠谱一点吧，学武术不得练童子功？咱们俩都晚了。还有，杜飞多好啊，用情专一，事业心强，还风趣幽默。” 文小满自然是没有在家追剧的，不过杨秋芝女士最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每天晚上到家时，电视里都在放着这部电视剧。 没想到田朵尔竟然也这么上头。 不过遥想曾经，自己当年也看了很多琼奶奶的剧来着。而且看的时候还是“主角党”，觉得两个主角就应该在一起，后来长大了之后才发现，这都是些啥啊！ 可她现在并不打算对田朵尔们说教，看个电视而已嘛，哪里就会三观变歪呢？ 他们这一代人，小时候看的电视都还挺丰富的，并不都是伟光正，甚至好些黑暗面也直接摊开在电视里讲，那时候看电视也没有弹幕，情节也不会被“三观党”制裁，也没见几个被带歪了的。 在文小满看来，家庭教育缺失才是有些孩子“做傻事”的根源，电视剧和动画片都背不了那么大一口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手都挥酸了，也不知道要拍到啥时候。 “文小满，老师叫你！”靠近主席台位置的同学大声地对着她们这个方向喊道。 “诶，来了！”文小满告别还没有聊尽兴的田朵尔，钻出“重围”，向主席台那边挤过去。 陈老师正在外面等着她，“刚刚临时说要安排一遍英语播报，英语老师推荐你和林峥搭档，没有翻译的稿子，不过老师相信你可以的，别紧张啊！” 文小满点点头，迈步朝主席台中间走过去，本来就是播音员之一的林峥递给她一个话筒，“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看台上还有另外两名说普通话的播音员，他们两人照着流程表和稿子念中文，林峥和文小满则进行实时翻译。 也就是一些比赛的安排，还有一些广播稿，文小满心里有数，和几人配合得很默契。 媒体自然知道这是省重点要宣传的亮点，响应口号“oneworld，onedream”嘛，于是给了几人好几个特写。 吴克林在看台上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恍惚：怎么有一种参加英语比赛，那两人在炫技的感觉呢？ 唐小磊也觉得很神奇，平时听文小满的声音还一股没有长大的味道，怎么一经过话筒，就变得这么好听啦？她英语演讲比赛靠着这声音都能把别人甩好几分吧。 一天的比赛结束，媒体录制也结束了，要拍摄的素材都捕捉到了，所以明天就不用再来录制了。 另外两个播音员松了一口气：妈呀，对着拍真的太紧张了，幸好没有念错，这俩英语播报员真得太厉害了吧！林峥就算了，毕竟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播音员了，可这文小满也那么顺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后浪”文小满其实还有些意犹未尽，初三没有比赛，她都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了。 系统：气度+0.1%，自信+0.1%。 文小满：哎呦，不错哟，最近都是两个两个地增加。 系统：不用谢。 帮着一起把播音台的东西收拾好，几个饭搭子已经等在旁边了。 田朵尔化身成迷妹，“文小满，你好棒！姐姐好爱你！” 文小满头顶冒黑线，“你少把你追星那一套搬到我身上来啊。” 吴克林百思不得其解，“文小满，你怎么当一天播音员下来，又耀眼了一些？” 第122章 绝版 文小满暗暗惊讶，这吴克林还真是敏锐得很哈，上次系统给自己加了一点气度的时候，他也很快就察觉到了，“或许这是你现在看我也有了大佬光环了？” 吴克林又看了一眼林峥，“嗯，果然最耀眼的还是你。” 林峥早已练就一身“忽略身边人突然抽风”的好本事，“走吧，吃饭去了。” 同学们配合学校“努力表演”了一天，都饿得不行，此时看台上已经寥寥无几。 饭搭子们也饿得够呛，纷纷表示同意，“快走快走，一会儿去晚了就没有好吃的菜了！” 几人从主席台上鱼贯而下，打算朝食堂飞奔而去。 结果还没有出操场，就被人拦下了。 文小满见着眼前这人很是眼熟，这不是那天送信的小姐姐吗？ 几双饿得发绿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人，眼里仿佛在说，能有什么事比干饭还大？ 小姐姐忽略那三双眼睛，看着林峥，“林峥，我给你写的信你看了吗？怎么一直没有回复我呢？” 唐小磊和田朵尔的眼睛瞬间从绿转粉，噢哟，有八卦看咯。 林峥想起那天文小满递给自己的那封，“不好意思，没有印象。” 小姐姐着急地看着文小满，“我那天不是让你转交给林峥了么？他怎么没收到？” 没等文小满回答，林峥就回道，“我收到了，不过不认识的人写的信，我都没有印象的。” 吴克林再一次发挥他的敏锐，“看来不止一个人写啊。” 小姐姐涨红了脸，“那天在校门口，你跟我说我书包没有关紧。” 林峥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天我在值日，跟好几个同学说过。” 小姐姐飞奔向在旁边给她加油鼓劲的好朋友怀里。 四双眼睛又齐齐看向了林峥。 林峥无动于衷，“走啊，还吃不吃饭去的？” 几人又嘻嘻哈哈地继续往食堂赶去。 第二次月考在运动会结束之后没多久就到来了。 文小满进步了一点点，从年级第二十九变成了年级第二十五。 年级前三十基本都是各种意义上的学霸，排名“厮杀”得很激烈。文小满对于自己的进步很是满意了。 这一次同学们倒是没有再过来“心疼”她了——自己辛辛苦苦学了一个月，还没有文小满的进步大！下个月，继续走起！ 月考结束，文小满的新家也散好了味道，就定在这周末搬家了。 之前那边在装修的时候，一家人都还在满庭芳这边住着，而且文从胜想着那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所以那边所有的软装都是重新买的新的，搬家的时候只需要把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搬过去就行。 现在杨秋芝也听说了这片要拆的消息，于是满庭芳这边的房子也不打算卖了，里面家具齐全的，可以暂时先租出去。 姑姑一家当天也特意过来帮忙，李贵生拿行李，文从蓉则帮着杨秋芝在新房里做暖房宴，李静雯则帮着姐姐们收拾新家。 李静雯这是第一次坐电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新房子，她心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让爸爸妈妈也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 一大家子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到六点多的时候，终于可以吃晚饭了。 除了李贵生一家，王赟以及宋婷婷一家三口也来了。干妈和王依澜还在澳洲，没有放假。 王赟从包里掏出一瓶酒递给文从胜，“这是今年出的纪念款，我托我烟酒行的朋友搞来的。” 文从胜喜不自胜地拿过来一看，呦呵，好家伙，是黔省名酒啊，上面还写着“庆贺北京申奥成功”几个字样。 后面跟着进来的宋父也拿出一瓶酒来，“看来我跟这位想到一块儿去了啊！” 文从胜赶紧给几人介绍了一番。 宋父带过来的也是黔省名酒，也是今年新出的纪念款，只不过上面印的是“庆贺中国足球梦圆世界杯”。 这下轮到文小满“哟呵”了——北京夏季奥运会结束了以后还有一次冬季奥运会，这中国足球在自己重生回来之前可没有第二次梦圆世界杯过。 文从胜从来不看足球，也不知道这“梦圆世界杯”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申奥成功”意味着什么，所以在他心目中，王赟送过来那瓶酒是要好好珍藏的。 但是宋父送过来的这瓶也是一样的，那趁今天大家都在，就开了一起都尝尝，好好庆祝一下吧！ 文小满看到他的动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这可是绝版啊！” “以后好多年都不会有机会印这几个字了的！”当然，后面这句话被文小满咽了回去。 宋父是个看球的，自是知道这瓶酒的价值，“别，今天大家都开车来的，不喝酒。” 文从胜想想也是，就没有再开了，把这瓶酒放在了另外那瓶酒的旁边。 吃饭的时候，宋父还以为文小满也是个小球友来着，想要和她分享自己激动的心情，“小满，你刚刚说的绝版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这是限量款的？是不是也关注球赛啊？从10月7号出线那一刻开始，叔叔我这一个月都兴奋得很，这么多年了，头一回啊！明年就在隔壁踢，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文小满有些不忍心打击眼前的这位老球迷，“嗯，宋叔叔，您说得对，不过我们国家的其他国家队也都很出色的，你也可以看看他们的比赛，不要只看一种球嘛。” 或许是文小满周围没有这样的足球氛围，她觉得身边的年轻人看NBA的好像更多一些。特别是高中生，文小满班上的不管男生女生，都能喊得出几个篮球明星来。 宋父还想继续表达，宋母给他夹了一个螃蟹，“话怎么那么多，快给婷婷剥一个。” 宋婷婷和文小满对视一眼，都乐了起来。 第123章 看望 搬到新家之后，文小满离学校就更近了。 早晚又多出来一些时间，她打算用到《英-阿互译词典》上，这样既可以巩固英语，也可以把阿语慢慢捡起来。 别看每天加起来就多那么三四十分钟，每天的时间积累起来就很可怕了。 文小满觉得学习这件事，最主要的还是要有内驱力。 外界的鼓励和奖赏可能会在短时间里激发学习的激情，但是一旦被满足或者自己不想要的时候，就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她现在不仅从学习中获得了持续的成就感，内心还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成为更好的人，她要好好地、精彩地活在这里。 同样不放过一分一秒的还有文慧敏。 他们这一届正好碰上了科目改革——除语数外三大主科外，其他的科目从以前的单科测试变成了综合测试。也就是“3+x”的模式。 文慧敏当初选的是理科，明年高考直接考理科大综合。 以前都是物理、化学、生物分开讲课、分开练习的，现在要作为一科来复习了。 大综合不仅仅是三科试题出现在同一张试卷上这么简单，难点在于各科之间还有渗透。所以在做题的时候既要思维能快速切换，又要能把知识点结合起来考虑。 文慧敏从小就对数字比较敏感，对理科科目也比较感兴趣，转来蓉城之后，又学了多年的奥数和计算机，所以一直到高二她的成绩都算是不错的。 高三刚开始练习大综合的时候，她一开始也有些不适应，大题会漏掉知识点，但是后面适应了题型之后，也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ωωw..net 但即便是这样，身边还是有很多“女孩子学文就行了，学理科后劲不足。”“女孩子学理科没有优势。”“女孩子发育得快，小学初中还行，高中脑子就不够用了。”等等之类的论调，甚至学校里的一些老师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多女孩子在这样的论调下，也开始对自己进行洗脑：理科还是别碰了吧，反正后面要学文的。这样就更加印证了那些人的说法，男女的文理差异就越来越大了。 所以文慧敏一直铆着一股劲儿，想要用成绩告诉身边的那些声音：女生擅长文科，男生擅长理科的说法没有任何依据！学文还是学理只跟你自己的兴趣和能力有关系，跟男女无关。 姐妹俩都忙得不可开交，文从胜倒是闲了下来。 前些日子赶工期，盯着把上一笔订单完工后，他就回到了家里，张立群现在能独当一面了，他这个做老板的，当然可以休息一下了。 休息也没真躺着，他去电子城鼓捣了一台台式电脑回来，然后对着文慧敏之前学电脑时的书本开始自学。 吃过一次亏，文从胜不想再栽在同一个地方。 在文小满的帮助下，他也申请了企鹅号，自己起名叫做“深山里的独眼龙”，和“北方的狼”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要电脑开着，他就把企鹅号挂着，誓要把等级从“星星”变成“月亮”。 文小满心想，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人，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好胜心的。 这天文小满回到家，文从胜兴奋地跟她说道，“我们国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了！你说我们的封口机是不是就快能卖到国外去了？” 光顾着卷同学，文小满把这茬给忘记了。上一世还在历史书里背了的，华国确实是今年加入的wto。 从千禧年开始，国家就越来越腾飞，越来越开放了。虽然华国现在的很多硬件条件都比不上后世，但是这种全球共荣、欣欣向上的发展态势，却是很难再复制了的。 文小满点点头，“是的，以后和世界各国的交流会越来越频繁，咱们的胜利封口机早晚有一天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老文同志，好好学电脑啊！” 虽然文从胜知道文小满是想鼓励他好好学习，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这飘飘然的后果之一就是，某天文小满回到家，发现家里保存的黔省名酒，又多了一瓶。 这瓶上面印着“庆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 这瓶是文从胜自己找关系买回来的。 他觉得这一事件代表着胜利封口机厂发展壮大的起点。 行吧，虽然文小满没见过这么给自己厂子脸上贴金的，但是老文同志自己开心就好。 况且这酒也算是投资品了，以后只会越卖越贵。 这年的农历新年在二月中旬，所以这学期整整有五个月，一直要上到一月底才放假。 复习月的一个周五大课间，田朵尔约大家放假了一起再找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去，林峥拒绝了。 “我考完试要陪爷爷去鹏城，那边天气暖和一些，更适合他疗养。” 几人想想也是，老人家，特别是生病了的老人家，最怕冷了。 前一阵子天气就降温得厉害，也不知道老人家现在情况怎么样，文小满想周末去看看他。 另外几人商量了一下，有说要烧烤的，有说要去爬山的，意见还没统一呢，大课间就结束了。 高一一班第三节是自习课，大家可以自行安排，做题也好，问问题也行，老师坐在教室前门边负责答疑解惑。很快老师的身边就围满了同学。 文小满转向后桌，假装有题目要问，递给林峥一张纸条：明天方便去你家看望你爷爷么？ 林峥则在草稿纸上写了几道大题，递给文小满，等她做完才发现，大题最后写着：当然可以。 得知文小满要去看望林爷爷，文从胜自告奋勇要去送她，“我也买点东西一起去看看他，他之前在凤泉的时候，提点了我不少。” 于是父女俩装了一后备箱的水果和营养品，开到了林峥的新家。 新家离老房子不远，毕竟林爷爷舍不得有与林奶奶美好回忆的大学校园和教师家园。 车刚到，林峥就出来接他们了，许久未见的林妈妈白粟娴也在。常在外面奔波，她比之前更黑更瘦一些了。 白粟娴拉住文小满，又和文从胜打了招呼，“这就是小满的爸爸吧，老爷子跟我提起你好几次了。多谢你们特意看望，还带这么些东西过来，下次人过来就可以啦。” 文从胜跟她寒暄，“难得来一次，空手不像个样子，这次多放点存在这里，下次才好意思空手来嘛。” 第124章 窒息 几人进到屋里，文小满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火炉边的林爷爷，他比上一次见他的时候瘦了很多，精神也差了不少。 看到文从胜父女俩，林爷爷挺高兴的，招呼文小满坐他旁边去。 自打林爷爷身体不好以来，他家里不缺来看望他的人，有自己以前的下属，也有看在儿子面上过来的，他和林峥都疲于应对，后面就干脆都谢绝了。 不过这父女俩却不同。虽然文从胜是商人，但是从来没想着走他这里的关系，做实业的人就是要这样踏踏实实的，所以林爷爷愿意跟他讲话。有时候天气好的时候他去凤泉古镇透气，文从胜也都会特意抽空接待他。 文小满就更不一样了，这小丫头跟个小太阳似的，靠近她就能感觉到温暖。别说粟娴和阿峥了，林爷爷自己也喜欢这样生机勃勃的小姑娘。 由于林爷爷自己心态很好，所以家里并没有亲人久病的愁苦之气。白粟娴和文从胜父女俩都是能说会道的，家里一直笑声不断。 父女俩被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餐后才离开。 回家路上，文小满的情绪一下子就泄了下来。 不知道这样的欢乐氛围，林峥还能感受到多久。 他们爷孙俩应该都不是很想去鹏城那边吧，但是为了对方，都愿意去妥协。 林峥为了让林爷爷冬天的腿脚好受一点，陪他去那个气候温暖但是没有家庭温暖的地方；而林爷爷为了让林父和林峥的关系更密切一些，特意等着林峥放假一起过去，暂时离开这个最让他安心的地方，希望等以后自己走了，林峥能得到父亲更多的庇护。 期末考试的那段时间，天终于放晴了一些。 除了林峥，饭搭子们都对即将到来的寒假生活充满期待。 考试一结束，林景之那边就派了司机过来接他们爷俩了，连通知书都没有拿。 搬了新家，加上文慧敏的假期极少，文小满一家子今年也在蓉城过年。 期末考试文小满的排名又上升了三名，陈老师对她的稳步增长表示了赞许，并期待她明年能继续保持这个势头。 一次考试进步几名，那进步到前三不就指日可待么？ 家里现在有了电脑，文小满和朋友们的联系就更方便一些了。 王依澜语言学校毕业之后，考上了澳洲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和干妈一放假就到处去耍；宋婷婷现在掌握了一些学习方法，上了初中成绩也没有落下，每天跟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除了在企鹅上问小满题目，时不时还跟她说些小八卦；黄楚岚也会偶尔在企鹅上跟她分享一些豪门家的狗血二三事。 只有林峥的企鹅号一直是灰色的，文小满想要关心一下他，都找不到好的时机。只在过年那天，跟他留言了一句，“新年快乐。” 今年过年杨秋芝没有在外面端炖锅了，桌上的菜全都是一家子一起捣鼓出来的。 杨秋芝女士在年夜饭上发话，“好多年没有一起做年夜饭了，希望我们家能够年年都如此团圆，一年更比一年好！” “一年更比一年好！” 到初五的时候，文小满才在企鹅号上收到林峥的回复，也是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文小满既担心林爷爷的身体，也担心林峥在鹏城那个家里的情况。 这么多年没有一起生活过的爸爸，还有一直没有在一起相处过的后妈和妹妹，想一想都挺窒息的。 林峥确实有些窒息。 他跟爷爷到达鹏城的第一天，林景之就只在接风午宴的时候出席了一下，然后就忙去了。留下四个亲属关系上最近的陌生人，尴尬地维系着表面的亲近。 江婉仪做事很是妥帖，后面的行程安排得很周全，可就是太过于流程化了，让林爷爷感觉不到一点真诚。 她的女儿江芮，除了在饭桌上当着林景之的面喊了一声“爷爷”和“哥哥”之外，就没有再跟两人搭过腔了。 江婉仪解释说女儿现在初三，压力大，让两人见谅。 林峥是一点也不在乎，林爷爷倒是心里不太舒服——这家里哪里还有阿峥的一点位置？ 等林景之晚上回到家之后，林爷爷在书房狠狠地说了林景之一顿，“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带阿峥过来，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也不需要你在我跟前尽孝，我就是想着在我走之前，你和阿峥不说多亲密，至少能像普通家人那样有交流就行，可你呢？” 林景之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想着这几天把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完，好空出来几天好好陪陪你们么？” 林爷爷盯着他，“如果你真想好好陪陪我们，那在我们到达之前，你就应该把时间安排好了。从前就是这样，借口忙忙忙，把阿峥一个人留在家里。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有那么忙？我看你就是习惯了逃避。ωωw..net 景之啊，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作为父亲，你给阿峥带来了什么？作为别人的丈夫，你又是怎么甩摊子的？人活一世，不能只想着自己。总有一些责任，是需要你自己去承担的。” 林景之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敲门声，林峥在外面说道，“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带您去睡觉吧。” 林景之把书房门打开，看着眼前眉眼有些像自己又不太像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他比芮芮只大了一岁，今年高一了吧，据说一直是省重点的第一名，确实很优秀。 可是他的成长和优秀里，也确实没有自己的参与。 林景之一夜辗转无眠。 第二天，他推了一些不那么紧急的工作，打算上午陪林老爷子去医院检查，下午带林峥好好逛一逛鹏城，让他看看被誉为奇迹的鹏城速度，从而能从侧面对自己的工作有进一步的了解。 可惜事与愿违，林老爷子当天的检查情况不是很好，医生安排住院观察。 林景之这才急了，想方设法地想要把林老爷子送到港城去治疗。 林老爷子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叫他别折腾了，一家子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也说转院的意义不是很大，毕竟年纪大了，很多治疗手段都不能用。 林景之的空闲时间这才多了起来，每天单位医院两头跑。 江婉仪则每天带着亲自煲好的汤来医院探视，谁看了都得称赞一句。 这样的家庭关系好像看上去和别人一样，甚至比有的家庭还要更和睦一些，但是林峥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第125章 交换 在医院里住了十来天，林爷爷情况好转些了，他本人也不想在医院里过年，于是经过医生的同意之后，林景之就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鹏城的天气确实很舒服，将近过年了，气温还有18℃左右，这些天天气也好，每天太阳都把这座城市晒得暖烘烘的。 林爷爷看着林景之在家呆的时间久一些了，和林峥的交流也多一些了，心里也就舒服一些了，整个人的气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林峥对林爷爷的身体状况的变化感受最为明显，所以他就当这是在参加比赛，一关关地过，最终的奖品是换来林爷爷的身体好转。 他觉得这样的交换很值得。 可正月初五那天，他打开电脑，登上了企鹅号，听到“滴滴滴”响个不停的消息提示音，看到一屏幕的来自朋友们的慰问和关切，内心还是很想念蓉城的味道。 他一一给朋友们回了“新年快乐”，轮到文小满的时候，他想要把自己现在的心情告诉她，想要跟她倾诉，但是又怕影响她过年的心情，于是删除其他文字，也只留下了这四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文小满人虽然小，但是却是朋友中唯一能理解他心情的那个人。 比朋友们多活了几十年，的确比同龄人更加善解人意的文小满此时也不太想善解人意了。 ——她“亲爱的”婶婶，带着文小伟，还有文爷爷文奶奶来蓉城了。 正月初七一大早上，唐秀跟文从胜打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蓉城火车站，让他去接一下他们。 正吃着热乎乎的早餐的母女三个面条都夹断了几根。 杨秋芝放下筷子，“什么？唐秀这是要干什么？” 文从胜很是烦躁，“她说要带孩子和爹娘出来见见世面！” 文小满非常无语，“那得提前说一声吧，突然就这么来了。” 文慧敏喝完碗里的汤，“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二婶了，不过我明天就要去补课去了，妹妹你没问题吧？” 文小满摆摆头，“没事儿，这算啥，我相信爸爸会安排好的，对吧？爸爸。” 母女三人又齐齐看向文从胜。 文从胜不得不把碗放下，“满庭芳那边的房子还没有租出去，我直接带他们去那边。不过人都来了，一会儿还是要一起吃顿饭的，那就辛苦你们三个美女中午去一趟满庭芳那边了，我中午在外面的馆子里定一桌就行。” 母女三人这才移开视线。 唐秀带着文小伟来这边无非就是还想走文从胜的路子，让文小伟能有机会留在大城市。她心想着，以前文从胜对文小伟可好了，后面变了态度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好好相处了，所以干脆把小伟带过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至于小伟吐大哥口水的事儿，她这不是带着小伟过来道歉了么，叔侄没有隔夜仇，更何况这还是文从胜唯一的侄儿。之前那些态度，肯定都是摆给嫂子和那两丫头片子看的，毕竟现在的还在一起过日子嘛。 不过她就不信文从胜真的就不想要人摔盆了，大伯爷家办葬礼的时候，可都是大伯哥操办的，女儿算什么，到时候也只是做客的而已。 所以大伯爷的葬礼过后，她就一直心里盘算着这事儿，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趁着过年的机会，给文家二老买了点核桃奶和桃酥，先是为自己之前的不懂事道歉，然后把这些日子她琢磨的这些“道理”都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二老听。 二老一听就表示赞同。 而二老的目的就更好猜了，一是他们觉得文小伟是唯一的孙子，为了这个独苗苗，和唐秀暂时和好、达成统一战线是应该的；二是他们也确实想看看文从胜在这边到底过的是啥日子，怎么就不想回老家了。 于是几人一拍即合，撇下铁了心再不来蓉城了的文从德，就上了来蓉城的火车。去程的火车票还是两老给出的钱。 当然，回程的票还没有买，不是有文从胜么。 文小伟只当这是出门旅游来了，一路上别提多高兴了。 而唐秀，在上了火车之后，就很后悔把两老带过来了——文奶奶晕车，文爷爷吃个泡面喝个开水都不会弄，全部要她伺候。可想着若是没有这两老，自己去得名不正言不顺的，也就只能忍下了。 文小伟又是个坐不住的，满车厢地钻。 她只觉得这趟行程真是折磨。 不行，多多少少要让老大家出血。她这可是帮他尽孝来了。过年不回家看老人就算了，自己千辛万苦地把老人家带过来，让他们一家团圆了，这还不得好好表示表示？ 文小伟一下车就喊饿，唐秀舍不得花几个人的早餐钱，但是又还想要两老帮忙说话，就在火车站外面买了几个包子。 两老火车票愿意花，花钱去吃粉还是舍不得的，家里又不是不会煮，花那冤枉钱干啥。再说，一会儿从胜来了没看到他们可咋办，这么大的地方，走丢了可找不回去了。 几人就硬生生地在火车站出站口站着。 蓉城冬天的早晨还是很冷的，几人在路边冻得直跺脚。 新家离火车站挺远，文从胜在他们冻得脸都僵了的时候才到。 看着父母一头白发上好像是结了冰霜一样，文从胜还是挺心疼的，心里的气消解了一点，他们再怎么不是，也是生他养他的爹娘啊。 但也仅此而已，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文从胜停好车，把行李都放进了后备箱，又帮他们把门都打开。 文小伟一下子就钻到了副驾驶上，文从胜叫他下来，“奶奶晕车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来坐后面去。” 文小伟想说他爸爸以前的车都是让他坐前面的，被唐秀拉住了，“来，坐后排来，妈妈给你暖手。” 文小伟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后排。 第126章 订餐 上车之后，文从胜又给文奶奶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辆。 文奶奶被安全带绑得很不舒服，“我又不会乱跑，绑这么个带子干嘛哟。” 文从胜解释，“这是安全带，坐车上都要绑着的，可以保护你，不绑的话会被警察扣分，还会罚款。” 文奶奶一听还要罚款，这才把一直扯安全带的手松开。 可心里还是想不通，这大城市怎么比村里还不如呢？上次坐老二的车就不用绑这玩意儿，也没见人来抓啊。 文从胜知道老娘晕车，车速放慢了一些，又和文奶奶扯闲话，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娘，你们来咋不提前说一声？” 文奶奶说道，“反正到了你就在这，就不浪费那个电话钱了，听别人说，给省外打电话好贵的。” 文从胜被这理由弄无语了，“那万一我不在这边呢？万一我出差去了，或者早上有事一直没接到电话，你们就一直等在这里？” 唐秀出声想要表现，“那哪儿能呢，我们这是怕你来了找不到我们，这才等在外面的。要是你今天早上忙，接不了我们，我们就打车去找嫂子了。对了，嫂子呢？” 文从胜不想给家里惹事儿，在路上就想好了托词，“慧敏高三了，你嫂子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小满也跟她们住那里的，寒假要上补习班。我平时住做封口机的那里，得空了就去看她们。” 文爷爷一听什么陪读补习的，就觉得花了好多钱了，但是又不敢当着文从胜说出来，小声嘟囔道，“女娃儿家家的，读那么多书起什么作用，还不是要放婆子的。” 不过车里空间小，文从胜还是听到了，“我女儿愿意读多少书就读多少书，我送得起。再说，现在早就不是往常那个旧社会了，女孩子在外面做大生意当大官的多的是，就算不做生意不去当官，读书还是比不读书强百倍万倍。爹，你要改变自己的观念了。” 文爷爷听到这话很是不屑，但是碍于现在在大城市里，没有在家好发挥，也就闭嘴不语了。 文从胜也知道老人家的思想比石头还硬，很难转变，索性不去说这些，给几人介绍起马路两边的建筑来。 几人都被蓉城的繁华迷了眼。 唐秀趁机开口，“小伟啊，你喜欢这里不？这大城市多好啊，喜欢这里咱就留下来在这里读书。” 文小伟刚刚还在为文小满放假了还要补课这件事幸灾乐祸来着，听到唐秀说这话，就不乐意了，“妈妈你骗人，你说带我来玩的，我才不要在这里读书，放假都没得玩耍。” 唐秀也不逼他，“好好好，你先在这里玩几天。” 文从胜听得直摇头，但他心里明白这是老二他们的孩子，自己还是不要插手教育为好。 一路开得慢，又聊着天，文奶奶一直到下车都没觉得怎么晕车，“胜大，你这车比老二上次开的那车好多了，我坐着都不晕车哩。” 文从胜没有点破。 下了车，文从胜把行李拿上，一群人朝家里走去。 几人一路都在惊叹大城市里的人真是会享受，楼下那么多空地竟然不种菜，种些花花儿起什么作用？ 此时天放晴一些了，满庭芳里很多人出来晒太阳，见到文从胜回来，相熟的邻居还跟他打招呼，“新年好，好久不见了啊。这是老家来人拜年了？” 文从胜笑脸相迎，“新年好，新年好。家里弟妹带着父母来这里看看。” 文家另外几个大人很局促，他们可不会讲普通话，只得点头冲人笑。 唐秀想让文小伟好好表现，哄着他说道，“小伟，你见到人了要喊，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文小伟可不买这个账，因为他不答应妈妈，只要他发脾气，妈妈也会给他买想要的东西的。 几人很快到了老房子里。 好长时间没有住人了，房子里面冷火秋烟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文奶奶觉得这是杨秋芝没有个做人媳妇的样子，想要发作，又被唐秀拉住。哎，算了，这次来是为了给孙子谋个好前程来的，还是不惹胜大不快活吧。 文从胜帮他们把火炉和电视打开，又用水壶烧了一壶热水给他们泡了一杯茶，安排妥当了这才对他们说，“家里没客人，所以没准备什么年货，我去外面给你们买点瓜子花生，顺便订个午饭，你们先休息一下。” 文奶奶精神得很，表示要跟文从胜一起出去看看。 文从胜站在门口等她上完厕所，母子俩就一起出门了。 刚开始买瓜子花生还好，这些东西也不归，后面去餐馆里订午饭，文奶奶就很不高兴了，“怎么的？婆子爹妈来了，她杨秋芝都不回来做餐饭吃？这外面一餐饭多贵！” 文从胜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娘，我们家现在秋芝赚的钱比我还多，她平时要管孩子，还要忙着上班，好不容易放假了，休息休息没毛病。而且我不都跟你说了嘛，她在那边陪读，我们都没住在这里，这里柴米油盐都没有，怎么做饭？” 文奶奶还是不爽得很，“她一个女人，不把屋里伺候好，尽想着出去混。” 文从胜把文奶奶带离餐馆，“娘，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说你的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娘。同样的，秋芝是我媳妇，是我两个丫头的妈妈，我也不想听你们这么说她。 我晓得你们这次来是为什么，小伟想在这里读书也要得，但是我不会出一分钱，唐秀可以在这里上班，也可以学小妹去摆摊，总有办法养得起他儿子。 你们过来一趟不容易，我也想带你们好好看看，来回的车票我都补给你们。但要是还在我们面前说这些，那我也就没这个心思了，你们就趁早回去算了，以后就指望老二一家吧，你跟爹也讲清楚。 娘，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现在讲这些话也不是威胁你们，是想让你想清楚。我去订中饭了，你是跟我进去还是？” 文奶奶被文从胜的那句“以后指望老二”给堵住了嘴，“那我就到门口等你。” 一边等着一边想，她怎么就被唐秀一下就给带偏了呢？老二自己的儿子都指望老大养，哪里还能指望他养老哦！真是老糊涂了！ 第127章 立场 文从胜订好午饭，把文奶奶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文从胜觉得自己的血压上升了不止一点——文小伟把家里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文爷爷和唐秀在旁边也不管。 文从胜一边火气翻涌，一边又有些庆幸，幸好只让秋芝带女儿们过来吃顿饭啊！ 见到文从胜回来，唐秀假意呵斥，“小伟，大伯家里的东西看看就行了，你回来看电视来！” 又转头跟文从胜解释，“小伟这是第一次住城里的房子，所以就有点好奇，你当大伯的不要见怪哈。” 文从胜这口气啊，眼见是忍不住了。 “唐秀，你咋看的孩子！你大哥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们才出去一会儿，就变这样了！” 不得不说，文奶奶是个非常典型的利己主义者，眼光又不长远，所以很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或者“威胁”给煽动，时刻动摇自己的立场。 唐秀很讶异为啥这老虔婆跟着文从胜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难道文从胜许诺给她什么好处了？ 但眼下并不是争论的好时机，于是再次出声，把文小伟叫了回来。 文小伟“哼”了一声，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躺，“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要饿死了！” 文奶奶把手里提溜着的瓜子花生放在桌子上，“先吃这个，一会儿到中午了就去吃。” 只见文小伟抓了一把花生，掏起一颗也不剥壳，直接喂在嘴里，在嘴里咀嚼了几次，连壳带唾沫一口直接吐在了地上。 文从胜这下是真忍不了了，把垃圾桶和纸递到文小伟面前，两眼瞪着他，提高声音，“用纸把垃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文小伟被大伯的眼神给吓懵了，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文从胜，没有动作。 唐秀抽出一张纸，把地上吐的给擦掉了，“地上脏了等下扫就是了，这么凶孩子做什么。” 文从胜真想把她脑子里的水晃一晃，文小伟都已经满了十二岁了啊！不是两岁！下半年就要上初中了！ “弟妹，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吵吵，当孩子面儿也不好。我心平气和地跟你说两句，你把爹妈带过来啥意思我知道，但是上次在大伯爷家我就跟你说清楚了的，我不会同意的。过两天从蓉他们就从老家过来了，我领你自己去看看。 你这几天不提，那我当你是带爹娘过来旅游来了，我感谢你，你们这几天的花费我都包了，蓉城好玩的地方也会带你们去，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那就趁早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着，文从胜从电视柜里掏出一张《悔过录》的碟片，放进影碟机里，用遥控器调了两下，“这是上次从德拘留那个派出所的民警送的，本来是想放给他看的，既然你在这里，那放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他的话音刚落，电视里就出来一个穿着狱衣的劳改犯，正在对着镜头讲“他小时候偷针父母没管，长大后偷金被抓”的故事。 唐秀被他这套组合拳打得头晕目眩：他是铁了心不要小伟给他摔盆了？他这是要赶我们走？不对，他这是在说小伟没有被自己教好啊！ “你你你！” 文奶奶赶紧把“你”不出来半句话的唐秀拉住，“行了，咱们就是来大城市玩耍来的。” 文从胜的目的达到，转身回去接母女三人，“爹娘，我去接秋芝他们了。” 等文从胜离开，文爷爷才开口说道，“真是得了他的邪了！当娘老子不存在啊！耍些什么威风！” 唐秀白他一眼，“你现在知道说了，刚咋不说！他说你孙子以后要进去！他害了文从德一个还不够，还不盼着点小伟好！” 两人眼见就要吵起来了，文奶奶拉住文爷爷，“行了，老头子你瞎掺和啥，唐秀你也少说两句！” 文爷爷不讲话了。 本应该在家庭中发挥重要作用的男性，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躲在事件背后，把女性推出来挡事儿。同时，有些女性也觉得他们只要做事就好，不需要“屈尊降贵”，更不用处理家里长短。 当初要把文小满送走是文奶奶说的；不管生下小女儿的儿媳也是文奶奶做出来的；把在外面拼事业的文从胜叫回来是文奶奶干的；拦着文从胜不让分户，藏户口本的事儿也是文奶奶干的，等等等等。 那文爷爷干了什么呢？就跟当时外婆扔杨秋芝的时候，外公的做法一样——他假装没看见，他默许，他撺掇，然后得了一个好听的名声。 “那男的还是挺老实的，都是家里的女人太厉害了。” “男的哪里知道这些事哦，不都是家里的女人瞒着他搞出来的。” 他们真的不知道吗？他们真的“老实”吗？他们真的被那个推出来的女人管得死死的吗？ 都不是的。 他们不过是“既要又要”罢了。既要达到心里的预期，又要好名声，不想被人诟病。于是一个厉害的、专做坏事的女人就被推到了人前。 这个道理，杨秋芝在女儿们潜移默化地影响下，在自己越来越强大的过程中，醒悟了过来。虽然文从胜没有做到过那个地步，但是以前也是有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大男子主义思想的。 以前吃够了这些亏，她现在不去当那个站在前面的女人了，你自己的这些拎不清的亲人，自己去面对吧。 是好是坏，总得他们自己才自己去面对过了才了解嘛。不然在男人眼里，还是你太计较了呢，搞得最后自己里外不是人。 没有见到房子里乱成啥样的杨秋芝此刻心情还挺美，“房子脏了就脏了，到时候叫人打扫一下再租出去就行。你这次表现得还不错，知道一开始把话讲清楚了，还晓得给我和小满打掩护了嘞。不错不错，值得肯定。” 文从胜躺在自家的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哎，一样米养百样人。真的是这么个道理。” 文小满从生物书里把头抬起，“基因和社会生态的平衡都要求多样性。” 两口子一脸懵。 第128章 收获 特别是文从胜，刚在那边见识过文小伟的“破坏力”，这文小伟比小满还大一些呢！瞅瞅，这还得是自己的代啊！ 在家里窝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一家子又坐着车回到了满庭芳。 几人在包厢里坐好，文从胜给唐秀打电话，叫她带着老人孩子都过来吃饭了。 唐秀经过了一开始的对文从胜的愤怒、对文家两老的埋怨，现在又想通了一些了：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文从胜说要感谢我，那我就多花你的钱，带小伟好好玩一玩！ 于是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和谐。 文小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文从胜有些害怕了。 他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现在是在他们的地盘，等回去了自己才不怕呢！ 吃过午饭，杨秋芝客气地跟两老和唐秀说道，“慧敏高三了，没放几天假，今天晚上就要去上晚自习了；小满呢，自己对自己要求高，寒假报的有培训班；我明天也得去上班了，所以后面几天，我们娘儿三个就陪不了你们了，你们在蓉城吃好喝好玩好哈，定下回去的时间了提前跟我说，我去送你们。” 说完，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两老和文小伟，“今年过年没有回去拜年，现在还没有出新年，给你们也不迟。” 文奶奶捏了捏红包，觉得大儿媳比二儿媳不知道顺眼了多少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红包里钱不多，杨秋芝就是想给自己买个清静。 人都来了，就这么打发回去也不现实，自己花点钱，好叫他们不在自己眼前晃悠，多划算的买卖。其他的，自有文从胜自己去头疼。 文慧敏和文小满也礼貌地跟爷爷奶奶和二婶儿道了别。 杨秋芝没要文从胜送，自己叫了辆出租，和姐妹俩回家了。 除了文小满没有上培训班，是在家自学的之外，杨秋芝其他的也没有骗他们，她也确实要去上班了，老大今年让她去分店试试带徒弟。 哎呀，她就光会卖房子，哪里会带什么徒弟嘛！还是早些去熟悉熟悉吧，不然到时候徒弟问起来，自己啥也不会可就不好看了。 一家子在不同的地方忙碌着。 只是母女三个收获的是知识与成长，文从胜则收获的是一地鸡毛。 他之前在村里当会计，后面去粤省进厂，再到后面来蓉城，这么长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有和父母还有弟妹侄儿在一起相处那么久过。 越和他们相处，就越心疼杨秋芝，她之前一个人在老家，天天要应付这些人这些事，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文从蓉一家来了之后结束了。 不是文从胜把盘甩给妹妹接，而是去看了李贵生在工地上是怎么扎钢筋、文从蓉晚上摆摊又要摆到几点之后，文奶奶心疼起他的大儿了。 这跳跃，让文从胜自己都有些无语，不过他知道老娘就是这么个人，从来是不会心疼女儿的，从蓉两口子即便是这么拼，她也只会觉得儿子在外面赚钱真是不容易。 文奶奶心疼再待下去儿子会花更多的钱，主动说要回老家了。 文从胜给他们买好了第二天回去的票。 走的那天，杨秋芝从售楼处拿了一些礼盒过来，一人给了一份。 热热闹闹寒假就这么结束了。 文从胜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又带着行李去了凤泉区的厂子里。 文小满也开学了。 开学当天，并没有看到林峥。 这是林爷爷情况不是很好？ 文小满在企鹅号上给他留言，但是对方一直是灰色的。 开学第二天，林峥还是没有到。 其他的饭搭子们也非常担心他，于是几人放学的时候，在小卖部给林爷爷打电话。 电话是林峥接的，“喂？” 文小满听出对面的声音很疲惫，“喂，林峥，我是文小满，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除了文小满的声音之外，听筒里还有其他几个好友的声音。 林峥都能想到对面现在是什么情景：文小满在中间拿着电话，其他人的脑袋凑在电话旁，你挤我我挤你的。 想到这里，林峥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我知道，我没事。陪着爷爷把这次治疗做完了就回去，我跟陈老师请过假了。” 文小满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家，心里有些发酸，“林爷爷还好吧？” 林峥回道，“都是老毛病了，鹏城这边的医院最近有港城和国外的医生在这里开研讨会，他找关系安排他们给爷爷做了检查，给了一些治疗方案，这次他们先看看效果，如果好的话，到时候回蓉城了接着做就行。” 文小满放下一点心来，既然那边有好的医疗资源，那多留一段时间也好，况且最近蓉城天气还冷着呢，暖和一点再回来也好。 林峥口中说的“他”，指的就是他父亲吧，希望林峥自己也能好好的，心里不要生病了。 她知道林爷爷是不会一直呆在鹏城的，特别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之后，林爷爷只会更加想要回到有和林奶奶的回忆的地方来。所以林峥和林爷爷回来只是早晚问题。 饭搭子们吵吵闹闹地跟林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林峥在后面给她讲题目，文小满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总是转过去之后才想起林峥还没有回来。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文小满转过去的时候，林峥终于在了。 还给她带了几本模拟题，说是在鹏城书城那边买的，做其他省份的题型也可以练练不同的解题思维。 文小满欣然接受。 林峥还有心思逛书城，说明林爷爷的身体和他自己都没有变得很糟糕。 到了周末，文小满又去了一趟林家，林爷爷的身体看着不好也不坏，依然对文小满的到来表示很开心。 文小满却在林爷爷的身上看不到有多旺盛的生命力了。 回去的时候，在小区门口，文小满问林峥，“我以后可以经常来陪陪林爷爷么？” 林峥微笑着点头，“欢迎之至。” 第129章 桃花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蓉城的春天正如诗圣笔下的这句诗一样，秀丽壮美，优雅醉人。 晴空丽日，花红柳绿，连校园里都处处洋溢着春风和暖的味道。 高一一班的学习氛围也变得有些慵懒了起来，下课的时候不再关在教室里刷卷子了，而是在外面晒着太阳，闻着花香，背诵课文。 文小满带着小伙伴们玩起了“抽词串故事”，在书上随机抽一些词语出来，然后用上这些词语，再进行联想，编造出一个有趣的小故事来。 上一世的时候，带培训班的孩子，文小满就经常这样带着他们玩儿。 现在一起玩儿的对象变成了高中生，大家也玩得非常有趣。 路过的语文老师听到了，决定下节课写作文就用这个办法，词语可以换成古诗词，可以换成文章标题，还可以换成最近的新闻热点，多的是替代的嘛。 边写作文边薅头发的小伙伴们心想，以后还是在教室里写卷子吧，不要和文小满玩什么游戏了，至少试卷上的作文题目要简单一些。 正在写作文的文小满觉得头顶一凉，仿佛同学们薅掉的头发都是来自自己的脑袋。 这个周末持续晴好，去年因为连绵的雨天没有去看成桃花的大家终于如愿。 凤城区的发展如火如荼，之前过来时看到的建筑工地如今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工业园区，周边也冒出来更多的小区。 文从胜厂子里的张立群叔叔去年就在这边的小区里买了房子，等装修好今年就可以当新房了。 大家一路上感叹着蓉城的日新月异的变化，也有些担心那么大片桃园会不会被占用了，毕竟谁都知道建厂房肯定是比种桃树要赚钱许多的。 到了古镇之后，大家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田朵尔惊呼，“我的天哪！这也太好看了吧！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啊！” 唐小磊怼她，“你咋现在说话也这么文绉绉的了，还能不能好好当朋友了？” 田朵尔看着文小满，“那你得问问她都对语文老师做过什么了。这周五老师找来一堆古诗词，让我们串故事，我真是谢谢你啊文小满。” 文小满小手一挥，“不用客气，能帮到隔壁班的同学是我的荣幸。” 林峥也和护工阿姨一起推着林爷爷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天气好景色美，还有一群鲜活的孩子们，林爷爷的脸上的愉悦就没有褪色过。 一阵风过，彭瑞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这里要是能拍武打片就好了，小师妹的剑一出，桃花瓣都被卷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剑尖还滴着血，鲜红色在一片粉红色中格外刺目，我简直就是个美学大师啊朋友们！” 田朵尔笑他，“就小师妹是美的对吧？” 唐小磊暗戳戳地点他，“少侠，少看些黄大师的武侠小说吧！” 彭瑞追着唐小磊就往树林里跑，田朵尔和吴克林也加入战局。 笑闹声不时传来。 林峥和文小满陪着林爷爷在路边晒着太阳，边看着他们玩闹，边听林爷爷说着与林奶奶的美好回忆。 不负好时光。 午饭是在张立群叔叔的女朋友小美阿姨家里吃的。 小美阿姨的家就住在这镇上的，一开始封口机开在这里的时候，她就去厂子里打工，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事少离家近，老板文从胜也不是个难相处的，每天去上班还是挺美滋滋的。 一来二去就和张立群处上了对象。 张立群老家也在湘省，是一个比文从胜老家还要偏远的山区，家里儿子众多，老家的大人也很支持他能跳出大山，只是家里穷，在城里买房娶媳妇都得靠他自己。 张立群是个脑子灵活又实诚的人，一开始在市区那边的老流水线上就得了文从胜的眼，厂子搬过来之后更是成为了文从胜的得力助手，升职加薪买房一条龙就这么连上了。 张立群和小美很感谢文从胜的提携，没等文从胜提出来，小美就自己提了辞职——两口子在一个厂，日子久了，难免会惹出闲话来。 张立群在这，小美自然不想去别的地方上班，所以就把家里的房子装修了一下，也做起了饭馆的生意。 随着工业园区的建成还有旅游业的发展，小美的餐馆生意也是风生水起的。 知道小满要带着朋友们和林老爷子过来，文从胜早早地就在小美那里定好了餐，还特意交待小美要做两种口味。 林老爷子养身体，自然要清淡滋补，但是那些从小就吃辣的川娃子和湘妹子，肯定是无辣不欢的。 文从胜知道林老爷子是过来看桃花晒太阳的，所以一上午都没有去打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过来和他聊了聊。ωωw..net 文从胜一开始也担心他的小厂子会和这片桃林一起被拆了，好为经济发展让路。 但是林爷爷笑着摇摇头，叫他别担心，“蓉城的经济不是以牺牲环境和农业为代价的。另外，现在上头在大力发展第三产业，这古镇和桃林已经立了项了，春天吸引游客赏桃花，到了丰收的时候，还会举办蜜桃节，把名片推出去。” 林老爷子现在虽然从位子上退了下来，但是每天会看新闻看报纸，根据出台的政策，他也能推测出现在的发展路子。 文从胜听得连连点头。 田朵尔则被蜜桃节吸引了，“到时候肯定很热闹，我们蜜桃节的时候一起再过来吃桃子吧。” 饭搭子们自然全员同意。 之前文小满带了一些晚熟的品种去学校，都非常好吃，到时候办蜜桃节，不得把最好吃的拿出来啊，想一想都流口水。 小美上菜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起这茬，也盛情地邀请他们，“这边的水蜜桃可好吃了，到时候你们来，我带你们去挑。” 几人又“小美阿姨最美！小美阿姨一定是从小吃这里的水蜜桃才这么好看的！”这样那样的彩虹屁吹了起来。 小美比彭瑞林峥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是叫“姐姐”好像又把文叔叔和张叔叔的辈分给叫乱了，所以都跟着文小满叫起了“阿姨”。 一开始还有些别扭来着，多叫几声就习惯了。 第130章 报考 最近这段时间是桃花盛开季，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游客还挺多的，回市区的班车和旅游车增多了几趟，所以大家都没有打算在这里住。 晚饭大家都拒绝了文从胜要在小美家继续订餐的好意，不是她家不好吃，是大家想在镇子上敞开肚皮吃其他的小吃。 林老爷子精力有限，就在小美家旁边开了一间钟点房，让他好好休息。 有护工阿姨陪着，林峥也得了空，可以和朋友们一块儿出去放松放松。 几人嗨了一个下午，肚子也被撑得溜圆。 彭瑞招呼大家，“我们回去吧，现在坐车到市区，正好能赶上家里的晚饭。” 几人纷纷点头，往车站方向走去。 文小满和林峥则去了小美阿姨家，把林爷爷接出来，再一起坐文从胜的车回去。 文从胜今天也要回市区，文慧敏的学校明天要开家长会，事关高考报考事宜，老师说任何家长都不能缺席。 当年还是先根据平时成绩填志愿，再考试，再录取。 虽然有好几个志愿可以填，但是第一志愿还是要非常慎重的，得参考各科成绩，得咨询老师，还得问孩子兴趣等等，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即便老师不交待，也没有哪个关心孩子的家长会缺席。 文从胜把林家三个先送回了家，才带着文小满回自己家。 林老爷子在他们走之前，递给文从胜一本《大学报考指南》，“这是阿峥他奶奶生前给阿峥准备的，上面有很多她当时做的资料，虽然时代变了，但是这些大学没有变，你可以带回去和大女一起看看，填志愿的时候可以参考参考。” 文从胜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递给文小满，“那就先谢谢贤伉俪了，我跟慧敏报完志愿后，就给您好好儿的送回来。” 文从胜来林家也好几次了，自然知道这对于林老爷子意味着什么。 林爷爷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她要是知道自己留下的东西还能帮助到别人，肯定会高兴的。” 这本书有些年头了，但是保存得还挺好的，文小满在车上不敢翻，怕急刹车把书给撕坏了。 到家之后，文慧敏也放月假回来了。 文小满把手里捧着的书递给姐姐，“姐姐，你报志愿的话，这书可以参考一下，不过不要带去学校哈。” 接着又跟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不要带去学校的原因。 文慧敏郑重地接过，“真是羡慕这种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爱情。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杨秋芝做好了晚饭，叫他们几个快点去洗手。 文从胜家里从来都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家子各自都忙得很，能凑到一起吃顿饭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再不说话，那还不得憋死。 于是几人吃着饭，就文慧敏的报考事宜聊了起来。 杨秋芝问她，“你想去哪里读书？无论想去哪里，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文慧敏有些犹豫，“我想留在川省离你们近一点，但也想去京城或者沪市这些地方，还没有确定，主要还是看大学吧。” 文从胜接话，“现在交通慢慢越来越方便了，还可以坐飞机，以后回来一趟也方便，距离问题可以放到最后考虑。” 文慧敏点头，“我们老师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大城市能见到的世面也是大学学习的一种。” 文从胜肯定，“老师这话说得没错。以前我们呆在老家，不知道外面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出来之后才见识到。上次我去沪市出差，那里的繁华也让我很惊讶，这世界啊，实在是发展得太快了。” 杨秋芝也认同，“我们上次去澳洲还记得吧？好家伙，那次去给我看呆了，真的是两个世界啊。不过咱们大蓉城也不差，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快了，肯定很快就能赶上的，说不定还能超过呢。咱们华国这么多人，大家都劲往一处使，没啥做不好的。” 看到的世界不同了，眼界就会增长，看待问题就会用发展的眼光看了。 这话以前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的杨秋芝肯定说不出来；现在经济独立、给人当师傅了的杨秋芝说出来并不奇怪。 文小满问姐姐，“你想学什么专业啊？” 文慧敏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会计！” 文从胜听了之后很高兴，“不错不错，是我文从胜的好女儿。以后肯定比爸爸厉害！” 杨秋芝听了之后有些担心，“你以后可别学你爸啊。” 那灰暗的五年，杨秋芝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文从胜主动道歉，“当初是我的错，是我喝了几杯就不晓得轻重了，你放心，我们慧敏多谨慎的一个孩子啊，当初我和刘建国的账，还是她查出来的呢。我看她学这个行，自己喜欢，又有前途。” 上一世的姐姐也是学的会计，那一年是湘省高考最后一年实行先填志愿再考试的制度，文慧敏为了求稳，报的是湘省的一所排名前几的大学，不过是双非。 后来成绩出来了，以她的成绩应该能去更好一点的大学的，不过文慧敏不觉得可惜，因为当时彭兴华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当年的报考制度确实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让很多本可以去更好大学的学生错失了机会，所以这些年各个省市都在进行改革。 文慧敏这一世还要学会计专业，文小满并不意外，不过以她现在的成绩可以向一流大学冲刺一下。那渣男彭兴华，99%的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姐姐了。 吃过饭，一家人把林爷爷给的参考书打开，翻看了起来。 林奶奶的笔记做得很详细，文慧敏也拿出本子，把自己中意的学校记在了本子上。 等去了学校，再咨询咨询老师，基本上也就能定下来了。 第131章 文科 文慧敏报考之后没多久，文小满他们的文理分科意向表也发了下来。 陈老师站在讲台上说道，“大家根据自己的情况以及今后想要学的专业去综合考虑，明天放月假，大家都先回去跟家长商量一下，下周一上交意向表。这张表只是你的意向，不是最后的分科凭证，在最后的表格交上去之前，都可以过来找我进行更改。当然，切莫随意。” 说完，陈老师把表格叫同学发了下来，端着水杯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顿时议论声四起。 孙芳华问文小满，“你应该是选文科的吧？我也想学文科，就是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同意。” 文小满知道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安慰她道，“你如果确定了想要学文，那提前跟陈老师沟通好，陈老师应该会更尊重你的意愿的。” 孙芳华没有这么乐观，“但愿如此吧。不过我会争取的。” 文小满背靠在椅子上，听到王浩然和林峥也在讨论。 林峥八成是要选理科的，文小满没有问他。 陈老师的座位原则很简单，科任老师和同学没有提出要求就不换。每个月就只是大组之间平移一下，以免坐在角落的学生眼睛都看斜了。 王浩然和林峥也快坐了一年的同桌了，从一开始的不太敢近距离接触，变得天天“林老师长，林老师短”的，也没有花多长时间。 “林老师，咱俩以后要是能分到一个班的话，我还能跟你坐同桌不？”王浩然对着林峥露着一张人畜无害地笑脸，只差摇尾巴了。 林峥看了一眼王浩然的意向表上大大的“理科”二字，毫不遗憾地对他说道，“那不好意思，我们俩不会同一个班了。” 王浩然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样的脑洞，凑近林峥说道，“林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部机密？跟我透露一点点吧。他们说有火箭班，是不是真的啊？就一个班全都要考重本的那种。” 林峥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选文科。” “啊？” 三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峥。 王浩然问道，“林老师，我耳朵没有出现幻听吧？” 孙芳华也不解地问道，“林老师，你理科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学文科啊？” 文小满想到他之前看的《顾维钧回忆录》，了然地点了点头，他这是想走外交官的路子？ 那还真是和自己有缘哈，重生回来的文小满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想要往翻译官那个路子上走来着，好圆了自己上一世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难怪系统要选自己替TA还债！ 林峥英语好，脑瓜子聪明，待人接物没有半点可挑剔的，人也长得非常周正，而且在白粟娴和林爷爷的熏陶下，对各种时事都有很高的见地，确实是一个当外交官的好苗子啊。 林奶奶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会很欣慰吧。她曾经翻看过的书，她当初感兴趣的方向，跨越时空与孙子产生了联结。 文小满笑着对林峥说道，“那我许个愿吧，愿我们俩能分到一个班~” 林峥点头，“那就先祝你如愿以偿了。” 王浩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为啥大佬们的想法这么难以理解？文小满，你都不问问他为什么？” 文小满看着他，笑道，“有什么好问的？你应该庆幸，现在理科第一的位置空出来了，你的机会来了。” 王浩然面无表情地看了文小满一眼，“你是觉得只有我一个人选理科了是吧？” 文小满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你加油，不要给咱们林老师丢脸，万一没考好千万别说是林老师的关门弟子。” 王浩然被文小满点了，没有再追问林峥弃理从文的理由。 孙芳华本就是个不会掺和别人的事情的人，问过之后也就接受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搭子们也露出了王浩然同款震惊。 田朵尔她选的是理科，脑回路跟文小满一样，“啊！那我以后的名次可以往前排一名了！” 唐小磊说道，“哎，真纠结，我到时候是选文还是选理啊？” 吴克林戳他心窝子，“你还是纠结一下下半年读哪个学校去吧。” 虽然天天这么跟唐小磊开玩笑，但是以唐小磊现在的成绩来说，只要中考不失误，上省重点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峥没有瞒着朋友们，把自己以后想要走外交方向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吴克林默默地记下来了：成为大佬第七条，要早日找到自己的方向，并为之努力。 其实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没有办法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能找准自己一生的奋斗目标，文小满也是重活一世才能这么早确定下来的，上一世的她，一开始选择小语种，除了数学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别人说翻译学好了赚钱很快。 后面边学边了解，对翻译这个行业也有了更多的憧憬，不过也仅仅是憧憬而已——那些坐在会议桌前的同传大佬是多么厉害啊！自己这种不敢开口的小虾米还是找点边角料，做做基础的笔译就差不多了。 可没想到老天爷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还给自己时不时增加一丢丢做翻译必备的技能点，那还怕什么？直接冲就是了！就算最后没有站在最高处，那自己努力过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想到这里，文小满又想到了上一世的林峥。 上一世自己在联合小学只呆了三年，除了林峥对自己和其他同学无差别的关怀之外，自己和他并不熟，也不知道他上一世后面走到了哪里。 关键的是，在新闻上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的名字。 按道理来说，他对外交专业的兴趣和能力，两世都应该是一样的，他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应当会泯然众人。 那么他后来是经历了什么？是否与自己的“使命”有关系呢？ “哎，大佬高一就知道以后想选什么专业了，我现在高二脑袋里还是空空一片啊。果然人和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彭瑞听完后感慨。 田朵尔拉着文小满，“你读文科我能理解，可是一想到以后就不能在一个楼层我就好难过啊。” 为方便老师上课，文理都是分开排教室的，文科在下面几层，理科在上面几层。 文小满按了按田朵尔的手，“你少来啊，我相信无论隔几层楼，都拦不住你田女侠的。” 几人很快就接受了林峥选文科的事实。 第132章 强势 但是陈老师有些接受不了。 他把林峥叫到办公室劝他，“以你的成绩，以后是能冲顶尖学府的，无论你以后想学什么专业，顶尖学府里都有，何必现在就把自己的路给框在这里了呢？” 林峥回道，“可是顶尖学府里的某些专业并不是顶尖的。陈老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考虑，但是我自己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家里人也支持我，我不会改变了。” 没有一个高中老师不想自己手里能多带出几个清北学子，这是多么顶尖的荣誉啊！甚至有些学校和老师为了提高清北率，让分数刚好够上、但是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的学生也都报清北，无论调剂到什么专业都行。 其实顶尖学府并不是只有这么两所，只是这两所在老百姓心目中的认可度是最高的。 文小满和林峥都觉得，在同一个层次里选择的话，学校很重要，但是专业更重要。 陈老师有些遗憾，不过他并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老师，非得强扭学生的想法。 再说了，以后自己的学生里有一个外交官，那也是一件可以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陈老师尊重学生，但是有些家长并不尊重自己的孩子。 好些家长嘴上挂着“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我是长辈，听我的。”“你现在不知道，以后会后悔的。”等等这样的话语，试图干涉孩子的每一个选择。 有些孩子确实没有那个能力能独立做这么大的选择，他们需要引导需要成年人帮他们分析利弊，但是也仅此而已，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 陈老师最近接了好几个要换学科的电话，他根据孩子的平时的表现和各科的成绩给家长和学生进行分析，无论是改也好，不改也好，基本上都能让大家做出更适合的决定。 除了孙芳华家长。 陈老师之前就觉得孙芳华的家长比较强势，但是他没有想到有这么强势。 那边电话一打来，就直接跟陈老师说道，“把孙芳华的意向改成理科。学文有什么用？只有理科不好的人才会去学文科。你们学校的升学率我们也分析了，每年的理科重本率都比文科高。” 陈老师试图跟他们讲道理，“不存在什么理科比文科更好这样的说法，孙芳华这孩子心思细腻，学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于你说的重本率的问题，是因为我们学校的所有特长班都在文科。” 对方好像抓住了陈老师的逻辑漏洞一般，“对啊，特长班都放文科不正是说明了文科不行？所以那些不会学习的才去文科班的？行了，不用跟我讲这么多，你把孙芳华的意向表改了就行。”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没给陈老师继续说话的机会。 陈老师非常无语，文科想要学好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至于为啥要把特长生放文科，那是因为他们要经常出去培训或者参加比赛啊！文科的书上都是汉字，他们在外面培训的时候还能自己背一背，可理科要自学就没那么容易啊！ 陈老师内心咆哮了一会儿，把孙芳华叫来了办公室。 孙芳华知道陈老师叫她去干嘛的，她不想妥协，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她放月假回家的时候，本来没打算跟父母讲这件事的，到时候意向上交，分科名单定下来之后再去讲，生米煮成熟饭，父母除了把她臭骂一顿，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但是孙家有亲戚是教育系统里面的，孙母打听到了这个事情，逼着孙芳华把意向表拿出来，一看到上面填的是“文科”俩字，孙母当时就把意向表撕了。 孙父在一边冷嘲热讽，“没用的人，就只知道逃避。” 无论孙芳华怎么解释，孙父孙母都不听。 后面孙芳华还是跟陈老师上报的“文科”的意向。孙父孙母知道女儿现在翅膀硬了，不会那么听话了，就给陈老师打了那通电话。 陈老师看着有些瑟缩但是眼神十分坚定的孙芳华，暗自叹了口气，“你自己想清楚之后做的这个决定，老师不给你改，但是跟父母那边还是要解释清楚，不然今后你今后的学习生活都会受到影响。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联系我。” 孙芳华拼命忍住眼泪，“谢谢陈老师。” 陈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好好儿学。” 那天以后，陈老师就没有再接到过孙父孙母的电话了。 他还心想着，这么强势的父母一下子就转变观念了？这不太科学啊。 孙芳华自己也忐忑不安，去问过陈老师好几次，陈老师都说没有更改，这才慢慢放心了下来。她心想着，或许是陈老师说服爸妈了吧。 蓉城的春天比较短暂，天气很快就热了起来，世界杯的氛围也越来越热了。 由于华国队好不容易踢进了世界杯，许多从来不追球赛的人也开始守着电视看了起来。 无论是在外面撸串儿还是的在巷子里吃火锅，电视上基本上都放着直播或者重播的比赛。 随着比赛的推进，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愤怒声和欢呼声，球场上有赢有输，赌球场上也同样有赢有输。 文从胜还跟风买过几次，三场都是买的华国队胜，文小满看他买的金额不多，都是一百块以下的，也就没有剥夺他赌球的快乐了。 就这么热闹喧嚣地过了大半个月，随着世界杯接近尾声，期末考试也要来临了。 虽然当时华国队三场皆输，但是整体的比赛还是蛮精彩的，在强队中厮杀的拼搏精神还是鼓舞到了一些人。 文小满明显感觉到班里的好些同学，特别是看球的男同学们，复习周都化悲愤为力量，在教室里做的卷子都多了不少，厕所都没以前跑得勤了。 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王浩然后面告诉她，“不是的，我们就是想先把作业写完，好回去了看比赛。” 咳咳，行吧。 第133章 查分 “别急别急，还没到时间，等下再打电话。” 高考出分当天，文家几口窝在家里，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查分时间的到来。 文慧敏把写有自己的准考证号的小纸条折起来又打开，打开之后又折起来，反反复复，折痕都快要把上面的数字给摩擦掉了。 文小满握住她的手，“姐，没事儿的啊。” 杨秋芝也对文慧敏说道，“没关系，咱考上什么学校就读什么学校，你想复读妈也支持你。” 文从胜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就是，别紧张啊。” 杨秋芝把他的手机拿走，“什么就是，家里就你最紧张，别老盯着看了，去检查一下纱窗都关紧了没，昨天晚上睡觉一直有蚊子。” 文从胜麻溜儿地起身，“好好好，我不看了，慧敏，放轻松点啊。” 文慧敏其实内心自己有数，考完之后个人感觉还可以，大多都是自己会的题，后面的大题有点难，但是也做出了前面两小问，后面答案出来估了一下分，也和自己预料的大差不差。 可还是没有办法忍住不紧张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快要接近准点的时候，文慧敏自己拨打了查分电话。老师说有的时候会提前一点的。 “嘟嘟……请输入你的准考证号…” 电话打通了！ 为了不给文慧敏增加压力，其余几人按捺住想要凑过去一起听的冲动。 但是房间里针落可闻，电话里的报分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考生文慧敏，语文105，数学126，英语…理科综合…总分613分。” 613分！ 文从胜惊喜得把自己手里的电话都甩了出去，幸好是手机里的砖头某基亚，不然就要换新手机了。 文慧敏心里的石头落地，眼睛里迸发出热烈的光彩，看着她最亲爱的家里人，“第一志愿应该稳了！” 文慧敏的第一志愿报考的是沪市的某211，以财经类专业见长。 这所大学地处华国经济发展最前沿的沪市经济中心区，对于文慧敏来说，不管是长见识还是想在专业上一展所长，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文从胜捡起手机，开始给各处打电话报喜。 文慧敏自己也按下心跳，给班主任和朋友们一一打去电话，分享喜悦或者安慰对方。 杨秋芝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来过，拿起电话就在价格比较贵，不太经常去吃的店里定了一桌。 升学宴得等到通知书下来，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聚餐，没别的，就是高兴！ 文小满为姐姐的人生走向了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而激动得想哭。 一家子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而在蓉城郊区某县城的孙芳华家，今天已经是孙芳华被关在家里的第3天了。手机被没收，电脑也不让她碰。 孙芳华这些天不断地在自我怀疑，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父母要这样对自己？自己这一辈子是不是都必须走父母安排的路了？ 在这些铺天盖地的怀疑中，内心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自己总能找到出路的。 可是出路在哪里呢？如果小满碰到这样的事情，她会怎样做呢？她那么阳光开朗，自信通透，她的父母应该很爱她吧。 把时间再往回倒一倒，倒到高考之前。 今年的高考时间依然还是在7月。 为了给高考的学生腾考场，高一的期末考试和世界杯前后脚结束了。文小满同学又稳步向上爬坡了两个名次。 考试之前，陈老师再一次跟大家确认了文理科的意向。等暑假结束，就会根据自己的意向被分到新的班级里去。 当时孙芳华的意向登记还是“文科”，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心了。 她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这该不是在做梦吧？自己的父母就这么容易妥协了？ 孙芳华放假回到家里，家里一切如常。 父母看到她的成绩单依然嗤之以鼻，把她的进步贬得一文不值。 可因为文理分科的事情，她觉得这些话都没有那么刺耳了，对父母提出的补课要求也都欣然应允。 他们或许只是不会当父母吧，不过没关系，只要在大事上还尊重自己的意愿就行。 可这样的“平静”维持了二十几天，被陈老师的一通电话给打破了。 陈老师打的是家里的座机，那天父母都还没有下班，她自己接的电话。 电话里，陈老师询问道，“孙芳华，你是不是改到理科去了？” 孙芳华脑子里“轰”地一声炸裂，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回道，“陈老师，我没有改。是有什么变化吗？” 陈老师见过的家长千千万，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离谱的，脑子里转了转，换了一种说法，“其实你的文理科成绩比较平均，学理科的话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选择，理科毕业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孙芳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的电话。 父母下班回来之后，孙芳华鼓起最大的勇气，问自己的父母，“爸，妈，我的文理分科意向是你们找人改的吗？” 孙父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啊，找了你大伯，他又托人找的你们学校的教务处。你这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要我们操心！要不是你不听话，哪里还要欠那么多人情！” 孙母也在一旁附和，“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们安排好的？你自己能干成什么？” 孙芳华积攒了这些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她哭着对眼前的“巨人”说道，“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任何决定，我听你们的话，按照你们的要求一步一步地走，可你们依然不满意，我不知道我要做成什么样子，才能得到你们的一句表扬。 没有一点肯定也就算了，可我已经十六岁了，我是一个有自主判断力、有自己喜好的活生生的人！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当成六岁小孩了？” 孙父上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孙芳华的脸上，“真是反了你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 第134章 酒席 孙母拉住孙父还想再扇下来的巴掌，“行了，她这是没想明白，先让她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小时候孙芳华不听话的时候，孙母也会用这一招，把孙芳华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半个小时，她就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变得更听话。 可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的，孙芳华在房里待了三天还没有“缴械投降”。 孙父孙母自然也不会先“低头”。 孙母每天上班之前把饭留好，电话线拔掉，然后出门反锁。 孙父则是下班之后第一时间先去孙芳华的门口数落她的不是，然后告诉关在门里的女儿，他和妈妈有多不容易。 孙芳华想过好几次就这么绝食饿死了算了。 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心底又有声音告诉她：这样做他们并不会后悔，反而还会觉得对自己的管控还不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是没用。而且，自己还有梦想想要实现啊。等到了十八岁，自己考上大学，离他们远远的，是不是就能自己做决定了呢？ 孙芳华不再去回想父母亲对她说的话，不再去想自己现在是被关在屋子里没有了人生自由，她每天等到父母都离开之后，就打开房门去吃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自己脑海中的对外面的世界的幻想都写在了本子上。 本子上的世界自由自在，天马行空，主人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到了父亲快下班的时间，她就会用录音机放英语磁带，把声音调低一点，让外面听不见，然后专心地听英语，外面说的什么话都听不见了。 孙芳华被关了一个星期之后才被放出来，是家里的大伯那天突然来家里，孙母也才下班，两人一起进门，大伯看到被拔掉的电话线，明白了过来，对孙母说道，“难怪家里电话打不通。孩子是要管教，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 孙父回来之后，大伯又劝导了孙父几句。 孙父孙母虽然还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太耽误她补课的时间了，于是顺着大伯给的台阶下来了。 孙芳华这才有了自由。 重获自由的孙芳华更加沉默寡言了一些。虽然她还是和往常一般家里培训机构两点一线，但是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 文慧敏这一次考试算是超常发挥，被学校贴了大红榜，而且上榜的女生并不少。 今年的川省理科状元也是女孩子，文慧敏觉得这些女孩子们都是打破人们固有观念的星星之火。 谁说女孩子学理科不行的？ 有这样的偏见的人才是真的不行。 在湘省老家，高考升学宴是可以和婚宴、满月宴相提并论的大喜事。 整个文家大家族里，这还是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而且是沪市的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虽然不是清北，但是老家的族亲们也都觉得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拿到从沪市寄回来的通知书后，文从胜带着一家子坐飞机回到了老家。 老家那时候自然是没有修建机场的，一家子先从蓉城飞机场坐到了临市的机场，再转汽车到自己县城，最后坐班车到家。 到家之后，农忙过后闲着没事的邻居们都过来帮忙收拾家里了。 接到吃席邀请的乡里乡亲们最近也都谈论着文从胜家。 “文家老大自从去了外面，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现在大女儿考上了重点大学，那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嘞！” “听说二女儿比大的那个还会读书一些，今年刚满十二岁，人家都上高中了！” “你们说他们文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胜大家里摊上了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冒青烟也是胜大家里冒青烟，可跟文家祖坟没关系，你看文家老二那个孩子，比小满还大一些，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就是，说什么养儿防老，还是要把儿养好了才能防老啊，文小伟那个德行，以后哪个养哪个都说不一定呢！” 这话被路过的唐秀听见，几人大吵了一架。 这些外面的好听的不好听的话都没有入文家四口人的耳。 这次酒席是文从胜家里时隔18年之后再次摆的酒，这些年一直在往外面送礼金，现在终于可以收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应该也不会少，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累积了。 家里上一次摆酒席还是文慧敏满月的时候。文小满当时满月时，文奶奶还存着把文小满送人的心思，文从胜自己也还有想要拼个男胎的冲动，所以就没有办。 文从胜和杨秋芝边列着酒席上要端上桌的菜单，边回忆起了这段往事。 文从胜懊悔不已，“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你说小满会不会心里觉得不平衡啊？她从生下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她办一个酒席呢！” 杨秋芝对自己的小女儿还是比较了解的，“应该不会，她现在主意大得很，不爱搞这些，上次她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在酒店里请几桌，她都没同意。不过她自己不爱搞是一回事，你这个当爹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文从胜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我现在恨不得把以前欠她的都给她补回来。” 文小满确实不爱搞这些。 家里有高兴的事儿了，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顿饭，给新婚的小家庭送点小家电，给考上大学的孩子包个小红包，或者搬家的时候一起暖暖房，这当然没有问题。 可像这样大肆操办她觉得真是没有必要。 不过人情社会就是这样，不会因为她个人的喜好有什么改变。 她一直觉得在老家办酒席是一件很亏本的事情，这么多年物价上涨了不说，每次都还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开支是自己的，别人送的礼金还是要还给别人的。 特别是湘省老家有些地方，礼金攀比之风盛行，关系近一些的亲戚，送的礼金比一个月的工资都还高。有的人没有拿工资的，还要去借钱上“人情”。 文小满记得后世还专门出台文件了的，规定不许送那么多的礼金，但是乡亲们哪里会管这个文件，该送多少还是多少。 也不是大家真的想送，是那么多年堆起来的老问题——人家上次给你送了三千二，你这次送五百能行么？ 关系再近的都会有人拿着人情礼单去家里“讨债”！ 第135章 难移 在正席的前一天，文从胜家里就热闹了起来。 一个村的乡亲们和住得近的亲戚们都是打算要吃两天席面的。 有的主家会暗暗心疼多出来的席面，毕竟这些人上人情只会上一份，有的还是拖家带口吃几顿，一家几口能坐大半桌，但是没有人会在面上显露出来。 “来的都是客。” “大家是瞧得起你才过来给你家凑热闹的。” “多几桌席面又花不了多少钱，下次他们家办酒的时候再去吃回来就行了。” 大家都这么劝慰着自己，好维持脸上笑盈盈的一团和气。 不过文从胜同志是不用自我劝慰的，他是真的很欢迎大家都过来吃席。 他，文从胜，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又成为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了！ 老文同志在席面上和老表们推杯换盏，杨秋芝也没管他，一年醉一次的频率她还是能接受的。 文爷爷文奶奶本来对文慧敏还是算偏疼的，这会儿穿着新衣服也早早地来到了文从胜家里。 两老拉着文慧敏，当着其他族里老人的面给了文慧敏两百块钱，“慧敏，拿着，自己到外面读书去了买点好吃的。” 文慧敏本不太想收，但是文奶奶力气颇大，硬是塞到了她的裤兜里。 旁边的四舅奶奶也跟着搭腔，“你这奶奶当得好啊。慧敏你就收下吧，你奶奶也是心疼你，本来你们就回来得少，等以后读大学去了，更加见不到你几次了。” 这么一说，大家都对文慧敏这边看了过来，文慧敏推辞不掉，坦然接受，“那就谢谢奶奶了，那边来客人了，我去帮着接待一下。” 文奶奶这才笑着松开了拉着文慧敏的手。 旁边的人纷纷恭维起来，“还是你们福气好，胜大在外面发大财，丫头又会读书。你这个当奶奶的今后等着享福就是了。” 文奶奶笑得脸上成了一朵花儿，“你们家那几个孙也都聪明，今后也都是大学生！” 也有见不得文奶奶笑得这么开心的婶儿，心里对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嗤之以鼻，不过脸上挂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文家伯娘，你这是只文慧敏有还是都有哦？听说小满比她姐姐成绩还好些，以后她考起大学了，你给不给这个钱？” 那个年代的200在老家村里还算是一笔大钱。 当时写人情账，关系一般的乡里乡亲很多都只写50块，关系好一点的才100。 文奶奶知道这是大儿子家里在办喜事，不宜吵架，趁着脸上的笑还没消散，转过头对那个婶儿说道，“小满也是我的孙女，到时候当然是一样的。” 那婶儿嘴角继续扯出笑，“那一样的就好啊。” 说完，那婶儿就跟身边的其他人说话去了，徒留文奶奶一个人在原地噎住。 那婶儿是住在隔壁村的，离得不是很远，以前跟文从胜一家有过人情往来，这次是带着女儿们过来吃席来的。 她也有两个女儿，但是万幸家里的公婆和男人都还算是好人，对两个女儿都还算是不错。 重男轻女的思想没几个老人没有，但是能想着把自己的亲孙女送走的也不多，说到底只是极度的自私罢了。 所以她很是看不惯文奶奶当初做的那些事儿，对文从胜也没有多少好感。 不过她也时常能听到家里的长辈表达遗憾，女儿们也会听到身边的大人或不怀好意或无知逗闷的“玩笑话”。 她一直教育女儿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好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闭嘴。 这次带着女儿们过来吃席也是想让她们看看，考上名牌大学之后，身边的声音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外面有哪些声音文小满一概不知。 今天她不是主角，也不用她招呼客人，她此刻正端着一盘子炸鱼块和一群小屁孩儿们躲在房间里看《少年包青天》，这么热的天气，还是看这些电视剧让人凉快一点。 堂屋里要坐客人，文从胜就把电视搬到了隔壁空着的房间，这房间不大且背阴，很适合一群孩子窝着看电视。 有一说一，那时候拍的很多电视剧和动画片都还挺带感的，像《鸭子侦探》、《魔方大厦》这些，真的是属于“童年阴影”那一类的。 文小满手里有吃的，小屁孩儿们手里也有——大人们会用一次性杯子或者是撕下一截一次性的塑料桌布，给他们包一些鱼块或者花生米之类的零嘴。 文小伟也坐在一边，抱着一兜花生米边吃边看。 在文小满心目中，他现在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只要对方不作妖，她还是能接受和他一起看电视的。 电视里正播到楚楚老家隐逸村干尸那一集，小破孩儿们吓得手里的炸鱼块都不敢吃了，文小伟还往小孩堆里挤了挤。 “小伟！走了，回去看！” 正当大家看得正入迷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唐秀正站在门口喊文小伟，手里提着一塑料袋从厨房拿的扣肉。 明天才是正席，客人还不知道有多少，请的厨子们现在应该不会随意把菜给别人，想必是杨秋芝或者文从胜同意了才拿到的，文小满并没有多嘴。 唐秀前几天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并不想在这里多待，连连喊着文小伟。 可现在正放到最刺激的场面，包拯都要想到关键之处了，文小伟哪里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不耐烦地对唐秀吼道，“哎呀，你要回去自己先回去就是！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看电视！” 唐秀哪里舍得让好大儿生气，连忙把门关好，边关边说道，“那你等下早点回来。” 文小伟继续吃着花生米，眼睛盯着电视，没有给唐秀半点回应。 堂屋里人多，这一幕自然就被别人看到了，有好心的族兄压低声音对文从德说道，“你屋里唐秀也太惯着小伟了，这么大的孩子了，下学期读初中？不好好管着，到初中了真就管不住了的。” 文从德用牙签剔了剔牙，“男孩子都是这样的，越调皮的越聪明。” 族兄听到这儿也就知道自己是多话了，算了，别人家的孩子，以后头疼的也是他们，关自己屁事！ 文小满看着唐秀母子俩的“互动”，心想着文从胜过年期间给唐秀放的纪录片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也是，人要是看一部纪录片就能转变自己的想法，那也没有“本性难移”这个词了。 文小满除了“尊重别人育儿理念”之外，没什么别的想法，重新把视线转回到了包青天身上。 第136章 伙计 正席那天人更多，舅舅姨妈他们全都过来了，外公也被二舅用摩托车带了过来。 外公一下车就哼哼唧唧地说吹到了不舒服，被二舅舅说了几句。 “秋芝屋里好久没办事了，你不要故意跟她找事。再说，怎么个不舒服？现在是热天里，又不是冬天，我骑得又慢。” 外公这才偃旗息鼓。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一直没有联络过的远亲也都来了。 文慧敏姐妹俩被杨秋芝带着，见了不少之前没怎么来往过的亲戚们。 文小满跟着姐姐后面喊人，也顺带着得了不少夸奖。 夏天天热，很多人都是赶的早餐那顿席面，吃过了中午就不再过来了。 舅舅他们也吃过早饭就走了，临走前邀请慧敏姐妹俩忙完了去他们那边的避避暑。 杨秋芝娘家的海拔比婆家这边高不少，舅舅们多以茶叶谋生，确实凉快很多，夏天的夜晚都可以不用吹风扇。 杨秋芝请的假还剩几天，替姐妹俩答应了下来。 中午把厨子送走之后，家里几乎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厨房里还剩下不少菜，杨秋芝叫邻居们都带上大碗来端一些回去——菜都是用桶或者盆装着的，非常干净，要上桌的时候盛一些出来就行。而且天气这么热，一家四口也吃不了太多。 邻居们收了杨秋芝的菜，自然拿人手短，帮着一起收拾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家里就收得差不多了。 杨秋芝热了几个菜，又招待帮忙的邻居们吃了一顿。 至此，升学宴终于结束了。 杨秋芝瘫倒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下次一定要在饭店里办。 文从胜被灌了不少酒，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一直睡到现在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秋芝，你们今天辛苦了。” 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儿。 杨秋芝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会找时间醒啊。” 文从胜抓了抓头发，很是不好意思，“老表们太热情了，跟这个喝了跟那个不喝又不好，所以就喝得多了一些。作为辛苦费，收到的人情钱都归你们。” 杨秋芝又温柔地白了他一眼，“我晓得，待客也不是件轻松事，你继续睡去吧，慧敏和写账的李师傅已经对过账了。” 文从胜笑了笑，“现在睡不着了，我去煮点面吃，你们谁还要的？我光喝酒去了，没怎么吃饭，现在饿了。” 母女三人都摇摇头，这大夏天的，忙活了一下午，实在是没有太大的胃口。 文从胜用一些剩菜当哨子，煮了一大碗面吃了。 吃过之后，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文慧敏算账的本事他还是信得过的，他就是想看看哪些人上了多少人情，好心里有个数，下次别人家办事的时候才好还回去，不失了礼数。 这一本账看得文从胜是越来越高兴，他想过这么些年家里没有办事了，肯定会收不少，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难怪秋芝一听到人情钱归她们了态度都软和了。 文从胜心里觉得杨秋芝这样真是可爱，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发觉呢？ 第二天是乡里的大集，杨秋芝带着姐妹俩坐班车来到了镇上，先到银行里把钱存了，又逛了逛集市，买了不少水果，打算今天下午去舅舅家住两天去。 集市上熟人不少，回来的时候还搭到了顺风车，一直坐到了村口。 杨秋芝拿出几个苹果当作是车资，谢过司机师傅，母女三个拎着水果走了回去。 刚到家就发现家里有客人在。 是文从胜之前的那几个“好伙计”们。 杨秋芝脸上维持着最基本的社交礼貌，没有当众掉脸子，不过也没有请他们吃水果的打算。 她带着姐妹俩把水果放到了那间背阴的房间里。 然后关门出来，也没有给他们几个续茶的打算。 伙计们倒是殷勤地打招呼，“嫂子，今天赶场人多吧？胜哥说你今天赶场去，把人情钱都存起来了？” 文小满一听就知道他们几个是什么打算，之前的钱没有还不说，现在这是又打算借钱来了？ 上一世一直到文从胜去世，他们几个都没有还当时找信用社贷款的钱，文小满还一直记着这事儿的，那些欠款，文从胜离家五年还完了，她一定会找到机会要回来的。 杨秋芝也知道当初是这些人干的“好事”，自然把话堵死，“对啊，都存银行了，我们在外面买的房子还欠银行的款，人情钱都还进去了还不够，你们几个现在手头款不宽裕啊？宽裕的话，当初借信用社的贷款是不是可以还了？我们不收你们的息，本钱还了就行。” 听到这里，文小满在心里默默地给杨秋芝女士点了一个赞。 几个伙计们有些悻悻然，“我们在乡里哪里有什么发财的门路？本来是打算找胜哥借点钱再做点小生意的，结果胜哥说现在钱都归嫂子你管了。当初那些信用社的贷款，我们这些年也跟村支书还得差不多了，莫不是他没给你们？” 文从胜喝了一口茶，“村支书该给的都给我了。你们还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 几个伙计没借到钱不说，还被当面下了面子，心里自是不快活，笑着看向文从胜，“胜哥，人家都说越有钱的越小气，你莫学别个诶。” 文小满被他们这副嘴脸逗笑，“叔叔们，我爸爸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老师说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们把之前借的贷款还了，让我爸爸看到回头钱，我保证他今后发财了不会小气的。” 几个伙计们杯子里的茶都没喝完就离开了。 --------------分割线------------ 没有水字数，正文的字数都写够了才分割的哈。 先跟追更的大家道个歉。然后跟大家絮叨一下这几天的经历。 再次跟大家说一句抱歉。 祝大家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第137章 预感 杨秋芝看着文从胜，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文从胜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秋芝，你刚刚可说得太好了。他们一来就在这里扯闲话，我也不好意思赶他们走。但是你放心，我是不会再借钱或者再给他们做担保了的，之前在外面那几年，我都认清楚了。” 杨秋芝盯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文从胜继续表决心，“他们还没还完的贷款，我一会儿就去找村支书去，这事儿他全程都知道，不过要现在都拿回来不容易，第一个他们手里没那么多钱，二一个当时写的贷款条子也不清楚。” 说着，文从胜还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喝酒真是误事！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呢？现在只能先找村支书去好好盘算盘算，看能不能补个条子什么的。” 杨秋芝这才开口，“行了行了，你糊涂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当时人家介绍你给我的时候，还说你是高中生，是文化人，谁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文从胜自然顺着台阶就下来了，“我算什么会读书哦，慧敏和小满才算是读书人。” 文慧敏挑挑眉，看了看妹妹，两人相视一笑，离开了堂屋。 文小满知道要那些伙计们补条子什么的，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像他们那种只想得便宜的人，在村支书的督促下还了那么些钱已经算他们还有点良心了，现在还要再从他们手里抠出来一点，那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过文从胜同志现在有这觉悟还是好的，比之前“伙计情面大过天”的“肿脸胖子”样儿好了不止百倍。ωωw..net 井底的青蛙见识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了，就会觉得那口井真的很小；在外面结识的人更多了，就能慢慢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虚妄了。 这就是“行万里路”带来的影响。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二舅和小姨夫就骑着摩托车过来接人来了。 母女三个把文从胜留在家里找村支书和其他几个知情人士掰扯当年的事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了上午在集市上买的水果，乘着日落，一起往更凉爽的地方去。 夕阳映衬着云彩，把山峦照成了五彩斑斓的绿，把小溪照得澄净透亮。 耳畔是摩托车疾驰带来的风，和山里的晚风一起，吹得文小满闲适安逸，自由自在。 文小满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存在在这个世界，自己不是一缕孤魂，不是“天外来客”，也不是重生归来的另外的那个人。 大自然是最好的疗愈之地。 在茶园与竹林里待了两天，杨秋芝的假期即将告罄。 母女三人回到村里，和重签条子没有成功的文从胜一起坐飞机回了蓉城。 文从胜在飞机上还在为他这两天的经历忿忿不平——他现在已经习惯账面上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了，去找村支书之前，他有想过那本账会烂成什么样子，去翻了一下也确实没眼睛看，但是这都没关系，他可以一笔一笔慢慢理清楚。 他没想到的是村支书和族里几个长辈的意思竟然是让自己不要再追这笔账了！ 他当时都想的是，对不上的那些小账目，自己就不要了，毕竟当初也是自己手上没个把门的，瞎当担保人，瞎批贷款。所以能拿回来个大概数目就可以了。 可他们是想让自己把这篇儿都翻过去啊，说什么自己现在发达了，要拉拔一下村里的乡亲们。 要说自己以后真飞黄腾达了，给村里修条路或者把村小修缮一下当然没有问题，可是现在让自己当那个冤大头，文从胜的反骨就冒出来了——既然你想算了，那我就还要算清楚一点。 于是掰扯了两天都没有掰扯明白。 文小满打断他的情绪，问道，“爸，你当时是一般担保人还是连带担保人啊？” 文从胜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啊？什么一般的连带的？当时担保的是我，批贷款的也是我。以前镇上的信用社管得乱得很，没有现在贷款那么麻烦的。” 也是，不过不管是哪种担保，文从胜作为担保人履行债务了，就有权向借款人追债。 现在麻烦的就是这个担保责任数额模糊不清，实实在在的一笔糊涂账。 文小满看向文从胜，“那怎么要回来，就看你的本事咯。” 文慧敏假意安慰道，“实在不行的话，就当是买了个教训吧。” 文从胜被姐妹俩给逗乐，“好好好，我凭本事贷出去的款，今后一定会凭本事收回来的。” 飞机很快落地蓉城机场，出机场后打了一辆的士，一家四口回到家里好好睡了一觉。 卷王一家人不需要太多的休整时间，第二天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杨秋芝一大早带着她的小徒弟去了新的楼盘； 文从胜开车去了厂子那边，现在厂里的单子越来越多了，流水线又增加了一条，招工和新建厂子的事儿都等着他最后拍板； 文慧敏又在计算机学校报了高阶班，想要在开学之前再学点更厉害的电脑技能。 杨秋芝说了，等她放假了，就带文慧敏去电子市场，买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带着，就用办酒席收的人情钱。 文小满则投入到了高二学期的学科知识预习当中，文慧敏是理科，教材大多都不一样，她自己在书店又去买的新书。 学累了就翻一翻阿语词典，看一看原版书，在网上找一找视频。 不过当年的那个网速实在是不敢恭维——短短几十分钟的视频，有时候下载一个晚上都下不完。 也就是杨秋芝惯着文小满，允许她把电脑一整夜都开着，不然会更加浪费时间。 有时候等得不耐烦了，文小满会在企鹅上跟好朋友们侃天侃地，心情就会舒缓很多。 吴克林高分留在了省重点，唐小磊则卡分数线飘过。 分数是高是低无所谓，能继续在一起当饭搭子才重要。 林爷爷一直在用着上次专家会诊的治疗方案，身体情况稳定了不少。 暑假期间，林景之还带着江婉仪和江芮回了一趟蓉城，林爷爷更是高兴，每餐饭都能多添半碗，林峥自然配合得也很心甘情愿。 只有孙芳华一直没有在线。 文小满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同陈老师一样，对孙芳华父母的“平静”都持有怀疑态度。 文小满给她留了不少言，一条回复都没有收到。 第138章 哭吧 高二开学的时间比高一的早了一周。 文小满一到学校，就被田朵尔抱了个满怀。 “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又晒黑了啊？大夏天的去哪里挖煤去了？” 文小满推开汗涔涔的田朵尔，说道，“收回后面半句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其实这个暑假也没有晒几天，就是在老家的时候在山里有些放飞自我了，但是文小满是易晒黑体质，太阳底下暴晒一天就会变黑。 不过她易晒黑也易养白，冬天裹得严实一点，开春又是白白嫩嫩的了。 田朵尔拉着文小满的手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暑假她又多出来的帅气哥哥们。 两人边聊边走到学校的公告栏。 这边已经围满了来看分班情况的同学们。 有很多人是第一次知道林峥去了文科班，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已。 田朵尔仗着灵活，很快就拉着文小满钻到了最前面。 “你和林峥又是一个班！” 文小满心想，果然又是如此。 系统你的心思真的只差写在天上了。 系统：这次真不是我，贵校就是这么分的。 好吧，省重点确实会把年级前二十的苗子集中安排在两个班，这样下来两人分到一个班的概率确实不低。 田朵尔又喊出声来，“咦？这个孙芳华是你前同桌的那个孙芳华吗？怎么跟我一个班？” 文小满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没有再去文科班找另外一个“孙芳华”的名字。因为她无比确定这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孙芳华。 文小满心底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心疼，她这个暑假是怎么过来的啊！ 孙芳华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是文小满通过她的性格还有对自我的认知等等各个方面都能大概推测出孙父孙母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孙芳华一直想读大学的时候学汉语言文学，她很喜欢文字，利用做卷子的休息时间看了很多很多的文学著作；她驾驭文字的能力也很好，感情充沛，灵气逼人，不像文小满大多都是技巧，语文老师经常把她的作文当作是范文。 她还给每一个好朋友写了一首姓名藏头诗，文小满一个人有两首。 可是这些在她父母眼中又算是什么呢？ 微不足道的、浪费时间的、没有什么作用的、耽误学习的玩意儿罢了！ 文小满拉着田朵尔从人群里钻出来，“走，去你的新教室。” 田朵尔虽然平时没怎么和孙芳华接触，但是一直挺喜欢这个善良温婉的女孩子的，现在知道她或许遇到了什么困难，也是非常担忧。 两人来到高中部中间那栋楼，直接上到了三楼，来到高二理科三班的教室里。 一进教室，就看到孙芳华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与喧闹的教室格格不入。 文小满和田朵尔直接走到她的前桌坐下，转过身来，趴在她的桌子上。 孙芳华看到是这两人，微微笑了笑，“好久不见。” 文小满凑近看着孙芳华，才发现她比上学期又瘦了一些，本来就很瘦的小身板现在连手上的青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文小满开口说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孙芳华又笑了笑，“还行，就这样。” 田朵尔问她，“要不我们去找老师说说吧？现在还没有上新课，按道理来说换到文科班去也不是不可以。” 在来教室的路上，文小满简单跟田朵尔说了一下孙芳华的情况。 田朵尔一路上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到教务处去改回来。 孙芳华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不过没有用的。” 文小满知道现在要改或许不难，难的是她爸妈根本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到时候来学校里跑几次，再有耐心的老师都会劝孙芳华读理科去了。 再说，这两年孙芳华还要回家，还要跟她父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文小满想了想，拉着孙芳华站了起来，对田朵尔说道，“你先跟你的新同学熟悉一下哈，我带她到廊桥那边吹吹风去。” 田朵尔点头，“你们去吧，等孙芳华回来了，我就是这个班的大姐大了，到时候我罩着她。” 文小满没有怼她，“那可说好了，成没成大姐大都得罩着。” 孙芳华眼角边的眼泪差点没有崩住，这是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毫无理由的温暖。 高三那边已经在补课了，廊桥上的人并不多，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 文小满问道，“你今后什么打算？” 孙芳华自嘲地笑了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我好像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一丁点选择的权利。我记得小时候我过生日，我妈让我自己选鞋子，我喜欢那双粉紫色的，但是她不喜欢，最后给我买了一双黑色的。 后来长大一点了，去少年宫，我想学古筝，觉得会弹古筝的女孩子就像是从古典小说里走出来一样的，可我妈觉得学那个没有用，给我报了围棋和奥数，我一开始听不懂，她就会骂我没用。我爸呢，就会在一边说给我花了多少钱，现在却没有见到多少回报。 文小满，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孙芳华转过头来，已是一脸的热泪。 文小满抱着她，“你想哭就放肆地哭出来，这些天你在家里不好过吧，哭吧，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 孙芳华温婉内敛，就算是哭也哭得很克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任由眼泪在脸上流淌。 文小满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把这段时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没过多久，孙芳华从情绪里抽离出来，拿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对文小满说道，“谢谢你，小满，我现在好受多了。” 文小满郑重地看着她，对她说道，“你听我说，现在换文科班的话，你父母的手可以伸到这里来，可能你后面两年都没有办法过安生的日子了，所以我觉得现在换班的收益并不是很高，你自己怎么想？”ωωw..net 孙芳华苦笑了一下，“我知道的，所以我压根就没有考虑换回来。” 第139章 青春 文小满继续看着她，“那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关于专业，有的大学理科生也可以报考汉语言文学，再不济的话，大学里还可以转专业，办法总是会有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高考过后，你可以选择远一点的、你父母伸不到手的地方去读大学。当然，填志愿的时候你得和你们老师说清楚，你自己的密码得保管好。 如果你的父母还是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你可以考虑自己送自己读书。至于上大学的费用，有助学贷款，如果办不下来，我爸爸那边有个小厂，多供一个大学生读书的钱还是有的，你到时候毕业挣钱了再还就行。 我不是想要左右你的人生或者撺掇你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选择，都不是绝境。当你成年的时候，你对自己人生的选择权就会回到你自己的手里，有的选择会充满荆棘，也不会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容易。 你可以多问自己几次，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用现在做决定，你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我希望你好好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可以找我倾诉，不要自己一直憋着，好吗？” 文小满是真的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在那么压抑的环境里成长，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人，一旦觉醒了，有了反抗的心思，做出的举动往往是最出人意料以及惨烈的。 如果是文小满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那现在的她一定会选择逃离，但是孙芳华不是自己，而且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要面临的“战斗”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帮忙，所以只能告诉她选择还有很多。 孙芳华的眼眶里又一次迅速蓄满了泪，“谢谢你小满，我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人们经常会用“飞扬”“肆意”等等这些词语来形容青春，其实青春的另外一面是撕扯，是苦痛。 不是青春疼痛小说里的那些接二连三的惨剧，而是自我意识的挣扎与对现状的无力反抗。 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再像是小时候那样会把父母当作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山，他们的内心有了新的天地。 这个转变的过程，父母们也会察觉到，所以会觉得孩子叛逆期到了，没有以前听话了。可是每一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不同的心理需求，哪里能一概而论呢？ 于是很多父母会拿出比之前更高压的方式去对待孩子，很多孩子也会用更极端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反抗，最后两败俱伤。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文小满又陪着孙芳华在廊桥处站了一会儿，直到她的情绪完全平复。 孙芳华说道，“小满，虽然你年龄比我小很多，但是总觉得和你说话能特别让我安心。从军训一直到现在，我无数次庆幸高一的时候选择坐到了你旁边。” 文小满心想，这都是上一世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小小经验啊。 不过面上没显，笑着对孙芳华说道，“我也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同桌。等你出版诗集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到处炫耀的。走了，回教室去吧。” 孙芳华点点头，“嗯，到时候我送你一车。” 能开这样的玩笑了，说明孙芳华是又重新蓄积好力量了，文小满安心了不少。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社牛”田朵尔同学已经在教室里打成了一片。 看到两人过来，田朵尔走到教室门口，看到孙芳华眼睛还有一点红红的也没有多问，“小满，你回你们教室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啦。” 文小满挥挥手，“那你可得悠着点儿，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大度的。走啦，等下一块儿去吃午饭。” 田朵尔还想搂着文小满让她好好解释解释来着，小丫头跑得还挺快，好像是又长高一点了？也不知道吃了啥灵丹妙药。 没吃灵丹妙药的文小满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新教室，教室里老师已经来了。 还是高一时的班主任陈老师。 陈老师正站在讲台前面安排班里的男同学们去搬教材，看到文小满进来，他招招手让她过去。 陈老师带着她走到教室外面，开口说道，“你之前和孙芳华是同桌，我看你们俩关系也还可以，她被父母换到理科班去的事情你知道了吧？”ωωw..net 文小满点点头，“嗯，知道了。” 陈老师继续说道，“她要是想换回来的话，我想想办法。不过她家里人那边……” 文小满笑着摇摇头，“陈老师，我替她谢谢您，不过不用换了，她暂时没有办法解决她家里的问题。” 陈老师喝了一口茶，“这样啊，不换也行。她各科成绩都比较平均，读理科也不一定是多么坏的选择。那你有时间多找她说说话，她内向，有些情绪还是得靠朋友们疏导啊。” 文小满再次点头，“陈老师，我会的。” 陈老师满意地看着文小满，“那你进教室吧，今后学习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只管来找我。” 文小满谢过陈老师，回了教室。 文科班的男生确实不是很多，但是教材很多，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出动了。 林峥也和其他人一起搬教材去了，刚刚才回来。 林峥把手里搬着的书放在讲台上，对刚进教室的文小满说道，“坐同桌？” 文小满连连点头，“那我就先谢过林老师今后的一对一辅导啦。” 虽然是文科班，但是数学还是要学的。 林峥笑着看向她，“共同进步。” 第140章 送别 文小满开学之后没几天，文慧敏也要去沪市上大学去了。 文从胜再次确认，“你真的不用我们送？” 文慧敏第三次点头，“真的不用，我都十八岁了，相信我，可以自己搞定的。再说了，我和高中同学一块儿过去呢，都在沪市上大学，互相也有个照应。” 文从胜假装随意地问道，“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是和你一所大学吗？” 文慧敏有些好笑，“男同学女同学都有，和我一所大学的有一个，还有一个在舟济大学，一个在沪市师范。” 杨秋芝和文慧敏一起收拾着换洗衣物，开口怼文从胜，“你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古板思想了，男同学怎么了？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男同学站出来威慑力还大一些。不过慧敏你记住了啊，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要跟妈妈说。在外面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省着花，没钱了就跟家里说。” 文从胜连忙附和，“对对对，开的银行卡别弄丢了，有啥事记得往家里打电话。” 文慧敏一一应下，“我会的，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们，在家别太拼工作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钱是一下子挣不完的，我们一家子够用就好，该休息的时候就要的好好休息。” 杨秋芝笑道，“我们慧敏真是长大了，行了，行李你自己再检查一下，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的充电线都别忘记了，身份证还有录取通知书这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丢，其他的落下都没关系，到沪市了去买就行。” 文慧敏再次把行李检查了一遍，“好了，都收完了，没落下什么。” 文小满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姐，要经常给我发信息啊。” 文慧敏摸摸妹妹的头，“小满都长这么高了。你放心，我会每天发信息督促你的。别学到太晚了啊。” 文小满现在也是有手机的人了，上次杨秋芝去给文慧敏买笔记本电脑的时候，给她换了新手机，也给小满添置了一部摩托罗拉。 杨秋芝之前也想给文小满买来着，文小满自己拒绝了，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谁带手机上学的，在家时基本上是靠企鹅联络，手机的用处不大。 这次是一起买有优惠，文小满也就收着了。 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文从胜送了文小满一辆自行车，骑车上学放学的时候有个电话可以联系，也让家里的大人放心一点。 文慧敏收拾好行李，一家子又凑在一起做了一顿午饭吃了。 休息了一会儿，一家子开车出门，送文慧敏去火车站。 其他几个同学都是坐火车去的，文慧敏也就选择了跟他们一样的交通工具。 在路上经过了几家好吃的点心铺子，文从胜都会停好车让杨秋芝下去买一些，让文慧敏在路上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吃。 一家子齐齐整整地到了火车站，文从胜又去买了三张站台票（以前的一种可以进站送人的票，现在都取消了），和文慧敏一起进了候车室。 文慧敏的同学们都已经到了，家长们依依不舍地在跟前交待着。 文慧敏加入他们，文从胜和杨秋芝也勾起了离别之意，和身边的家长寒暄起来，“孩子们大了，自己可以出远门了。” “是啊，孩子们长大就是离我们这些家长越来越远的过程。” 来来回回寒暄几句，几个家长很快就熟络起来，还互相存了手机号，想着孩子要是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了可以多找一个人问问情况。 几个年轻人脸上都冒着对未知生活的期待与喜悦，纷纷要家长尽快回去，“我们要检票上车去了，你们回去吧，到了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放心吧！” “这些孩子，小翅膀都硬了啊。” “可不是，行了，我们送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再送下去他们就要烦我们了，咱们走吧。” 几个家长挥手和孩子们告别，一起看着孩子们去排队检票。 送走文慧敏之后，文从胜把文小满母女俩送到了家就回了凤泉区，他前不久选好了一块地，现在正在建厂房，他得时时刻刻盯着。 高二入学一周之后，高一新生进来了。 现在换成了是田朵尔他们几个时不时地拿着冰水或是冰激凌去大操场“慰问”正在军训的吴克林和唐小磊——坐在阴凉的地方，吃着冰，看他们在太阳下暴晒。 今年的九月份可比去年热了不少，每次看到田朵尔他们出现，唐小磊总是忍不住问自己，“当初是怎么和这几个‘损友’混到一起去的呢？” 不过‘损友’们还是有良心的，时不时地会带一些解暑的饮品过来。 学校里当时很流行把豆奶冻成冰坨子，五毛钱一包，便宜又解渴，性价比很高。 撕开包装袋，一口咬下去，那嘎嘣脆的口感，简直是无敌了，唐小磊特别喜欢吃。但并不是每次去都能抢到的，所以每次第二节课一下课，只要有时间，‘损友’们都会买上几包给他们送过去。 唐小磊这个时候又能“原谅”他们了。 饭搭子之间的情分就是这么脆弱又牢靠。 眨眼间第一次月考就结束了，文小满终于跻身挺进了年级前五。 陈老师心里乐开了花，要是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能一次比一次考得好就好了，他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林峥依旧霸在榜单第一的位置，没有人能够撼动。 月考试卷讲完的当天，陈老师对大家说道，“今天下午两点半，学校里请了‘超级英语’的创始人刘洋老师来我们学校进行讲座，下午的两节课都冲掉了，午休结束铃响了，大家就自己带好板凳，去大操场坐好，初中部和高中部的一起，体育委员，下午把班牌拿好，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班长，管好纪律……” “耶！”还没有等陈老师的话音落下，班级里就欢呼起来。 讲座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下午两节课没了，整整两节课啊！要是那个什么创始人话再多一点，三节课也不是梦！ “耶耶耶！”这边欢呼声落下，隔壁教室的欢呼声也传了过来。 超级英语？刘洋老师？不就是后世那个家暴的男人吗？ 文小满记得上一世自己读的县一中也请他过去演讲了来着，当时的刘洋老师在台上讲得那叫一个激奋人心。 ——说父母为了送我们读书有多辛苦，说他拼搏的历程有多励志等等，台下的很多同学都听哭了，然后演讲结束就去买了‘超级英语’的书和磁带。 当时也确实激励了一部分学生大声把英语读出来，也学到了一些学习语言的方法，当年的文小满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并没有坚持多久。 文小满后面回过味来之后，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她不喜欢这种用亲情绑架自己的“洗脑式营销”。 可在当时那样的氛围里，年轻的孩子们实在是太容易被煽动了。不仅仅是孩子们，许多听了讲座的老师们也很认同他的那套话术，时不时地还会在班级里进行拓展。 没想到这一世提前了好几年，要在这里再一次见到他了。 第141章 套路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搭子们也凑在一块儿说起这事儿来了。 唐小磊说道，“从外面请什么老师啊！请林峥和文小满上去演讲不就行了？” 正在高三被“摧残”着的彭瑞连连摇头，“不管是什么样的老师，能让学校放两节课假的都是好老师。” 吴克林问道，“高三第一学期就这么恐怖了？” 彭瑞眼睛一耷拉，长叹了一口气，“不然你以为升学率是怎么维持住的？天上又不能直接掉下录取通知书来。” 田朵尔看了看他，“啧啧啧，学习真是催人老啊！当年的省重点霹雳虎哪里去了？”ωωw..net 彭瑞一口饭呛到，“咳咳咳，同样的话送给明年的你。” 几人热热闹闹地吃过了午饭，回到各自的宿舍或者教室里睡午觉去了。 文小满先是完成了今天的提高练习，又看了十来页原版书才趴比桌子上歇一会儿。 十月份的天气也挺凉的了，林峥把自己的校服给她盖上。 躺了大概半个小时，铃声响起。 体育委员兴奋地拍着桌子，“同志们！起来了起来了！板凳搬好去排队了！我中午已经找到我们班的位置了，等下跟着我走就行！文小满，你搬不搬得起？” 文小满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嘴巴先醒了，“谢谢啊，我中午吃饱了的。” 林峥把校服收好，对她说道，“等下楼梯上人多，大家都搬着椅子的，不太好走。我帮你搬吧，你拿着资料就行。” 中午陈老师给文小满拿了一沓英语资料，交待她一会儿到操场了发给同学们。 文小满当时正在刷数学题，没怎么看资料。 不过她想都想得到，上面肯定是一些简单的英语句子。上一世也拿过的嘛。 文小满想着到操场上也没有多远，就没有跟林峥客气了。 林峥一手拎起一把椅子，看着还挺轻松的样子。 同学们吵吵闹闹地来到操场，又跟着体育委员走向自己班的位置。 田朵尔他们班在文小满班上的斜后面，看到文小满他们经过，略微有些夸张地跟他们打招呼。 孙芳华坐在旁边，也跟着一块儿挥了挥手。 文小满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大家都落座之后，文小满终于看清楚了背景布上的标题。 正标题是：不要让父母失望。 其他地方印着刘洋老师的半身照和牛逼闪闪的个人简介。 文小满看到这个标题之后人都有些麻，她都能想象到后面会听到的内容了。 上一世刘洋老师去文小满就读的县一中的时候，标题是“不要让国家失望”，当时快要举办奥运会了，所以标题都是往大了写。 那时候大家都攒着一股劲儿想要让世界重新认识我们，所以他的这一套还挺能带动现场氛围的。 不过讲到后面也变成了“不要让父母失望”。 文小满把手里拿的资料分发下去，学校的领导已经站在了台前，先是向大家介绍着刘洋老师，接着把主席台的位置让了出来， 台下掌声雷动，氛围热烈。 “…天才就是重复的次数比别人更多…” “跟我大声喊出来，主语，谓语，宾语，宾语补足语…” “拿起资料，跟我一起大声地读！” “背单词不如背句子，背句子不如背文章，背文章不如…” “请同学们转过去，面向全市人民，大声地再朗读一遍，让所有人都听见我们的声音！” 文小满无语，但是氛围都烘托在这里了，她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转了过去，不过没有读出声来。 带着大家把“超级英语”感受了一遍之后，接下来就到了煽情环节。 他先是喊了几个学生到台上去，然后让他们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 一个女生带着哭腔，“我的妈妈每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给我做早餐，可是我却做不到七点之前起来读英语…” 刘洋老师问她，“为什么母亲能坚持，你却坚持不了呢？你要好好反思这个问题。你想对你妈妈说什么？现在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声地喊出来！” “妈妈！我以后会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读英语！我会好好学习，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女生大声说道，哭腔更重了。 此时台下已经有一部分同学开始哭了。 刘洋老师趁热打铁，“无论你多么辛苦，还有比你更辛苦的人。你们的爸爸妈妈比你们辛苦多了，你们起码还衣食无忧…” 话说到这里，台下已经是哭声一片了，很多同学都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是不是辜负了父母的期待。 不得不说，这一套下来，狠狠地戳中了敏感的青春期少年们的内心，大家纷纷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上一世的文小满刚失去父亲没有多久，内心正是挣扎茫然的时候，听这个讲座的时候也情绪上头，久久不能平复。之后有一段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否定中。 她当时每天都在英语角里大声地朗读着，背诵着，后面发现这种方法根本不适合自己，而且产生了很多内耗，她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世的文小满自然不会用这些话去拷问自己了。 她知道自己好好读书是为了什么，也明白读书不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失望，她自己内心已经很坚定了，不会再次被这些语言所煽动。 除了文小满，还有其他的一些学生也有些不适或者不赞同。 但是他们都没有一副高高在上、“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绪，没有谁比谁高贵。 接着就到了推销产品的环节了。 “咱们的英语老师都在现场吧？有谁想上来分享的？上来就送全套正版书！这个男老师，对，那个女老师也一起吧！” 老师们配合着现场的气氛，也大声说了一些要好好带着同学们学英语，一起零碎时间朗读“超级英语”。 最后一个环节就到了表决心的时候了。 “哪些同学暗暗下了决心，哪些同学重新规划了自己的目标，请到台上来大声喊出来吧！” 许多同学举手，刘洋老师任意抽了几个上去。 “我平时英语在120分左右，我发誓，我高考的时候，英语要超过140！” 刘洋老师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钢笔，“这支笔陪着我走过了无数城市，现在送给你，我相信你高考一定能考148！” 台下的氛围又被推向了一个高潮。 “哇噻！” “太厉害了吧！” “我也好想要那支笔！” 第142章 校友 接着又有几个学生发表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气氛被推到了最高点。 刘洋老师或许是觉得还缺一个完美的收尾，竟然在现场点起了人，“我今天上午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咱们学校有一个英语天才，在英语这门科目上从无败绩，咱们请她上来跟我们分享分享吧，高二一班的文小满同学。” 文小满在学校也算是大半个名人，听到这话，大家都从四面八方投来或艳羡或鼓励的眼光。 文小满更加无语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得不上去。 唐小磊坐在高一那边，大声地为她“应援”，“文小满！文小满！” 文小满瞪了他一眼，这才安静下来。 上到主席台上，刘洋老师问道，“文小满同学，请问你平时是怎么学习英语的呢？” 文小满拿着话筒说道，“首先我澄清一下，我并不是什么英语天才，我只是比大家在英语这门科目上花的时间更多罢了。 另外，我学英语不是为了不让父母失望，是因为我自己非常喜欢。希望大家也能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并为之付出努力，然后，有所得。” 刘洋老师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脸上还笑吟吟的，听到后半句，嘴角的笑意就耷拉下来了，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喊她上来，这小孩子，怎么有点拆台的意思呢？ 不过刘洋老师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他调动着自己的情绪，圆着文小满的话，“文小满同学还是很谦虚的啊。她的情况正好证明了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天才就是无数次的重复’，好了，让我们感谢文小满同学的分享。” 台下的掌声比刚才更大了一些，文小满笑了笑，快步回到自己的班级。 看到文小满下去，刘洋老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继续说道，“时间不等人，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最后还剩一点时间，留给大家。关于‘超级英语’的课程，有任何问题都欢迎现在咨询。 想要买正版书的同学，散会后直接去你们老师那里登记，今天的价格是最低的一天，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优惠了。有的同学手里没有那么多钱的，没有关系，刘洋老师今天先把书给你。” 有的同学还沉浸在刚刚刘洋老师营造的“自省”氛围中，纷纷表示要去找老师预定。还有的同学回过味来，觉得这样的方法或许不是很适合自己，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台下的助理满场走着，把话筒递给举手有问题要问的同学。 这些同学和刘洋老师有来有往的，场面十分和谐。 “刘洋老师，我想请问您，您的这套方法适合所有的学生吗？” 文小满突然听到从后面传来的林峥的声音。 操场上是根据做操的顺序坐的，也就是高矮顺序，文小满坐在前面的，林峥在后面几排。 刘洋老师一下子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一下。 文小满转过头去看向林峥，觉得他这一瞬间气场真是有一米八，不愧是未来的外交官。 刘洋老师没有正面回应，打了几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 第六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学校的领导登台，说着一些感谢刘洋老师团队以及‘超级英语’真是学生的救星之类的话。 至此，这场演讲终于落幕。 全体同学按顺序退场，大家都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文小满听到有的同学说，“我的父母从来不需要我为他们而活，我刚刚听演讲的时候，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另外一个同学回她，“那你真的好幸运啊，我的父母天天把他们的付出挂在嘴边，仿佛我没有好好学习就是十恶不赦一样，所以我刚刚也听得很窒息。” 孙芳华默默地告诉自己：我好好学习是为了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加油！ 当然也有很多同学对刚刚的演讲持肯定的态度，告诫自己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让父母失望了。 其实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哪种想法都没有错，只要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改变，而不是被绑架。 回到教室，文小满对着林峥笑道，“你可以啊，把人都问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峥也笑着回答，“彼此彼此。” 两人正互相恭维着，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大家有需要定书的等下下课了到文小满那里登记一下，当然，我希望大家是真的需要，而不是一时冲动，买回来了就不能放着落灰了。好了，上课。” 下课之后，文小满统计了所有想要订书的同学，占比不是很高。 这倒是有些出乎文小满的预料，上一世的时候，他们班当时可是一多半都定了。 或许省重点的学生更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力吧。 文小满把名单交了上去，英语老师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 很快蓉城的秋天就结束了，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了下来。 杨秋芝给文小满准备了全套的帽子围巾和手套，生怕她骑自行车的时候冻着。 文小满每天上学的时候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被唐小磊嘲笑了好几次。 可没过几天，唐小磊自己也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了。 唐小磊上下牙齿在打架，“今年冬天可真冷啊！我以后上大学一定要去一个冬天很暖和的地方。” 田朵尔是地理课代表，“昆明？那里四季如春。要不海南也行，冬天还能去海里浪。小满，你想去哪里？” 文小满坚定地回答道，“北京。” 唐小磊夸张地张大了嘴巴，“那到时候你得把棉被都裹在身上吧！” 田朵尔锤他，“你不知道北方室内是暖和的？就我们这里，大冬天的全靠自己一身正气防御。” 吴克林脑回路清奇，想到一个场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田朵尔，其实我觉得你挺适合的去东北的，穿着花棉袄，磕着瓜子儿，坐在炕上和别人唠嗑儿。” “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田朵尔自己也没忍住，和他们笑闹在了一起。 林峥的和文小满走在后面，林峥开口问道，“你想去北京哪所学校？” 文小满回道，“外交学院。” 林峥笑着开口，“你好啊，未来的校友。” 第143章 蜂蜜 距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文慧敏放假了。 还是和同学们一起坐的火车。抵达当天，文从胜正好出差去了，文小满还在学校里备战期末，杨秋芝一个人打了一辆的士去接她。 杨秋芝女士今年上半年就拿到了驾照，但是只能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再远就不敢了。 家里的车平时又都是文从胜在用，杨秋芝摸到车的时间也少，所以开车技能差不多都还给驾校教练了。 杨秋芝还记得当初驾校教练对她一脸头痛的样子呢！说起来这也是她这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老师之一，所以杨秋芝对于自己这种“忘师负教”的行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可能怎么办呢？路上的车和人那么多，她是真的害怕啊！ 杨秋芝坐在出租车上边“反省”着自己的问题，边和出租车师傅聊了起来。 “师傅，您能跟我说说开车的时候，怎么才能做到不怕上路么？” 师傅轻笑一下，“哟？刚拿到证了？这年头可没有几个女司机，还是老老实实让男人开车吧！” 杨秋芝听得有些不舒服，“女司机怎么了？什么车你们男人开得，我们女人就开不得了？” 师傅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反问她道，“那你问我做什么？妹儿，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是我开车开了那么些年了，是真没遇到几个会开车的女人，要么刹车当油门踩，要么只会看前面，不会看两边。我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杨秋芝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词儿，坐在车里没再说话了。 师傅还在继续逼逼叨叨，“妹儿，我也是为你考虑，你们女人不要做啥子都想和男的争一争，开车本来就是男人干的活儿。” 杨秋芝被他这套言论气笑，问他，“师傅，你是不是不是川省本地人？” 师傅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啷个晓得的？我到蓉城几年了，这边的口音都学会了，别个都以为我是本地的。” 杨秋芝找到机会反击，“我身边的川省本地人，没得一个会说你这种‘女人不该干啥子’的话。” 那师傅一噎，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杨秋芝扳回一局，心情好了许多。 很快就在火车站接到了文慧敏，杨秋芝远远看着大女儿从出站口走出来，觉得女儿好像半年没见就长大了不少，打扮得也时髦了很多。 文慧敏看到妈妈过来接她，开心极了，拖着行李箱飞奔到杨秋芝这里。 这一瞬间，杨秋芝又觉得大女儿还是那个小姑娘。 和同学们道别之后，母女俩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小区门口距离自家那一栋还有点远，箱子和背包还挺沉的。 到家之后，两人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杨秋芝问道，“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宝贝啊，这么沉？” 文慧敏虽然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但是此时还非常兴奋，她把背包和箱子打开，“里面都是带给你们的好东西，有沪市的老字号糕点，有我觉得不错的好吃的，都是蓉城没有的。 对了，我还给你们一人带了一件礼物，你的是沪市那边的特别流行的丝绸丝巾，我看那边好多阿姨都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给爸的是一个钱包，是个什么国外的牌子，我在大商场买的。给小满带了一个随身听，她听英语听歌什么的也方便，磁带都给她买了几张。” 杨秋芝笑意满满地看着大女儿献宝似的把这些东西摆出来，又有些心疼，“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在学校可别省着钱花，我们在家里想要什么都有的，你在外面可别亏着自己。” 文慧敏坐到杨秋芝旁边，挽着她的胳膊，“妈，你就放心吧。爸之前给生活费给了我一个学期的，我可比我们宿舍里其他同学都富裕，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也花不了太多的钱，用到期末的时候还剩下不少，给你们买东西之后我还有一些剩余，都攒着了。” 杨秋芝心想，大女儿可比她爹会干会计多了。 远在外地出差的文从胜打了一个喷嚏，心里想着这肯定又是财神爷在想他了。 他这趟出差是来进货的，蓉城那边的原材料都涨价了不少，他的厂子里如今多了一条生产线了，成本能多省一点就多省一点。毕竟生产线多了一条，要吃饭的嘴也多了一倍。 压力大哟。 同样压力山大的还有文小满的同学们，本来就是文科重点班，班里又有制霸省重点高二文科的两尊大神，这得俩大神还共同进步，不知停歇，真是让人做梦都要梦见复习的节奏啊！ 不过这样你追我赶的学习氛围还是挺爽的，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和天才的距离有多远，哦，不对，是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于是乎，在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嘴角冒泡的时候，陈老师成为了最悠闲的那个人。他就只要负责给孩子们松松紧箍咒就可以啦，就一次期末考试嘛，用不着这么拼命的。 当然这话只能在班上说，在办公室是万万不能说的。 虽然知道姐姐今天到家，但是当天晚上文小满回到家，看到半年没见到的姐姐还是很激动的。 收好自己的礼物，又尝了尝姐姐特意从沪市带回来的糕点，文小满带着妈妈和姐姐去外面吃宵夜，“走，上次跟你说了的，小区附近新开的那家串串店，可好吃了。” 文慧敏刚刚才睡醒，现在也确实有些饿了，“走走走，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沪市那边的菜都没什么辣椒味，我可想念蓉城的味道了。” 为了让文慧敏解瘾，母女三人敞开肚皮吃了个够。 结果当天夜里，文慧敏就闹起了肚子，“我这是太久没有吃辣的了，我的肠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杨秋芝赶紧用温水冲了一杯蜂蜜水给她，“这都是大舅在乡里找的真蜂蜜，喝了就会舒服一些的。” 文小满这时候还在消化，没有睡觉，对杨秋芝说道，“妈，给我也冲一杯吧。” 杨秋芝手上动作没停，拿出另外一个干净的杯子，挖了一大勺蜂蜜，“怎么回事？那家的肉不干净？你也肚子不舒服了？” 文小满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嘴馋了。” 杨秋芝和文慧敏相视一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文小满其实不是嘴馋，是有些怀念。 上一世的时候，在朴素的杨秋芝心里，蜂蜜可是个包治百病的好东西，每次自己有些不舒服或者没胃口了，都会给自己冲上那么一杯。 小病小痛的，不用上医院，也就那么好了。 说不清到底是蜂蜜起了作用还是“妈妈牌”安慰剂的作用。 第144章 练车 晚上灌了一大杯蜂蜜水的后果就是晚上起夜多起了几次。 不止是蜂蜜水，吃串串时喝的豆奶和汽水儿也都发挥了作用。 没有睡好，文小满早上起来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杨秋芝有些担心她，“你这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啊，要不你今天给你们老师请假了吧。” 文小满喝着牛奶，被杨秋芝的“惯孩子”给逗乐，“妈，哪里就那么脆弱了，就是晚上没有睡好觉而已，我中午在学校补补觉就行。” 杨秋芝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厚围巾，递给文小满，“把这带着，中午睡觉别感冒了。你今天就别骑自行车上学了，打个车过去，妈给你钱。” 此时此刻，杨秋芝心里想要把车开出去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要是自己能开车，家里也能放一辆，孩子们有个什么事情自己也能开车接送了。 而且，自己今后带人去看房子也可以更方便一点。蓉城现在发展越来越快，房子离得越来越远了。 文小满吞下鸡蛋、喝完牛奶，接过围巾和零钱，背着背包上学去了。 教室里人多，教室门又关着，自然有些缺氧，文小满听着听着课只觉得周公正在叫她名字，于是脑袋一沉，就趴在了桌子上。 林峥把自己桌子上的课本和资料码整齐，摆在文小满的课桌前面。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老师依然能看得见，但是不做点什么，他又觉得好像不够义气。 讲台上的陈老师慧眼如炬，看到这两人一个睡觉一个小动作的，轻咳一声，没有当众点他们。 学霸也是要喘息的嘛。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文小满才从睡梦中醒来。 她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她看到一处战火纷飞的地方，四处都是尖叫和嘶吼。她知道这是在做梦，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铃声响起。 林峥见她醒来，把码在她桌子前面的书本资料又搬回来，“你醒啦？昨天晚上没睡好？” 文小满点点头，“昨天我姐放假回来了，我晚上吃得有些多。” 两人的前桌听到这话，双双回头看过来，“原来学霸也会吃宵夜啊！我还以为你都是喝脑白金长大的。” 文小满用本子轻砸前桌，笑道，“你今年过年是不是想送我一点？我勉为其难地收下吧，毕竟也是你的一份孝心。” 前桌装作一脸震惊的样子，“我去，文小满，你现在怎么学坏了。还学会占姐姐我便宜了。” （脑白金当年的广告词是：脑白金年轻态健康品，孝敬爸妈脑白金） 嘻嘻哈哈之间，刚刚的那个梦境带来的不舒服消散于无形。 文慧敏回来之后第二周，文小满他们就期末考试了。 在文小满自己的努力以及老师们的倾力教导下，文小满的学习开始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林老师的一对一辅导。 她这学期的成绩基本上稳定在年级前五了。 现在重新学以前的知识，虽然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心里有大致的脉络，比起从零开始的同学们，文小满还是觉得自己轻松很多的。 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文小满冲进了年级前三。 这个寒假终于不再有高中的学业压力了，文小满全部心思都扑在了阿语的记忆寻回上。 文从胜买完原材料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过年了。 一家子去年没有回去过年，今年是要回去的。 这就是华夏人民的故土之情，无论平时是在哪个地方上班求学，一到过年，还是会千方百计地回老家。 李贵生的爹今年腊月七十大寿，所以他们一家今年比往年提前一些先回去了。 文从胜一家四口决定还是开车回去。现在这个时间的机票太贵，几人都觉得有些浪费，坐火车又太挤，还是自己开车回去性价比最高。 过完年之后，还可以去市里旅游，这几年老家所在的市大力发展旅游业，连蓉城这边的旅行社都有去这边的团。 虽说是住在那里的人，可一家子一次也没有去玩过。 而且今年从蓉城回老家又有一条高速建成通车，距离大大缩短，直接开到家都没有上千公里了。 文从胜想一把直接到家，他再也不是当年握方向盘握得出汗的新手了！ 杨秋芝趁机表示，“那趁还没有回去之前，你带我练练车吧，我保证这次不会害怕了。” 文从胜还是开的之前那辆旧车，磕到碰到也不心疼，立马点头答应。 在小区里复习了两天如何操作之后，杨秋芝决定的开出小区！ 文从胜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心慌，但是面上还是一副鼓励的样子，“对，没错，出小区的时候看看旁边有没有来车。你只要把教练跟你说的记住了，就没有任何问题。你开好自己的车，不用操心别人怎么开的，别人会根据你的情况做出判断的。” 杨秋芝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我拿到证了，我会开，别人也会开，只要不出错，就不会出问题。 在不断的心理暗示下，杨秋芝终于把车开出了小区。 转弯之后，杨秋芝的又往前开了一段，找到一个可以停车的路边把车停稳。 她的心里还是怦怦直跳，但是却非常自豪——她迈出第一步了！ 文从胜嘴里也是鼓励不断，“哎呀，真是不错，不过我有些疑问，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敢开出来了呢？当时刚拿到证的时候你都不敢，现在的手生了倒是敢了。” 杨秋芝就把那天遇到的司机师傅跟她说的话又对文从胜说了一遍。 现在晋升为标准的“耙耳朵”和“女儿奴”的文从胜哪里还能听这种话，当即就拍板，“走，带你去郊区练车去！等你能开上路了，给你买辆新车！咱以后都不受那个气。” 杨秋芝的练车热情立马高涨了不少。 第145章 舒展 在郊区练了三天的车，杨秋芝除了车技精进了不少之外，还带回了不少腊货，腊肠腊牛肉腊鸭腊鱼还有腊兔兔等等。 都是郊区农家自家做的，熏制好之后在省道边上支一个架子，挂上去卖给来来往往的车主。 由于没有摊位费，价格也不是很贵，杨秋芝想着自己家里过年要吃的，过年要送人的，不知不觉就买了很多回来。 给干妈沈静家里和宋婷婷家里各自送了些过去，一家四口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了。 文从胜本来是想着给林老爷子也送点过去的，文小满给林峥打电话才知道他们一家子今年都去琼省那边过年去了。 那边比鹏城更加阳光明媚，是老人家过冬的好地方。 年关将近，路上到处都是大红灯笼和红福字，人也跟着喜庆了不少。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一家四口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又在隔壁商店里买了一些水和零食，还给文大司机师傅买了几瓶功能性饮料，这才欢欢喜喜地坐上车，向老家的方向驶去。 文慧敏这还是第一次坐汽车回老家，上次大伯爷去世，她都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一路上文慧敏还挺兴奋，时不时地用手机发几条短信出去。 杨秋芝提醒她，“车上少玩点手机，不然一会儿会晕车的。” 文慧敏嘴上答应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脸上时不时地还会露出十分少女的微笑。 文小满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呦呵，这是有情况了呀~ 文慧敏上大学之后，经常会跟文小满聊学校里的事儿，所以这些小情况文小满都是知道的，但是又没有知道得很深入。 所以短信接收方是和她一起去沪市的那个上舟济大学的高中男同学，还是那个和她同一所大学里的某社团社长？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精。 不过看着姐姐远离了上一世的渣男，或许会和某一位优秀的男孩子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文小满内心感恩极了。 九百来公里的路程，文师傅大半夜的时候就跑完了。 这还是的在路上休息了好几次所花费的时间。 到家门口的时候，邻居们早就睡觉了，只有几只在外面看家的大黄狗下意识地吠叫了几声，看到是给了很多大骨头的老熟人，又回到自己用稻草和棉袄垫着的窝里去了。 下车之后，文从胜对杨秋芝说道，“等你好好上手了，我们下次回来还用不了这么久。” 杨秋芝自己是开过车人，知道他一个人开这么久的车有多累，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于是温柔地回道，“行，下次我们俩换着开。你先洗澡去吧，我把床铺一下你就去休息。” 杨秋芝现在每次回来都会带上几套干净的四件套，回到家直接套上就行。上次在家过年的时候，家里换了煤气热水器，家里的没人用，一罐子煤气能用好久。 所以回来一趟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麻烦了。 只要明天起床之后把家里清扫一遍，再贴上春联挂上灯笼，把火炕里的火烧上，就有了人气儿了。 文从胜确实很累，也没有推脱，就找出衣服先去淋了个澡。 母女三人则一起把两张床都铺好。 洗完澡之后的文从胜清醒了不少，肚子也跟着一起醒了，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文从胜自觉把锅洗干净，又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截腊香肠洗了。 等杨秋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香肠都已经成了一碗哨子。 文从胜等着水烧开，问正在收拾东西的女儿们和正在吹头发的杨秋芝，“你们也一起吃点吧？在高速上服务区都没有吃饱的。” 杨秋芝关掉吹风机，对厨房说道，“那你给我们都煮一点，别煮太多了，现在太晚了，吃多了不消化。” 文从胜抽出一把面条就丢了进去，觉得不够吃，又加了一小把。 面条上淋上一层煎香肠的油，再铺上十来片煎得焦香入味的香肠，那滋味，真是绝了。 本来还嫌弃文从胜面条煮多了的杨秋芝，最后都吃了一个肚圆。 吃多了自然不好马上入睡，几人又凑在一起打了几圈扑克，扑克牌还是上一次家里办酒席时买的没拆封的，输了的要被弹脑瓜蹦儿。 文小满很喜欢这样一家子的温馨时刻，上一世失去得够多，这一世更加懂得珍惜。 有车之后去镇上端菜就更加方便了。这时候乡里的私家车还不多，杨秋芝打算这几天都自己开车去拿，顺便还可以买一些小菜和卤菜之类的，年货也要置办一些。 她越开车越觉得自己会开车真是方便极了，再也不用挤班车了。 来去的路上还能搭几个相熟的邻居，虽然速度开得慢，但是大家都一个劲儿地夸杨秋芝能干。 炖锅之类的菜品到家的时候都还是热乎的。 把炖锅放在酒精炉子上，再下点粉条和青菜，就是的一顿美味。 这也算是自己给自己送外卖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初一，文小满现在内心里再也不排斥去爷爷奶奶家了。 现在的她可以拒绝，可以表达自己的不喜，可以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再像上一世那样被“绑架”。 不排斥不是原谅了这些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是自己不在乎了。 她的内心早已舒展开来，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和更向往的舞台。 文奶奶见到自己的名牌大学生孙女很是激动，拉着她的手不断地摩挲着，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想念。 从办酒席到现在的这半年里，不少老姐妹都对文奶奶艳羡不已。 文爷爷在赶集的时候卖香都比以往好卖很多，大家都觉得这香或许沾点文曲星的仙力，拜祖先的时候烧的话，会更加保佑自家的后代学业有成。 第146章 方法 文慧敏有些不习惯奶奶这么热情。就算是以前偏心自己的时候，她也很少这样子拉着自己。 文小满给了姐姐一个‘你好好享受’的表情，和杨秋芝一起坐到了火坑边上，在火堆里烤上了几个红薯。 文从胜过年之前给文奶奶打了一笔钱回来，让他们多买点柴火，过年的时候不要再烧秸秆之类的草把子了，要不然在那里坐不了多久。 文奶奶现在自然是大儿子说啥就是啥，火坑里的火烧得旺旺的。 文慧敏借着要喝茶，摆脱了文奶奶的热情关怀。 不一会儿，文从德和唐秀也从旁边过来了。 这两口子好像也认清了现实一般，没有在初一当天作妖。 文从胜伸手不打笑脸人，和文从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杨秋芝扒拉了一下烤得香喷喷的红薯，用火钳夹出来，让姐妹俩自己剥来吃。 母女三人都用红薯塞嘴巴去了，没有搭腔。 唐秀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说出了他们俩这次“做低附小”的目的，“慧敏，你是姐姐，能不能教教小伟啊？他今年上初中了，好像有些跟不上。” 文从德也把目光转移到文慧敏身上，“你弟弟就不是跟不上，是根本就不会，这次期末考试，好几门都没及格。你有没有什么学习的方法，跟你弟弟说说？” 唐秀觉得这么说显得文小伟有多笨似的，立即解释道，“你弟弟还是很聪明的，他小学时都是八九十几分，现在只是还没有找到学习方法，还不适应初中的学习而已。” 文小满心想，那会儿小学老师给分基本都是八九十分来着，好让孩子在家过个好年。 文慧敏把最后一口红薯吞掉，有些无奈地看着二叔二婶儿，“叔叔婶儿，不是我不说，是我也没有什么速成的学习方法，我觉得唯一的方法就是勤奋。小伟只要把老师课堂上讲得知识听懂，再把布置的作业都认真完成，成绩肯定会进步的。” 文从德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你都考上名牌大学了，还能没有什么好办法？” 文从胜瞪他，“最多的好办法都还是要他自己去做！你在这里问慧敏有什么作用，还不如盯着小伟多做点作业去。” 唐秀告诉自己为了小伟再忍忍，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大城市里的学习方法肯定比我们这些乡旮旯里的好，要不是文慧敏转学转到蓉城去，她哪里会考得起名牌大学？” 文奶奶是不接受这样的说法的，“我们慧敏到哪里读书都读得好。” 唐秀更加不爽了，“那你意思是我们小伟读书不行？当初喊你去蓉城，喊你跟大哥说把小伟也转过去，可是你呢？大哥几句话就让你把孙子的事情忘记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小伟才是你唯一的孙子！” 文爷爷坐在一边，终于发话了，“大年初一的就要到这里吵架是吧？” 唐秀和文奶奶这才闭嘴。 文慧敏打破沉默，“我初一做的笔记都还留在家里的，保存得很好，到时候给小伟拿过来。” 唐秀脸上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那到时候弟弟看不懂的话，就跟你打电话。” 文小满本想说‘打电话可以，一对一辅导得按小时收费’来着，想到文小伟那个臭脾气，肯定不会打电话过来的，就没有再拱火了。 文从胜开口，“慧敏有时间的话可以辅导一下，但是她自己大学里的课也不少，而且跨省电话费也不低，你们还是先让小伟自己多看看书。” 文慧敏也开口，“我上面的笔记都是结合课本做的，只要认真看书了，没有什么不懂的。” 唐秀的脸立马又垮了一些，切，还不就是不想辅导小伟，找这么多理由。 文小满见到了唐秀的表情变化，也不管拱不拱火了，开口就“阴阳”起来，“姐，初中知识那么简单，不会有人看不懂教材吧？” 唐秀想要反驳，发现怎么说都是承认文小伟笨，只得梗着脖子嘴硬，“小伟肯定看得懂，他就是没花时间好好学，要不然肯定是班里前几。” 文小满看着唐秀认真地点点头，“二婶儿，您这下说对咯，我也知道小伟哥聪明，就是没花时间在学习上。那您跟二叔下学期开始就督促他多花些时间学习吧，我相信他肯定会大大进步的！” 唐秀也不知道这对话怎么就转到这里来了，但是现在说啥都好像是落了下风，干脆闭嘴不说了。 但是心里却想着，死丫头片子精怪得很，以后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文小满的目的达到，才不管二婶儿心里想什么，从旁边的盘子里翻出几颗花生和板栗烤火炕边上。 众人在吃午饭的时候才见到文小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半年不见，文小伟比之前阴郁了不少，而且正处在变声期，也不爱说话了，大年初一的见到爷爷奶奶也没有喊人，端起碗就开始扒拉桌子上的菜。 两老仿佛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反应。文从胜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二两口子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他知道这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归自己管，但是一想着这是慧敏的弟弟，是小满的哥哥，他心里就觉得很不踏实。 自己的女儿们今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万一这个兄弟变成一坨老鼠屎，非要搅和她们去呢？ 就算没有什么大造化，有这么个兄弟，今后自己的小日子也会被打扰吧？ 说句不好听的，只有千日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文从胜觉得任由文小伟这样发展下去，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雷，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在女儿们的头上，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 现在小伟还小，应该还能掰回来一点吧？ 他吃饭的时候脑子转了好几转，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第147章 着相 文从胜做好打算，这才又去添了一碗饭。 不过具体要不要实施，以及怎么实施，都还要跟家里的几位商量一下。 等下午回家的路上，文从胜把他的担忧和推测都跟母女三人说了。 杨秋芝被他这么一说，脑海中也出现了一些电视里看的狗血场面，很赞同文从胜的想法。 文小满第一反应倒不是觉得文小伟以后真的会怎样，毕竟大家现在就住得挺远的，以后只怕会住得更远。 而且上一世的文小伟后面都挺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也没有怎么和家里联系的。 文小满倒不是很担心。 不过也不排除这一世发生“蝴蝶效应”的可能。 这些都暂且不论，文小满听到文从胜的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爹的变化可真大！ 要不是自己重生回来之后一直住在一起，她都要怀疑老文同志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了。 从一开始把文小伟当大半个亲儿子养着，到现在觉得他以后可能是自己女儿路上的绊脚石。老文同志这都不是180°大转变，是换了里子了！ 这会儿文慧敏在旁边也表达了自己的赞同态度，“小伟小时候其实还挺可爱的，都是二叔二婶儿还有其他人太惯着他了。” 惯子如杀子。 虽说人的有些脾性是刻在基因里了的，但是基因也只是给了个“大纲”，比如有的人内向，有的人外向等等；具体的个性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还是受后天环境的影响，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都有。 文从胜的想法就是给唐秀一点甜头吊着。她是一个一心围着文小伟转的人，同时又很贪便宜，只要用一些奖励，说不定就可以让她把文小伟的教育重视起来。 比如考试成绩进步了，有奖学金可以领；比如思想品德有改善了，可以带他周边玩一趟之类的。 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要是文小伟真改好了，文从胜出点钱买来以后的安稳，还是挺划算的；要是文小伟没有变好，那自己什么也没有损失，也免得唐秀一直打歪主意。 不能怪发财了的大伯不管家里的侄儿哟，是你们自己不争气，拿不到而已。 但是文小满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妥当。 她觉得，文小伟的教育问题，应该由二叔二婶儿直接负责，教育不好的话，以后的恶果也主要是他们自己品尝。 要是牵连到自己和姐姐身上的话，华国又不是一个非法治国家。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不过文从胜做这个决定也是为了自己和姐姐考虑，文小满也就没有反对了。 况且他知道文从胜的性格，以后要是文小伟真的过得没有人样儿了，他这个当大伯的，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他自己内心的那关过不了。 而且只要文从胜一天没有和老家断绝关系，族里的那些长辈就会的“管”到他头上来，会让他拉扯一下陷在泥地里的亲人。 就算文从胜能够一直清醒理智，那些话多了也会让他心里不好受。 小地方的人情社会就是这个样子。 好像你永远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想到这些，文小满内心里有一些黏糊糊的感觉，好像无论怎么做，都会被动地被扯入到漩涡当中去。 见三人都没有反对，文从胜又继续和杨秋芝聊起了具体的事项。 杨秋芝没什么好说的，只交待了一句，“你用你自己的零花钱，别动家里的就行。你自己的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反正是你的侄子。” 听到这儿，文小满笑了一下自己。 对啊！杨秋芝女士现在都不会为这些事情困扰了，要不是担心自己和姐姐，估计她都懒得去想这件事。 是自己着相了。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那么自己就不要再去烦忧了。 文小伟才十二岁，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大大方方地让文从胜去拉他一把吧。有没有用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想明白这些，文小满轻松了很多，内心的黏腻感消失了不少。 几人到家之后，文慧敏在柜子里找到了自己初一时做的笔记。文小满翻开看了看，不得不佩服姐姐的细致。 文从胜带着笔记本又去了一趟二叔家。 回来的时候脸色看着还不错，应该是谈妥了。 接着一家四口又开车去了舅舅那边。 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下雪，一家子打算那几天去景区的山上看雪景，所以拜年的时间压缩了。 自己有车还有这个好处——拜年来来去去的，可以全凭自己的安排，不用再等班车或者靠亲戚接送了。 舅舅家那边总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拜完年了，一大家子不想耽误他们的安排，当天就跟着一起来到文从胜家里吃饭了。 娘家人多，一起吃饭两桌都没有坐下，大孩子们就夹菜了去堂屋里边看电视边吃。 热热闹闹地一块儿聚了一餐之后，就各自去别的亲戚家拜年去了。 杨秋芝带着一家子把家里收拾干净，打算晚上去姑姑家里。 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村支书拎着两瓶酒过来了。 文从胜不得不留在家里招待，让杨秋芝自己带着姐妹俩去文从蓉家里。 母女三人刚离开，文从胜找了两个炖锅炖了，又把几个下酒菜热了一下。 把菜端上桌，文从胜开口，“支书，过年好啊。不过您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 村支书从来没有过年的时候登门拜访过，今天过来肯定不是只喝酒聊天而已。 文从胜心想，要是村支书还是过来让自己放弃追讨那部分欠款的话，那自己就顾不得以前的情分了。 村支书以前是给自己争取了时间，让自己免了牢狱之灾，在自己“跑”了的那几年里，也帮衬着看顾了家里的。 可这人情不是这么还的。 第148章 修路 这些年自己手头有钱了，这样那样的好东西还是给村支书送了不少的，那些烂账自己也从来没有怪过他老人家。 要是村支书不说那些糊涂话，自己也还会继续把他当自己的半个老看顾着。 村支书打开酒壶，给文从胜倒了一杯，“来，你先坐下，咱们爷儿俩个先喝几杯。” 这酒是在村里打的，农家自制的包谷烧，度数不是很高。 文从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村支书则把那一杯都喝完了，“胜大啊，你现在不像以前了，往常都是先喝了酒再说事儿的。不过这是好事儿，你现在在外面做大生意了，少喝点酒免得别人哄你。” 文从胜给村支书夹了一筷子菜，“您也别光顾着喝酒，先吃点菜垫垫。” 村支书把碗里的菜吃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人老了，身体跟不上了，都半截进了黄土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文从胜往炖锅里煮了一点白菜，“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您现在还老当益壮的，以后少沾点烟酒，保准你活得比谁都久。” 村支书又是半杯酒下肚，“这两个老朋友都陪了我大半辈子了，现在离不得了。胜大，我今天来呢，确实是想找你说点事情。就是这张老脸不知道怎么开口。” 文从胜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面上不显，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村支书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看着文从胜的眼睛，说道，“那我真说了啊。你要是能做到，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要是做不到，你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我这次来是想你出点钱，把村里的路修一下，这钱不让你白出，以后村里给你分红。你也知道，咱们村产橘子，但是没有什么销路，那挨着镇上的那个村，橘子的味道还没有咱们这里的好，但是这几年，年年都有大车去他们那里拖橘子。 所以我就想啊，肯定是因为我们村的路太烂了，所以大车不愿意过来。我们村里现在就你一个人混出头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 文从胜听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把炖好的白菜夹出来吃了，没有说话。 村支书还想再说什么，被文从胜打断，“支书，您吃菜。” 村支书知道他这是不想花这个钱了，菜也吃不下了，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 文从胜放下自己手里的碗筷，把村支书面前的杯子移开，“叔，我现在叫您一声叔，您就听我这个晚辈给您说几句真心话。 我知道要修路这事儿您也是为了村里人着想，您是一片好心，大公无私。可您想过没有，橘子您卖给谁？收橘子的大货车又不是收垃圾的，走哪儿收哪儿，人家都是有买家了才过来运货的。 再者，现在也不是吃大锅饭那会儿了，您说给我分红，谁分给我？我就是一个小商人，到时候花那么多钱出去连个响儿都听不到，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吧？” 文从胜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出来——村支书那做烂账的本事，就算赚钱了也看不到多在哪儿去了！ 村支书把酒杯拿回来，又闷了一口酒，“是我没想那么多，胜大，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先回去了。” 村支书放下杯子，起身就要离开。 佝偻的背影竟然有一些英雄迟暮的萧瑟感。ωωw..net 这是当年带着全村人吃饱饭的老人啊！现在的他仿佛是被这个时代抛弃了一样，想再发挥一点余热却无处使劲。 鬼使神差般，文从胜对着走到门口的村支书说道，“要是我当年那些账能要回来一些，我可以捐一半出来。剩下的我就无能为力了。另外，修路这件事，您可以和村长多跑跑镇政府。光靠村里想要修路还是不太现实的。” 老支书转过身来，眼神里有了亮光，“诶，等政府上班了我就坐到他们门口去。” 村支书离开之后，文从胜一个人就着小酒把桌上的菜收尾了。 这个决定他当时就是一个冲动，虽然很有可能会被杨秋芝骂，但是他还是不后悔说出来。 这个村子，生他养他的家乡，实在是太落后了。 他从吃大锅饭、挣工分的那个年代走出来，经历了太多的变革，现在已经可以算是跟得上这个时代了，可这个村子还呆在原地。 那些钱就当是给当年的自己的担保金吧。 把桌子和厨房收拾好，文从胜坐在堂屋的火炉旁边，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盹儿。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杨秋芝带着女儿们还没有回来。 他打了个电话给文慧敏，得知她们已经开到村口了。 文从胜这会儿坐不住，把电炉子关掉，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在半道上就碰上了迎面开来的车。 杨秋芝第一次开夜路，速度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见到文从胜站在路边，杨秋芝停下来问他，“你这么大晚上的还要去哪里？” 文从胜拉开后面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来，“不去哪里，就过来接你们。” 杨秋芝笑他，“这到家才几步路，有啥好接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开车。” 文从胜也笑道，“就是在家坐不住了，顺便出来透透气。” 杨秋芝知道他这是有心事呢，也不知道老支书下午来家跟他说了些啥。 到家之后，文从胜主动坦白。 杨秋芝淡然说道，“就这事儿啊？那些钱我都已经当成是打水漂了的，到时候能收回来一半就不错了，还有一半你要修路就修路了吧，就当是为慧敏和小满积德了。” 文慧敏笑着说道，“我之前还想着等我学成归来，我去帮你把那本烂账解决了呢。” 文小满有些意外，文从胜那么一个抠门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149章 坦途 比起曲线“挽救”文小伟，文小满觉得出钱给村子里修路这件事儿要更值得一些。 毕竟按照二叔二婶儿的教育方法，文从胜的一片好心是很有可能会打水漂的。比起文小伟本身，二叔二婶儿其实更需要接受正确的育儿教育。 但是修路这事儿，确确实实能改善村里的生活条件，也能让闭塞的山旮旯小乡村能早点接触到外面的信息。 信息多了，人的选择就多了。 况且这事儿还能督促村支书积极讨债。属于是一举三得了。 见预想中的反对没有到来，文从胜把悬着的心放下，他就知道杨秋芝是最好的女人！ 第二天文从胜起了个大早，烧好热水，煮好炖锅，就等着母女三人起来了。 今天早上是约好文家这边的亲戚一起过来吃早饭的，杨秋芝也没有起太晚，醒来看到文从胜正在外面吹着寒风洗青菜，内心还是很知足的。 母女三人收拾好自己，离得远一些的文从蓉一家先到了。 文从蓉闲不住，帮着一起干起了活。 文从胜都快洗完了，叫她进去烤火。 天气预报果然没有骗人，今天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这风吹得就是个下雪的样子。 不一会儿，文从德一家和文爷爷文奶奶也来了。 一直没有拎礼品的唐秀今天手里还提溜着一箱饮料和两个罐头。 文从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见到两个哥哥家里的关系能缓和一点还是很欣慰的。 她一直都是“家和万事兴”的忠实拥趸。 一家子难得地吃了一顿“表面和谐”的团圆饭。 散场之后，一家四口一起收拾家里和行李。 去景区玩个两三天之后，就直接从市里那边回蓉城了。 还没有收拾完呢，外面就开始扑簌簌地飘起了雪花。 一家子打包好最后一样行李，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关好大门上了车。 现在刚落雪没多久，路面还是干净的，要是再晚一段时间出门，文从胜的车就要成黄色的泥车了。 雪天路滑，文从胜开得比较慢。 平时二十分钟到镇上的车程，今天开了半个多小时。 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路上挑着担子、背着背篓的人不少，文从胜的车就开得更慢了。 文小满看着外面的朴素的烟火气，内心很宁静。 她的眼睛无意识地看着车窗外，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是她上一世的所谓的“姐夫”，彭兴华那个渣男！ 文小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文慧敏，发现她又笑着在发短信，这才放心。 彭兴华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辆车后座里的人。 文小满看到他一脸颓废地找了一家店进去吃米粉，眼神无光，呵欠连天，看着像是在网吧里通宵了的样子。 车辆缓缓经过赶集的镇子，然后涌入新修好的省道，前方一路坦途。 恰如文慧敏这一世的人生轨迹。 抵达市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了，文从胜找到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店开了两个房间，然后带着母女三个出来吃三下锅。 即使还在过年期间，街角的馆子里依然人声鼎沸，一看就是味道很好的样子。 热乎乎的干锅端上来很快就俘获了一家子的胃，四人吃得一脸满足。 下午时间不多，大家就在市里逛了逛，买了一些特产带回去送人。 第二天天空有些放晴了，但是山上的雪还没有化，正是赏美景的好天气。 这里的山同川省西部的山完全不同，更加秀丽别致一点，山顶上白雪压着青松，仿若是走进了童话世界一般。 文小满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的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一家四口也没有买相机。 杨秋芝念了一路，说下次出去玩之前一定要买个照相机。 幸好山上是有拍照的地方的，几人这才留下了几张合照。 这会儿山上的索道才刚动工没有多久，现在雪天都停工了，文从胜许诺道，“等以后索道修好了，我们全家人再来一次。” 下山比较滑，有工作人员在路旁准备了一些稻草，可以绑在鞋子上防滑。 四人一个拉着一个，一步步地往下走着，稳稳当当。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就有大巴车可以直接下山了。 四人上车，坐到前后两排靠窗户边的位置。车里比较暖和，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四人都靠着彼此，昏昏欲睡，连大巴车什么时候进入市区了都不知道。 沿路有几个停靠点，外面的风灌进来之后，睡着的四人打了一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 下一个停靠点离酒店不远了，四人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Help！” 文小满听到后座有人在用英语求救，声音非常微弱。 她转身往后面看去，一个年轻的外国人抱着自己的登山包，手指痛得发白，脸上也没有血色，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脸颊边滚落。 旅游车上的人并没有不多，后座上没有其他的人。 文小满见他痛得厉害，大声对司机师傅喊到，“师傅，路上经过医院吗？这儿有一个外国人好像是生什么病了，痛得很厉害。” 文小满一喊，前排的乘客都往后面看过来。 “哎哟，师傅，你还是先送这个老外去医院吧，看他那样子要不行了。” “是的是的，后面就两站了，我们下一站下车就行，你送他到人民医院去，老外要是到这里除了么子事情咯，以后都没得外国游客过来玩耍了。” 大过年的还上山看雪景的基本上是本地人，以前这里就是一个小山村，九十年代被开发之后，这里才成为国际上知名的旅游胜地。之后才建了市，当地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 所以本地人对于外地来的游客都还挺照顾的。 那时候的人也大多比较热情，碰到要帮忙的，也都会顺手帮一把。 第150章 送医 司机师傅把大巴开到了停靠点，车上的游客们都自觉下了车。 文从胜一家子也排在后面准备下车。 师傅叫住他们“诶诶诶，大哥，刚刚是你们喊的是不？能不能麻烦你们跟我一起去一趟医院？我怕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讲不清楚，这个国际玩笑可开不得啊。” 四人想着反正等下没事了，一起过去看看也没耽误什么，就点头同意了。 外国人在后座低声呻吟着，时不时还呕吐。车座椅后背都准备的有塑料袋，那外国年轻人也入乡随俗，直接吐到了袋子里。 到了医院之后，司机师傅和文从胜两人一起搭手，把痛得不行的外国人给扶进了急诊。 急诊科里值班的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医生，见到病人疼成这样，让他们赶紧把人扶过来躺好。 那外国人会一些中文，医生在他的肚子上按按压压的时候，他会表达哪里最疼，哪里没有那么疼，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到了询问病史的时候，就开始鸡同鸭讲了，两边都不知道对方具体是什么意思。 文从胜在旁边看得着急，走到门口推开门，把等在外面的文小满叫了进来，“小满，你过来给他俩翻译一下。” 司机师傅还以为他叫的是那个大女儿，没想到进来的是那个小的。 文小满走到医生旁边，把医生的问题都翻译成英语给那外国人听。 然后又把那外国人的回复翻译成中文告诉给医生。 外国人名叫布莱恩，今年刚20岁，没有药物过敏史，自述今天中午吃了大量油腻食物，上山没多久就开始有点不舒服了，想着上来一趟不容易，还是玩儿了几个小时才下山，车开到市区的时候，突然就痛得受不了了。 文小满上一世接过这种医疗相关的翻译的活儿，虽然是用阿语翻译的，但是中文的医疗术语还是挺熟悉的，而且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英阿互译，所以翻译过来的话语让医生都连连点头。 这一听还专业的嘛，要不是眼前这外国人痛得实在厉害，医生都要劝这小姑娘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去学医了。 最后布莱恩被诊断出是急性胰腺炎，幸好送医及时，没有危及生命，再晚一些就说不一定了。 医生安排他先住院，开了镇痛药和其他注射类药品给他。 司机师傅给公司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先掏钱给布莱恩垫付了一部分费用。 这属于是乐于助人的好事，单位可以好好宣传一下了。 住院手续办好之后，司机师傅松了一口气，对文从胜表示感谢，“大哥，多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在车里喊那一声，我就耽误他看病了。等下请你们吃一顿饭去。” 文从胜连忙推辞，“就是顺手的事儿，你也太客气了。” 司机师傅凑近文从胜，“我们单位对这种事情会发奖励的。你不要跟我客气才是，咱们哥俩今天也算是有缘份。” 拉扯间，病房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有人给布莱恩打电话了，布莱恩此时挂着点滴，缓解了疼痛，已经睡着了。 司机师傅看了看一眼文小满，“丫头，要不你去接一下吧，说不定是他朋友，医生说他这个病要注意饮食，还是得有个人在这里照顾他。” 文小满点点头，推门进去。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的，文小满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布莱恩，玩得怎么样？那里的山真的长得很奇怪吗？”对方用英语说道。 文小满也用英语回他，“你好，你朋友布莱恩因急性胰腺炎现在正躺在医院，还要住几天院，你们有朋友在江市附近吗？” 对方略有浮夸地发出回应，“哦，那可真是太不幸了，他现在还好吗？我可怜的朋友布莱恩。我没有朋友在那边，我要联系我们导师，说不定他有认识的人。你先等一下，一会儿给你回过来。” 没有等文小满回复，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文小满也把手机放下，躺在病床上的布莱恩此时醒了过来，对文小满说道，“你的英语说得真好。谢谢你，可爱的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文小满笑着回他，“不用客气，直接叫我小满就行，你要谢就谢司机师傅吧，是他帮你办理的住院手续。对了，你到时候记得把费用还给人家啊。” 布莱恩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谢谢你，小满。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谢谢大家你们。” 文小满纠正他，“是‘谢谢你们大家’，你的中文说得还不错，来华国多久了？” 布莱恩中文夹杂着英语，“来半年了，我喜欢华国，我在京城留学，放假了来这里旅游。” 两人聊了几句，布莱恩的手机又响了，他自己接了起来。 对方是他在京城留学的导师，告诉他等下会有一个他的学生过来照顾他，就住在江市的。 文小满走到病房外，把情况跟等在外面的几人说了。 文从胜跟司机师傅刚刚已经把等下要吃饭的地方确定下来，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更加踏实了。 文从胜说道，“那就等他朋友来了我们就走。今天爬了大半天的山，现在也真是饿了。” 司机师傅也附和道，“做好事做到底，也不差这么一小会儿。到时候咱们再加个菜。” 文小满又进去跟布莱恩聊天，告诉他等下他导师的学生来了之后他们就走。 布莱恩虚弱的脸上冒出了十八分的感谢，再多一分眼睛里的金豆豆就要冒出来的那种，“小满，你们华国人真的好善良，也很热情，我中午在一家餐馆里吃饭，老板一直叫我多吃点，不够就再加，味道真是好极了。我爱华国。” 文小满心想，难怪会油腻的东西吃得过多了。 第151章 水果 江市不大，并没有等多久，那个来照顾他的朋友就到了，来的时候还提了两大袋子水果。 一大袋子递给了等在外面的文从胜等人，“多谢你们施以援手，在外面顺手买了点水果，你们拿着吃了吧。” 文从胜接过来，递给了司机师傅，“你带回去给孩子吃。”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文从胜已经知道他家里有几口人了。 此时布莱恩的第一瓶水正好吊完，护士过来换药，看到几人手里拿着的水果，告诫道，“病人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吃水果。饮食要温和清淡。” 那朋友还没有进门，顺手就把另外一袋子水果也给了他们，“既然他吃不了，那你们都收着吧，免得浪费了。”ωωw..net 司机师傅也说，“那正好，文大哥咱俩一人一袋。” 文从胜也就没有推辞了。 朋友进到病房里，和布莱恩打了招呼，又再次谢过了文小满。 文小满站起身和两人道别，趁护士给布莱恩换药的时候，走出了病房。 看到文从胜手里提着的水果，知道是那朋友带过来感谢他们的，文小满从袋子里翻出一根香蕉，“咱们走吧，这会儿都饿了。” 文从胜和司机师傅拎起口袋，一起向外走去。 刚走几步，病房里就传来布莱恩的蹩脚中文，“小满，等一下。” 紧接着那朋友就从病房里钻了出来，“布莱恩说是你们垫付的医药费，我今天出门没带多少现金，不过医院门口有银行，我们一起出去取一下。” 三人停下脚步，等他跟上，然后一起向医院外走去。 文从胜跟杨秋芝打电话，“你带着慧敏直接到医院大门口去，我们现在搞好了，就出来了。” 杨秋芝和文慧敏一直在急诊室那边的等候区等着的，没有跟到住院部这边来。 几人在大门口汇合，拿了钱之后就直接坐着旅游大巴离开了。 司机师傅说道，“那家店子表面上看着不怎么样，味道却是一绝，就在我们公司停车场旁边，我们这些师傅经常去那里吃饭。我也正好把车开回去。” 文从胜笑着开口，“那今天要是没遇到这事，我们都还没有这个口福。” 几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那家不起眼的馆子门口。 司机师傅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进去点菜，那个牛筋火锅还有黄骨鱼味道好，先点着让老板做，你们再加点自己喜欢吃的菜。里面有火炉子，先进去烤热和，我把车还了就过来。” “要得！那你搞快点，菜冷了就不好吃了。”文从胜带着母女三个下了车，直接往店里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可店里的人还是挺多，一看就是个味道好的馆子。 每张饭桌下面都烧了一盆炭火，屋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四人随意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把桌子上盖的烤火被搭在自己腿上，冻僵的身体终于缓过神来了。 点了司机师傅推荐的两个火锅，四人又加了一份土家合渣和一个炒菜苔，还有一份凉拌皮蛋。 五个人五个菜，足够多了。 杨秋芝用热水边烫餐具边问道，“那外国人咋回事啊？” 文从胜对着文小满努了努嘴，“小满你来说。” 于是文小满就这样那样地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杨秋芝听完，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他才20岁？外国人长得真是有些看不出来年龄啊。” 另外三人哈哈大笑，文从胜说道，“确实是着急了一些。” 正笑着，司机师傅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文大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领导说今天这事儿已经报上去了，上头说明天会安排电视台的采访。” 电视台就是江市自己的电视台。那时候县里也都有自己的电视台，平时除了本县市的大新闻之外，就播电视剧。 也不知道有没有版权，反正文小满记得很多电视剧都比卫视的先放了出来。 当时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电视节目一家独大，电视台百花齐放——除了极具本土特色的县市电视台之外，还有星空卫视这种与外面接轨的电视台。 当年的很多日漫，港台偶像剧都是这个频道播出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文从胜果然非常高兴，“没想到还有这际遇，老弟，赶快来吃饭，菜刚上来。” 一家子本来是打算明天上午去市里的风情园逛一逛就回蓉城去的，现在天降采访，风情园半日游也就取消了。 司机师傅说道，“风情园外地人来了值得一看，本地人去看就会觉得也只不过如此，都是以往的那些板壁屋，还没得我嘎婆家那里的味道正宗。等你们下次回老家来了，我带你们去看。” 吃饱喝足，各回各的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文从胜就翻出大衣换上，在杨秋芝面前晃悠，“你看我这身怎么样？是不是显得很精神？” 杨秋芝给了他一个白眼，“等下出去冻得发抖的时候最精神了。你就穿昨天那身就可以了。” 文从胜从善如流，立马换了过来。 出门的时候，市里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文从胜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找到机会吹彩虹屁，“秋芝，还是你有远见。没你我可真不行。” 文小满挽着文慧敏的手臂，和姐姐同时打了一个寒战。 老文同志，你可真是够了！ 抵达医院的时候，司机师傅已经先到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见到文从胜一家，司机师傅亢奋得很，“快过来，等下要采访，你们先把问题看一看。” 文小满看了一眼，问题就是一些关于送医的过程的，倒是没有必要提前打腹稿。 不过文从胜和司机师傅两人已经开始商量起最后要怎么上价值了——多好的展示江市人民形象的机会啊！ 不过到了正式采访的时候，主持人根本就没有给这两人上价值的机会——这可是主持人自己的活儿啊！怎么能让当事人代劳？ 第152章 宣传 正式采访时候的场景就跟文小满预料得差不多，没有多少自我发挥的空间。 文从胜和司机师傅面对着摄像头，自己提前准备的那套说辞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只知道主持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主持人慢慢地就把文小满当成了主要采访的对象——多好的宣传资料啊！咱们江市山美水美人更美！ 还没有长开的文小满算不得是什么浓颜系大美人，只不过这些年她自己修炼出来的自信和从容，以及系统给的那么一丢丢气度加成，让她看着比一般的孩子更加亮眼一些而已。 镜头一路从医院急诊室到了病房里，布莱恩今天的状况比昨天倒是好了一些，脸上没有那么苍白了。 主持人用略显浮夸的语气慰问了一下布莱恩，布莱恩还挺配合，全程一个字一个词地往外蹦着中文，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帮忙的朋友提前写好的稿子让他背的。 采访到了最后，司机师傅所在的旅游公司隆重登场。 出镜的领导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样东西，有营养品，有水果，还有一个人拿了一块写了奖励金额的板子。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病房里拉了一条横幅。 这阵仗把主持人都给弄懵了，背着镜头跟对方的大领导说，“这样拍出来放电视上显得太刻意了。” 没想到对方大手一挥，“没事儿，你们拍出来就是，到时候剪下来的录像带我们公司买。” 主持人立马招呼摄影师放心大胆地开录。既然金主爸爸开了口，那就多替台里赚点钱吧。 小小的病房一时之间成为了颁奖现场，热闹得不行。 最后还是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提醒他们人多，影响到病人休息了，他们这才撤了出来。 主持人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地对护士和布莱恩道了歉，又没有让人觉得下不来台。 布莱恩自己倒是不介意，相反他还觉得有趣得很，要不是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估计颁奖的人里还有他一个。 “华，难怪你们华国人都这么乐于助人，都这么善良，原来做了好事会有这么多的奖励啊，还有电视台采访，真好。” 大家都走了之后，布莱恩这么跟旁边的朋友说道。 正在给他盛自己家里母亲炖的汤的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布莱恩误会了他的意思，“华，你也赞同我的说法对吗？” 华笑着点点头，“来，多喝点汤，补身体的。” 布莱恩喝着可口清淡的养生汤，再一次感叹华国人真好。 这一趟拍摄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完成采访任务的文小满得到了来自系统的0.1%的气度加成。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吴克林那双洞察细微的双眼，并没有发现文小满有什么不同。 文从胜一家也得到了旅游公司给的vip卡——只要是该公司旗下的旅游大巴，还有江市所有有合作关系的旅游景点门票，一律免费。 文从胜接下vip卡的同时，也递过去一张名片，“先谢谢各位老板给我们一家的vip卡。以后贵公司有合作的旅游特产项目需要封口机打包装的，可以联系我，绝对保质保价。” 司机师傅出了医院大门，送走领导和电视台的人之后，才一巴掌拍到文从胜肩上，“原来大哥你还是当老板的，真不错，你是这个。” 说着，对着文从胜比了一个大拇指。 文从胜脸上勾出笑意，“算不得什么大老板，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而已，就干个手艺人的活儿。” 司机师傅一手拿着奖励板，一手摊开，对文从胜说道，“管他大老板还是小老板的，反正文大哥你就是有本事的。你把你那名片给我几张，我到时候车上拉到了其他老板有需要的，我跟他们介绍你。” 文从胜那还有把好事往外推的，从包里把身上带的所有的名片都递给了他，“李老弟，你只管跟我推，保证不会坏你口碑，到时候卖出去多少我都按照市场标准给你提成。” 李师傅笑嘻嘻地接过名片，“哪要什么提成嘛，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你发达了，有我一杯酒喝就行。” 文从胜知道他这只是场面话，没有谁不想多赚点钱的，所以并没有顺势收下这么大的人情，“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有来有往咱们的感情才能走得长远不是？” 李师傅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文大哥，那以后就靠你发财了。” 文从胜拍拍他的手，“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约好下次有机会一起再聚之后，几人在医院门口告别，李师傅还得去山上拉客人。 一家四口往酒店的方向走着，打算在路上随便找家店吃个午饭，然后就退房回蓉了。 半天时间自然到不了蓉城，晚上正好可以在山城渝市住一晚，看看那边的夜景。 一切都安排妥当，一家子都对这个行程非常满意。 文小满觉得比起没完没了的大家族之间的互相拜年，像这样小家庭一起游山玩水、逛吃逛吃的活动更加让人有幸福感。 从江市出来的车不多，文从胜同志又浑身是干劲，没有在路上休息几次，车很快就开到了渝市周边。 进城的车多了起来。路上的车辆排成了长队，缓慢地往市中心挪着。 “晓得这里车多，没想到会这么多。”文从胜感叹道，“果然是西部枢纽。” 文小满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渝市就已经这么堵车了，不过相比起后世的堵车盛况，现在这属于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还没有把大家的耐心耗尽，一家子就进了城。 文从胜之前听刘建国他们说过，渝市的江边景色不错，还可以边吃火锅边看夜景。 原本的安排就是去江边找个馆子吃东西，没想到文从胜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地方。 第153章 松弛 杨秋芝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渝市的路和房子真的是奇怪哦。钻出去以为到楼底下了，没想到还是到人家楼顶上。” 文小满想到渝市有一个“8d魔幻城市”的名头来着，和杨秋芝一起讨论起了外面的魔幻街道。 这辆车上倒是装了一个导航，但是远没有后世那么清晰明了，所以文从胜不可避免地走错路了，开着开着都绕到半山腰去了，然后又顺着下坡路继续开，越开越不对劲。 不过在这个神奇的地方，后世的导航系统也是懵的时候多一些，毕竟导航是平面的，不是立体的。 文慧敏也放下了手机和妈妈妹妹一起聊起了外面的景色。 看到什么有趣的牌子，还会一起哈哈大笑。 文从胜一直找不到路有些烦躁的心情被母女三人的笑声抚慰到，“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三个不担心今天晚上看不到江边的夜景？” 杨秋芝回他，“市里的夜景就不是夜景了？” 文从胜说道，“那江景应该是比这里看街道好看些。而且我们明天早上不就走了么，好不容易来一次，打算好的安排都被打乱完了。” 杨秋芝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看向文从胜，“我们只要一家人一起，到哪里都是开开心心的。这次没见到，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那么执着做啥子嘞。 你今天开那么久的车了，也累了，我们现在就在路边找个好停车的酒店去，等下出来吃火锅。” 文慧敏姐妹俩已经在用眼睛搜索旁边的酒店了。 文小满很快锁定一家，“那里那里，就在左手边，那家酒店看着还不错，还可以免费停车。” “好，那就去这家。”杨秋芝很快拍板，“胜大，到前面左拐。” 文从胜也没再执着找江景了，他现在实在是有些累了，于是从善如流地转弯靠边，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四人照样开了两间房，文从胜问前台的小姐姐，“请问一下，这里离可以看江景的地方还有多远啊？” 前台小姐姐笑着回答，“你们是第一次来渝市吧？这里离看江景的地方还远着呢，你们明天白天再去吧。” 谢过前台，四人回到了房间。 文从胜还是有点遗憾，心想着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把路线规划好了。 晚上的火锅还是挺不错的，一家子都没有因为偏离了预期这件事而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了。 文小满觉得这样的家庭氛围就是她上一世一直羡慕的那种——接纳，关怀，松弛感。 美美地睡到自然醒，在酒店吃了个早餐，一家子继续开车回蓉。 车开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期待的，长江就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杨秋芝笑道，“白天的江景也挺好看的。” …… 到家之后时间还早，这两天在外面吃得油腻，杨秋芝打算自己在家做点清淡的。 一家子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窝着窝着就窝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外面已经麻麻黑了。 第一个电话是李师傅打过来的，他很兴奋地让文从胜看电视，说那天拍的节目现在正在播放。 文从胜非常遗憾，“川省的天线搜不到江市的频道。也不晓得今后会不会重播。” 李师傅豪气地说道，“我喊人跟我录下来了，到时候你们回来了我放给你们看。” 第二个电话是文奶奶打过来的，文从胜的电话在通话中，她打的是文慧敏的。 “你们都上电视了，我只看到一点，是你二叔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你们了，我听到动静过去看的。” 紧接着老家其他亲朋也都打电话过来了。 对于小山村的人来说，能上县里的电视台都很了不起了，文老大家还上了市里的电视台，那真的是家谱上的一大串名字都保佑着的。 等他们回来了，得问问他们过年烧了多少纸钱，祭祖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词儿，送亮的时候又是用的什么姿势。 除了没告诉几人自己电话号码的文小满之外，另外三个的电话都接不赢。 这天晚上的热闹过后，回到蓉城之后的生活很快就回到了正轨。 文小满拜完年，又和小伙伴们聚了一餐之后，就回到知识的海洋中去了。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她想把阿语都捡回来，然后大学的时候再学另外一种语言去。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想好是先学法语还是西语，到时候看学校的课程设置吧。 说不定有机会两门一起学呢？ 卷王文小满如是规划到。 文慧敏要离开家去沪市的时候，文小满已经坐在教室里开始上课了，所以就没有去火车站送她。 文小满还有点小遗憾呢，说不定自己再去看看她那个舟济大学的男同学，就能知道文慧敏是跟谁发短信的时候那么开心了。 现在就只能等文慧敏自己主动坦白咯。 嗑cp什么的，其实挺缓解妹妹的学习压力的。希望文慧敏同学能早日意识到这一点。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又到了桃红柳绿的阳春三月。 陈老师把文小满和林峥叫到办公室去，“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五月份有一个‘明日之星’英语风采大赛，是总台举办的，咱们这里是分赛区之一，学校现在正在确定人选。 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如果进了总决赛，七月份就去京城参加节目录制，最后获奖的都可以去英国的学校游学一周。 不过这个比赛需要做的准备比较多，人的精力有限，顾得上那头就没有多少精力顾这头，而且这个比赛高考不会加分。怎么选老师都支持你们。你们俩怎么想的？” 第154章 形式 华国在加入WTO和申奥成功之后，刮起了一阵学习英语的飓风，大大小小的英语类节目更是层出不穷。 之前就有过一些不太正规的节目来找过文小满和林峥，都被陈老师和他们自己拒绝了。 这些节目虽然会给一定的奖金，但是请他们两个过去都是当噱头使的，学不到什么东西不说，还会透支自己的公众信服度。 他们现在都不缺那点奖金，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参加那些节目。 但是这次的这个节目不一样，背靠着总台，还有出国游学的奖励，光这两项就很吸引人了。 文小满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的，没有考虑多久就同意了，“陈老师，我参加。” 林峥犹豫了一会儿，也答应了。 陈老师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俩的回答，几乎是在林峥话音刚落的同时就拿出来两张报名表，“就在这里把表填好。好好准备，争取抱个全国大奖回来，比赛期间我会为你们俩开绿灯的。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学习这边也不能放松。” 在陈老师“既要又要”的念叨下，两人很快把表格填完，递给了陈老师。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们有些发酸，“老陈，你不要太过分啦。” 陈老师喝了一大口茶，“哪里过分了嘛，他们两个又不是做不到。” 刚刚说话的老师对旁边的老师说道，“得，你看他这样子，更加过分了。” 旁边的老师逗趣，“下次出去聚餐让老陈请客就是，大家也算是见者有份了。” 老陈嘴角上扬着，“那肯定要请客的，等大家见到了奖牌，自然都有份。” 办公室里是一片欢乐，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在走廊外正往教室里走的两个主人公反倒没那么乐呵。 文小满刚刚就察觉到林峥的犹豫，猜想到和林爷爷的身体情况有关，问道，“林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峥回答道，“时好时坏的。所以我刚刚有些犹豫。” 文小满很理解，“嗯，那就到时候看情况。” 各个赛区的预选赛自然在本地举行，但是总决赛肯定是要去京城的，加上节目的录制，前前后后至少要一周的时间。 林爷爷若是身体好的话，自然没什么，但是万一恶化了，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都浪费不得。 没过多久，‘明日之星’英语风采大赛的宣传单就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蓉城的大街小巷。 这个比赛今年已经是第二届了，去年第一届的时候就只在几个一线大城市里有分赛区。 但是节目播出之后很火爆，所以今年就多增加了一些赛区，而且消息一公布就有很高的热度。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难得从凤泉区回来的文从胜问文小满，“这个比赛你们老师让参加不？” 文小满喝完碗里的汤，“我们老师在消息公布出来之前就给我报名了。” 文从胜又给文小满盛了一碗汤，“那你好好比，到时候爸爸就能在总台看到你了。” 杨秋芝打断他，“你咋自己不上总台去？上了一次江市电视台瞧把你能的。” 文从胜嘿嘿一笑，“我哪有那能力啊？我这不是相信咱们小满么。小满，爸爸就是随口一说，没有给你压力啊，你就当是去玩耍的。” 杨秋芝这才放过老文同志，“这还差不多。小满，明天周六，你也别关在家里了，陪妈妈一起看车去。” 文从胜同志这次回来就是兑现承诺给杨秋芝女士买车来的。新厂房上个月接了两个单子，现在手里有活钱了。 文小满自然点头答应。 杨秋芝女士买车比之前文从胜自己买车的时候利索多了——当文从胜还在以一个老司机的身份挑三拣四的时候，杨秋芝一句“这车是我要开的”，就让他闭了嘴。 所以周六还只过去了一半，杨秋芝就已经把新车开到手了。 文小满心想，销售可真是一个锻炼人的职业。 同样很锻炼人的还有准备比赛。 ‘风采大赛’顾名思义就是展示自己的风采，所以比赛的形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 你可以选择唱英文歌，也可以讲英语故事，甚至和队友搭档表演一个英语相声都可以，只要你能让裁判记住你。 文小满在比赛形式的选择上有些犯了难——要怎样才能出彩呢？ 田朵尔建议她，“要不你就跟林峥搞个组合，评委看脸都会把你们俩留下来的。” 文小满哈哈大笑，“你看我是那种走捷径的人吗？” 林峥也拒绝了，“以组合的形式参赛的话，突出不了小满的优势。” 吴克林附和道，“就是，我们林峥的大佬之资也会被掩盖，田朵尔，你都出些什么馊主意。” 只有唐小磊默默地觉得这两人搭档的节目应该挺好看的，上次学校运动会的时候两人一起用英语主持多搭啊，但是他不敢说。 纠结了两天，文小满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最擅长的演讲。 唱歌的话她飙不了高音，其他的形式她决定留到决赛的时候再去好好准备——预选赛就在期中考试之后没几天，她可没时间准备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再说了，这学期还得准备会考呢，要努力的地方还真不少。 林峥也是同样的想法。 所以两人除了提前写好稿子之外，就没有再做什么其他的准备了。 搞得陈老师以为他俩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还特意在周记本上提醒了一下两人比赛的时间。 比赛的时间就在五月初，地点在S大。 大赛按照年龄分为四个组别：小学组，初中组，高中组，大学组。 四个组的海选，也就是预选赛，是同时进行的。 为了节目有序进行，每个组都在不同的教学楼里进行候场和展示。 每个选手有且仅有三分钟的展示时间，评委现场给分，现场决定去留。 四个现场都架着摄像机，全程录像，到时候选取一些晋级选手的画面或者比较有趣的画面播出来就行。 预选赛过后才开始正式进入节目录制。 此后的比赛就都是在电视台进行了。 第155章 重筑 初选当天，是杨秋芝女士开着新车送文小满过去的。 她现在和新车正好还在蜜月期，恨不得去买菜都开车过去。 S大校园门口和校园里面都已经停了好多车，杨秋芝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没有那么自信，叫文小满在路口就下车了。 “等下搞完了喊我来接你啊。”开走之前，杨秋芝还这么对文小满交待道。 文小满大声回了一句，“知道了，你路上慢点儿开。” 走到校园门口，有S大的志愿者在进行分流和引导。 文小满走上前去，把自己的证件和报名表交给志愿者。 志愿者核对成功，递给了她一张号码牌，并告诉她直接左拐去逸夫楼。 文小满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以前林峥祖孙俩还有老赵他们就住在后面的家属楼里的，她上小学那会儿要去参赛，老赵都是带他们在这里练习口语和临场应变能力的。 一眨眼自己都高二了。 一会儿预选赛结束了，去看看老赵和李老师去吧，也不知道他们都搬走了没有。 六年级和刚上初中那会儿文小满还会在教师节的时候去看望他们，后面上高中了，自己一忙起来就慢慢没去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怎么相处了，没有那么多话好说了。 时间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消磨和重筑。 文小满抵达逸夫楼的时候，也有志愿者在门口忙碌，还有主持人在外面随机采访来参加比赛的选手。 文小满本来是想低调进去的，被摄影师认出来了——她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这个摄影师就拍过她。 主持人也笑眯眯地站在原地，就等着文小满“自投罗网”。 文小满自知躲不过，干脆大大方方地对两人打了招呼，神情自若地等着接受采访。 “观众朋友们从你小学参加比赛时就开始看起啊，一直到现在都参加高中组的比赛了。你也一直没有让大家失望，除了一等奖之外，没有拿过其他的名次。这次进入总决赛是毋庸置疑的，那么你对自己总决赛的名次有没有一个预估呢？是否能继续延续你不败的神话呢？” 主持人一上来就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文小满内心里觉得这主持人为了收视率真是什么话都可以对自己这个未成年人说，但是表面上依然云淡风轻，“今天才刚开始预选赛呢，总决赛的事情就留到总决赛的时候说吧。” 主持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追问，“那你觉得自己能代表咱们蓉城高中生的最高英语水平吗？” 文小满笑着看向主持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而且我觉得每一个来这里参赛的选手都是我们蓉城的最高英语水平。” 和主持人又拉扯了几句之后，摄影师发现了一个穿着比较有特色的选手，文小满这才“逃脱魔爪”。 候场区就在一楼，文小满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文小满就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是英语风采大赛的预选赛候场区吧？怎么跟青少年春晚的节目后台似的。 除了少数几人，大家都穿得争奇斗艳的。 她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和她一样穿得很“朴素”的林峥和吴克林。 两人也看到了有些懵的文小满，冲她挥了挥手。 文小满走到跟前，问道，“林峥，你刚刚没有被抓去做采访？” 林峥笑着摇了摇头，“我从另外的门进来的。” 文小满拱手拜服，“姜到底还是本地的辣。” 吴克林扶了扶眼镜儿，问道，“啥意思？我来的时候就从正门进来的啊。” 文小满和林峥相视一笑，“没啥，就是说林峥对这里熟悉得很。” 几人聊天间，已经有志愿者开始喊号码了。 一次喊五人，被喊到的直接在走廊上等。ωωw..net 吴克林是三人中最先被喊出去的。 “加油，争取下次在电视台还能看到你啊。”吴克林临走之前，文小满如是交待。 吴克林甩甩头，“那是自然，打不赢你们俩，其他人我还是能干过的，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文小满挥挥手，“去吧，皮卡丘。” 和吴克林还有唐小磊他们几个讲话，文小满会不自觉地切换成“损友”模式。 单独和林峥相处的时候，文小满的一张损嘴就会收敛很多。 两人正商量着等下一起去看望老赵和李老师的事情，旁边有人略带疑问地喊了一声，“文小满？” 文小满抬头一看，那人兴奋地开口，“没想到真的是你，天啊，你现在都来高中组参赛了。”说着向旁边的人介绍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比我们起码小三岁，但是能力很强的那个女孩。” 来人是刘丽佳，小学时那个骄傲的小公主，当时还和自己有点过不去来着。现在再见面都可以大方地向同行好友介绍自己了。 可同行好友现在对林峥更感兴趣一些，“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刘丽佳的同学，我叫李云歌，也在嘉兰高中读书。” 林峥一开始是背对着两人的，听到她们讲话才转过身。 嘉兰高中是蓉城有名的私立高中，学费不菲，教学效果也很不错。 刘丽佳赶紧把李云歌拉走，“下次有机会再聊啊。” 离得老远，文小满还是听到一句，“哦~就是他啊，确实挺帅的，难怪你…” 下半句文小满就没有听清楚了，不过她也能想得到，少女的小心事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刚刚说的去看望老师们去的话题，就叫到了林峥的号。 两人的号相隔不远，文小满自己也快被叫到了。 她又在脑子里把准备得稿子过了一遍，以确保自己没有什么遗漏。 虽然只是初选赛，但是文小满依然很认真地对待，并不会有任何轻视。 第156章 叙旧 林峥出去之后的第三批选手就有文小满，还有刚刚见过面的李云歌。 李云歌在文小满的前面。 文小满等在外面的时候，听见里面唱了一首英文歌，不得不说还挺好听的。 李云歌当场就被评委以高分留下了，出来的时候笑得自信又张扬。 还对等在外面的文小满说道，“排在我后面的确是你运气不太好，但是也不要太有压力哈。评委给分都挺松的。” 文小满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反串。 不过这都影响不了文小满什么，她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文小满进去之后没有废话，直接用英语介绍自己然后自己cue流程，把接下来的演讲内容流利且自信地讲了出来。 评委们听得连连点头，文小满还听到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评委老师说，“这才是真正的展示英语风采，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是喧宾夺主了。” 另外一个年轻一些的老师不认同，“风采展示就是要多样化，光演讲还是太单一了。” 无论评委们的观点有多不同，文小满的实力摆在这里，她毫无疑问地高分过了初选赛。 谢过评委老师们之后，文小满走出教室，朝逸夫楼的另外一个出口走去，之前就和林峥约好的，在这里等她。 文小满快到的时候，被李云歌拦住了，“小妹妹，等一下哈，给刘丽佳一点时间。” 文小满了然地点点头。 李云歌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于平淡，好奇地问道，“你是叫什么小满对吧？你咋不介意？” 这话问得文小满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应该介意啥？” 李云歌一时也被问住，“不是小说里都那么写的？” 文小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种青春疼痛小说？你看看我，像是青春疼痛小说里的人物吗？再说了，林峥在学校里也经常碰到这种事儿，我们都习惯了。” 李云歌越听越觉得刘丽佳这次怕是要被伤到，想赶紧过去看看小姐妹的情况。 文小满也跟在后面——就林峥那个不留任何余地的，这么一会儿应该够了。 两人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只剩下林峥一个人了。 李云歌问林峥，“刘丽佳呢？你对她说什么了？” 林峥无辜地摊摊手，“我只是按事实说话罢了，她刚刚去了那棵树后面，你过去看看吧。” 文小满走向林峥，笑着问道，“好歹也是老同学，连叙叙旧的机会都不给？” 林峥看着文小满，不知怎么的，很想摸摸她的头发，就像是摸院子里那只天天找他蹭饭吃的小猫一样。 但是他忍住了，“老同学太多了，高中时间多宝贵啊。” 小插曲没有影响两人的行程，他们在S大的校园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一人拎着一兜子，朝家属院那边走去。 家属院这边很多老人都还记得林峥，路上不时有人向他打听林老爷子的现状，林峥都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们。 林峥还从水果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或者一个橙子来递给对方，就像是林峥小的时候，他们递给林峥时那样。 也会有老教师认出文小满来，纷纷感叹时间过去得真快。 找到老赵的时候，老赵正在老地方下棋，和对方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对方先看到两人，像个小孩儿似的告状，“你们俩过来评评理，你们找老师耍赖不说，还想悔棋，哪有这样当老师的？” 老赵惊喜地转身，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是你自己先耍赖的好不好。” 老赵跟个老顽童似的从林峥手里拿过水果，抛给对方一根香蕉，“来，拿着，就当上一把平局了。” 对方剥开香蕉，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嘿，一根香蕉就想收买我。不过看在你学生的份上，暂且给你点面子。” 老赵伸手就想把剩下半根香蕉夺过来，“谁要你给面子了？我这叫策略，知道不，策略！” 文小满和林峥两人在旁边看得欢乐不已。 老赵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老头儿，一直活得挺轻松自在的，过来看他也没有要安慰垂暮老人的压力。 坐在旁边听他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就好像是回到了跟着他上课的那段日子，非常鲜活，非常有劲儿。 两人在一边看两人又下了两局棋，这才起身离开。 老赵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只是交待两人道，“下次来买的水果可不许给那帮老头子了啊，就知道骗你们，我都不够吃呢。” 文小满嘴上甜甜地答应，“行行行，下次买的都是你的。” 说完就跟林峥直接去李老师家里了。 李老师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以前还在小学带班的时候，就时不时地住院，现在更是靠药养着的。 五月的蓉城有些闷热了，他一般白天都会在家休息。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林峥敲门，开门的是李奶奶。 李奶奶认得林峥，叫两人赶紧进去坐一会儿，这大中午的两人脑门儿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进到房里，李奶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大杯温水，“你们先喝着啊，我去叫李老头子出来。” 林峥说道，“李老师在睡觉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找个凉快一些的时候再过来看他。” 李奶奶笑着摇头，“他哪里在睡觉哦，这会儿在写字，拦着他不让写还生气。” 说着，就把旁边的书房门打开，“老李，快出来，你的学生来看你来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非常苍老的声音，“学生？是大陈他们来了？” 李奶奶伸出手去扶着他，“不是大陈，是林峥，就是林老爷子的孙子，还有一个小妹妹，叫…” 文小满赶紧补充，“李奶奶，我叫文小满。” 李奶奶接过话，“哦，对对对，文小满，你以前还跟我说她是你遇到的最会学英语的孩子来着。” 李奶奶扶着李老师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李老师看着两人，脸色茫然得很，“不是大陈啊，大陈哪里去了？” 李奶奶指了指李老师的脑袋，“这里痴呆了，现在就光记得下乡那会儿的事情了。” 第157章 开窍 文小满没有想到短短两年多的时间没有来看李老师，他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李奶奶倒是很乐观，见眼前两个孩子还有点懵，解释道，“你们李老师之前就有点症状了，一开始不明显，这两年才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的。他现在就像个小孩儿一样，走哪去都要人看着。” 李老师咧嘴一笑，开始重复李奶奶的话，“小孩儿，要看着，不然会走丢的。” 李奶奶拍拍他的手，“哪会让你走丢啊，你现在就是家里的大宝贝。” 文小满和林峥没有坐多久就从李老师家里出来了。 出来之后，两人都有些唏嘘。 文小满问林峥，“你害怕自己以后老了会成为李老师那个样子吗？忘记生活的技能，忘记身边的人，甚至忘记自己。” 林峥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或许他们不是忘记了，是被困在时间里了。” 文小满点点头，“比起成为被困在时间里的那个人，我其实更害怕成为那个还清醒着的身边人。” 那个清醒着的身边人，要承受比遗忘这件事本身更多的苦难。 文小满心疼李老师，更心疼全身心扑在照顾李老师身上的李奶奶。 林峥温柔地回应文小满，“不要怕，没有哪一种人生是容易的，我们要做的不是选择更轻松的那个，而是在结果出来之前，多存储一些美好的回忆啊。” 与其担心现在还没有出现的事情，还不如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时光。 文小满笑着说道，“林老师果然是林老师，讲话都这么有哲理。” 林峥用自己手里卷起来的号码牌轻轻地敲了敲文小满的脑袋，“你啊，总是太着急了，急着长大，急着去完成什么。放轻松一点，慢慢感受当下。” 文小满一瞬间被这句话戳中了。 是啊，自己一直在着急，着急改变，着急挽回，着急完成那个使命。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珍惜这一世被赠予的时间，自己有多少遗憾想要改写，自己有多想把意识里的系统提示音给抹去。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林峥一眼看穿。 文小满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林峥，心想着，他一直就在这里，或许自己真的用不着那么着急。 林峥叫文小满不用那么着急，电视台的人却着急得很——现在热度已经足够高了，只要抓住时机把初选赛放出来，那收视率还不大爆啊？ 于是电视台里加班加点，灯火通明，终于在一周之后把剪辑好的视频放了出来。 那时候的节目还没有那么多的特效，制作流程也就没有那么久。 文小满自己周末也在家和杨秋芝女士一起追市电视台。 杨秋芝看到大家的盛装打扮，有些内疚，“小满，妈妈是不是没有给你准备齐全啊？你下次去比赛要穿什么衣服，明天妈妈带你去买。” 文小满让杨秋芝放心，“还用不着哈，还没有到拼造型的时候。你放心，有需要的话，我会马上跟你说的。” 杨秋芝摸摸她的脑袋，软乎乎的头发又细腻又干净，手感非常好，“你知道就好，虽然妈妈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妈妈会全力支持你的。” 文小满顺势倒在杨秋芝的大腿上，“我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杨秋芝也继续顺手摸着她的脑袋瓜。 电视里此时正在放大学组的比赛，文小满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向表现好的选手学习台风与表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在保持自己的水准的基础上有所进步。 后面的两次晋级赛中，三个饭搭子都继续稳定发挥，如愿晋级。 第三次晋级赛的时候，吴克林被淘汰了。 赛后几个饭搭子约好了放学一起在外面撸串，吴克林没有一丁点伤感。 唐小磊损他，“也是，都习惯了的事情，完全不值得难过一秒钟。” 吴克林把他面前的肉串抢走，“那你就趁早习惯没有肉串吃吧！” 唐小磊想抢回来，吴克林伸手就递到了对面闷头吃串的彭瑞手里。 彭瑞已经高考完了，现在正在家里等成绩，只要小伙伴们有饭局，他一场都不落下。 今年的高考已经改到了6月份，他们考试的时候学校里腾考场，放了几天假，文小满他们正好去参加晋级赛了。 唐小磊见彭瑞已经握在了手里，自己肯定抢不赢他，只得故作大度，“算了，当我请彭瑞吃了，等成绩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我看你头发都掉了不少。” 田朵尔敲了一下唐小磊，“你要实在不会说话的话，姐姐可以教你。” 她这话刚落，彭瑞把手里的肉串分了田朵尔一多半，“来来来，大口吃肉，咱们江湖儿女，就是这么讲义气。” 田朵尔伸手去接，手不小心碰到了彭瑞的手背，彭瑞的脸竟然迅速红了。 哟哟哟，这是有情况了？ 一直没有说话，在一边吃着串看好戏的文小满现在真是看到好戏了。 她一脸姨母笑地看向彭瑞，发现这大哥还在脸红；于是她又转头看向田朵尔，这钢铁大直女还无知无觉的。 文小满又扫视了一圈桌子上的其他人，发现没有人可以跟她分享这个小八卦。 啧啧啧，这群少男少女啊，都还没有开窍。 彭瑞开了半点窍，又好像没开。 他这江湖儿女来，江湖儿女去的，是要跟田朵尔处成兄弟啊！ 文小满摇摇头，继续吃她的烤串去了。 第四次晋级赛的时间在六月中旬，这次晋级就是分赛区的决赛了。 决赛时间在七月初，正好是期末考试结束后。ωωw..net 到时候胜出的选手会跟着带队老师一期，去京城参加比赛。 比赛看得多了，大家也渐渐摸清楚了评委老师的喜好。 一部分是学院派的，喜欢林峥文小满这款靠内容取胜的；一部分是自由派的，更喜欢舞台表现力强的选手，省重点也有这样的苗子。 在学校里这两派都还有不少的拥趸，拥护者们还煞有介事地为各自支持的选手组织应援。 老师们也会在课余闲暇时讨论到底谁才能一路冲出蓉城，冲进京城。 文小满知道的时候，感慨万千，原来这个时候，蓉城赛区就已经有这种“习俗”了，难怪当初总觉得蓉城的超女快男们好像比别的地方更多一些。 第158章 应援 第四次晋级赛结束的时候，文小满在教室外面收到了一个写满了鼓励话语的笔记本。 几乎每一页都用不同的笔迹写着“加油，你是最棒的！”“看好你哦~”之类的话，有的还设计了一下，页面十分可爱。 文小满非常感动，郑重地朝对方道谢，几个小妹妹兴奋地蹦了蹦，然后跑掉了。 这种被陌生人释放善意和喜爱的感觉还蛮好的，文小满很珍重。 拿着本子回到教室，文小满得意地在林峥面前炫耀了一下，“看到没，小迷妹送的。” 林峥拉开他的座位孔，里面摆了两个这样的本子。 文小满把自己的本子收进书包，“没想到省重点也是一个看脸的省重点。” 林峥笑着说道，“大家对你的喜爱都很深刻，没有这么肤浅。” 文小满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将来要当外交官的林老师，讲话怎么就这么中听呢。” 林峥递给她一份他周末挑出来的试卷，“你也不赖的，文大翻译官，先把这份数学卷子写了吧。我看你上个月的月考试卷，你的立体几何这一块丢分有点多，辅助线还不太会找。” 文小满一秒变正经，“好的，林老师。” 前桌转过头来，对林峥说道，“林峥，以后你给文小满找的试卷，可以先借我拿去复印一下不？我的立体几何也不太好，脑子里只长了二维的褶子，实在是没有三维的空间感。” 林峥点点头，把另外一份试卷递给他，“学校文印室现在人应该不多。” 前桌拿到试卷两眼放光，跳起来就要去复印。 另外的同学只知道他拿了卷子要去文印室，心里想着自己可千万不能少做一张，嘴巴立马跟上，“帮我也复印一份。” “我也要！” “什么什么？我也要一份。” “别落下我的了啊。” 前桌头都大了，“你们到底哪些人要啊？干脆我多印几份，到时候要的人自己过了拿。” “可以可以，你快去吧。文印费先给你放桌上了。” 文小满用尺子比着，在试卷上画了一条辅助线，“哎呀呀，我们的这些不甘落后的同学们啊！” 隔着走廊的同学听见她的感叹，从试题堆里抬起头，“你说说你，要展示英语风采就好好展示去好了，偶尔一次月考退步了也没什么关系，老陈肯定不会说你的，你还非要卷完那边卷这边，现在还说这些话，文小满，你还有没有心呐~你可少吃点卷心菜吧~” 文小满习惯性地写下一个“解”字，正要开口回击两句，旁边的林老师开了口，“你这条辅助线不是最佳的，会让解题过程变得更复杂。” 文小满立马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走廊那边的同学也继续把头埋进试题堆里去了。 临近期末，时间就好像是被刻在了试卷上，做完这半张翻页的时候就会把日子翻走。 很快就翻到了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可高二升高三的这个暑假，显然不是接在期末考试后面的。 大型“月考”结束，同学们把书搬到高三的教学楼，提前进入了高考倒计时的学习周期。 暑假很热，班里的家长们在征得学校同意后，凑钱买了两台大空调，教室里一前一后立着，尽最大的可能给同学们带去凉意。额外产生的电费就每个月从班费里支出。 本来班里几个老板家长是想要直接捐赠的，被老陈拒绝了，老陈说，“大家都是同学，一起享受的物质条件还是一起承担要好一些，最后一年了，大家都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来。” 有困难的那几个同学，老陈则悄悄地把他们凑的空调费又充到他们的饭卡里去了。 他们班装空调之后，其他的高三班也都纷纷装上了。 彭瑞得知之后，长叹一声，“要不说你们会享受呢。” 才在新教室里吹了几天空调，文小满和林峥就要去参加分赛区的总决赛了。 总决赛在电视台最大的演播室，对外放出了很多的观众席位。 文从胜早早地从凤城区赶回来，把已经放暑假的文慧敏接上，一起去广告店做横幅。 杨秋芝今天白天要接待几个重要的大客户，忙完了直接去演播室。 在车上，文从胜问道，“你说要不要给妹妹做一个展架啊？上面弄一张照片，然后把妹妹这些年取得的成绩摆出来。” 文慧敏不理解老文同志的脑回路，“你要是弄这个展架了，我觉得妹妹出来就要跟你断绝关系了。” 文从胜还想再挣扎一下，“这么严重啊？” 文慧敏点头说道，“对，就这么严重，第二步她就要去改名字了。” 文从胜想了想，好像小满确实不喜欢太高调了，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哎，他连选哪张照片其实都选好了来着。 父女俩走到广告店，就简简单单做了一个最朴素的横幅——祝文小满、林峥旗开得胜。 文从胜看了看旁边的花式展页，内心还是有丢丢小遗憾的。 不过在抵达电视台的时候，父女俩被现场的应援物给惊呆了。 除了他们这种朴素的小横幅之外，还有很多自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各自支持的对象。 文从胜数了一下，和文小满相关的牌子并不是很多，他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多做一些了。 就算自己不能举那么多，那让别人举起来也是一样的嘛。 可惜比赛就要开始了，没有时间再去让老文同志去做应援牌了。 文从胜特意买的前排的座位，还带上了上次旅游回来之后就立马收入囊中的傻瓜相机，胶卷他都准备了好几卷呢。 凤泉区那边风景优美，特别是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当时秋芝和小满在桃花树下，别提有多上镜了。 拍了几卷照片的文从胜自认为自己的技术已经练出来了。 第159章 口号 文从胜和文慧敏两个把横幅打开摆好，杨秋芝也进来了。 旁边的观众看到他们的横幅，问道，“你们两个人都支持啊？他们俩可是不分伯仲，英语水平那叫一个溜，我也喜欢他们两个。” 文从胜装着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把自己POLO衫领子立了立，对旁边的人说道，“那我先替我们家小女谢谢你的喜欢了。” 杨秋芝对文从胜翻了一个白眼，和文慧敏往旁边移了移。 旁边的观众却很激动，“哎呀，原来是你女儿，你们也太会教了，不像我家里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看电脑。” 那个只知道看电脑的孩子此刻偏过头来纠正她亲爹，“爸，我可不是那样的啊，你别总在别人面前损我。” 然后乖巧地对文从胜说道，“文叔叔，文小满是您的女儿，那林峥跟您是什么关系啊？可以请您帮我要一张林峥的签名吗？” 文从胜正要答应下来，又怕自己到时候做不到，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一圈，“林峥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孩子，老朋友现在不方便过来，我们就一起给俩孩子加油来了。签名的话叔叔帮你问问，不一定要得到，这俩孩子都不喜欢搞这一套。” 那个要签名的小观众已经很满足了，“了解了解，那先谢谢叔叔了。林峥和文小满都是最棒的！” 很快主持人就上台了，台下终于安静了。 主持人先把开场白和赞助商念完，接着把所有晋级的选手请上了台。 现在还剩下40名选手，最后会选出16名选手出来，每个组别各4名，代表蓉城去京城去参加总决赛。 电视台很看重这次的分赛区决赛，给每个选手都做了造型。 文小满换上了一套英伦风格的校服套装，被造型师扎了一个双马尾，看上去元气满满的样子。 林峥则穿得比较成熟一点，文小满在一边看得赞叹不已，“啧啧，你这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啊。” 林峥看着眼前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小姑娘，笑着说道，“你这身衣服也很适合你。” 刘丽佳走的是自由派路线，她很会表演，也很会做造型，所以也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分赛区的决赛。 初选赛的时候林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后面每次比赛看到林峥和文小满都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刘丽佳时不时地看向越来越成熟帅气的林峥，把嘴上的口红都咬掉了一截。 造型师不得不又给她补了妆，“不要紧张哈，在台上也要记得保持妆容完整。” 40个选手分成四组，一个接一个地走上舞台和大家打招呼。 到文小满和林峥那组的时候，台下爆发了异常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吹口哨的声音。 “文小满最美！林峥最帅！省重点无敌！” 文小满定睛一看，原来是老陈带着班里的一些同学过来了，吴克林还有唐小磊田朵尔他们几个混迹其中，喊得最大声。 有了带头的，坐在另外一边的宋婷婷也加入其中，“天才少女文小满！永远第一文小满！” 林峥的小迷妹们自然不甘示弱，“林峥林峥，谁与争锋！” 文从胜自然要在这个时候体现他当爸爸的作用，举着横幅冲台上大喊，“文小满，爸爸一直支持你！” 结果别人以后这是什么新的口号形式，也纷纷跟上，“林峥，妈妈爱你。”“XXX，姐姐来支持你了。” 除了文从胜同志是真爸爸，其他人都是自己给自己安的头衔。 一时间场下口号乱飞，把文小满逗得快要憋不住笑了。 她大大方方地朝台下挥手，感谢来支持她的每一个人。 老练的主持人很快把场子控住，台下乱喊的人这才收敛。 文从胜对杨秋芝说道，“这些蓉城的娃儿还真是热情哈。” 杨秋芝又白他一眼，“你下次不要乱喊了，本来都很正常的，被你一喊，就成认亲现场了。” 文慧敏哈哈大笑，“妈，我觉得还挺好笑的，我在沪市的时候，和同学去看了一次演唱会，那现场比这里恐怖多了，都在乱喊。” 文从胜有了支持他的人，背都挺直了一些，“慧敏说得对，你要不断接受新事物，才能和现在的年轻人打成一片。” 杨秋芝把文从胜手里的横幅扯过来，“那我也当一次年轻人。” 比赛很快开始。 依然是每个人的三分钟展示时间，自选形式和内容。 文小满这次选择的是用英语讲故事。她一边流利地用英语讲着，一边表演着，好让听不懂英语的人也能看懂她这个故事。 她展示的是《老友记》中的一个片段：菲比讲述她如何失去一切，又如何重新找回新生的故事。 文小满觉得有些话和她自己还挺贴的，所以选择了展现这一段。 这次她把她最优美的发音和从来没有展示过的表演结合在了一起，里面还夹杂着很深沉的感情，给了每个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两个派的评委们都不约而同地给了高分。 文小满鞠躬下台，台下掌声不断。 刚刚想要林峥签字的小观众对文从胜说道，“叔叔，要不你给我换成文小满的签字吧，我觉得她在台上真是太有魅力了。” 文从胜与有荣焉，但是也没有轻易答应她，“我只能帮你问问哈。” 文小满走到后台，林峥伸手和她击掌，“刚刚的表现堪称完美。” 文小满笑着对林峥说道，“你加油，我们一起去京城。” 林峥点头，“一起去。” 林峥在文小满后面两个，现在要去候着了。 刘丽佳已经表演完毕，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林峥离开，这才走上前来，“恭喜你啊，文小满。” 文小满客气地向她道谢，“谢谢，你的表现也不错。” 刘丽佳笑着说道，“我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啦，能走到决赛，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文小满，我其实挺后悔小时候对说的那些话的，不是因为林峥哈，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对不起啊。” 文小满看着她，也笑着说道，“在你第一次恭喜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那些话忘记了。每个人都有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不过你很快就长大了。也恭喜你的成长。” 第160章 宵夜 林峥展示完回到后台的时候，文小满和刘丽佳已经彻底放下了之前的小龃龉。 虽然做不成朋友，但是还可以成为见面能点点头打个招呼的小学校友。 文小满虽然嘴上说着是刘丽佳成长了，其实于她而言，也是另一种成长。 她还记得刚重生那会儿，自己很自卑，很在意上一世的那个不勇敢的自己，但是现在走出来之后，自己才发现不背着那层沉重的壳有多自在。 不是每个人都有文小满的特殊际遇，但是每个人都可以学着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 晋级名单现场就公布出来了。 高中组的四个名额中，省重点的高三一班就占了俩，陈老师也被现场的氛围感染，喊得喉咙都有些嘶哑。 文小满和林峥，还有其他的晋级选手又被叫上了舞台，聚光灯下的他们，就是今晚最耀眼的新星。 文从胜坐在台下，眼眶都有点红了。 而杨秋芝此时已经掉出了金豆豆，文慧敏正在给她找纸巾。 虽然一直知道小满很优秀，但是亲眼看到她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台下如雷的掌声，还真的是让人莫名地很感动。 文从胜搂了一下杨秋芝的肩膀，无限感慨地说道，“我觉得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你们带出来了。” 杨秋芝把眼泪擦掉，也一把搂住文慧敏，“是啊，带我们出来了。” 散场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 文从胜他们先离开演播大厅，打算到电视台大门口等着文小满。 还有一些比较激动的小观众也在门口等着，想跟自己喜欢的选手说上一两句话。 宋婷婷是跟着宋妈妈一起过来的，两人进场得比较晚，一开始没有碰上，此刻也在外面等着。 见到文从胜一家三口出来，两人走过去，宋妈妈笑着说，“杨姐，恭喜你们啊，小满真的是特别优秀的孩子。我们婷婷想要跟她当面道喜，就在这里多留了一会儿。” 杨秋芝笑得嘴都合不拢，“那一起等吧，他们应该快出来了。一会儿一起去吃个宵夜去，今天老文请客。” 宋婷婷在一边连连点头，“要得要得，我都好久没有跟小满一起吃饭了。” 宋妈妈答应她，“那行，反正今天都到这个时间了。不过小满现在都高三了，你少耽误她的时间哈。” 宋婷婷自然知道轻重，“等小满明年高考完，我就天天黏着她去。诶，田朵尔！” 宋婷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从演播大厅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大群高中生，其中就有跟她一起追HAN组合的田朵尔。 文从胜顺着她的眼神往那边看去，发现了还在激动着的陈老师。 老文同志赶紧迎了上去，对着老陈客套了起来，“陈老师，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看孩子们的比赛，这些都是小满的同学是吧？你们现在高三了，还能花这么宝贵的时间过来为他们加油，我真是替小满感到高兴。 那什么，今天叔叔高兴，等下一起到附近的宵夜店里吃点东西吧，就当是一起为小满和林峥庆祝了。” 唐小磊他们之前就见过文从胜，比起文小满现在的同学来说，自觉关系更近了那么一层，于是抢先答应了下来，“文叔叔，那就先谢谢了。我们人可不少，吃得也多。” 现在班里的同学见有人答应，也眼巴巴地看着陈老师，学校食堂的菜都吃腻啦！ 陈老师见盛情难却，气氛又烘托到这里了，于是也答应了下来，“文小满爸爸，那就让你破费了。你们这帮人大晚上的都少吃点啊，明天还要上早自习的。还有，回学校去了都嘴巴紧一点，要不然下次就没机会带你们出来了。” “好！老陈最好，最爱老陈！谢谢文叔叔！” 少年们大声欢呼起来，引得路过的观众纷纷侧目。 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暗暗羡慕，“省重点的老师真好，还带他们班同学出来看比赛，晚上还能去吃宵夜。” 同行的老师听到了，反向羡慕，“要是你们班里也能出两个晋级决赛的同学，我也跟校长申请带你们出来看比赛。” 这次比赛省重点也分到了一些票，陈老师找校长要来了一半，理由也十分充足，“咱们班的选手，咱们肯定是要去造势的。” 陈老师是学校里的骨干教师和学科带头人，带出来的学生一届比一届优秀，校长自然卖他这个面子，“把学生安全带回来。” 票再多也不能每人分到票，于是陈老师在班里抽签，幸运儿们自然就能出来放纵了。 至于田朵尔他们几个饭搭子，则是自己掏钱去买的票，然后自己去找老师请的假。 老师们知道有老陈带队，都很放心地签了假条。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等在门口，氛围十分融洽。 文小满和林峥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众人也看到了他们俩，同学们很夸张地朝他们挥手。 两人很想掩面逃走，但是都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路上还被热情的小观众拦着要签名，文小满和林峥都婉拒了，“谢谢你们的喜欢，签名什么的不太合适哈。太晚了，你们都早点回家吧。” 小观众们到底都还是理智的，要不然也不会追这种学习之星，于是大声跟他们说了“继续加油”之后就离开了。 两人艰难地走到人群中，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感言，就被小伙伴们打断，“走走走，去吃宵夜去，都快要饿死了，你们俩换个衣服也太慢了。”ωωw..net 文小满和林峥就这样被簇拥着离开了现场。 电视台附近就有宵夜店，文从胜豪气地让同学们随便点。 文小满可算是知道为啥小伙伴们对她那么热情了。 第161章 战友 同学们虽然叫得凶，但是也都没有因为有人请客就随便乱点，也就一人点一份炒粉炒面之类的填一下肚子，毕竟现场应援确实挺耗费体力的。 文从胜又做主让老板给每张桌子上多上一些烤串，好像大家吃得越多，越能表达他内心的喜悦。 文小满和林峥两人和饭搭子们坐一桌，再加上一个宋婷婷，别提有多热闹了。 文小满中途还接到了来自澳洲的跨国电话，是干妈打过来的。 沈静在那头很是骄傲，“真是干妈一眼就认定的好女儿，你好好比，到时候你依澜姐应该放假了，干妈尽量去京城看你比赛去。 你干爹真是不称职，都没有去现场看你比赛，光记得他那几只海鲜去了。到时候干妈回来了好好说说他。” 文小满替干爹解释道，“干爹已经在赛前打过电话了，本来是要来的，但是临时实在有事走不开。到时候你们一起看节目也是一样的嘛。” 接着王依澜又接过电话和文小满扯了几句才挂掉。 在当时大家朴素的想法中，能上总台参加比赛，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 文小满上一世看过一个纪录片，叫做《小小少年》，里面一个热爱舞蹈的小姑娘被总台选上去参加节目录制，她父母还在老家办了酒席。 所以她虽然觉得文从胜同志整这一出有些夸张，但还是能理解他的。ωωw..net 文小满此刻觉得身边爱她的人真的很多很多，都让她生出一种中了彩票的喜悦来，这种喜悦比系统象征性地加0.1%的气度和语感要来得猛烈得多。 可当她挂掉电话，回到喧闹的小店中的时候，看到萦绕在林峥身边的清冷，她又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太过于得意忘形了些。 ——他在这样的场合中，会不会觉得自己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呢？他会不会觉得他自己游走在喜悦的边缘，并不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还有，他除了好朋友们，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在为他庆祝，会不会很失落呢？ 文小满的脸上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喜悦神色，但是心里早就已经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同学们还要上课，于是这一趴很快就结束了。 大家回家的回家，回校的回校，一切又将步入正轨。 这一个晚上的“放纵”，将会成为老陈笔下“够味的日子”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二天文小满也切换身份成为了高三生文小满，一大早就来到了教室。 教室里正在早读，不管去没去现场的同学看到她之后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文小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林峥已经先到了。 文小满不想藏起自己的情绪，打算当面问问林峥，昨晚上被强拉入到属于文小满的“庆功宴”上有没有不舒服。 但是在她开口之前，林峥先开口了，“你昨天晚上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心情怎么低落下来了？” 文小满有些诧异于他的敏感，反问道，“那你呢？昨天晚上有没有心里不舒服？毕竟是我爸非要…” 林峥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说道，“是我昨天的什么神态让你多想了么？那我先道歉，让你在最高兴的时候分神了。你放心，我没有任何不舒服，你知道我的，情绪起伏一直不太明显。而且就算是你一个人的庆功宴，我也会为你高兴的，况且昨天还是为我们两人庆祝。” 文小满喜欢和情绪敏锐的人打交道，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两个能迅速明白对方情绪点的人沟通起来才能同频。 她笑着说道，“没有多想，是你的清醒及时把我拉了回来。” 林峥继续说道，“那我还是要道歉，我其实希望你能拥有最纯粹的喜悦，能享受不用克制的快乐。另外，我还要感谢你，把我也拉了进去。我是说真的，文小满，自从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我的生活的色彩都丰富了不少。” 这话林峥早就想跟文小满说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今天聊到了这里，那顺势说出来好像也不显得突兀。 认真生活的人，不仅会成为自己的光，也会为身边的人增添光彩。 文小满没想到林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好意思，“咳咳，那什么，快早读吧，一会儿语文课要默写课文了。” 林峥笑着转了回去，认真读起书来。 前桌两人听完了全程，此刻两个脑袋偷偷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左边的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俩还挺好磕的，全才学神和英语天才少女的相互救赎，啊，太带感了。” 右边的狂拍大腿，“对对对，可是文小满还太小了！不行不行，打住打住。” 左边的解释，“怕什么，总有长大的那天啊！而且你不觉得吗？文小满平时说话什么的，哪里看着比我们小三四岁的样子？有一个词叫做心理年龄你懂不懂？” 右边的还是遏止了邪门CP的诞生，“那还是再等等吧，我真是没办法接受啊。” 两人想吃糖的想法没有让当事人知道，当事人也真的没有半点暧昧的心思。 现在的两人更像是一路携手走过来的战友： 在文小满还比较弱小的时候，林峥时不时地灌溉一些支持和欣赏进去，让她能成长得更快； 而当文小满向阳而生，绽放光彩的时候，她散发出来的那种热爱的力量又让林峥觉得生活不仅仅只有一成不变的灰色。 高考倒计时的日历又翻过十几页之后，省重点终于放暑假了。 文小满和林峥也即将踏入去京城的征途。 林爷爷让林峥放心去，他暑假去鹏城呆一个月就行了，沿海城市的气候比火炉城市更适合养病不说，正好林景之还请了港城那边的大拿过来给林爷爷复查。 这样的安排让林峥放心了不少。 这次的去京城比赛有很多的赞助商，东升集团就是其中最大的那个。 所以不仅不用花钱，还有专门的老师跟着他们一块儿过去。 老熟人——东升孵化基地的吴老师正好带高中组和大学组的八人。 在机场见面的时候，吴老师笑着对文小满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站上更大的舞台。” 第162章 会晤 文小满挥别送到安检口的一家三口，拖着自己的小箱子，笑容灿烂，“吴老师好。” 吴老师递给她一顶黄色的帽子，上面印着“蓉城之光，再创辉煌”，下面还有一排小小的字，写着“东升孵化基地，天才的摇篮”。 文小满自觉把帽子戴好，接着又跟坐在旁边的两个高中组晋级选手打了招呼，“韩思柳，莫远宏，你们好。” 韩思柳是自由派里的佼佼者，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很会捯饬自己，会的技能也很多，跟文小满一样，一直是高分晋级的。 此时她正在补妆，随意回了文小满一句，“你好啊。” 莫远宏则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着，听到文小满的话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莫远宏和另外三人一路稳进的情况不一样，他的表现不是很稳定，在第三次晋级赛的时候，还差点被淘汰了，大家都不太看好他，但是决赛的时候却成了那匹黑马。 文小满和这两人都不太熟，也就比赛的时候知道彼此的名字而已。现在大家又要一起去京城了，出于礼貌，文小满就先打了个招呼，所以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给出了热络的回应。 吴老师招呼文小满坐下休息一会儿，此时还没有到办理登机牌的时候。 吴老师问道，“林峥还没有到？” 文小满看了一下时间，回答道，“应该快了。” 文小满在出发之前跟林峥联系过，他今天要先送林爷爷到车站了再来机场。 林爷爷现在的身体坐飞机不是很舒服，起飞和降落的时候心脏有些受不了，所以是买的软卧票。 其实文小满在看到林峥出现在机场之前，内心里都还是觉得他的行程充满变数。 但是无论林峥怎么选择，文小满都支持他。 吴老师点点头，“那等他到了我们一起去换登机牌。周爷爷你还记得吧？前几天看你们比赛的视频，还特意跟我说起你来了。” 文小满自然记得那个有点酷的老爷爷，“周爷爷说我什么了？他身体还好吧？还在东升基地当门卫吗？” 吴老师笑道，“周爷爷说你是个搞外语的好料子。他身体好着呢，隔三差五地还要喝点小酒。现在还在东升基地门卫室，不过没干什么活了，基地另外招了一个年轻些的门卫。” 文小满了然，这就相当于是黄总变相给他养老了。 这些恩恩怨怨的文小满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不管怎样，周爷爷现在老有所依，也算是有个好的结果了。 两人正聊着，林峥就从安检那边过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 文小满冲他笑了笑，“没晚，刚刚才开始值机呢。” 吴老师把大学组的四人叫过来，一起排队去换登机牌。 早点换可以早些选座位，大家挨在一起坐要好一些。 负责小学组和初中组的林老师已经带着那八个孩子们在排队了。 文小满自然选择和林峥坐一起，吴老师选择了和莫远宏坐一块儿，韩思柳则选择和那几个大学生组的一起。 高中组只有她和文小满两个女生，但是她觉得文小满实在是太小了，她都已经十八岁了，和看动画片的小孩儿自然没什么好聊的。 这次他们是乘坐的川航的飞机，飞行时间正好跨越了午餐，所以还能在飞机上吃个飞机餐。 文小满还满怀期待地想要在餐食里吃到老干妈来着，结果却没有，她还小小失望了一把。 上一世在网上看到别人说过川航的餐食很别致来着，还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过。 不过文小满想着自己以后上大学了会经常往返蓉城和京城，吃到的机会多的是。 午餐吃过之后没多久，飞机就要降落了。 文小满是坐在靠窗户边的位置的，今天又是难得的万里晴空，随着飞机的降落，底下的四九城渐渐地在她的视线中放大。 “等比赛结束，我带你去外交学院看看去。”林峥压低声音，对文小满说道。 文小满把头转过来，笑意直达眼角，“好啊，咱们先过去踩点。” 飞机安全降落，节目组派了一辆大巴过来接他们。 除了蓉城的晋级选手之外，还有来自星城的晋级选手。 他们的飞机早一些到，此时已经坐在大巴车上等着了。 虽然都是对手，但还没开始比赛呢，两个城市的青少年们很快打成一片。 酒店就在总台附近，是总台常年合作的酒店，价格比市价要便宜许多。 两人一间房，文小满和韩思柳分到一间。 各自把行李放好之后，就来到了餐厅一起吃饭。 酒店的晚餐是自助餐，文小满此时还不太饿，只拿了一些糕点和水果。 “小满！真的是你！又见到你了！很开心！” 正坐下吃着，文小满就听到了熟悉的略有些蹩脚的中文，是布莱恩的声音。 布莱恩端着一个装得满满的盘子，盘子里夹着各式各样的炒菜。 看来布莱恩已经养出了华国胃来了。 文小满看到熟人也挺开心，“布莱恩，再次见到你很开心。” 布莱恩很自来熟地坐在文小满旁边，林峥有些疑问，但是并没有多话。 文小满给两人介绍，“林峥，这是布莱恩，是京城的留学生，之前寒假在我老家景区那边认识的；布莱恩，这是林峥，是我的好朋友。” 布莱恩伸出手，“林峥，你好，小满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喜欢华国朋友。” 林峥洒洒潇潇地伸出手回握住布莱恩的手，“你好，布莱恩，我们华国也欢迎所有友好的外国友人。” 文小满见到他俩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吃饭吧，你们俩搞得像两国代表会晤一样。” 布莱恩立马切换到“摇尾巴”的状态，“小满，你是来参加‘明日之星’的决赛的吗？” 文小满往嘴里塞了一块哈密瓜，“对啊，你怎么在这里？” 布莱恩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献宝一样对文小满说道，“我的导师是评委，我跟过来当光众。” 文小满纠正他的发音，“哥屋安，观，观众。” 第163章 光芒 布莱恩像小学生学拼音一样，老老实实地跟着念，“哥屋安，观，观众。小满，要不你当我的华语老师吧，我的同学都得过且过，不会帮我这么纠正的。” 文小满差点被嘴里的西瓜呛到，“‘得过且过’不是这么用的，这里用‘将就’更恰当一些。布莱恩，我很乐意教你，不过我现在高三了，空闲时间不多。 你现在连‘得过且过’这样的成语都知道了，说明你周围的华语环境非常棒。华国语言博大精深，你现在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啦，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纠正吧。” 布莱恩自然知道文小满教他华语是很不现实的事情，只是当时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了，所以并没有纠结这事儿，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两人像是老友一般聊着天，林峥也从两人的聊天中知道了两人之前发生的故事，时不时地跟布莱恩聊几句，好更了解华国之外的世界。 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后桌的莫宏远频频往他们这桌看了好几次。 京城的比赛只有两场，半决赛和总决赛，考虑到年龄跨度比较大，不确定因素比较多，所以都是录播。 半决赛就在文小满他们抵达的第三天。 第二天也不能休息，各个赛区的老师们要带着选手们走一走流程，彩排一下。 吴老师要操心的事情比较多，文小满他们就自己管理自己，尽量不给老师们和节目组添乱。 很快就到了第三天下午，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文小满一站在台上就看到了布莱恩在下面挥舞着印着“小满”的小旗子，现场除了京城本地的选手之外，就文小满有应援旗。 其他赛区的选手不认得文小满，自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蓉城赛区的其他选手还是很羡慕的。 文小满不以物喜，该是怎样表现还是怎样表现。 半决赛的淘汰率是50%，剩下的一半选手会等到决赛结束，再和其他人一块儿回各自的赛区。 蓉城赛区的十几人在半决赛上表现得都还不错，16人中有9人晋级了总决赛。 特别是高中组，就只有莫远宏被淘汰，其余三人都晋级了。 吴老师这几天走路都带了风了。 决赛的录制在三天之后，前两天的时间各大赛区可以自由安排。 就在酒店准备决赛也好，带出去看看京城的高校也好，要去爬长城逛故宫也都行。 经过大家投票，蓉城赛区的众人决定第一天去京城几大高校看看，第二天早上去看升国旗，上午逛故宫，下午有时间就去爬爬长城，反正不能浪费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的机会。 行程定好，吴老师和林老师吃过晚饭就回房间开始做攻略。 京城那么大，要去的高校那么多，得研究出一条最省时省力的路线来。 文小满在吃晚饭的时候又碰到了布莱恩，不过布莱恩当时是和他的导师在一起，所以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没有继续交谈了。 文小满吃过饭和林峥在酒店里逛了逛，消了消食，就决定回酒店房间里好好整理一下自己。 ——白天录节目的时候化了妆，头发也抹了发胶做了造型，虽然下舞台后有工作人员给这些小选手们卸了妆，但是小满觉得没太弄干净，还是得好好洗漱一下才舒服。 到房间的时候，韩思柳已经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了。 文小满拿好自己的洗漱用品，跟韩思柳说道，“你快去吃晚饭去吧，今天酒店里吃饭的人有点多，有些品类都快没有了。” 韩思柳擦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从自己洗漱用品里拿出一支卸妆油和护发素，递给了文小满，“你用这些吧，弄得干净点。” 文小满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伸手接了过来——自己都好长时间没有化过妆了，家里除了洗面奶和基本的护肤用品之外，也没有什么彩妆产品，来京城确实没有准备这些。 “多谢，我正好需要。”文小满向韩思柳道谢。 韩思柳和文小满一起住了这几天之后，对文小满还是改观了不少，不觉得她是还在看动画片的小朋友了。 “不用客气，会用不？不会用我教你。” 文小满点点头，“会用的，谢谢啊。” 韩思柳打开吹风机，想到了什么又关掉，“文小满，你今天听到别个的闲话了没？” 文小满一愣，“什么闲话？” 韩思柳说道，“有人说你和评委关系很好，所以你能晋级主要是靠关系。” 文小满笑了，“你说这个啊？我也听人说了，不过我没当这是闲话，我当个笑话处理了，听过就忘了。” 韩思柳问她，“别个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文小满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说我和你们是同一天见到评委老师的，就光看表现，我不觉得自己是靠关系晋级的，你觉得吗？” 韩思柳也摇头，“不觉得，你虽然年纪小，但是基本功比我们都扎实些。” 文小满此时脸上还有一些亮晶晶的小贴片，在灯光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辉，就如同她现在整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自信”的光芒。 “那不就得了，这些话对于我造不成任何伤害，我相信只要是有判断能力的人，都不会觉得我的晋级有黑幕。如果传出这些闲话会让落选的人心里更好受一些的话，我不介意。” 韩思柳一瞬间有些呆愣，她没有想到文小满会这么想，这一波她属实是在大气层了。 见韩思柳没有动作，文小满提醒她，“你快吹头发吧，一会儿水果都没有了。” 韩思柳这才按下开关键，“没事儿，反正我减肥，晚上正好少吃点。” 这话被吹风机吞掉了大半，文小满并没有听到。 不过吴老师把林峥的想法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你说你要带文小满去外交学院？” 林峥点点头，“是的，我之前来过京城几次，我外婆家就在这边，我对京城还挺熟的。我刚刚看您安排的高校参观路线没有外交学院，所以我想和文小满申请离队一天。” 第164章 批假 吴老师有些不敢批这个申请，“嗯，那个，文小满年龄还比较小，她父母放心吗？” 林峥知道吴老师是害怕担这个责，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跟文小满发了一条信息：小满，收拾好了来吴老师房间一趟，关于明天离队去外交学院的事情。 发完又对吴老师说道，“吴老师，一会儿文小满过来，让她跟她家里打个电话，您也放心一些。” 吴老师点点头，“那就行，毕竟你们都还未成年，老师带你们出来还是要对你们负责任的。外交学院是你们俩都想去的学校？” 林峥没有否认，“我们现在都有这个想法，具体的情况得看明年的考试成绩。” 吴老师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其他成绩怎么样，但是都是这么聪明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差的，“你们俩肯定没问题，也都是吃这碗饭的料，加油。” 两人说话间，文小满看到信息就过来了。 林峥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见小满头发还湿漉漉的，“你怎么不先把头发吹干了再过来？我可以多等一会儿的。” 文小满甩了甩头发，笑着说道，“没事，现在是夏天呢。” 说完，她转身走进房门。为了避嫌，林峥没有把门关上。 “吴老师好，林老师好。”文小满甜甜地打招呼。 林老师抬起头向她微笑点头。 吴老师则直奔主题，“我们明天的行程是去参观几大名校，但是林峥说明天想带你去外交学院，你年纪还小，所以想跟你家长先沟通一下。” 文小满在看到林峥发来的短信的时候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于是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老文同志的电话，还按了免提。 老文同志很快接起，“小满，是不是在外面没钱用了？要多少，爸爸给你打过来。” 文小满在半决赛晋级的时候就跟家里说了这个喜讯了，也跟老文同志说了这几天会在京城好好逛逛，所以老文同志第一句话就是担心女儿在外面没钱了寸步难行。 文小满乐道，“不是的，爸，我这几天吃住都在酒店，还没花什么钱，手里的钱足够了。 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明天我想和林峥一起去外交学院看看，和老师安排的行程有冲突，我们会离队一天，老师让跟你说一声。” 文从胜一听是这事儿，对林峥很是信任的他没有半点犹豫，“那行，你和林峥打车去，车费钱爸爸给你报销。你把电话给老师，我跟他说一声。” 吴老师听完全程，也知道这俩孩子家长应该都认得，也安心地开了口，“文爸爸，我都听到了，那行，您先忙，有事情我再跟您联系。” 老文同志对老师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诶，好的，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吴老师打心眼儿里否认，“没有没有，小满是我带过的最懂事的孩子了。” 老文同志还想和吴老师再恭维几句，文小满已经把免提关了，“好了爸，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啊。” 老文同志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笑着对旁边的奶茶店老板说道，“小女儿在京城参加总台的英语的比赛，怕她遇到什么事儿，让你见笑了。” 奶茶店老板摆摆手，“孩子的事儿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文老板，你把女儿培养得好优秀。” 文小老板一脸中年得志的样儿，“没有没有，是女儿自己长进，我和她妈妈没操什么心。” 奶茶店老板打趣道，“我晓得，文老板是把心思都放在封口机上了。你们这机器我看了，确实不错，还可以自己调尺寸，很实用，我先订100台。” 文从胜本以为是个小生意，没有想到对方这么豪横，“卓老板这是把奶茶店开遍全蓉城了啊。” 卓老板再次摆摆手，笑着说道，“那也没有，一家店子里放两台，还有备用的，都先准备着。” 这几年是经济飞速发展的几年，很多霸得蛮的老板都是在这段时间的风口上累积的资本。 文从胜知道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转移了话题，跟卓老板说起了定金的事情。 吴老师这边也转移了话题，“那你们明天就自己安排吧，晚上六点之前要回来。下午要是顺路，林峥还可以去看看外婆，过来跟我们会合也可以。” 文小满和林峥谢过吴老师，离开了房间，出去之后，林峥贴心地帮吴老师把门关上了。 林峥催促文小满先回去吹头发，两人约好明天早上八点到餐厅吃早餐。 文小满带着一丝对白阿姨的好奇回了房间。 文小满一直觉得白粟娴阿姨，也就是林峥的妈妈，还挺洒脱的。看她经常出现在林峥身边，她还以为白阿姨就是蓉城本地人来着。 没想到白阿姨是京城人士。 文小满几乎从来没有听林峥提起过他外婆这边的亲戚，也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来过京城这边探亲，看样子白阿姨自己跟娘家也有什么故事。 不过文小满不是那种无聊到要去探寻别人八卦的人，无论林峥的妈妈和外婆家有什么故事，都改变不了她和林峥是很要好的朋友的事实。 就算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文小满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他们人生中的女主角，不会傲慢到随意去掺和别人家里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韩思柳就起床了，文小满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跟文慧敏发短信。 韩思柳从盥洗室里出来，看到文小满醒着的，还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吵醒你了，吴老师让我们七点钟集合吃早餐。我可真羡慕你们啊，还能自己安排行程。” 文小满干脆坐了起来，“没事儿，我也睡饱了，高中习惯了早起，现在要睡懒觉都睡不着了。吴老师也是怕出发晚了天气太热啦，祝你们玩得开心。” 韩思柳朝她笑了笑，拿起自己的背包往门口走去，“也祝你们玩得愉快~” 第165章 游校 文小满掐着时间来到了自助餐厅，林峥已经到了。 此时不光是蓉城的老师选手们，其他赛区的老师选手们也都吃过了早餐，打算出门“游学”去了。 此时酒店前面热闹得很，有的大巴车已经离开，还有的大巴正在上人。 文小满和林峥在略显安静的餐厅里吃过早餐，就决定出发了。 林峥对文小满说道，“我们去的时候坐公交和地铁，我带你体验一下京城的公共交通，等晚上回来的时候，逛累了再打车可以不？” 文小满自然答应，“今天你从林老师变成了林导游，我都听你安排。” 林峥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伞，“咱们先走到公交站台去吧。离这里不远，就在电视台的那边。” 文小满的重点放偏，看着太阳伞有些震惊，“你出门习惯带太阳伞？难怪你这么白。” 林峥把伞偏向文小满，“我自己一般不打太阳伞，我是想着今天白天在外面会跑挺久的，气温也高，就带着了。” 文小满对林峥竖起大拇指，“林导想得真周到。” 林峥也打趣道，“让游客满意是我们的宗旨。走吧，小满游客。” 两人共撑一把伞，并肩朝公交站台走去。 京城的公共交通很是发达，两人要去的地铁站有很多路公交都经过，所以很快就等来了一辆人不算太多的公交车。 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公交车上的人还没有被挤成沙丁鱼罐头。 到地铁口几站路就到了，两人就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 自从华国申奥成功之后，京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处处都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文小满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欣欣向荣，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蓉城时的样子。 虽然两个城市的体量完全不一样，但是对于文小满来说，两次“进城”都是差不多的感受。 一样的繁忙有序，一样的如火如荼，一样的叫人充满希望。 林峥耐心地指着外面的路和经过的标志性建筑，一一地跟文小满介绍着。 两人很快就到了地铁附近的公交站。 下车之后，林峥又撑起伞，把文小满整个地放在伞的阴影里。 进站下楼梯的时候，林峥继续充当一名优秀的导游，向文小满介绍如何乘坐地铁，以及京城现在开通的几条地铁线路分别都经过哪些地方。 现在距离蓉城地铁开通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所以在林峥的印象中，文小满这应该是第一次坐地铁。 文小满也乐得配合他，没有表现出自己对地铁这一交通工具有多么熟悉。 两人进了站，坐上了去往外交学院方向的地铁。 地铁并不是直接到外交学院门口，两人下了地铁还得再转一次公交才能到。 这趟地铁还很新，看地铁站里的广告说是才通车没有多久，文小满四处打量着，在林峥看来这就是第一次坐地铁时的表现。 就跟他之前跟妈妈来京城看望外婆时一样的。 下了地铁，又转了一趟公交，两人终于抵达了外交学院。 望着眼前庄严的大门，文小满和林峥相视一笑，“进去看看吧，校友。” “走吧。” 两人就像是在这里上学的大一新生一样，陌生又自在地畅游在这所院校里，不放过任何出现在视线里的建筑。 现在是暑假期间，校园里的人不多，仅剩的一部分同学也是因为有事才留校的。 经过两人的都是行色匆匆的，没有他们这么优哉游哉，只有少数几个迎面走来的同学，会为两人的颜值眼前一亮，当然主要是林峥的颜值，随即放慢脚步，叫身边同行的人一起养养眼。 文小满和林峥对这些没有恶意的视线都不在意，碰到视线直接的，还会回以微笑，毕竟都是自己的学长学姐嘛。 这下盯着两人看的有些同学更加激动了，有的还拿出手机，向舍友打听到底是哪个系的男神怎么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 对面的舍友莫名其妙，“我们学校的男生都还可以啊，个顶个都周周正正的，你到底说的是谁？” 外交学院由于对口行业的特殊性，对身高和五官都有要求，所以来读书的学生都能称得上是一表人才。 现场正激动的同学跟自己的舍友讲不清楚，“你是没看见，看到了之后就会‘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舍友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要不还是休息两天吧。” 这两人的对话没有传到正在认真逛校园的那俩人耳朵里，他们继续往前走着，仿佛现在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逛完一圈下来，两人都有些热，林峥在食堂一楼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递给了文小满一瓶。 文小满“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口，终于缓解了一点火热，她放下水瓶问林峥，“林导，咱们一会儿去哪里？午饭在哪里吃？” 林峥思考了一下，回道，“我知道有一家烤鸭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文小满自然没有异议，“行，相信林导的推荐。” 两人此时坐在林荫道里的石椅子上的，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暑气，还吹来了一丝凉爽。 林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小满，现在还早，要不先在这里歇会儿？” 文小满点点头，“好啊，反正不赶时间，在这里坐会儿挺好的，我感觉我们现在就是这里的一员了。” 林峥顺着她的话讲下来，“一年很快就过去了的。” 两人一大早转了几趟车，又把外交学院逛了个遍，此时都有些累了，坐在石凳子上没有再说话。 耳边有风穿过林荫道的声音，也有忙完的同学在路上嬉笑打闹的声音，当然，最清晰的还是林荫道那头的几只鸟儿，正在旁若无人地一展歌喉的声音。 校园里时远时近的喧哗声，把这个小小的角落映衬得更加安静，连林峥喝水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我之前来过这里一次。”林峥说道。 文小满没有很惊讶，“我猜到了，你对这里还挺熟悉的。” 第166章 外婆 林峥偏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小姑娘，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 一束阳光从树的缝隙之中洒了下来，刚刚是落在石凳子的靠背上的，随着他的动作，跑到了他右边的脸颊上。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石凳子上的划痕，凳子旁边的鲜翠欲滴的叶子，还有眼前的小姑娘脸上细细的绒毛。 一寸寸、一缕缕，都刻在了阳光下微微眯着的眼睛里。 “我上一次是跟我妈妈一起来的。”林峥开口说道。 “我外公是特派记者，在一次战地采访的时候中弹了，没抢救过来，所以我外婆一直不想我妈做记者，但是我妈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当年我妈是在川省做独立调查记者的时候认识的我爸爸。为了她的爱情，放弃了外婆心中的好姻缘，还在她们那个圈子里得了一个不太好的名声。” “外婆从这个时候起就不愿意搭理她了。再后来，我妈为了她的梦想，她又选择离开禁锢了她的婚姻，外婆就更加不想见她了。” “我还有个舅舅，现在就在京城，所处的位置比较敏感，我妈不想因为她做的事情影响到舅舅，所以也很少见面。” “他们兄妹俩从小的感情就很好，我舅舅不止一次对妈妈说不用担心，他能应付得过来，但是我妈妈是铁了心了，不想和外婆舅舅他们产生太多牵绊。” 林峥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把发生在白粟娴女士身上的事情娓娓道来。 文小满静静聆听着，除了佩服白阿姨传奇般的人生之外，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故事背景，好像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权贵大户一般，离自己着实太远了。 可讲这个“故事”的少年就在眼前，文小满很快就从这种虚幻的感觉中抽离了出来。 文小满感叹道，“白阿姨真是风风火火，拿得起又放得下，像是武侠小说中的侠女一样。” 林峥赞同这样的说法，“是啊，所以我觉得她的人生非常鲜活。以前我小的时候，有人问我怨不怨我的妈妈，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家散掉都是因为她不甘心在家相夫教子。” 文小满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肯定是不怨的。” 林峥对文小满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实在是太过美好，让文小满这个老阿姨的心都轻轻颤了一下。 林峥接着说，“是啊，我怨她干什么，她只是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已，而且她从来没有缺席过我的成长。她在某种意思上来说，是我的榜样。” 别说是林峥这个亲儿子，就白阿姨那样坚定而又肆意的人生，连文小满都要把她当成榜样了。 人的一生是这么短暂，又是那么漫长。要是大家都按部就班地过一辈子，该是多么无趣的世界啊。 或许林峥选择走上外交官的路子，不仅仅是受到了林奶奶的影响。还有一部分的坚定是来源于他外公和白阿姨。 林峥只是想跟文小满分享自己身边的故事而已，并不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反馈。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而然。 “现在饿了吧？走，咱们吃烤鸭去。”林峥站起来。 文小满点点头，也从石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咯，咱们明年再来。” “嗯，明年再来。” 出了校园，林峥拦了一辆出租车，轻车熟路地跟师傅说了一个地点。 师傅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嘴巴一路都没有闲着，从奥运会的比赛场地说到了农贸市场的青菜价格。 两人一路配合着师傅的表达欲，从侧面对这座城市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师傅也说得很尽兴，下车的时候还主动把零头给抹了。 林峥推荐的烤鸭店不是在路边，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下车之后两人还走了一小段距离。 现在的老字号是真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不像是后世一般营销为上。 “这家店我也是跟我妈一起来吃过一次，我妈说她小时候这家店就在这里了，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吃。” 林峥低声跟文小满介绍着这家店的故事，说话间，片鸭师傅已经准备就绪了。 文小满卷了一片喂进嘴里，确实比自己后世吃到的那种快餐式烤鸭好吃不少。 嗯，到时候带老文他们过来现场尝尝。 两人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都不少，点的半只鸭子和其他菜品都被卷干净了。 文小满吃得很是满足，也庆幸自己穿的是宽松的衣服，要不然肚皮就要被勒住了。 “下午想去那两所名校看看吗？”林峥问道。 文小满摇了摇头，“今天不想去看学校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去看。” 文小满没有名校情结。虽然少不更事的时候也和别的孩子一样，思索过长大以后是读华大还是读京大这个人生第一大难题。 可这是因为那个时候身边的大人只知道这两所名校，一直在孩子们的耳朵边念叨，要他们极限二选一，根本不是孩子自己的真实目标。 况且，顶尖名校是你想上就能上的？ 虽然这一世的自己有了一拼顶尖名校的实力，但是现在的自己有了坚定的想要做的事情，名校再耀眼，也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了。 林峥想了想，“那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凉快一些了我带你去划船吧。总台离公园不远。” 文小满认为这个安排非常和她心意。 为了在高三毕业的时候长到外交学院所要求的身高（原则上男生一米七以上，女生一米六以上），文小满每天除了丰富的肉蛋奶之外，还保证着非常充分的睡眠。 ——只要没有很紧急的事情，晚上肯定是会在十点半之前睡觉的，中午也尽量会午睡一会儿。 现在的文小满离一米六的门槛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了，她相信还在长身体的自己一定可以。 这会儿文小满的生物钟已经开始闹腾了，她确实很想躺一躺。 第167章 缘份 两人度过了一个非常悠闲自在的下午。 ——今天天气很好，公园里的游客也不是很多，游船的时候太阳公公已经倦怠了，让风姑娘趁机跑了出来安抚燥热的人们。 游了一圈之后，两人又在湖边的座椅上坐了一会儿，一人捧着一杯凉爽的茶饮，尽情享受夏日午后的闲散时光。 公园门口有一家很精致的礼品店，文小满特意留出时间，打算出去的时候好好逛一逛。 她要买的礼物可多了：家里另外三口的，一群小伙伴们的。还有韩思柳，她这段时间还挺关照自己的，也要买份礼物感谢一下她。 当然，林峥也有一份，今天他当导游非常称职，得买份礼物犒劳一下她。 林峥不喜欢逛这种礼品店，于是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文小满。 他也给小伙伴们准备了礼物，一人一张明信片和一本书就搞定了。 文小满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人数和自己的可支配金钱数目，很快就选好了所有的礼物。 她不想回去的时候再加一个箱子，所以都是选的比较小巧精致，但是又很有老京城特色的小礼物。 文小满没有在礼品店里花多少时间，但是人和人的缘份本就不是以时间的长短去论的，仅仅是那一个巧合的瞬间就足够了。 ——等在外面的林峥碰到了来公园散步的外婆。 林峥的外婆也姓白，白粟娴是跟着母亲姓的。 一开始林峥并没有看到她，是外婆身边的田姨先把林峥认了出来。 白粟娴小的时候外婆也忙，几乎是田姨一手把她给拉扯大的。田姨没有其他的家人，把白粟娴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 虽然白粟娴长大之后一直在外地，回京城的时间也不多，她还挺难过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里，没有掺和主家的家事。 林峥的眉眼跟白粟娴长得有七八分像，田姨看到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田姨拉着林峥的手，殷切地问道，“阿峥，你是和妈妈一起来的吗？妈妈现在在哪里？回去吃饭不？” 家里的人都叫眼前的这位陪伴了外婆多年的老人为“田姨”，林峥也跟着一起这么叫她，“田姨好。” 接着他又看向站在几步远之外的傲娇外婆，也笑着喊了一声，“外婆好。” 表面傲娇的白外婆内心里还是很挂念这个从小没在身边长大的外孙的，此时也趁势走到了林峥面前，“又长高了，你妈妈自己尽瞎折腾去了，倒还算是会养孩子。” 林峥先回答田姨的问题，“我是参加比赛来的，和老师同学一起，妈妈这次没有一起过来。不过我觉得她今年过年或许会回京城来，上次听她说过她现在着手调查的事情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白外婆冷哼一声，“哼，就她最伟大了，跟她那个爹一样，非要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地球上少了他们俩都不能转了。” 林峥从这口不对心的话里听出了外婆对妈妈的担忧与关爱。 田姨的担忧则是实实在在地表现在脸上的，“你妈妈最近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我看报纸上说，那些卧底的记者，被发现之后，都被折磨得可惨了。 你妈妈从小就是个胆大的丫头，院里没有哪个男孩子有她那么有主意。她现在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我也开心，可我这心啊，就是放不下。” 林峥其实也挺担心白粟娴的安危的，所以每次妈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自己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去接她，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 虽然林峥从小就操着不该他那个年纪该操的心，但是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想过要母亲放弃梦想。 他觉得每次去接母亲回到自己身边，就是小小的自己现在所能为母亲提供的唯一的支持了。 林峥宽慰着田姨和没有表现出来的外婆，“你们放心，她会保护好自己的，有危险的事情她都会避开的。” 白外婆又傲娇起来，“谁担心她啊，她自己选的路，再危险都要自己受着。咱们不说她了，你晚上有空来家里吃饭吧？跟老师请个假。” 文小满结完账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几乎一瞬间就知道了眼前这两位老人家的身份。 ——其中一人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金边的老花眼镜，肩上披着一条很有质地的丝巾，背挺得笔直，即便是满头的银发和满脸的岁月的痕迹都掩盖不住她曾经作为上位者的气势。 说完话的她嘴唇微微抿着，和白粟娴阿姨不说话的样子挺像。 这位应该就是林峥的外婆了。 旁边的老奶奶慈眉善目的，穿着相对朴素很多，手里还提溜着一个菜篮子，应该是老人家家里请的住家阿姨，她一直拉着林峥的手，看样子和白阿姨母子俩关系的还可以。 三人也看到了从礼品店里出来的文小满。 文小满先开口甜甜地喊人，“奶奶们好，我是林峥的同学，我叫文小满。” 田姨喜欢这样大方的小丫头，笑着和文小满打招呼，“小满，这名字好听。” 白外婆没有那么热络，但是也维持着自己良好的教养，对文小满点了点头，“你好。” 打过招呼之后，气氛一下子尴尬住了。文小满一下子也拿不准林峥到底想不想回外婆家吃饭。 她看向林峥，用眼神询问他。 林峥瞬间理解她的意思，开口解围，“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再去跟吴老师请个假。外婆，田姨，你们先去公园里逛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找你们。” 田姨点点头，“那你先去，我们一会儿在公园门口等你。” 白外婆主动开口邀请文小满，“小满同学也一起去吃个便饭吧。” 田姨这才接话，“就是，去尝尝田姨的手艺去，阿峥的妈妈小时候可爱吃了。” 文小满礼貌拒绝，“我今天已经请了一天的假了，再跟老师请假不太合适。我以后再来京城了，一定去看您二位。” 白外婆也不是个会撕吧的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对林峥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第168章 升旗 文小满礼貌和两位老人道别，“奶奶们再见。” 田姨乐呵呵地跟文小满挥手，“诶，再见再见，以后有机会来玩啊。” 白外婆则继续端着，维持着老派的体面，又朝着文小满点了点头。 文小满现在是真的很能理解为啥白阿姨宁愿在外面上天入地，也不愿意呆在白外婆身边了。 文小满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之前看的那些豪门大户人家吃晚宴的背景音乐了。 林峥伸手接过文小满手中的礼品袋，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见两个孩子坐车离去，田姨挽着白外婆的手，“走吧，跟我去农贸市场逛街去。” 白外婆嘴上说着“那里也太脏了”，但是却并没有甩开田姨的手，也没有走向另外的方向。 田姨和白外婆相处了那么久了，特别是林峥外公去世以后，孩子也都离开了家里，两人几乎算得上是相依为命，自然知道白外婆是什么心性。 白外婆退休之后心里落差大，有时候会有一些小孩子脾气，田姨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哄着幼年白粟娴的日子。 两个老人家依偎着走向公园的反方向。 文小满在车上问林峥，“你晚上回来不？明天吴老师安排去看升国旗，肯定要起很早。” 林峥回道，“吃饭了就回。” 文小满表示理解，毕竟没怎么相处过，也确实不太熟。 无论是什么感情都得是日积月累的陪伴才能变得深厚，而不是只依靠干巴巴的血缘关系。 文小满到酒店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韩思柳他们还没有回来，文小满把小礼物放在了她的床头上。 吴老师他们一直到文小满晚餐都快吃完的时候才回来。 大家都饿了一路了，下车了就直奔餐厅来了。 韩思柳见文小满旁边没有人，端着自助餐坐了过来，“今天累惨了，一直就是坐车、参观、再坐车，回来的时候还堵车，真应该跟你们一起蹭个假，然后在酒店里躺一天啊。” 和韩思柳熟悉了一些之后，文小满发现她虽然每天妆容精致，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其实还挺“平易近人”的。 刻板印象害人呐。 文小满没有炫耀自己今天一天过得有多么舒坦，和她一起担忧起了明天的行程，“明天早上看升国旗逛故宫，下午也不知道有没有精力爬长城。” 韩柳觉得盘子里的水果都不香了，“啊啊啊！好想睡懒觉啊！可是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又觉得太亏了。不行，我这两天不能减肥了，我得去拿点肉吃。” 林峥此时也在妈妈从小长大的院子里吃上了晚饭。 田姨做的就是简单的家常菜，但是味道却不简单。 舅舅一家不住在这里，白外婆虽然傲娇，但还是给舅舅打了电话，舅舅带着表姐赶在开餐前到了。 舅舅跟着外公姓许，单字一个“凌”；表姐名叫许意欢，只比林峥大两岁，现在在华大上大二；舅妈萧如正在外面出差，今天没有过来。 一家子吃了一顿还算温馨的晚餐，许凌吃得很慢，心思都在关心这个不怎么见面但是一直挂牵于心的外甥身上去了。 许意欢性格开朗，和林峥又没有相隔几岁，倒是很快就热络起来，“要不要我后天去现场给你举牌子去？” 林峥婉拒了。 吃过晚饭，许凌送林峥回酒店。 两人坐在后排，许凌一粥一饭地问起了白粟娴，并再三表达了希望妹妹和林峥能够多回京城的意愿。 林峥体谅舅舅，给许凌讲了一路的白粟娴趣事，但是没有答应舅舅的请求，只说自己不能替妈妈做决定。 许凌有些失望，倒是坐在前排的许意欢看得很开，“爸，小姑现在是在外翱翔的鸟儿，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有倦鸟归巢的时候的。林峥，等来京城念书了，多来找我玩啊。” 许凌一想也是，只要林峥在这里念书，总会把感情培养起来的。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第二天没有谁赖在床上请假。 在华国首都的中心广场看升国旗，不知道是多少华国人朴素又神圣的梦想。 怕去晚了没有好的位置，大家都起得很早，出发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还在忠于职守，没有给太阳一点散发“魅力”的机会。 抵达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来了挺多人了。 文小满在车上又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瞌睡虫立马跑了大半。 林峥在后面微微扶了一下，“小心点。” 顺着人流走到广场边的时候，那种庄严的氛围让每个人都自然而然地肃穆了起来，文小满此刻已经清醒无比。 天光渐渐地驱散了黑暗，国旗护卫队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踏过水桥，迈过长街，一步一步地、坚定不移地走到了升旗台前。 现场的人们屏息凝神，等待着国旗升起的那一刻。 “向国旗——敬礼！”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伴着铿锵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国旗和太阳一同在天边升起。 同学们心潮澎湃，眼神还停留在飘扬着的红旗上，一直等着太阳开始散发能量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现场。 文小满觉得每一个华国人有机会都可以的来现场感受一下，确确实实称得上是一次洗礼。 吃过早餐之后，大家开始按照行程游览。 都是一群年轻的孩子，精力充沛得很，硬是没有浪费一丁点这次游京城的机会。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 ——第二天上午彩排的时候大家都腰酸背痛的。不过有了一起出游的经历，团队的氛围倒是好了许多。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下午的时间就属于选手自己了。 晋级了的自己好好准备决赛的内容，没有晋级的可以在酒店里好好玩耍。 这个酒店不是那种快捷酒店，还是有一些娱乐设施的。天南地北的孩子们玩在一起，很快就都混熟了。 文小满和林峥还有韩思柳都晋级了，三人凑在一块儿改稿子，吴老师现场一一指点。 其实也不需要吴老师指点，能进到全国总决赛的水平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进步的空间了，最后的结果看的其实是选手的现场表现。 但是吴老师不说两句心里不踏实，要不总觉得自己没有参与进来。 第169章 发光 文小满在吃晚饭的时候又碰到了布莱恩。 布莱恩有些遗憾地对文小满说，“小满，我明天不能来看你比赛了。我一会儿吃完饭就要回去了，学校里有事情要处理。” 文小满自然不在意他有没有在台下为自己加油，“好嘞，你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布莱恩有些委屈，“你好像不想看到我当观众。” 文小满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诧异他现在能听出言外之意了，自己确实不太想看到他在台下举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来着。 ——实在是太醒目了，而且这些天大家也都知道他是评委的学生了。 自己可以不在意那些谣言，但是他的导师不该被那些人编排。 但是布莱恩自己又是一片好心，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影响。想要跟他说吧，估计他是不能理解的，毕竟现场还有那么多人举京城赛区选手的牌子。 好在布莱恩在决赛前自己提了出来。 文小满都要怀疑是他导师听到什么了，故意给他安排的任务。 要真是如此，那确实是高啊！ 可这些弯弯绕绕的自己明白就行了，对布莱恩还是不要说这些了，文小满开口解释，“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呢？我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好。”ωωw..net 布莱恩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解释，“那小满你加油！林，你也加油！” 文小满这下真心实意了，“嗯嗯，我们一起加油！” 林峥也跟上，“一起加油！” 布莱恩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明天要录总决赛，吴老师安排大家早早地就休息了。 晚上睡觉之前，韩思柳问文小满，“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有些紧张了。之前都没有这种感觉的。” 文小满宽慰她，“可能因为这是最后一哆嗦吧，大家期待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你放心，估计大家现在都跟你一样的心情，晚上不要想太多了，早点睡，明天睡饱了皮肤状态才好，才能一直在台上不脱妆。” 韩思柳肯定地说道，“这个大家不包括你吧，我总觉得你的脑壳上就写着‘胸有成竹’这四个大字，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妖孽的小孩子了。这‘妖孽’二字不是贬义词哈，是说你很厉害的意思。” 文小满被她的解释逗乐，“我知道，不会曲解你的意思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以前在人前表达自己都不敢，是很没有自信的那一类人。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幡然醒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逼着自己去表达，后来练啊练啊，就习惯了，这件事在我心中再也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坎了。” 没有一个人的转变是轻松的。 别人看上去的云淡风轻，从来都是背后的无数次坚持练就的。 韩思柳相信文小满说得话，因为她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坚定。 韩思柳想让对话变得轻松一点，打趣道，“你这么一解释啊，感觉你更像一个‘妖孽’了。机缘巧合什么的，好像是那种道士下山的小说。” 文小满被她的脑洞逗笑，接着她的话题开展了几句。 两人这么一插科打诨，韩思柳的紧张感消失殆尽，“晚安，小满，也谢谢你。你明天在台上一定会是最闪耀的那颗星。” 文小满也真诚地祝福她，“那就让我们一起闪耀吧。晚安，思柳。” 一夜无梦。 决赛当天的现场非常热闹，也非常盛大。 总台请来的嘉宾都是之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教育界大腕儿，还有一些外语见长的名校教授以及外教。 当天的文小满正如韩思柳所说，绽放得让人惊艳。 台下的文小满或许看上去还有一些稚气，但是一站在台上，就仿若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腹有底蕴气自华。 她用一口流利好听的英语说着自己当天看完升旗仪式的感受，眼睛是那样的明亮，情绪是那样的饱满。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红旗初展，少年意强！” “昨日朝阳初起，今朝红日喷薄，明日就会洒满霞光。” 一字字，一句句，文小满都注入了强烈的感情。 她整个人都在台上闪闪发光。 她下台之后，观众席上的掌声经久不息。 一直不服气的“酸柠檬”莫远宏坐在观众席里，此刻也不得不折服。 ——自己输给这样的人，好像并不丢脸。而且，自己之前怎么会那么无聊？得好好洗洗脑子了，今后不要做那些阴暗的无用功了，还是扎扎实实地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莫远宏这种人就是那种典型的有些小聪明，但是缺少大智慧的那类人。 他确实有些天赋，但是没有把基本功打牢，所以成绩发挥一直不稳定。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醒悟了过来，不然一直沉醉在自己的高光时刻，不思进取的话，那么老天很快就会收回这一点点不足为道的天赋的。 文小满下了台，走回到备赛区，林峥等在门口，最先给予了她肯定和赞美，就跟以往的每一次比赛一样。 吴老师也抢先跑到她面前，“小满，你真是太棒了。” 蓉城赛区的其他选手也都过来向她道贺，提前恭喜她杀出重围。 文小满依然保持谦逊，没有因为铺天盖地的赞美就飘了。 接下来的几个选手都没有文小满表现得那么精彩了。 林峥是比较靠后出场的，他和文小满的风格不一样。 他内敛睿智，内容很有深度，还拥有着非常高超的英语演讲水平。 他的表现同样也赢得了满堂喝彩。 一场高水准的比赛下来，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最后的结果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整场比赛已经足够精彩。 结果当然还是要宣布的。 最终文小满不负众望地捧回了“明日之星”的高中组的大奖杯，林峥获得了“最佳风采”的单项奖。 除了奖杯和奖金之外，这两人还即将和其余胜出的18人一起，远赴英国游学一周。 蓉城赛区除了他俩，就只有一个大学组的选手成为了最终的20人之一了。 对于这个结果吴老师和林老师表示非常非常满意。 要知道高中组的“明日之星”和含金量很高的“风采奖”可都在咱们蓉城赛区啊！ 第170章 名额 文小满他们获奖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吴老师传回了蓉城。 陈老师还在家里准备开学后的小测试卷呢，听到好消息之后就把作文题改成了以“胜利”为话题，不得少于800字。 文从胜知道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厂里检测封口机成品的质量。 他立马跑回住的地方，把电视机打开，调到总台，等其他节目放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不是直播，是录播，得等好些天才能看到。 文从胜只得又回到厂里，可他脸上的喜悦根本没有办法压住，已经和小美结婚，并且老婆正在怀孕中的张立群凑过来低声问，“搞到名额了？” 文从胜以为他说的是小满那个比赛的获胜者去国外游学的名额，还挺诧异张立群消息这么灵通，“是啊！可太不容易了！” 张立群用肩膀碰了文从胜的肩膀一下，“哟呵，厉害啊！没想到我们还能一起当爹。” 文从胜推开他，“你说什么啊？！什么当爹不当爹的，人说一孕傻三年，怎么傻到你头上来了？” 张立群还有些懵逼呢，“那你笑得跟嫂子有了三胎似的。我当初知道小美怀孕了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文从胜无语，“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算了，你第一次当爹，我也不笑话你了。我说的名额不是超生名额，我和你嫂子都多大了还生，我现在有这两个女儿很满足了。 我说的是小满，她这次总台举办的那个英语比赛得第一名了，搞到了一个去外国游学的名额。” 张立群眼睛都瞪圆了，“那可是全国第一名啊！小满现在是全国英语最厉害的了？” 虽然张立群说得有些离谱，但是他这震惊的样子还是取悦了文从胜。 文从胜连连摆手，“那不能这么说，还有好多厉害的没去参加比赛嘞。这次她拿奖，有能力是一部分，主要还是运气好，评委都喜欢她这种。说不定换了几个评委她就得不到这个奖了。” 张立群直接把那些虚假的客套话给屏蔽了，“我以后的丫头要是有你屋里这两个姐姐一半扎实，我就心满意足了。” 文从胜疑惑，“就晓得是个丫头了？” 张立群笑得憨憨的，“小美说她觉得是丫头，她怀起了一直喜欢吃辣的。” 文从胜心想：地地道道的蓉城人不都喜欢吃辣的嘛？！那这里怎么不是女儿国嘞？这种判断方式肯定不科学嘛！ 杨秋芝在人前倒是比文从胜表现得淡定许多，只是下班回了家以后，和文慧敏一起翻看了很多的老视频。 怎么这么个文曲星当初就脱胎转世到自己自己肚子里了呢？ 杨秋芝最近总是问自己这个问题。 有时候问得多了，晚上还会做梦，梦到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文小满。 梦里那个文小满同样很聪明，可最后却落得一个孤苦伶仃、一无所有的下场。杨秋芝有时候夜半醒来，枕头上都是泪。 然后再看文小满的时候，就只希望她平安健康快乐就好了。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文小满还不知道蓉城那边众人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并且文从胜还决定准备制作大横幅去接机场接机。 她现在正和获胜选手们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文小满一边轻车熟路地应付这边记者提的问题，一边在脑海中跟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语感+0.1%，气度+0.1%。 文小满：？？？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难道不应该根据比赛的激烈程度酌情增加吗？ 系统：固定设定，无法更改。 文小满：。。。 系统：不用客气。 其实文小满早就知道了触发系统奖励的条件，无非就是参加比赛获奖、接受采访，还有一个勉强算得上是为国争光？反正就这几样。 但是文小满并不想特意去参加这些比赛来获取系统给的加成，相反她还会忽略这些加成。 倒不是嫌弃系统小气，而是文小满觉得靠自己得到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她那样问系统也是想搞清楚赛事大小对加成有没有什么影响。 既然没有什么影响，那行吧，反正也习惯了。 文小满都觉得这么一丢丢的奖励只是系统为了刷存在感而已，提醒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结束采访之后，就是约定俗成的拍照环节。 所有来参赛的选手，蓉城赛区的全体选手，获胜的选手，还有各种想和“明日之星”一起合影的其他选手等等。 拍完之后，文小满的脸都笑僵了。 回到酒店，文小满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有无数个未接电话和恭贺短信。 她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回那么多电话，就编辑了一条信息群发了一下。 等发完，她都累得不想动弹了。 韩思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先洗洗再睡吧，我来给你卸妆。” …… 由于没有晋级的选手也都还在京城，而且出国也需要办理签证，所以所有的选手先各自回家，等八月份再从不同的城市出发，到京城集合就可以了。 从自己家长到京城的那一段，可以有一个家属陪同，节目组会报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机票。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各大赛区的老师选手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京城。 蓉城赛区是下午的航班，早上还可以睡饱了再起来收拾。 文小满休息一个晚上以后，又满血复活了。 酒店今天早上的自助餐特意延长了时间，可以从早上一直吃到十一点，给每一个赛区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吃饱喝足，收拾好东西，也就到了要出发的时间了。 此时文从胜已经从凤泉区做好横幅出发了。 他可不想去蓉城了再做，到时候肯定会被杨秋芝和文慧敏嫌弃的。 他也知道文小满不喜欢太高调，但是不做个大的，不足以表达他的激动心情。 第171章 奖金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航班提前了十来分钟就抵达了蓉城机场。 在机场外等着的文从胜觉得自己又输了——小满和林峥的同学们做了一个巨长无比的横幅，一拿出来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眼光。 文从胜默默拿出自己略逊一筹的横幅，要文慧敏和他一起扯了起来。 当然，是在超大横幅的另外一边。 宋婷婷跑过去，对文从胜说道，“文叔叔，你们过来和我们一起吧，两条横幅一上一下扯一起，免得小满到时候左右为难，不知道往哪边去了。” 文从胜心想：也是，而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扯一起的话，小满也不会问到底哪个是自己做的。 于是同意了宋婷婷的提议。 下了飞机的众人在行李传送带上很快找到各自的行李。 林峥问文小满，“做好准备了吗？” 文小满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准备，“说实话有点发怵。我爹一个，还有宋婷婷田朵尔他们，一个比一个夸张，现在都不知道外面被他们搞成什么样子了。” 林峥开玩笑，“要不我们戴好帽子和口罩，假装路人？” 文小满认命地叹气，“哎，没有让他们得逞的话，还会有其他的‘惊喜’等着我们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随着队伍到了出口处。 田朵尔和宋婷婷两人分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小“炸弹”了，现在凑在了一起，跟找到了组织一样，更加咋咋呼呼了。 “文小满，明日之星！林峥，风采一等！” 有没有关注这个比赛的路人，还以为是什么明星来蓉城了，也等在出口处，想要一睹“明星”风采。 结果出来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没看到什么保镖簇拥着的明星。 路人觉得自己真是有够无聊才等在这里，拖着自己的箱子就出去找车去了。 文小满隔老远就听到了来自小伙伴们“汹涌的热爱”，和林峥无奈地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走到横幅中间，让文从胜快速拍了几张合照之后就让他们收了起来。 等在外面的其他家长也都围了过来，把孩子们手里的行李箱接到了自己手里。 吴老师放大嗓门说道，“同学们，家长们，咱们到旁边那个空旷一点的地方去吧，我简单交待一点事情，到时候直接就回去休息了，免得再跑去基地一趟。” 小伙伴们把两人的行李箱留在原地，“快去快回，一会儿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众人跟着吴、林两位老师来到出口外的一处稍微人少一些的地方。 吴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家这些天都辛苦了，我就简单说几句。第一件事，三天之后，也就是周六，上午九点钟，请所有参赛选手和家长朋友们都来基地礼堂参加颁奖典礼，每一位同学都会有相应的奖励。 第二件事，虽然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比赛结果了，但是每一个孩子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你们都很优秀。所以请大家下周六晚八点黄金时间段准时收看总台播出的节目。 好了，三位获胜选手留下来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大家再见。” “两位老师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老师再见！” 其他选手和家长纷纷和老师道谢、道别。 林老师对三人和他们的家长说道，“再次恭喜你们三人。你们这几天辛苦一下，再准备一篇发言稿，到时候要上台发表获奖感言的。另外，英国签证所需的资料我打印好了，你们按照上面的准备就行。要是没有护照的话，明天就先去办一个加急的。” 说完，发了一张清单给家长。 “谢谢老师，你们真的辛苦了。孩子们的成绩都离不开你们的付出。” “是的是的，老师们都辛苦了。” 两位老师连忙否认，“没有没有，都是他们自己的能力足够强，我们也没什么好帮助他们的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大家这些天都好好休息一下，三天后再见。” “老师再见。” 见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宋婷婷他们推着箱子过来了，“文叔叔，杨阿姨，今天把小满先借一天哈。” 文从胜也想花钱，“你们吃什么玩什么叔叔都报销，小满，我这里还有一些现金你拿着，一会儿爸再给你卡里转些钱过去。” 田朵尔拒绝，“文叔叔，不用啦，这次得把场子交给我们，我们这么多人，请他们俩吃饭的钱足够了的。你们放心，晚上之前肯定把小满安全送回来。” 林峥现在在蓉城没有需要交待去处的亲人，自然是不用操心的。 文小满把给小伙伴们的礼物从箱子里拿出来，然后又把自己和林峥的箱子推给了文从胜，“你们的等我回来给你们。先把我和林峥的箱子带回去吧，带着行李出去玩不方便。” 虽然只接到了行李箱，但是文从胜已经心满意足了。 文小满把礼物一一分给大家。 林峥等她分完之后说道，“我给你们寄的明信片和书，过几天就能到了。” 本就兴奋的小伙伴们此时更加开心了。 …… 基地颁奖仪式那天，文小满除了奖状之外，还收到了一万元的现金奖励。 林峥有8000，另外那个晋级的大学组选手则有5000元。 其他晋级到总决赛的选手有2000元，只走到半决赛的也都有1000元。 这年代的1000元的购买力还是非常不错的，每个选手和家长都觉得这一趟真的值了。 不仅去京城见了大世面，回来之后还有奖金拿，不愧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虽然去参加比赛不是为了奖金，但是孩子们靠自己的能力能赚到钱了，还是很有积极意义的。 散场以后，文小满想起文从胜给文小伟的“奖励计划”，问道，“爸，上学期文小伟有没有拿到什么奖励啊？” 文从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真是一言难尽。” 文小满本来就是由自己拿到奖金，联想到了年初的时候文从胜的打算，就这么随口一问。 她想着要么就达标之后给了，要么就没有给出去，一言难尽是个什么意思？ 第172章 付出 等到了车上，文从胜才细细说来。 “小伟他们学校出成绩的那一天，他妈妈就跟我打电话了，说小伟各科成绩都进步了，数学还得了九十几分，虽然满分是120分的，九十几分只能算是中等，但是比他之前的好多了，我一开始听到了还特别高兴本来打算等两天就去银行把奖励给他转过去的。” 文小满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老文同志只怕是遭遇了“学术造假”行为。 果然，老文同志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文小满的猜想，“结果那天晚上村支书给我打电话，说那本账的事情的时候，我问了一下他家孙子，这才晓得文小伟他妈妈说的都是假的。” 村支书的孙子叫文成，和文小伟差不多大，两人在镇中学上同一个班。 “然后我又跟小伟妈妈打电话，一开始她还不承认，说文成是看不惯小伟，故意这么说的，我后面说要去问他们班主任去，她才没做声。” 一个常年没有心思好好学习的人，不可能会因为一点他不缺的奖励而好好读书的。 毕竟文小伟有个要啥就买啥的妈。 对他来说，学习什么的太累了，“收益”还不是即时的，还不如找妈妈发个脾气或者撒个娇来得快。 文小满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虽然觉得唐秀这样的操作实在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但是她的奇葩操作也不止这一件，这都还算是不突出的了。 文小满就当故事后续听了，没有再继续追问老文同志今后还打算怎么做。 颁奖典礼结束，文小满和林峥作为“暴发户”，自然是要请小伙伴们搓一顿的。 正好苦逼的高三补课生周六下午有半天放纵的时间，文小满就提前定好了午餐，林峥则在吃饭的附近找了一家可以唱歌的地方。 和KTV不同，不是那种法律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场所，而是包的那种私家娱乐室。 里面很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起吃饭的小伙伴们都是“忙里偷闲”，只有彭瑞是真的很闲。 他已经收到了京城某211大学的通知书，现在只需要愉快地过完这个假期就可以去开启他人生的下一个篇章了。 彭瑞接到文小满的电话第一个赶到了她预定的酒店，当时文小满都还在老文同志的车里。 林峥从颁奖现场出来之后，就先回家去了。说是从京城寄过来的东西到了，他得去签收一下，一会儿再自己打车过来。 文小满自己是第二个到的，和彭瑞两人开始点菜。 “这个泡椒鸭血来一份，田朵尔喜欢吃。”彭瑞下意识地说道。 文小满又冒出了姨母笑，“咳咳，那你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不？” 彭瑞瞬间闹了一个大脸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太明显了？” 文小满逗他，“什么太明显了？我就是问问你知不知道大家的口味喜好啊。” 彭瑞一米八的大个子，还像个刚上初中的小毛孩子一样，“哎呀，你这练了绝世神功的聪明脑袋，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 文小满收住笑，略有些认真地问他，“明不明显我不知道，反正他们一个都没开窍，包括田朵尔本人。虽然这是你自己的感情，但是我作为你们两人的朋友，还是田朵尔的闺蜜，我还是想问问，你是怎么个打算？” 彭瑞也认真了起来，“你放心，她现在高三了，我不会打扰她的，我会等她毕业了再跟她说。”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其实她现在迟钝点挺好的，我都怕我自己有时候没控制住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吓到她或者影响到她。这一年我会好好提升自己，争取一年之后她再看我的时候能多一些优点。” 文小满心想：吓到田朵尔？你是认真的？不过，或许这就是酸臭的爱情？ 越是珍重的，就会越患得患失。 文小满上一世也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恋爱，也不是没有比较优秀的男生向她表露心意，但是她都婉拒了。 比起自己谈恋爱，她其实更喜欢看别人谈恋爱。 更何况那会儿她自己的内心还在不断的重筑、修复中，没有更多的精力耗在和另外一个人类建立复杂的感情上。 文小满对彭瑞现在说的话还是相信的，只不过保质期有多久就不知道了，时间会验证一切，也会改变一切。 文小满不想介入他们的感情太多，不过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彭瑞，我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清楚，这一年的等待也好，提升自己也好，说到底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其实与田朵尔没有多少关系。 不管一年以后田朵尔会怎么选择，你都不要把这些付出绑架在她身上。不要觉得你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她就得回馈给你多少多少。 这些付出是你为自己做的，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而这些选择，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做的。 说‘目的’不太好听，我一下子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能明白不？” 上一世的文小满在网络上看到了太多的这种“自我感动”式感情。 无论是爱情也好，亲情友情也罢，有那么一部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就会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那么你就不能再“不知好歹”了。 经常会用这种自我认知中的“感天动地的付出”来绑架对方，试图得到对方的回报。 一旦对方没有按照TA的期待来回馈，那TA就会瞬间切换到“受害者”模式，觉得是对方辜负了TA。 可是TA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付出”究竟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还是对方真正需要与期待的。 彭瑞把文小满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你说得对，无论是个什么结局，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小满，你比我看的武侠小说里的少侠都还会谈恋爱。你这是吃了多少《恋爱宝典》啊？” 第173章 脑花 文小满听他这么说，除了觉得和正常人沟通真是顺畅之外，还觉得“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男人至死是少年”这两句话流传得那么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彭瑞从小学的时候就沉迷武侠小说，那会儿跟自己打招呼都一股名门正派里的小徒弟的味儿。 现在成年了，还是不改本性。 还真是长情。 文小满善意提醒，“少年，或许正常说话别人更能听得懂？” 彭瑞嘻嘻一笑，“我要那么多人懂我干嘛？只要我每次这样抽风的时候，身边的朋友能理解我，还会配合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况且，田朵尔也喜欢武侠里的世界，她就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女一样，她上次在凤泉区的那个桃花林里，就像是…” 这么肉麻的话，文小满不想再听下去了，“行了，少侠，后面的话你在攒一攒，明年一起讲给田侠女听哈。你的观念没有任何问题，是我僭越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吸引力法则，确实是文小满有些多虑了。 文小满一边自我“反省”，一边把剩下的菜点完。 开始上菜的时候，林峥和其他的小伙伴们也都前后脚到了。 彭瑞努力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但还是没忍住看了田朵尔好几眼。 看田朵尔坐到文小满旁边；看她和宋婷婷聊HAN这个男团；看她和其他人抱怨高三这样的苦日子最多只能过一年，再多就要崩溃了。 彭瑞逮到话题插入，“高三这一年是挺苦的，但是结束之后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其实还挺让人怀念的。当然了，不是怀念那种苦，是怀念大家为了自己的目标一起拼搏的样子。” 田朵尔苦着一张脸，对着彭瑞就是一顿输出，“去去去，一边儿去。已经结束苦日子的人再来说这些话，我合理怀疑你是在炫耀你现在自由了！” 文小满嘴里正吃着一口凉粉，听到田朵尔这反应，没忍住呛了一口。 隔着两个人的林峥连忙倒了一杯水推了过来，“你慢点吃，别再呛着了。” 坐在两人中间的田朵尔和宋婷婷：是我们没手还是林峥的手太长？ 彭瑞又逮着机会光明正大地看向田朵尔，“是是是，我现在说这话确实不妥，你…你们还在吃这个苦，是我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哈。” 文小满：蓉城特产+1。 “彭瑞，你录取通知书应该收到了吧，被哪所大学录取了？”吴克林最关心的还是升学大业。 上次文小满他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彭瑞一家去旅游了，没有参加他们的聚餐，所以大家都还不知道他具体被哪所大学捞了去。 彭瑞本来就是打算在这次聚餐的时候，让大家，主要是让田朵尔知道他在哪所大学念书，但是自己先说出来难免有显摆之意，于是趁着吴克林问，就顺势说了出来，“京城地质大学，能考上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孙芳华有些羡慕，“要是我以后也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就好了。” 文小满看向她，“你一定可以的。” 孙芳华冲文小满笑笑，低头抿了一口汤。 田朵尔咋咋呼呼地说道，“我以后也要去京城！和小满一起吃遍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去。” 文小满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开口，“你要去京城当然很好，不过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我做这个决定的，而是你自己喜欢那里，那里有你想念的大学。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就算你在别的城市，放假了也可以来京城和我一起大街小巷地逛吃逛吃的。” 田朵尔捏捏文小满的脸，“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看我像是那么规划的人吗？我当然是因为自己想去啊！” 宋婷婷嘟着嘴，“哎，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恨自己为啥不能多长几岁，和你们一起去一个城市上大学多好啊！” 唐小磊和宋婷婷也混得很熟了，于是一如既往地嘴欠，“那你咋不恨你自己没有一个像文小满一样的可以跳三级的脑子嘞？来来来，多吃点脑花补补。” 宋婷婷知道他的德性，也不生气，直接把一整盘脑花转到唐小磊面前，“说得跟你有似的。来，你都吃了吧，别客气，一盘不够就再上一盘，我付钱。” 坐在他身边的吴克林还特别配合地给唐小磊碗里舀了一大勺，“来，我们这一桌子，除了林峥之外，都被你给点到了，我为了匡扶正义，会督促你改良从正的，吃吧。” 唐小磊身为地道的蓉城人，却不喜欢吃脑花，他受不了脑花的口感。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自己脑补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猪猪故事会。 ——吃脑花的时候，那小猪就在他嘴巴里感受着他啊！ 其他人第一次听到他这个说法的时候，也恶寒了一阵，但是该吃的时候还是照样吃，谁叫川省的脑花那么好吃呢。 只有唐小磊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啊，各位大哥，各位大姐大，我错了，是我嘴欠，能不能换个惩罚啊！” 宋婷婷嘿嘿一笑，“这哪儿是惩罚啊，这明明是对你的关爱！” “那我就以茶代酒，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了。” 小伙伴们都是嘴上说得厉害，但也都是不会真的去逼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的人，所以唐小磊又耍了几句嘴皮子，面前的脑花就被转走了，还换了另外一碗饭。 一餐饭就这么嘻嘻哈哈地吃完了。 大家都吃得非常尽兴，除了得知田朵尔也要选择去京城念大学的彭瑞之外。 他不是不高兴，是太高兴了，所以嘴里吃了啥也没有太注意到，反正把自己喂饱了。 等“大款”文小满结完帐，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走去了林峥订的娱乐室。 娱乐室的老板认识林峥，客客气气地把这群少年们迎了进去。又给他们端来一些饮料和一个果盘，说都包含在费用里了。 当年还是两岸三地歌手神仙打架的年代，很多歌曲放到后世都还传唱度极高。娱乐室的点歌机里收录了很多当时很流行的歌曲。 在这样怀旧的氛围下，文小满也跟着一起扯着嗓子唱了个够。 第174章 省心 短暂的“放纵”之后，苦逼的高三生们就要回学校继续和高考倒计时“共沉沦”了。 文小满和林峥也不例外。 去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大家都从外面放风回来的时间，校门口熙熙攘攘。 现在央视录制的节目还没有播放，所以知道文小满和林峥载誉而归的人还不是很多。 本就是与高考升学无关的比赛，老师们也不会特意去宣扬。 不过高三一班的同学们早就知道了这个喜讯，毕竟他们连作文都写了。 俩人走进教室，看到黑板上用龙飞凤舞的粉笔字写着：热烈祝贺文小满、林峥两位同志凯旋。 粗粗的字体旁边还画着一些小装饰，各种风格的都有，显然是出自多人之手。 林峥从书包里掏出好几包老京城酥糖，放在了讲台上，“大家自己上来拿，我和小满给大家带的京城特产。” 这特产是林峥今天回家去拿的，寄了挺多回来，想着今天到学校来就带了一包来分给同学们。 文小满心里暗暗赞叹他想得周到，因为自己出门带礼物从来都是“精带”，只精挑细选给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不会像这样“泛带”，连班上的同学们都照顾到。 幸好林峥准备了，还把这“好人好事”的“业绩”分了一半给文小满，让她不至于不好意思面对同学们的热情。 文小满不是小气，也不是觉得这些同学们毕业后都不会联系了没有必要，而是她在礼品店的时候根本就想不起他们来。 难道这就是自己与未来的林大外交官的区别？文小满摊手。 或许在林峥心目中，这些同学们的分量还没有在文小满心中重，但是他照样妥帖对待。 真是一个清冷又温柔的灵魂啊。 林峥放好糖果回到座位上，文小满递给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啊，把我也带上了。 林峥回道：上次文叔叔还替我们俩一起庆祝了呢。 文小满看完小纸条，会心一笑，埋头开始做起题来。 这次去京城还有即将要去的英国游学，都是用的高考倒计时中的时间，已经落下同学们很多天了，她得把时间都掰开了好好利用起来。 无论是怎样的大考，文小满都饱含敬畏之心。 林峥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这两人的专注力好像是有壁一样，把教室里的喧闹隔绝在外面。 前桌拆了一颗酥糖喂进嘴里，“哟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京城和大佬有滤镜，总觉得这糖比之前吃的都要好吃一些。” 她同桌也咬了一口，“那你是有滤镜的，不过这糖确实蛮好吃的，而且包装好精致的样子，应该挺贵的。” 前桌把脑袋凑近，压低声音，“你觉得这像不像是发喜糖的场景？我先声明啊，我不是说他们。我哥过年的时候结婚，回去上班都给同事们带了喜糖的。” 同桌用本子轻轻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叫你不要嗑未成年CP！” 前桌嘿嘿一笑，“就是觉得这糖很甜嘛。” 两人说完，又怕被大佬听见，于是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两位大佬都已经在奋笔疾书了。 两人对视一眼，头顶的粉红泡泡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数学公式和必备课文，于是也认命地加入了提前给自己上晚自习的行列。 就像是打哈欠会传染一样，搞学习也是会传染的。 就这样二传四、四传八的，已经在教室里的同学们很快就从‘放飞模式’切换到了‘勤学模式’。 教室门口还在陆陆续续地进来放飞归来的同学，见到这阵仗，还以为是老陈提前来了教室，对他们上次的小测成绩表示了不满意。 问过其他同学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卷王回归，大家提前发动了勤学技能。 于是一个二个地把书包放下，又去讲台上拿了几颗糖回来，边补充带有学霸光环的能量，边把试卷拿出来开始消耗脑细胞。 老陈本打算给孩子们多留一点时间好好交流交流的。 ——不提前十分钟进教室了，准点再去教室“守牛”。 路过他们教室的丁老师对他说，“老陈，你们班怎么这么自觉？别的班还在桌子板凳震天响的时候，你们班都已经开始刷卷子了。” 老陈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毕竟这群猴儿一周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是后来想到文小满的“丰功伟绩”之后就觉得很正常了。 老陈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哎，这些孩子要这么努力，我也没有办法啊，总不能叫他们不要学习吧。最后一年了，他们这是在为自己拼一把呢！” 丁老师对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说，“你们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然后转头对来办公室交作业的自己班级的课代表说，“刚刚陈老师说的话听到了没？把最后一句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教室里还在吼叫的同学们听听。我经过咱们班教室都觉得脑仁疼。” 老陈舒适地晃了晃椅子，说实话，这是他带过的最让人省心的一届。 以前班上也不是没有特别突出的学霸，但是一直不能形成这种自觉卷的氛围。 一直都是一部分自己学，另外一部分得压着学，剩下的几个学都不想学。 直到带了这个班之后，才发现高三班主任可以这样放手当。 想要轻松多拿奖金，有实力还不行，还得是运气好啊。 老陈此时的思绪都已经飘到明年高考结束之后去了。 …… 英国签证很快就办好了，出行的具体日子也定了下来。 林峥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这样的时间安排刚刚好。 ——等他从英国游学回来之后，在西南山区里呆了几个月的大记者白粟娴也要回来了，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去接她。 林爷爷现在还在鹏城那边接受更好的治疗，要九月份才会回来。 对文小满的再次出国，文从胜同志是既骄傲又担心。 骄傲的是自己的女儿见到的世界越来越大了，担心的自然是她年龄还小，万一在国外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办。 杨秋芝给文小满检查着行李箱，满不在乎地回道，“你要相信小满，她英语那么好，再说还有老师带着，大家一起出门，能遇到什么事儿？” 不过杨女士话是这么说，在文小满出发的前夜，她失眠了一整晚。 老文同志抱住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杨秋芝，“你之前自己说的话忘记了？就出去几天，你焦心个啥子。” 杨秋芝深夜里情绪被无限放大，“你晓不晓得，我有时候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像是假的，特别是小满，所以我想天天看到她才好。” 第175章 试试 文从胜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大直男，半点都理解不了杨秋芝的伤春悲秋，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对的，所以选择了闭嘴。 然后选择用另外的方式让她忘记这一茬。 杨秋芝的感伤被打断，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想太多了。 若是文小满知道杨秋芝的想法，必定会心里发酸，然后丝丝回甜的。 “母亲”这个称呼代表了太多，也承担了太多。 杨秋芝和文小满母女连心，女儿重生归来这件事，即便她不知道，她的潜意识里也会泛出一些她无从知晓缘由的情绪。 这样的小情绪，她受制于自己的学历和见识，没有办法清楚地表达出来，所以一直把它们当作是对文小满的担忧和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杨秋芝顶着黑眼圈给一家子准备了早餐。 文小满打着呵欠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妈，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的飞机是下午，不用这么着急。我看你没有睡好的样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再起来？” “早点煮好了，你们等下起来的时候再喝就没有那么烫了。”杨秋芝把熬在锅里的绿豆粥搅了搅，免得粘锅。锅里的绿豆已经被煮开了花，在沸腾的水中不断地滚落到各处。 文小满察觉到杨秋芝不同以往的情绪，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杨秋芝的颈窝里。 “妈，有你真好。” 杨秋芝从小营养不够，长得不是很高，脱鞋量的话就一米五多一点。现在的文小满已经比她更高了。 但是文小满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小的时候跟杨秋芝撒娇一般，杨秋芝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拍拍文小满的手，“行啦，这么大热的天，我还在熬粥呢，凑在这里黏糊糊的，你再去睡会儿吧，还要飞那么远呢。” 文小满又再抱了一会儿才放手。 小孩子的身份还挺好用的，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还不会被怀疑。 若是重生回二三十岁的时候，不说文小满自己好不好意思抱，就算是抱了，杨秋芝也都会担忧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睡饱了，再说飞机上也可以睡觉呢。我先去洗漱一下。” 正在刷牙时，文从胜和文慧敏也都起床了。 吃早饭的时候，文从胜对文小满说道，“你要是有机会去外面吃饭逛街的话，帮爸爸看看去，有没有什么产业或许需要封口机的。” 杨秋芝瞪他，“一天到黑就晓得你那几台封口机，小满是出去游学去的，去的都是学校，哪里要什么封口机。” 文从胜往粥里舀了一勺咸菜，“嘿嘿，我就是这么说说。前几天文强，就是荷花市场的那个年轻人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一批衣服要运出去，正好之前包机来这里的老板还记得咱们的封口机，我就想把这外汇给挣回来。” 文从胜是从那个困难的年代过来的，对赚外汇这件事情非常热衷。 文小满答应，“行，我看到了的话就跟你说。” …… 飞机降落在英国希思罗机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多。 一行人到酒店之后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这次游学各个学龄段的学生都有，所以也会去各个不同阶段的学校去参观交流。相当于是把英国的学制都粗略过了一遍。 伦敦的天气一如既往地多雨，不过路上倒是很少见到撑伞的人。 雨来的时候若是在街上走，那就用手里的包包顶一下，或者走到路边建筑的廊檐下躲一躲，不一会儿就能等到雨停。 湿润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浪漫气息，广场的方向时不时地传来音乐声。 一开始众人对这与华国截然不同的人文气息非常新鲜，每天都瞪大了眼睛想要多捕捉一些有趣的镜头，好丰富自己的见闻。 可一连吃了几天的当地美食之后，大家就只想找中餐馆了。 “这真的是太难熬了，好佩服那些留学生啊，我出来几天就想回国了。” 团里的初中生嘴里叼着一根薯条，眼神略有些空洞。 “之前在家里只想吃薯条，我妈又不让一周最多给我买一次，但是现在天天能吃了，才发现大米饭配炒菜是那么好吃。” 这边对接的领队老师接过话题，“吃习惯了就好了，要是实在吃不习惯的话，那就自己学着做饭。总不会让自己饿着的。好啦，今天咱们就是最后一站了，等参观完大学，让你们老师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今天参观的是英国排名靠前，也是国际排名靠前的一所名校。 哥特式的建筑和绿意盎然的园林相印成趣，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行走其中，或是与同伴笑谈，或与恋人厮磨。 众人跟着老师边走边听，没多久来到一间教室。 教室里有一群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正在进行英中翻译。 翻译的是一首华国著名的古诗，诗仙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这首诗对于华国本土学生来说，是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大多数省份小学的时候就会学习这首诗。 但是对于当地的大学生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老师让大家从后门走进去，坐在后排观摩。 有人根据授课老师的提示，直白地翻译起来： 友人向我挥手，告别了黄鹤楼，他在这个美丽的三月，要去扬州远游。 友人的船越来越远，远到消失不见，只看见长江向前奔流。 授课老师表示翻译得不错，然后让大家讨论，还有没有更精妙一点的。 后排的领队老师也让大家各自好好想想，如果是让你翻译的话，你会怎么去翻。 林峥看向坐在身边的文小满，拿出纸和笔，递给她，“试试？” 第176章 答案 文小满接过纸笔，开始动脑筋思索了起来。 刚刚那个大学生其实翻译得还不错，这首诗就是那么个意思，但是他的翻译其实说白了不是翻的那首诗，而是翻的诗的现代汉语翻译，没有了原诗的意蕴。 诗歌一类的文学作品非常难翻译，这是翻译界公认的。 而且是越古老的越难翻，无论是华语、阿语，还是英语等等，各个语言都有自己的节奏和韵律，还有文化和风俗上延伸的双关语等等。 无论是怎样优秀的译本都没有原版的味道，因为译者很难做到完全从原版本身的语言和文化环境出发。 文小满暗暗地在跟自己较劲，想要把自己理解的这首诗的意蕴用英语给表达出来。 这是一个优秀的译者所必经的路。 正在脑子里咬文嚼字的时候，文小满听到一句华语不屑地说道，“英语就是这么直白的语言，怎么能翻译得出来我大中华蕴含了几千年底蕴的诗句呢？” 是同行的大学生组的其中之一，文小满记得他叫武承，来自另外一个赛区。 前面的授课教师也听到了，对着这个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领队的老师轻咳一声，略带严厉地看向武城。 武城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只是说的场合不那么恰当，所以不服气地闭了嘴，也把手中的笔放下了。 很快讨论时间结束，授课教师叫几个小组把自己的讨论结果发表出来。 经过润色，这次发表的翻译倒是优美了许多。 授课教师看向后排，“来交流的同学们有好的想法和翻译都可以表达。” 坐在前排的同学们也转头看向后排，一脸期待。 坐在后排的都是英语展示上的佼佼者，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是优秀的中英翻译者，更遑论是翻译古诗词了。 场面冷了一下。 文小满拿着自己还不太满意的翻译稿子站了起来。 然后直接把自己的翻译大声念了出来。 场面又是一静。 接着对方授课教师先鼓起了掌，其他前排同学们也跟着一起鼓起了掌。 文小满虚心受着，打算再回去好好润色一下。 这个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领队老师带着同学们离开了教室，然后找了一块草坪，叫大家围坐在一起。 “今天的行程基本上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大家可以聊一聊自己游学的感想，欢迎大家畅所欲言。”领队老师率先开口。 “我觉得英国这边的学校都挺漂亮的，大家上课很自由，很随意。”小学生组的同学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边看着轻松，但是对学生自己的要求还是挺高的，太多东西要自己准备了，要是自律性不高的话，很容易就落下别人很多。”这是初中组的。 “自己可以选择的东西还挺多的，这像是一把双刃剑，从小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可是很多学生做选择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高中生组的考虑的东西就更全面一些了。 “无论是什么场合，大家都可以很勇敢地表达自己。”大学生组的同学言简意赅。 领队老师静静地听着，用眼神鼓励每一个同学发言。 接着又抛出下一个问题，“你学习英语的初衷是什么？” “我妈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我报英语班了，我上着上着就挺喜欢的了。” “我是因为大家说学好英语之后，将来走遍世界都不怕，而我想环游世界。” “为了看原版的《哈利·波特》！听我喜欢的歌曲！” 答案繁多，搞怪的认真的都有。 领队老师又看向出来之后比较安静的文小满和林峥。 文小满想了一下，说道，“我学英语的初衷是我想多掌握一门技能，语言就像是工具，每当我会使用一种工具的时候，我可以抵达的地方就可以更远。” 林峥不假思索，“由于住在学校教职工的家属院，所以小时候身边的老师比较多，特别是英语老师。” 文小满看了一眼林峥，知道他没有说出最真实的想法，悄悄给了他一个微笑。 林峥懂她在笑什么，也回了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点小互动没有谁发现，除了一只在草坪上撒谎儿的小狗。 它的主人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捡起它“掉落”的“装备”。 小狗对着两人摇了摇尾巴，似乎嘴角也往上扬了一点，然后转身跑远了。 文小满和林峥看到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可爱一幕，嘴角的笑容更显眼了。 在场的每一个同学都发言之后，领队老师又提出了第三个问题，“你觉得语言有优劣之分吗？” 这个问题显然就是在就刚刚在课堂上发生的插曲进行提问。 武承也知道，于是他先举手回答，“老师，我知道我刚刚在课堂上那样说很不礼貌。 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汉语传承至今已经有了五千年，每一句古诗，每一个意象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这种表意，是任何其他国家的语言都所不具备的。 更何况是才一千多当年的英语。它没有太多的底蕴，没有太长的历史，很多词语都还是从其他的语言转化而来的。所以我不觉得这样一种语言可以把我们的古诗翻出原有的味道来。” 这样的说辞，文小满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那时候我们才接触世界没有多久，好多人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自己国家的圆，外面的空气都是的甜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又掀起来一股我们要“文化自信”的潮流。 “文华自信”自然没有什么错，这几个字放在后世都是钢铁一般的箴言。ωωw..net 我们的优秀文化本就值得我们一千个一万个自信。 可是文小满觉得，“自信”不应该是“自满”，更不应该是“傲慢”。 有的同学觉得武承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别说外国人用外语翻译了，华国人自己用现代汉语翻译都不一定能翻到原诗一半的神韵。 但是更多的同学觉得武承的话不太对劲，很多东西不应该是这样简单粗暴地划上等号的。 领队老师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问道，“那你们呢？是怎么认为的？请大家先认真思考一下。武承，你也再想一想。” 第177章 桥梁 武承被点名，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领队老师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又换了一种更让人接受的说法，“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有的时候我们深陷其中，觉得这就是真理。 可是当我们跳出去之后再看，可能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了。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这是我们究极一生都需要不断学习精进的技能。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要多读书，多看世界的意义所在。” 坐在草地上的同学们都细细品着老师的话，武承也没有那么梗着脖子了。 领悟力强的同学已经开始抽离自己的思维，从另外的维度去考虑问题。 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一旦开始尝试这么去做的时候，很多原本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脑子里。 这个议题对于小学生来说还是有些太深奥了，所以领队老师引导让小学组的先听着。 现在听不太懂没关系，等以后长大了，有了一些积累，这些东西就会从记忆深处蹦出来，与这些年的积累相互印证。 有一个高中组的女孩儿举起手来，先看了一眼武承，发现对方没有看她，她的声音就放大了一些，“我觉得语言没有优劣之分，只不过一种语言翻译成另外一种语言，不仅仅只是语言本身，更多的是背后所包含的东西。 比如‘柳’这个意向，我们都知道在古诗里是‘留’的意思，一般都是用在惜别诗里。但是这个经过翻译之后，即便把惜别的意思补充了，也没有原来的那种双关的意味了。” 另外的同学在后面补充，“对对对，还有‘桃花’这种，虽然不是双关，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美好的代表，是春花烂漫，是美好爱情，是人间至美。 我们从小耳濡目染，所以看到诗词里的‘桃花’时，我们就知道这诗词大概率是什么基调，可翻译过来之后，就感觉不到了。” 话题有了一个好切入的点，后面的讨论就热烈多了。ωωw..net “中文确实是这样。不过英语里也有很多我们没有从小接触过就没有办法一下子就理解到的那个点。 就好像我们平时看英语的情景喜剧的时候，他们笑得很开心，我们却一头雾水。从这一点上来看，所有的语言都是一样的。” 蓉城赛区的那个大学生也加入了讨论，“不同的语言就像是不同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 汉语的传承性是独一无二的强烈，但是相对来说，英语更多元一些，也更容易革新。 根据这两种特性，汉语可以追根溯源，英语则传播广泛。个性不同，也没有必要争长短。” 另外一个大学生平时说话就挺直接的，此时也不顾及其他，直接开口说道，“用时间长短来判断语言优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翻译功力是否深厚，跟语言没有关系，跟做翻译的那个人有关系。 不说英译中了，就说咱们华国人自己去理解我们的诗词和古文，每个人的理解程度都不一样，更不用说用现代汉语解释出来了。” 这又是另外一种理解思路，很多同学想到自己语文课本上的那些意象丰富的古诗词和晦涩拗口的文言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见到大家都点头，那个说话直接的大学生作最后的总结性发言，“所以我觉得，把见仁见智的东西上升到对语言的攻击，我觉得无论是对外语来说，还是对华语来说，都是极不尊重的。” 这话比起老师之前说的，已经算得上是不留情面了。 武承涨红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去反驳，但是没有什么话送到嘴边来。 虽然是领队老师开启的话题，但是他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大家起矛盾，于是开口打起了圆场，“我们这次的探讨就是一次思维碰撞的过程。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在碰撞中，我们表达，我们倾听，我们思考，我们再有选择地接受。 在这个过程中，语言不是武器，而是桥梁。无论是表达的人，还是倾听的人，都不要违背这一点。” 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所以一个好的外国文学作品，其翻译者的地位并不会比原作者低。因为翻译者相当于是结合了两国的背景与文化，在不改变原文内容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本土化的二次创作。” “是的，有的时候甚至觉得翻译过来的文章比原文还要更美一些。” “或许只是对于译文的受众来说是更美，因为更符合本土的审美。因为原文的底蕴还有语言的巧妙是没有办法完美转换的。” “对，用本土的语言增添了另外一种美。和原作的美是不一样的。” 文小满听到这里，内心还挺火热的，这就是翻译的魅力啊！ 就像是老师刚刚说的那样，沟通是一座桥梁，其实翻译也是一座桥梁。 译者就是筑桥的人。 他们把更多的人送到对岸，去亲自领略对岸的风景。 也让更多对岸的人过来，来沉浸感受华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精妙绝伦。 任何一种表达形式，不管是文学作品也好，还是影视剧、纪录片等等也罢，都不能把整个岸这边的世界展示给对岸。 翻译可以让对岸的人瞥见这边的景色，然后他们会顺着这座桥，自己过来。 领队老师见达到了自己的目标，非常欣慰。 虽然这场讨论的开端并不是很愉快，但是过程却很精彩，相信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些孩子们都能记得今天下午的这个草坪，记得在这个草坪上进行的这一场碰撞。 领队老师最后总结，“好，今天就先到这里。相信大家今天都收获颇丰，不止今天，希望这几天的游学经历都能在你们的记忆里留下一席之地。 我不会对你们的发言进行任何评价，这些观点都留给你们自己以后去印证，去判断。愉快的一周到这里就结束了，祝你们今后的日子更谦逊，更自信。” “谢谢老师！” “老师，我们一定会记得这几天，记得你的。” 第178章 鼓槌 收获满满的文小满一行人，又游玩了几个标志性的建筑之后就回国了。 文从胜交待的“考察”事项没有任何进展。当地普通生活场景中要用到的塑封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文从胜也不是真的想要就这么一下子就打开英国市场。 ——文曲星已经够关照他们家了，财神爷再这样“偏爱”的话，还要不要别人活啦？ 再说，他这次搭着文强的集装箱，已经赚到了一笔外汇，就不贪心更多了。 文小满在家休息了一晚就又去了学校卷天卷地。 不，是比以前更加用功了。 除了完成高三的任务之外，她还利用换脑子的时间去翻译文学著作。 有的人是越翻头越大，她则是越翻越着迷。 连老陈有的时候都看不下去，下课的时候会特意走到文小满座位旁边，叮嘱她：“时间虽然紧迫，倒也不用这么挤着用，不要透支以后的精力和热爱。” 文小满正畅游在语言转换的乐园里，也不耽误她迅速给老陈反应，“你不要当我是不务正业就好啦。” 林峥听到她的回答笑了一声，给老陈吃了一颗定心丸，“陈老师，您放心，她乐在其中。” 而且是满心欢喜的那种‘乐’，不是苦中作乐的那种。 老陈摸了摸头顶越来越稀疏的头发，表示‘大神，你们开心就好’。 然后离开了让他自己都有些压力的教室一角。 今年的运动会，还是跟校长申请一下高三也要参加吧！不然这些孩子们可真是太苦了！ 就是不知道其他班的班主任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哎，高三还没正式开始呢，他们总不能那么没“人性”吧！ …… 文慧敏这次没有打算和同学们一起在快要开学的时候才去沪市了，她等妹妹回来之后就定好了飞沪市的机票。 小满从小就找到了自己的热爱，并且在这条路上一直往前奔跑着，没有丝毫的懈怠。 特别是从英国回来之后，更是把缝缝里的时间都用上了，恨不得做数学题的时候都把题目翻译成英语和阿语之后再做。 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虽然跟不上这样的节奏，但是落下太多也不是个事嘛。 所以她打算先去学校，去图书馆多泡一泡。 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会计师，需要学习的东西的还有很多呢。 杨秋芝和文从胜这两天都很忙，没有时间送文慧敏去机场。文慧敏就自己去坐机场大巴了。 刚从大巴上下来拉着行李箱往候机大厅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她。 文慧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景明的声音。 李景明是她的高中同学，现在在沪市的舟济大学上学，学的是计算机相关的专业。 刚高二分班那会儿，文慧敏第一个记住的新同学的名字就是他的。 当时文慧敏是数学课代表，数学老师就是他们班的班主任，所以她当时帮着老师整理过几次同学们的花名册。 第一次看到‘李景明’这个名字的时候，文慧敏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岳阳楼记》中的一句话：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岳阳楼记》是她最喜欢的一篇古文，这句话也是她最喜欢的那句，所以一下子就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了起来。 后面接触过之后，文慧敏觉得李景明其人还是能担得起这个名字的。 他的胸襟开阔辽远，非常有才华，又不恃才自傲，最主要的是笑起来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于是文慧敏就渐渐地连名带人地把“李景明”这三个字刻在了心里，自然也放在了手机通讯录联系最频繁的用户那一栏里。 见文慧敏没有回头，李景明以为她没有听见，又喊了一声，“文慧敏！” 文慧敏摸了摸略有些滚烫的脸颊，转过身去。 然后对着李景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李景明，你也今天回学校啊？” 那笑容一下就把李景明的智商泡泡给戳破，在人群中走出了同手同脚的步伐来。 文慧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李景明也没有觉得自己出糗，大大方方地回了文慧敏一个笑容，然后把自己的手和脚的控制权收回来，迈着长腿儿大步地朝文慧敏走去。 小虎牙的威力不同寻常，文慧敏的脸又更红了一些。 李景明走到文慧敏身边，很顺手地就把她的箱子接了过来，“嗯，我也今天回学校。和几个师兄在做一个项目，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当面敲定。” 文慧敏点了点头，脸颊上的红很快就把耳朵也染红了。 这是高中毕业以后，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也是文慧敏认清自己的内心之后的第一次。 所以文慧敏此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明明在手机里可以聊很多的啊！ 李景明比文慧敏高了大半个头，只需要偏一点头就能看她红红的耳朵，像是小兔子一般。 天知道他现在心里的鼓槌声有多大，也不知道走在身边的文慧敏有没有听到。 李景明快走几步，走到文慧敏的前面，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而又清晰地对她开了口，怕她没听清，又怕吓着她。 “其实那个项目的细节，没有那么急切，在网上也可以敲定。我今天回沪市，是因为你今天就要回沪市了。我…我想陪着你一起。” 文慧敏的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平时做数据时无比丝滑的脑子此时却卡了壳，“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景明开了头之后，心里的鼓槌声越来越响，好似是在为他加油鼓劲一般，越来越激荡。 没有哪个男孩子可以在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 “我请张雯雯吃了一顿饭，她告诉我的。张雯雯让我赶紧买票，不然回程高峰，很难买到同一趟航班了。” 两个理科小学霸此时的脑子进行不了任何有难度的计算，只能进行简单的你问我答，两人也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甚至文慧敏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确实，我是提前了好几天买的，当时的舱位就剩得不多了。” 李景明心里的鼓槌已经快要敲到他的耳朵边来了，“所以，文慧敏，我可以陪你一起吗？不止这一次，还有以后的很多很多次，可以都让我陪你吗？文慧敏，我喜欢你。” 说完，还用紧张的面部肌肉扯出一抹笑容，露出自己最讨人喜欢的小虎牙来。 …我是求饶的分割线… 嘻嘻，新年甜一甜。 大家新年快乐啊~（顶锅盖求饶ing） 我远嫁的姐姐年前回来了，这两天才回去。 那天算了一下，她一家子已经有四年没有在这里过年了。 我大外甥从之前的幼儿园小朋友变成了每天要写寒假作业的小学生，小外甥快满三岁了，今年还是第一年在这里过年。 在疫情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我姐也带着孩子回来过，但是总感觉没有过年那么团圆。 所以这些天我们一大家子不是这里见亲戚，就是那里吃团圆饭。 是很开心，但也的确很累。 他们一家是自己开车回来的，来的时候不是高峰，没有堵车，十几个小时就到了。回去的时候花了二十多个小时，凌晨三四点才到家。 所以要远嫁的姐妹们，自己要多考虑今后的生活哈。 不能说远嫁一定是不好的，但是要承受的东西确实更多一些。 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179章 追星 文慧敏的脑瓜子里只听得见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鼓槌声。 这声音好像在遥远的地方，又好像是在自己的耳朵边上。 她看着李景明微微压低的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有那关键时候‘营业’得特别卖力的小虎牙，耳朵边的鼓槌声好像消停了一些。 她听见广播里在播放航班信息；听见急匆匆的人群拖着箱子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滑轮声；还听见远处有情侣在道别，互诉衷肠，依依不舍。 她也把自己的眼神直勾勾地对上的李景明的眼睛，“那，我们试试吧。” 李景明脑子短路，没有听懂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文慧敏，小虎牙还没有来得及收进去。 文慧敏看得好笑，伸手扯住李景明的衣角，“快走吧，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换到挨着的座位。” 李景明终于搞清楚了状况，脸上露出比高考做出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时还要欣喜的笑容来，顺便把衣角边的小手移到了自己有些出汗的大手里。 …… 文小满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安慰田朵尔。 姐姐文慧敏发短信告诉她，前几天她来沪市的时候，和高中同学李景明在一起了，就是自己之前还见到过的那个。 文小满回忆了一下那个男孩子的长相，挺干净阳光的，比上一世的韩兴华那个渣男看着都舒服不少。 “相由心生”这个词语，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她悄悄露出一点“磕到了”的表情，又压了下去。 但还是被不开心的田朵尔看到了。 “说，你刚刚那个笑是怎么回事？我这么难过了，你还不跟我分享开心的事情。”田朵尔委屈巴巴。 文小满简单解释，“我姐姐谈恋爱啦，跟我分享一下。” 田朵尔一听，更加不开心了，“哼！这些大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同样是十几岁的青春，为什么大学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而我悄悄地为我的男神做一点事情还要被批判！” 文小满哭笑不得，“田朵尔女士，你差不多可以了啊。首先，这是两回事。其次，你那是悄悄为男神做事吗？我要是你爸，半夜起来被你吓到，你这会儿都没有心情跟我抱怨咯。” 田朵尔的han团哥哥们最近有一个活动，需要粉丝打投。网站每隔几个小时刷新一次，可以重新投票。 于是田朵尔定好闹钟，半夜起来打开电脑给哥哥们做数据。除此之外，还得手把手地教新进来的小粉丝如何投票，忙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这样的“地下工作”已经悄悄地进行了十来天了。昨天晚上田爸爸起来上厕所，发现书房里还闪着光，吓了一跳，以为是家里进贼了。 没想到是自己已经高三的女儿半夜在为什么明星投票！ ‘惊吓’在一瞬间就切换成了‘愤怒’，逮着田朵尔就是一通输出。 不过文小满是知道田爸爸的性格的，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在这个家里，只要田妈妈没有生气，那就不算家庭大事件。 田爸爸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愤怒’没有什么震慑力。于是第二天早上，等田妈妈醒来之后，田爸爸把昨天晚上自己起床被吓到，然后又被气到的事情，略略夸张地说了出来。 田妈妈把自己嘴里的包子吞下去，又喝了一口粥，眼神扫过还想为自己‘抗议’的田朵尔，没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给“判了刑”，“从今天开始，书房的电脑我锁上了，等你高考结束之后再给你使用权。” 田朵尔一下子就泄了气，眼睛里一下子就蓄满了金豆豆，多出来的眼睛装不下了，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还有几颗跑到了粥里，和白粥融为了一体。 田妈妈无动于衷，夹了一筷子小菜送进了嘴里。 但是田爸爸却觉得小丫头这样是不是太造孽了一点。 哎，早知道就不跟家长告状了。 可现在要咋个搞嘛？ 他偷偷看了一眼还在掉眼泪的小丫头，又看了一眼不容置喙的“家长”，默默把头低下了。 田朵尔对着爸爸的方向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背着书包来上学了。 此时听到文小满这么说，心里的委屈更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高三了还追星？” 文小满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没有因为追星而荒废学业，相反，你还一直以他们为目标，努力成为更厉害的自己。你看，你以前英语一直不太好，后面看到他们也在努力学习外语，你就狠心逼自己把完形填空都背了下来。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我都知道的。” 在文小满看来，‘追星’从来都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是确实需要好好引导。 有的人追的是偶像身上美好的品质，并且以此为方向，不断督促自己进步，这时候的‘追星’就是力量源泉，就比如田朵尔这样的。 但是还有的人追星是追的自己的执念，把自己裹挟在其中，最终丧失了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后世这样群体在资本的推动下，变得更加疯狂和尖锐。这样的就需要好好引导了。 田朵尔得到了文小满的肯定，内心的委屈消散了一些。 不过文小满的“但是”马上就来了，田朵尔的嘴巴又撇了起来。 “但是，现在高三了，我们白天的课业已经很繁重了，你连续这么多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白天怎么吃得消？我虽然也觉得阿姨的解决办法太过简单粗暴了一些，但是也不支持你的做法的。” 田朵尔可怜兮兮，“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也觉得我这样不应该。可是这次活动就一个月，是很重要的投票，要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时间去投票的话，那哥哥们岂不是…” 文小满翻她一眼，“你打住打住啊，我可吃不消这一套。再说了，你要相信你的哥哥们足够优秀，没有一个你，还有千千万万个如你一般的小迷妹们会扛起大旗的。还是说，你的哥哥们少了一个你，人气就不行了？” 田朵尔捂住文小满的嘴巴，“啊啊啊啊，我好想反驳啊，可是我想不到一个字出来。好烦啊啊啊。” 喊着喊着，田朵尔自己就笑了起来，“啊，现在舒服多了，你说的我都明白的，我现在也接受了我这一年用不到电脑这件事了。 这一年我就先和哥哥们分开一阵子吧，等我成为更好的自己了，我再去为他们摇旗呐喊！” 文小满也笑，可爱的中二少女一个，能量也太充足了。 笑过之后，在心里默默地为彭瑞点了一根蜡：少年，你的桃花林小师妹已经跟你不在一个次元了。 第180章 体裁 文小满见她心情很快平复，问起了老同桌来，“孙芳华最近怎么样？我前些日子这里跑那里跑的，都没有时间找她聊天了。” 田朵尔和孙芳华一个班，田朵尔这个热心肠的，曾经很多次带上孙芳华加入他们的小团体，也经常会找她一块儿上厕所聊八卦。 但是到底性格各方面都不太同频，所以的对于孙芳华来说这样的热情既是馈赠，又是负担。 她每次都很努力地想融入进去，可还是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田朵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放过”了她，只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出来，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孙芳华的父母在“极端镇压”之后，看到孙芳华老实听话，开学之后也没有作怪了，就觉得自己又重新拿到了孙芳华人生的掌控权，也没有再做多少影响女儿学习的举动了，所以这一年多孙芳华的学习生活还算是平静。 再加上老陈特意跟孙芳华的班主任交待过，要多注意这孩子的情绪变化，家长找上来问话的时候多帮着回旋一下，给她筑造一道防线，让孙芳华的精神压力也小了不少。 田朵尔对孙芳华的近况很关注，所以很快就回答出来了，“她最近还不错，别人是越到高考越紧张，她是越到高考越兴奋，做题目仿佛跟不会累似的，一张卷子接着一张卷子地，已经是我们的班的卷王了。” 文小满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坐在教室里的单薄身影，旁若无人地为自己以后能够逃离这里奋笔疾书的样子，是那样的让人心疼，又是那样的孤注一掷。 “这次高考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一次高考而已。” 文小满说道。 田朵尔表示赞同，“她的未来一定不会不辜负她的努力。” 文小满看向田朵尔，“我们的努力也是一样，都不会被辜负的。” 田朵尔思维跳跃，很快想到另外的事情，“说起这个，孙芳华最近的语文成绩好像不是很稳定。主要是作文，有的时候她的作文分很高，有的时候作文都达不到及格线。” 文小满一下子没有想明白，“她高一的时候，作文基本上都是咱们班的范文啊，而且我看过她的其他作品，她很有文采的，怎么现在波动这么大？” 田朵尔倒是一针见血，“害，还不是‘八股文’给害的，有的时候她的文采太过飞扬了，老师就觉得她的体裁不是议论文，而是散文了。” 是了，高一的时候写作文大多都是“体裁不限，诗歌除外”，所以孙芳华这样的‘文化人’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但是高二之后，特别是高三，就直接与应试挂钩，大多试卷都是要求写议论文，很多习惯放飞文字的‘文豪们’苦不堪言，直呼这是‘八股文’在世。 其实对于高中生来说，议论文是最容易掌握也最容易评判的体裁了。换言之，这是最公平的选择，只是很多身处其中的少年们看不明白，想不透彻。 孙芳华并不是想特立独行，或者是剑走偏锋去出这个风头，相反，她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默默发功，并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反骨’。 可她的潜意识里，对于这种“规范化”、“流程化”的东西是抗拒的。 所以虽然她很会写，但是写的时候就很容易“飘”起来。 上一世的文小满规规矩矩的，又在社会上被教育了几年，早就习惯了模式化作业，所以适应得很快。 不过当她站在孙芳华的角度考虑的时候，也很能理解她，“那她还好吧？你们语文老师有没有说她什么？” 田朵尔双手握住栏杆，身体稍稍往后仰倒，“她还行吧，没有因为作文分数低就情绪低落。我们语文老师那就是一个老学究，最讲究这些了，不过倒也没有批评她。 反正对于语文老师来说，入了他的眼了就当范文念一念，没有入他眼的，那就找另外一篇看看，莫得半点感情色彩。” 文小满趴在栏杆上，“那还挺好，没有人为制造压力，给足了空间让孙芳华自己去校正，她那么聪明，相信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的。” 不出所料，连着几次周考，孙芳华的作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过山车式的分数了，即便有时候没有被当成范文，也超过了及格线。 孙芳华找到了克制自己独特写作风格的办法。 与这个好消息同时来到文小满耳朵边的还有田朵尔的惊天大喜事。 “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开心啊，我最爱我的爸爸了！”田朵尔在文小满耳朵边喊了一天了。 文小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行啦行啦，我已经知道了，你对你爸爸的爱是依据他支持你的程度来衡量的。” 田朵尔爸爸在告完状之后，深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薛定谔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性质在对得起女儿和对不起女儿之间反复横跳。 女儿要高考了，花太多精力在其他事情上本来就应该制止，而且还是大半夜不睡觉，这更加影响她的状态，自己这么做当然没错啦； 可是，一年碰不到电脑，还不能在偶像需要自己的时候站出来为他们应援，那得多难受啊！要是老婆不让我摸电脑看篮球赛，不让我追科比，那我活着的乐趣岂不是少了一半？ 就这样反复纠结，田朵尔的爸爸再也受不了自己的内心小人儿“打辩论赛”了。 于是找田朵尔的妈妈商量，决定给孩子一个大大的盼头—— 高考结束之后，由田朵尔的爸爸带她去现场看他的哥哥们，把这一年的热爱当面释放出来。 田朵尔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幸福得简直要晕过去了。 “我不管！我的爸爸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当然，我妈妈要是没有那么强权霸道的话，也能竞选全世界最好的妈妈这一席位了。” 文小满也为她开心，还有点唏嘘。 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的孩子，是真的能量充足啊。 第181章 喜事 内心充盈的孩子，在家庭里就能蓄满能量，然后才会有盈余的能量释放出来，像是小太阳一般温暖身边的人。 而从小内心缺失的孩子，成长的过程就是在不断补足内心的过程，他们自己就需要从外界汲取能量，更不用说去正影响他人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内心是否富足的原因。 田朵尔欣喜的呐喊很快就被教室窗外枝头的喜鹊的叫声所覆盖。 虽然同学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也对老陈说的“今天下午开例会，可能会让这一届高三参加本次运动会”这一不确定消息产生空前的期待。 文小满坐在座位上，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学习任务，正在对着《诗经》中的一句话埋头苦思，“这个‘景行行止’，要怎么翻译，才能不失原文的韵味呢？” 林峥轻轻碰了一下她，“先喝口水再想吧，你今天下午还没喝多少呢。” 文小满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冲林峥笑了笑，拿起水壶，“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下去，“哈，舒服，今年还真是挺热的，都初秋了，温度还这么高。” 林峥轻笑，“那你还忘记喝水。” 文小满脱口而出，“这不是有你提醒我么。” 说完，文小满自己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咳咳，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生物钟比我的准多了，有你提醒着，我就偷懒了。” 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废话，文小满更不好意思了，“哎呀，也不是这个意思。” 林峥脸上的笑意更甚，“我知道，我乐意之至。” 前桌的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又吃了点糖，被林峥发现了，两人干脆转过头来聊天。 “你们说，会让我们参加运动会吗？高考倒计时还远没有结束，但是再不休息一下，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先结束了。” 林峥不假思索，“会的。”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你有内幕消息？” 林峥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根据老陈说的话和他的语气推测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笑着说。” 四人正聊着，老陈开完例会走进了教室，假装绷着脸，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掩藏不住。 他走到讲台上，故作严肃地说道，“嗯，同学们，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不要失望啊，该学的习还是要学的……” “哎呀！” “啪啪啪！” 老陈话没有说完，就被同学们的唉声叹气和拍桌子的声音给打断。 老陈战术性地喝了一口茶，双手抬起来往下压了一压，“咳咳，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大家保持安静啊。”ωωw..net 释放完失望的情绪，大家都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只用脸上的不开心表达此时的炸裂心态。 老陈见目的达到，也不憋着笑了，“除了该学得习之外，咱们还得选出一些健儿们，毕竟这是你们在高中阶段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了。” “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 这下，喜悦的叫喊声和拍桌子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不过老陈这次没有喊停了，因为隔壁教室也开始欢呼起来了。 前桌的两位本来还以为大神也有失手的时候，没想到还真叫他猜准了，心里对林峥的敬仰之情更加滔滔不绝。 文小满冲着林峥竖起了大拇指，“牛！” 老陈等大家把情绪释放得差不多了，又再一次喊了停，“怎么样，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是不是更加让人激动？” 同学们开心地“哀嚎”着，“啊，是是是，幸好我们的小心脏还能承受得住这种大喜大悲。” 老陈又喝了一口茶，“你们要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啊！我这是让你们释放压力呢！” 这话没有作假，反正文小满是相信的。 能遇到这么一个在意学生精神压力的老师，是学生之幸。 除此之外，文小满觉得自己的幸运还延续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 文小满刚一进家门，杨秋芝女士就递给她一盘子切好的水果，然后兴致冲冲地跟她说起“商业机密”来，“我们原来‘满庭芳’那边的老房子，要拆迁啦。不过这还是内部消息，没有出台文件的，没有到最后一刻都不能确定。” 文小满有“先知”，知道那片确实会被拆，但是还是被杨秋芝的兴奋所感染，“妈，你能得到的内部消息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杨秋芝戳了一块冰西瓜喂进嘴里，“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就先跟你说了，让你提前开心开心，不过话不能说得那么死，我们知道有这回事儿就行了。” 文小满笑着点点头，“嗯嗯，我晓得嘞。”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运动会已经结束，高三学生们又重新回到了高考倒计时的“紧箍咒”之中。 每个人都愿意为了自己的未来去拼搏一把。 没过多久，‘满庭芳’那一片区的老房子的拆迁文件也下来了，除了补一套新城区的房子之外，还额外有补贴。 这一片虽然是老房子，但是是在蓉城的中心位置，所以拆迁款算下来很不错。 杨秋芝每天都乐呵呵地，觉得老天真是待她不薄，以前吃太多的苦现在看来都值得了。 文从胜也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祖坟那边放鞭炮去。 然后脑子一转，想到了家乡的那条坑坑洼洼的村道。 文从胜找了个机会从厂房里回到家里，跟杨秋芝商量，“你说，到时候拆迁款下来了，我们拿一点出来给村里修路怎么样？” 杨秋芝想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看行，要不然这白来的钱我拿着心里不踏实。不过不能全出，该村里那些人出的，他们还是要出。” 两口子在家里商量了一下具体的金额，没有确定总数，打算先问问老村长再说。 等文小满到家，他们又把这事儿跟文小满说了，在他们心里，文小满是家庭的一份子，本来就有权利知道家庭的财务状况和支出走向的。 况且，她脑瓜子活，眼界还开阔，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方案。 第182章 大山 文小满思索片刻，也认可了这种做法，“到时候把我上次比赛拿到的一万奖金也捐出来吧。” 更好的方案她也没有，只是表达了一下‘不要让好事变成坏事’的担忧。 捐多少，怎么捐，都要讲究方式方法。这些就让老文同志自己去想办法去吧。 文小满心想，无神论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确确实实重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还是要多做些好事，来平衡一下的。 况且，就算是没有重生这回事儿，文小满也不会反对给老家修路。虽然她不喜欢那些多话无趣的大人，但是这条路可以让村里的孩子飞出大山的时候轻松一点。 此时的白粟娴女士也想要眼前的这个女孩儿飞出大山。 她已经在川省西南边陲的这个的小山村待了小半年了，用的是支教老师的身份，她在村小带孩子们的语文课，三年级和五年级缺学生，没有开班，她负责带另外几个年级。 村里还有另外一个支教老师，但是待的时间还没有她长。 这个山村是真与世隔绝啊，周围的大山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是密不通风的巨大牢笼一般，把里面的人封锁在其中，挣扎不得。 这里距离最近的镇子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每隔一天才会有一趟班车经过山脚。 但是村里的人很少会坐，去镇子上买什么呢？谁都没有那个闲钱。 实在是要买什么村口小卖部没有的东西的话，早上早点出发，晚上星星在头顶的时候就能走到家了。 白粟娴这两年辗转了好几个这样的村子，调查支教老师与山村的困境，还有一些希望工程的具体落实情况。 “你现在还没有满14岁，读书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好歹把初中读完，镇子上的初中是可以住校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我可以帮你申请，你现在小学都还没有毕业呢。你家里人呢？” 白粟娴眼前的小姑娘叫李招娣，正在上六年级，由于家里有农活要做，上学时间晚不说，还经常请假。 但是李招娣人很机灵，作文写得很好，遣词造句像是深山里的精灵一样，灵气逼人。 李招娣周四周五都没有来学校，也没有跟老师们请假，所以周五下午放学之后，白粟娴和那个年轻的支教老师一起去找她。 年轻的支教老师是一个男大学生，叫秦朗，人非常热情，一开始来的时候也一腔热忱，后面慢慢地信念感就薄弱了许多。 白粟娴和秦朗翻过了半座山才到了李招娣所在的那个组，李招娣当时正在地里干活儿。 白粟娴走到田埂上，问李招娣为啥两天没有去上学。 李招娣低下头，眼神里的灵气都没有了，她顿了很久才嗫嚅道，“我不去读书了。” 但是为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白粟娴心里那个着急，就想去找她父母问问。 其实也不用问，白粟娴心里清楚，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贫穷，还有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白粟娴还是想要拉这个小姑娘一把。 “你父母呢？老师去跟他们聊一聊。”白粟娴又问道。 李招娣抬起头，眼神里慢慢地又汇聚出来一点光亮，“我爸爸牵牛去了，妈妈在那边坡上打猪草，现在应该都快回来了。” 说完，李招娣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把地里的工具收起来，放在背篓里，背在背上，走了出来。 秦朗沉默不语，伸手把李招娣背上的背篓取了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三人走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影子拉得老长。 这个村组有十来户人家，房子都是木头房子，建造得比较集中。 此时快要到晚饭时间了，外出忙碌的人们从四面八方的山上地里往这边赶。 有一个闲汉躺在槐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看到白粟娴之后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来，黄得发褐的牙齿的露了出来，隔老远都仿佛能闻到那股臭味儿。 秦朗也察觉到这眼神，快走到白粟娴的另外一边，替她挡住这抹腌臜。 槐树后面有一条小路，一个干瘪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身子，从拐角处出现，身后跟着三头一大两小的牛。 李招娣先看到他，喊了一声，“爸！我们老师来了，想找你聊一哈儿。” 李父自动忽略这句话，板着脸开始训斥，“你地里的活儿就干完了？等哈我去地里看去，没干完你今朝就是不睡觉也要去搞。” 白粟娴站到李招娣前面，“招娣爸爸，我们是村小的老师，今天过来是想要了解一下招娣的情况，她都连着两天没去学校上课了，也没有请假。” 李父朝旁边啐了一口口水，“我管你是哪个老师，我自己的丫头，想不去读书就不得去了。” 秦朗非常厌恶这样的家长，不重视孩子们的教育不说，还很轻贱老师。 他来支教之前，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是一群求知若渴的孩子瞪大眼睛像海绵一样从他们这里吸收知识；还有一群淳朴的家长握着他们的手，向他们表示感谢和不舍。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几个孩子能安心读书的，也没有几个家长觉得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来这里有什么作用。 甚至还觉得他们是祸害，来这里让孩子没有以前那么听话了。 白粟娴和他聊了几次，他也能理解为什么在这里人们觉得读书是最没有用的事情。但是理解归理解，内心的小火苗还是要熄灭了。 “每个小孩都有享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权利，你不让她读书，是犯法的。”秦朗说道。 李父蛮不在乎地一笑，“那你喊警察来抓我嘛。” 秦朗被噎了一句，内心又对这里厌恶了一分。 第183章 滚烫 “是老师来了啊，招娣，喊老师到屋里来喝杯茶。” 从另外一条小路上传来一句略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是李母背着一背篓压实了的猪草回来了。 李招娣飞快地跑到李母身边，自然而然地把李母背上的背篓接了过来，自己背上了。ωωw..net 李招娣骨架比较大，虽然还差几个月满14岁，身高已经快要和李母一样高了。 李家的木房子离老槐树不远，几人几步就走到了。 那老闲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李家堂屋门口不远的木柴上。 李母声音哑哑的，但是嗓门儿极大，“锤锤儿四儿，你走开点，莫挡到我们屋里的日头了。” 锤锤儿四儿就是那个闲汉，是村里最出名的老光棍儿，他的左手因为小时候被火烧到了，没有了手指，就像是一把锤子一样。 他在家里又排行老四，所以村里的人都叫他锤锤儿四儿。 锤锤儿四儿今年都快五十岁了，一直没有结婚，家里的其他人搬的搬，死的死，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就在村里瞎晃悠。 锤锤儿四儿从木柴上滑下来，躺到了坪场边上。 李招娣把猪草放下，又迅速搬来几把椅子，让大人们在堂屋里坐下，接着去烧水了。 李父没有坐下，而是从里屋翻出卷烟，用李招娣用过的本子纸卷了一卷，蹲在堂屋门口抽烟去了。 锤锤儿四儿用下巴冲李父点了点，也馋那口烟了。 李父刚卷好一根，又打开卷纸，从里面抽出一半的烟丝出来，接着又卷好，抛给了锤锤儿四儿，“拿去抽去！见阎王之前让你抽口好的。” 锤锤儿四儿烟到手了，管他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一脸销魂地吞云吐雾起来。 李母把背上隔的毛巾抽出来，擦了一把脸，用蒲扇给自己打着扇。 粟娴打算先唠唠家常，“招娣妈妈，招娣三姐出月子了没？上次听招娣说她三姐也当妈妈了。” 李母嘴巴咧开一笑，“还没有呐，她三姐这回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婆家让她坐一个月。她比我和她两个姐姐都能干，再也没有人说我命丑了。” 招娣是家里第四个女孩儿，这四姐妹的名字中都带了一个“娣”字，但是最终也没有盼出一个弟弟来。 招娣前面三个姐姐都嫁人了，大姐二姐嫁到另外的村里，分别生了一个女儿。 当时很多人说闲话，说李母命里带阴气，自己生不出儿子不说，生的丫头也生不出儿子来。 这里面的每一个女性都是受害者，白粟娴单枪匹马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这些记录下来，然后发表出去，让更多的外界力量来干预。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收效甚微。 李招娣的热水此时也烧好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她用开水把家里吃饭的碗烫了一下，给两位老师泡了一碗滚烫的茶。 李母看着勤劳懂事的李招娣很欣慰，“也幸好有她三姐生出儿子来了，不然招娣还找不到这家人。” 秦朗一口茶刚到嘴边，就被李母话里的信息给吓到了，呛了一口不说，碗还没有拿好，滚烫的热茶把手背烫得通红。 就如同滚烫的现实一样。 李招娣赶紧端来一瓢瓜凉水，让秦老师把手搁进去凉凉，又挤了一点牙膏，要给他抹上。 秦朗自己抹了一点，站起来很激动，“她还没有满14岁！你们是怎么敢的？这是犯法的！” 李母看着秦朗，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没哪个来管。再说了，招娣上个月就开始搞好事了，可以结婚生娃儿了嘛。” ‘搞好事’是来月经的委婉说法。 李招娣个子长得比较高大，发育得比较早，13岁多开始来月经也是正常的。 听到自己妈妈在老师面前大声谈论着自己的隐私，李招娣脸色通红，咬紧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委屈得哭出来。 听到‘搞好事’这三个字，外面正在抽烟的锤锤儿四儿又猥琐地朝李招娣笑了一下。 李父从地上抓起一把灰朝他那边扬了过去，“给老子滚远点！” 锤锤儿四儿不再自讨没趣，叼着已经抽完的烟爬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白粟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比秦朗冷静许多，“招娣妈妈，招娣是你自己的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心疼她。她才十三岁多，还是小孩子，你就忍心让她这么小就去生孩子吗？你自己是当妈妈的，也知道会有多痛苦。她这么小，能承受得住？” 李母脸色一黯，“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这次跟她找的人家是镇上铁匠的儿子，她嫁过去是过好日子去的。” 白粟娴忍住怒火，继续耐心劝道，“你怎么就知道她靠自己不能去镇上呢？她脑瓜子灵活，学习成绩很好，拿了初中毕业证，以后在县里找工作都不是难事，她可以靠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的。至于学费生活费的问题，都可以想办法解决。” 话音刚落，李父从堂屋外面走了进来，沉着脸对白粟娴说道，“铁匠屋里的牛都牵过来了，招娣不嫁，你替她嫁？女的真的就是屁事多！” 秦朗站起来怼他，“请你放尊重一点。” 李父挺了挺弯着的背，“你吼些啥子，我屋招娣现在不嫁人，以后你娶她？怎么，现在就看上她了？你要是出的钱多，那也不是……” 秦朗气急，拳头捏紧就想锤他几拳。 李父还是怂的，灵活地退了好几步。 白粟娴扯了一下秦朗的衣角，“注意方式方法。” 秦朗这才把拳头松开，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千里迢迢从城里过来，一是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抱负，二是想让自己的履历丰富一点的。要是在这里打架斗殴，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被记上档案。 白粟娴其实还挺欣赏年轻人这样的冲动的，要是全都是只顾着‘车子房子票子面子’的油腻成年人，那她对这个世界就要绝望了。 李母拉着李父的衣服，对两位老师说道，“招娣她爸不会说话，得罪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今天就先回去吧，天黑山路就不好走了。招娣的婚事都定好了的，以后不会去上学了。” 白粟娴看了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对秦朗说道，“我们今天先走。” 两人前后脚卖出了堂屋的门槛，朝日落的方向走去。 站在堂屋阴影里的李招娣眼里的光又没了。 可脑海中的不甘愿是多么浓烈啊，她咬了咬牙，打算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我去送一下老师。” 说完，也没有等李父李母答应，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184章 求救 李招娣跑得很快，在那棵槐树的拐弯处就追上了白粟娴和秦朗两人。 “老师，等等我！” 白粟娴在原地站定，转过身来，看着这个高大又弱小的小姑娘奔向自己。 “老师，你们是不是不管我了？”李招娣的语气里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在她的父母面前，她都没有表达过这样的情绪，因为不被允许，也永远不会被看见。 白粟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怎么会呢？老师只是今天先回去。” 李招娣的委屈慢慢放大，最终化为落在皴裂脸颊上的几滴泪。 “老师，我想读书，我不想现在就嫁人。老师，你们帮帮我好不好。” 浓浓的鼻音和乡音混在一起，声音又不大，但是两位老师都听清楚了她的求救。 白粟娴问道，“时间有没有定下来？” 李招娣明白这是在问她嫁人的时间，立马回道，“冬月十八，那天有一个人上门来说的，我偷偷听到了。” 秦朗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日历，把时间‘翻译’了一下，“也就是下个月的11号，只有一个月零几天了。” 白粟娴摸了摸李招娣的脸颊，把她脸上的泪拭去，“还来得及，你这些天自己在家找时间复习功课，其他的事情交给老师。在老师下次来之前，注意保密。” 李招娣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把今后的希望都使在了点头的劲里。 第二天正好是村里来班车的日子，白粟娴只身一人乘车去到了镇上，又转班车去到了县城。 秦朗则留在村里，给缺课的学生补课。 到了县城，白粟娴才有一种到了现代社会的感觉，不过她没有闲心去感受，而是直接来到了县公安局。 之所以不去镇上的派出所是因为她觉得没用。 这么些年，周边的村落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白粟娴不相信那些人不知道，只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甚至背地里也参与了这样的“婚姻”形成。 在落后闭塞的山区，愚昧的宗族观念和腐朽的封建思想比法律更加有力道。 今天是周六，公安局人不是很多，值班的民警接待了她。 “来干什么的？” “过来报案。” “报什么案？你哪里的人？不像是本地的啊？” “报大观镇小李村居民李某不让未成年女儿合法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案，我是她的老师。” 值班的有两位民警，听到这里对视了一眼，甚至有一个还没忍住笑了一声，“嗯，现在地里农活多。我说老师，你应该知道小李村是什么样子的吧，一亩地恨不得半座山才凑得出来，家里大人忙不过来，自然要把孩子叫回去帮忙的。 过几天就会去上学的，没事儿。还有，这位老师，这种事情其实不归我们管，归教育局管。先回去吧，下周说不定周一就去上学去了。” 白粟娴没理会他们的态度，继续说道，“我知道义务教育这事儿归教育局管，可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一起报案。李某女儿未满十四岁，但是现在已经被定了亲，很快就要完婚，你们很懂法，知道未满十四岁意味着什么吧？” 那两个民警这才正眼看了一下白粟娴，眼神里满是不在意，“那当事人呢？她自己怎么不来报警？她委托你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骗人的。这年头耍人的骗子多了去了。” 白粟娴知道这里的现代化还只停留在表面，也不愤怒，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请民警同志跟我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嗤！我说你们这些文化人是不是读书读迂了。我们去能干嘛？破坏人家姻缘呐？那人家男方到时候结不了婚，到时候也来报案，我们怎么办？你赶紧走吧，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咯。” 白粟娴内心里骂了几句国粹，把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拿了出来，“还是跟我去一趟吧。我也不想你们明天就上电视了。” 民警激动地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夺走，“你！你偷偷录音是违法的！” 白粟娴动作比他们更快，一把握在了手里，“哦？那你们去起诉我吧。” 现在的主动权到了白粟娴这边，她气定神闲地站着，语气坚定，“你们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八个字就是‘正义、公平、法律、良心’，这是身为警察的职责吧？” 两值班民警面上不耐烦地很，但是害怕又被录上什么影响不好的话来，不得不配合她说道，“那是自然。你这样，你先把这个单子填一下。然后你先回去等着，今天值班人少，走不开，过两天我们会安排人过去的。” 白粟娴走出值班室，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很快值班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诶，是是是，今天就跟着过去。嗯嗯嗯，没有问题。” 接电话的民警看了一眼白粟娴，对另外一个年轻些的民警说道，“刚子，你现在就陪白老师去一趟。” 白粟娴很快就上了警车。上车之后，白粟娴先是跟秦朗打了一个电话，“我和民警一起回来了，大概四个多小时到村里，车牌号我发你。” 刚子暗暗地啐了一口。 作为一个资深的独立调查记者，白粟娴有很多自保的办法。 刚子也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茬，开车时间又太长，先找她搭起了话来，“白老师，也不是我们不作为，实在是这种情况太多了，那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很多人都不懂法的。” 白粟娴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叫你过去普普法啊。” 刚子被这句话一噎，轻轻嘟囔了一句，“太天真了。” 这些少民聚集的地方，往往一个村落就是一个族群，势力虽然不大，但是盘根错节，很多事情不是没有人去做，而是做了根本没用。 几乎所有的‘受害者’根本就不会去报案，而且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还会保护那个‘加害者’。 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在意婚礼上的新娘子到底有多少岁了。 更确切的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在意。 第185章 警告 白粟娴把干面包吃完的时候，警车也就开到了大观镇上。 这天不是赶集的时候，镇子上的人不多。 车开到了镇子口，刚子正想往小李村的方向开去的时候，白粟娴开了口，“麻烦先往左拐一下。” 刚子头脑未动，方向盘倒是先动了，“去哪里？我跟你说，干扰警察执法也是违法行为。” 白粟娴指着路边的铁匠铺子，“就是这里，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家里。是他家的儿子要跟未成年结婚。警察同志，可以从这里开始核实了。” 刚子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了路边，“白老师，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办案。” 白粟娴懒得理会，和刚子一起来到了铁匠铺子。 锅炉里烧得很旺，铁匠取出一块通红的铁，放在墩子上抡圆了胳膊使劲捶打，一下又一下，直到铁的颜色变成铁青色。 旁边是做好的农用器具，有挖锄、薅锄、镰刀等等，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摆放。 看到刚子和白粟娴走近，铁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察同志，来这里有何贵干？” 刚子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铁匠，“就歇一脚。老板，你这里下半年的生意没得上半年好做哦。今天都没得人来赶场，你还不休息一天啊。那旁边摆农具玩耍的是你儿子？” 铁匠点燃烟抽了一口，“是的，上半年挖地薅草的多些。也没得办法嘛，儿子就快要结婚了，我要多打一些出来，到时候忙起来了就没得空了。” 刚子看了一眼铁匠儿子，“那先恭喜你们了。你儿子是不是？” 铁匠叹了一口气，“哎，小时候发烧把脑壳烧坏一点了，不过他别的都还好，会上厕所会吃饭的，就是喜欢一个人摆东西耍，一天不让他摆还不愿意。” 白粟娴看铁匠儿子这个样子，觉得他不是烧坏脑袋了的症状，而是自闭症，症状还算是轻微的那种，只不过现在干预也来不及了。 刚子说道，“那你们也是为他操大心了。” 铁匠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聊天的警察，也愿意多说一些，“可不是嘛，这次跟他找媳妇儿，订亲就花了三头牛。不过那女子勤快懂事，我们也不算是亏了。再说，以后还有孙子。我和他老娘还年轻，还能跟他们多带几年。” 刚子问道，“是哪家的女子？我在这边也有亲戚，说不定还认得。” 铁匠说道，“就是小李村的李老二屋里的老四嘛。他屋里老三嫁到镇子那头杀猪的那户人屋里，才得了个胖儿子。” 刚子假装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他屋里啊。我记得他屋里老四还小啊，好像还没满十四岁？就能嫁人了？” 铁匠笑了一声，“年纪小要啥子紧，她骨头架子大，都长开了，好生养就行了嘛。再说了，年纪小才好嘛，听话，也不得跑出去。” 白粟娴站在旁边浑身都在颤栗，她忍了许久才忍住没有掀翻铁匠打铁的行头。 刚子察觉到她的情绪快要爆发，赶快进入正题，“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李老二家女子还未成年，他们一旦有了婚姻之实，你儿子就是强奸犯，是要蹲监狱的。” 铁匠一听这话生气得很，把只剩下一小截的烟扔在了地上，“什么狗屁！李老二喊你来的？他自己找的媒人跟他家女子说媒的，牛都收了，现在要反悔了？！” 刚子收起刚刚闲聊时的随意，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来，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谁报的警不重要，我今天来也不是来抓你儿子的，是想跟你普普法，你们这样的做法要不得。你的牛到时候牵回来就行，我可以跟你做个见证。” 铁匠气得脸上跟墩子上的铁一样青，“谁要那几头牛！我要的是儿媳妇！是孙子！镇子里那么多户人家都娶得，偏我们家娶不得？” 刚子见多了他这样的‘蛮牛’，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撂下一句，“你要真为你儿子考虑，那就莫跟他结这个媳妇，我不是开玩笑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 白粟娴也跟着一起走了。 两人又继续开车前往小李村。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到达小李村之后，把车停在了路边，两人又走了一截山路才到了李招娣家里。 锤锤儿四儿依然躺在那棵槐树下的，见到有警察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继续躺着。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李母和李招娣刚从地里回来，就着一盘子青菜扒拉着米饭。 李招娣看到白粟娴的一瞬间紧张又期待，手里的饭碗都差点滑落在地上。 李母见白老师又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警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长叹了一口气，对两人说道，“他爹放牛去了，我这就去叫他。” 李招娣又赶紧烧水洗碗倒茶。 茶刚端到手里的时候，李父就到家了，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李母。 李父一来就指着白粟娴臭骂道，“鬼迷日眼滴，你妈了个巴子只想破坏人的好事，哪个要你管这些淡咸事了！” 刚子推开李父伸出来的手指，“警察办案，请你放尊重点。” 李父一拍大腿，开始干嚎起来，“哎呀！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们警察做啥子要来找我噻！” 刚子本来打算就是来走个过场，但是看到李招娣还那么稚嫩的脸也有些不忍，开始认真起来了，“你们违反的法律规定的可不止一两条，我这次来只是来警告你们，要是你还不改，下次再过来就直接把你带走了！” 李父一听，嚎得更大声了，“哎呀，我李老二是造了什么孽了，嫁个女子还有警察过来捉人！这十里八乡的，女子不都是那个年纪就嫁人生娃儿了？怎么就只来抓我哟！” 刚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铁匠家我已经去过了，他们就这几天就会来把牛牵回去的。你女子才多大？继续送回去读书去。” 李父什么都不管不听，只是一个劲儿地嚎。 嚎到邻居来看起了热闹，村长也吧嗒着旱烟过来了。 第186章 后招 村长把李老二拉去了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接着李老二就不情不愿地回来“认错”，“警察同志，我没读过啥子书，不懂事，我再也不得这么干了。” 刚子知道这都是表面功夫，做不得数的，但是这里的现状还有摊在面上的现实都告诉他，只能这样了。 刚子让村长立下一张字据，还让李老二写了一份退婚书，并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做了见证。 李招娣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发生，觉得自己有救了。 可除了她之外，在场的所有本村人都只把这当成是无聊生活中的调剂，等今天过后，山村里原来是什么样，今后还是什么样，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刚子和白粟娴走路边，然后上了车。 刚子有些无力地开口，“白老师，我今天能做的都做了，可是我想提醒你的是，我不可能天天在这里盯着，你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白粟娴从容多了，“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今天只是请你来普法来了。” 刚子有些好奇，“你还有什么后招？” 白粟娴没有答话了，偏过头去看着窗外，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大山深处仿佛藏着巨大的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不能飞翔的山里人。 刚子把白粟娴送到了村小之后就离开了。 接着白粟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久到秦朗都要担心她今天是不是受到了打击的时候，她才走了出来。 第二天白粟娴又去了镇子上，忙完她要做的二事情之后，她在集市上逛了逛，听到人们开始议论铁匠儿子因为太傻，被女方退婚了的事情了。 铁匠受不了这口气，跑到李家村就把送过去的三头牛又抢了回来。 李老二抢不赢膘肥体壮的铁匠，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三个大宝贝离他而去，气得把李招娣打了一顿，又跑到村小去把白粟娴的窗户用石头给砸破了。 秦朗拿着家伙冲出来的时候，李老二还没有跑远，本想冲过去打他一顿的，白粟娴拉住了他。 到了周一，白粟娴在教室里看到了脸上带伤的李招娣。 “你还疼吗？对不起，老师应该再考虑得周全一点的。”白粟娴轻轻地给她上着药。 李招娣摇头，“老师，不疼了，我妈妈帮我挡了。老师，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啊？会不会像以前的老师一样？” 白粟娴知道她这是听到了什么，重新对自己的未来冒出了深深的不安，所以在试探。 白粟娴握着她的肩膀，“你安心读书，其他的事情大人来解决。” 在李招娣的忐忑中，没过几天，小小的山村迎来了省里的调查组，专门来调查希望工程的落实情况。 调查组的人走后，省里的电视台也带着团队来了，他们根据上面的指示，要把这次的调查结果做成一个纪录片系列，以此为口子，撕开‘公益’下面的巨大腐朽。 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一下子就成为了聚焦点，村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也文明了起来。 刚子被派了过来维持拍摄现场的秩序，碰到了刚刚下课的白粟娴。 “白老师，这就是你的后招？高啊。” 白粟娴喝了一口水，微微笑了一下，“谬赞了。” 可这样的调查和采访也坚持不了多久，真正让李招娣以及和她一样遭遇的女孩儿“安全”的是几天之后的一篇报道。 这篇报道发表在川省日报上，占了几乎半个版面，作者就是白粟娴，只不过是用的笔名。 标题是《山村里的小小新娘》。 之所以现在才发出来，是因为牵连实在是太广了。 当时白粟娴的文章寄给了经常合作的主编，但是在审核的时候被卡住了。 蓉城的朋友们奔走呼号，依然没有结果。后来省电视台开始播放调查报道之后，上面立马给开了绿灯。 终于得以见报的文章一经发表，就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讨论以及上面的高度重视。 小李村所在县城的教育局、民政局还有其他的相关机构都被约去谈话了。 刚子在被问询的时候才明白，原来白老师，哦，不对，是白记者，真正的后招在这里。 他当时心里想的是，幸好白记者的录音笔一整天都开着的，不然只录前面局子里的，没有录村里的，他就说不清了。 也幸好那些小姑娘遇到了这个和他见过的其他记者不一样的大好人。 各个部门开始了联合调查，这下小李村就更加不平静了。 李招娣和其他有着同样遭遇的孩子得到了真正的权益保障，一直到他们成年，都会有人回访他们的受教育情况和婚姻情况。 初次之外，公安还在小李村不远处的山坳坳里发现了一具三年前的尸体。 经过比对，是当时来这里支教的一名年轻女老师的，当时她才刚大学毕业，是和秦朗一样有着无限可能的年轻人。 她父母在她失踪之后一直全国各地寻找，还上了电视，一直没有下落。 正架在火上烧着的公安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来，不到一周就把嫌疑人锁定了，就是那个闲汉锤锤儿四儿。 支教的女老师遇害的那天是离开村里的那天，老师和同学都见到她走了。 没想到那天班车来得比往常晚一些，心生歹念的锤锤儿四儿就没有控制住自己。 当时女学生来支教这件事并没有得到家里人的同意，所以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去了哪里。等到父母报案的警察局查到这里的时候，村里的人又都说她已经离开了。 过去了那么久，班车师傅也不记得那天车里上没上这个老师了。所以让罪犯多逍遥法外了三年。 这件事更加让白粟娴确信，一切的腐朽和罪恶只要暴露在阳光之下，就会无所遁形。 村里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时已经到了寒假，白粟娴在这里的任务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打算回蓉城住一段时间。 李母带着李招娣过来给她送来了十几个煮好的鸡蛋，“白老师，这些拿着路上吃。” 李招娣抱了一下白粟娴，有些哽咽，“白老师，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我会好好读书，以后去大城市里找你。等我学到本事了，我就去当老师，像你一样的老师。” 白粟娴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会有更好的明天等着你的。” 第187章 深远 秦朗没有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在变好，他内心的小火苗又燃了起来。 白粟娴自然尊重他的决定，并告诉他，欢迎他随时提供新闻线索。 秦朗笑了笑，说道，“我希望下次这里上新闻是因为表彰。” 白粟娴也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祝我们愿望成真。” “愿望成真。” …… 回蓉城的路上，白粟娴用来和家里人联系的电话才拿出来打开。 随着开机铃声结束，短信提示音立马汹涌而来。 有阿峥的，也有老太太和大哥发来的，甚至林景之在看到报道之后也发了信息过来询问关心。 其中还有一条来自阿峥的好朋友文小满小姑娘的。 这让白粟娴的心情好了许多，打算回蓉城之后一定要请小姑娘吃个饭。 文小满小姑娘此时还在苦逼地补课中。 寒假是什么？高三生不配拥用寒假，他们拥有的是和社畜一样的法定节假日。 不过高三生还是拥有最基本的人权的，老师没有剥夺他们了解外界资讯的机会。 甚至每天的晚自习时间还可以看半个小时的新闻，老陈美其名曰‘紧跟时事，积累写作素材’。 班里的阅读角每天也都有订阅的新闻报纸。 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山村女童嫁人事件在学校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骄傲的年轻人是最容忍不了这样的黑暗存在的，很多人把座右铭从“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改成了“为改变这个世界而读书”。 文小满知道这样的豪言壮语大多数时候就只是‘言语’而已，永远也成不了现实。 年轻人走上社会之后，光靠自己连自己的生活都很难改善，更不用说改变这个世界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决心就是值得褒奖的。 而且总会有人能够做到的。 有能力的人带了头，然后一呼百应，拧成一股绳，总能让这个世界变好一点点。 大家那段时间一直在谈论这件事，或群情激愤，或愤怒难抑。 只有林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坐同桌的文小满注意到了，敏锐的吴克林也注意到了。 不过林峥只悄悄告诉了文小满一人，那篇文章的署名就是他妈妈白粟娴的笔名之一。 文小满顿时对白粟娴女士肃然起敬，而且白女士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立体了起来。 从前文小满只知道她是一个追求理想的独立女性，现在知道了她还是一位铿锵有力的女战士。 所以一个冲动之下，要来了白女士电话号码，给她发了一长段短信过去。 发过之后文小满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不后悔。 等到白粟娴女士周末请她和林峥在外面吃饭，亲耳听到了比报纸上记录的更具体更残酷的现实的时候，文小满就更加不后悔了。 白粟娴最后说道，“小满，那小姑娘和你一般大小啊，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阿姨希望你能过得更好更幸福，也希望那些小姑娘能够过得更好一点。” 文小满没有否认，不说现在了，即便是上一世的她自己，也比小李村的女孩子们拥有更多的爱和选择。 “白阿姨，您所做的一切已经让她们多了原来没有的选择机会。现在相关部门已经介入，她们会越来越好的。只要还有像您一样的人还在关注着她们，保护着她们，受迫害的女孩儿终将会慢慢变少的。” 白粟娴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是啊，只要还有人能看见她们的苦难，这些苦难终将会缩小范围的。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组织，专门去发现，去看见，去化腐朽。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大山里的眼睛’。接下来又有得忙咯。阿峥不要怪我没有陪读就好。” 林峥放下筷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你说的这个组织成立了的话，我把我这些年的压岁钱还有其他的积蓄都捐出来。” 林峥从小到大收到的压岁钱可是一笔巨款，林爷爷一直帮他存着的。还有林景之那边的生活费也给得十分舍得。再加上这些年比赛的奖金等等。现在林峥名下的存款都可以在蓉城买一套房了。 文小满也跟上，“我也想出一份力。我没有林峥那么大款，这些年比赛拿到的奖金还剩下一些，都可以捐出来，还有我今后的比赛奖金，每次都至少可以捐出一半。”ωωw..net 白粟娴眼角眉梢都是欣慰，“你们有这个心就好啦。阿姨自己可以搞定资金问题的，要是真的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那就好好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有影响力的人。到时候，你们能做到的事情，会超过你们现在的想象。” 文小满在心里暗暗赞叹。 以前觉得林峥的想法和表达的格局大是因为他有那样的家庭条件，是受到了林爷爷林奶奶的影响，现在看来，白阿姨才是那个对他的三观影响最大的人。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也吃得意义深远。 从餐厅里出去，白粟娴把两人送到了学校里才去看望林爷爷。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一些，老头子既想陪着林峥一起过年，又不想耽误林峥的学习，就怎么都不愿意去鹏城那边过冬，林景之就在蓉城附近给他定了一家私立的疗养院。 全部都是星级标准，还有私人医生和私人护理，老人家倒也不会受什么罪。 白粟娴看到精神还算不错的林老爷子，心里安心了不少。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的爱给了理想，给了太多地方太多人，留给家人的并没有剩下多少了。 幸好有林老爷子一直陪在阿峥身边，给足了一个孩子成长所需要的爱。 何止是阿峥啊，自己的广阔天地，也有一部分是这位老爷子换来的。 第188章 放假 林老爷子看到白粟娴来了也很高兴。 “粟娴啊，你回来啦。你最近做的事情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很不错。你很聪明，知道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可是也有些太冒险了。万一遇到一个要报复你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真的老了，这身血肉现在就靠这些设备保着，指不定哪天就保不住了。到时候阿峥身边还是要有一个最亲的人的。指望景之是指望不上的。” 白粟娴鼻子一酸，“哪有，您现在身体好着呢，我看您脸色都比之前好。您放心，我最近都没有外地调查计划了。阿峥要高考了，我会留在蓉城陪着他的。再说了，阿峥被您教育得多优秀啊，您就为他少操些心吧！” 林老爷子想起林峥，欣慰地笑了笑，“是啊，他长大了。” 说完这句，林老爷子好像就累了，整个人窝在轮椅里，精气神一下子就卸掉了，仿佛是一株巨大的古木再也没有生命力发出嫩芽的样子。 白粟娴不仅鼻子发酸，眼睛也开始发酸了。 她把微微眯着眼睛打盹儿的林老爷子推到了玻璃窗前，让他能隔着玻璃晒会儿太阳。 外面阳光灿烂，但是草地依然泛黄了。 这就是大自然最基本的规律。 …… 日子在一张试卷又一张试卷的密集‘攻击’下溃不成军，每一天都好像是被切割过一样。 上一世的文小满在大学毕业之后还经常做考试或者重读高中的梦，每次醒来都庆幸自己已经毕业了。 这一世是带着必胜的决心和充足的准备来度过的，但还是被高三的高强度学习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呼，今天的试卷终于做完了，我感觉我的手都要废掉了。”文小满趴在桌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峥打趣道，“真应该叫老陈来看看，他之前还担心你不会累呢。” 文小满抽出林峥做好的数学试卷，依旧趴在桌子上，偏着头看他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我要是不会累就好了。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林峥温柔地看了一眼文小满，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哄道，“好啦，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数学老师发的试卷就做我圈起来的那些题就好了，其他卷子你也选着题目做。” 放长假发回家做的试卷老师基本上都不会收上去改的，只会选一些易错的，还有之前没有碰到过得题型重点讲解，自己有其他疑问的话单独问老师就行了，这样做是效率最高的。 这就很考验学生们的自觉性了，不过能上省重点的学生，大多数都还是具备这项能力的。 文小满把脑袋立起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马上可以回去躺着‘充电’了。为了躺得更平一点，我还是把这几张家庭作业先做了吧。” 前桌两个小脑袋本想偷偷给自己补充点糖分，没想到是这样的剧情走向，两个脑袋再也支撑不住，同时趴在了桌子上，“文小满，你干点儿人事儿吧！” 文小满故意露出了反派的微笑，“嘿嘿，颤抖吧，人类，我将永远鞭策你们前进。” 后桌手中的笔没停，“得，又疯了一个。” 被试卷虐得体无完肤的同学们终于在年货味儿飘香的腊月二十八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杨秋芝开着车载着文慧敏还有许久未见的宋婷婷已经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了。 看到文小满背着书包走出来，宋婷婷打开车门就冲了过去，“小满，你都学瘦了！” 文小满揪了揪她的辫子，“对啊对啊，你可得好好犒劳我，争取这几天把我养胖点。” 宋婷婷却用的是另外一根脑回路，“我太羡慕了！我也想拼命学习、拼命变瘦！我舞蹈老师都嫌弃我胖了，说我下个月再瘦不下来，三月的舞蹈比赛就不让我跳主舞了。” 旁边的田朵尔不可思议地看了宋婷婷一眼，“你最好是记住你现在这句话。还有啊，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当着这群人说出来。” 说着，她让宋婷婷看看身后的那群人，“看到没，这都是中了学习病毒的丧尸，说这种话的小姑娘是会被撕碎的！” 宋婷婷配合她，故意演出一脸惊恐的样子来，“啊啊啊，不要啊。” 田朵尔也爱玩，继续编着台词，“另外，学习是会变胖的，你看看你朵姐我的胳膊还有肚子。文小满这种奇葩可不能当参考，她还在抽条长身体。 看在你为哥哥们打投了一个月的份上，我就先提点你这两点，下次记住了哈。” 文小满捏中田朵尔的痒痒肉，“谁是奇葩啦？啊？” 田朵尔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快，婷婷，把这个小丧尸带走，让她长几斤肉再送回来。” 文小满已经看到了杨秋芝女士的车，把手松开，然后转过身对田朵尔和林峥说道，“我妈妈过来接我了，我先走啦。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没等两人回答，他们身后的同学们就先凑起了热闹，“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来就来，还行这么大礼干什么，今年可没有压岁钱给了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哈哈哈哈哈哈，新年快乐啊，文小满！” 省重点门口忽然一下子变成了群拜年现场。 终于等到放假想立马赶回家的老师们经过其中，也收到了不少新年祝福。 老师们表示十分欣慰，甚至想再去办公室拿几张试卷来当做新年礼物送给大家。 同学们顿时想起现在已经不早了，迅速作鸟兽散开了。 林峥和田朵尔也分别打到了回家的车，和大家道了别。 文小满和宋婷婷几步就走到了杨秋芝的车上。 杨秋芝说道，“庆祝小满今天放假了，走，我带你们姐妹几个去搓一顿去。” 宋婷婷最特别甜，“杨阿姨最好了，我就知道今天跟着小满有好吃的。小满，我都跟我妈妈请假了，今天我要跟你睡，我积攒了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嘞。” 第189章 成人 听到宋婷婷说这话，文小满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打算和她一起熬个小夜。ωωw..net 结果还没有到十二点，她这个写了一天试卷的高三生还没有睡着，宋婷婷就已经说着说着开始打呼了。 呼声轻微而均匀，文小满帮她把被子盖好，也一起进入了梦乡。 今年由于文小满放假晚、开学早，再加上文从胜腊月接到了急单，厂子那边一直赶工期，所以就没有回去过年了。 杨秋芝母女三个都乐得轻松自在。 第二天宋婷婷依依不舍地回家之后，文小满就彻底进入了躺平模式。 晚上躺床上，白天写完作业就躺在沙发上，暖炉被子往身上一搭，谁都叫不走她。 文慧敏倒是经常早出晚归的，每次回来都会拿点什么小礼物。 文小满知道她是谈恋爱去了，见她每天气色都很好，也知道她现在非常开心。 于是文小满也很开心，躺着也能吃得很香，不负田朵尔期望地长胖了一点。 过完年之后，在家躺了四五天的文小满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干爹今年去国外和干妈还有王依澜一起过年去了，王依澜还打算在那边办个展，就没有回来。 文小满用不着给谁家去拜年，湘省的省服就一直没有脱下来过。 她利用最后两天假期，把作业都完成了不说，还把寒假补课期间的错题都重新做了一遍。 在家设计新的封口机图纸的文从胜都为她的自觉性所折服，还有点担忧。 “小满，爸爸其实对你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哈。秋芝，她进高三了一直这样？” 文从胜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凤泉区，回来的时候文小满都还在学校，他很少看到文小满回来写作业的样子。 这次连着见了两天，还真是有些讶异。 杨秋芝已经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连头都没抬，“是的，你两个女儿都聪明又自觉，没让我们操一点儿心。” 文从胜无处安放的父爱瞬间爆棚，一会儿给文小满切水果，一会儿给她冲牛奶。看到文慧敏时不时地出去，还主动给她涨了零花钱。 搞得文慧敏以为老文同志是哪根筋搭错了。她对着文小满无声地指了指老文同志，然后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 姐妹俩默契十足，文小满一下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摇了摇头。 文慧敏点点头，放下心来。 脑子间歇性抽风啊？那没事的。 这样的‘温情’时刻在文小满开学之后还没有结束，一直持续到了文慧敏离开蓉城去沪市上大学。 老文同志带着对女儿们无尽的关爱和不舍离开了家，又回到了厂子里。 杨秋芝女士和文小满相视一笑，终于清静了。 杨秋芝以前觉得自己离不开家里的男人，做啥事都想着要有人给她拿主意才好。 可现在觉得，男人嘛，还是要有点距离才好。 像现在这样就很好，离得不远，想见的时候随时能见，平时又不用天天催着他洗澡换袜子。 真好啊！ 可‘清静’日子没过多久，文从胜又回来了。 文从胜兴冲冲地说道，“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过几天有一个倒计时一百天的动员大会，还有成人礼，让我们家长有时间的都来参加呢。那会儿你姐姐他们学校没办什么成人礼，现在你们有，我当然要去的。” 杨秋芝也接到了老师打来的电话，对此倒不是很期待，“我说你们学校也真是不怕给你们压力啊。我们公司的销售中心过完年也在办公室挂上了横幅，我带的徒弟都说每天看到横幅上的数字都像紧箍咒一样。” 文小满宽慰她，“哎呀，就是这么一个仪式感，大家都知道没剩下多少天了，学校就算没有举行这个动员大会，大家也会给自己上咒的。 而且我听高年级的说过，不是什么动员，其实就是教家长和学生如何放松绷紧的那根弦的讲座。” 杨秋芝放下心来，“那还差不多。” 到了动员大会那一天，文从胜和杨秋芝都盛装打扮了一下，很是重视这一次仪式。 大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在主席台行下方的正中间，设了一个拱门。 拱门正中间挂了三个大字：成人门。 这三个大字的上方还有八个小字：十八而志，责任以行。 看着十分庄重。 家长先入场，都坐在后排座位上。 青春洋溢的孩子们随后排着队进来，坐在了家长的正前方。 大会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正如文小满所说，主要是讲同学们如何缓解压力，家长们要怎么给予配合；后一部分就是关于十八岁的成人仪式了。 十八岁，是人生的重要分水岭。 十八岁之前，还是未成年，还是孩子，有很多责任不需要自己承担；但是十八岁之后，在法律意义上就成年了，该自己承担的一样也不能甩给其他人。 但是人从来都不是过生日的那一瞬间突然长大的，所以学校搞了这么一个仪式出来，提醒大家。 台上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发表了十八岁宣言，台下的家长们也内心波涛汹涌，有一种自家养的小猪崽可以出栏了的欣喜，也有一种小雄鹰要展翅远去的不舍。 有的家长甚至还抹了抹眼泪。 台下的同学们在这样的氛围中也大都感受到了自己的肩膀变重了一点，更多的则是对未知世界的期待与向往。 成年了，今后能做的事情，可以去的地方又多了不少；大人们会不会不再把自己当成是小孩子一样对待了呢？ 满怀着这样的心绪，同学们按照班级依次要去走过那道‘成人门’。 文小满他们文科班在前面。 当她跟着队伍往前移动的时候，路过了理科班的座位。 人群中传来田朵尔不大不小的声音，“文小满，你离十八还远得很呐！你不可以走！” 人群顿时爆发出善意的哄笑。 田朵尔的班主任头疼地用资料卷起的圆筒敲了敲她的脑袋，“管好自己。” 文小满跳了几级的事情在省重点并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这回事儿。 主持人在台上打趣道，“那文小满同学就先练习一下，等你成年的时候，母校欢迎你再回来走一遍。” 这话简直说到了文小满的心窝窝里。 一直没有重视这次仪式的她眼角一酸，内心变得虔诚了起来。 第190章 考前 倒计时变成两位数之后，日子就过得更快了。 文小满记得穿过楼道的风；记得透过玻璃窗投下来的树的影子；记得无数飞虫环绕着的灯光；还记得同学们一起奋进时滴落的汗珠；也记得摆满座位孔，一直写到手酸的同学录。 她全部都记得。 比起上一世丧父又自卑的高中生活，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明亮的。 即便是“卷子大军”一日比一日来势汹涌，也没有变成“黑云压顶”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管期待与否，倒计时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来到了个位数。 最后这几天老陈变得格外和颜悦色了起来，不再站在窗户后面看谁上课不认真，也不再批评因为打篮球而迟到的男生们了。 高三这栋楼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丝被遏制住的离别的忧愁。 倒计时第二天的时候，就要收拾东西准备考场了。 文小满不嫌重，打算把自己的书都带回家。 老文同志这几天都在这边，随时听候差遣。 东西收得差不多的时候，老陈拿着他标志性的水杯走进了教室。 之前还觉得老陈真的是把‘养生’刻在了骨子里，无论是寒冬腊月，还是六月酷暑，保温杯都跟长在他手上了似的。 直到有一次老陈的杯子落在了教室的讲台上，有个调皮的男同学想给老陈多加点茶叶，打开杯子一看才知道里面装的是冰可乐。 “保温杯没说只能保热温，不能保冷温啊！”老陈同志这么解释道。 同学们嘘声一片。 谁关心保温杯的性能啊！大热天的，当着同学们的面喝冰可乐，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进了教室的老陈又习惯性地打开杯子喝了一口，喝完还特意把杯子偏了一点角度，向大家展示，“诺，真的是和你们喝的一样的白开水。说好同甘共苦的，我哪里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 同学们笑着笑着眼泪都要偷偷跑出来了。 老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大字：沉着、冷静。 然后面向大家开口说道，“班长，来把大家的准考证发一下。这节课下课之后，把课桌椅摆好就可以走了，今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明天看考场，我就不陪着大家一起去了。 我看了一下，咱们班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在本校考试。在本校你觉得舒服可以穿校服，但是在外校考试的同学最好还是不要穿哈，容易‘被偷看’，也省得有些心术不正的人提前过来跟你套近乎。 这几天保持饮食健康，作息规律。上考场的时候，记得带上证件和文具，还有你们优秀的脑瓜子。要是某一堂考试的时候脑瓜子有些离线，也不要慌张，下一堂考试之前把它召唤回来就是了。 你们的手已经练出了条件反射，就算是离线了也不会影响太大的。要记住，相信你们自己，更要相信我和其他的老师们。” 同学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有的人默默地抹了抹眼角。 “陈老师！我们相信你，你永远是我们心里的南波万！” 老陈拨弄了一下略显稀疏的头发，“只是你们心里的吗？咱们唯物主义者不能太违心了哈。我这样的，至少也得是这栋楼的南波万吧！” 老陈三言两语间，就把同学们的紧张和不舍的情绪给消散了许多。 “陈老师，你就是我们学校的‘城墙斗士’，你这是直接把比赛搬到家里来了啊。” ‘城墙一拐弯，外加三块砖’，这俗语是用来形容人的某一部分皮特别厚的。 “陈老师，不管你是什么比赛的南波万，我们还是很爱你的！” 老陈任由孩子们调侃，等大家闹哄哄地说了几句之后，老陈看了一眼教室后面的钟表，“咳咳，这节课就快下课了。这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也是我带你们的最后一节课。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大家收拾好东西，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属于你们的挑战吧！ 好了，煽情结束。我再交代几句考试结束后的安排。班长跟我说你们考完要邀请我聚一下是吧？那到时候你们就在教室里先集合，等在其他学校考试的同学回来之后再一起过去。走读的同学记得提前跟家里打声招呼。下课！” “课”字落音的瞬间，“叮铃铃”的下课声就响了起来，老陈的控时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 “起立！”班长今天的声音格外洪亮。 “老师再见！老师辛苦了！”同学们气势如虹。 老陈让同学们坐下。 最后又让自己秀了一把，老陈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然后他拿着水杯转身离开，撕下来倒计时的最后一页。 老陈刚走出教室，教室里就进入了放飞模式。 大家闹的闹，笑的笑，就仿佛这是一次长假前的放学。 文小满和林峥都在本校考试，只不过考场不一样。 孙芳华也分到了本校，小伙伴里只有田朵尔要去外校。 文小满知道后跟田朵尔交代，“你一定要收着一点啊，千万不要穿校服。” 田朵尔抓着文小满就是一顿捏脸，“你这么可爱的小脸蛋讲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可爱。不过我不在乎！我考完就可以去看我的哥哥们了啊啊啊！” 文小满摊摊手，“看吧，三句话不到就暴露了。” 笑归笑，闹归闹，大家收拾好课桌椅之后给每一个打照面了的同学都送去了简单而又美好的祝福。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文小满收好东西，除了一个重重的书包外，桌子下面还有两个袋子。 林峥则在前些天已经把书本笔记之类的一点点地运走了，现在是一身轻松。 文小满也想啊，可他做不到林峥对自己的情况那么有数。所以考前把书都留在了这里，好方便最后的时间自己也可以查漏补缺。 哎，靠努力拼出来的学霸和靠天赋的就是不一样。 文小满还在感叹，林峥已经行动了。 他把书包直接背在了自己身上，又拎起了装书的那个袋子，只给文小满留了一个装笔记和试卷的小袋子，“走吧。” 第191章 鸿运 文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书包挺重的，我自己背着吧。我爸在校门口接我，只需要背一会儿就行啦。” 林峥转过头来，“对啊，只需要背一会儿，走吧。” 文小满被他的逻辑打败，而且这些年的交情也不允许她再拉扯了，“哦，那走吧。” 前桌两个脑袋摆好桌子之后又凑在了一起，“你说文小满跳级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把年龄也跳一下？” “你知道啥子嘛，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磕的糖，以后会加倍还给你的。多好的年龄差啊！” “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在高考考场上，会无限循环播放你考前听得歌，无限循环闪现你考前印象深刻的画面。咱们俩这……自求多福？” “呸呸呸！就算闪现了他俩，也会联想起无数个被卷起来学习的日日夜夜，想起可爱的小题目，放心放心。” 她们俩会闪现出什么文小满不知道，但是文小满知道自己在考场上一定会想起文从胜同志现在的这副样子！ ——老文同志不知道又在哪里看到了什么封建迷信，此刻穿着一身靓丽的大红色站在车旁边。 文小满从袋子里拿出一沓卷子挡着自己的脸，“你咋不告诉我你今天穿成这样来接我啊？” 老文同志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有些沾沾自喜。 他嬉笑着看向两人，这书包和口袋一看就是小满的，他先接过林峥背上的书包和两人手里的袋子，一把放在了车上。 然后开口问道，“怎么样？我决定这几天都这么穿，可以为你带来‘鸿运’。怎么样，好看吧？” 文小满无奈地开口，“好不好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同学们觉得我们挺好看的。” 此时走出校园的同学们正好路过这里，还有一些是跟老文有过一顿宵夜的交情的，自然彩虹屁连连，“文叔叔，你是这条路上最帅气的司机！” 老文同志更加得意了，“你看，大家都觉得好看。林峥，你说是吧？” 林峥的回答大方得体，两边都没有得罪，“小满，我觉得这是叔叔的拳拳爱女之心。” 文小满知道这也不符合林峥的审美，但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去夸老文同志，真是……啧啧啧。 老文同志被夸了之后还特意展示了一下，“就是，爸爸的一片心呐。林峥，你也上车，我送你回去。” 林峥把自己的书包单肩背在身上，“谢谢文叔叔，不过不用了，我妈说好今天来接我的，我在这里等等她。” 老文同志点点头，和文小满一起钻进了汽车里。 文小满摇下车窗，挥动着手，“那我就先回去吃饭啦，考试顺利。” 林峥噙着笑，也挥了挥手，“一切顺利。” 老文同志现在车开得溜得很，即便是在车堆里，也能走出自己的路来，就是速度有些慢而已。 而另外一边的白粟娴女士显然是低估了省重点这边的拥堵情况。 她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有些头大。 几分钟之后车还在原地，她不得不掏出手机给儿子打了电话，“阿峥，你能不能走出来一截啊？就到你们学校旁边的公交站台那里就行了。” 公交站台离校门口不是很远，林峥两条腿走着过去，确实比车挤进来再挤出去要快许多。 路上又碰到了文家的车，老文同志还按了一声喇叭，“你妈妈有事来不了了？上来吧，我送你。” 林峥指了指前方的公交站台，“我妈妈在那里等着我呢。” 文小满嘴巴先行一步，“这也是白阿姨的拳拳爱子之心啊。” 林峥扬起嘴角，“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文小满“嘿嘿”一笑，“练出来了！” 两辆车很快在前面碰了头，林峥还在文家的车前面一点点。 上了车，白粟娴递给他一瓶苏打水，“补充能量。看你笑得，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林峥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下去，“没什么。” 白粟娴边看着周围的车，边假装感叹，“哎，一不留神，小伙子就有小秘密了咯。” 林峥只得又喝了一口苏打水。 …… 吃了几顿杨秋芝女士特意安排的，清淡又有营养的食物之后，文小满终于要再一次踏入高考的考场了。 在文小满的强烈要求下，文从胜换上了红得没有那么耀眼的红色衣服。 到了考场之后一看，发现好多家长都这么穿着的，文从胜还有些后悔来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坚持坚持的。 把孩子们送进考场之后，站在外面的家长们开始聊起来了。 有家长认得文从胜的，有些意外他今天的衣服颜色，“我是前天看你这么穿了，我才决定今天这么穿的。你今天衣服怎么变淡了？” 文从胜一脸无可奈何，“哎，拗不过女儿，她非不让我那么穿。今天她要上考场了，就听她的了。” 那家长自然也知道文小满的成绩，“不过你女儿也不需要这些额外的‘鸿运’，她自己的实力足够让她选最顶尖的大学了！” 文从胜心里乐开了花，又怕话说满了起反噬作用，只得低调谦逊，“哪里哪里，一切都要看这两天的发挥怎么样。” 走进学校的文小满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孙芳华，她快走几步，揽住孙芳华瘦削的肩膀，对她露出大大的笑脸，“嘿！” 孙芳华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现在心跳更是如战鼓锤一般，跳得很快。 文小满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有些过度紧张了，“第一门就考你最擅长的语文，真是羡慕啊。要是第一门考英语，我得跳起来庆祝。” 孙芳华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小满，我害怕我自己考砸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文小满把她的小身板掰过来，“乖，先别想那么多，这就是一次考试而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考完语文了之后好好睡一觉，下午就没事了的。 全国有那么多省份，那么多大学，总有一所会敞开怀抱等你去描绘。你放心，你现在长大了，没有人能拦得住你。” 第192章 开考 没有人拦得住我？没有人拦得住我！ 孙芳华甩了甩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去，“我知道了！” 文小满再次肯定，“嗯！世界那么大，山长水阔，全是出口！” 孙芳华的心跳慢慢缓和了下来。小满说得对，上午第一堂是自己最擅长的语文，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中午好好睡一觉，下午的状态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转理科两年来，所有的好的不好的结果她都设想了无数次，内心其实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 只是真的当这件可以改变她往后人生的大事即将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点怯懦，但是她是不会退缩的。 而且，眼前的女孩子坚定的眼神让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想，改变她人生的大事并不是高考，而是从认识小满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谢谢你，一起加油！” “加油！” 和孙芳华在教学楼的路口分开，文小满往高二那栋楼走去。 很快就来到自己的考场。就在她高二教室的旁边。 预备铃响起，监考员组织考生们一一进入考场。 顺利过了安检，文小满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把文具拿了出来。 还有一会儿时间才发卷，文小满干脆目视前方。 这个教室的黑板上用遒劲的板书写着‘沉着、冷静、细致、认真’八个大字，看上去比老陈的字迹要好看一些。但是没有老陈的看着那么亲切。 过了安检的同学们一个一个地走了进来，有的很严肃，有的很淡然。 这些短暂同班的同学们有些很脸熟，有些则完全陌生。 看着看着，文小满眼前的这些脸都变成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同学们。 从宋婷婷开始，一直到前桌的两个小可爱结束。 最后闪现在文小满眼前的是穿着一身闪亮大红色的文从胜同志。 叭嗒！文小满手里的橡皮擦掉在了桌子上。 就知道这个画面会出现的！ 文小满赶紧晃了晃脑袋，把眼前的画面给甩飞。 “咻——！” “拆封哨，请监考员当众启封试卷。” “咻——！” “发卷哨，请监考员分发试卷。” “叮铃铃！” “开考铃，请考生开始作答。” 刚刚卷子发下来之后，文小满就已经把试卷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基本都在射程范围以内。 古诗词默写竟然还有一句是她前不久换脑子时翻译过的。 不过有点点小窃喜的文小满没有放松警惕，每道题目都至少看了两遍才落笔。 其实高考除了拼平时的努力之外，还有一部分就是拼心态和细节。 这三样文小满要求自己都做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 她越做越顺手，一开始她还能听到周围同学翻试卷的声音，很快她就只能听到自己的笔和试卷摩擦产生的“沙沙”声了。 作文写完，文小满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她把前面的选择题又检查了一遍才涂上答题卡。 “叮铃铃！” “终考铃，考试时间到，请考生停止作答。” 交了卷，文小满随着人流走出了考场，走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熙熙攘攘，陪考的家长殷切地问候着刚刚出考场的孩子，一些相熟的同学彼此分享着刚刚的考题，特别是作文题。 虽然老师之前都有交待过，考完不要对答案，以免影响后面的考试状态，但是总有人忍不住。 也有人来问文小满，她都笑着摇头说忘记了。 她不想影响别人，也不想被别人影响。 快走几步来到校门口，文从胜同志和白粟娴女士正在聊天，旁边还站着插不进话的林峥同学。 走近一听，文小满才知道他们在聊不同的山里都有哪些不同的土特产。 林峥很自然地递给文小满一瓶水，“天热，趁现在多喝点水。” 两位陪考的家长也结束了话题，白粟娴说道，“咱们先去吃饭，菜已经上好了。然后带你们俩在旁边的酒店里休息一下。” 文从胜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还是你白阿姨想得周全。我都没想到要给你中午找个睡觉的地方。” 文小满想到考前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毫不在意，“没事儿，你今天能穿得不那么耀眼地过来陪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白粟娴被逗得乐不可支，“小满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四人边说笑边往饭店走去。 转身的瞬间，文小满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到了孙芳华，她的身边是一个看上去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估计是她的母亲。 难怪她今天早上会状态不好。 孙芳华也对上了文小满的眼神，她没有大张旗鼓地跟小满打招呼，而是悄悄露出了一个笑容。 文小满放心了许多。 人只有积极自救的时候才能抓紧浮木。 四人很快就走到了学校旁边的这家饭店，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白粟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服务员带着他们四个进了包厢。 一桌菜正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气。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文小满此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白粟娴先盛了一碗饭递给她，“你还在长身体，饿得快，你先吃。” 文小满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饱喝足，走到酒店就算是消了食。 酒店里也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午睡的。 找前台拿了两张房卡，两位陪考家长让他们自己去房间睡觉去，他们就在大厅聊聊天，等着时间到了去叫他们。 文小满和林峥都有些不习惯这么细致的照顾，这俩都是可以自己安排好自己生活的人。 不过想到两人一个长时间没有陪伴孩子，一个之前被糊了心不知道怎么陪伴孩子，也就都随他们去了。 两间房中间隔着几个房间，林峥把靠里面那间更安静一些的房间让给了文小满，“下去考数学，好好休息一下，脑子清醒一些。” 文小满忍住想要拍他的冲动，“谢谢你噢，林老师，我的脑子告诉我保证不辜负你这些年的教诲。” 第193章 考完 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后的文小满觉得自己又可以满血去“战斗”了。 两人都有自己的生物钟，没等到家长来叫就自己先下去了。 这让刚刚走到楼道口的两位家长有些遗憾。 文从胜同志直接开口，“咋不多睡几分钟？” 文小满现在脑瓜子反应飞快，“那要不我们再回去躺个一分钟？按照你的剧本再来一遍？” 白粟娴女士哈哈大笑，林峥面带笑意。 文从胜也笑着摸了摸文小满的脑袋，“你这丫头。咱们走吧。” 下午是考数学，题目有些偏难，文小满最后两道大题的最后一问都没有想出来，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 相比于之前，后面半张卷子空一半，只会写个“解”字，现在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走出考场，文小满舒了一口气。 最艰难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她觉得自己打得很漂亮。 考场外很多同学都在哀嚎，觉得题目比去年的难一些；也有同学在窃喜，题目难才好啊，才能拉出大的分距来；还有一小部分同学无所谓难不难，反正都不太会做。 不过这一切都跟文小满无关。 考完了就结束了，安心准备下一场考试就好。 回到家里，杨秋芝女士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父女俩一到家就开餐了。 杨秋芝见文小满没有任何情绪不对劲的地方，今天悬了一天的心也就放下了。 本来她也想去陪考的，但是今天总公司有领导来开会，她要负责接待，实在是走不开。 文小满让两人放轻松点，姐姐之前是怎么考试的，自己现在也可以。 第二天上午是综合，文小满特意多准备了两支笔芯。 答题卡被写得满满当当的感觉相当不错。 中午又和林峥他们一起在昨天的饭店吃了饭，去昨天定好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就是最后一门英语了。 对于文小满来说，不能说十分轻松吧，那也是相当轻松。 不过文小满自己对自己要求高，也不想在最擅长的科目上翻车，所以做得更加认真细致。 做完之后，甚至还给自己估了分。 估了两遍的成绩都还不错，文小满坐等最后的交卷铃声响起。 别人怎么想得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不想提前交卷给别人带去压力。 剩下的时间还比较多，文小满又检查了一遍答题卡，以免出现涂错的情况。 她慢条斯理地一一核对着。 时间好像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慢了下来。下午的阳光也温和了许多。 做完一切收尾工作的文小满眼前浮现起这三年的高中生涯。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露出背后的故事。 这三年里她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创造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参加的了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比赛；还去国外游了学，进一步明白了‘翻译’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 此间种种，都是一笔笔非常宝贵的财富。 她会永远放在心底珍藏。 最后的铃声响起，高中三年的苦与乐都在这里画上了一个句点。 楼道里开始传出震天的嘶吼声，还有剧烈的拍打桌子的声音。 从楼上飞下来一片片的书页和试卷，这些承载了学子们无数个日夜的努力的证据，此时也都成为了一堆废纸。 最后的作用就是帮学子们完成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情绪发泄。 文小满穿过汹涌的炙热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老陈此时已经坐在了教室里。 黑板上用熟悉而又亲切的粉笔字写着六个大字：最够味的日子！ 第一次见到老陈的时候，他就在黑板上写的这几个字。当时很多人还不知道‘够味’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班主任还有点意思。 现在大家把个中滋味都体会到了之后，再看这几个字的心情就很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些想哭。 “呜呜呜……” 有几个情绪大开大合的女生已经开始哭了起来，文小满也鼻头发酸，眼泪正在打转。 林峥给她递了一张纸巾，“想哭可以哭出来的。” 老陈见大家的情绪马上就要失控了，赶紧挽回，“唉唉唉，你们哭什么啊，省重点不相信眼泪的啊，今天开始就放长假喽，我可开心得很。” 大家被他几句话说得又哭又笑的，氛围确实好了一些了。 去其他学校考试的同学都还没有到，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开始唱起了歌来。 从可米小子的《青春纪念册》到周华健的《朋友》，从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到老狼的《同桌的你》。 一首接一首，一开始还有主题，后面就开始离谱起来了，唱儿歌，唱校歌，还唱《西游记》主题曲。 老陈看着眼前年轻的孩子们，仿佛自己的心态也年轻了不少。 大家唱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其他学校考试去的同学终于都回来了。 老陈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安静一下，在你们去大学报道之前呢，我都还是你们的班主任哈。我先讲几句重要的事情。 今天你们邀请我参加你们的聚会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能玩太晚，你们的师母规定的有回家的时间，所以陪你们吃个饭之后我就先撤了。 后面的时间呢，你们就自行安排，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成年了的同学你们要小喝一点我不反对，但是千万不要贪杯。晚上应该就可以开始估分了，你们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安排。 哎呀呀，我看有的女孩子又要掉金豆豆了，可得忍住了咯，后面我们大家还要见面的嘞。好了，先预祝大家今天晚上吃得开心，玩得开心！” “开心！” 文小满知道老陈说的什么‘师母有时间规定’之类的话都是借口，他不过是怕自己在场让大家有所顾忌，不能放得很开罢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他的学生。 哎呀，这么一想，好像又更好哭了一点。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离开了教室，往之前就定好的宵夜店走去。 一路上大家一起唱着歌，勾着肩膀搭着背，这一刻，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大家都是彼此最珍重的朋友。 第194章 表白 一路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结伴而行的高中毕业生，他们好似要在考试结束的这一个晚上，把属于自己的‘成人礼’补回来。 文小满在肆意的年轻人中间，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年龄和心理年龄。 一群人很快就来到了班长提前定好的地方。这里地方不是很大，但是很干净，今天被他们班包了场，也没有接待其他的客人。 老板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把小桌子拼在了一起，堪堪变成了五个大桌，然后聚拢在一块儿，尽量让这些学生都能尽兴。 老板在烧烤架子前和大家打招呼，“你们过来啦，提前点的那些已经在烤了，还需要其他的东西的话随时叫我们。”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娘！祝你们发大财。”班级里的热络分子很会来事儿。 老板娘围着围裙笑得很开心，她麻利地把碗筷还有啤酒饮料之类的端到了桌子上，“祝你们一举高中，前程似锦！” 老陈微眯着眼睛，很喜欢听这句话，“那就借老板娘的吉言了。” 说话间，众人很快就落了座。 老板娘立马把卤好的小龙虾还有炒好的花甲先端上了桌。 其余的烤串也一样一样地端了过来，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 班长示意大家端起面前的酒杯，除了文小满之外，其他人杯子里都被倒了或一半或全满的啤酒，“大家先敬陈老师一杯吧。” 老陈举起酒杯，“我可不能喝太多，先说好了啊，就这一杯，不然回去得睡沙发了。感谢的话你们不用多说，我们在一起以师生关系相处了几年，本来就是彼此成就的过程。 你们今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能想起高中这几年时不后悔，就是这段师生关系最好的完结。来，让我们一起敬最够味的这段日子！” “敬最够味的日子！” 有的同学能喝，一杯酒下去觉得还能再来一点，也有的同学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喝了一口之后就再也不想碰了。ωωw..net 班长很贴心，没说什么，跑去让老板娘给他们几个换上了饮料。 这个班的同学和老陈一样，都是那么的‘润物细无声’。 文小满想起上一世自己丧父之后，那个非要带着同学去自己家里“奉献爱心”的班主任，或许她当初是好意吧，但是她讨厌那样没有边界感的自我感动式付出。 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幕的时候，她都还会有尴尬、难堪的情绪。 察觉到文小满有一刹那的走神，林峥拿了两串她最爱吃的烤土豆片放在她前面的碟子里，“快趁热吃，刚烤出来的最好吃了，再放一会儿就软了。” 文小满不禁莞尔，原先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峥也终于被他们这些饭搭子们“拉下了水”，开始知道路边摊的最佳食用方法了。 文小满没有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专心和面前的烤串一起努力起来，致力于把五脏庙先安顿好。 下午唱歌耗费了很多精力，一会儿晚上还有很多需要耗费精力的场合，不填饱肚子没有那么饱满的情绪。 老陈说到做到，草草吃了个大概之后就要离场，大家留不住，放他先走了。 正如老陈所预料的那样，他走之后大家确实放得更开一些了。 还有几个男生开始拼酒，然后借着酒意跟喜欢的女生告白。 大家起哄是起哄，并没有叫嚷着“答应他！答应他！”，这让现场的氛围很好，女孩子并不尴尬。 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被人强逼着去答应对方，就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情了。 文小满喝着牛奶看着眼前的热闹，有些不敢相信。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班里的这些年轻人是如此地善于隐藏。 一脸吃瓜表情的文小满对于今天的晚上的聚餐很是满意。 可没想到她吃瓜还能吃到自己隔壁家。 ——一个没有太多接触的女生红着脸来到林峥面前，在大家的鼓励下勇敢地表露心迹。 “林峥，我没有任何的期待与非分之想，我现在只是把你当成是一个树洞。” 众人善意地哄笑，女孩子的脸更红了，“林峥，对于我来说，高中三年是灰蒙蒙的，你就像是那黑夜里的灯，给了我太多坚持下去的力量。 林峥，我承认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我也知道这些心情与你无关。现在说出来之后，我就不打算喜欢你了。谢谢你听我说完。祝你以后越来越好。” 女孩子说完之后，没有看林峥的表情，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文小满看见她趴在桌子上，肩背轻轻地的抖动着，估计是在哭，旁边的同学正在安慰她。 年少的暗恋总是又酸又涩的，特别是一开始就明确知道没有结果的那种。 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总是需要仪式的，那女孩儿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 林峥举起手中的茶，他也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对着那个方向说道，“谢谢你的喜欢。希望我今天这个树洞当得还不错。”说完，喝完杯子里的茶。 林峥一直是这样，拒绝人的话语说得漂亮又干脆。 那女孩子抬起头，抹了一下脸，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饮料喝完了，然后看向林峥，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值得的。” 女孩子皮薄，大家都没有再起哄了，现场一下子有些冷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文小满，我也想跟你说！” 文小满一惊，别啊，别整这一出，我害怕。 她仔细听声识人，发现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他继续喊道，“这些年，你真的是‘害惨’了我们啊，你比我们小，还比我们优秀，比我们努力，‘害’得我们不得不加倍努力！所以我想说，很幸运能和你成为同学！” 原来是说这，害得文小满还以为自己要开始抠地板了。 她大大方方地回应，“客气客气，都是小意思，大家共同进步。” 然后事情就开始往离谱的方向走去了。 第195章 估分 大家被这莫名其妙的“告白”逗笑，气氛很快又活跃了回来。 有的女同学也大声“告白”，“文小满，我宣布，你就是我们高三文科一班最可爱的女孩子！” “文小满，我是你的姐姐粉！下次你比赛，我还要为你去扯旗子。” 其他同学敲着桌子和碟子，“文小满！班花！文小满！班花！” 知道大家是在逗趣，文小满也欣然配合，“哎呀，你们不要太大声了，我还想低调一点呢！” “哈哈哈哈哈哈！文小满你真是够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把刚刚的告白环节给结束，进行到了最后的环节。 ——有的同学嗓门大，语言表达能力强，开始绘声绘色地带着大家一起“忆往昔”。 这个说完，那个补充。 其他的同学静静地听着，发出“哈哈哈”的回应，或者是笑着流下了眼泪。 这天晚上的时间过得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到了不得不散场的时间了。 有的同学离家近，家里也不让在外面通宵，打个车就回家去了。 大多数同学还聚在一起，打算一起找个网吧，去估估分。 最后的聚餐像是短暂逃离现实的一场梦境，梦醒后，还是要面对成绩，面对分离。 文小满和林峥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跟两位家长报备了今天晚上的行程，现在和大家一起游街中。 两人家里都有电脑，现在只是想参与到这场盛大的“肆意”之中，和大家一起创造更多的回忆。 发展到现在，网吧包夜的人并不少了，平时大多都是街溜子一类的社会闲散人员。今天晚上不想和学校里的这帮乖学生抢机子，大多上着上着就走了。 还有一些头铁的，在一帮对答案的高中生中间，游戏打得飞起。 班干部带头找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网咖，里面环境好一些，还有小包间，女孩子撑不住了还可以睡一会儿。 价格有些贵，不过班费还剩下不少，也不用大家另外掏钱了。 网咖里空着的座位不够多，愿意先估分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围着一台机子，一起对着答案。 有的同学不想估分，反正现在报考志愿已经改革了，是先出分了再填志愿。他们不想提前受折磨，就找到最近大火的电视剧，一起看了起来。 没有人来找林峥和文小满，都不想受那刺激，于是他们俩人开了一台机，找到答案，开始估分。 对的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文小满认真地回想着自己的答案，然后在本子上算着分数。林峥则直接在心里算扣分。 四门全部都对完，又查了查外交学院之前的录取分数线，文小满心里更加有数了。 她眉眼含笑，看向林峥，“好了，现在离成为校友又进了一大步了。” 林峥被她眼里的星星晃到，搞不懂自己只喝一点酒，为什么会这么飘飘然了呢？ …… 第二天回到家补了一觉的文小满醒来之后，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忘记问林峥扣了几分了。 不过问不问都无所谓，反正以他的成绩只会降维打击。 考完之后，文小满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搞她的翻译。 她彻底放飞自我，把几本大部头双语词典都摆在书桌上。 天气越来越热，怕热的文小满只想在家里吹空调。所以除了同学聚会之外，她基本上不出门。一门心思地扑在这些词典里。 现在的她已经不满足只把古诗词翻译成英语，她还尝试着翻译成阿语。 然后反过来把英语或者阿语的原文翻译成另外两种语言。 她在这三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的互译中，找到了乐趣，也找到了她自己攀登翻译高山的路径。 这下她就更乐此不疲了。 比她更加乐此不疲的是考完之后的田朵尔。 田父田母说话算话，在田朵尔考完之后的当天晚上，就把电脑使用权完完全全地交到了她的手里。 田朵尔当天就在家里的熬了个大夜，把这些天没有看到的哥哥们都看了个遍。 然后锁定了哥哥们最近的一场演唱会，她彻夜抢票，还找了黄牛，终于搞到了一张站台票。 田朵尔满腔的兴奋需要人分享，就给文小满打了电话，“小满，我就要去见我的哥哥们了，好激动啊！就在京城！” 文小满被她的喜悦所影响，也替她高兴。自己不着边际的爱好能被父母支持，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那提前祝你玩得开心！” 田朵尔笑得嘴角都咧开，“我会的！我从现在就开始开心了！” 文小满想到正在为了中考拼命的宋婷婷，也想把开心分享给她，她问道，“到时候演唱会开始了，我给你打电话过来可以不？不用你说话，我就想让婷婷听听现场。” 田朵尔自然不会忘了她的小姐妹，“嘿，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那时候她正好中考结束，也不会耽误她学习了，咱俩给她一个惊喜。” 两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那天要如何操作之后就挂掉电话了。 田妈妈被她咋咋呼呼吵了一个晚上了，实在是心烦，一句话就让自己的傻闺女声音小了许多。 “回来那天正好可以查分了，希望你到时候也能笑得这么大声。” 田朵尔扁了扁嘴巴，看了一眼爱莫能助的爸爸，自觉降低了分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我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已经估过分了，自己第一想去的那所大学问题是不大的！ 可想着妈妈主动买的来回机票，她也就没有再提高音量了。 做旅游的有时客人航班晚点，或者其他什么突发情况，没有睡好脾气是不好的哈。 自己还是和爸爸多学学家里的“生存之道”吧。 于是田妈妈觉得这些天孩子顺眼了许多，心情一好，开单的运气都好了一些。她接到了一个近百人的大团，提成可不少。 再于是，她又大手一挥，给老公和傻闺女定了个星级酒店。 田朵尔自此之后就更加奉行起父亲大人的“生存之道”了。 不，不是生存之道，简直是飞速提升幸福指数的登天之道啊！ 第196章 友情 在后世非常火爆的韩剧《请回答1988》其实是一个系列剧中的一部，一共有三部，只不过这一部最广为人知也最经典。 这个系列的首部作品是《请回答1997》，是很温馨的高中生成长的故事，里面的学习生活还有初恋追星什么的，很贴近内地的千禧年之后的部分高中生的生活，所以上一世的文小满的大学同学们有很多都在追这部剧，顺便回忆回忆高中的日子。 文小满当时也跟着一起看完了，她很喜欢这种日常、温馨的剧情，也很羡慕当时剧里所展示出来的友情，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不曾拥有过。 但是现在，她不再羡慕别人了，剧里的美好是虚假的，而她现在拥有的都是真实的的。 再加上宋婷婷和田朵尔这两个追星的活宝，她有时候都有一种那部韩剧照进她的现实的感觉。 中考完之后的宋婷婷和文小满一样非常忙碌。 她今年三月份代表蓉城市展演的舞蹈在省内获得了非常好的名次，到时候还要去参加全国大赛，所以一整天都泡在舞蹈室里抠细节。 不过这是她自己喜欢的事情，再累再苦都不会放弃。 演唱会的当天，文小满从空调房里爬了出来，挤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来到宋婷婷的新舞蹈室。 去的时候宋婷婷正好还在上课，文小满就坐在外面的长板凳上，隔着玻璃看里面。 宋婷婷现在出落得越来越高挑了，由于一直练舞的缘故，整个人都是挺拔的，非常有气质，嗯，不开口说话的话。 舞蹈室里也开了空调，但是文小满还是很清晰地看到她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一绺一绺地贴在头皮上。 不过这都不影响她的舞姿，长手长脚的她舞动起来好看极了，向来没有这些艺术细胞的文小满都觉得这真的是大写的“美”字！ 察觉到外面热情的视线，宋婷婷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看到是文小满，咧开嘴冲她笑了一个。 然后就被眼尖的舞蹈老师点了，“注意表情！” 宋婷婷立马收回脸上的灿烂，表情重新“伪装”得温婉了起来。 一个动作一遍又一遍地纠，一遍又一遍地练，文小满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是能感觉到最后出来的效果确实越来越好看了。 看到这儿，文小满决定回去之后再把之前翻译的内容再改改去。 要千锤百炼、精益求精才有进步嘛。 终于下课了的宋婷婷衣服都没有换，快速奔了出来，“小满，你怎么来啦？这里离你家好远的嘞。” 文小满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你先去换衣服，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跟你妈妈说好了，今天你可以晚一点回去。” 宋婷婷现在比文小满还要高一点，文小满之前高考体检的时候，裸身高刚刚达到了外交学院的最低身高要求。宋婷婷现在起码有162。 两人站在一块儿完全不像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又看着很赏心悦目，路过的其他学员都会看上两眼。 换好衣服的宋婷婷立马从保持假面微笑的小天鹅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喜鹊，不住地跟文小满分享攒了好长时间的心里话和小八卦。 “我这次中考可能没考好，心里不是很有底，不过我妈妈跟我说了，让我压力别太大，以后走特长生的路也可以，他们都支持我。” “真好，说明我们婷婷的舞蹈已经学得很棒啦。” “我跟你说，小满，我们班还有同学打算高中就去国外读书了，可是他成绩本来就不好啊，在国外去了不是会更不好？都听不懂老师上课。” “那确实，刚开始听不懂很费劲的。” “等你上大学了我可就要好长时间才能看到你了，你可千万别忘记我这个府南河畔的宋雨荷了。” “放心放心，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的的。” 宋婷婷说得多，文小满就听着，每一句话都给到她回应。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来到一家西餐厅。 这里人少安静，方便一会儿接电话。 宋婷婷眼睁睁地看着文小满点了一个冰淇淋，她馋坏了，可舞蹈老师说过在比赛之前不能再长胖一点点了，就只能咽了咽口水，要了一杯凉白开。 文小满不忍心馋她太久，小冰淇淋球几口就被吃完了。 这是一家小店，老板一人身兼数职，除了做饮料饮品之外还做意面和咖喱饭之类的，点单和前台也都是她，所以上餐的速度比较慢。 文小满要的就是这样的节奏，中间可以不用想任何理由了，宋婷婷还不会有任何怀疑。 两人继续前面的话题聊着，文小满偶尔看一眼手机信息，了解大前方的进度。 意面端上来的时候，田朵尔告诉她观众已经开始进场了。 她已经在场内找到了组织，手里还被分到了两根荧光棒，老田一个人在场外等她。 不追星的文小满此时都有些激动起来了。 今天一天宋婷婷都没有提到过今天的演唱会，估计训练太忙太累，没有关注。毕竟这会儿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那么多的APP，想要关注爱豆的动态的话得上网去专门的站子。 两人刚刚走了许久，又等了一段时间才上餐，这会儿都饿了，意面一搁桌上就没空聊天了。 吃完之后，正在长身体但又不得不控制的宋婷婷还有些意犹未尽，“等比赛结束了，我要把我想吃的东西通通吃一遍，吃双份！” 正可怜兮兮地抱怨着，田朵尔的电话打来了！ 文小满站起身，坐到了宋婷婷的边上。 宋婷婷正想问她‘这是要干嘛’，就被耳朵边手机里传来的尖叫声给吸引了。 “啊！”听到耳熟能详的歌曲从小小的电话里传来，宋婷婷激动得尖叫了一声，然后意识到这是在别人的店里之后，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文小满轻声说道，“放心，我和你朵尔姐今天出门的时候手机都充电了。” 宋婷婷激动得眼泪汪汪，乖乖地点点头，继续在线听起了现场。 第197章 得偿 小小的西餐厅里此时只剩下她们俩了，老板放着轻柔的音乐，在厨房里收拾着。 文小满又点了一杯饮料和一杯凉白开，陪着宋婷婷一起兴奋。 田朵尔的位置离舞台很远，现场还有很多疯狂的粉丝的尖叫，其实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要的就是这种真人演唱的感觉。 现场的人比宋婷婷更加兴奋，到后面电话这边就只能听得到那边的尖叫声了，宋婷婷不舍地把手机挂掉，递给了文小满。 “什么都听不见啦，给朵尔姐留点电好了，一会儿她出去了还要联系家人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一定要去现场！” 此时在场外蹲守着的田爸爸看着外面的屏幕，很是不解：这几个小猴子蹦蹦跳跳地唱歌，有啥子好看的嘛，还不如看我到歌厅里唱歌嘞。 …… 看完现场的田朵尔第二天就和田爸爸坐飞机回到了蓉城。 她也好想和刚找到的组织去互通有无啊，可她的‘身份’不允许。 作为一个马上要出高考成绩的高中毕业生，在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前，是不会有心情好好疯玩的。ωωw..net 明天就可以查成绩了，田爸爸在飞机上都有些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文从胜同志，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了，第二次要经历的时候还是很紧张，而且他有预感，小满这次的成绩会比她姐姐当时的还要刺激。 文小满自己倒没有那么紧张，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分数范围，也知道了要上自己的梦中情校问题不大，就挺放松的了。 到了可以查分数线的前十分钟，文从胜同志就开始拿出电话拨号了。之前提前就能拨通的，他有经验。 一连拨了好几个过去，都没有什么成功。他又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叫正在上班的杨秋芝女士和正在准备期末考试的文慧敏一起帮着打。 文小满也被他安排，打开了电脑，刷新着网页。 到了公布的查分时间，文从胜那边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文小满这边的网页倒是先打开了。 网页有些卡顿，熟悉的蓝色页面只出现了一个抬头。 文从胜立马跑到电脑边上，继续拨打着电话。 电话打通之前，页面卡着卡着就慢慢出来了。 成绩也从上往下一门门地慢慢露了出来。 语文，嗯，比自己估的高7分，估计阅读理解和作文上老师多给了一点。 数学，还不错，后面的大题虽然挺难，但是总分就比平时做的试卷少那么几分。 英语，多少来着？？？ 文小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文同志更是呆在了原地。 英语成绩150！满分！ 自从上了高三之后，文小满就很少拿英语满分了，老师总会这里那里扣一点点，所以她也就没指望高考会考个满分出来。 说是不紧张的文小满，现在也激动了起来。 老文同志还没有等到最后的文综成绩和总分出来，就先给杨秋芝打电话报喜了。 只响了一声，杨秋芝就接起了电话，“多少多少？小满总分多少？” “150！”文从胜完全不听对方在问什么，“150分！她英语考了满分！” “什么？”听到前面的时候杨秋芝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只有150分呢？ 听到后面一句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喜悦，“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两人正隔着电话线分享着激动，电脑上的页面全都刷出来了。 文综比文小满自己估的也高了十来分，她当时估分的时候都按照最低取分值来算的，给自己预留了一些空间。 总成绩在全省按照裸分排名第15名，她还享受少数民族的加分政策，加了10分之后，总分排名全省第8。 文从胜同志脑袋都是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才能表达出他的激动心情来。 杨秋芝那边的同事们已经开始在恭喜她了。 这边挂了电话，文慧敏的电话马上打了进来，在得知妹妹的成绩之后，她惊喜得差点走在路上撞到树，过来找她一起复习的李景明伸手拉了她一把，“小心。妹妹和你一样棒！” 文慧敏一只手被牵着，另外一只手还举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文从胜正在兴奋中，没有听到这边的男声。 家长的电话打不通，老陈的电话直接打给了文小满，听到成绩之后，老陈继续掐自己好让自己保持镇定，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先忍不住了。 “老陈，可以啊！全省前十你们班占了两个！” “就是可惜了，他们俩都要报外交学院，不然妥妥的两个清华北大。” “可惜啥啊，外交学院是低调的这个，就他们俩那成绩，以后会经常在新闻里看到他们咯。”这个老师竖起了大拇指。 “也是，以后就是咱们学校的门面了。” 老陈掐了几下，终于镇定了一些，跟文小满分享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林峥全省第一，裸分比你高23分，总分高13分，主要高在数学上。外交学院只有提前批，比正常的要早几天，完了还要参加一个省招办组织的口语测试，你们俩完全没有问题的。明天上午九点，先来学校一趟。” 听到老陈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许多，文小满笑着开口，“我能取得现在的成绩离不开老师们的教导，特别是您，谢谢这三年来您的谆谆教诲。” 老陈忘记她现在不在眼前，挥了挥手，“都是你们自己争气。行了行了，我先挂了，还要问其他同学的成绩。” 文小满笑着先让老陈挂掉电话，然后给林峥打了过去。 “恭喜你啊，省文科状元。” 林峥先解释，“我之前给你打过两个，都在通话中，刚刚是老陈？” 文小满拿着电话离开了书房，老文又开始到处播报了，声音实在是有些大。 “嗯，老陈跟我说了你的成绩，明天上午去学校的事情，他也跟你说了吧？” 林峥回道，“说了，我刚刚也知道了你的成绩。也恭喜你，英语单科王，明天见。” “嘿嘿，明天见。” 第198章 所愿 第二天两人到老陈的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另外两个客人。 看到林峥先踏入办公室，两人立马站起身，脚下生风，都想要成为第一个跑到状元跟前的那个人。 其中一个被椅子带了一下，脚步慢了一点，眼见着就争不过了，只得“退而求其次”，脚步一偏，往文小满的方向去了。 文小满被他们这架势小小地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俩内急得不行，要去上厕所了。 先跑到林峥面前的那个洋洋得意，不放过任何一点开口的时间，“林峥同学，文小满同学，我是华大招生办的…” 话还没有说完，在文小满面前的那个也不甘落后，强行插话进来，“我是京大招生办的。先恭喜你们二位高考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 哦~原来是两大高校一年一度的固定节目啊。 从前文小满只在报导省状元之类的新闻里看到过，还以为是那种像模像样的PPT比拼大赛。 没想到…嗯…是这么的接地气！ 林峥礼貌打断两人的自我介绍，“两位老师好。我们先去跟我们的班主任聊一下可以吗？” “好好好，先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是的是的，听一听老师的经验，我跟你们一起听。” 文小满朝着两位微笑了一下，和林峥一起走到了老陈的办公桌旁。 老陈鸡贼得很，在他们俩到办公室之前，不说自己根本就没有劝过，只说孩子们自己有打算，还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搞得两位老师都觉得自己很有胜算，现在都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老陈干咳了一声，提高了音量，“你们真的不考虑其他的学校了？以你们俩的成绩，无论是华大，还是京大，想进哪个文科类的学院学什么专业都可以自己选的。” “是的是的，华大文科学院也很多的。”华大招生办的老师有一瞬间气弱，这个状元也真是有脑任性，当初学理科了该多好啊，华大的建筑、土木水利等等，哪一个不是国际一流的？ “我们京大就是文科学院见长，你们俩都是文科生，光华学院的大门为你们敞开着。”京大的招生老师脊背挺得更高一些了。人家孩子聪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打算哩，哪里会被对面给临时拐走？ 林峥知道老陈是什么意思，也配合他，“陈老师，当初高二分科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我的打算了，不会再改变了。” 文小满觉得聚餐那天晚上因为舍不得老陈流的眼泪没有白流，这人有事是真让学生自己面对啊！ 她忍着笑看了一眼老陈，“陈老师，您可是知道我下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的，我还要考虑哪个学校？” 老陈瞥了一眼故意搞怪的文小满，这丫头，怎么还把自己架上了！ “咳咳，二位老师也听到了哈，不是我不劝，是根本就劝不动，两年了，我们高三所有老师都知道他们俩的志愿。要不，你们还是去找其他人？这次咱们川省高分的同学多，我们学校的也不少，嘿嘿。” 这话一说，不仅是招生办的两位老师，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想朝老陈翻白眼。 行啦行啦，知道你们班有两个全省前十了！ 省重点一直以来都是理科的重本率要高于文科的，这跟生源有关，也跟社会的大环境有关。很多天资聪颖的学生在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之前，下意识地就会选择理科。 所以这个文科班的办公室里，还真只有老陈一人有这个底气说这种话。 两位招生办的老师见孩子劝不动，赶紧去联系家长去了。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老陈把外交学院的资料拿出来给两人看，“提前批报名的时间还有省招办的口语考试时间我都圈上了，你们这几天自己好好准备一下。专业选好了吗？” 文小满和林峥一起开了口： “翻译。” “外交学。” 老陈点了点头，“你们俩还真是从一而终，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俩人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文小满之前是有过犹豫的，她想学法语或者其他一门什么语言。她当时觉得翻译什么的，可以在学习和运用语言的过程中，顺便掌握。 但是去游学过后，特别是在自己试着翻译过一段时间之后，觉得翻译真的是一门大学问，‘顺便’是学不会的。 所以自己的打算是先报这个专业好好学，然后再利用其他的时间去学法语。 大学四年，能挤出来的时间可比高中能挤出来的多多了。 俩人都对于自己的未来有很明确的规划，老陈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再次交待他们注意时间节点就放他们俩走了。 走出办公室，班长和体育委员前后脚也来了学校。他们俩一个想报国防科大，一个想报飞行员，都属于提前批，看来文化成绩都达标了。 四人喜笑颜开地互道了“恭喜”，各自朝自己的期待的未来而去。 …… 田朵尔查分数的时候还挺镇定的，她觉得还没有自己抢演唱会门票的时候那么紧张。 毕竟分数就在那里，早查晚查都一样，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但是门票就不一样了，晚了就没了。 可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确不受控制，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田妈妈今天都没有去上班，特意在家里陪着女儿一起查分数，现在也紧张得很。 家里只有平时看着最不靠谱的田爸爸最为镇定。 “现在是最不用紧张的时候了，过去一年该紧张的已经紧张了，朵朵也努力了，无论考成什么样，我都接受。” 田妈妈一手拿着一支手机，两边都提示忙线，她紧张得有些心烦意乱，“你到一边看电视去！” 田爸爸摇了摇头离开了现场，他自然不会真的去看电视，而是转身去了厨房，切了一盘西瓜过来。 第199章 区间 “妈妈！我过600分了！” 西瓜刚端到门口，田爸爸就听到傻闺女的欢呼声，于是趁着母女俩没有发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他哪里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啊，只是想让女儿心理压力小一些而已。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 演技过硬的还有孙芳华。 她这次的考试成绩中规中矩的，和高考前的摸底考试成绩差不多。根据往年的分数线来看，一本没有问题，普通一点的211也还是可以够一够的。 孙父孙母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已经在看省内的大学和专业了。 孙芳华顺着他们的意思，也看了几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忤逆的情绪。 要是孙父孙母关心女儿的情绪，此时应该意识到女儿的不对劲，并且有所警惕了。 可他们一直以来都不在意。 他们觉得现在的女儿已经被他们“管教”好了，听话、顺从，没有任何的“叛逆”的想法。 女孩子就是要这么乖乖的才好，大人哪里会害她呢？为她选的都是最好的道路。 要是让孩子自己去选，那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呢！小孩子懂什么。现在让他们自己做主了，等到碰壁的时候还不是要家里擦屁股。还不如一开始就引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孙芳华在他们面前不露分毫，只是在半夜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细细地研究《报考指南》，专看离川省远的学校。 要是人的情绪值可以像空气中的PH值一样可以被数值化的话，那么高考出成绩的这一天，有人大喜有人大忧，浓度肯定是超标了的。 高考之前，在每一个家长和老师的口中，‘高考’都是可以影响一生的大事，没有离开过象牙塔的孩子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长大之后才发现，在人生的尺度里，高考其实更像一个转折点。 而漫漫人生路中，这样的转折点并不算少。 不过无论是在身处在哪个十字路口，选择和努力都同样重要。 要说人是有命数的话，先天的条件和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决定了自己会在哪一个区间。 在那个区间里，你努力，会得到这个区间里最好的自己；摆烂，就会成为这个区间里最差的那个底。 或许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找到去另外一个区间的门，但是不让自己垫底，还是一个普通人可以为自己做到的。 文从胜和文从德曾经在同一个区间，一个积极求“生”，最终突破了原来的区间；一个持续摆烂，一直就在原来的区间里垫底。 所以文小伟同学以文从德为“榜样”，也一直持续摆烂，成为了班级里的垫底。 文从胜的“奖励机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还是起到作用了的，老文同志在回应别人的问询的时候，有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文小伟今年初中毕业，中考不像高考阅卷要那么久，在考试结束之后四五天左右就出成绩了。 他的成绩连县城里最差的高中都没有考上。 文从德好像突然一下子被儿子的成绩刺激到了，一直没有管孩子学习的他，在家里砸了好几个碗。 然后给大哥文从胜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要从大哥这里找到一些“可以花钱的办法”。 文从胜很无语，现在才想起来着急，改变不了什么了。 中考是没有复读机会的，无论这一次考成什么样，义务教育都结束了。 不过他还是给了文从德一些建议，“去读职中，可以学一门技术，现在计算机行业缺人才，学到手了以后也是可以拿高工资的。要是成绩好，职中里也有高考班，也一样可以考大学。” 文从德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了。 后来文奶奶打电话告诉文从胜，老二在家里骂了一天的娘，然后自己跑到学校去问老师，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唐秀整天在家里怨天怨地的，看到谁都要怼几句。 文奶奶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 文从胜叫她不用怕，只要她自己不去多事儿，唐秀还是会优先考虑文小伟的前程的。她知道自己再动手的话，大哥一定会报警。ωωw..net 文奶奶得到安全感了之后，又开始担心起唯一的孙子文小伟以后的出路来，她甚至还有一个荒诞无比的想法： “要是小满没有跳级，今年也和小伟一起考试就好了。她那么多分，跟小伟分一点，两个都可以读高中考大学，反正都是一家人，名字也都只差一个字。” 文从胜一句话没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后无比庆幸自己跳了出来。 就这样的一家子，要是当初自己携妻带女回了老家，他们将来极大可能会做出让小伟替小满上大学的事情来。毕竟这种替读大学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而自己，要是心理上一直没有跳出来，会做出伤害小满的事情来吗？ 文从胜不相信原来的自己。 有了这么一段故事在前，后来华大和京大的招生老师联系他的时候，他也就没有了想要成为“培养出一个顶尖名牌大学生的家长”的想法，只想着文小满自己决定了就好，他不会去动摇她的决定。 老家这边，文从德还是听了文从胜的建议，给文小伟报了县城的一个职中，选的是计算机专业。 杨秋芝问他，“要是小伟去职中了，也不学好，计算机也没有学到手，毕业出来了找不到什么工作怎么办？到时候不是会怨你？” 文从胜摇了摇头，“又不是没有怨过。他们怨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了。况且，他现在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不读职中的话就只能去当学徒，去黑店里打工，文小伟哪里能吃那个苦？ 职中的专业就那些，其他的专业，他又能学哪个？护理？还是美术？再说了，他们也不是会老实听我话的人，肯定也问过老师和其他人的。” 杨秋芝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既然文从胜自己都无所谓怨不怨的，自己也就不瞎操那个心了。 还是操心操心小满的大学生活吧！ 她还没有长大呢，就要独自一人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去求学了。一直没有离开过家的她，能照顾得好自己不？自己要不要去京城找个工作去陪读呢？ 志愿刚刚填报好的文小满是真没想到杨秋芝会想这么多。 第200章 模糊 文小满有的时候会忘记自己现在的真实年龄。 由于读书读得早，又跳了三级，她高考之前的小满节气那天才满十四岁。 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完全是把自己当成是社畜加班汪来使的。模糊了年龄之后，对于时间的利用程度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亲妈杨秋芝不会模糊。 她对文小满大学生活的担忧与日俱增，连有些迟钝的文从胜同志都发觉了。 但文从胜同志摸错了方向，“小满没报华大京大，你不高兴？” 杨秋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文从胜委屈，但是还是想给媳妇儿分点忧，“那你是为啥子皱着眉头嘞的？” 杨秋芝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诉说，不得不选择眼前的憨瓜，“小满今年才十四，她从来没有在学校住过宿，宿舍里的同学都比她大，会不会欺负她？你啥子都不想，只想着又给你挣脸面了。” 文从胜听完之后有些心虚，主要是小满太能干了嘛，害他都不觉得她还没长大了。 “她去京城比赛，去英国游学，都是她和比她大的同学一起住，你放心，她处理得好同学关系的。至于洗衣服，夏天的自己搓两把，冬天的送到洗衣房去就可以了。你要相信小满的能力噻。” 杨秋芝又白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我哪里是不相信小满。反正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没用。” 直男文从胜是真不太懂，既然小满可以照顾好自己，那有啥子好忧愁的嘛？ 内心的情绪无法排解，杨秋芝更加忧愁了。 从省招办做完口语测试回来的文小满从文从胜那里听说了这一情况，她第一反应是难怪杨秋芝女士最近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第二反应就是，这会不会是更年期的前兆？ωωw..net 杨秋芝女士今年四十一了，上一世她在这个年龄段的时候，情绪也开始不稳定起来，经常和文从胜吵架。 文小满一开始以为她是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全面崩盘，对做了错误选择的文从胜心生怨怼，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后来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看到了一篇相关的文章，才隐隐有些明白。 激素的不稳定，再加上当时家里的情况，就算是小区门口的石狮子也没有办法做到心平气和了。 文小满对文从胜交待，“每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后，就会有些生理上的变化，从而影响情绪。你得空了多带妈妈去外面逛逛，我和姐姐不在家，你自己少惹妈妈生气啊。” 文从胜有些明白，又不是很明白，只知道小女儿懂的可多了。看看，看看，这哪里还要操心她不会和比她大的室友相处噻。 文小满交待完亲爹，又去安抚亲妈的情绪，“妈妈，要是在老家，我没有跳级的话，现在也是在镇上的初中寄宿啊，那里的条件还苦一些呢。你放心，要是我在学校应付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 文小满现在已经长得比杨秋芝还高了，她坐在沙发上，头枕在杨秋芝的肩膀上，让妈妈感受自己的重量。 杨秋芝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的文小满的肩膀，内心里横冲直撞的情绪也找到了节奏，渐渐平复了下来。 …… 提前批的报完名之后，普通批次的报名也接踵而至。 孙芳华先是按照父母的想法报了几个省内的学校，专业也都是按照父母看好的填的。 填写的时候，孙芳华特意看了一下志愿填报的最后锁定日期。 她已经做好了断尾求生的准备，无论未来将要面对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她现在就像是一条被翻在地面上的鱼，马上就要窒息了，祈求即将要下的这场雨，可以给她带去一点生还的机会。 今年的夏天格外燥热，明晃晃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晕，窗外的蝉都有些恹恹的，叫不出响彻云霄的气势来了。 文小满和文慧敏在客厅里铺了一块大大的地垫，再架上两张小桌子，旁边摆些水果，各自忙碌着。 文慧敏打算现在把能考的证都考了，等毕业的时候手里该有的证件都有，就什么都不慌了。 文小满则拿了一本原本和一本译本做着对比，体会其中翻译的精妙。 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人翻书的声音，还有偶尔一两句的闲谈声，外面的聒噪和热燥都与这一方天地无关。 “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文小满拿起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最近总有记者想要采访她。年纪小、全省前十，这两点叠加在一起足以搞出一个吸引眼球的大新闻来。 文小满不想出这种风头，烦不胜烦，都拒绝了。 后世明令禁止的“状元宣传”，在现在正大行其道。 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估计也是哪个媒体打来的，文小满想也没想，直接挂掉了。 电话那边那人很是执着，继续打了过来。 文慧敏抬起头看了一眼，开口建议，“你接起来问下吧，是记者就直接拒绝了。主要有可能是你同学什么的，高中毕业了买手机了，通过同学录联系的你。” 文小满觉得有这种可能，拿起来按了接听，“喂？” 对面声音压得很低，“文小满，我是孙芳华。这是我偷偷办的另外一张手机卡。有些事情短信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就跟你打电话了。” 文小满心中一凛，坐直了身体，“你说，我这边方便听。” 孙芳华继续说道，“今天是志愿填报的最后期限，我在最后半小时改了第一志愿和通知书接收地址。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安全，又能让我爸妈找不到我？” 孙芳华除了老家和学校之外，没有去过蓉城的其他地方，所以只得找人求助。 第201章 开解 “那你来我家…”文小满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家里。 孙芳华打断她，“不行，我爸妈到时候会疯狂找我，一定会找到你家去的，我不想连累到你们。” 文小满想了想，问她，“你手里有钱吗？找不到你，你爸妈会报警吗？” 孙芳华回道，“我这两年攒了一些生活费，足够我暑假花了。我通知书的地址改到了我常买书的那家书店，等我通知书拿到之后，我会打电话跟我爸妈坦白，也会保持电话通畅，不会失联的。我如果待在家里，他们一定会抓我去复读，我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孙芳华已经成年了，电话又可以联系得上，就算是报警了，警察也只会当成是家庭矛盾去调解。 文小满有些佩服她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有些心疼她只能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我想到一个地方。在凤泉区，我爸爸在那边做事，那里有一个古镇，不是耳熟能详的旅游区，人流量不是很大，但是吃饭住宿的地方都很方便。” 孙芳华对这个地方很满意，“谢谢你，文小满。从过去到现在，所有的所有。” 文小满心情有些沉重，“我等下把交通路线编辑短信发给你，还有我爸爸的电话，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还有，你坦白之后，你将要面临的压力，可能比你之前面对的所有加起来都还要强烈，你自己……” 孙芳华沉默了一瞬，然后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和我平等对话了，我会跟他们道歉的。” 文小满也没有别的事情要交待了，其他的事情也帮不了她，“你自己，多多保重……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在，千万千万别做什么傻事，都会有办法的，记住了没？” 文小满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手机挂掉之后的“嘟嘟”声。 文小满把手机放下，有些怔然。 文慧敏问她，“怎么了？” 文小满没有说细节，只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我有一个朋友想做一件大事，我帮助了她，我很肯定我的支持与鼓励对于那个时候的她很重要。 但是，我不知道她后面会经历什么，我怕她会因此遭受更多，我怕她会承受不住，我怕她在某个瞬间会后悔。” 文慧敏温柔地问她，“那你会后悔吗？对于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她一把这件事。” 文小满摇摇头，“我不后悔。她当时状态很糟糕，这两年一直是靠着那个信念支撑下来的。我不敢想象她当时要是看不到希望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文慧敏笑得更温柔了，“那就足够了。小满，你只是给她提供了另外的方案而已，选择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再说了，哪有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和后悔呢？我觉得现在的她做了对的选择，以后要是后悔了，也可以有另外的选择的。” 文小满细细想着这些话，想着有关于孙芳华的种种，不再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苦恼了，“你说得对，如果我当初没有伸出那只手，我现在肯定会后悔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相信她一定会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得更高更远的。” 文慧敏把水果碗推到妹妹面前，“最后一点西瓜了，吃完了我再去切点。” 文小满用牙签把最后两块戳着吃掉，拿起碗走向厨房，“我去切点哈密瓜吧。” …… 在文小满收到外交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前，她先收到了宋婷婷的好消息。 宋婷婷六月底代表省舞蹈队参加了国家级的舞蹈比赛，取得了团队三等奖的优异成绩。 这比赛比文小满之前参加的英语比赛含金量高多了，是教育系统都认的那种成绩。 于是中考考得一般般的宋婷婷借着这次的成绩成功进入了省重点的特长班。 如果高考不打算走特长生的路子的话，还有一次转普通班的机会，只要文化课成绩达标就可以。 其实升学除了一般的凭成绩择校之外，还有一些不太一般的路子。 比如走竞赛或者是走特长。竞赛的话就是五大科，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信息，英语比赛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特长的话可以分为艺术特长和体育特长，在正规比赛中取得了省级或以上的成绩之后都会有相应的加分政策。 只不过这些只是少部分确实有天赋的学生可以走得通的路子，其他的大部分都还是得在一条赛道上挤。 对于宋婷婷的升学，宋家上上下下都高兴极了，初升高就办升学宴的话有些离谱，所以没有大肆操办，只在星级酒店里定了几桌，请亲朋好友一起吃个饭热闹一下。 文小满一家自然不会被落下。 在饭桌上，宋母还特意谢过了文小满，说要不是她当初让婷婷坚持跳舞的话，现在还不一定会成什么样子呢。 文小满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么郑重的感谢，“是婷婷自己坚持跳舞，我只是告诉她坚持自己的梦想是需要付出加倍努力的。现在的这一切成果，都是婷婷自己努力得来的。” 散席以后，文慧敏对小满说道，“你看，你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而已，他们自己做出了选择，后面的得与失，都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了。” 文小满知道她是在说前一段时间自己疑惑的事情，这是在继续开解她呢。 文小满搂着姐姐的胳膊，笑笑嘻嘻，“嗯！姐姐说得对！” 又过了几天，文小满的录取通知书终于送到了家里。 文从胜同志拿着通知书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杨秋芝见不得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上次慧敏的通知书你也摸了百来遍，边边角角都要被你摸融了，这次小满的通知书你可别再糟蹋了。” 文从胜不乐意了，“怎么是糟蹋了？我这叫做‘看重’。你说我文从胜何德何能，这辈子能摸两次重点大学的通知书。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祭一下祖？” 话音刚落，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朝他望了过来。 第202章 家和 文从胜有些懵，“我说错话了？” 杨秋芝怀疑他是在故意装傻，“你忘记了？当初慧敏考大学办酒席的时候，小满就说过不想办这个酒席了。再说了，我们家这才办两年，又不是非办不可的红白大事，再办的话别个要闪经的。” “闪经”是老家的家乡话，意思是就类似于“说三道四”。 来蓉城这么多年了，蓉城话说得不错，老家的话也没有忘记。 文从胜迅速领悟了，“我没说要办酒席啊，就回家去给祖坟那边上一炷香，放一封鞭炮，再请相好的兄弟姊妹来吃个饭，不放账本就是了嘛。小满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了，值得庆祝。” 文小满摇摇头，“放鞭炮上香什么的，过年的时候去就行了。我们现在回去做这些事情，又不办酒席的话，太刻意了，二叔他们一家会不好想的。 不是怕他们啥的，是不想生出别的事情来，到时候二叔二婶万一想不通做了啥子冲动的事情，好事就变味了。” 文慧敏从另外的角度补充，“而且，老家的风气就是那样，你不收人情的话，哪个会来吃饭？就算你不摆账本，他们也会包红包给妹妹的。还不是相当于办酒席了。” 三比一，而且对方还有理有据，文从胜“一败涂地”。 “是是是，我被高兴冲昏了头了，没想到那么多。这个家里没有你们是真不行啊！” 杨秋芝今天情绪还不错，没有数落老文同志，不过嘴皮子还是厉害的，“我那时候觉得你是高中生，厉害得不得了，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这文凭有水分了。” 文从胜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是这个家里最没水平的人，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杨经理了。” 杨秋芝自从下定决心去卖房子之后，就一直没有跳过槽，在这家房产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从最初的要被辞退的小销售变成了能带别人的组长，现在又升级为部门的销售经理了。 杨秋芝怕自己文化水平低，不会当领导，还特意去报了夜校，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所以一直践行着“勤能补拙”的四字箴言，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除了夜校的学习之外，她还积极参与公司的培训，只要是她有时间的，都去认真听。 培训时，当某些学历比她高的员工在摸鱼的时候，她在记笔记背笔记；当部分自视甚高的员工抱怨客户难搞的时候，她在积极地沟通。反正就是一个字，“轴”！ 所以她这个销售经理的位置还是坐得比较稳当的。不说别的，她光靠业绩就能压得住人了。 文小满都没有想过杨秋芝女士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有很多事情就是迈出去的第一步很难，当鼓起勇气迈开腿之后，只要踏踏实实地往前走，后面的事情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了。 杨经理拒绝了文厂长的彩虹屁，“你厂里的订单就是这么得来的？” 文从胜乐呵呵地转移了话题，“那不回去祭祖请客，这里的谢师宴还是要办一个的，到时候把小满的老师都请来。她干爹、文从蓉一家，还有老宋一家也一起，人多热闹一些。” 说完看向文小满，“你把你要好的同学也叫上。” 文小满知道这一场宴席是摆脱不了的，别人可以不请，老师还是要好好感谢的，这里也兴这些，于是点头应了下来，“日子和场地定下来了跟我说，我再联系他们。” 难得一家子都有时间在家，杨秋芝打算晚饭就在家里打鸭子火锅吃，于是叫上文慧敏陪她一块儿去买鸭子买菜。 文小满趁机跟文从胜说起孙芳华的事情，“我一个同学，过几天就会去凤泉区的古镇住一段时间，大概会住到大学开学吧，我把你手机号码给她了，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找到你，你就帮帮她啊。” 文从胜觉得奇怪，“住那么久？是学画画的？” 随着交通日益发达，去古镇那边写生的学生越来越多，镇子里到处都能看到他们背着画板的身影。 文小满没有详细解释，“她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呗，还不一定会找你帮忙呢，我就是先告诉一声，你到时候别太‘关心’别人了哈。” 文小满觉得，一向“孝”字当头的文从胜同志只怕是接受不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的，能不告诉就不告诉了。 文从胜同志对女儿那是相当信任，点头答应，没有再问什么了。 一家四口都忙，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就把谢师宴的时间地点确定了。 晚饭结束，杨秋芝打电话定好酒店之后，文从胜和文小满分工合作，把老师和这边的亲朋好友都邀请了。 文慧敏闲下来没有事情，跟小虎牙短信聊天，“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啥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做啥事都雷厉风行的，下午才决定好要在这边办谢师宴，现在人都邀请好了。” 小虎牙回，“真好。说明你们家现在的氛围越来越好了，大家心都在一起，劲都往一块使，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在‘做事’，而不是处理‘情绪’。” 所谓“家和万事兴”就是这个道理。大家有事就一起做事，不用耗费精力去处理情绪，去内耗，所以事情就能处理得很好。 当然了，要是真正的和睦，而不是表面上的作秀。真正“家和”不是牺牲某个家庭成员的利益换来的，也不用哪个家庭成员去委屈退让。 文慧敏露出笑意，“我也喜欢这种家庭氛围，大家有商有量的，事情一下子就办好了，也很轻松。” 小虎牙抓住杆子就往上爬，“敏敏，我也是有商有量的人。” 文慧敏的脸颊比刚刚吃鸭子火锅的时候还要红一点，“不跟你说了，我去帮妈妈洗碗去了。” 小虎牙觉得自己又更喜欢文慧敏一些了。 第203章 失望 谢师宴就定在这个周日的中午，谁的事儿都不耽误。 每个暑假的这个时间段都是谢师宴预定的高峰期，好一点的酒店得提前很久预定才有合适的时间。 不过文小满是提前批，通知书比普通批的要早一些到手里，再加上他们一家子快得有些惊人的行动速度，这个时间差谁都追不上。 所以酒店也好，老师同学也好，都还没有被“预定”出去。他们轻轻松松地就邀请到了所有想要邀请的人，一个都没有落下，也不用协调时间。 白粟娴女士接到电话之后，也当机立断，决定趁吃饭的时候把老师们的第二次宴席指标先“抢占”了。 周日的谢师宴热闹又温馨，来的都是看着或者陪着文小满长大的人，大家也都希望这个小姑娘今后能顺顺利利，就像这次的谢师宴一样。 于是整场都没有劝酒没有攀比等等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只有大家的阵阵欢笑和对老师们的诚挚感谢，以及大人对在场所有孩子们的美好祝愿。 老陈最后总结，“基调定得不错，希望今后吃的每一场谢师宴都这么纯粹。” 谢师宴结束之后，文从胜在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了，被杨秋芝“赶回”了凤泉区的厂里。 老文同志从五月份开始就时常跑蓉城，没有好好在厂子里连续待过多久，也确实要回去好好看看去了。 杨秋芝和文慧敏继续好好学习，努力提升着自己。 文小满则把翻译放在了一边，去书店买了法语入门和法语词典回来。 开学之后就要系统性地学习翻译了，她想这段时间让自己放空一下，到时候好从“零”开始。 随着通知书的陆续抵达，文小满的出门次数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她对孙芳华的担忧也日益增强。 文小满想要给她打电话，又怕她不方便。只能一天多看几次手机，生怕错过她的消息。 没有让文小满等太久，在班长的谢师宴上，她终于收到了孙芳华的消息。 孙芳华：文小满，我到凤泉区住下了，你不要担心。 文小满立马回过去：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孙芳华没有回了。 等到宴席结束，文小满给孙芳华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听，声音迷迷糊糊的，“喂？” 文小满听出她是才睡醒的样子，“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你再睡会儿吧。” 孙芳华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事儿，我现在有好多时间可以睡觉了，现在醒了也好，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孙芳华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雀跃。 文小满问道，“你现在还好吗？” 孙芳华沉默了一下，然后略略提高了声音，“我很好，小满，我很快就要自由了。” 她提高的分贝不仅仅是想清晰地告诉文小满自己的现状，也是想要给自己加油鼓劲，从现在起，还有最后一场“硬仗”要打。 她为了这一天做了两年的准备，不允许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 文小满正想问问她现在具体住哪里的，就听到对面响起了诺基亚的经典铃声。 孙芳华有两个手机，一个用的是父母和其他同学都知道的那个号码，另一个是后面偷偷办的卡，目前只有文小满知道。 “我先挂了，等有时间了再和你聊。”孙芳华快速地挂断这个电话，然后深呼了一口气，接起了那个电话。 “你这个孽障！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给老子滚回来！”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孙父歇斯底里的怒吼。 这几天单位里其他有高考孩子的同事家里陆陆续续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孙父每天都到门卫室那里看几遍，可一直没有等到孙芳华的通知书。 这天他下班回来，本想问问孙芳华自己有没有取到通知书的，结果却看到了她留在家里的一封信。 孙母后脚回来也看到了信，她不敢相信一向听话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去孙芳华的卧室里看过之后，才知道她是来真的。 ——她把常穿的衣服都收走了，房里的旅行箱也不见了。她是怎么敢的？！ 孙父孙母瞬间爆炸，拿出手机就给孙芳华拨了过去，没想到还能打通。 孙芳华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得远一点，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故作镇定地说道，“爸爸，我给你们留的信看了吗？要是没有看的话，我再跟您说一遍。我被吉省的一所211大学录取了，读的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中文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父粗暴地打断了，“孙芳华，你翅膀硬了是吧？现在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你现在不回来可以，看我不找到你了打断你的腿！” 孙母把电话抢过去，“孙芳华，你现在回来，乖乖去复读，这一次妈妈可以原谅你。我和爸爸这么多年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听到孙母说出“失望”两个字，孙芳华的身体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她想到了从小被关在小房间里的恐惧与无助，想到了在公众场合被训斥的羞耻与难堪，她握紧了手心，告诉自己一定要抗住。 “妈妈，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会在这里住到大学开学，你们不用担心。” 孙母失控般尖叫了起来，“孙芳华！你要是不回来复读的话，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孙芳华没有说话。 孙父在旁边继续威胁道，“孙芳华，你要跟我们闹是吧？行，我让你闹！老子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孙父挂断了电话。 孙芳华拿着手机，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让自己后悔的方式无非就是让自己丢脸罢了。只要自己能去外地上大学，能摆脱这种让人窒息的控制，丢脸什么的她无所谓。 接下来的时间里，孙芳华接到了来自各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亲戚的电话，都是高高在上，让她回去给父母认错的。 孙芳华礼貌回应，就是不松口。 她的手机很快就没有电了，只得边充电边接电话。 她没有关机，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这些都是自己为了追求自由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孙芳华心想。 第204章 电话 这些来自老家的电话一直持续到半夜。 孙芳华握着发烫的手机，在房间里用热水壶烧了一壶水，给自己泡了一桶方便面。 另外那个私密的手机里，还躺着文小满发过来的消息，问她现在住在哪里，有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 孙芳华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些松动了，一直强撑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此时破了功，在她的脸上肆虐着。 她把眼泪擦干，然后把那桶方便面连面带汤全部吃掉，现在才第一天，自己一定得扛住。 第二天一大早，孙芳华接到了高三班主任张老师的电话。 张老师之前就听老陈吐槽过她的家长，也因为老陈的提醒格外关注过她的情绪状况，此时讲话很含蓄，“孙芳华，听说你第一志愿录取了，学校还不错，老师先恭喜你啊。” 孙芳华的声音有些沙哑，“张老师，谢谢，现在我没有办法给您和其他老师摆谢师宴，等以后我上大学了，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张老师当班主任很多年了，经常做学生工作，类似孙芳华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见，但是做得这么决绝的还只看到孙芳华一个，也不知道家长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孩子能下这么大决心。 转念间，张老师的语气就柔和了一些，“老师们就希望你们都能有个好未来，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其他的你们放在心里就好了。 孙芳华，老师昨天晚上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这才知道你与家里还存在着巨大的沟通问题。你没有因为想要离开父母就随便报一个学校，这点老师很欣慰，说明你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满怀期待的。 老师今天打电话不是当你父母的说客来的，是想问问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你有自己的追求，老师支持你。不过你现在还没有经济来源，和家里闹翻了没有好处，咱们可以和父母好好谈一谈，你一直住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要……” 虽然知道很不礼貌，但是孙芳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张老师的话，“张老师，不好意思打断您，我想告诉您，您不用担心我大学上不了，我前些天已经把国家助学贷款的事情弄清楚了，我会努力学习争取拿奖学金，还可以在学校勤工俭学，张老师，我现在成年了。” 张老师沉默了一瞬，接着开口说道，“好，老师知道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手机不要关机。” 孙芳华背靠在窗边，轻声地回应，“嗯，谢谢老师。” 挂掉张老师的电话之后，孙芳华又接到了几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亲戚打过来的说教电话。 孙芳华把手机开了免提，一边没有意识地“嗯，啊，好”这样地回应着，一边换好衣服开始梳洗。 等到她下楼买了包子和稀饭回来之后，对方终于说累了。 趁着这个空档，孙芳华赶紧填饱肚子。 在家里的文小满今天早上也吃的是包子，是她早上跑步回来的路上买的灌汤包，母女三个都吃得嘴角冒油。 正拿纸巾擦着嘴巴，文小满的电话响了。她现在怕错过孙芳华的消息，手机都随身带着的。 文小满拿起手机一看，是田朵尔打来的。 小田同学虽然追星，但是并没有耽误学习，能考得上省重点的脑子也挺聪明，再加上还有那么一丝考试运在身上，高考考出来六百零几的好成绩，是进入高三之后最高的一次了。 前不久她收到了京城邮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文小满已经送去了祝福。 “小满小满，孙芳华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电话一接通，田朵尔的焦急就传了过来。 文小满把嘴巴擦干净，走到客厅的另外一边才开口，“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田朵尔听文小满并没有很着急的样子，内心的担忧也放下了一些，“哎，她爸，早上跟我爸打电话了，问我爸知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爸一开始还以为她家孩子丢了，很热心地说要帮他一起找孩子，就说先问问我。 然后他爸就开始数落孙芳华，我爸没听完，就挂了电话问我。我就把她家的奇葩事跟我爸说了，我爸就回过去对她爸说，孩子丢了就自己找去，再打电话过来就报警了，然后就挂了。” 当时都还没有智能手机，也就没有微信家长群之类的，能找到孙芳华同学家长的电话号码，肯定是通过学校才能拿到的。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 文小满听到田朵尔的描述，已经能想象到被挂电话的孙父的表情了。 不愧是田女侠之父，真有你的。 文小满简单地把事情跟田朵尔说了一下，田朵尔之前就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的局势而已。 田朵尔听完由衷地佩服孙芳华，“没想到她平时那么文文弱弱的性格，真有事的时候这么有勇气。她父母那样的管教方法，是我我都要发疯了。” 田朵尔还没说几句，说手机里又有其他同学的电话打来了，就挂掉了。 小田同学接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些同学都是来问孙芳华的情况的，她知道轻重，于是就都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了。 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田朵尔大口咕嘟了半杯水才解渴。 边喝边在心里吐槽，孙芳华父母真是太离谱了！他们这一大早的，给班上同学的家长都打电话了。 好多同学和孙芳华就只是同学而已，连她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于是就打给社牛兼孙芳华的半个朋友田朵尔来问情况。 田朵尔喝过水又把这个情况跟智多星文小满分享了，“小满，你说她父母还会发疯到什么地步啊？女儿都考上了一本，也是不错的211学校，就因为她没有在省内读，没有报考他们所希望的专业，就要这样子对她吗？孙芳华到底是他们亲生的还是捡来完成任务的啊？” 第205章 离谱 不怪田朵尔不能理解，但凡是正常一点的人都理解不了，更何况田朵尔和孙芳华的家庭氛围天差地别。 文小满由于之前网上冲浪冲得比较多，见到了更多的人类多样性，所以对她父母这样的心态倒是能分析出一点原因， “有的父母自己能力不足，但是又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对现实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当他们有了孩子以后，这种期待就转移到了孩子身上，孩子越优秀，他们就越怕脱离掌控，所以要一直把孩子绑在身边。” 田朵尔听完之后大受震撼，“这种父母真是太可怕了！还有，小满你也太厉害了！” 文小满哭笑不得，“我刚好看到这么一篇文章而已。哎，也不知道孙芳华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心情好好吃饭。” 田朵尔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小满，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去陪孙芳华一段时间啊，她一个人在那里要住那么久，还要应付她父母，压力应该很大吧。我就跟我爸妈说跟你一起旅游去了。” 文小满想了想，还是先拒绝了，“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她父母正在疯狂找她，我们一过去说不定就会被她父母打听到。等过两天看看情况。我会每天联系她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文小满挂掉电话之后又给孙芳华打了电话过去，对方没有接，直接挂断了，然后回了一条短信过来：在忙，稍等。 一直到了中午，孙芳华才又发了短信过来：小满，我早上吃了包子，中午吃了一碗面条，你不用担心。我连着打了好长时间的电话了，嗓子不太舒服，就先不跟你说话了，你不要担心。 文小满很想去抱一抱正在发这条消息的孙芳华。 到了晚上，文小满和田朵尔终于知道孙芳华父母是为啥知道全班同学的家长电话了。 已经升到高三的吴克林和唐小磊补完课回到家之后立马登上了企鹅号，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分享今天看到的孙芳华父母的奇葩操作。 孙芳华一开始被田朵尔拉着加入过他们的饭搭子过，所以两人也认得孙芳华。孙芳华还帮狗爬字代言人唐小磊写过一次课外作业。 当时他们的语文老师要搞什么诗歌角，要每个学生抄一首自己喜欢的诗歌交上去，字写得丑的要自己创作。被逼的没办法的唐小磊不得已找了孙芳华帮忙。 孙芳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帮忙写了，还怕一份不够，一连写了三份。唐小磊觉得叫她一声“观音姐姐”都不为过。 所以今天唐小磊看到孙芳华父母的操作之后，很是震惊。 唐三石：今天早上孙芳华父母来学校了，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她父母，后来孙芳华妈妈在办公室开始骂人了。说孙芳华现在失踪了，学校老师都是帮凶。当时早读刚下课，好多同学都跑去围观了。 大佬的小跟班（吴克林）补充：他们张老师和你们老陈都去劝了，结果也被骂了。说就是他们不作为不管事，才让孙芳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唐三石：孙芳华现在没事吧？我都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看到她了。要是我考得那么好，我爹妈放鞭炮都来不及。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会这样。 我爱HAN（田朵尔）：！！！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小满则安：那后来呢？学校怎么处理的？ 大佬的小跟班：后面我们就被老师赶回去上课了。据说后面领导过去了，具体怎么处理的不太清楚。 我爱HAN：能怎么处理，呵呵，学校给了我们班家长的通讯录，一上午她父母把我们同学家长的电话都打爆了。我觉得他们不是想找孙芳华，是想让孙芳华社死。让老师同学都知道她的事情，给她施加压力。 唐三石：我去！学校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把其他同学家长都牵扯进来了。 小满则安：学校本来就不可以干涉学生的高考志愿填报，只能指导一下，掺和太多就违反规定了。学校要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也是没办法吧。再说了，当初她父母都能找到人把孙芳华的文理科志愿给改了，要到家长的联系方式对他们来说也不算难。 大佬的小跟班：希望她能好好的去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哎。先不说了，还有作业没写完。 唐三石：同祝愿。还有，真想现在你们这群毕业生中有一个我。 聊天结束时已经很晚了，文小满也就没有去打扰孙芳华。 第二天吃过早饭，文小满给孙芳华发了短信过去，让她有空的时候回个电话过来。 孙芳华回了一个“好”字。 不过上午没等到孙芳华的电话，倒是先等到了文从胜的。 文从胜一开口就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叫孙芳华？” 文小满没有想到老文同志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对他的信息来源有些好奇，反问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同学是哪个同学，我跟你说过我的好多同学啊。不过我是有一个朋友叫孙芳华，你怎么知道的？” 文从胜脑瓜子嗡嗡的，从厂子里走了出来，“什么这个同学那个同学的，你把我都绕晕了。我是说现在在凤泉区住着的那个，她这几天一直没有联系我。不过今天有个人问到我了，问我是不是你的家长，知不知道他女儿孙芳华在哪里。” 看来高一班级的家长联系电话也被他们搞到手了。 也有可能她父母是打听到了孙芳华的交友情况，知道自己和她走得比较近，就要了老文同志的电话。 文小满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急忙问道，“那你怎么说的？你没有乱说话吧？” 文从胜笑了一声，“你看，你这就叫做不打自招了。那个住这里的同学就是孙芳华吧？你放心，我没有跟她父母说。不过，你要把情况跟我说清楚，要不然我不放心你们。” 文小满对老文同志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可是不代表老文同志能理解这种行为。万一老文同志觉得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反手就泄密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文小满决定先稳住老文同志，“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今天下午要是不忙的话回来一趟吧，我当面跟你说。不过你要先答应我，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能透露半点消息出去。不然我以后就不会再相信你了。” 即便文小满没有扬言“威胁”，文从胜也不会做那种告密的事情，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管太多会出事的！ “你放心，我用我下半年的订单发誓。我下午回来，你跟你妈说一声。” 第206章 买菜 电话挂掉之后，文小满脑袋有些发懵。 稳住一下午之后呢？老文同志能坚持多久？ 哎，当初就不该跟老文同志提起这事儿！ 可不说的话，万一孙芳华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朋友在身边，得多无助啊。 只能把老文同志拉到这边的阵营里来了。 要不编个故事？ 老文同志现在对于过去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和有过的那些想法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就说孙芳华家里有个弟弟，家长不让她读书了，只想让弟弟读书云云。 可，老文同志一旦知道真相的话，肯定会很伤心的吧。 而且，拿他过去的错误去惩罚已经改正过来的现在的他，文小满觉得自己还不是那件黑心小棉袄。 编其他的理由的话，听着好像也不靠谱。 看来只能是如实交代了。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大不了老文同志觉得这样不行，不愿意配合，自己就再帮孙芳华另外找一处地方算了。 不说别的，老文同志肯定是不会背着她告密的。 做好了决定，文小满从柜子里拿出零钱，打算去超市买点菜。 最近杨秋芝女士每天都挺忙的，大夏天的在厨房做饭又实在是热，所以就干脆买些肉和菜在家里煮火锅吃。 文慧敏见妹妹要出门，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文小满在门口换鞋，“爸一会儿回来，我去买点菜，晚上就在家里煮火锅吃。” “那你等一下我，我跟你一块儿出去。”文慧敏把空调关掉，拿起手机和钥匙，也过来一起换鞋。 文慧敏把凉鞋换好，继续说道，“在家里吹了一天空调了，趁现在没有那么热了，出去走走发发汗。爸怎么今天突然要回来了？” 文小满长话短说，“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我想帮的那个朋友，在志愿填报的最后期限改了自己想去的大学和专业，现在通知书拿到了。 但是她父母极力反对，她躲到凤泉区去了。不过她父母做出很多奇葩的事情来逼她现身。包括联系所有同学的家长。老文也接到了电话，现在他暂时被我稳住了，下午回来想听缘由。” 文慧敏点点头，“那她父母也是真挺离谱的。不过你也不要觉得爸爸多事，他现在知道别人的女儿在那里，还是你帮她找的地方，他作为家长，是要对你们俩负责的。” 文小满把门打开，回过头来笑道，“知道啦姐，我哪里会怪他。我现在就想让他也帮帮我朋友，她真的是太需要逃离那个家了。” 文慧敏出门跟着，用钥匙把门反锁，“一会儿我也帮你们。” 姐妹俩出了小区，文小满正打算往小区旁边的超市走，就被文慧敏一把拉住，“去农贸市场，那里菜新鲜一些，品种也多一些。” 文小满点头，“那我们坐公交去吧？离这里还有点远呢。” 文慧敏有些不好意思，“我叫了人过来接我们。就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 文小满立马反应过来，“哦哦，小虎牙哥哥，我看你暑假都没有出去约会，还以为你们有啥事呢，一直没敢问你。” 文慧敏解释道，“他暑假和他的朋友在沪市那边接了一个项目，现在做完了才回来。” 文小满打趣，“喔哟，才回来就过来看你来了。话说小虎牙哥哥还挺厉害啊，下学期才大三吧？” 文慧敏说起这个还挺自豪，“他上高中的时候计算机就挺厉害的了，他们那个项目组里，他是最年轻的那个。” 话音刚落，一辆半新半旧的轿车就停在了两人身边，司机师傅打开车门，先是黏糊糊地盯着文慧敏看了一眼，接着才笑盈盈地向文小满介绍自己，“小满，你好。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我叫李景明，你可以叫我景明哥。” 文小满看着露出小虎牙的李景明，觉得他很像是后世那个经常演校园偶像剧的95后小生，没有那么精致，但也阳光干净的样子，可以称得上是低配版的了。文慧敏这一世的眼光很不错嘛。 “你好，景明哥，见到你很高兴。” 文慧敏拉开车门，“先上车吧，外面站一会儿还是挺热的。” 文小满先钻了进去，然后把车门关上，对想跟着进来的文慧敏说，“姐，你坐前面去。” 李景明连连点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文慧敏，“坐前面嘛。” 文慧敏脸上的红又更香甜了一分。 李景明给文慧敏拉开副驾驶的门，等她进去了才坐上驾驶位，边系安全带边对文小满说道，“我高中毕业就考了驾照，已经有两年的驾龄了，小满你放心坐。” 文小满嘴巴飞快，“我姐姐是不会害我的，她相信你就足够了。” 李景明笑得更开怀了，“慧敏，小满真会说话。小满，本来是想今天请你吃饭的，但是慧敏说你们今天家里有事不方便，那我就先提前预约，时间你们定。” 文小满也笑着开口，“好嘞，那我提前先感谢景明哥了。” 李景明的车开得挺稳的，三人很快就到了农贸市场。 “慧敏，外面热，你们先进去看看，我把车停好了过来找你们。” 嗯，体贴知变通，加分。 姐妹俩进了农贸市场，现在还没有到买菜的高峰时期，人还不是很多。 本来就是小情侣制造机会约会呢，文小满也没打算走进去很远，就在外面一点的地方把需要的菜差不多都买好了。 李景明找过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片好的雨和毛肉卷之类的，“这些你们一会儿带回去。” 说着，把文慧敏手里提着的菜也接到了自己的手里。 文慧敏看了一眼他另一只手拎着的东西，“这么多！” 李景明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不好牵文慧敏的手，就把菜也放到另外一只手上，然后很自然地就握住了文慧敏的手。 文小满假装自己在看水果，不想当人面吃狗粮。 文慧敏低声问道，“重不重啊，我提一点吧，你把菜给我。” 李景明也压低声音回道，“不重，我现在可有力量了。” 文小满只得又缩了缩脖子。 这也太齁了！ 第207章 摊牌 回到家之后，文慧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早就跟妹妹说过了，但是当着妹妹牵手什么的，会不会带坏小朋友啊！ 文小满主动说起，“姐，我觉得小虎牙，哦，不对，是景明哥，还挺好的，给人的感觉挺舒服。” 文慧敏把菜都拿出来，该处理的先处理了，等爸妈到家就直接可以吃了，“我也这么觉得，和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文小满蹲下来和姐姐一起择菜，“以后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你开心就好。” 两人边聊边处理，很快桌子上就摆好了，只等着爹妈回来开煮的了。 文从胜比杨秋芝还早一点到家。 打电话问过杨秋芝，知道她已经在路上之后，文慧敏把电磁炉打开，然后炒了炒牛油火锅底料，加上水开始炖煮。 文从胜把从凤泉区那边带回来的水蜜桃洗干净，放几个在盘子里，其余的都放进冰箱。 文小满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文从胜后面，老文同志递给她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吃，可甜了。” 文小满接过，咬下一大口，确实清甜可口。 可她现在没那个心思享受美食，打算先迂回地跟老文同志打个底，“爸爸，我问问你啊，我之前没有报华大和京大，你和妈妈有没有不开心啊？” 文从胜又递给文慧敏一个桃子，“我们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自己有主见，还有那个能力，我们开心都来不及。” 文小满继续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年龄小，不想我去外省上大学呢？” 文从胜自己也拿起一个桃子开吃，“你妈妈倒是担心你，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我是一直觉得你们姐妹俩该去大城市的就要去大城市。” 文小满的彩虹屁紧随其后，“爸爸，你们真好，我觉得我真是太幸福了。特别是你，你真是一个开明有远见的家长。” 文从胜几口就把桃子吃完，现在嘴里也甜，心里也甜。 他知道文小满说这些是带有目的的，可哪个亲爹听到这些话不迷糊啊！ 文从胜喜笑颜开，洗了手开始准备蘸料。 文小满又跟着一块儿进了厨房，“爸，那你觉得，一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错吗？” 文从胜手不停，“没错啊。” “那你觉得父母非要拦着自己的孩子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非要把孩子放在身边，希望孩子什么都按照自己期望的来，是不是有问题？” “是有问题啊。” “那你觉得这个时候，孩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对抗，不惜与父母闹翻，是不是也是情有可原呢？” “嗯，情有可原。” 文小满还想再“步步为营”，让老文同志陷在这张“网”里。 结果老文同志直接摊牌了，“你同学下午找我了。” 文小满一下子没有刹住，“啊？” 文从胜调好一碗蘸料，继续调第二碗，“孙芳华也是个好孩子。她说今天接到高一同学的电话了，就猜到她父母肯定也会联系我，所以给我打了电话，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她还让我不要责备你，说要是她住在那里让我难做的话，她就离开凤泉区。” 文小满和站在旁边准备帮腔的文慧敏对视一眼，说了一句没过脑子的话，“那你还回来干嘛？” 文从胜放下手里的蘸料，转过头来对文小满说道，“我说你这孩子，我就不能想回来看看你们啊？” 文小满嘿嘿一笑，“我心里着急嘛，口不择言了。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文从胜用筷子那头敲了敲文小满的头，“你想我怎么说？我就说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呗，说让她有事情找我，没钱吃饭了可以去厂子里吃。” “爸爸，你真好！”文小满这下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了。 文从胜欣然接受来自女儿的赞美，嘴里却傲娇起来，“我要是不这么说，哪里还敢回来吃饭啊。我可是怕某人不理我，到时候你们三个都不理我。 再说了，孙芳华这孩子也不是一个冲动就离家出走的不懂事的孩子，她自己有规划有打算，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的。 而且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万一她跑去别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情，那不是更加害了她嘛，在古镇里住着我还能看着一点。至于其他的，就是她家里的家事了，我就不掺和了。” 文小满一开始让孙芳华去凤泉区也是这个考虑，“嗯，我知道的，我替她再次谢谢爸。” 这时杨秋芝也开门走了过来，看到父女三个都围在厨房，桌子上的火锅已经“咕嘟咕嘟”煮开了，内心平和了下来，“谢你爸爸什么啊？” 文小满回过头对杨秋芝笑，“嘿嘿，谢谢爸爸开明，也谢谢妈妈心疼我。”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吃起了火锅。 一直惦记着孙芳华的文小满吃完之后就申请出去逛一逛，“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文慧敏和文从胜一起收拾着桌子，就没有跟着出去了。 杨秋芝趁机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还得去上课去。 文小满在外面给孙芳华买了一些金嗓子喉宝，还买了一些日用消耗品和零食。打算明天让文从胜带过去。 虽然古镇上什么都有，但是文小满觉得朋友买的东西和自己去买的还是不一样的。 回去路上，文小满终于接到了孙芳华的电话，“小满，我现在有时间了。” 她的声音比自己想得还要沙哑一点，文小满很是心疼，“你吃晚饭了没有？你就听着，我来说哈。我爸爸跟我说了你们下午见面的事情了。他的厂子就离古镇不远，食堂阿姨做的饭还挺好吃的，你以后都去那里蹭饭去，不吃白不吃。” 孙芳华微笑着回应，“好，我以后多去叔叔那里吃饭。我正在吃晚饭呢。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挺好的。我父母也就会这些招数了，只要我人不在他们手里，他们没有别的办法的。” 文小满看向夜幕中的小区，“嗯！没多久了，只要九月顺利报到了，以后就不怕了。” 第208章 梦魇 接下来的几天，孙芳华的父母好似黔驴技穷了一般，终于消停了。 同学家长再也没有接到被质问‘是否知道孙芳华下落’的电话，或许像田朵尔爸爸那样看不惯他们，扬言再打电话就报警的家长越来越多了吧。 毕竟大多数人的脑回路都还是正常的。 班主任张老师此后又和孙芳华联系了几次，再也没有提过要孙芳华回去的事情了。 就她父母在学校里闹的那个劲儿，回去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孩子还要读书啊！ 于是张老师写了一份材料，到教育局去盖了章，虽然不一定能帮助到她申请助学贷款，但是有这份资料总比没有的好。 现在国家的政策好，只要学生到了学校报到，就不会让人没有书读。 孙芳华现在已经毕业了，作为她曾经的班主任，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你父母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说走就走了！”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要我说，你就在老家读个护士或者幼师，毕业了好找工作也好找婆家。” “你是不是到高中谈朋友了哟，要不然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啥子嘞？” “别说了！都不是！” 头痛欲裂的孙芳华猛然惊醒，她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几天亲戚们没有给她打电话了，但是她每个晚上都会梦到她被一群亲戚们围着。 她不断地后退，直到最后退无可退，只得缩在墙角，让他们的唾沫喷在自己的身上，也喷在自己的心里。 她摸到床边的水灌了一口，拿起手机一看，才凌晨两点。 外面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冷冷地洒在地上，好似在嘲讽她不自量力一般。 外面的古镇不像是城市里那样灯火通明，现在早就陷入了沉寂。影影绰绰的屋顶和树顶错落不齐，好似是另外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孙芳华再也睡不着了。 她干脆开了灯，坐在逼仄的桌边，掏出本子和笔，把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变成了文字记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等到热烈的太阳赶跑了冷清傲慢的月亮，孙芳华终于写完，也终于困了。 她冲了个澡之后倒头就睡。她住的房间是朝东的，暖暖的朝阳包裹着她，这让她感觉到安全。 可没有睡多久，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睡梦中的孙芳华本能地接起来，那头又传来了父亲的咆哮，“孙芳华！你快回来！你妈因为你的事情都住院了！” 孙芳华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说实话，她不相信。 没有听到这边的回应，那边更加气急败坏，“你听到了没有？！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真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孙父还是没有听到这边说话，恶狠狠地留下一句，“县人民医院住院部七楼，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就挂了电话。 孙芳华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此刻有些宕机，真的住院了？ 那她…… 不不不，千万不能回去。就算是真住院了，她也不是医生，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况且，这极有可能是骗她回家的把戏。 孙芳华继续躺在床上，但到底是睡不着了。 她摩挲着手机，想要找个人打个电话问问。 不是她意志不坚定，是她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电话簿翻了两遍，还是找不出来可以问谁。孙芳华干脆放下手机。 算了，万一是真的，要是严重的话，等开学了军训的时候，自己再请假回去看看吧。 正细细盘算着可能的后果，手机里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妹发过来的。 表妹写道：姐姐，我听我妈妈打电话，姨妈是因为高血压住院了，情况不是很严重，你不要担心。还有，我觉得你好酷的，加油。 孙芳华看到短信之后松了一口气。她可以承受亲戚长辈的指责，但是承受不起把生母气出个好歹来的道德压力。 想到这里，孙芳华又有些唾弃自己。 明明是他们做得很过分，自己只不过是在反抗而已，为什么还要产生这样的情绪呢？ 这样的撕裂感让孙芳华难受极了。 她给表妹回了一句：谢谢，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对方有些激动：好！我会的！ 表妹没有跟她说的是，她现在已经成了那个小县城里的“风云人物”了。大家都知道孙家有个自己改志愿的大学生，把她妈妈都气病了。 人们茶余饭后还用一种很鄙夷的语气聊着她，说什么宁愿自己的孩子读大专，也不要那么一个叛逆不听话的重点大学生，这么多年算是白养了云云。 气得表妹当时就跳脚骂了回去： 别说得好像你家孩子能考得上重点大学一样！ 然后就被自己的亲妈拉走了。 不过这些事情表妹都不想告诉孙芳华，表姐正在“战斗”！这些大后方的糟心事就不要扰乱“军心”了。 合上手机，孙芳华干脆起了身，打算梳洗一下去外面逛逛。 一直在这个小房间里待着，她怕自己胡思乱想生出病来。 上次文叔叔和自己见面的时候，跟自己说了一下他的厂子所在的位置。 去那里看看吧，看看流水线，看看一台机器是如何成型的，看看世界的另一面。 她先下楼吃了点东西，然后撑着伞往厂房那边走去。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厂房离古镇这边还有点距离，火辣辣的太阳把路上的空气都晒得跳动了起来。 孙芳华走了很久才到了胜利封口机厂的厂房门口。 此时的她出了一身汗，但是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厂里这时正在吃午饭，也不是什么正规的大厂子，有的工人端了饭就在外面的阴凉处蹲着。 虽然厨房里有几架大风扇对着吹着，没有外面这么热，但还是像在老家一样的蹲着吃东西舒服。 看到孙芳华撑着伞走过来，工人很是热情，“闺女，过来找谁？” 孙芳华回道，“我就过来看看。” 第209章 找来 在外面蹲着的张立群好像记得老板前几天说过去见他女儿的同学来着，走回厨房喊了文从胜一声。ωωw..net 文从胜端着碗走了出来，看到是孙芳华，连忙招手让她去里面坐。 “外面天热，进来吧。你去取个碗，中午就在叔叔这里吃点。” 孙芳华跟在后面走着，“谢谢文叔叔，我吃过饭才来的，现在还不饿。” 文从胜拿起一个汤碗递给她，“那你去打点汤喝，今天中午是打的西红柿鸡蛋汤，酸酸的挺开胃。” 孙芳华没有拒绝，乖乖地打了一碗汤，坐在了文从胜对面。 文从胜上午在调试新机器，现在身上还是一身的机油，他端着汤碗一口气喝完，“快喝，味道不错的。” 孙芳华也学着他，捧着汤碗往嘴里灌，一碗汤灌完，内心的郁气都通畅了不少。 “文叔叔，我下午没事情做，可以在这里看你们工作吗？” 文从胜指了指身上的机油，对她说道，“厂房里可脏得很嘞，还有抛光和电焊的，加上人多空调效果也不好，里面热得很。” 孙芳华扯起嘴角笑了笑，“我不怕的，文叔叔，我就是想出点汗。” 旁边的工人听到了，很是不理解，“这么大热天的，喜欢出汗的小姑娘儿还是第一回见哦。” 文从胜扒着碗里的饭，“吃你的饭去。” 然后对孙芳华说道，“他们平时这样说话说惯了的，你莫介意哈。你下午不怕热的话就到厂房里去嘛，想耍到啥时候耍到啥时候，热的话，厨房里有凉茶，你自己洗个杯子喝就行。” 孙芳华连连点头，“谢谢文叔叔。” 中午吃过饭，还有个把小时的休息时间，有的工人选择回宿舍里躺一躺，有的就在树荫底下找块地方，拿一件厂衣一铺，就睡在那里了。 文从胜带着孙芳华来到厂房，让她自己随便找地方坐，自己则继续忙活去了。 整个下午，孙芳华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厂房的角落里，看着这个工厂里的每一个人各司其职的样子。 机器与零件摩擦产生的电火花和滋滋声，让孙芳华忘记了那些噩梦。 晚饭推辞不过，孙芳华就跟着文从胜在厂里吃了。 晚上厨房是炒的辣椒炒肉，煎了一盆豆腐，还炒了一盆儿菜，打的是冬瓜汤。 孙芳华很久没有这么有胃口过，连吃了两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丫头，你住镇上没得事情做想打个暑假工不？”张立群下午就在琢磨这个事儿了。 他每天下班之后会回镇子上，老婆小美的餐馆现在生意火爆得很，虽然有老丈人和丈母娘帮忙，但是他们还要带娃儿，忙的时候真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得。 孙芳华问都没问是什么暑假工，工资多少，就答应了，“我去。” 张立群把碗放好，“是端盘子洗盘子啦。每天中午和下午两个时间段忙，其他时候还好。你做得来的话，一天给你40块钱。” 2004年的内地平均工资也就一千多一点，当服务员能有这个工资不低了。 孙芳华对这份暑假工很满意。 回去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就直接去了小美的餐馆里。 孙芳华话少，做事也很细致，小美看了几天之后也很满意。 就当孙芳华以为自己这个不平凡的暑假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那天她正在洗碗，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当时手是湿漉漉的，想着洗完了之后再看，结果等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心脏都要骤停了。 短信是表妹发过来的，告诉她，姨父，也就是孙芳华的爹，带着几个叔叔伯伯开车过来了，发短信的时候已经出发了一个小时，她是现在才得到的消息。 加上被自己耽搁的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她来不及想父亲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行踪，只想着要怎么躲过去。 住的旅馆不能呆了，当时登记了身份证的，虽然没有联网，但是镇上就那几家，一问就知道。 这个古镇也不能待了，这些天自己天天在这里露面，拿着照片一问就知道。 小美忙完前面的事情，正准备休息一下，就看到孙芳华呆愣在那里。 “你怎么了？没事吧？” 孙芳华来不及解释，“小美姨，我的行李可不可以放在你家几天？还有，我这两天可不可以请假？” 小美看着孙芳华快要哭出来的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感受到了她的迫切，“行，你去收拾行李去。这两天人也不多了，我们忙得过来。你手里有钱不？没钱的话我先把工资开给你。” 孙芳华抹了抹已经在眼角打转的眼泪，“谢谢小美姨，我手里还有钱。” 说完，就跑着去收东西去了。 到时候万一行李被爸带走了，自己还要花钱重新置办，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呢？ 小美见她着急的样子不是很放心，给张立群打了个电。毕竟是他老板认得的娃儿。 张立群又把这事儿告诉了文从胜，文老板略一思索就知道肯定是孙芳华家里找过来了。 于是他赶紧给孙芳华打电话，“你把东西送到小美姨那里去，然后赶紧到厂房这边来。” 孙芳华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去处，放下行李就拦了一辆车去了厂房那边。 文从胜在路口等着她。 “叔叔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下定决心不跟着你爸回去了是不？” “嗯！” “你现在是成年人了，可以为你自己的决定负责吗？” “嗯！” “跟我来。不要怪叔叔又问你这些。” “我知道的，文叔叔，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文从胜领着她来到原来的厂房，也就是那个打米厂，“这里是我以前的厂子，里面有一个小房间，原来是会计室，有一个烂沙发，还通着电的，我在那边厂子里能看得到这里。你怕不怕？” 孙芳华摇摇头，“不怕。我只怕他把我带回去，然后把我关起来，让我永远都听他们的话。” 文从胜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他打开门，把里面简单清扫了一下，“还算干净，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找很久，我会给你送饭来的。” 第210章 离开 孙芳华走进小房间，里面有窗户，还有单独的偏门，但是现在是锁着的。 沙发是藤编的那种，并不烂，她找到抹布擦干净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把日常要用的东西都装在了包里，包括纸和笔，所以现在还有事情可以做。 她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张纸无意识地画着，直到纸上由黑线变成了黑团。 老家县城离这里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是很远，只是没有直达的汽车。所以她当时过来的时候是先到蓉城然后再坐大巴过来的。 当时的大巴车还不需要实名制买票，在路上任意地点上车都可以。住宿的地方也没有联网，就算找关系去查也是查不到的。 所以家里人才那么久没有找过来。 至于现在为什么找到了？一大家子总有些关系网的，多打听打听，总能顺着藤摸到瓜的。 她记得当时从家里到蓉城大概三个多小时，从蓉城车站到这里大概两个半小时。 这是大巴车的速度，路上上人下人的很耽误时间，不是小汽车的正常行驶速度。 要是不绕到蓉城那边的话，还要更快一些。 估计总共要不了三个半小时。 现在离表妹告知的他们的出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吧。 孙芳华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的厂房。 厂房和这个打米厂中间还隔着一小片桃林，现在正是枝叶茂盛的时候，所以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到孙芳华在这扇窗户里面。 但是她可以看到那边是不是有人来拜访。 镇子这边，孙父他们比孙芳华估计得还要来得快一点。 他们把车停好，几个人兵分三路，拿着照片到餐馆和旅馆里问人。 “请问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娃儿？她和家里闹矛盾了，听人说看到她往这边来的，她爸爸妈妈很担心，看到过的话跟我们说一声，感谢。” 一家早餐店的老板认真地看了看照片，迟疑了一下，“好像到我这里吃过几回早饭，我看她从那边过来的，你们过去问问。”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几人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继续打听，问到第二家旅馆的时候，就找到了。 旅馆老板一开始还比较谨慎，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孙父拿出户口本，指着孙芳华的那一页说道，“我是那丫头的爸爸，她叛逆期到了，不听话，离家出走好久了，她妈妈都因为她生病住院了。我听说她到这里来了，就过来问一问。” 老板看了一眼户口本，拿出备用钥匙，“现在的娃儿都不省心得很。大人也难当哦。” 下午孙芳华过来拿行李的时候，老板正好吃饭去了，前台没有人在，所以他还不知道孙芳华已经走了。 孙芳华当时租的是一个月，比每天单独算钱便宜很多，走的时候也就没有说退房的事情。 孙父皱着眉头赞同，“谁说不是呢？我们大人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还不晓得好歹。” 几人跟着老板上了楼，来到孙芳华的房间门口，“你们先敲敲门嘛，她最近早出晚归的，这时候不晓得在不在屋里。” 孙父使劲拍了拍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拿出手机给孙芳华拨了过去，也没有听到里面有电话铃声。 老板找到这个房间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几人推门进去，发现确实有人住过的痕迹，但是东西都收走了。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也没有。 “她退房了？” 老板摇头，“我也不晓得啊，早上还看到她了的。奥，估计是我中午吃饭的时候走了。那不好意思啊，没帮到你们忙。” 孙父忍住自己想要捶墙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得事，我们再找找。” 几人又跟着老板下了楼，楼下的保洁阿姨正在拖地。 老板顺嘴问了一下，“陈姨，你晓得那个月租的女娃儿去哪里了不？她屋头人来找她。” 陈姨站直身子，撑在拖把上想了一下，“她好像在小美餐馆那里打工，我那天晚上看到她从那里出来的。” 几人又来到小美餐馆，小美看了一眼照片，假装很生气，“是到我这里打过工，但是没干几天就跑了，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暑假工！” 张立群下午跟小美说了一下大概，小美自己有女儿，看不得这些人这么对娃儿！ 几人在镇上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孙父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花盆，泥土四溅。 “走，去找她那个好朋友的老汉儿。” 几人开着车来到胜利封口机厂门口。 车一停下，虽然离得远看不到车牌，但是孙芳华就是知道他们是自己的爸爸和叔伯们。 她贴着窗口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心里想着万一他们找过来了的话，自己要躲到哪里才安全。 孙父他们下了车，文从胜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老文同志从兜里拿出烟给对面几人一人发了一根，“老板这是过来看封口机？我们这里虽然厂子比较小，但是大的小的，圆形的长条形的都有，自动的手动的都有，齐全得很。你们进来看一哈嘛。” 孙伯伯见孙父现在的脸都还是臭的，先开口说了话，“你就是文老板噻？是这样的，我侄女儿孙芳华和你女儿文小满关系很好，但是她没得你女儿那么懂事听话。 现在和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了，我们听人说她跑到这里来了，就想问问你看到过她没得。” 说完，把孙芳华的照片递了过去。 老文同志假模假样地看了一下，“嘶…好像有点印象。哦，想起来了！我那时候高一跟我女儿开过家长会，见到过她，我看她好斯文的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孙父直接推开了厂房，往里面扫视了一遍。 孙伯伯赔着笑脸，“孩子跑了，大人找了好久，你也有女儿，多谅解哈。” 文从胜点头，“嗯嗯，谅解谅解。” 没有找到人，几人又失望地离开了这里。 孙芳华看着车辆远去，瘫坐在了沙发上。 到了晚上，文从胜等工人们都回去休息了，这才端着饭过来。 “你快吃，还是热的。你爸他们估计还要在这里待一两天。打米厂后面有水，可以洗漱，晚上你小美姨把小妹妹哄睡了就来陪你来。” 孙芳华不知道欠他们的如何才能还的清，低声说道，“文叔叔，我一定会过好自己的生活的，将来一定会报答你们。等他们走了，我就去买火车票，现在离开学也不久了，可以提前几天去学校报名。” 文从胜看着她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哪要你报答什么，你自己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现在的选择就好。到时候你去蓉城坐火车，我喊小满送你。” 到了第二天，孙父他们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傍晚的时候选择离开了这里。 当天晚上孙芳华住到了小美家里。 第三天一大早，文从胜拉着孙芳华和她的行李到了火车站。 文小满打车来到了这里。 孙芳华紧紧抱着文小满，两人都泪眼婆娑。 “好了，去学校报到了就好了。这是张老师给你开的证明，这信封里的是我们几个给你凑的一些零花钱，你都好好收着，特别是在火车上，千万要收好。助学贷款办不下来就跟我说，听到了没？”文小满一一交待。 孙芳华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把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又紧紧地抱了抱这个带给她最多温暖的小姑娘。 此时正是高校学生返校高峰期，孙芳华并没有买到全程票，只得买了一个短途，先上车再后面去补票。 她宁愿在火车上站着，也不愿意再横生任何的枝节了。 挥别文家父女，孙芳华踏上了她自己一个人的人生旅程。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她自己人生的第一责任人了。 第211章 治愈 看着列车远去，文小满悬了一整个暑假的心落下去了半截。 文从胜问她，“现在没事了吧？我也提心吊胆好些天了，生怕她出事儿。” 文小满第一次主动地搂了搂文从胜的肩膀，“嗯，以后的路就靠她自己了。这些天真是辛苦你啦，文厂长。” 文从胜以前挺羡慕杨秋芝来着，觉得小满只亲近妈妈，从来都与他不太亲近，他知道是以前的那个愚昧的自己造成的，但还是暗暗有些期待。 现在被文小满这么一搂，竟生出一丝想要大吼一声的幸福感来，“不辛苦不辛苦，让我的小丫头开心就好。” 文小满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句许嵩的歌词：它仅仅代表着，我希望你快乐。 「发自内心地希望爱的人快乐」是很稀缺很高级的能力。生活中很多人都不具备。 很多家长嘴巴上说着‘孩子开心就好’，可却对孩子施以了太多的期待。期待他们听话懂事，期待他们成绩好能考上好大学，期待他们能够按照自己设想的路线过一辈子。一旦期待落空，就看不惯‘孩子开心’了。 爱人之间也是一样。很多的亲密关系都渴求从对方身上得到情绪价值，得到情感回馈，希望感动了自己的付出也能感动对方。很少有人能做到「只希望你快乐」。 所以，能因为做了「让你快乐」这件事而感到快乐的人，一定是很爱很爱你的那个人。 文小满知道老文同志其实对自己也有期待，但是在这一瞬家，她有觉得自己被温柔地爱着。 莫名其妙被系统重生了的文小满，到此时，终于治愈了上一世的那个自己。 不再需要不断给自己催眠说那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子的，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性；不再需要去找到父亲还算爱自己的证据；不再需要因为父亲的离世而没有办法，最后不得不与自己和解。 她就这样的，因为父亲的一句话，把上一世的伤痕都抚平了。 或许上面还有疤痕，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文从胜带着好像变了一点点的文小满回了家中。 他能感觉到文小满好像心情好了一些的，或许是因为帮助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脱离苦海了？ 文从胜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了。管他呢，今天反正是个好日子。 文慧敏见到他们回来，问道，“她今天就走了？” 文小满点点头，“嗯，车票没有全程的了，就买了一张短程的，后面再补票就行了。到学校报到之后，她的学籍档案什么的，就跟着她一起过去了吧？” 文小满自己读过大学，知道就是这样的，但是不再确定一遍她不踏实。 文慧敏把自己了解到的告诉文小满，“是的。就算她父母追到大学去了，也需要她自己跟辅导员申请退学才可以，还要办理退学手续、把户口迁回原地。一般正常情况下，学生本人不同意，学校是不会办理退学的。” 文小满不知道孙芳华的父母会不会追到北方的大学去，但是她知道，孙芳华自己不会选择‘同意’。 这事儿到这里终于告了一段落，文慧敏姐妹俩也要离开家去上学了。 文慧敏就是明天的机票，和小虎牙一起飞沪市。 而文小满这边就热闹了，有林峥、田朵尔，还有高他们一届的彭瑞。 除他们之外，还有其他考上京城大学的同学们。 在企鹅上一加群，加上家长，一起坐飞机去的都有十来个了。 田朵尔妈妈是旅行社的经理，和航空公司有合作，很快就搞定了这群人的机票，还给自己也买了一张。 傻闺女上大学了，还是得去送送的。 文小满拒绝了文从胜和杨秋芝想要送她去的好心，“妈，你现在的夜校正是最紧张得时候，去一次要耽搁好几天，等你考完试，再和爸爸一起来京城玩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京城了，还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呢。” 杨秋芝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以前是我跟你说这话，现在轮到你跟我说了。” 说完，杨秋芝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文小满，“这张卡里有你的学费，还有你的生活费，跟姐姐一样，你自己安排，不够了就跟爸妈说。 另外，里面还有两千块是你的舅舅姨姨们给你的，说是给你的升学红包。之前姐姐也有，今年我们没有回去办酒席，就把钱打给你了。” 文小满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小富婆一个。 之前谢师宴的时候，干爹、姑姑，还有宋阿姨白阿姨他们，都给自己包红包了的。她想着要是孙芳华没有申请到助学贷款，那自己也能供她一学期。 看着文小满把银行卡妥善收好，杨秋芝又继续给她打包行李。虽然文小满自己都能搞定，但不给杨女士一点‘表现’的机会，她会更加担心的。 “被子那些你看学校有没有，没有的话自己到超市里买，就不给你带了。还有衣服，现在是热天，可北方冷得快，外套给你带两件，羽绒服你这箱子里装不下，我看到时候是给你送过来还是你自己在那边买。” “洗漱用品学校里就应该有卖的，你都买好一些的，不要省钱。北方干燥，别忘记买擦的香了。” “和寝室里的同学处好关系，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老师说。” 杨秋芝女士一边收着文小满常穿的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地交待着。 文小满一边答应着，一边整理自己要带的书还有电子产品。 和姐姐当初上大学时一样，她也有笔记本电脑和新手机，除此之外，她还自己买了一个MP4，方便自己随时随地听外语和音乐。 这边东西收得差不多了，那边孙芳华也在火车上站了几十个小时之后，终于抵达了吉省春市，这个离蓉城有将近三千公里的地方。 离正式开学还有几天，孙芳华也没有提前联系学校，所以火车站出口并没有安排人来接。 她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早就做好的搭车攻略，提着箱子就往学校的方向，不，是她人生的新方向，赶去。 一路上碰见好几个东北的热心肠，转车的时候帮她把箱子提上提下的，一如她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一个帮助她的好心人。 到了目的地，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公交。在看到学校大门的那一瞬间，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大哭了起来。 第212章 迎新 文小满挥别机场送别的，依依不舍的父母，浑身轻松地进了候机室。 林峥这次也是一个人，白粟娴女士忙着‘大山里的眼睛’公益项目的筹备工作，也不想回京城听老婆婆唠叨，就没有送他。 彭瑞本想和终于高考完的田朵尔有更近一步的了解的，结果田朵尔的妈妈陪着她一起。 所以一向大大咧咧的彭瑞很是紧张，生怕自己给田妈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他想给所有人去换登机牌，好挨在一起，结果田朵尔妈妈已经电话定好座位了；他觉得候机室的冷气太足了，想给家长和女孩子们倒点温水去，结果斗笠状的纸杯子并不好拿。 文小满看着他有些好笑，走上前去安慰他，“小伙子，不要太刻意啦。正常一点就好。” 彭瑞很是有些气馁，“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笨拙了。” 文小满自己用纸杯接了一点水喝，“嘻嘻，没有啊，像你这样纯情的男孩子不多啦。这是你的优势。” 彭瑞更加丧气了，“你要是没有‘嘻嘻’，我就信了你了。” 这点角落里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整个京城报名小分队的愉悦气氛。 家长和家长凑一起摆龙门阵，孩子和孩子凑一起分享学校里的小八卦。 文小满喝完水之后也加入了他们，只留彭瑞一个人在原地数蘑菇。 这趟航班也是川航的，文小满终于在飞机餐里看到了辣子鸡，味道还不错，比什么咖喱饭之类的好吃多了。 也算是圆了自己之前的好奇了。 在一片欢笑声中，飞机稳稳地降落在首都机场。 现在已经是正常开学的时候了，各大高校都安排了人在机场和火车站口迎新。 一出机场，新生和新生家长很快就找到了各自的‘组织’，只有彭瑞一个人孤零零的。 文小满这一届考上彭瑞所在大学的学弟学妹不是没有，只是他们这次没有一起坐飞机过来。 文小满和林峥和田朵尔他们告别，找到举着‘外交学院’牌子的学长处。 学长亲切地帮文小满拉过行李箱，“走，先去停车场，那里有学校的迎新大巴，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五点整了我们就走。” 两人点头，跟在学长后面走着。 学长边走边给他们介绍自己，“我叫邓明程，比你们高一届，是西语专业的。其他学校都是以学院为单位迎新的，但是我们学校人少，所以就一起迎了。 你们是川省过来的吧，据说你们这一届的省状元还有一个英语满分都报了我们学校，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邓学长很是能说会道，一下子就拉近了三人的距离。 文小满笑着回答，“嗯啦，省状元就是我旁边的林峥同学是也。至于英语满分什么的，那都是意外，平时考不到这么高分的。” 邓学长聊得更是起劲了，“那我今天接你们真是来对了，这学期两位学霸肯定会保佑我不挂科的。” 三人说笑间，很快就来到了停车场。有很多高校的大巴车都停在这里的。 田朵尔又看到了好朋友，开心极了，用力地挥手，大声喊道，“文小满！林峥！又见面啦！” 两人朝她的方向看过去，也同样热烈地回应着她。 邓学长把两人的行李箱放在大巴车的后备箱中，交待了两句又举着牌子去接人去了。 两人上了车，准备找两个并排的座位坐下来。 车上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新生，有的很社牛，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有的则比较腼腆，耳朵里挂着耳塞靠着窗户小憩。 有几个同学听到了刚刚田朵尔在外面的喊声，对文小满和林峥这两个名字非常熟悉。 大家选择外交学院，说明都是外语还不错的同学，之前也大多都参加或者关注过“明日之星”英语风采大赛。 看到两人走进来，熟悉的名字就对上了号，“诶诶诶，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风采大赛的冠军？文小满对吧？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真的好厉害！” “还有你旁边的这位，叫林峥是吧？当初你是拿的什么奖来着？” “他是最佳风采奖！” “对对对！就是这个奖！你本人比电视上看着还要对得起这个奖一些。” 几个新同学七嘴八舌地就把两人的马甲给扒出来了。 文小满和林峥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翻译系文小满。” “外交系林峥。” 社牛一些的同学也各自报上了学院和名字。 外交专业的倒是有一个同学，但是翻译专业的还只有文小满一个。 社交完毕，两人也找到了位置。 林峥让文小满坐窗户边，文小满走进去，把背包取下来坐好。 两人系好安全带，文小满掏出MP4，递给林峥一只耳机，“听吗？” 林峥接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左耳里。 大巴什么时候开的文小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她也不知道。 睡了一路的她下车的时候是被林峥叫醒的。 文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就无所谓了。 谁让她现在还没成年呢！ 拿着行李下了车，校门口就有各自院系的学长学姐过来迎接了。 两人这是第二次来这所学校。上一次还只是参观、只能瞻仰，这一次就成为了它的一份子。 两人相视一笑，都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 文小满跟在翻译系的漂亮学姐后面，走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 林峥则和另外一个外交系的同学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漂亮学姐和邓学长一样热心，“我叫李芹芹，芹菜的芹，你叫我芹芹姐就好啦。我先带你去报名。” 第213章 违和 文小满跟着李芹芹先是去报了到，交了学费。 交费用的地方要录入学生信息，文小满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 “你竟然还只有14岁！”李芹芹在一边惊叹，“那你好独立啊，你父母都没有过来送你。” 文小满解释，“我之前来过京城，而且还和朋友一起过来的，就没有让他们送了。” 费用交好，看到文小满没有棉被和洗漱用品，李芹芹身上的姐姐爱爆发了出来，“走，我带你去买东西，第一次住宿舍吧？要买哪些东西知道不？” 文小满看了看手里的两个行李箱，又看了看累得一身是汗的李芹芹，拒绝了，“谢谢芹芹姐，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宿舍吧，东西太多也拿不下啊。被子和洗漱用品之类的，我到时候自己和朋友去买就行啦。你放心，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会做的。” 李芹芹擦了擦脸上的汗，“那好，咱们先去把东西放回宿舍去。你长得好快啊，才14就这么高了，我到高中，噢，就是16岁的时候才开始长个子。” “我小时候每天喝牛奶，还有跳绳跑步什么的，一样也没落下，高三的时候才长到外交学院的身高线，当时好怕自己不够高被拒绝。”文小满很感谢系统让她重生到小时候，不然到十几岁了，想长得比以前高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芹芹“噗嗤”一笑，“想想真是可爱。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就笼罩在高三恐怖的氛围中了。不过像你这么小，应该是个跳级的学霸，倒是不用担心。你跳了四级？” 文小满跟在她的旁边走着，也出了一身汗。学校很大，去宿舍楼有些远，不过幸好路很平坦，不像她上一世上读的那所大学，高低错落有致，说人话就是阶梯太多。 她也擦了擦脸上的汗，“没有，我小学念得早，没满六岁就读一年级了，后面跳了三级。小学跳两级，初中跳一级。” 李芹芹“啧啧啧”地感叹了一番，“英雄出少年啊！” 两人边聊边走，终于来到了宿舍楼。在宿管阿姨处找到了文小满所在的宿舍，在三楼，靠里面一点的位置。ωωw..net “一个宿舍里只有三个人？”文小满发出了今天的第一问。 李芹芹有些自豪，“对啊，女生三人一间，男生四人一间。咱们学校的宿舍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很好的了，我听我同学说，他们学校基本都是八人间，还有十六人间的呢。这里的老宿舍楼也是有八人间的，你到时候熟悉了就知道了。” 文小满赞同，“确实很不错了。” 三楼很快就到，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挨着的两张床的位置已经铺好了，剩下这边单独的一个床位。 床都是在上层，下层是桌子。 李芹芹把箱子推到桌子旁放好，“你运气很好哦，很多人都喜欢这边这个单独的床铺的，下面的桌子要大一些，还对着窗户。你这两个室友很谦让啊。” 文小满点点头，“确实，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我，她们真的太好了。” 李芹芹继续向她介绍，“你这边是向阳的一面，阳台和隔壁宿舍共用，天气好的时候在外面坐坐很舒服的。房间里面有暖气，冬天会集中供暖。不然京城这冬天真难挨过去。 公共浴室在一楼，你刚刚办的卡就可以刷。每层楼的两头各有一个洗手间，里面除了厕所、水池之外，也有热水器，噢，对了，还有洗衣机和吹风机。我们经常是外面的衣服凑一桶了再拿去洗的。” 文小满还没有被子，也不用铺床，李芹芹就干脆带她过去看了。 两人看了一圈就要往外走，经过食堂的时候，看到外面摆了好几个摊子，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差点忘记了，这里是办电话卡的，在学校里经常要跟同学老师打电话，用这边的电话卡会便宜很多。” 李芹芹正跟文小满介绍着，听到路上有人喊她，“李芹芹！正找你呢！你忙完了没？又来一批新生了，外面人手不足了。” 文小满在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了她，“芹芹姐，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去忙吧，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的。等你有时间了再好好谢谢你啊。” 李芹芹掏出手机，“来，你把我号码存着，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就问我。还有，换号码了也跟我说一声。” 文小满报了自己号码，李芹芹拨了过来，两人互相存好了。 新生报名有几天，今天是第二天，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校园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同学和家长。 文小满正准备去校园超市里逛逛的时候，接到了林峥的电话。 “你在哪里？” “我在食堂这里，挨着女生宿舍的这边。” “那你就在原地等一下我。” “噢，好的。” 林峥找自己干嘛？他都弄好了？话说他也没有带被子什么的，估计是找自己一起买棉被去的吧。 文小满边瞎想着，脚下边无聊地踢着一个小石子儿。 不一会儿，林峥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只见他一手拎着一床棉絮，上面还有两套军训服。 这这这…这也太违和了吧！ 林峥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细胞是和这个造型搭配的。他应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贵公子，而不是一手一床棉絮的……嗯，什么呢，文小满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反正就是很不和谐。 文小满快走几步来到林峥跟前，伸手想要拿一床被子，“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林峥示意她把军训服拿着就好，“不重，我拿得起。这是给你买的。你宿舍在哪儿？带我过去吧。” 文小满一脸震惊，“给我买的？你自己的都弄好了？” 林峥看到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我名下有一套公寓，离学校不远，所以我不住校。” 文小满：…… 第214章 室友 文小满抱着两套军训服问道，“这也是给我买的？” 林峥点点头，“嗯，临出发之前，我妈妈，还有文叔叔、杨阿姨，都再三叮嘱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报完名之后，想着你还没有被子，就去超市给你买了。军训服是在报名处不远的地方领的，我看你还没有去领，就一起给你拿过来了。” 文小满真是被林峥和他背后的三个家长给感动了，“我真的比你们想象中的要独立得多的。” 林峥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宿舍楼离这里不是很远，两人讲着话就到了门口。 林峥跟宿管阿姨交涉，“阿姨，这是我妹妹，年纪小，力气也小，我把被子给她送上去就下来。” 宿管阿姨见他长得干干净净的，很是放心，“去吧，这两天报名，家长进进出出的，都能进。等正式上课了，可就不能进去了啊。” 林峥和文小满谢过阿姨，一起爬到了三楼。 宿舍里的两位两名室友这会儿也从外面回来了，林峥把被子放在门口，“你自己拿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在楼下等你，你弄好了一起去吃饭。” 文小满点点头，先跟室友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文小满，来自川省蓉城，是你们的另外那个室友。” 两个室友都是热心肠的人，趁着她说话的时候，就一人一袋棉被给她提进来了。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爽朗一笑，“我叫张潇文，她叫吴珺宁，都来自浙省。” 吴珺宁头发比较短，看上去干净利落，“你被子都给你放床上去啊，会铺床不？要不要帮忙？” 文小满谢过两人，“不用啦，谢谢，我会的，实在搞不定就叫你们。还有啊，你们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我，再次谢谢你们。” 张潇文坐在椅子上，“嘿嘿，谢什么，太客气了。今后我们仨就是一宿舍的人了。跟你说哦，其实我们知道你。” 吴珺宁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我们之前都参加‘明日之星’风采大赛了的，还来京城参加了半决赛呢，不过都没有进总决赛。当时总决赛的时候我们坐在台下，看到你在台上真的好厉害啊。” 文小满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都过去了，过去了。” 以前也睡过上铺，文小满轻车熟路地爬了上去，“我先把床铺好。” 林峥买的两床被子其实都是盖被，没有垫被，质量都很好，摸着软乎乎的。 文小满选了一床稍微厚一点的垫在下面，然后从箱子里取出床单铺在了上面。 杨秋芝女士当时收床单被套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你先带一套干净的过去，当天就要睡的，临时买的没过水，不能贴身。等到学校安顿好了，你再另外买一套换洗的去。” 不得不说，杨女士真是考虑得非常周到。 盖被要套上被套，文小满在上铺不好操作，就爬了下来，打算在桌子上套好被套了再放上去。 几人一人扯着一只角，一起抖一抖，很快就弄好了。 文小满上去把被子放好，又爬下来，喝了一大口水，问道，“一起吃个饭去？” 吴珺宁说道，“明天吧，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了，你去跟那个最佳风采一起吃去吧。” 文小满被林峥的新代号逗得哈哈直乐，“那我先吃饭去了，回来给你们带点水果。” “好，先谢谢啦。” 文小满到楼下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下去。 林峥看着她笑，说道，“看来你的新室友很好相处，这下杨阿姨可以放心了。” 文小满走上前去，“那可不，我妈就是太操心我了。” 两人决定先去食堂探索一下，看看北方的校园里都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好吃的。 食堂这会儿人还挺多的，两人选了一条排队最长的队伍。 在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从众心理还是挺好用的。 果不其然，这个窗口的菜确实有滋有味的，两人忙了一天，这会儿都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光了。 文小满对新学校的一切都满意极了。 两人吃饱了之后，又在校园里逛了逛，见时间不早了，文小满让林峥先回去。 林峥点头，“家里是还得收拾一下。我明天会去看看外婆和舅舅他们，这两天就不来学校了，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文小满冲他挥挥手，“行啦，走吧走吧。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被杨女士附体了。” 林峥也挥了挥手，大步朝校门外走去。 文小满则一个人径直去了校园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水盆水桶、衣架、漱口杯等等之类的，最后称了一些葡萄放在桶里。 回到宿舍之后，把葡萄洗了，跟大家一起分着吃了。 心情愉悦的文小满来到阳台上吹风。 她拿出手机，跟杨秋芝女士交待了今天报名的情况。 杨女士又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自己住校要注意的事情，文小满很有耐心地一一答应。 这边终于挂了电话之后，田朵尔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文小满，你今天都住宿舍里了是不？我现在陪我妈在外面呢，明天才能住宿舍去。怎么样？住宿舍好玩吗？” 文小满给出正面答案，“可好玩了，我跟你说，我们学校女生宿舍三人一间。” 田朵尔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你也大可不必这么早就刺激我的。” 两人又你来我往地逗了几句，一点思乡的愁绪都没有了。 笑够了之后，田朵尔问正经事，“那个，孙芳华报名了没？” 文小满把知道的都告诉她，“报名了，昨天报名的。目前一切都好，她父母也没有找过去。” 田朵尔放心不少，“那她学费和生活费够不够啊？我来的时候我爸给了我不少，我用不完，可以支援她一段时间的。” 文小满望向远处的操场，“她申请了一部分助学贷款，因为不是贫困生，所以数额不多。不过她姑姑前几天给她转了一千过去，再加上她自己手里攒的，交学费足够了。 我昨天给她转了两千让她当生活费，所以暂时是不缺钱的。她说会努力学习拿奖学金，还会去勤工俭学，争取一年之后就还给我。” 田朵尔感慨，“多么好的女孩子啊，她一定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的。” 文小满附和，“是啊，美好的女孩子都会有美好的未来的，你也是。” 第215章 蓬松 第二天不上课，宿舍里三个第一天上大学的女孩子们也激动得睡不着觉，自然而然地就开启了第一次夜聊会。 三人从风采大赛这个共同话题开始，一直聊到到底哪个才算是真正的金曲小天后。 文小满在心里默默地感慨，现在还有这么多“神仙”可以选呢，等十几年过后，哎，盘点起来还是她们。 也不知道聊到了几点钟，张潇文和吴珺宁都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或许是下午在大巴车上睡了许久，或许是重生以来第一次住校，文小满此刻还精神得很。 她倒是没有深夜emo，反而还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得很。 她作为一个相信外星人存在也不相信有鬼的唯物主义者，即便是经历了重生，潜意识里还有个不太靠谱的系统在运作，她也坚定地觉得这个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 可是现在，她躺在床上回顾起自己这些年遇到的人和事，冥冥之中觉得能量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真的存在。 她现在是积极的、向上的，所以身边围绕的人也都是积极向上友好的；而上一世正好相反，她当时悲观消极，身边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悲剧底色。 看来人的心态是真的很重要啊。 在脑子里思考‘玄学到底是不是科学尽头’以及‘没用看到的东西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这些问题无解之后，文小满终于把自己给“哄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食堂里的早餐填饱文小满的胃之后，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是太！闲！了！ 什么能量场玄学啊啊啊！不就是吸引力法则吗？ 啊，还是太闲惹的祸。 于是文小满趁着早上人少，在营业厅换好电话卡的时候的，把宿舍里的网线也办好了。 办网线的时候还一边用新号码通知了该通知的人，重要些的打电话说一声，一般的就群发个短信。 时间管理大师就是这么挤时间的。 办完之后，回到宿舍，她从箱子里把之前没有看完的书，还有《法语入门》都拿了出来。 MP4里之前就有下载好的法语发音音频，文小满戴上耳机，开始把这几天中断了的自学又捡了起来。 去逛了一圈校园回来的另外两人打开宿舍门一看，里面竟然有人在学习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才进来。 张潇文放低声音对吴珺宁说道，“难怪人家能拿最高奖项呢，你早上看没看贴吧？她可是他们省唯一的一个英语满分选手。” 吴珺宁一脸佩服地感叹，“果然人家才是十四岁就上大学的天才少女，而我们，只是天才的室友罢了。” 张潇文拍拍吴珺宁的肩膀，“为了不拉低本宿舍的平均分，咱们俩也看书去吧。” 文小满刚刚就知道她们俩进来了，不过还是坚持先把最后一部分听完才取下耳机。她转过头一看，发现两位室友也在看书了，心想着，果然都是学习语言的学霸们啊。 语言学习不像数学这些那么依赖天赋，再有天赋的语言学习者也就无非是语感好一些，记忆力好一些，对于语言的脉络摸得准一些罢了。 而那些单词和语法知识等等，都必须一个一个地记进脑子里。也就是说，语言学习更依赖的是努力。 所以对于语言学习者来说的，努力才是最大的天赋。 文小满没有打扰她们，继续埋头学了起来。 …… 正式开学之后，文小满很快就把班级的同学都认识全了。 她记性好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同学很少。 外交学院一直秉持着“业务专精”的理念，所有的专业都是小班教学。基本上每个班都只有20来个学生。有特殊情况的话，最多也不会超过30个。 全校学生总数量一直保持在2000人左右，本科生大约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每年的本科新生总共才一千三四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人少，所以宿舍才能那么富裕吧，文小满心想。 那现在军训是大一大二一起训，估计也是因为人少的缘故了。 毕竟人多热闹嘛。 不对，人多才有气势嘛。 比起高中时的简略版军训来说，大学的军训还是正规许多的。 在操场上齐步走、正步走什么的文小满还能跟得上，毕竟也是经常早起跑步的人，体力还是不错的。 唯一让文小满想喊天的就是整理内务，不是她不会做卫生，也不是宿舍里东西太多太杂。 ——是林峥给她买的被子，对于“豆腐块”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蓬松了一点！ 无论她是压着不动，还是用别人的小妙招，在里面放书，都没有什么作用！ 叠起来还是鼓鼓的，透露着一股‘我很软和，快来睡觉’的魅力。 刚开始时教官还教她如何叠才能叠出豆腐块的形状来，到后面也干脆放弃了。 标准降到了‘没有褶皱、没有杂物’就行。 不过内务整理得分就大概率是没有的了。 于是每次内务检查完，走正步时碰到林峥他们那个方阵的时候，文小满就会哀怨地看他一眼。 但是内务检查一过，晚上睡得香喷的文小满就会忘记这一茬。 林峥一直到后来才明白当时的文小满为啥一天会有两副面孔。 九月的京城着实还挺美的，每天都晴空万里的，瓦蓝的天空清澈辽阔，气温也没有很高。 这相比于闷热又多雨的蓉城来说，简直是幸福极了的天气。是蜀犬都要吠到嗓子嘶哑的那种程度。 不过文小满恍惚间，也会看向看台，仿佛那上面还坐着几个拿着冰棍和冰豆奶，故意在大家面前嘚瑟的小伙伴。 军训结束的时候，宿舍里的三人都晒黑了一大圈。而且由于三人都是南方来的，一时之间没有适应京城的干燥，皮肤也粗糙了一圈。 所以每天除了学业上的功课之外，这个温馨上进的小宿舍里又多增加了一门护肤的功课。 第216章 贴吧 “诶诶诶，文小满，你看看这背影是不是你？” 脸上敷着黄瓜片的张潇文正坐在桌子前看电脑。 看的是校园贴吧里的一篇帖子。 当时贴吧才上线大半年的时间，但是以其极强的社交属性迅速火遍了大江南北，特别是在年轻人这个群体中。 2004年距离开启智能手机时代的某果一代的诞生还有三年的时间，那些形形色色的社交软件更是还没有影儿的事情，所以想要了解新鲜事儿的年轻人都泡在论坛和贴吧里的。 当时文小满还在论坛和贴吧里追过小说，很多大神都在这些地方留下过脚印。 哎，都是时代的眼泪啊。 文小满把杨秋芝女士给她准备的护肤品挖了一点出来，抹在脸上拍着，凑过去看了一眼。 “诶？好像还真是。” 图片上是她和林峥，都穿着军训服，不熟悉的人还真是没办法一眼认出来。 当时是林峥过来给她送东西，说是从外婆家里带过来的。 文小满看了一眼标题，写的是【一年的时间，他们从参观者成为了参与者】。 张潇文又继续往下滑动鼠标，下面还有另外一张图片。 ——是一年前他们俩来学校参观的时候被偷拍的。 照片上两人坐在小树林下面的石凳子上，文小满记得当时两人都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的。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两人的脸上，林峥伸出手，斜挡在上方，又把光线挡了一大部分，其实都看不太清楚两人长什么样子。 跟上面的照片一样，走的是“熟人意识流”。 意思是，熟人才能意识到是他俩。 帖子里就这两张照片，下面还配了一小段文字： 去年暑假的时候，听到留校考研的学姐说学校里来了两个长得好看的娃，叫我赶紧过来拍照，于是就有了图二。 军训的时候，要扛着设备给院里拍宣传照，又碰到了他们俩，于是就有了图一。 听说他们俩是今年的新生，两张图片连在一起顿时就有故事感了。 PS：本人是摄影协会的，要是两位觉得照片侵权了，可联系我删除。 （当时的P图软件还不流行，这里的PS不是修图，而是备注的意思。当时很多人会在做补充的时候使用。） 这篇帖子已经发出来有几天了，只是她们现在才有时间看到，帖子里楼还盖得挺高的。 一楼：对对对，我去年暑假在学校里看到过他们，当时印象还挺深刻的，没想到今年他们就来这里了。 二楼：所以就是去年来踩点来了？然后回去之后发奋图强，今年终于进了心仪的学校。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三楼：楼上的，或许只有我们是发奋图强进来的。我顺手查了查，照片上的小帅哥，今年的川省文科状元。照片上的小美女呢，英语成绩也就150啦。 四楼：！！！ 五楼：！！！！！！ 六楼：还有哦，小美女今年才十四岁呢。我是带她报到的学姐。 七楼：我是从机场接他们回来的，你们可以搜一搜去年的风采大赛，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参观了。 八楼：我手速快，搜到了两张照片。［图片］［图片］。 九楼：寝室里网速好慢啊，打不开图片。 十楼：就一个是高中组的“明日之星”，一个是全组别的“最佳风采”。 十一楼：原来来这里我也是凑数的那一个啊。 帖子还有很长，文小满扫了一眼就没有往下看了。 文小满的小马甲被扒掉了，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一会儿要把这两张照片保存一下，拍得还挺好的。” 张潇文和吴珺宁早就知道了这些，也平常心对待。 都是真凭实学来到这里上学的人，虽然嘴上说着“来凑数”什么的，那也是表达自己对大佬的瞻仰之情，并不代表就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了。 其他同学也是一样。 帖子在首页留了几天之后，很快又被别的新鲜事给盖住了。 除了班里的同学会问两句之外，并没有对文小满和林峥的正常学习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军训结束之后就开始正常上课了。 第一堂课就是一个翻译界的大拿给他们上的。文小满之前看到过他翻译的书。 老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们，“你认为翻译是什么？或者说，你了解翻译吗？欢迎大家踊跃发言。” 翻译是什么呢？ 引用弗米尔的话就是“用一种语言表达有关源文本的信息”。 在《辞海》的解释中，翻译是在准确（信）、通顺（达）的基础上，把一种语言信息转变成另一种语言信息的行为。 有同学说道，“翻译是把一种语言转换成另外一种语言的过程。而且一般来说都是把陌生的那种转换成熟悉的那种。” 还有的同学说道，“翻译讲究‘信、达、雅’，所以我认为不仅仅只是文本的互换，更重要的是把原文的内核用另外一种语言去呈现出来。” 文小满之前在英国游学时有讨论过这个话题，所以她也举了手，说道，“翻译是通过语言转换来连接和沟通的桥梁、桥这头是本国的文化，桥那头是异国的文化。 翻译也是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人种，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之间的相互交流，来从而达到相互理解的媒介。” 老师听到大家讨论得热烈，满含笑意，“大家都说得非常好。‘翻译’一词虽然有固定的解释，但是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固定的答案。 或许你们现在所理解的‘翻译’在一年两年之后又会有新的内涵。所以，请大家带着这个问题，开启你们的‘翻译’学习之旅。” 大一的课程安排得还是比较多的，一整个上午都在不同的教室里见不同的老师。 文小满有一种自己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满足感，她不断地汲取着新的知识，完善着自己关于“翻译”的认知体系。 大学又跟高中不一样，除了学习，各项活动也非常丰富。 …… （小写手我啊，没有上过外交学院，也不是翻译专业的，所以关于学校关于专业的东西，都是在网络上查的哈。要是有很明显的错误，欢迎大家指出来，我立马改。 要是没有逻辑错误，但是内容和大佬经历过的不一样，那就当是平行世界，我就不改了，因为要走剧情……） 第217章 社团 “同学，青年志愿者协会了解一下。” “同学，演讲与辩论协会看看吧，你想要的这里都有哦。” “看这里看这里，心理研究与社会认知，帮助你更全面地了解自己。” “时事研究会招新啦，新社团新气象，让我们一起为所有外院学生谋福利。” 新学期开始，每个社团都在卯足劲儿地招新。学校里本来人就不多，每个社团都想要发展壮大，可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么。 于是乎，在每个外院学子必经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大社团招新的宣传桌和易拉宝。 凡是路过的新同学，都会拿着活动册子讲解一番。 “咱们学校的这些社团还挺特别的哈，以前只知道大学里会有什么动漫、摄影、辩论什么的社团，没想到这里还有研究时事的。”张潇文拿着好几份册子感叹道。 下课之后，文小满和两个舍友往食堂的方向走着，很快就被各类社团招新迷花了眼。 吴珺宁问道，“是啊，你看这个，模拟联合国协会，名字还真是通俗易懂啊。诶，你们俩打算参加什么社团？” 张潇文把吴珺宁手里的那份‘模拟联合国协会’的册子拿过来看了看，说道，“我想加入这个协会，感觉挺有意思的。你们呢？” 吴珺宁在几张宣传册中间摇摆不定，“哎呀，太难选了。我要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应该不止加入一个，这活动看着都好有趣。小满，你呢？” 文小满略略扫过一眼，然后把目光对准今年新创办的‘时事研究会’宣传册上，“我想加入这个。” “啊？为什么啊，这个是新创办的诶，活动可能还很少。”张潇文有些不解。 文小满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我看这个社团背后的支持挺多的，潜力应该挺大。” 吴珺宁也点点头，“多了解一些事实，也有助于我们了解其他国家的文化和政策的。以后翻译的时候碰到了，就不会抓瞎了。” 张潇文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可惜我们翻译专业人实在是少得可怜，没有专门的翻译协会什么的。” “谁说没有的？我不是摆在这里的么？” 张潇文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把认真讨论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那人半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给她们递过来一张宣传手册，“昨晚上翻译得太晚了，今天出来招新有些困。我叫何彬，翻译专业大二的，欢迎你们加入翻译协会。” 张潇文低声嘀咕，“还没决定呢，这就欢迎上啦？” 何彬揪了揪头发，有些发懵，还有点委屈，“那咱们翻译专业的不加入翻译协会，还有谁会加入我们呐。你们该不会也要被其他协会给拐走了吧。” 他那委屈的声调，配上低沉还带点磁性的声音，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和谐。 张潇文看不得他这委委屈屈的样子，当即拍板，“那我加入好了。” 翻译专业不是单独的院系，是隶属于英语系的。相比于其他的专业来说，人确实不多。 何彬立马喜笑颜开，“那周六开会，等你们过来啊。” 文小满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也答应了下来，“好啊，那周六见。” 既然决定要好好学习翻译了，那文小满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眼前的学习机会的。 学习最忌讳“闭门造车”，能和同专业或者同爱好的人一起交流，肯定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来。 吴珺宁见两人都入会了，也就跟着答应了。 三人做好登记，一起进入了食堂。 排队的时候碰到了当初接她来的李芹芹。 李芹芹看着小学妹，笑得像是一朵花，“怎么样？生活上还习惯吗？北方和南方的气候差异比较大，要记得多喝水哈。还有，院学生会就要招新了，有没有兴趣过来啊？我在外联部等你哟。” 和李芹芹一起的学姐笑道，“你这芹芹姐最想问的就是最后一句，你不用管她。其实我们宣传部也挺好的，考虑下啊。” 文小满也笑嘻嘻地回应她们的热情，“谢谢芹芹姐，京城的秋天确实好干燥，每天在外面吹风觉得脸都要裂开了。学生会的事情我还没想过呢，等我好好考虑一下啊。” 李芹芹也不是非得要她今天给个答复，碰到了寒暄一下而已，“好的好的，还有旁边两位小美女，一起考虑考虑啊。” 张潇文感叹道，“怎么办，学生会我也好想参加啊。啊，我觉得我的时间不够用了。” 很多大一新生都张潇文一样，觉得这些校园活动新奇有趣，又能锻炼到自己的能力，所以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吴珺宁不太感兴趣，“我上完课就只想躺着了。社团什么的不感兴趣的时候还可以请假不去参加，可学生会一般不能请假吧？” 文小满也是如此觉得的，她还要学习法语，时间就更加不够用了。 不过刚才当着芹芹姐的面不好直接拒绝，才给了个比较模糊的回应。 等到学生会招新面试的时候自己没去，芹芹姐也就明白了。 吃完饭回到宿舍，文小满学了一会儿法语帮助消化之后，才躺到床上睡午觉。 入睡前一秒她还想着，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这本入门书终于可以结束第一遍了，明天开始重新再过一遍。 …… 和社团、学生会招新一起如火如荼举行的还有迎新晚会和月底入学典礼的筹备工作。 林峥作为川省的文科状元，文小满作为英语的满分得主，都当选了本系的新生代表，入学典礼的时候要上台发言。 所以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参加社团活动，她还忙着写发言稿。 社团她加入了两个，除了翻译协会之外，文小满还是选择了加入‘时事研究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而没有提前沟通过的林峥也同时选择了这个协会，当然，除了这个，他还选择了‘模拟联合国协会’。 第218章 默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虽然每个院系的人都不是很多，但是迎新晚会还是以系为单位，单独举行的。 新生作为被欢迎的对象，也需要准备节目。 文小满从小就没有长出文艺细胞，谢绝了登台表演的机会。 而组织节目的同学也觉得她们要跳的舞蹈要穿露脐装，其实不太适合还没有长大的小朋友。 两个室友倒是积极参加了。每天晚上都跳到很晚才回宿舍。 文小满一个人在宿舍也不怕，还更方便她发出声音一点。 ——最近她学到法语中的小舌音和闭元音了。 什么清辅音浊辅音的就算了，一边闭气一边要出气的，练习练习总是能掌握的。 可是这发出来像猪叫一样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她都不知道被自己的发音逗笑过多少次了！ 也幸好是一个人在宿舍里练习，不然能把她俩给笑呛到。 大一的翻译课程对于上一世已经半只脚踏入翻译行业的文小满来说还算是比较简单，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她都能吸收掌握。 所以她就打算趁着现在自己学习本专业还不吃力的时候，去法语专业蹭课去。 法语专业隶属于外语系，共有法语、日语和西班牙语三个专业。 这属于跨院系蹭课了，文小满决定先搞到课表。 正好‘时事研究会’的成员中有法语系的学姐，在文小满表示了想要蹭课的愿望之后，学姐非常慷慨大方地把大一的课表给她了。 “欢迎你随时过来，不过你知道的，班里的人都不多，你一来他们老师就知道了。” 除了这点之外，学姐还有一点没有吐槽，那就是：只要翘课，老师也一眼就知道了。 文小满表示很理解，“嗯啦，谢谢学姐。我到时候先坐在角落里，老师不允许的话我就再想办法。” 第一次去蹭课的时候，文小满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影响了老师上课的心情。 可这老师对于文小满的到来无动于衷，她也就越来越大胆了。 慢慢地，她还和这个法语班里的同学混熟了。 文小满一直以为可能是蹭课的人不止她一个，所以老师习惯了。 直到有一天老师叫住了她，笑眯眯地问她，“你叫文小满是吧？要不要转专业啊？不难的哦，考到你们专业的前百分之十就可以啦。” 文小满有些小小的尴尬，“哈哈，戚老师，您说笑啦，我很喜欢您的课。” 戚老师继续笑着，“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学生啊。要是现在不想转专业的话，你就加油早些修满你们专业的学分，到时候申请提前毕业，然后来我这里修双学位也是可以的。都好商量的嘛。” 戚老师是真挺喜欢文小满的。虽然她只是来蹭课的，不能把每节课都上了，但是中间落下的她都会自己回去补起来，下堂课来的时候就又能跟上了。 多么好的苗子啊！ 况且她的小猪叫声是班级里发的最好听的那个。 而且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进化”了。 嘤嘤嘤，好想拐到自己手里来。 文小满认真考虑了一下第二种思路，觉得还真是可操作的，于是对戚老师说道，“那我先把这边学完。” 戚老师没有想到真的能拐过来，虽然要等上两三年吧，但是总比被别人先拐过去的要好。 “那可真是太棒了！从今天开始，我布置的作业你都要完成哈，我办公室你知道吧？” 文小满脑袋上浮现出好一长串小黑点。 不过自己选的老师，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这样，文小满成功地把自己的时间榨干净了。 看到忙得跟陀螺一样转的文小满，张潇文和吴珺宁顿时化身为杨秋芝女士第二，每天都盯着她好好吃饭。 文小满虽然自己完全会照顾好自己，但是对她们的举动依然很配合，毕竟这都是温暖的室友情啊。 到了迎新晚会的时候，两人还会带着文小满一起去看节目，感受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 几个系的迎新晚会时间都是错开的，目的自然是希望其他各个院系的同学都能来捧场，晚会还是要观众多才好看嘛。 文小满自己没有艺术细胞，但还是挺喜欢看的，看到惊艳的民族舞，心里会想着宋婷婷也可以跳得这么好看。 想起宋婷婷，文小满才惊觉自己都好长时间没有和老朋友们联系了。包括在同一所学校的林峥。 ‘时事研究会’并不是每周都有活动，有活动的时候，文小满和林峥也并不会都一起去，再加上现在文小满十分忙碌，两人几乎在学校里碰不到面。 嗯，不管是基于哪方面的原因，还是得抽点时间联系联系。 于是两人在外交学系的迎新晚会上碰面了。 “抱歉啊，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有联系你。”林峥先开口说道。 文小满歪着脑袋一笑，“你把我想说的话先说了。小林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呢？” 舞台上的音乐声比较大，林峥凑近文小满的耳朵，“我打算先快速把我本专业的课程分修满，然后修国际法的双学位。最近在看相关的书。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文小满干脆转过头来冲他笑，“小林老师，你又把我要说的话给先说啦。我双学位打算修法语，现在在那边蹭课呢。” 林峥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那我们一起加油。” “嗯，一起加油。” 迎新晚会全都轮完了之后，月底的开学典礼终于来临了。 开学典礼之后就是进入本学期的第一个长假期，整个校园里都冒着轻松愉悦的泡泡。 开学典礼没有分院系，是全校一起进行的，在大礼堂举办。 除了本校的领导和教授之外，还邀请了外交部部长、教育培训司司长、干部司副司长、京城外企服务总公司副总经理等重要人物。 整场开学典礼举办得非常隆重。 看到这么多大佬都应邀出席了，有同学在下面轻声和旁边的人交流，“上面的这些人物，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只能在学校里见到他们。以后出社会了，就只有一小部分能见到了。” 很快就到了新生代表发言。 文小满正好接在林峥后面。 两人一进一退，在主席台旁边交汇。摄影协会的同学又捕捉到了这一画面。 晚上，那条火了一阵的帖子又加了张图片，还改了标题。 ——【一年的时间，他们从参观者成为了参与者，现在，他们是代表者】 第219章 庇荫 开学典礼的第二天就是国庆假期了。 文小满看了一下机票的价格，又问了问同学火车站里买火车票的情况，给杨秋芝女士打了个电话： “喂，妈，现在回来机票太贵了，前一段时间又有点忙，没有买火车票，现在估计都没有位置了，火车站好多人，我国庆就不回来了哈。” 杨秋芝虽说有些不放心她，但是也不是那种一掷千金就为女儿回来一趟的人，“那你记得放寒假的时候提前去买票啊，去找个旅行社，可以代买火车票。放假了学校里有饭吃的吧？没有的话出去吃，钱不够妈妈给你转。” 这个时候12306网站都还没有开始运营，习惯了网络上订票的文小满还是不太喜欢去站里买票。 听杨秋芝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以前确实很多旅行社的窗户上贴着“代买火车票、机票”之类的广告。 “嗯，我会提前找好的。你放心，学校里还有好多人的，肯定有饭吃。我也不一定这几天都呆学校，到时候看看田朵尔林峥他们回不回去，可能会一起去逛逛。” 杨秋芝又交待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提前买好回家火车票的张潇文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文小满说道，“我在同乡会上听我们一个学姐说，放寒暑假的时候，学生会会组织一起买火车票的，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回蓉城的。” 文小满还没有参加过同乡会的聚餐，没有接触到这类信息，“好的，那先谢谢啦。” 张潇文很快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谢啥，那我也先走了哟，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害怕的话可以叫朋友来宿舍陪你，我们都不介意的。还有，出门记得带钥匙。” 吴珺宁和她同在京城念书的高中朋友约好去旅游了，一大早就出门了。 文小满帮她把零食袋递到手里，“嗯，我知道啦。你在路上也注意安全。” 张潇文接过东西，“我回来给你们带我们那里的酥饼，可好吃了。” 送走张潇文，宿舍里就只剩下文小满一个了。 她给林峥先拨了过去，“你国庆买到票没？” 林峥此刻正坐在舅舅的车上，“我这两天在京城有些事，过两天再回蓉城，回去看看爷爷。我猜你没有买到票对吧？等我回去了，我会去找杨阿姨给你带东西的，你放心。” 文小满乐呵呵地接茬，“那好啊，我先让我妈给我准备着。” “行，带多少都可以，我行李箱是空的。”林峥嘴角带笑地挂了电话。 舅舅许凌看了一眼林峥，“蓉城的朋友？” 林峥回答道，“嗯，从小学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一个学校上学的好朋友。” 许凌就坐在林峥旁边的，车里又很安静，他听出来对方是个女孩子，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道，“有时间叫朋友一起来家里吃饭。” 林峥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回了一句，“好的。” 说完，两人就都沉默了。 许凌知道他今天突然跟外甥说定好了饭局，现在就过来接他吃饭这件事让外甥有些不高兴了。 但是许凌总想着这些本就是外甥的，他总有一天能用得上。既然粟娴不愿意要，那妈就都给林峥好了。 许凌昨天下午和干部司的陈副司长碰了面，陈副司长对林峥那叫一个赞不绝口，所以今天这个饭局，许凌想要带林峥去认认人。 今天路上的车很多，这辆车往前开了一点儿又被堵住了。 林峥想了想，还是转过头来对许凌说道，“舅舅，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下次请不要带我参加这样的饭局了。我才大一，而且我相信我自己。” 前面开车的司机悄悄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领导的外甥，心里想着，领导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要是他有领导这样当官的舅子，早带着孩子把能结交的人脉都结交了，所以自己就只是司机啊。 司机看过的人多，就一眼，他就知道这位是个有大出息的。 许凌内心里觉得林峥还真是年轻气盛，就跟他妈妈当初一样，犟得很。 “好，这次是舅舅太心急了，没有问你的意见，舅舅跟你道歉。但是你要明白，你是白家的孩子，这一点你妈妈否认不了，一起吃饭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不会否认。 不然你想想你妈妈这些年当记者，触碰到了那么多人的利益，还没有人找她是为什么？普通人不拼将一身剐，是走不到你妈妈这么远的。 阿峥，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但是我和你，还有你妈妈、你姐姐，都是享受到了一定的庇荫的，我们谁都否认不了。不管你意识到还是没有意识到。” 许凌平时话不多，这还是司机第一次听他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人。 林峥有些怔住，但是旋即又坚定地开了口，“舅舅，您说的我都懂。我很感谢这些庇荫，让我妈妈可以平平安安地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说，我相信我自己。也希望您和外婆能相信我。” 许凌拍了拍林峥的肩膀，嘴上说着，“嗯，舅舅信你。” 心里还是想着等林峥毕业了，该交到他手里的还是要交过去的。 …… 和林峥通话过后，文小满又给杨秋芝打了电话过去，交待她准备点蓉城的特产，到时候让林峥带过来，她可以分给宿舍里的室友和其他同学们吃。 杨秋芝笑着答应下来。 接着文小满又给田朵尔打了电话过去，田朵尔一开始没接。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来了，“小满！你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了！你再不给我打电话，我就要去你们学校抓你去了。” 文小满抓住重点，“你没有回蓉城？” 田朵尔惊讶反问，“天高皇帝远的快乐你懂不懂？这才好不容易离家一个月，还没有到想家的时候呢！你要不要来找我玩？彭瑞也没回去，现在就在我旁边。” 文小满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还是算了吧，你们俩今天一起好好去玩儿。我过两天去找你。” 彭瑞啊彭瑞，只能帮你到这里咯。 第220章 甜筒 文小满可没有什么“牵红线，做大媒”的爱好，她只是觉得彭瑞这小伙子确实有毅力，又一副造孽吧撒（方言：也就是凄凉苦惨的意思）的样子，所以选择今天不去打扰他们。 至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就不是文小满可以顾及到的事情了。 “喂，小满，你还是今天过来吧。” 电话里传来彭瑞有些无奈的声音。 田朵尔大声“威胁”，“对啊对啊，你今天就过来！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不让你和学习交朋友了。” 文小满本就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的，加上也好久没有看到田朵尔了，也就没有再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行，你们俩在哪里？我坐车过来。” 田朵尔对京城的地名和路线还不太熟悉，又把电话递给彭瑞，“快，你跟小满说我们在哪个地方等她，然后告诉她怎么坐车。” 彭瑞自然“从谏如流”。 搞清楚了交通，文小满收好钥匙和钱包，就关门出去了。 找到田朵尔和彭瑞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文小满看到田朵尔和彭瑞手里拿的东西，才明白为啥彭瑞要无奈地叫她过来了。 “田朵尔同学，你是不是把京城的海报和卡片都买完了？” 田朵尔嘿嘿一笑，“哪里有那么夸张。你看看这些小卡片，哥哥们都多好看啊！这些都是蓉城没有的！” 文小满凑过去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张卡片说道，“这张不是有吗？我记得还是我陪你在学校门口的书店买的。” 田朵尔“义正言辞”地解释，“明明不一样！你看，这张是笑着的，蓉城买的那张没有笑。” 文小满：…… 彭瑞幽幽地看了一眼文小满，看吧，我完全被她忽视了。 文小满对他点了一下头，意思是，那你自求多福吧。 三人找到一家烤鱼店，点了一条烤鱼和其他的小菜。 在辣度上，田朵尔勾选了特辣。 然后她把点餐纸递给服务员，靠在椅背上，“啊，学校里的辣椒好清淡啊，我觉得我每天都在养生。我好想念蓉城的烤鱼啊！也不知道这里的鱼味道怎么样。” 文小满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挺适应的。 或许是上一世的口味就没有固定在蓉城吧，所以后面无论是去读书也好，出差也好，都对当地的口味接受度很高。 重活一世，人生的轨迹发生了巨变，但是口味还是没有改变。 很快烤鱼就端了上来，味道中规中矩的，还算能吃。 田朵尔吃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特辣都没有蓉城的微辣辣啊。” 文小满笑道，“还不错啦，过几天你来找我，我让我妈买了些蓉城特产，林峥过几天回去的，他说帮我带过来。” 彭瑞赶紧补上，“对对对，我也可以托人带过来。” 文小满算是明白为啥彭瑞会不被“看见”了。小伙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三人吃过午饭，又一起逛了逛。 当然还是以逛书店为主。 彭瑞陪着田朵尔继续看海报卡片，文小满则在书店最里面看有没有什么新书上架。 逛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有收获。 文小满买了几本原版书，其中还有一本诗集。 看到诗集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到那个为她写了两首小诗的孙芳华。 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文小满从里面走出来，问道，“田朵尔，你后面几天有没有别的安排？要不我们去东北玩一趟吧。” 田朵尔很兴奋，“去找孙芳华？好啊好啊！我后面几天正愁没有地方可以去呢！” 彭瑞接过话题，“我陪你们一起去吧，路途遥远的，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我这几天也都有时间。” 三人说去就去，立马在路边的旅行社里预定好明天出发的火车票。 优先卧铺，其次坐票，实在没有的话，站票也行。 从京城去春市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但是对于年轻的学生们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只要能够出去，天高海阔地任自己遨游一番，就算是站一天一夜都是有精力的。 三人运气挺好，买到了两张坐票和一张卧铺。 各自回宿舍收拾了东西，第二天直接到火车站会合。 一路“叮叮哐哐”，终于在第三天凌晨抵达了春市火车站。 三人又打了一辆车直奔孙芳华所在的大学。在大学城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整了几个小时。 然后决定去给孙芳华一个惊喜。 前天决定要过来的时候文小满给孙芳华打过电话问过，确定了她不会去别处，就留在春市做兼职。 当然，顺便把她兼职的三个地方和时间段都摸清楚了。 现在快中午了，孙芳华现在应该是在离学校不远的那家肯德德。 三人在路边分别买了一顶帽子戴好，才往那家肯德德走去。 到了门口，三人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下，确定了孙芳华就在里面。 然后拉开门，压低帽子，排在孙芳华所负责的这一队。 “我们要三个汉堡，一份大薯条，三对鸡翅，哦，对了，还要三杯可乐。” 孙芳华和彭瑞不熟，所以点餐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孙芳华手脚麻利地下单，然后准备回过身去给他们打可乐。 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排在后面的两个女孩突然把帽子抬高，看着她笑得无比热烈，“Surprise！” 孙芳华的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但还是露出最灿烂的笑脸，“你们怎么来了？！” 文小满笑盈盈地说道，“来看看你啊。你先忙，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 孙芳华迅速抹了一下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她迅速切换到员工模式，给他们把汉堡之类的端过来，接着给三人打了满满三杯可乐。 彭瑞把食物端着，三人找到一个靠窗的，同时又可以看到孙芳华的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来肯德德吃东西的小朋友都觉得那个点单的姐姐笑得好甜哦，连甜筒都比平时多了一点点。 她今天肯定碰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吧。希望每个打甜筒的姐姐每天都能碰到开心事！ 第221章 甜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人生味道是苦涩的。 所以他们需要一点点甜的出现来让他们有热爱这个世界的理由，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生活中的小惊喜，就是这微不足道又重要无比的甜味。 文小满他们三人所带来给孙芳华的惊喜，就是她生活的甜，是她在继续经历苦的时候能用来回味咂摸的能量之源。 一直到下午四点，孙芳华在肯德德的工作终于结束了。ωωw..net 接着她要去城东一户人家家里，给对方家里的初三小孩补习功课。 这份工作是从五点开始，一直到八点结束。 中间一个小时刚好够她搭公交车再走到那户人家家里。 这里结束之后，会回到离学校不远的宵夜街，在一家烧烤店继续打工，一直到凌晨一点半。 文小满看到孙芳华要换班了，去给她点了一些吃的喝的，让她坐下来好好吃一顿。 孙芳华虽然有些着急，但是还是不忍心拒绝朋友的好意。 之前找兼职的时候就跟人家说好了的，国庆七天都不会请假。所以虽然她现在很想陪陪朋友们，也没有办法留下来。 她要是毁约了一次，下次再找好的兼职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拿起汉堡，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文小满意识到她这是要赶时间，很是心疼她，于是开口对田朵尔他们说道，“咱们一会儿打个的，好好在这里逛逛吧，先送孙芳华，接着就让的士司机带我们去他觉得好玩的地方。” 田朵尔立马同意，“好啊好啊，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那些的士师傅说，要去本地好吃的好玩的地方，还是得找他们。” 孙芳华本就心思细腻，哪里不知道文小满他们是什么意思？ 内心感动之余，也不想朋友们花费太多，在这里打的得多贵啊！ “不用了，我快点吃几口，然后自己去坐公交车就可以了，你们三个就在这附近好好转一圈，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我一会儿问问同学，看这里有什么好玩，明天告诉你们。” 文小满把可乐递给她，“你慢慢吃，不着急，我们要来这里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怎么玩也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安心去做兼职就好。我们只是顺路送一下你罢了。” 孙芳华的声音里带着极力忍着的哭音，“抱歉啊，你们大老远地来一趟，我都不能好好地陪你们。” 文小满把纸巾递给她，“所以啊，我们才要顺路去送你。我们也想多陪陪你嘛。再拒绝我可要生气了啊。” 说完，她故意撅着嘴，假装要生气的样子。 田朵尔先被文小满这个样子所逗笑，“魔爪”隔着桌子就伸了过来，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哎呀呀，谁家的女娃儿这么可爱呀！哦，原来是我们家的，我看看是谁要让她生气啦？孙芳华，是你吗？” 孙芳华被她们俩这可爱的“一唱一和”给说服，“好，那我今天就不客气了。” 文小满把撅着的嘴收回来，顺便把脸上的“魔爪”给拍掉，再露出笑脸，快速挽着孙芳华的手，学着电视里的人怪声怪气地说道，“好嘞，感谢孙芳华女士给了我们陪你的机会。” 孙芳华没有辜负文小满的故意扮傻，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她都已经接受到了朋友们最大的帮助，其实在内心里是觉得有些亏欠他们的。 现在又要让朋友们破费，她一开始非常不安心。 但是文小满贴心地帮她把这层不安给妥善地安置好了。 她不是愚钝的人，她明白文小满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小满，还有你们俩，谢谢你们。” 孙芳华非常郑重地跟他们三人道谢。 文小满咧开嘴笑得很灿烂，“谢什么啊的！我们都是朋友啊~你记住啦，我们都希望你快乐。” 田朵尔点头附和，“嗯嗯，对！我们就希望你快乐。” 彭瑞看着眼前集诚挚、善良、可爱、美丽、热心等等所有美好词汇于一身的田朵尔，心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对自己啊！ 只要她对自己多笑笑，自己就会很快乐的！ 但是没有人听到他内心的呐喊。 等孙芳华吃完，四人走到路上拦了一辆的士。 孙芳华告诉师傅地址，师傅脚下的油门和嘴上的油门一齐踩了。 ——他从春市的历史一直讲到春市的市政规划，还讲到哪里的澡堂子搓得最轻，最适合第一次来春市的南方人。 “那力道，一点儿也不够劲儿，等你们多搓几次搓习惯了，再去本地人常去的那些个地方，保证让你们神清气爽！” 司机最后以这句话作为结语。 这句话说完，也就到了孙芳华做兼职的那户人家的小区门口了。 孙芳华下了车，文小满对她说道，“我们被师傅说的给诱惑住了，所以就去刚刚路口那个洗浴中心去尝试一下，一会儿顺路一起回去啊！” 孙芳华没再忸怩不安，“好啊，那你们先过去。” 司机师傅掉了个头，“你们不在里面过夜啊？我跟你们说，在春市的洗浴中心里，搓完了再去蒸一蒸，然后吃个自助餐，再找个地方一躺，哎哟，那小滋味儿别提多美了。” 彭瑞主动承担起搭话的任务，“嗯，谢谢师傅给我们建议，一会儿咱们进去了看看有什么套餐，要是合适的话，一会儿把那个朋友也一起叫上。” 彭瑞父母很喜欢带着他一起旅游，所以他从小就跟着父母去了很多地方，他从父母那里学到的出门小妙招就是： 一是出门在外要有礼貌，不然碰到垃圾人了，吃亏的还是自己。二是不管在哪里，都要有防范意识，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行程完全告诉陌生人。 司机师傅倒是没有想那些有的没的，继续跟他们说还有什么项目可以试试。 很快就到了路口的洗浴中心门口，三人付款下车。 接着文小满就往洗浴中心里走去。 田朵尔大惊失色，“真要进去啊？” 文小满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着跟她解释，“走吧，东北的洗浴中心真的就是搓澡来的。跟我们那边的有些洗浴中心不一样。” 第222章 搓澡 南方的大部分城市没有搓澡文化，所以很多洗浴中心都不是正经洗澡的。 特别是现在，还没有进行深度的扫黄打非的时候，更是擦边得厉害。 田朵尔的爸爸经常在家里被田妈妈耳提面命，让他出去谈生意的时候不要去那些地方，不然就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所以田朵尔一直对这些地方避之不及，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司机是什么拉客的坏人，还想着要是司机带他们去“强买强卖”的话，她要怎么才能第一时间报警。 后来彭瑞说那些话，她猜到彭瑞是为了稳住司机，当时还觉得他很机智来着，看了他好几眼，越看越觉得他其实还是有点小帅气在身上的。 以前他高一考到省重点来的时候，别班的女孩子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喊他“省重点霹雳虎”？ 今天这么一看，还真有点“霹雳虎分虎”的味道。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跟着一起下了车，看到文小满居然想要去洗浴中心，顿时就不淡定了，于是就问了那么一句。 得到文小满的解释之后，她还是有些怀疑，“真的？” 彭瑞觉得田朵尔现在这样有些小炸毛的样子特别可爱，很想摸一摸她的头发，但是他知道不行，忍住了。 文小满笑道，“对啊，好不容易来一趟，去体验一下呗。昨天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正好去放松放松，我请你们搓个简单的。” 田朵尔听她这么一说，又变成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侠，“走！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 文小满扯她一把，“喂，典故可不是这么用的。” 三人走到前台，选了一个洗蒸搓按加起来差不多三个小时的套餐。 然后分男宾女宾，各自去“享受”去了。 整个过程中，文小满只听到田朵尔“哎呦哎呦，疼疼疼，你轻点轻点”的叫喊声。 文小满也觉得力度有些大，但是等疼痛过去，她觉得通体舒畅，也就忍过去了。 对于田朵尔来说十分难熬的三个小时终于结束。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只被洗得干净无比，马上要被架上烧烤架的小乳猪！” 田朵尔走出大门，如是评价道。 文小满看了一眼手机，这时候距离八点还差十来分钟，“我们要不走过去吧，反正也不是很远。” 田朵尔靠在文小满的肩膀上，“行，反正我都快被宰了，随你们便吧。” 文小满拉着她，喊上彭瑞，三人慢慢地朝孙芳华做兼职的那个小区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没多久，孙芳华也出来了，四人在路口拦车。 “这次下车我付车费哈，刚刚那家长给了我一个小红包，说是假期补贴，打车还是够啦。” 孙芳华趁车还没拦到，先提前跟他们说好。 文小满没有拒绝，“好啊，那我们就谢谢那个小朋友的家长咯。祝她家小孩考上好高中、好大学！” 孙芳华眼疾手快拦到一辆空车，上车之后对文小满说道，“人家那小孩今年十五岁，比你还大一岁呢。” 彭瑞忍不住感叹，“你要是不提起来，我都要忘记她的年龄了。想当年，她还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小萝卜头，又矮又小的，现在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呢？你那学英语的武功秘籍还包长高啊？” 顺着这个话题，四人聊得很是开怀，前面的司机想要插空跟他们聊聊大东北的好，都没有找到机会。 车一路开到了宵夜街，距离孙芳华正式上班还有半个来小时。 彭瑞提议晚上就在这里吃东西好了，据说大东北的烧烤很好吃，他馋了很久了，“都说好了啊，这顿我请。” 三人点了很多东西，孙芳华则开始为等下的接班做准备工作。 文小满对来点单的老板说道，“老板，孙芳华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从外地特意过来找她玩的，但是你也知道，她是一个很认真的员工，你看，现在离她正式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呢，她就忙活去了。 所以，可不可以把这半个小时推到后面去啊？我的意思是，等下我们东西上齐了，要是你们这里不怎么忙的话，让她陪我们来吃半个小时就行。” 田朵尔也凑过来，满含期待地望着老板，“嗯嗯，可不可以啊，老板？” 老板看了一眼今天的人流量，放长假了，这里又不是旅游区，人比平时要少一些，“行！咱们东北银都是讲义气的，你们都是真朋友！别说半个小时了，就是再加个十来二十分钟的，我也同意！” “谢谢老板！” “老板发大财！” 四人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宵夜。 说说聊聊，很快就到了一点半。 孙芳华今天不回宿舍了，直接和文小满田朵尔一起住酒店。 三个女生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孙芳华开了口，“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文小满回她，“我也很开心。” 田朵尔跟上，“我也是我也是，就是觉得你有些太辛苦了。你要是缺钱的话，跟我说，我借给你，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跟小满是一样的。” 孙芳华的眼睛在黑暗中盛满了星光，“嗯，我要是缺钱的话第一个找你。你们不用担心，我平时不会三份兼职一起做的。周末才会去肯德德以及补课，平时在烧烤店也是做的上半场，十点之前就回宿舍了，轻松又安全。” 文小满在黑暗中摸到孙芳华的手，然后握住，“嗯，你自己有安排就好。” 田朵尔和文小满白天没有睡多久，现在都困得不行，确定了孙芳华的情况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孙芳华给她们俩掖了掖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跟文小满她们说自己的父母前不久找到学校来了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现在父母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的事情。ωωw..net 这一切都过去了，她会继续前行，即便现在遍体鳞伤。 她身边还有这群美好的人，足够温暖她前行的路。她心中还有自己的理想，足够驱散现在的黑暗。 她所求不多，有这些，就足够了。 第223章 熏陶 第二天一大早，习惯了早起的文小满在生物钟的支配下按时醒来。 下意识地往旁边摸了摸，发现孙芳华比她醒得更早。 睡觉之前窗帘被拉上了，现在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听到卫生间里传来非常细微的水声，文小满才知道孙芳华还没有出门。 文小满穿好衣服下地，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亮着一个亮度并不高的手电筒。 孙芳华正在洗漱。 文小满推门进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开灯啊？卫生间里的灯亮着不会晃到我们的眼睛的。” 孙芳华朝着文小满莞尔一笑，“没事儿，我习惯了。你进来洗漱吧，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带你去吃早餐。” 文小满点点头，也就着手电筒的光完成了洗漱。 两人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只听到田朵尔翻了个身，就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下了楼，文小满才把刚刚的疑惑问出口，“你在宿舍里也经常打电筒洗漱？” 孙芳华解释道，“我们宿舍楼比较老，周围的树比较多，我所在的宿舍又是背阳面，楼层也比较低，所以经常天亮了还看不太清楚。 我晚上要去兼职嘛，又不想耽误学习，所以早上就起得比较早。宿舍里的其他人那会儿都还在睡觉，我就没有开灯了。” 文小满没再说话，只是搂紧了孙芳华的胳膊。 孙芳华知道文小满这是在心疼她，轻描淡写地笑道，“没事儿，早上的记忆力还好一些。我现在一天可充实了，忙起来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了。诶，你早上想喝点粥吗？昨晚上睡得晚，喝点粥会比较舒服一点。” 文小满没再继续追问，“好啊，咱们先去吃，一会儿给他们俩带回去。然后你就去做兼职，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去啦。” 孙芳华有些惊讶，“你们不在这里多玩两天？不用陪我做兼职，就你们仨自己去周边的景点看看，不然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一趟，还哪里都没去看过。” 文小满粲然一笑，“我们已经看到最想看到的了。不是不想多陪你两天，是回去的车票不好买，明后两天是回京城的高峰，我们来之前就问过了。虽然时间短，但是我们过得很开心。” 孙芳华觉得，自己是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朋友呢？ 她不想让文小满继续逗自己开心，把内心的感激和一丝道不明的亏欠感压了下去，笑着说道，“我也过得很开心。那一会儿我就送不了你们了，下次我去京城找你们。” 孙芳华觉得自己还要更加努力一些，以后才能回馈给好朋友们更多一些。 重活一世的文小满又哪里看不出来她内心的想法呢？ 更何况她上一世也曾是抱着这种心态和宋婷婷交朋友的。 不过她觉得孙芳华比当时的自己勇敢多了。 自己当时一直在逃避，而孙芳华是在努力靠近。 活该自己上辈子把最好的朋友给弄丢了啊！ …… 回到京城的文小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待了两天。 虽然本专业和戚老师那边的作业都已经完成了，但是耐不住她喜欢给自己加任务。 ——她在放假之前就在图书馆里找到许渊冲老先生的译文系列，之前忙着赶戚老师那边的进度，一直没有来得及看。现在时间充裕，自然是要好好熏陶熏陶的。 许渊冲老先生毕业于那所传奇的西南大学，从事文学翻译长达八十几年，。 他的译作涵盖了中、英、法等语种，和文小满现在学习的内容正好重叠。 他的翻译集中在中国古诗这一块，被誉为“诗译英法唯一人”。 大家耳熟能详的《诗经》、《楚辞》、《李白诗集》，还有《红与黑》，以及句子奇长无比的《追忆似水年华》等等，都有他的译本。 他是“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更是荣获国际翻译界最高奖项之一的“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的首位亚洲翻译家。 许渊冲老先生在上一世文小满猝死之前就与世长辞了。 当时她在网上搜索关于阿拉伯语的不同地区的不同表达方式的文献，某大眼APP就给她推送了这么一条新闻。 文小满当时对他并不了解，她是看到“翻译家”几个字眼就顺手点进去看了一眼。 讣告下方的链接里写的有他的生平，还有一些他翻译的一些选段，其用词之准确优美，让文小满记忆犹新。 不过更加让文小满记忆深刻的是讣告下方的评论。 大多数都是“很遗憾是以这种方式认识您，一路走好”这类的话语，还有几条评论说的是“许老走的时候刚好一百岁，这是有福气之人了”之类的。 除此之外，就是京大学子对于他们的老教授的悼念了。 文小满看了之后有些唏嘘，这样一位优秀的翻译大家，别说是没有从事翻译行业的普通人了，就连自己这种靠翻译吃饭的人都还是在他去世之后才知道他。 不过，翻译本身就是一件孤独的事情，特别是文学翻译。 文小满现在还没有想好今后是走笔译还是走口译的路子。 她自己本身其实挺喜欢文学翻译的，特别是从英国游学回来之后，她自己做了很多关于古诗词的翻译。 她觉得文学翻译是不同文化之间交流的最好的桥梁。 可以最大程度地展示本国文化的瑰丽，也能把其他地区最有魅力的文化展示给桥这边的人。 不过她也觉得能够在会议或者交谈的时候，精准而又快速把己方的意思传达给对方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 要是以前，她不自信的时候，肯定想都不会想就确定走笔译的路线的。 但是现在嘛，她想再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个地步。 先不给自己设限，任由自己肆意生长。 第224章 公寓 文小满这两天几乎是泡在了图书馆里了，只把宿舍当成是过夜的旅馆。 对于她来说，这种搭乘前人建造的“船舶”，穿梭在不同的语言体系之中，是一件的非常美妙的体验。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放下手中的英译版《西厢记》，想看一下时间，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两个是张潇文和吴珺宁打过来的，还有几个是来自杨秋芝和林峥。 她到管理处那里办理了借书登记，走出图书馆，然后先给杨秋芝女士回了过去。 对面立马就接听了，“小满，刚刚在干什么呢？怎么没有接电话？” 文小满和路过的一个同学彼此挥了挥手，算作是打招呼，低声解释道，“我刚刚在图书馆看书呢，手机开的静音，没有听到。” 杨秋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孩子不用父母管就自己这么努力，还是该担心孩子太勤奋了要怎么劝她休息，最终心疼占了上风， “你啊，放假都还不知道好好休息休息。林峥今天早上来家里拿东西了，现在应该到学校了，你一会儿去找他拿啊，然后请他吃个饭，回去好好和室友聊聊天什么的，晚上就别学习了。” 文小满满嘴答应，“嗯，我也没有七天都在学校里学习，前几天和田朵尔到处跑呢。你放心啊，我自己会劳逸结合的。林峥刚刚也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到学校了。” 杨秋芝放心了一点，“那就行，好了，先不跟你说了，你先联系林峥。” 说完杨秋芝就挂掉了电话，文小满嘴边还有一句‘你和爸在家注意身体’都没有来得及说。 文小满笑笑，杨女士成了杨经理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着急挂电话的习惯啊，也不知道跟客户是不是这样子。 她边想着，边给林峥回拨了过去。 林峥倒是等了一会儿才接听，语气有些疲惫，“小满，你现在在哪里？” 文小满先为自己刚才的没接电话解释，“我刚在图书馆，电话静音了。现在就在图书馆外面的阶梯这里。你在哪里呢？我过来找你。” 林峥现在也是真的没力气去学校找文小满了，就报了一个地址，“这里是我的公寓地址，我现在在家里。” 文小满问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在学校门口炒两个菜带过来。” 林峥想了想，答应了。 文小满挂掉电话，快走几步来到校门口，在之前吃过几次的餐馆里点了两菜一汤让老板打包。 在等待的时候给两个室友回了电话过去，告诉她们自己还在外面，一会儿就带蓉城特产回来。 张潇文喜滋滋地说道，“好啊好啊，你快点回来啊，我们俩也带了好多吃的，一会儿一起吃。” 挂掉电话又等了一会儿菜和汤才全部做好。 她付了钱，在门口拦了一辆车，报上林峥刚刚给她发过来的地址。 确实不是很远，司机师傅用一口非常地道的京片子跟文小满讲了几个老京城的故事之后就到了。 文小满付钱下车，一眼就看到等在路口的林峥。 林峥迎上来，把她手里拎着的饭菜拿到自己手里，“进去要刷卡，我就出来接你了。” 文小满看他眼底的乌青色挺明显的，脸色也不太好，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昨晚上没有睡好？” 林峥没有隐瞒她，“我爷爷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前天晚上又进了一次抢救室。昨天我一直在医院守着的。” 文小满跟着他走进电梯，“那林爷爷现在好些了吗？那个，我妈妈不知道林爷爷的情况，早上还让你去家里拿东西，不好意思啊。” 林峥扯出一抹笑容，“说什么呢，我俩谁跟谁啊。本来杨阿姨说她送去机场，是我自己要说去拿的，你家离医院又不远。爷爷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不过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了。” 文小满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语言有时候其实也挺无力的。 “叮！” 两人出了电梯，林峥拿出钥匙先开了门，然后才说道，“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当医生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被宣判了一样。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办法，想要多陪他一段时间。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不会离开蓉城的，所以就想着要不先跟学校请假，或者在家自学半年，但是爷爷醒了之后骂了我一顿，情绪有些激动。” 文小满很能理解林峥，对于他来说，爷爷才是在他成长过程中给予他陪伴的人，现在爷爷情况不太好了，他也想给予爷爷更多的陪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文小满轻声问道。 林峥耸耸肩，“既然老爷子不愿意我耽误学业，那我就听他的，周末多回去几次就行了。” 文小满想了想，似乎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只是林峥会很辛苦。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文小满说道。 林峥把菜还有汤盛在盘子里，又拿了两个小碗，分别装了饭，递给文小满一碗，“先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文小满点点头，端起碗开始吃饭。 她这时候也才有机会打量了一下林峥的公寓。 公寓并不是那种高干小说里很夸张的大，大约百来平的样子，就一室一厅，所以显得很空旷。 不过装修得倒还算是挺温馨的，不是黑白灰的那种类型，有些北欧风的感觉。靠墙那边有一面墙的书架，旁边还摆了一个小沙发。 吃过饭之后，林峥又很自觉地把碗筷都洗了。 文小满把林峥带过来 第225章 分享 文小满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十月初的校园夜晚凉意渐甚，校园里的树木已经为“秋天的油画”做了许久的准备工作了，颜色很是丰富。 算上上一世，文小满都没有在秋天来过北方，没有感受到这么细致的秋韵。 难怪这里的秋天会被称为诗意的季节。 文小满在校道上捡起一片掉落的红色树叶，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回到宿舍，张潇文和吴珺宁两人正在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见到文小满进来，张潇文放下笔，递给她一张表格，“班长说辅导员让填的，按照真实情况填就行。” 文小满接过表格看了一眼，是一些家庭基本信息什么的，就先放到了书桌上，“来，我朋友从蓉城带过来的特产，你们写完了就过来吃。” 吴珺宁转过头问道，“该不会有兔子吧？” 文小满想到后世那个梗，笑着说道，“怎么？兔兔那么可爱，不能吃兔兔？” 张潇文立刻接上，“你们那里讲话都讲叠词吗？我之前听人说过什么‘嬢嬢’、‘吃莽莽’、‘扛棒棒’之类的。好奇怪，要是别人这么说我会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是你们这么说就觉得非常合理了。” 吴珺宁也附和道，“对对对，我也觉得，你们那里的方言太可爱了。” 文小满没想到话题歪到这里来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说起方言，你们那里的方言才真的是很特别。我第一次听到吴珺宁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她在说日语，完全听不懂。” 吴珺宁哈哈大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 张潇文趁机建议，“要不我们后面选二外的时候就选日语吧。相比于法语德语还有西班牙语来说，我觉得我的舌头能更快速地发出日语来。” 外交学院的英语系，不管是什么专业方向，都要选修二外，共计16学分，分四个学期。 张潇文在宿舍里见文小满练习过法语的发音，她也跟着学过几次，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觉得实在是太为难自己的舌头了。 吴珺宁疯狂点头，“好的好的，我高中那会儿就想学日语来着，追动漫还要看字幕真的太影响观看体验了。小满，你呢？你选什么？” 文小满想了一下，也点头同意了，“我跟你们一起学日语吧。” 法语她现在已经学着了，二外再学的话虽然可以很快很轻松地修满学分，但是纯粹是属于浪费时间，把学过的东西又再学一遍而已，还学得没有那么深入。 至于西班牙语和德语，她和张潇文的想法差不多。 她现在正在学习法语，而英语翻译呢需要突破瓶颈，向下一个阶梯迈进。还有阿拉伯语，上一世吃饭的专业，她也还在“捡起来”的过程中。 所以是很忙的啦。 再来一门高挑战的语言的话，她觉得自己吃不消。她又不想自己随便学学，要学就要学好。 所以对于现在的文小满来说，日语是最好的二外选择。 华国人学习日语，相较于其他的语系来说，入门还是简单一些的。 毕竟都是从这边传过去的嘛。 文小满之前了解过一点，知道片假名其实是汉字的一部分拆解下来的，而平假名呢，又是由草书简化而来的。发音也跟古音有一些渊源。 至于外来语，只要不被日式英语带坑里，问题也不是很大。 日语的难体现在学习后期，各种敬语自谦语什么的，还有各种“九曲回肠”的表达方式。文小满觉得主要是他们的说话方式太不敞亮了，喜欢绕来绕去的，又过于含蓄导致的。 不过毕竟是二外，文小满的对自己的要求没有那么高，能考个专业四级，以后有时间了再去刷刷能力考试的分数，也就差不多了。 文小满把带过来的好吃的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东西还挺多的，她就出宿舍门吆喝了一声，让在宿舍的同学都过来吃。 班上的女生总共十几个，基本上都在这一层了。 张潇文也把从家里带的酥饼拿了出来，文小满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香酥酥的，虽然里面包的是有肥肉，但是一点都不腻。 吴珺宁没有回老家，从旅游的地方带了一大包牛肉干，也拆开了。 一个班的同学本来就不多，大家现在都混熟了，不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同学，有的同学手里还拿着从自己老家带过来的特产。 没有回去的，什么橘子苹果之类的也会带一点过来。 文小满的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零食点心。 她才刚吃完晚饭，现在实在吃不行太多，就又张罗着大家一起分着吃了。 吴珺宁嘴巴被辣得通红，一边“斯哈，斯哈”，一边又忍不住要吃，“真是太有魔力了，我的嘴唇告诉我不可以，但是已经麻了的舌头却不想停止，斯哈斯哈。” 文小满给她拿了一盒牛奶，“解辣的。” 班长看到被文小满放在旁边的空白表格，提醒她，“晚上填好啊，明天早上要交了。” 文小满啃着苹果应下。 “咱们好像是秋游啊，到了目的地之后，大家一起分享食物。” “对对对，以前最喜欢春游秋游了，去哪里玩倒是无所谓，最喜欢的环节就是坐在一起吃好吃的。” “真好，你们还有春游秋游，我们只有在学校里试卷一日游。” “那也太惨了吧，等哪天课少作业少，咱们班可以组织一次秋游啊，你说是吧，班长。” “行啊，毕业之前吧。” “哈哈哈哈哈。” 在欢声笑语中，大家结束了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长假期。 九月对于新生来说是新鲜的一个月，也是适应的一个月。 进入十月之后，就从各个方面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就像是本该就在这里一样。 不管是文小满，其他的同学也都进入了扎扎实实的学习状态中了。 第226章 开幕 “文小满，你这周末有空没？” 一堂法语课结束后，戚老师班上的同学邱语叫住了她。 文小满看了一下课表，“我们周六要补课，你们不用？” 邱语总是踩点进教室，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和来蹭课的文小满一起坐在后排的。 邱语从包里掏出一张宣传单，“我们周六不补课，都是外教的课，他要带我们去参加活动。诺，我在我们系的宣传栏上那里看到的，想去不？” 宣传单上画着埃菲尔铁塔和其他的法式风情的建筑，旁边有一排文字，写着： 10月9日～10日，以“浪漫、创新而又以人为本”为主题的法国文化年即将在京城拉开帷幕。我们将在王府井分会场同步举行中法大学生交流活动，热忱期待您的到来。 落款是京城大学生联合协会。 中文下面还有一排法文，内容一样。 文小满还挺感兴趣，“开幕式是明天晚上嘛，我明天晚上可以过去，周日再看看有什么其他的活动可以参加的。” 邱语把单子塞给她，“那行，我先去踩踩点。” 回到宿舍，文小满看到吴珺宁的桌子上也放了这么一张宣传单。 原来不是只邀请法语专业的，所有感兴趣的大学生都可以去。 张潇文感慨，“可是只有法语专业的明天可以不用补课。” 到了9号傍晚，说不想去凑这个听不懂的热闹的张潇文和吴珺宁一人挽着文小满的一只手。 “当代大学生要不断接触新事物，才能让自己的眼界更开阔。” “嗯，都说法语最浪漫，去听听他们到底有多会讲话。文小满，我们的耳朵就跟着你混了哈。” 今天晚上的开幕式是在故宫午门广场举行，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分会场，都是以大屏幕的方式直播演出，方便市民沉浸式地体验法国文化。 文小满他们三个直接来到王府井，这里本就是热门打卡地，现在更是热闹非凡。 在入口处，有协会的志愿者在引导，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Bonjour！" "Bonsoir！" 一路上来自中法两国的年轻人们热情地跟彼此打着招呼。 张潇文偏过头跟吴珺宁说道，“打个招呼就用尽了我所有的法语储备了。” 吴珺宁也凑到她耳边附和，“哈哈，一样一样，不过他们鼻子都好高啊，眼睛又很深邃，说法语的时候确实能让人感觉到浪漫。” 张潇文连连点头，“要不我们换个二外学吧。舌头打结什么的其实也还好啦。” 两人在旁边嘀嘀咕咕聊天的时候，文小满已经开始和一个法国大学生聊起了天。 不过她还没学多久，加上自学的时间都还不足两个月呢，所以讲得很慢，说长句子的时候说得磕磕绊绊的。 但是对面的大学生没有着急，而是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说完之后先是夸奖了她的发音，又纠正了她小小的语法错误。 吴珺宁看向张潇文，“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啥时候看见过咱们的天才少女这么不流利过？” 张潇文缓缓点头，“嗯，有道理，其实大多数日本动漫里的主人公也都挺帅的。” 现在作为背景板的大屏幕里循环播放着法国的宣传片，还有去年华国在法国开展的香榭丽舍大街盛装游行等文化活动。 文小满结束了短暂又愉快的交谈，抬头看向大屏幕。 这就是文化输出啊！ 文化的交流与融合真的是一件让人很感动的事情。 “华国的历史和文化真的又神秘又有趣，我华国文化年期间参加了很多次的活动，每次都让我感觉到惊喜，所以这次说要来华国，我立马就报名了。” 刚刚和文小满交谈的法国男孩莱奥如是说道。 他怕文小满听不太懂，还特意放慢了语速。 文小满虽然法语还不太好，但丝毫不影响她自豪，“我们华国从古至今，上下一共几千年的文明，无论从这条长河里捞出哪一块鹅卵石，都是熠熠生辉的，我相信每一个来到这条河边的人都不会失望。” 接着，文小满又用出发之前查到的一些关于华国文化的词汇向莱奥举例：编钟、丝绸、陶瓷、书法等等。 她今天下课之后想着肯定是要和“外人”交流的，总得拿出些好东西招待别人吧，就在出发之前做了很多准备。 东西太多有些记不清楚，还做了提词小卡片带着。 你看，现在不就发挥作用了么。 文小满自信满满地讲述着，莱奥也津津有味地听着，发现她某个词语不会读了，还耐心地教她。 文小满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努力一点，争取下次碰到法语区的友人了，可以不用对方帮忙。 系统：宣扬传统文化，记忆力+0.1%。 文小满：！！！下次能不能先给点提示。 系统都好久没有给她提示或者奖励了，有的时候她都要忘记系统的存在了。 系统冷不丁地给她“送礼”，她还吓了一小跳。 不过这份“礼物”送得深得她意，她很喜欢。 加0.1%怎么了？单词不就可以多背几个了吗？ 系统：忙。 文小满：行吧。 莱奥看着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华国女孩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文小满指了指大屏幕，“看，快要开场了。” 屏幕中，午门广场被映照成红白蓝三色，是法国国旗的颜色。 法国的著名音乐家们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依次呈现出非常精彩的演出，把异国的浪漫和优雅洒在了每一个观众们的心里。 就如同世界电子音乐的先驱——雅尔所说的一样，“今夜，华国人民和法国人民心连心。” “地球村”的概念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被提出来了，一直到几十年之后，华国这个东方雄狮才在这个“村子”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文小满心想着，只有当一个国家强大了，其他的国家才会想着交流而不是掠夺。 而她，身为华国的一员，将有机会，把来自这头雄狮的声音，传递出去，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第227章 所得 从王府井回来已经很晚了，由于今天很多同学都去参加了活动，所以宿管阿姨破天荒地延长了半个小时的锁门的时间。 开幕式过后，周日的活动就更加丰富了起来。 张潇文和吴珺宁昨晚上见识过大场面了，今天的活动就没有打算去参加。 邱语拉着文小满一起跑了好几个她昨天白天踩好的点。 在一个介绍法国世界文化遗产的摊位旁边，文小满又碰到了莱奥。 莱奥热情地跟文小满打招呼，“噢，迷人的华国姑娘，我昨天晚上回到酒店一直在想着我们昨天的交流，你所描绘的那些华国的传统文化像是星星一般一直在我脑海里闪烁。你能留给我你的邮箱吗？这样我回去了之后还能继续与你交流。” 莱奥放慢语速，然后再配合着花样繁多的手势，终于让文小满搞明白了他就是想要她的电子邮箱而已。 文小满当然不会拒绝这送上来的“法语陪练”，果断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把自己的电子邮箱写了上去，撕下那一页纸递给了他。 她怕自由散漫的莱奥把这张纸给玩丢了，又让莱奥把他自己的邮箱写在本子上。 文小满满意地把本子收好，还拍了拍背包。 刚刚在和其他人交流的邱语此时走过来，手里还拿了一本法国世界文化遗产的宣传册。 莱奥眼睛一亮，“美丽的姑娘，能把这本册子借给我一下吗？” 邱语点点头，递给了他。 莱奥迅速翻到中间的一页，指着上面的图片说道，“圣米歇尔山教堂，我的祖父就住在美丽的芒什省。” 这些地名属于专有名词了，文小满和邱语都听得一脸懵，两人干脆直接看宣传册上的华语介绍。 莱奥继续说道，“那里就是大西洋旁边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轮船……” 文小满边听着他的法语介绍，边对照着华语，也渐渐能明白他说到哪里了。 “欢迎你们有一天来法国做客，我会带你们去芒什省亲眼去看看这座城堡一样的教堂，还可以去我祖父家品尝红酒。”莱奥结束介绍。 文小满最后这句听懂了，笑着说道，“谢谢你的邀请，我们以后有机会去到法国的话，一定会去完成这个约定的。” “莱奥！走了，快到交流会的时间了。” 远处莱奥的朋友叫走了他，文小满和邱语也要结束今天的行程了。 “今天收获很多，谢谢你啊，邱语。要不是你提前踩好点，我今天肯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钻。”文小满在回去的路上跟邱语道谢。 邱语甩了甩手，“害，这算啥，要说谢的话，我还得多谢你呢，每次戚老师看到我最后一个进教室脸色都垮掉，但是看到旁边的你就会和颜悦色起来。” 文小满忍笑问道，“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极限踩点呢？” 邱语酷酷地甩了甩手，“就是喜欢那种的卡点的感觉。” 坐同一辆公交车的同学笑着拆穿她，“小满你别信她，她就是每天都要睡到最后一秒。” 邱语用宣传册子戳了戳那同学，“哎呀哎呀，说好的在外维护我的形象的嘛！” 车里其他同学都笑了起来。 此时正在咧着嘴巴笑的还有远在蓉城的文从胜同志。 他看着手里的存折，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秋芝，你说这钱银行不会是转错了吧？” 杨秋芝也很高兴，不过比文从胜淡定一些。 存折里打过来的是拆迁款，他们原来在‘满庭芳’的房子早就说要拆迁了，现在大半年时间过去了，终于落到了实处。 除了存折里多出来的数字之外，杨秋芝名下还多了一套房产。 位置自然是没有‘满庭芳’一半好，但是胜在小区很新，周围也在如火如荼地建设着，想来今后也会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当初说要拆迁的时候文从胜就表过态了，说‘满庭芳’的房子本就是杨秋芝当年一手操办的，要是没有她，他们一家也不会以那么低的价格就买到这套单位二手房。 再说后面的手续、证件，还有相关的政策等等，都是杨秋芝跑上跑下搞定的。 杨秋芝也没有推辞。自己名下有一套房子，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觉得必须要有。 她在蓉城房地产市场摸爬滚打了七年多了，什么样的人没有碰到过？这女人啊，还是捏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最实在。 想到这儿，她觉得有必要给两个女儿也准备房子了。 “从胜，你说咱们两个攒攒劲，给慧敏和小满一人买套房子怎么样？我现在卖房子也卖出一些经验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贵的，今年好多人买房的时候都说后悔去年没有买呢。” 文从胜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了，也知道有机遇就要抓住的道理，“要我说，要买就买最好的。” 杨秋芝听到这话还算满意，“新开的有几个好楼盘，我看有几个户型都不错，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看看。” 文从胜却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是这里的好的，是最好的地方。你看慧敏，在沪市读书，小满在京城，这两个地方是全华国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咱们要买就给她们买到那里去。” 杨秋芝持不确定的态度，“要是慧敏和小满毕业了不到那里工作嘞？再说了，慧敏今年大三，明年实习的时候可以到沪市找个单位，买房的事情还好说，但是小满，她今年才上大学去，你以为外地人就那么容易买到房子啊？” 文从胜内心里这个想法却越来越明晰，“就算他们不到那里工作，那个房子也是他们俩个的底气。你自己也晓得嘛，这两年蓉城的房子价格涨到多少了。京城和沪市只会涨得更快的！ 至于小满那边，先想想办法看看，要是实在没得办法，那就先攒劲把沪市的房子买了，到时候等小满大些了再攒劲买京城的去。” 杨秋芝想了想，觉得这比在蓉城再买两套房子确实要更值钱些，也答应了下来，“那我明天上班了去打听打听行情。” 不过更值钱的房子买的时候花的钱也更多，他们所有的积蓄加起来都不一定能买多大的。 但是杨秋芝有那个信心，只要两口子多多攒劲，劲再往一处使，总能把这个底气给女儿们赚到手！ 第228章 入冬 文小满在第二天就知道家里成了拆迁户的好消息。 她还记得当初带着文慧敏去‘满庭芳’看房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打算来着，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老文同志和杨女士会做到现在这样。 对于本身就有能力的人来说，他们俩现在的小成绩根本就算不得是成就。但是对于以前的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上一世的他们了。 文从胜从一个脑瓜子还算灵活的技术人员变成了现在的小厂长，而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杨秋芝则成为了杨经理。 不说家里条件变好了多少，文小满光是看到他们俩干劲十足的样子就觉得很满足了。 接着杨经理又说起她和老文的打算：给姐妹俩在沪市和京城各买一套房子。 文小满倒是有一点点惊讶，老文同志那是以前在蓉城买房子都不愿意的人，一心只想着回去修老宅。 而杨秋芝其实打心底是不太愿意孩子离得太远的。她现在有些眼界了，但是受制于教育水平，眼界其实并不高。 没想到两人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文小满知道这是好事儿，并没有觉得他们是好高骛远，还表示周末有时间的话会去外面多看看行情，了解了解政策。 至于文小满作为重活一世的人，为啥没有在房价最低的时候引导父母多买几套，好直接和房价一起起飞，跨越阶级呢？ 她是这样想的：老文同志和杨女士两人其实都有很多局限性，包括她自己也是一样。 她从来没有炒房做生意的经历，这一世也没有资源，而且她深信人只能赚到认知以内的钱。 她知道房价会涨，但是她不觉得骤然乍富的一家子能守得住这个财富。 况且，她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在身上。她怕自己利用自己的“先知”去攫取过量的资源的话，系统会给她惩罚。 而很多关于家人朋友的惩罚，她是遭受不起的。 现在这样，一家子脚踏实地的就挺好，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小满小满，小满则安。 文小满又问了问关于老家修路的事情，当时听说要拆迁了，文从胜是想要掏点钱把村里的路修一修的。 杨秋芝说道，“今年过年的时候回老家，到时候他们当面好说一点，不过我们也不会拿多少现钱，到时候看那些账怎么安排。这是村里的大好事，村支书应该会想办法多收点账回来的。” 母女俩聊完天，文小满就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去了。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功课”要做，谁都不能代替别人成长。 绚丽多彩的十月很快就过去了，一眨眼京城就入了冬。 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京城就开始集中供暖了。 宿舍里的三人都是在南方的雨水里滋润着长大的，开了暖气之后暖和是暖和了，但是鼻子还有些不习惯。 这对于南方人来说实在是太干了啊喂！ 文小满上一世没有去过北方感受过后世的暖气，但是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比现在要舒适很多的。 三人找别人打听了一些办法，接了一桶水摆在宿舍里，才感觉舒服一些。 过了这个阶段，南方的同学就渐渐地体会到了暖气的好处来了。 ——不用在房间里还裹着大棉袄、穿着大棉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不过每天的上下课路上还是挺考验南方的同学们的。 天气又冷了一些之后，文小满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冬天的“物理攻击”。 ——那个北风，真的就跟刀子一模一样。 于是冬日的护肤课程又在张潇文同学的建议下，重新开了起来。 与此同时，今年才新创办的‘时事研究会’的活动慢慢开始多了起来。 这周末的时事研究会活动是与华大联合举办的‘圆桌会议’，外院的学子和华大的学子坐在一起，就今年发生的国际大事发表自己的观点。 时事研究会是采用的学术会员制度，无论是不是这个协会的成员，都可以参加协会组织的活动，而且参加过一次之后，以后也就是这个协会的一员了。 这个制度跟他们创办之初提出的口号“为广大学子谋福利”，还是很吻合的。 除了校内外的交流之外，协会还和许多驻华大使馆有过合作。 比如有去各使馆参观的活动，还有把大使请过来和大家一起畅谈的活动。 文小满只要活动时间她有空，都会去参加。 这些活动既可以帮助她更好地理解别国的文化和政策，也可以让她打开更大的格局。 林峥也是一样，他碰到很感兴趣的活动的时候，那周末就不会回蓉城。 这次与华大共谈的圆桌会议邀请了华大国际关系研究专家赵博士，所讲的也都是与林峥专业相关的内容，所以他就没有回去了。 文小满这次也有空，两人就一起报名参加了本次活动。 “你上周回去看林爷爷，他好些了吗？”文小满在去华大的路上问道。 “变化不是很大，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林峥比上次平静了不少。 老人到了这个阶段，很多事情都避免不了。 林爷爷自己是一个对待生死很豁达的人，身边的人能够情绪稳定地陪他走完最后一段旅程，想必他也会走得更放心一些。 文小满想到那个把林峥支开，单独找她聊天的老人，“要是方便的话，你下次回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吧。” 林峥露出一丝笑容，“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周末两天赶飞机有些累，你自己还有那么多课业要完成，放寒假了回去看他也是一样的。” 文小满站定，“怎么会一样呢？没事的，赶两天飞机而已嘛，我还是能吃得消的。还是说你觉得我脑子比你笨，修两门专业一天都耽搁不得？” 林峥笑着摇了摇头，“你可是最厉害的文小满了。” 第229章 激昂 两人说话间，很快就跟随大部队到了华大。 这是文小满第一次到华大，这个华国最顶尖的学府之一。 红白砖相间的教学楼中间时不时地走过几个朝气蓬勃的华大学生，有的腋下夹着书，有的在慷慨激昂地和同学讨论着什么。 朱自清笔下的荷塘里的荷花已经走完了最璀璨的一生。硕大的荷叶像是一把皱皱巴巴的黄色雨伞，收起之后又垂了下来，把荷杆折成尖尖的形状，成了吴冠中画笔下的残荷。 文小满觉得这些高校，包括华大、京大、外院等等，就是现代的“国之重器”。 所谓国之重器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而圆桌会议，就是为这些有志学子们提供的一个表达与交流的平台。 “今年4月，7名华国人在伊国被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扣押，外交部全力展开营救。第二日，华国驻伊国大使馆小组组长证实，被不明武装分子劫持并扣押的华国人已经安全获释。” “今年7月，到美丽国从事商务活动的中国公民赵某被美丽国移民执法人员无端殴打，身体多处受伤，精神受到摧残。华国外交部长表示，华方要求美方立即对此案进行认真、彻底的调查，依法严惩有关肇事人员。” “七月下旬，第57届世界卫生大会总务委员会做出决定……” 会议刚开始，主持人把今年发生在国际上的与华国相关的大事纪要宣读了一遍。 文小满坐在下面听得很是心潮澎湃。 这些听起来离我们的生活比较遥远的大事，其实关乎着我们每一个人。 只有国家强盛了，民族自信了，人们才能过上有尊严的好生活。 而这些“自信”与“强盛”背后，除了我们本身的强大之外，在外还有无数个外交官在世界各地挺立着。 文有外交安天下，武有国防定乾坤！ “同学们，什么是国际关系？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就是有我们的话语权，就是我们的声音能够被世界听到！”国际关系研究专家赵导师说得非常激动。 “弱国是没有外交的，落后就要挨打。相信在坐的各位同学的历史都很好，历史上，新华国成立之前，我们曾经很多次被拎到谈判桌上签署不多份平等条约，我们不能忘却。 我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华国的力量掷地有声！同学们，这个世界终归是要属于你们的，你们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希望你们能够在新世纪吹响新征程的号角。” 是啊，弱国哪里有发言权呢？ 不说历史上，就文小满上一世所经历的2018年，在很多华国小朋友以为的和平年代里，三个资本主义强盗对叙国发动了军事打击之后，叙国驻联合国代表的一张照片在网上刷了屏，照片中的叙国代表怅然独坐，显得无奈又无助。 其实我们不是生在一个和平年代，而是生在了一个和平且日益强大的国家。 赵导师的开场词之后，大家进行了非常积极蓬勃的发言。 “我们外交学院的校训是‘站稳立场、掌握政策、熟悉业务、严守纪律’，这十六个字很好地解决了我们要如何在新的征程里吹响号角的问题。我觉得除了外交官之外，其他的职业也适用。” “听晚唱，迎朝日。惜少壮，博奇志。叹青春豪放，笔端星驰。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人，我们要有理想，我们要为实现理想而努力。我们的理想可以不大，但是一定要向着同一个方向。” 林峥也站起来侃侃而谈。 这一刻，文小满仿佛看见了他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自信满满地代表华国外交部发言的样子。 他上一世也成为了自己从小就立志想成为的外交官了吗？好像没有印象啊… 文小满收回心思，继续倾听。她是过来增长见识，拓宽格局的，所以并没有站起来抢“僧多粥少”的发言机会。 但是她听得很认真，还在听的时候做起了笔记，然后等对方发言结束，立马尝试着进行翻译。 她这是第一次尝试做交传，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运转着。 等到圆桌会议结束，她的脑门上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看上去比那些慷慨陈词的同学还要热血澎湃。 交传真是一件非常考验专注力和记忆力的事情啊！ 文小满看了看自己的笔记，嗯，还有很多没来得及翻出来的，还有一些是听力和记忆力没有跟上的。 总而言之，进步空间非常大啊！ 交传是交互式传译的简称，是指说话者在说完一段话之后，翻译者再进行翻译。 区别于交传，口译还有一个分类是同传，也就是同声传译，是指翻译者在不打断说话者的情况下，不间断地将内容口译给听众。 这两种口译方式各有各的难，但是都很考验翻译者的知识储备和专注力。 大型国际会议多数都是同声传译方式的人工翻译。而交传一般出现在领导人会晤、新闻发布会等场合。 把椅子收好的林峥看了一眼文小满脑袋上的汗，又看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心想果然是最厉害的文小满呐！ “等下出去的时候，你把我的外套披着吧，免得着凉了，外面可没有暖气，只有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气。”林峥说道。 在暖气的作用下，文小满脸蛋有些红扑扑的，显得那一双眼睛更加明亮，“不用啦，我就脑袋上一点汗，脑细胞们在‘罢工抗议’呢！”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外面走去。 “林峥！” 从里面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高挑的女生，眉眼和白粟娴女士有一些像。 林峥等她走到身边，替两人介绍，“小满，这是我表姐许意欢；表姐，这是我朋友文小满。” 许意欢很热情，“你好，文小满，我听我爸提起过你，当然，都是夸奖你的话。” 许凌上次在车上听到过林峥跟文小满打电话。对于这个小时候失过语的外甥，他是又欣赏又心疼，所以对于他交心的朋友，是有一些认可和谢意在的。 文小满也友好回应，“你好，那就谢谢你父亲的夸奖啦。你的名字很好听，这可不是还你们的‘夸奖’噢，我只是陈述事实。” 许意欢笑得很开怀，“哈哈哈，难怪我爸没见过你都能夸你不一般。” 文小满保持谦虚，“诶，过奖了过奖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不是学的相关的专业，而且你现在大四了，实验室里应该挺忙的吧？” 林峥趁着她们俩客气完毕，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第230章 回蓉 许意欢瞪他一眼，“怎么？我来自己学校会议室都不行啦，再说，我也是你们这个时事研究会的会员。实验卡壳了，我来换换脑子。” 要问华大园里最多的是什么，那毫无疑问，就是各种各样的、一霸更比一霸高的学霸咯。 原来“换脑子”是从实验室换到会议室啊！ 文小满如是想着，全然忘记了她自己是怎样拿翻译来“换脑子”的。 “明天有空没？一起去奶奶家吃饭吧！你到京城都这么久了，还只去过奶奶家一次呢！文小满，你也一起去吧，我奶奶家的田姨做饭很好吃的。” 文小满摇了摇头，“真是不凑巧，我明天有一份翻译作业要交，下次有机会我再去老人家家里拜访吧。” 其实翻译作业不多，她上午就能做完，这就是一个推辞的借口罢了。她知道林峥和这边亲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厚，要是自己作为他的朋友贸然登门，会让彼此都很尴尬。 许意欢的重点就是林峥，“那你呢？你明天有什么事情不？” 林峥没有拒绝，“行，明天中午你在学校等我。” 林峥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外婆也早就到了需要陪伴的年纪罢了。 …… 在南方的同学们从第一场雪的疯狂激动，转变成了看到厚雪堆都习以为常的时候，文小满他们迎来了大学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周主要是复习为主，戚老师就没有再让文小满过去了，不过给她找了一本关于法语语法的书，让她放假的时候在家里先预习着。 下学期的语法课会比这学期的要难一个台阶，戚老师不想她跟不上。 别人的期末考试周是一学期最忙的时候了，而文小满则正好相反。 不需要去那边蹭课之后，每天多出来的时间都属于自己了，她选择利用起来训练自己的做笔记和即时翻译的速度。 至于准确度还有译后语言表达的精炼度，她表示：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啊！ 考完的最后一天天气还挺好的，文小满把大包小包的张潇文和吴珺宁送到了校门口打到车之后，又折回了宿舍。 下雪之前她和林峥回去过一次，看过林爷爷后，在家里歇了一晚，所以放寒假了并没有那么迫切地要回去。 况且回去的机票是田朵尔的妈妈提前给他们几个搞定的，买的时候是根据最晚离校时间买的，现在也还差几天。 现在还有一些专业的同学考试没结束，宿舍楼里的人还挺多。 最重要的是，图书馆还开放着，并且资料查询那里的人变少了。 ——平时都得排着队的地方，现在有空位了。 现在市面上关于阿拉伯语的教材和原版书还挺少的，所以文小满想利用这个时间尽可能多地下载相关的资料。 语言不用就会很快荒废，她不想落下。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是自己擅长的领域，文小满觉得自己有一种练武功秘籍般的快乐。 回到蓉城的那天，蓉城下着小雨，还夹在着一些很快就消失不见的雪粒子。 “啊！为什么南方比北方还冷啊！下什么雨啊，熟悉的串串味道都闻不到了！”一出机场，田朵尔就嚎叫起来。 “那是因为你在北方的时候，是从这个温室到那个温室，中间的路上还有残余的暖气护体。你试试在北方的户外多待一会儿呢。”文小满解释。 “那刚刚在机场里面也挺暖和的啊，为啥出来的时候没有暖气护体？”彭瑞帮着田朵尔一起质疑。 “那或许是魔法攻击比物理攻击的速度更快、伤害面更广吧！”文小满继续解释。 “而且魔法攻击无视普通物理防御。”林峥补充道。 文小满朝他一笑，“配合真是默契！” 不一会儿，田朵尔和彭瑞就被家长接走了。 只剩下文小满和林峥还在等着因为忙碌而出发得比较晚的杨秋芝女士和白粟娴女士。 文小满把手揣进兜里，跟林峥说着自己的打算，“等我爸从凤泉区过来了，我就和他再一起去看看林爷爷去。今年过年我们会回湘省老家过，等我妈不忙了就出发了，提前祝你新年一切都好。” 林峥站在风吹过来的这边，替文小满稍微挡了一些寒冷，“嗯，那我就替我爷爷先谢谢你和文叔叔了。也祝愿你过个欢喜年，新的一年你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 说话间，杨秋芝女士缓缓把车停在两人身边，“小满，东西不多吧？林峥，你也一起上来吧，我把你送回去。” 林峥帮着把文小满的箱子放进后备箱，“不了，谢谢杨阿姨，我妈妈就快到了，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冷得很。” 文小满上了车，摇下车窗，“那我们就先走了，替我问你妈妈好。” 雨雪天有些路滑，路上的车都开得挺慢的，杨秋芝全神贯注地盯着路况，分不出神来跟文小满聊天。 好不容易开到了家楼下之后，杨秋芝又要上课去了。 她上次考试有一门没有通过，还得补考。 杨秋芝把家里的钥匙给文小满，“我可不能成为咱们家的倒数第一，我一定要把这个文凭考下来，让你爸成为倒数去！ 家里还有几个炖钵菜，是我才买回来的，你自己选个味道热一下，水池旁边洗的有青菜，你自己下着吃啊！我先走了。” 文小满点点头，“妈，下次你有事的话，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了，不用你特意去接我的。” “那可不行，你和姐姐现在回来我都要去接，安安全全地到家了我才放心。”杨秋芝开始调转车头。 这是受到什么事情的影响了吗？文小满心里有些疑惑。 …… 有没有今天参加考试的姐妹？ 我反正今天就是上午涂彩票，下午抄材料… 第231章 收拾 文小满回到家，从冰箱里选了一个牛肉炖钵，然后放在火上，滋滋滋地炖着了。 她看冰箱的角落里还有两个萝卜，于是拿出来洗了之后切成丝，放了点盐先腌渍一会儿。 剩饭是放在大碗里装着的，文小满盛出一碗来，放在旁边的炒锅里热了一下。 很快牛肉钵就咕嘟咕嘟地开始冒热气了，她把萝卜丝淘了两遍水，炖在了牛肉里。 等萝卜丝炖得稍微入味了一些之后，再把青菜放了几片进去炖着。 饭桌上的盖子下面还扣着一些酸萝卜和大头菜咸菜，文小满就着这些小菜狠狠吃了两大碗。 虽然她的嘴巴和肠胃很适应外地的食物，但是家里的这些小菜什么的，还真的是只有妈妈才能做出这么下饭的味道。 吃饱之后，文小满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小杨秋芝就告诉她和姐姐，‘饭后没收拾，下顿没饮食’。 虽然她知道这不过是杨秋芝为了让她们姐妹两个养成饭后收拾的好习惯编出来的一句话罢了，但是经过验证，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比如上一世的她把妈妈送走之后，孤身一人在出租屋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被悲痛和饥饿导致的胃痛给带到了厨房里。 当时是几人一起合租的房子，也不知道上一顿是谁吃过饭了没有收拾，厨房里乱糟糟的，她顿时就没有了给自己煮点面条的冲动。 于是她离开厨房，行尸走肉般地下了楼，想到外面去找点吃的，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外面除了烟熏缭绕的夜宵摊之外，没有适合她这个胃痛的伤心人可以吃的食物。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脑海中浮现起了杨秋芝的那句话，‘饭后不收拾，下顿没饮食’。她苦笑着想，还真是这样。 于是她又不得不回到出租屋，认命地开始洗碗洗锅，然后给自己煮了一点面条吃了。 那一晚，她做梦梦到杨秋芝回来对她说，“小满长大了”。 第二天白天醒来，眼泪已经沾湿了大半个枕头。 合租的室友都是正常的普通人，第二天那个昨晚没收拾的人看到厨房被收拾过了，很是不好意思。 她昨晚加班到很晚，在厨房里倒腾了一些食物吃过之后就想着早上起来再收拾。 她问了一圈知道是文小满收的，早上看她房门没有打开过，就在她的房间门口的凳子上放了一块小蛋糕，下面压着一张道歉的字条。 …… 文小满擦了擦手，把抹布挂好之后走到客厅，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里面的衣服比较少，大多数都是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和带回来要看的书。 整理好之后，她倒在沙发里，把小火炉打开，再把烤火被搭在身上。小火炉的热量对于下雪的冬天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的，得搭着被子才暖和。 这一瞬间，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羡慕北方人的。 于是她就把电话拿了出来，打给现在还在东北的孙芳华。 “我到家了，你今天忙不忙？”文小满在上次跟她打电话时和她说过自己回乡的时间。 孙芳华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不忙，外面雪很大，现在大家都在家里猫冬呢，出来吃饭的人不多。” 文小满刚刚的炖钵吃得有些口干，她灌了一大口白开水进去，嘴里舒服了很多，“那你今年过年打算怎么过？我今年要回老家去过年，不然还能邀请你来我家里。” 孙芳华说道，“我这几天想了一下，我到时候快过年的时候回去一下，不是回我那个家，是去看看我外婆去，外公不在了，外婆耳朵又听不见，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过，她还是对我挺好的。” 还有一个理由孙芳华没有跟文小满说，那就是她到时候无处可去了。 放假之后学校里就不让住学生了，幸好她新找的兼职的地方是包住的，一个房间里摆几张上下铺，她和其他的服务员住在一起。 但是过年的那几天，大家都放假了，老板也不是本地的，店也会关，老板怕出事要担责，员工住宿的房间走的时候都会关紧。 在外面租房的话，人家都要租至少一个月，没有租十来天的。租一个月对她来说太不划算。 文小满不知道背后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有些担心她回去了会被为难，“你回去看看外婆也好。不过你父母他们，现在应该不会想着要你退学复读了吧？ 还有，他们会不会秋后算账？你自己到时候顾好自己啊，要是待不下去了，你就到蓉城来，我要是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去找田朵尔，或者是去凤泉区找小美姨，她们都会帮你的。” 孙芳华在决定回去之前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了，幸好外婆听不见，那些难听的话进不到她耳朵里，不然她还真不想去打扰外婆的清静， “你放心，我们辅导员知道我的情况，他们没有办法把我的学籍退回来的。而且在外婆家他们不敢乱来的，有什么不对我马上就会离开，我手里有租车的钱。” 外婆家是在隔壁县城，交通还挺发达的。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现在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时候一反抗就会被抱进房间里关着的自己了。 又和孙芳华聊了几句，文小满挂掉了电话，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想和干妈他们视个频。 今年企鹅软件开通了视频功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一些。 现在的网速比前几年快了不少，很快就开好了机。 登录进去，好友那个列表里一大半都是灰色的头像。ωωw..net 宋婷婷过几天才会放假，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回去之前和她聚聚，至于唐小磊他们嘛，高三了，就不作那个指望了。 王依澜的头像闪烁着，看到她的头像亮了，赶紧发了视频过来。 第232章 心结 文小满点开视频，干妈和王依澜的笑脸就出现在了屏幕里。 王依澜的头发挑染了几绺，是很好看的紫色，很衬她的皮肤，也更符合她现在的气质。 “小满你看我的头发，怎么样？好看吧！”王依澜抢先开口。 文小满毫不敷衍地点头，“好看，很适合你。” 王依澜得了这句肯定，立马转过去跟沈静炫耀，“你看，我就说很好看吧，小满都认可了。” 沈静把摄像头朝自己这边转了一点，先笑着回了王依澜，再对着视频这头说话，“嗯，好看好看，我们大艺术家怎么都好看。小满，你依澜姐现在是越长越小了，染个头发我说一句‘有点花哨’，都要跟我不高兴。” 王依澜为自己辩解，“我那不叫不高兴好不好，我那是坚持自己的品味。” 文小满笑着看着对面的母女俩拌嘴。 沈静戳了戳王依澜的脑门儿，“是是是，你的品味最棒了。小满，我跟你说，你依澜姐这双眼睛还真挺厉害，我们这两年不是一直在国外看展办展么，她自己的画没有卖出去几幅，倒是买了不少别人的画。你猜怎么着？” 没等文小满回答，沈静自己就先回答了，“她选中的画都转卖出去了，而且价格都还不错，我们租场地办展的钱都赚回来了，还有一些剩余。所以我们打算，等明年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回国内来。 家里有一套房子地段还不错，可以装修一下给你依澜姐姐当工作室，专门用来办展，她靠自己的眼光足够养活她自己了。你干爹也就不用再独守空房咯。” 王依澜被亲妈这么夸奖，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嘿嘿，那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美术都是白学的啊？虽然手上功夫还欠缺点，但是我的眼力可是练出来了的。” 文小满知道，美术课的影响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她有无条件支持她的父母，而她的父母还有能让她看遍全世界画展的经济条件。 好东西看多了，再加上自己还有一些艺术造诣，眼光怎么着都不会差的。 这么一看，王依澜真的是投胎小能手。 要是以前，文小满肯定会羡慕，会想自己为啥一出生就落后别人那么多，但是现在嘛，她觉得自己也很幸运。 文小满很为他们高兴，“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你们了。” 又闲扯了一会儿，沈静那边来了朋友，就挂掉了视频。 文小满没急着把电脑关上。今天才刚回来，没打算学习。 她打开之前下载的《老友记》，窝在沙发里看了起来。 可没看多久，有些疲累的文小满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杨秋芝已经到家了。她正在厨房里炖着牛肉钵吃饭，听到文小满醒了，关切地对她说道，“今天坐飞机累了吧？现在饿了没？饿就再过来吃点。” 文小满把自己从烤火被里抽出来，穿好拖鞋，走到后面把客厅的灯打开，“还没饿呢，我下午吃了两大碗饭。你回家就把灯开了嘛，我又没关系的。今天也没干啥，不累，就是对着电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杨秋芝端着碗走了出来，坐到文小满旁边，“我听别人说，用脑筋用得多的人，很容易累，我回来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开灯了，反正厨房里也有灯。” 文小满靠在杨秋芝的肩膀上，“妈妈最好了。” 杨秋芝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哎哟，成大学生了比以前还会撒娇一些了。” 文小满说道，“这不叫撒娇，叫做真情流露。” 说完她就把头竖了起来，“不影响你吃饭了，你先吃完，一会儿有礼物给你。” “又买什么礼物，你跟你姐姐都是的，每次出去都要带礼物回来，我跟你爸爸在这里什么没有啊，你们自己把钱留着自己花，下次别带了啊。”杨秋芝嘴上说着不要礼物，但是脸上的愉悦表情却“出卖”了她。 哪有人不喜欢礼物呢？只要不是打肿脸撑面子的那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自己在乎的人准备点丰俭由君的心意，是多么好的表达爱的方式啊。 文小满顺着杨秋芝嘴上的话“劝”她，“哎呀，又不贵。再说了，我和姐姐现在都没有工作，都是用你们的钱哄你们高兴呢。” 杨秋芝用筷子那端轻轻敲了一下文小满的头，笑着说道，“你这丫头！” 文小满等杨秋芝吃完去收拾的时候，从沙发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从卧室里把礼物拿了出来。 她给杨秋芝选的礼物是一件羊绒衫，轻薄保暖，非常舒适。 杨秋芝一摸上手就知道是好料子，“这个肯定不便宜吧，你可不能省生活费啊。” 文小满连连摆头，“我省什么生活费啊，你放心，我和朋友一起去买的，买得多有折扣。” 杨秋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拿着羊绒衫去了卧室。 不一会儿就穿好走了出来，“真合身，也暖和，下雪天外面套件羽绒服就行了。” 文小满的彩虹屁时刻紧跟着，“那主要还是你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嘴啊！”杨秋芝边说着边去卧室把羊绒衫换了下来。 换好了出来，杨秋芝坐到沙发上，也让文小满也坐了过来，然后拉着她的手，轻轻柔柔地给她按着。 “我原来那个组长，就是我刚开始去卖房子的时候带我的那个人，她的儿子比你大点，嘴巴也乖。” 说到这里，杨秋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上个星期，她儿子放假了从外地回来，以前她或者孩子爸都会去接儿子的，但是那天两个人都忙，于是就让儿子自己打车回去。可他打车到小区门口，刚下车走了几步，就被一个醉驾的给撞了。 撞成什么样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我组长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我那天去参加葬礼的时候，看到她都完全脱相了，一个劲儿地念叨，要是那天她去接他就好了…” 文小满明白这就是杨秋芝一定要去接她的心结所在了。 她抱住杨秋芝，“妈妈，那是意外，是那个醉驾的人的错，不是他妈妈的错。” 第233章 风格 杨秋芝摸了摸文小满的脑袋，又拍了拍她的背，“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是她一辈子的悔恨，妈妈也害怕了，要是你和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敢想。呸呸呸！不会有事的。” 文小满眼眶一涩，像是小猪一般，又往杨秋芝怀里拱了拱。 “我和姐姐都会好好的。” 文小满知道在杨秋芝心里，是把她们姐妹俩看得比她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要不然在上一世姐姐受不了家暴自杀之后，她的身体也不会摧枯拉朽般坠落谷底。 最后拖着的那些时间，是舍不得自己一个人留在世上吧。 可多年的劳累再加上接连的打击，内心即便有再多不舍，苟延残喘的身体在没有强有力的经济后盾的支持下，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命运的打击。 杨秋芝察觉到小女儿的情绪有些低沉，以为是自己刚刚讲得事情让她害怕了，先出口安慰道，“你别怕，妈妈也就是看到组长那个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现在的意外事故多多啊，所以妈妈就算再忙，也要看着你们安全到家了才放心。” 文小满的脑袋被自己捂得有些紧实，声音有些闷闷的，“嗯，我和姐姐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跟你报平安。” 杨秋芝又拍了拍文小满的背，“那也好啊，要是忙的话，发个信息来就行了。” 刚说到发信息，文小满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短信是翻译课老师群发的，告诉大家韩素英国际翻译大赛的题目出来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试着翻一翻。 韩素英国际翻译大赛是目前华国国内知名度最高、含金量也最高的笔译大赛。 这个比赛于1989年创办，是华国翻译界组织时间最长、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翻译大赛。 现在虽然没有过农历年，但是阳历是已经到了2005年1月份了。也就是说，今年是第17届比赛，说是历史最悠久的翻译比赛都不为过。 该比赛是在英籍华裔作家韩素音女士的资助下创办的，其目的是为了激励华国的青年好好学习英语。一开始比赛名字叫做“韩素音青年翻译奖竞赛”，只有汉译英，英译汉两个大组。 后来渐渐地，就开始覆盖常见的小语种了。 这个比赛的标准非常高，如果评审专家觉得译文质量达不到要求的话，奖项就会空着，宁缺毋滥。 在评选结果出来之后，官方会发布参考译文，以及专家的解析。每一个参赛者都能看到自己的不足与需要强化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比赛会在1月份公布题目，到5月底的时候截止投稿，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酝酿。 翻译课老师并不指望这些新生能在这么高规格的翻译比赛里获得什么奖项。只是想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己与真正的“高手”之间有多大的差距，然后可以奋起直追，赶超“前浪”。 当然了，这些“不指望”里，不包括文小满。 老师觉得她现在的笔译甚至都可以用“老练”来形容了，很多俚语俗语都解释得很地道，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自己的风格，要在这种大比赛上崭露头角，除了翻译地道之外，还要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风格。 文小满若是知道老师心里的疑问的话，定是要在心里回复一句，“吃了两世的粮食长大的。” 至于翻译风格，上一世都在给人打工嘛，甲方要什么风格，自己就是什么风格，任由搓扁揉圆。 不过文小满不知道老师的想法。 她看到信息之后，从杨秋芝的怀里钻了出来，电脑还没关，正好可以看一下题目。 杨秋芝见她开始忙正事了，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背诵，声音放得很低。 文小满还以为她是在背夜校学到的知识呢，听了几句觉得不对，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新楼盘相关的信息。 杨秋芝有些不好意思，“妈妈没读什么书，脑瓜子又不聪明，就只好用这种笨办法。” 文小满摇摇头，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不对，这就是最聪明的办法了。要不怎么你是杨经理呢。” 杨经理被女儿夸，更加不好意思，“那是我做了那么多年了嘛。” 文小满继续夸，“对啊，只有你能坚持那么多年，无论是以前刚进去的时候，还是现在成为了经理，你都在坚持做好一件事。好多人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嘞。” 杨经理举着小本子，“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 文小满带着笑意继续把眼睛转向了电脑。 刚点进去网站，翻译老师的短信又过来了：找到你自己的风格。 文小满一愣，自己的风格？翻译的风格？ 她往下拉着页面，脑海中不断地在翻腾着这几个字。 …… 文小满在家待了一周之后，姐姐文慧敏也从沪市回来了。 当然，也是杨秋芝去接的。 不过那天杨经理晚上没有课，母女三个就一起在外面搓了一顿才回来。 文慧敏到家第一件事也是给妈妈和妹妹拿礼物。 她给杨秋芝的是一顶帽子，给文小满带的则是适合她这个年龄的护肤品。 “听你说京城很干燥，我就托同学在港城给你买了这个，很温和的，你试试看。要是起红点或者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用了。” 文小满也从卧室里把给姐姐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支景泰蓝的簪子。 “上次看到你发了去参加汉服活动的图片，我觉得很好看，就选了一支簪子好配衣服。” 文慧敏眼睛一亮，“好漂亮啊，我好喜欢。” 文小满把水乳套装拿在手里，“我听过这个牌子，很好用的，我等下洗脸了就涂一点试试。” 杨秋芝则把帽子戴在头上试了试，“好不好看？” 文小满和文慧敏连连点头，“好看，非常时髦。” 杨秋芝把帽子取下来，“我明天上班就戴着去。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听到老人还说过这样一句话，‘屋里戴帽子，脑壳长癞子’。 现在在这里，商场里也好，办公室也好，好多戴着帽子的，也没见哪个长癞子了，可见老人的话好多都不能信。” 文小满笑着说道，“对，而且他们的顺口溜还挺多。以前是没有条件经常洗头才会长癞子的吧？现在时代进步了，很多老观念都要更新了。” 第234章 加班 母女三个把电视节目当成背景音，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不聊不知道，一聊杨经理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很多思想还没有与时俱进。 她有些感慨，这个世界现在变化得这么快，自己要是不学习，就要落后咯。 在文慧敏回来的第二周，也就是腊月二十的时候，文从胜那边终于把所有年前的单子都交货了。 他给连着加班加点的工人们提前放了假，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开回了家。 女儿们都给他带礼物了呢，想想都开心。 文厂长在厂房那边待着的时候，他的得力干将张立群同志和他老婆小美两个经常带着他们的小丫头在他跟前晃悠，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很是可爱，把文厂长眼热的啊。 文厂长抱着别人家软萌萌的小闺女的时候，不免就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来。 他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以前有多不称职，不说小满了，那会儿小满才两岁自己就跑了，没那个条件陪伴，自己那时候也确实混账。 可他一直觉自己很疼爱的大女儿慧敏，自己也想不起她小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喊爸爸，开始走路的。 是自己老了，记忆力下降了吗？不，不是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怎么参与。 于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文厂长当时就给女儿们分别打去了一千块钱。 还想着要趁女儿们没离开家去外地工作，没有嫁给臭小子的时候，多陪陪她们，不然以后老了，自己回忆起来，都没有多少内容。 文厂长知道女儿们都到家了之后，想回家的心那是关都关不住了。而工人们也都念着快过年了，个个都归心似箭的。 双方一拍即合，在愉快的氛围中连着加了十几天班，超额完成了任务。 文厂长回家那天是正好是周六，杨秋芝也在家。 看到文从胜开门进来，杨秋芝疑惑地问，“你之前不是说年前有很多货要赶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文从胜把钥匙放到门口的小篮子里，朝火炉这边走过来，“我不是看慧敏和小满都放假了么，那些工人也都想早些回去过年，我们就加了十几天班，提前把货赶完了。” 文小满挠了挠脑袋，想起自己上一世是怎么成为阿飘的了，“爸，要是正常工作时间做不完那么多货的话，可以少接一两个订单，或者跟没有那么着急的厂家商量，年后再交货。 你们这么加班加点地干是不行的，万一工人们因为太疲劳，出什么问题了，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文从胜不是很在意，“没事儿，那些小厂子哪个不加班赶货？就凤泉区，那边新修的好多厂房，经常半夜都开着灯的。再说了，工人们也愿意用加班来换放假啊。不说这个了，我的礼物嘞？” 文慧敏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爸，《劳动法》里规定了工作时长的，你不能因为厂子小就不遵纪守法啊！” 文从胜觉得女儿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哪个开厂子是按照那个时间开的？规定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我以前在粤省打工的时候，也经常加班的。” 杨秋芝也来补充，“还有，你经常喊我不要疲劳驾驶，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多危险啊。” 文从胜被三方“夹击”，此刻很是委屈，“那我是想早些回来陪你们嘛。” 文小满暗道一句，“资本家果然都是一个样子。” 但是她还是愿意掰开了揉碎了跟老文同志解释的，“爸，你愿意早些回来陪我们，我们当然很高兴。但是我们更在意你的安全啊。 我…我有一个朋友，她就见过工作太久结果猝死了的人。你以前在厂子里加班，也没有像这次这样连着加这么久的吧？再说，你现在是厂长了，工人们的安全你也要负责的。” 杨秋芝这次难得地没有骂文从胜，“你自己好好想想，钱是赚不完的。上次我组长儿子那个事情，我跟你打电话也说了的，你疲劳驾驶多危险啊，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别个来说都太不负责了。” 文慧敏立即跟上，“爸，要是你想我们了，就跟我们打电话喊我们过去嘛，我和妹妹放假了，可以在那边住几天。” 姐妹俩说完就分别去把给文从胜带的礼物拿了出来。 文从胜捧着女儿们给自己带的礼物，心里也转过了弯来：安全还是第一位的啊！要是自己万一出了什么事，以后可就只能收到纸钱了！ 呸呸呸，想什么呢，不吉利不吉利。 “好，都听你们的，爸爸改，以后坚决不连着加那么久的班了！秋芝，我再也不疲劳驾驶了。” 文从胜留了个小心思在话里，只说不连着加那么久，没说以后都不加班了。 本来嘛，这事情谁能说得那么死，有时候实在着急的时候，加班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次连干那么些天，还开车回来，的确是过了。 文小满又岂会听不出来文从胜留的这个的“漏洞”，但是她也知道，合理范围内的加班，对于这种小工厂来说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于是也就张开一只耳朵捂住一只耳朵了。 第二天上午，昨晚上很早就睡觉去了的文从胜终于睡饱了。 母女三个都不在家，文从胜自己煮了一碗面条。 吃完了之后看她们还没有回来，怕杨秋芝在开车，就给文慧敏打了个电话，“你们去哪里了？妈妈和你们一起吧？” 文慧敏回道，“我们快回来了，妈在开车呢，刚刚去街上给林爷爷买东西去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望一下他。” 文从胜一拍脑门儿，哎呀，确实是忙得脑袋空空了，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那我在家等你们，路上湿滑，让妈慢点开。” 第235章 病房 文从胜给文慧敏打电话的时候，文小满正在跟林峥发短信。 之前文小满去过一次，具体的病房她知道。现在是问他方不方便现在过来，并且告诉他是一家四口都过来。ωωw..net 毕竟现在快到年关了，会有很多人从外地赶过来看林老爷子，他亲爹那一家说不定也在。 林镇看了一眼正要离开的江婉仪和江芮，他名义上的后妈和妹妹，跟文小满回了三个字：方便的。 今天是周末，外面又很冷，路上的车没有平常上下班那么多，所以母女三个一路畅通地开到了家楼下。 文从胜此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医院停车位不好找，家里离那家医院又不是很远，就先回来接上文从胜了再一起过去。 “林老爷子以前身体就不好，这么几年了，一直是用药保着的。哎，人老了身体就由不得自己了。”文从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感叹。 杨秋芝不放过任何一个点他的时机，“所以啊，少熬夜加班是正经。我们两个平平安安的，她们两姊妹在外面也好踏实读书、工作。你们说是不是？” 文小满和文慧敏异口同声地回了一个，“是！” 文从胜赶紧表态，“是是是，我以后注意。” 一家四口聊着天，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文小满捧着花，其他三人手里分别拿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然后文小满循着自己的记忆带着三人直接往特护病房走去。 走出电梯门再往左拐，走在前面的文小满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外面凳子上的林峥了的。 他用左手撑着头，右手在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按着，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疲惫。 听到几人走路的声音，林峥也抬起头看见了他们。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快走几步迎了过来。 “文叔叔、杨阿姨好，慧敏姐、小满，你们过来啦。你们过来看望就行了，还买这么多东西。”林峥先打招呼。 文从胜拍了拍林峥的肩膀，“哪有空手看望老人的道理，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林老爷子现在醒了没？我们进去会不会打扰他啊？” 林峥伸手接过杨秋芝和文慧敏手里的东西，“谢谢你们了。护士现在在里面给爷爷量血压还有做其他的一些日常监测，人应该是醒着的。他看到你们过来了会很开心的。” 话音刚落，两名护士推着医疗推车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外面来看望的几人，叮嘱道，“你们看望的时候注意点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十分钟，进去了不要大声说话。” 几人连连点头，“嗯，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林峥开口说道，“那文叔叔你们先进去陪爷爷说说话，我在外面问问情况。” 四人又点了点头，轻轻地推门进去了。 比起之前瘦了很多的林老爷子躺在病床上，他歪着头微笑着看着进来的四人，“你们来啦。” 杨秋芝和文慧敏和林老爷子接触不多，进去一会儿说了两句就出来了，把时间留给文小满和文从胜。 也免得病房里人多，让林老爷子呼吸不顺畅。 文从胜细细地跟他讲了这段时间凤泉区的大变样，最后发自内心地佩服林老爷子，“要不说您以前是抓经济的领导呢！那变化跟您之前说的是一样一样的。 我这里拍了一些照片，之前就洗出来了，一直想说找机会拿过来给您看看的，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 文从胜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往林老爷子的头边靠近了一些，“您瞧瞧，这里是一个汽车厂，这边都是集装箱。还有这张，是新修的科技园。 您再看看这几张，以前您去过的古镇，现在可热闹了。社会发展得可真快啊。” 林老爷子满足地看着那几张照片，仿佛透过照片看到了日新月异的凤泉区，看到了发展迅速的蓉城，看到了经济腾飞的华国。 “是啊，社会发展得可真快，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林老爷子一句话说得很慢很轻，但是依然没有削弱这句话里的感情。 文从胜发自肺腑地赞美，“现在国家政策好，也有很多像您一样的领导，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都不行！” 林老爷子微微眯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一点笑意，“我们老了，担子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文从胜看了一眼手表，大概还剩下五分钟，就跟林老爷子说道，“那我下次再来看您，给您带更多的照片来，我就先出去看看林峥那孩子去了。小满，你再跟林爷爷说会儿话。” 林老爷子脸上的笑意还在，“好好，下次再带给我看。” 病房里只剩下林老爷子和文小满两人了。 文小满搬着板凳坐到林爷爷的旁边，林爷爷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文小满的手。 “咱们爷儿俩投缘，你这孩子我第一眼就喜欢。” 文小满握住林爷爷的手，“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您就觉得您可亲切了。林峥跟我说了好多您的故事，能认识您真的觉得好荣幸啊，比在学校里当学生代表发言还要荣幸。” 林老爷子的眉头舒展得更开了一些，“你这丫头，就会哄人高兴。” 文小满“义正言辞”，“林爷爷，我哪有！这都是心里话好吧。” 林老爷子慈爱的眼神看着文小满，“那爷爷也跟你说说心里话。爷爷知道自己就要去见林峥奶奶了，我不害怕，就是不知道他奶奶还记不记得我。” 说到这里，林老爷子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休息，但更多的是像在回忆过去。文小满没有打断他。 林老爷子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以前爷爷在古镇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吧，那会儿爷爷放心不下阿峥，把担子都放你身上了，有压力吧？ 你是好孩子，可爷爷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阿峥该自己调节的，我也相信他现在有这个能力了。小满，爷爷谢谢你。” 文小满忍住眼角的酸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林爷爷您说什么呢？您以前在古镇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不合适的，再说了，就算您不说，林峥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会看着他那样不管的。 您就好好养病，等林峥以后穿上外交官的衣服来见您。您见个十年八年的，好好记住他那样子，以后才好跟他奶奶形容啊。” 第236章 碰面 林老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就没有精力再清醒着了。 文小满见他睡着了，把他的手轻轻地塞进被子里。 然后轻轻地把凳子放到一边，走到门口缓了缓情绪，这才推门出去。 “林爷爷睡着了。” 林峥也问过情况回来了，“因为你们来了他高兴，所以今天醒的时间要比之前要久一点。” 杨秋芝急忙问道，“那没事儿吧？是不是就要让他多休息啊。” 林峥解释道，“不是的，杨阿姨，医生说他现在嗜睡是一个过程，还让我白天可以隔一段时间叫醒他一下，长时间睡着才更不好。” 杨秋芝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文小满问他，“现在快到中午了，你吃午饭怎么解决的？要不跟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之前的护工叔叔和护工阿姨呢？” 林峥回道，“他们去食堂吃午饭去了。我和爷爷中午会有人过来送饭的，你放心。” 文从胜又拍了拍林峥的肩膀，“好小子，爷爷照顾好，你自己也要照顾好。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嗯，谢谢你们了。”林峥把文家四口送到电梯口，“提前祝你们新年好。” “叮！” 电梯到了。 林景之带着刚离开不久的江婉仪和江芮从电梯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提着保温桶的宋秘书。 林景之看到林峥陪着这一家人在等电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们，然后伸出手，“林峥，不介绍一下？” “这是爷爷的朋友文叔叔一家，爷爷以前经常去文叔叔工厂那边的古镇疗养。”林峥表情有些疏离，“文叔叔，这是我爸。” 林景之脸上的表情真挚了一点，“文老板，感谢你百忙之中过来看望我老父亲。” 文从胜伸手和林景之轻轻握了一下，“不是什么文老板，小工厂而已。我们来看望林老爷子是我们想来的，用不着感谢。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一家四口走进电梯，很快就下到了一楼。 文小满大口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对文从胜说道，“爸，今天得夸你。” 文从胜有些莫名，“夸我做啥子？” “第一，你竟然想到给林爷爷带照片过来看，我看他看到这些照片之后，精神都好一些了。”文小满一点一点夸着，“第二，你面对林峥爸爸的时候不卑不亢的，很有范儿。” 说完，文小满还给文从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文从胜更加疑惑，“什么叫‘有范儿’？还有，林峥爸爸怎么了，林老爷子不是说他儿子到鹏城帮别个赚钱？就是那种经理人嘛，我晓得的。都是做生意的，我那个态度怎么就不卑不亢了嘛！” 文小满明白过来，原来文老板是不知道啊！既然不知道，那自己就不说了吧，反正他们俩以后也应该没什么碰面的机会了。 “没什么没什么，‘有范儿’的意思就是说你很有派头的样子，我是看林峥他爸爸看上去很严肃嘛，以为你会镇不住场子，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文从胜腰杆都挺直了，“那是，你也不看看我现在管多少个工人了，讲话不‘有范儿’怎么得行嘞？ 还有照片那个事，你林爷爷以前到古镇那边就跟我说了好多关于凤泉区规划的事情，我心想他那时候是看的新闻，看的文件，现在看到照片肯定高兴。” 杨秋芝瞥了一眼文从胜，觉得他到底也是那个年代的高中生，脑瓜子确实转得快。那张脸搭着脑子的福，也看着让人心情舒畅多了。 于是杨秋芝女士大手一挥，“走，趁今天一家四口都到，我们去街上买过年的新衣服去，然后再到照相馆去拍一套全家福。” 杨经理发话了，其余三人哪有不从的，立马钻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车辆离开医院的时候，文小满回头看了一眼特护病房的方向，心里暗暗祈祷： 希望林爷爷能够相对轻松地过完最后的日子；希望林峥能和他父亲一家平静相处，不要伤到他自己。 …… 一家子穿着新衣服拍完全家福之后，又吃了一顿饭才回家。 今天一天在外面走了挺久，到家后四人把火炉子一开，全都躺在了沙发上。 文从胜摸到沙发角落里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还没有到七点，蓉城电视台正在放自己台里的新闻。 文从胜看着看着，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了。 “小满小满，这个鹏城发改局的…是林峥的爸爸吧？” 文小满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视，“是啊，你看他前面不是有名字么，姓林。” 文从胜拍了一下桌子，“我说他怎么不像个做生意的！小满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今天当他面那么说是不是不太合适？人家那么大的官呢。” 文小满轻笑出声，“没有，我都说了啊，你表现得可棒了，不卑不亢的。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也要是这个态度啊。” 文小满理解文从胜的想法。山村里出来的普通人，平时别说县长，镇长都都见不到，突然见到大领导，还和他握手了，自然有些不知所措。 文从胜怀疑，“真的？就那样的态度也可以？” 文小满点点头，“对，你看林爷爷，以前也是领导啊，你不是相处得很好？正如林爷爷所说，林叔叔就是帮鹏城的人去赚钱的，和我们没什么两样。” 文从胜好像被说服了，又好像没有，“可林爷爷一看就是一个老人家嘛。哎呀，算了算了，我以后也是和鹏城的大领导握过手的人了！” 杨秋芝和文慧敏刚刚也竖起耳朵在听，现在看到文从胜这样，不由对视一笑。 “那林峥这娃儿是真的很不错，一点都没得那些官家子弟的坏毛病。”文从胜最后总结。 第237章 标尺 在蓉城过了小年之后，杨秋芝那边也终于到了可以提前放假的时候。 一家子正在收拾过年要带回去的东西，杨秋芝和文从胜在卧室里叠床上四件套。ωωw..net 杨秋芝与文从胜闲话着家常，“隔壁李婶儿人好，之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把，让她夏天的时候帮忙晒晒被子，没想到她两个月就帮我们晒一趟。 老屋里潮得很，之前没人帮忙晒被子，冬天都睡得不是很热和。等回去了给她包个红包才好。” 文从胜当好自己的扯被单工具人，“你安排就好。” 杨秋芝又想了想，继续说道，“给从蓉打个电话吧，问问看他们啥子时候回去，买没买票。” 文从胜两只手分别捏着被单的一角，配合着杨秋芝把被单叠起来，听到杨秋芝的话，笑着问道，“你也想自己开一辆车回去？我还指望今年你和我一起换着开呢。” 杨秋芝没有否认，“到时候你有别的什么事情，我就可以自己带她们两姊妹去想去的地方啊，免得还要就你的时间。” 文从胜一想也是，自己这次回去要做的事情比较多，还真的是有两辆车方便一些，“那么远的路程，你开不开的起？” 杨秋芝把被单叠得四四方方的，放进了箱子里，“一下子开不起那么远，路上多休息几次嘛。再说了，我又不是没跑过高速。我先问问从蓉吧，他们要是买好票了的话，我们就开一辆车回去算了。” 话还没有说完，杨秋芝的电话就响了。 在客厅收拾东西的文小满把电话送过来，“是姑姑的电话。” 杨秋芝接起电话，“从蓉啊，我正想跟你打过去的，我们两个还想到一起了噻。” 文从蓉在那头有些不好意思，“大嫂，前段时间贵生一直到郊区的工地上做工，我白天要带李静雯去补课，还要出摊，等我得空去火车站的时候，就没得回去的火车票了。 本来我和贵生都商量说今年不回去算了，但是他大哥刚刚打电话来，说他老娘身体不大好住院了，我们没得别的办法，所以来问问你们，是开几辆车回去？” 杨秋芝把衣柜门关上，“我本来也是想打电话跟你说这个事情的，我们开两辆车回去。你们明天可以出发不？” 文从蓉松了一口气，“明天可以，我们明天早上早点过来。我们都不会开车，你们要辛苦了。路上的油钱和过路钱我们出，你不要拒绝哈。” 杨秋芝心想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文从蓉比文从德要会做人多了，“好，我不拒绝，我晓得你的脾气，你要没出那个钱，估计一晚上都睡不着。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接你们，那边上高速还近一些，出发了跟你们说。” 卧室里安静得很，即便杨秋芝没有开扩音，文从胜还是全部都听清楚了，“那反正不赶时间，我们明天到路上歇一晚，后天再到家也不迟。” 杨秋芝没想逞那个能，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两家子汇合之后一起吃完吃早饭，就朝着的家乡的方向出发了。 文小满以前很抗拒回老家，现在也理解了父母对家乡的感情，渐渐地觉得家乡不是记忆中那个狰狞的样子了。 是因为自己变强大了吧。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学业上取得了一些成绩，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强大了。 就算同样的话舞到自己耳边，她也能毫不在意地轻松应对。 文小满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一边和车里其他人搭着话，一边在脑子里琢磨着翻译风格。 韩素英翻译大赛的译文她前一段时间在家里就已经全部搞完了，但是她自己并不是很满意。 正如翻译课老师所说的一样，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 文小满觉得自己遇到了第一个瓶颈。 她得想办法突破，才能踏上另一个台阶。 法国作家福楼拜曾经说过，“风格就是生命，这是思想的血液。” 提出翻译诗学的法国学者亨利·梅肖尼克也将风格奉为至上：“风格，并不是附加的、额外的东西，它是作品之所以成为作品的一个关键因素。” 而文小满现在的翻译，还完全称不上作品，只能说是充满做题家风与社畜风的优秀加工产品。 文小满望着高速路旁急速后退的群山，思绪也飘远了：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晴天下雨，山都是那座山，它自己本身就不同于莽莽群山中的其他任何一座。 那么，译作最好的风格，就是忠于原作的风格吗？ 可“横看成岭侧成峰”，山从不同角度去看，也是不一样的。原作的风格，是客观存在的整体，还是译者从自己观看的角度进行的个人理解呢？ 下一秒，文小满又看到山坡上立着“退耕还林”几个大字。 这座山的其中一部分已经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有的还稀疏得很，应该是才从耕地转变过来。 这山还是原来那座山，可是在人为力量的干预下，它又不是原来的山的样子了。 这些山坡上的植被，其实就是社会环境与人们认知的映射。 那么，不同译者的二次创作，也就是不同的译者对于原作风格的不同认识和不同的处理方式，其实也是本土文化与译者翻译观的映射。 才下过几天的雨，外面的空气湿度很大。 文小满望向更远处。远处的山峦腰间萦绕着薄薄的雾气，而山顶处已经看不清楚最高峰究竟指向天的何处了。 她用抹布把车窗一下一下地擦得更明亮一些，心中的困扰也随之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她觉得翻译风格其实像一把标尺，标尺的两端是“忠于原著”与“译者的二次创作”。 而不同的译者要在这把标尺中间找到自己适合的那个点。 这，应该就是属于找到自己风格的途径了吧？ 第238章 头绪 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两辆车上的人沟通了一下，决定在前面的服务区里休息一下。 还没有到春运高峰期，服务区里的人还算不得人满为患。 两家子人都下了车，外面清冽的空气让人清醒不少。 文小满伸了一个懒腰，和姐姐妹妹一起去上厕所。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文从胜他们已经占了一张桌子，杨秋芝她们则去买盒饭去了。 文慧敏带着两个妹妹又买了一些小食过来。 吃罢午餐，众人从餐厅走出来。 此时天空已经放晴，雾气散去，远处的群山也都露出了轮廓。 那山的线条是多么的朴实、明晰、严谨啊，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没有华丽的色彩，没有复杂的缠绕，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文小满心想，她或许快要找到那个适合自己的点了。 …… 有了一点头绪的文小满不急着改译文了，她想让自己理解得更为透彻的时候再去动笔修改，到时候会事半功倍。 由于出发的时间比较早，而且在出蓉城市区的时候没有堵车，到达湘省境内的时候天都还没有黑。 在确认了杨秋芝女士的精力状况确实还算良好的情况下，大家都一致决定一鼓作气开回家去。 杨秋芝坐在驾驶座上边看着路况车况，边笑着说道，“我可是下了班还要去读书的人，这么几个小时还是累不到我的。” 文从蓉很佩服大嫂，“就是，大嫂你真的太厉害了。他们男的一开车还要抽烟嚼槟榔提神，大哥那车里都有一股味道，你都不需要那些。” 本来文从胜一开始是带着文从蓉一家三口坐一辆，杨秋芝是母女三个坐一辆的，后面文从蓉母女俩就都坐到杨秋芝这边来了。 杨秋芝也解释不了，只得瞎猜测，“可能我们女的天生能忍吧，一想到车里坐的是哪些人，一点都不敢困。 唉，你大哥那辆车我都嫌臭，自从我自己有车之后我就没有管了，他那上面带过的人和东西多，他也没有经常清理，味道就杂了。” 文小满心想，哪里有什么天生能忍的呢？不过是自控力更强一些罢了。 而这自控力，很多女性是被环境硬生生逼出来的。 李贵生的老娘昨天被送到了县里的人民医院，现在还住着院的，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就不回家了，要先直接去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作为亲家的晚辈，文从胜他们也下了车，打算看一下老人家了再回去。 医院旁边的小卖部此刻还灯火通明的，文从胜买了两提牛奶，还包了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带着。 还没有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李家其他几兄弟的争吵声。 紧接着，是值班护士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要吵出去吵去，莫到医院里吵到病人了。” 然后，李家几兄弟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李老四，从蓉，你们两口子回来得正好，我们商量把老娘转到镇里的卫生院去，你们怎么想的？”李家老大先看到走在前面的李贵生两口子。 接着看到了后面的文从胜一家，“诶？文老大，你们怎么也上来了？这么晚了，还劳烦你们跑一趟。” 文从胜走上前来，“老人家住院了，我们来看看老人家，应该的嘛。” 李贵生刚刚没有接话，现在趁机说道，“那我们先进去看看老娘，老大，你们先到外面等一下啊。” 这间病房有三个床位，其中一个床位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身边没有家属陪着，还有一张床现在是空着的，最里面的就是李母了。 李母的表情很麻木，像是想不通，又像是想通过后的绝望。 李静雯看到从前不可一世的奶奶变成了现在这样，有些害怕，往文从蓉的身后躲了躲。 李贵生此时心里也不太好受，“老娘，我带从蓉和静雯回来看你来了。还有文家大哥，也看你来了。” 李母幽幽地转过来，看着李贵生，问道，“老四，我是不是快钻土了？” 李贵生心里一紧，否认道，“哪有这么一回事，医生不是喊你好生养着吗？等你好了，我们今年一起过年。” 李母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笑来，“我晓得，到人民医院整不好了就会转下去，免得多花冤枉钱。” 说着说着，李母情绪激动起来，“把我拖回去！我哪里都不去！” 李贵生赶紧安抚，“不是那样的，是你情况还好，到镇卫生院就可以整得好。你不要想太多了。” 文从胜把两提牛奶放在床头，又把红包塞给李母，“伯娘，我看你精神得很，你放心养病啊，其他的事情交给他们几兄弟安排就好，你不要操心了。” 李母看着文从胜，“我没有亲家他们命好哟。” 李贵生见今天情况不对，就对文从胜他们说道，“大哥，嫂子，你们今天开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李静雯今天也跟到你们睡一晚行不？”ωωw..net 文慧敏把李静雯揽过来，“今天静雯跟我们一起睡。” 杨秋芝看了一眼文从蓉，说道，“从蓉，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睡吧，多铺一张床就行。你在这里也不起好大个作用，你那些妯娌都没到，要怎么安排，他们几弟兄自己商量去。” 李贵生看了一眼妻女，“那你也走吧。” 文从胜带着几人走出病房，跟李老大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在路上，文从蓉低声跟杨秋芝说道，“嫂子，刚刚谢谢你啊。我其实也不愿意留在那里和他们几兄弟一起商量养老人的事情，肯定要吵架。” 杨秋芝用正常的语气回道，“那你就不掺合。等他们自己商量个章程出来了，轮到贵生出力的时候，你想帮贵生就帮贵生，其他的你不要管就行了。” 李贵生本就是李家排在中间的、最不受重视的那个儿子，文从蓉又身体不好，就生了一个女儿。 杨秋芝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文从蓉嫁过去之后没有讨到过什么好。 既然那些人嘴里念叨着“养儿防老”，那就让儿子自己尽孝去吧，别整那些“孝心外包”的事儿。 人和人的关系是处出来的，杨秋芝不觉得这样想有什么不对。 文从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从蓉，听你嫂子的。” 第239章 香葱 在医院耽搁了一会儿，杨秋芝他们到家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了。 四个没开车的主动去铺床，让两位司机师傅先去洗漱。 文从蓉见时间不早了，又用烧水壶打了一壶水烧着，打算等下就和李静雯洗个手脸泡个脚就好。 路上吃过晚饭了，此时都还不饿，洗漱完就直接倒床睡觉去了。 文从蓉临睡之前跟睡在身边的女儿说道，“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多找你舅妈和姐姐们商量，她们见的世面比妈妈多，懂的道理也比妈妈多一些。” 李静雯沉默了一会儿，文从蓉还以为她睡着了。 正当文从蓉把搭在被子上的棉袄全部往女儿那边移过去的时候，听到整个头都差不多捂在被子里的女儿给出了她的回答，“我会好好努力的，以后我也要去见更多的世面。” 文从蓉把她头上的被子移下去了一点，然后躺回原位，在黑夜中欣慰地笑了，“嗯，妈妈相信你。” 李静雯从小就是一个安静又懂事的孩子，转到蓉城之后，刚开始因为环境很陌生，加上成绩有些跟不上，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文从蓉和李贵生都要忙着在外面赚钱，又不太会辅导功课，更加不会处理孩子的情绪问题。 看着女儿萎靡不振的样子，除了给她报培训班之外，两口子没有别的办法。文从蓉一度都觉得自己带女儿过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李静雯自己韧劲还挺足，她从培训班回来之后，还会把小表姐给她的笔记本翻出来复习巩固。ωωw..net 渐渐地，李静雯成绩也跟得上了，在学校里也有了新朋友，性格都开朗一些了。 文从蓉觉得自己的女儿，虽然不是那样有天赋的孩子，但是只要她下定决心的事情，都还是会努力做到的。 第二天早上，几个邻居看到文家停了两辆车在门口，端着碗就过来围观。 杨秋芝打包带的有熟食，准备热一下当哨子，家里还没别的食物，就只能先煮点面条吃。 几个孩子都还没起床，文从胜蹲厕所半天了还没出来，杨秋芝只得叫文从蓉去隔壁门口的菜地里割一点香葱回来。 文从蓉打开大门，蹲在车边吃饭的邻居先跟她寒暄，“文大妹，稀客呀。你们昨天晚上到屋的？” 文从蓉拿着菜刀，往隔壁菜地里走去，“嗯，昨儿半夜到的。隔壁李婶儿在家没？我去他们地里割点香葱煮面。” 那围观的邻居说道，“早上背个背篓赶场去了。你割噻，一点葱不要紧，反正你嫂子他们过年还要在她屋里买肉买菜的。” 文从蓉已经走到了李婶儿家的菜地，挑着香葱割了起来。 那邻居一碗饭吃完，看着文从蓉割了一会儿，把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你们两口子也在蓉城搞发财了，今年都开车回来了。” 文从蓉割好了一小把香葱，站起来笑着说道，“我们哪有那个能力买车，房子钱都还没有还完。两张都是大哥屋里的，新车我嫂子开。” 邻居问出口的时候就猜测过这个答案，毕竟要是文从蓉他们的车的话，估计晚上就回自己家去了，他就是不想承认文大在外面做生意赚了那么多钱了。 人家两辆轿车都有了，自己想买辆摩托车都没得那么多钱。都是一个村的，怎么人家就发达成这样了呢？ 邻居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酸，“那文大还是个好男人诶，自己开旧车，跟婆娘买新车。” 文从蓉在外面水龙头放水洗葱，“嗯，我大哥买车，我嫂子现在当经理，她赚的钱就用来买房。” 文慧敏和李静雯此时正拿着水杯和牙刷出来，准备接水刷牙，文从蓉给她们让了一点地方。 那邻居语气更酸，“一个女的能赚好多钱，还不是说得好听。” 李静雯和妈妈睡在靠外面这间房的，刚刚外面的说话声她都听到了，此时反应比妈妈还快一点，“那反正比你赚得多。” 那邻居被个孩子呛了一句，又不好继续反驳，端着碗转身走了。 文慧敏不知道前因，但是那邻居说的那什么“女的能赚多少钱”的言论她还是听见了的，当即把牙刷咬在嘴里，空出手来给李静雯竖了一个大拇指。 文从蓉把葱洗好，站直了身体，本想让李静雯下次跟长辈讲话要稍微注意点的。但是转念一想，她自己没好大个能耐，女儿这样才不会被欺负啊！ 于是什么都没说，走进厨房把葱切好，每个碗里分了一点，然后和杨秋芝一起把面条盛好，端到了桌子上。 吃过早饭，文从蓉说要回去收拾一下家里，就不在这里住了，过年再来。 他们一家的行李都还在车里，文从胜就开车送她们娘儿俩回去。 杨秋芝母子三个把家里收拾一下，就开车赶场去了。 今天是年前倒数第二个集市，平时十点多都快散场的集市上此时依然人声鼎沸。似乎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凑到今天一起来办年货来了。 杨秋芝把车停在集市外面，和女儿们一起步行到集市中去。 这几年随着交通运输的发达和人们经济水平的提升，集市上的东西不再局限于本市本省，来了很多外地的货物。 “这个米粑粑好吃，买点回去吃吧？” “这个甘蔗节子又长又粗，称两根回去看电视的时候好撕。” “瓜子花生也要买点啊，诶，这个片片糖好脆，你尝尝。” “这种干米粉只有我们这里才有，多买点，到时候没吃完的带到蓉城去。” 母女三个从集市那头出来的时候，手里都挂满了塑料袋。 以前文小满觉得过年是被逼着吃不喜欢吃的煮鸡蛋，是去走亲戚被说嘴不甜，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委屈吞进肚子里。 现在文小满觉得过年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了。从准备年货开始，就弥漫着让人快乐的香甜气息。 第240章 孝顺 母女三个把东西拎到车上，清点了一下“战利品”，发现还少了饮料和一家子都爱吃的红薯圆子，还有祭祖要用的鞭炮和纸钱之类的也没有买。 于是分成两路，文慧敏两姐妹去买饮料和圆子，杨秋芝把车开到鞭炮店门口去买祭祖四件套和跨年烟花。 母女三人大采购结束回到家时，文从胜早就家了。 他在火盆里发了炭火，此时烧得正旺，他坐在旁边发出舒服的喟叹，“还是炭火烤得上身啊！” 听见外面停车的声音，文从胜有些舍不得地从火盆边站起来，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喔哟，买这么多东西，今年要过个热闹年啊。”隔壁李婶儿从家里出来，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着。 杨秋芝一边把车里的东西往外面放，一边回道，“都热闹。你到屋里坐一下去嘛。小满，你把这些带下去，然后跟婶娘倒杯茶，瓜子花生那些都用盘子装点，放在桌子上。” 文小满得令进屋，开始忙活着招待客人。 李婶儿握着瓜子的手挥了挥，“小满，不用倒茶，我就在外面站一下，等会儿还要去地里跟鸡扒点油菜叶子回来。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夹雪，不多准备点，鸡没得吃的了。” 杨秋芝继续邀请，“慌什么嘛，今天又没有雨夹雪。下午吃饭了去扯去就是。中午就在我们家里随便吃点，我刚刚赶场的时候买的有炖钵。 今年还要在你屋里买两只鸡，以前难得搞，年年吃买的炖钵，今年有时间，还是想自己炖只本地鸡吃。”ωωw..net 李婶儿一脸骄傲地说道，“那还是自己喂的本地鸡香一些，在大城市里都买不到的。我屋里的鸡都是喂在水库边上的，从来没吃过饲料，一年四季都是吃的我扯的猪草。” 文从胜把鞭炮抱起来，手指上还挂着几个装东西的小袋子，“那肯定的，外面买的鸡都没有鸡肉味。” 李婶儿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杨秋芝，帮着提了几个袋子，就一起到家里来了。 文小满已经倒好了五个人的茶水，一人端上一杯喝着，还挺惬意。 李婶儿家的男人和孩子都在省会城市里做工，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养猪喂鸡，侍弄田地。 她儿子成绩不太好，也不爱读书，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一开始自己说要自己闯荡，结果在工厂里干了不到两个月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他爸学做木工，现在父子俩一起搭档在工地上找活。 李婶儿说，“波儿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明年要盖新屋，到处要的是钱，他们起码要做到腊月二十八才会回来。” 杨秋芝和李婶儿闲话着家常，文从胜就去厨房炖了两个炖钵，然后用热水把粉条发着，粉条用大蒜叶一炒，还是挺香的。 接着又洗了点白菜苔，准备一会儿下在肉汤里面。 文慧敏负责淘米煮饭，文小满则把集市上称的卤鸡爪和凉拌菜用盘子装好。 “你命真就好哟，不用动手，饭就熟了。”李婶儿感叹。 杨秋芝连头发丝儿都是高兴的，“以前我跟他们弄来吃，现在开始享福了。” 午饭过后，李婶儿没再耽误，背着背篓就去扒油菜叶子去了。 几人一起把厨房收拾了一下，然后围着火盆烤火聊天。 文从胜一脸说八卦的表情，“刚从李婶儿在这里我不好说。早上送从蓉她们两个回去的时候，她们几妯娌都到贵生老大屋门前，你猜她们在商量什么？” 杨秋芝觉得这是送分题，“商量每家人到医院去伺候几天啊，还有住院的费用，一家要出多少。除了这些，还能商量什么？” 文小满倒是有个另外的猜测，但是文从胜迫不及待地先公布正确答案了，“不是的，她们商量要摆几本人情账，请道士要请几天！” 杨秋芝把昨天那场景结合起来一想就明白了，“医生说没得治了？他们几兄弟商量的结果就是把他们老娘拖回卫生院等死？” 文从胜撇着嘴，摆了摆头，“医生肯定不会那么说哈，但是我听说她那个病，要治也确实治不好，只是说要用好药保着，运气好的话可以多活几年。要是后人没有那个能力，那就只有就这样了。” 杨秋芝嗤之以鼻，“哪里是没有那个能力，他屋里那么多兄弟姊妹，几弟兄现在都在外面打工，手里抠一点都还是有的，摊到每个人头上也不算多。” 文慧敏觉得挺荒诞的，“那静雯奶奶还在医院，她们就开始商量后事了，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文从胜说起这个就生气，“她们当时还搞吵起来了呢！都不想出钱请道士，又都想收那个人情钱，还喊从蓉要多出点，说他们平时没在家里孝顺过的，应该要多拿点。 我把从蓉喊上车，油门一踩就走了。哎，兄弟多了不和睦，比没得兄弟还恼火些。” 文小满觉得这其实也是华式恐怖的一种：很多人满嘴都是“仁义孝顺”，但是也就只是嘴上而已。 为了让别人嘴上也这么说，他们还会做一些表演。比如不直接把老人带回家，而是转到一个基本上只能治感冒和打疫苗的乡镇卫生院去；比如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后事。 然后假惺惺地哭上两句，就博得了一个“孝顺”的美誉。 来还人情的乡亲们还要感叹一句，“还是要后人多才热闹啊！” 这样的场景文小满两世为人见过太多太多。 为了这句话和其背后所被赋予的执念，女孩子们的生存空间被挤压，被无视，被剥夺，文小满觉得可悲又可笑。 杨秋芝瞥了一眼文从胜，忍住了要刺他的话。 文从胜自己也想起了什么，摸了摸鼻子，“我下午去那边看看，你们在家看电视还是出门去？” 杨秋芝拿起一块片片糖喂进嘴里，“不出去了，就在家里收拾。” 文从胜又坐了一会儿，从家里挑了几样营养品和水果，拿在手上准备出门了。 刚打开门，就看到村支书带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往这边走来了。 看到文从胜准备出门，村支书连忙介绍，“胜大，这是镇上的领导，来说修路的事情的。” 文从胜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把堂屋的门开到最大，“秋芝，家里来客了，泡四杯茶。你们两个把桌子上的东西加满。” 杨秋芝还在放茶叶，村支书就带着人过来了。 文从胜心里默念着：我可是跟鹏城的大领导握过手的人，我要有那个什么，对，要有范儿。 他主动伸出手来，“领导们好啊，都先进屋来坐。” 第241章 欠条 前面的三个很热情地跟文从胜握了手，眼神里透露着要办事的喜悦。 第四个是村支书，文从胜把手放了下来，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村支书“焊在嘴里”的旱烟都没有抽了，用绳子拴着绑在衣服的扣眼处的。 他抬了抬下巴，偏过头指向门口的道路，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几层，“好事。” 文从胜皱了皱眉，想问村里那几位欠的贷款到底解决了没，但是碍于领导都到家里来了，就压了下去。 杨秋芝把茶端给来的客人，招呼着他们不要客气。 当中最年轻的那人先开口说道，“这位就是我们村里走出去的第一位乡镇企业家文老板是吧？你好你好，我是镇政府的小王，这两位……” 文从胜谦虚，“你好你好，我不是什么企业家，就是个小厂子。” “那也是村里飞出去的大能人，实干家。”小王刚才的介绍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恭维了几句继续接上，“我旁边的这两位是我们镇上的李主任和陈主任，这次来是为了村里的路来的，打扰你们办过年货了啊。” 文从胜又想瞪村支书，咋什么事情都不提前跟他沟通呢！ 村支书咧嘴一笑，没有开口。 此时两位主任也加入了和文从胜的互相恭维中。 客套话结束之后，陈主任先进入了重点，“你们村的文支书是个干实事的，到镇政府去了好多趟，每次都哼钱，要把村里的路重新打一遍。 其他村里也是这么想的啊，我那个办公室热闹得啊，就跟赶场一样的。我没得办法，就只能跑到县里去哼钱。李主任和我一起去的，县里情况是一样的。” 李主任侧面补充，“我们和其他镇上的人就跟约好一起开会一样的，次次都能碰到其他人。 我们县里穷啊，现在外面发展起来了，大家都想盘活经济。‘要致富，先修路’嘛，都想先哼到钱了先尝到那个甜头。” 文从胜战术性喝了一口茶，“咳咳，你们当领导的时时刻刻把老百姓放在心里的啊！不过我也就只那么点能力，你们政府牵头修了，我捐点水泥什么的还是可以，不能把我作好大的指望啊。” 陈主任笑得很和蔼可亲，“文老板你看你说的啊，不要小看这点水泥啊，有你们这些企业家捐点水泥，我们也就能盘得过来了。” 小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翻出这些天他们的成果，“文老板你看，这一个多月，我们几乎每周都在各个村子里找像你一样的心中有大爱的企业家。 有些村子里条件好一些，有矿，有茶厂，还有烟叶大户，他们就可以多出一点，有些村子里条件不是很好的，也没得出去捞大钱了的老板的话，就少出一点。你们家是今年走的最后一家了。” 村支书此时烟瘾犯了，控制住没有点旱烟，从兜里掏出一绺没有卷好的烟丝，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解了馋，开口说道， “我跟他们说你要年边才会回来，要再等一等。今天早上听到文阿军说你回来了，就打电话喊领导过来了。” 文从胜看着本子上从几千到十几万的数额不等，心里有点犯难： 捐钱给村里修路这是好事，自己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的。关键是要给多少？外面的贷款能收回来多少？ 他不是大公无私的慈善家，修路也是有私心在的，此时做不到不计较那些。 李主任直接戳文从胜最在意的点，“文老支书这么大年纪了，为这个村也是鞠躬尽瘁，而且眼光放得远，做事非常有想法。 当年你和信用社那些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文老板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们都很佩服你，也佩服文支书的当机立断。 他晓得后面那些账是糊涂账，也一直在想办法补救。我们得知这件事之后，非常重视，挨家挨户去跟当年那些人做工作，现在已经收回一部分了。” 村支书摸了摸身上的几个的口袋，从右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存款单，一脸自豪地递给文从胜，“这还只其中一部分，还有一些，他们要明年才能还得上。” 文从胜接过来一看，几张单子上的金额加起来一共六万五。 之前自己还的那二十万，村支书断断续续从那些人家里抠了五万七，还剩下十四万三一直没收回来。 现在不算利息的话，就只剩下七万八的缺口了。 其中还有一些村支书稀里糊涂记账本导致的损耗，文从胜觉得能再收回来个四万就很非常不错了。 杨秋芝有些不相信“明年还”、“下次一定”、“过完年再说”之类的承诺，“他们这些人，现在你们在的时候，嘴巴上说得乖巧。 等没有人管了，哪个还会记得这些账？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主动还过一点。” 村支书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欠条，上面写着那四个“好伙计”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手印。 陈主任为村支书和小王邀功，也暗暗在提点，“为了这几张汇款单和欠条，小王都跑了好多次你们村。和村支书一起真的是嘴皮子都磨破了好几层。 当年信用社监管真的很不到位，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烂账，现在年代久远了，责任追究上也难办。” 文从胜看了一眼欠条上的金额，写的是还欠四万三，也就是说还有三万五的缺口没补上。 文从胜听懂了陈主任的话，当年他自己身为信用社会计，乱批贷款的事情现在就这样揭过了，但是这中间产生的损失，自己得承担。 文从胜就当是花钱给自己买了一个“清白身”。 至于这些损失，是没有凭据要回来，还是要回来了，但是要用来弥补他当年做的事情产生的损失，文从胜都不关心了，当然也不是他想关心就能关心的事儿。 至于出钱给村里修路，文从胜本来就存着一点“赎罪”的心态的。 虽然他在经济上不欠国家的了，但是错误不是说还完钱就没有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永远也忘不了事发那天，他半夜躲在庄稼地里，听到的那急促的、迫人腿软的鸣笛声。 第242章 因果 文小满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看到存款单和欠条的时候，她都有些想哭的冲动。 这些上一世文从胜一辈子也没有要回来的钱，现在能要到的都在这里了。 有时候世间的因果就是这么奇妙。 要是文从胜没有想要回馈村里的心思，村支书和镇政府的人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去做这种替人要烂账的事情，而且这烂账还是因为文从胜自己瞎替人担保才有的。 退一万步来讲，要是没有文从胜当年的“跑”，也就不会有自己当年的经历，或许一直留在老家的文从胜永远不会醒悟，也永远得不到文小满的理解和原谅。 当然了，也就极大可能没有自己的这一世的重生。毕竟自己重生的前提是要帮那系统还债不是么。 文小满还记得系统当年提醒过自己，说留在蓉城是对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轮回？ 还是说人生的本质就是不断重复欠债还债的过程？这债自然不止是经济债，更多的是感情债。 文小满收回思绪，继续把目光转向“舞台中央”。 文从胜想起过去种种，看到欠条的那一瞬间也是千思万绪在脑海中打马而过，有一种自己的前半生终于了无遗憾了的轻松感。 “多谢领导们和老支书为我的这些事情跑上跑下。你们下午就留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我这里别的没有，好酒还是有几杯的，我们不喝多，就是那么个意思，我要敬你们一杯。” 文从胜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只想喝上几杯，让自己的过往随着酒气一起发散出来。 李主任摆手拒绝，笑着说，“诶，我们也是为了村里的路能早点翻修，彼此也算是相互成全了。 至于喝酒吃饭，我们心意领了，现在是上班期间，只能派老支书留在这里陪你喝一杯了。” 文从胜一拍大腿，“看我，还是以前那个臭脾气，有高兴事就想喝一杯，要不得要不得。那我们继续说正事，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说到这里，文从胜看了看杨秋芝。 等到杨经理冲他点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之前我跟老支书也说了，账要回来就出一半。 我两个丫头自己攒的有些零用钱钱，加上参加比赛的奖金，能出一万。我们两口子自己再添一点，凑个整，我们一家出十万。” “十…十万？”在做记录的小王有些震惊。 毕竟前几天去的那个矿老板那里，才出十二万，是出的最多的了。没想到这个说在外面开小厂子的小老板也能拿出十万来，不简单啊。 陈主任倒是很镇定，他站起来伸出手，“那我就先替乡亲们感谢文老板的慷慨解囊了。” 文从胜站起来回握，“我也是这个村子里出来的人，这方水土养育了我，现在我有点能力了，再反过来滋养这方水土也是应该的。” 李主任补充道，“所有的账目都会在你们村的公告栏里标得清清楚楚，欢迎文老板和文支书随时监督。 另外，镇上的路翻修完成之后，会在每个村的界址那里立一个碑，上面会把你们的贡献都刻上去，‘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文小满在很多的地方都看到过这样的“贡献碑”，有修桥修路的，有修沟渠的，还有修寺庙道观的。 这从古至今都算是一件值得被记载的功德，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文从胜虽然脸上不显，但是内心已经有无数只喜鹊在跳舞了，“诶，这些以后再说，那后续的……” 小王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文老板，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后面的事情我和你对接。” 陈主任也拿出手机，“以后文老板要是想回家乡投资，一定给你要到最优惠的政策。” 几人交换了电话号码，这件事就算是聊得差不多了。 “听说文老板的两位千金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后生可畏啊。希望镇里以后会有更多的大学生和更多像文老板一样的大老板出现。” 李主任为今天的谈话做了最后的总结。 把三人送走，文老支书在门外迫不及待地点燃了旱烟，大口地“吧嗒”了几口。 文从胜把大门关上一半，“你老人家也是一口都少抽不得，上次喊你少抽点少抽点的，风一吹就忘记了。” 老支书挥了挥烟杆，“这辈子就这么点爱好了。你小子现在回来也不跟我讲一声啊？” 文从胜理也直，气也壮，“你收到账的事呢？跟我说过一句没有？我还以为你今天就直接带人上门要钱来了。” 老支书蹲在门外的屋檐下，又“吧嗒”了一嘴，“咳咳，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想着你回来了就给你。 主要是政府快要放假了，我就想今年过年之前先把这事办好了，明天过完年就可以动工了。咳咳，手脚快的话，你们明年过年回来就能开新路了。” 文从胜也理解老村长的急迫，他走过去指了指老村长嘴里的烟杆子，“你能做到不抽烟了的话，那新路你都可以走成烂路，到时候你再找我出钱翻新来。” 老支书用烟杆敲了一下文从胜的头，“说的什么胡话，那新翻新的路有那么容易走烂的？要是修得不结实，我天天坐到政府门口去。” 文从胜开着玩笑，“上次告诉你这一招，尝到甜头了？莫动不动去人家门口坐，领导也不容易。” 老支书这一杆子烟装的烟丝不多，很快抽完，他撑着想站起来，一下子没站稳，眼看就要倒下来，文从胜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老支书扶着他的手站稳，“哎呀，脑壳有点晕。上次村里来医生搞什么‘送医下乡’，我去测了一下，血压有点高。” 文从胜问道，“吃药了没有？高血压每天都要坚持吃药控制，你莫搞忘记了。” 老支书骄傲地说道，“我孙女儿每天都提醒我吃药了的。” “好，晓得你孙女儿最疼你，先进去吧，外面冷。” 第243章 买肉 吃晚饭的时候，文从胜还是没有忍住开了一瓶酒，只给老支书倒了一小杯，自己倒是大醉了一场。 杨秋芝在旁边陪着，回想起当年一个人承受过的那些事儿，也小酌了一杯。 文慧敏姐妹俩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和还没有醉倒的杨秋芝一起，把文从胜移到沙发上。又给老支书的儿子打了电话，叫他过来接人。 半睡半醒间，文从胜抓住了杨秋芝的手，“秋芝，你跟着我吃了太多苦了……” 杨秋芝女士顺势坐在他旁边，用尽力气狠狠地拍了他的背部几巴掌，一句话也没说，只有眼角泛起的泪珠在诉说着她的心绪。 发泄出来也好，文小满想着。 文从胜被拍得清醒了一些，握着杨秋芝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第二天早上一家子是被外面短促的鞭炮声给叫醒的。 这也是村里备年货的习俗之一。 ——煮猪头之前，要祭拜一下灶王爷，以祈求来年牲畜兴旺。 过年要有头（猪头）有尾（猪尾巴），而煮猪头是一个相对来说浩大的“工程”，所以家家户户都会提前把猪头煮好。 早上的鞭炮声并不是很集中，有时候隔了挺长时间才能从另外的方向听到。 文从胜家里没有猪头可煮，也就用不着提前做那么多准备，可以放心睡大觉。 文从胜和杨秋芝是因为喝酒了的缘故，文慧敏和文小满则是睡得比较晚。 乡村的夜晚非常安静，很适合搞学习。 文慧敏毕业了想进四大，报名了ACCA（国际注册会计师），三月份就有考试；文小满则把之前自己参赛的翻译稿子从头到尾地打磨了几遍。 听到隔壁李婶儿家也放了鞭炮之后，一家四口再也赖不住，都从床上爬了起来。 文小满一看时间，还差几分钟才八点。 农村里的上午从五六点就开始了，真的有很久啊。 吃过早饭，文从胜打算上午去一趟镇里的信用社，把村支书要回来的账和昨天答应的修路捐赠款都处理一下。 “慧敏，小满，你们两姊妹一人捐5000啊，这钱不要你们出，就当是爸爸给你们的压岁钱了。”文从胜想起昨天说过的这一茬。 文慧敏笑着拒绝，“爸，你看不起谁呢？我和妹妹自己都有钱捐，你们每年给的生活费，没用完的全都攒着的。我还有奖学金呢，妹妹也有比赛的奖金。” 文小满附和道，“就是，捐钱这种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文从胜把棉鞋换掉，穿上了皮鞋，“嘿，我这钱想花还花不出去。” “你这话说的，小心别人听见了来帮你花钱。”杨秋芝提醒他在这里还是要收敛一点。 事实再一次证明，饭可以多吃，话一定不能多说。 不然老天爷有时候听不懂正话反话，总会让你立的flag成为现实。 文从胜刚起身把棉鞋放好，就被那几个“好伙计”堵在了家里。 文从胜在心里默默地呐喊：还让不让人出门了！ 好伙计要来做什么，一家四口都知道，杨秋芝懒得应付这些人，带着女儿们先出门了，“我们到隔壁几家转转，多买点腊肉回来，到时候带到蓉城去吃。” 文从胜心里更不舒坦了。 母女三个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就出了门。 还没有进李婶儿的家呢，就闻到了李婶儿家煮的猪头肉的香味。 李婶儿正在拆骨肉，看到杨秋芝她们三个走过来，扯下来一大坨核桃肉递给杨秋芝，“你们撕下来尝尝看，盐应该没有腌多。” 猪头肉已经凉了一会儿了，拿在手里并不烫，杨秋芝给女儿们一人撕下来一块，三两下就分着吃了。 “嗯，又香又糯，你这熏腊肉的火也烧得好，一点都不黑。”杨秋芝发自内心地赞美。 李婶儿对自己做的吃食还是很自信的，“都是在娘屋的山里砍的大柴，我几个舅子帮我抬下来的。熏肉的时候一直都是烧的这个柴火，没烧那些苞谷杆子和枞树渣，烧那些肯定灰大，肉就熏黑了。” 杨秋芝很满意李婶儿的手艺，“那你屋里有多少腊肉可以卖？我都要。” 李婶儿放下手里的猪骨头，用抹布擦了擦手，“你和我到火坑屋里来看。” 火坑屋就在厨房旁边，里面还烧着几块柴，正上方的梁上和旁边的窗户上，都挂着熏得油光发亮的腊肉。 “我们自己留两只猪蹄过年吃，再留两块格子肉还有这三坨就够了。”李婶儿指着梁上的腊肉说道， “他们父子俩在外面做工，带几块去吃，我一个人在家里，吃不了多少肉。这些剔了瘦肉做香肠的，还剩下一些肉皮，炖烂了也香。” “这边上挂的是香肠，下面李五的两串也熏在这里的，篮子里是血粑粑和干豆腐，你要的话都可以分给你一些。” 杨秋芝在外面就是馋这口腊味，哪里还有不要的，“你把自己要吃的留着，其他的都取下来。慧敏，你到商店里去把他们的称借来用一下。先称好，等下我们回来了就来取。” 在李婶儿家搞定了大部分的腊货，母女三个又去其他几户关系还不错的乡邻家里收了两只腊猪脚和一只活鸭子。 看到水库里正在打鱼，还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称了两条鲜活的草鱼和一条鲢鱼。 走了一圈回来，母女三个手上都沉甸甸的。到家之后，文从胜的客人也都走了。 杨秋芝问他，“怎么打发走的？” 文从胜叫她放心，“我晓得钱是要给女儿们买房子的，现在一分不得出去了。” 被耽误了一个好上午，文从胜干脆决定下午再去信用社。 杨秋芝从家里翻出一个背篓，又找了一件围裙递给文从胜。 “你跟我去隔壁把我刚刚买的腊肉都背回来，挂到自家的火坑屋里去，我们也还有这么多柴，过年的时候烧完了明年再买。” 文从胜手脚麻利地穿好了围裙，背好了背篓。 两人回来的时候除了刚才买的那些，还端着李婶儿送的一碗猪头肉。 第244章 族谱 这个新年还没有开始，就十分热闹了。 文从胜自从那天下午去了信用社，和镇政府的小王一起办好了捐款事宜之后，这件事就被宣扬了开来。 家里这两天从早到晚都有怀着各样心思的人来家里小坐。 有的是来感谢这一家子的“大善人”的，村里能早日翻新公路，他们也就能早日享受到新路带来的便利；有的就是纯粹好奇，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外面做什么，能那么赚钱。 还有的就是过来打秋风的了。 文从胜以前还会顾及面子，现在一心装着沪市和京城的房子，那叫一个铁公鸡本鸡。 反正又没在老家过日子，面子什么的都是虚的嘛。 没有从铁公鸡身上薅下来一根毛，有的人回去之后满嘴怨言。 被旁人听见了，看不惯的就会怼两句，“人家又不欠你的，幸好没给你这种人借钱。有本事人家修的新路你莫走啊。” 骂骂咧咧的话语和不远处的鞭炮声夹杂在一起，成了新年的序曲。 于是新年延续了这几天的热闹，一家子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年三十的早上，按照习俗吃过年早饭之后不久，本想补补觉的一家四口被叫去了文爷爷家里。 打电话的是文从胜的一个远房大哥，文小满她们应该喊大伯的，他特意强调了要一家子都过去。 杨秋芝不知道现在过去要做什么，但是肯定是跟捐款的事情有关，“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走的时候再去办这个事儿呢。” 文从胜也有点头大，这些天的被动社交实在是太密集了。 文小满也犯困，但是脑子还在转动，“年后人家都放假了。走吧，那边听着人还挺多的，去看看到底什么事儿。” 到了那边之后才发现，堂屋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了，大多数都是村里的老人家，还有几个叔叔伯伯，老支书也在。 杨秋芝捂嘴扯了一个呵欠，暗暗想着：这些人家里还真是在过赶年啊！估计半夜就开始做饭了吧？ 唐秀拎着热水壶，穿梭在其中给他们添茶倒水。 文从德看到大哥一家四口来了，急忙站起身，对他们的态度那是前所未有的热情，“大哥，嫂子，慧敏小满，你们来了，快来坐。唐秀，再拿四个干净的杯子出来，给大哥他们倒茶。” 唐秀也一改往日的计较，顺着文从德的话应承下来，“你们是要多点茶叶还是少点茶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秋芝不知道今天这阵仗是什么意思，也客气地先回应，“都少装点茶叶。” 文爷爷和文奶奶两老穿着文从胜给他们买的新衣服，坐在里面，面上的表情也是和蔼可亲。 文小伟不在人群中，估计是边看电视边补觉。 老支书旁边的老人家比其他老人都要年长一些，或许是没有住在这边的缘故，文小满平时很少见到过他。 文从胜倒是猜测到今天叫他们过来是要干什么了。 来的这些人都是姓文的，中间那个老人家是目前村里文姓老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家里的人丁也是最兴旺的，族谱都是摆在他家的。 换句话说，这是所谓的文氏家族在开会，中间那个老人家就类似于“族长”。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组成社会的细胞变成了小家庭，大家族的存在感削弱了很多。 平时几乎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有给已故的长辈立碑，或者是有什么其他大事的时候才会把族谱请出来。 文从胜端着茶杯，跟堂屋里的人都一一打了招呼，文小满跟着姐姐一起也展示了自己的礼貌。 还没寒暄几句，大爷爷家的伯伯们也到了。 文老族长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堂屋中间，在提前准备好的桌子上铺上一张红纸，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红色皮的长方形旧本子，平整地摆在了桌子上。 旁边的一位胖胖的伯伯从包里拿出墨汁和一支新毛笔，也摆在了桌子的角落。 接着，又跟文族长把椅子搬了过去。 “咳，今天，我们文氏族人欢聚在一堂，是为了宣布一个好消息。大家现在都知道了，文氏旁支文昌梓长子文从胜，携妻杨秋芝，女文慧敏、文小满，向政府捐赠了十万元修路善款。 这不仅仅是文从胜一家脸上有光的好事，更是我们文氏一族的光辉事迹。所以，为了表彰文从胜一家的贡献，我今天特意请出族谱，把文家两位优秀的女儿，也加到族谱上来。 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们几个文家的老头子，在一起商量之后拍板的。好，我就说到这里，大家都是文氏族里的人，有意见的话现在就提，没意见我就开笔了。” 文老族长时不时地要出席一下这样的场合，所以讲起话来非常咬文嚼字，好以此来凸显他的水平。 话音刚落，大家就鼓起了掌来。 文从胜才捐出了十万块钱，为村里谋了福利，这时候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当面提这个意见。 文小满站起来，“我有意见。” 文慧敏紧随其后，“我也有意见。” 杨秋芝镇定自若地喝了一口茶，没有阻拦两个女儿。 文从胜从头听到尾，内心有些复杂。 文氏族谱上，是一直没有女孩子的。这也是他此前为什么那么想生儿子的原因，因为在传统的观念里，他这种情况属于“绝后”了。 随着认知和思想的转变，他知道这些都属于封建糟粕。自家女儿自己疼，什么儿子不儿子的，就得个好听而已。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可以打脸那些的说他“绝后”了的人，可以让女儿们的名字一直传下去。 不得不说，文从胜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的，毕竟他以前是一直想着要“光宗耀祖”的人。 可除了那一瞬间的一点点心动，他心里更多的是不舒服。 他看着站起来的女儿，明白了自己不舒服的原因，“我也有意见。” 第245章 对谈 文爷爷看到两个孙女儿站起来的时候，就有点想骂她们不知好歹了。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誉？这是承认了她们也是文氏后人了！ 从来就没有哪个文家的女孩子上过族谱，这次一次性上了两个，还都是他文昌梓的孙女儿，这要是放在以往，就是要开宗祠的大事了。 可他没想到文从胜也说出了“有意见”三个字。 “胜大，你有什么意见？”那个胖胖的伯伯把文昌梓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文从胜决定把这个说话的机会还给女儿们，“我女儿们有意见，那我自然就有意见了。” 文从胜讲不出那么多大道理，他就是觉得她们应该有这个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 “不要胡闹，这么大的事情，她们两个女娃儿能做什么主？！”坐在后面的一个爷爷训斥出声。 文从胜反问道，“和她们两个有关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她们做主了？小满，慧敏，你们两个说。不管说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们。” 文慧敏也看了一眼妹妹，对着她点了一下头。妹妹比自己能说会道多了，这样的场合自然要让她出马。要是对方仗着人多嘴杂，自己就补上来。 文小满也点了点头，接下这个轻松的小“任务”。 ——她可是从文老族长说话开始，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反驳了。 今天这情况比上次要户口那次阵仗大多了，但是文小满没有之前的那种愤怒了，她知道她在乎的人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他们最爱的人之一，仅此而已。 文小满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各位爷爷、伯伯叔叔们，新年好。请问，我们出生的时候为什么不在族谱上？” 文伯伯回道，“你这孩子问的是什么话？哪个女孩子会上族谱？”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给我们上族谱？” “你文大爷爷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一家，特别是你爸爸，给文家挣脸面了。” “所以就是说，文家的女孩子要是没有什么贡献，那就没有机会上这个族谱了？” “那是自然，你们要珍惜现在的这个机会。” “那为什么男孩子从一生下来就在族谱上呢？我可没有听说过哪个做了什么贡献。”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男孩子本来就是文家人啊！” “那我们本来就不是文家人，这族谱上来做什么？” “你！你们女孩子以后要嫁人，以后就自然不是文家人了。” “那总有一天不是文家人，现在上族谱做什么？” “你你你！杨秋芝，你丫头这么没礼貌，你都不管一管？” 杨秋芝拍了拍衣服上本来就不存在的灰，也慢悠悠地说道，“我女儿从小到大拿过无数张奖状，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川省最好的那批老师都觉得我女儿好得很。 再说，我没觉得她没有礼貌啊，她不是一直在好声好气地问问题吗？别说重话了，声音都没有提高一点。” 文伯伯觉得她好像再内涵自己，于是“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文老族长从来没有在他请出族谱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很生气。 他把刚刚放在一边的拐杖立起来，狠狠地敲了几下地面。 文小满没等其他人开口，把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所以我们以前不算是文家的后人，按照你们的说法，以后也不是文家的人。 那么你们现在想要我们上族谱，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想把我们带来的这份荣耀写在族谱上而已。 不、好意思，你们所谓的给我们的承认，我们不需要。” 说完，文小满就坐下了。 一整个堂屋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文慧敏身为“啦啦队员”反应很快，立马鼓起了掌。 杨秋芝也跟着一起夸赞，“小满，说得很好。” 文从胜这时候站了起来，“各位文家的长辈们，叔伯弟兄们，还是感谢你们今天特意跑这么一趟，虽然我们提前也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呢，我们这次捐款修路只是为了让村里的好东西卖出去，让村里的孩子们能走出去，没有想过要得到别的什么好处，这一点村支书他老人家一直知道。 至于族谱什么的，现在外面都不兴这个了，我们就不上了。大家今天也是吃了团圆饭过来的，那就给各位拜个早年了。” 说完，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 文老族长拿起族谱揣进怀里，拄起拐杖就往外走，“不识好歹！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就呼啦啦地一起站起来要走了。 有两三个看着挺生气的，但大多数都是看一副好戏的样子，还有一个叔叔在暗中给文小满竖了一个大拇指。 拜托，大家都是赶早起床过年的，现在没在家好好补觉就算了，还在这里听这几个老头子的陈词滥调，真的很给他们面子了好么。 等人都走了，文爷爷积攒了许久的脾气终于发了出来，“文从胜！你看看你搞的好事！还有你，杨秋芝！文小满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一个二个的，真就是不知好歹！” 文从胜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好歹我们自然知道。爹，我们已经分家了。” 文奶奶听到这话，立马扯住文爷爷的衣服，“胜大，你爹也是为你们好。昨天晚上他们几弟兄到一起商量的，怕你们睡得早，就没有跟你打电话。 我其实也觉得可惜，但是你们说不上就不上吧，哪个都晓得你们姓文，是我们一家的。” 文奶奶知道文从胜现在一心向“外”，把婆娘和两个丫头看得比哪个都重。 她心里其实也不爽快，但是谁让她就这么一个大儿子，既会赚钱又孝顺嘞？她可不想以后得病了被转到乡镇卫生院去！ 呸呸呸！自己身体可是好得很，才不会得那种病！ 说完，文奶奶就要把文爷爷强行带走。 文爷爷双手拍着大腿，“哎哟哟，哎哟哟，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忘祖欺宗的东西来了哟！” 第246章 问话 文爷爷是这屋里最在意族谱和姓氏的人。 文奶奶被文从胜“教”过几次，已经明白那些虚的都是靠不住的了。 她又扯了扯文爷爷的胳膊，“大过年的，喊天喊地的像什么样子！本来好事一场，被你一喊都要喊跑了。” 文爷爷又把矛头对准了文奶奶，“蠢哟！真就蠢得很！” 杨秋芝不想再留在这里看他们吵架，给了文从胜一个眼神，头朝门外示意了一下。 文从胜晚上没睡好，现在太阳穴也突突地跳，只想回去围着火炉去打盹儿了，于是他一手搂过杨秋芝的肩膀，对两个女儿说道，“走吧，回去补觉去，晚上还得守岁呢。” 文从德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把歪七扭八的椅子拖到了一边，好让大哥一家走得更顺畅一点。 “老二和唐秀都不对劲。不知道又要打什么歪主意了。”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文从胜先开口说道。 文慧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眼泪水都被打得冒了一点出来，她用食指在眼角揩了揩，“嗯，我也觉得，一下子有些不习惯他们这么热情。” 文从胜被她“传染”，嘴巴也张得老大，“哎呀，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等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或许文从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用的是“回”字。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里也终究成为了他的故乡，而不是必须要回来的家。 杨秋芝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而是问了文从胜一个她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小满和慧敏拒绝入族谱，你不后悔？” 说完，没有继续往前走了，而是站在原地，等文从胜回答这个问题。 文小满和文慧敏也看着他。 文从胜咧嘴一笑，“入那么个族谱起什么作用？说句不好听的，等他们这些老头子都过世了，还有哪个记得这么一回事？” “你以前一直想有人跟你摔盆，现在不想了？百年归寿之后，立碑的时候不怕碑上面是空的了？” 这些话堵在杨秋芝的心里很久了。之前想问，但是每次看到已经改了很多的文从胜，又有些问不出口，好像是不信任他似的。 今天这样好的机会，不问的话，以后就更加问不出来了。 文从胜看了看母女三人的脸，又把目光对准媳妇儿，“秋芝，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就把我的心里话跟你说一说吧。 刚才在那边堂屋里的时候，听他们说可以让她们两个入族谱了，我说完全不在乎肯定是假的，你们也不会相信。 但是看着小满和慧敏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想，为什么她们两个要我们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了才能被认可呢？十万啊，在这里都可以修一栋房子了。 而那些什么都没做的男娃儿，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凭什么？这样没道理的东西，现在当成是荣誉奖励给我们，那我也就不想要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田坎上方的柏树下面拢着的几座坟，“人死了就在那土里，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碑，趁我还没死之前，先到外面定好就是，想刻什么不都是随我的心意？” 文从胜讲出的这番话，是文小满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也是以前不知道在哪条博文里看到的： 男性永远也无法理解女性的困境，除非他成为女孩儿的父亲，并且很爱这个女孩儿，才会愿意从她的视角去看世界，然后从中窥得一二。 文小满从后面把手搭在文从胜的肩上，推着他往前走，“走吧，回去烤火去，早上出门真是太冷了。” 文慧敏挽住杨秋芝的胳膊，“走！” …… 正月初一的早上，睡饱了的一家四口拎着年礼到祖屋那边拜年去。 文爷爷还生着气，对他们爱搭不理的，文奶奶则把办的年货都端了出来招待他们。 文从胜也不打算多说话，坐在火坑旁边闭目养神。 文小伟今天倒是过来了，给爷爷奶奶拜了个年，拿到了一个看着还算厚实的红包。 接着文奶奶又递给文慧敏和文小满一人一个红包，还特意解释了一句，“你们三个孙，我都是装的一样的。” 文小满心想，要是自己还在乎那些，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文小伟的个子窜得飞快，现在已经比文从德还要高半个头了。 就是已经进入了青春期，脸上长了很多痘痘。 估计是被唐秀交待过了，他拿到红包之后没有急着走，而是拖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着。 就只是坐着，没有和其他人有半句话的交流。 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手指按键盘打得飞快。 文从胜睁开眼看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又继续闭着眼睛了。 吃完早饭，还没有下桌呢，文从胜就知道老二两口子为何会态度大转变了。 文从德给刚擦完嘴的文从胜端来一杯茶，“大哥，喝点茶解解腻。” 文从胜把茶端了，但就是不开口问。 文从德等不及了，在饭桌上就开口说道，“大哥，修路的那个工程，你看能不能跟我要个小包工头当当？” 文从胜斜他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文从德立马认错误、表决心，“大哥，以前是我不知事，只想赚大钱，又不肯吃苦做工，我现在晓得了，人不做事哪里来的钱嘞？所以想找个事做做……” 文从胜就那样看着他，他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唐秀见他这样怂蛋，白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凑到文从胜身边说道，“大哥，老二他晓得自己以前做错了。他这两年一直在附近做小工，也能吃得起苦了。 现在小伟长这么大了，过不了几年就娶媳妇，这屋也要再装修，要一大坨钱，他做小工能攒几个钱嘞？ 这不是村里修路你不是捐了那么多钱嘛？让他们安排一个监工的包工头可以的吧？” 文从胜没有生气，就平静地问了文从胜几个问题，“你知道监工是要做什么吗？修路的材料要哪些？每一里路又要多少材料？设备怎么安排？小工又怎么安排？” 第247章 手滑 文从德很想把椅子一拉就站起来不受这个委屈了，但是唐秀昨晚上的威逼利诱让他不得不继续坐在这里。 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到底包工头要做些什么。 这文从胜！有几个臭钱就会在自家人面前摆谱！ 唐秀恨不得狠狠地拧文从德一下，她剜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着找补，“每个当包工头的第一次都不晓得怎么的嘛，一回生二回熟，只要做过一次有经验了，下回老二就可以自己在外面找包工头的事情做了。 再说了，你出那么多钱修路，要是有人偷工减料，把你出的钱贪了，到时候路没修好，好心就办坏事了嘛。所以老二主要是在村里帮你看场子。” 文从胜又喝了一口茶，“这是政府牵头的工程，你们晓得吧？” 唐秀没明白意思，连连点头，“晓得晓得，但是政府里当官的肯定不会来工地上嘛，肯定还是会找人做这些事。你出了那么多钱，到政府说句话，老二就有事做了嘛。” 文从胜觉得自己正在鸡同鸭讲，于是讲得更细致了一些，“政府牵头的意思就是，会有专人管这件事，工程是要招标的。不是农村里修房子，拉起一个草台班子就可以开干了。” 文奶奶还是没有听懂，她也觉得钱都花了，不“买”个官给家里人当当实在是太不划算，“那老二去招那个什么标嘛。胜大你跟政府打个招呼，让老二招到不就行了。” 文慧敏见她爹的头顶似有几个问号飘过，主动承担起了解释的工作，“不是这样的，个人不能去招标，要是那种会修路的工程队才可以。这事情关系到整个镇里的老百姓，政府肯定不会儿戏。 二叔现在在外面做小工的话，可以多结交一些能力强的工匠，然后几个人一起接一些小工程，以二叔的能力，以后肯定会成为大包工头的。” 大过年的，文慧敏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生硬，收尾的时候还恭维了一下文从德。 但是文从德并不认为这是恭维，这是在教他做事啊！ 不给包工头当就算了，还让大侄女儿说这些话膈应人，早知道就不开那个口了！ 还端茶倒水地伺候着，我呸！ 文从德把椅子粗鲁地拉开，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真是看透你们了！以后我再找你们开口，我就不姓文！” 说完，就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唐秀没拉住他，心里也有些窝火，但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这近在眼前的大腿，悻悻地打圆场，“老二就是太着急了，也怪他自己，知事得太晚了，不然早就跟着大哥你发财了。” 文从胜轻轻摇了摇头，“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 唐秀不愿意听这些说教，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文爷爷本就极不爽快的心情，被大年初一这样的氛围一刺激，变得更加糟糕了，“族谱族谱不入，跟屋里亲弟兄连个包工头都搞不到，白花那么多钱！” “我们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文从胜也无所谓初一不初一了，反正不是在自己家。 他内心半点波澜都没起，甚至还拿起一根牙签剔起了牙齿。 “哎！”又闹成了这样，文奶奶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觉得真正蠢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一直说别人蠢的文昌梓。 县里的医院，老二可出不起那么多钱！ “走吧。”剔完牙的文从胜招呼看好戏的母女三人，“等下直接去舅舅家那边，住两天了就回蓉城吧。” 这是明着跟屋里的其他人说不用去他们家拜年的意思了。 一家四口出门走了一段距离，听见后面传来碗碎掉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滑了。 “在这边过年真没意思。”文从胜很客观地表达了自己这几天的感受。 “嗯，那下次回来就在屋里烤火烤香肠吃，哪里都不去了，也不开门待客。” 杨秋芝知道即便再没有意思，他们也还是会回来的。 对于她和文从胜来说，故乡是割舍不掉的一部分，但是让人厌倦的人和事，还是能离得远远的的。 文从胜被她有些孩子气的话逗笑，“我说买那么多香肠干什么，原来是你自己要烤来吃啊。” 杨秋芝从兜里掏出瓜子，嗑了一颗就把瓜子皮就往文从胜的身上扔去，“讨打！” 走在后面的文小满对姐姐说道，“你看爸妈是不是是都越活越年轻了？” 文慧敏表示赞同，“嗯，还越来越恩爱了。” 文小满思维跳得飞快：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婚后爱？ 果然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啊。 …… 从舅舅家拜年回来之后，李贵生给他们打来电话，说要来给他们拜年。 小妹一家还是挺明事理的，文从胜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年后是怎么安排的？打算哪天回去？”吃过饭后，文从胜问他们。 文从蓉早就和李贵生商量过年后的安排，“你们哪天回去？我和李静雯先跟你们一起回去。贵生他老娘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要留在屋里先守一段时间看看。” 杨秋芝收拾好了桌子，“我们初五走。他老娘现在什么情况？” 文从蓉叹了一口气，“你们回来的第二天，就把他老娘转到乡镇卫生院去了。过年那天，他老娘硬是要回去，就把她接到老大屋里住了两天，现在又送到卫生院去了。 每天在那里就打点葡萄糖和止疼的药，不起好大个作用。不过他老娘过完年精神还是看着好些了，天天到病房里骂人。” 文从胜交待文从蓉，“他们那一家都算计得很，你跟贵生两个也莫太老实了，该尽的责任应当尽，但也不是光你们一家人的事。” 文从蓉知道大哥是为他们好，“嗯，我们晓得。” 第248章 节哀 初五是返程高峰期，一出县城就明显感觉高速路上的车多了许多。 文从胜初四那天特意去镇上洗了车，文从蓉和李静雯坐到他这边来了。 “没有人和我聊天，我怕我犯困嘛。”文从胜当时是这么叫她们过去的。 现在看着前面的一长串的车辆，文从胜也庆幸自己昨天洗了车。 ——堵车什么的，一个人真的会很无聊的！ “从蓉啊，你跟慧敏打个电话，让她跟她妈妈说一声，这个情况还是在路上住一晚好些，一天肯定是开不回去的。” “嗯。”文从蓉应下。 文从胜预估到了高速路上的车况，但是没有预估到蓉城市区内的车况。 ——昨晚上他们开到了川省境内才找地方休息，这地方离家只剩下三百多公里了。 文从胜心想着明天怎么着中午也能到家了，可没想到蓉城市内那么堵车，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才开到家。 很久没有晕过车了的文小满这次没有扛住，一到家喝了点稀饭之后就躺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有人急切地叫她。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了个身打算换一个梦。 “小满，小满！快醒醒！”是杨秋芝的声音。 见小满没醒，杨秋芝走到床边来，摇了摇她。 文小满不甚清醒地睁开眼睛，“妈，怎么了？” “你林爷爷…”杨秋芝顿了一下，“过世了。” 文小满彻底清醒了过来，“刷”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杨秋芝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你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刚刚你爸爸接到你白阿姨的电话才知道的。” 文小满眼前浮现起那个和蔼的老人家冲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好像是在跟自己告别。 他或许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终于可以和林奶奶见面了。 文小满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是悲伤多一些，还是唏嘘多一些。 人生这本书啊，总是要翻到最后一页的。 况且林爷爷还在前面的章节中铺垫了许久，所以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并没有很令人接受不了。 只是林峥…… 文小满把衣服穿好，“什么时候举行告别仪式？白阿姨说了没？” 杨秋芝帮她把被子整理好，“你出去问你爸爸去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文从胜自从女儿们大了一些之后，就不再进她们的房间了。 文小满从床头柜上拿上自己的手机，跟杨秋芝一起出了卧室。 文从胜此刻坐在沙发边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另外一只手还拿着手机。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小满，你起来了，现在好点没？” 文小满点点头，“睡了一觉，好受多了。白阿姨怎么说的？” “明天就是告别仪式，后天就要火化了。”文从胜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文小满。 “现在上面规定了，退休领导的丧葬仪式都要从简，不能大肆操办，这也是你林爷爷自己生前的想法。” 文小满不用想也知道林爷爷不是会在这上面铺张浪费的人，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虚的。 他在乎的是城市的经济有没有在飞速发展；在乎的是和林奶奶携手相伴的点点滴滴；在乎的是身边的人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受到伤害。 多么纯粹的一个人啊。 文小满想起那个在凤泉区的午后，他风轻云淡地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们欢喜地迎接新生，就要坦然地接受离去。不能一头要，一头不要。”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让自己放下曾经答应他的话，他说，“爷爷在古镇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吧，对你不公平。” 文小满想到这里，眼泪还是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文从胜也挺舍不得林老爷子的，林爷爷作为蓉城经济发展政策制定的先驱者，给了文从胜很多提点，让他受益匪浅。 他本来还打算过两天天气好些了去多拍几张照片带给老爷子看的，没想到上次一别竟是永别。 他拍了拍文小满的肩膀，“老人家也算是走得平静，没有受太大的罪。那个，林峥联系你了没？” 文小满有点担心他的状态，“没有，估计在忙。” 文从胜分析道，“他妈妈也没有说林峥有什么情况，肯定是在忙，毕竟老爷子和他是最亲的。” 文小满心想着，明天就要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了，现在应该要做很多准备吧。 希望他能好好的。 文小满又想到白阿姨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双方会不会尴尬。 她作为林爷爷的前儿媳，由于林峥的缘故，和林爷爷的关系一直还挺好的，比后面的这个现任儿媳还相处时间更久，也更融洽一些。 但是毕竟从法律上来说，她和林爷爷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全程也只能算是宾客。 估计她也连林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吧。 而还会想着让自己一家去吊唁的人，除了林峥，也就只有她了。 林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很多年了，但当年也坐到了那样的位置。 再加上林父现在在鹏城的头衔，还有他现任妻子那边的关系，总之，来的有头有脸的人不会少。 而自己一家，林父就只在医院里见过一面，要是没有人特意提起，吊唁名单上肯定是没有的。 一家人商量了明天出发的时间，文从胜又打电话定了一个花圈，然后才又各自回屋睡去。 文小满回到房间里，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然后字斟句酌地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林峥发了过去： 【要说死亡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逝去的人换了一种形态陪在我们身边，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你的记忆，你的成长，还有你品格的一部分，都与之密不可分，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精神是会延续的。 我不能感同身受你的悲痛，但我就在这里，想要倾诉随时都在。 节哀。】 文小满又读了一遍之后才点击发送。 对方应该很忙，发送之后很久都没有动静。 不过文小满也没指望他回复，只是告诉他不要忘记自己这个好朋友罢了。 人在难过的时候，是可以从朋友那里汲取能量的。 文小满关灯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手机亮了一下。 第249章 告别 文小满早上才看到昨晚上林峥回复的消息。 他说，别担心，我没事。 文小满知道他不可能没事，但是她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和自己的情绪。 早上吃过早饭，一家四口都换上了素色的衣服，然后开车先去取了花圈，接着就来到了昨天白粟娴告知的举办仪式的地址。 他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车了。 出门的时候还是阴天，此时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穿的冷色调的衣服，脸上的表情也都没有太多的温度，让这里显得比市里幽冷了许多。 几人下车之后，就有工作人员把花圈接过，然后领着他们到达灵堂。 林峥站在门口，对每一个过来吊唁的人回礼。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花，衬得那张脸更加清冷绝尘。 他表现得得体又克制，任谁看到了都会夸一句‘到底是林老亲自带大的孩子’。 见到文小满一家过来，林峥神色没变，也郑重地回了礼。 文从胜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四人进到灵堂里，看到林父正带着现任妻子和来这里的大人物们寒暄。 文从胜带着妻女来到林老爷子的棺木旁边，学别人的样子，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一朵菊花出来，放在了棺木旁。 文小满此时才有林爷爷真的已经离世了切实感。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林爷爷，您一路走好。 要是有下一辈子的话，希望您和林奶奶可以一直相携到老，希望您能看到后世更加日新月异的变化。 放好菊花之后，四人往后退了一点，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林父结束了那边的谈话，也回了礼，然后伸手指向对面的座位，示意他们找地方落座。 文小满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白粟娴女士。ωωw..net 白粟娴也看到了他们。 她对文小满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过去。 这是林爷爷的告别仪式，也是林父的主场，所以他们这几个不属于林父的客人，非常自觉地坐到了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碎嘴子。 在蓉城这边，更多的人只见过白粟娴这个前儿媳，那个现在站在林景之身边的现任，由于当年是在鹏城举行的仪式，许多人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就免不了将这二位进行对比，只不过声音都比较小，白粟娴就当没听到。 她来这里是想跟躺在那里的那位老人好好告别的，而不是闹出动静让人转移注意力的。 文小满还注意到坐在第一排有一个女孩子，看着和林峥差不多大，长得有点像女主人，应该就是她的孩子了。 那她算是林峥的…妹妹？ 文小满从来没有听到林峥提起过她，想来应该也是不熟的。 白粟娴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离了婚之后，那个男人就只是自己孩子父亲，仅此而已。 至于她现在和什么人在一起，又有着什么样的家庭关系，都和她无关。 来灵堂的人越来越多了，文小满还看到了S大校区家属宿舍楼的几个老师，当年小学的时候老赵还带着他们三个“缠”过他们。 不过老赵和李老师都没有来。 也不知道现在老赵是不是还在耍赖，而李老师，现在又遗忘了多少。 文小满决定在开学之前，再去看看他们，还有省重点的那些老师们。 都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的人啊。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仪式也要正式开始了。 林峥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白粟娴的位置，白粟娴示意自己很好，让他到前面坐着去。 主持人先是说了一长串的哀悼词，然后放哀乐，全体一起哀悼。 接着就是林老爷子的生平了。 文小满还以为是要按照一般的流程走歌功颂德的那一套，没想到林峥自己站了过去。 林峥从林老爷子的青年时代开始说起，说他在哪里上学，是如何认识的林奶奶；接着说他的工作，说他与蓉城发展的故事；最后说他退休后，陪伴自己成长的故事。 桩桩件件，林峥说得简洁又完整，就好像是把林爷爷的一生拍成了短片，鲜活地展示在来吊唁的每个人眼前。 白粟娴眼含着热泪，偏过头来跟文小满说道，“这是林峥昨晚上睡不着，熬夜写的稿子。” 林峥讲完之后，真诚地感谢了所有前来吊唁的单位和个人，然后对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家回以热烈的掌声。 接着，林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话筒交给了林父。 林景之讲的内容就比林峥官方多了，但是从字里行间也能听出他对林老爷子的怀念。 对于林父来说，现在没有人替他挡在前面直面死亡了，他成了无父无母的中年人。 不知道这对他今后的处世态度会不会有影响，还会不会继续把工作摆在第一位。 告别仪式步入了尾声，大家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最后一次跟林老告了别。 适才压抑着的抽泣，此时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 工作人员引导大家分成两队，从不同的方向走出去。 刚刚主持人说了，在旁边的大酒店安排的有正席，大家出去了之后自行过去就可以。 文小满他们跟着人流一起走了出来，白粟娴也跟在后面一起出来了。 “后面的事情，我再留在那里就不合适了。”白粟娴解释到，“我请你们吃顿饭去吧。” 文小满也正好不想在酒店里吃这顿席面，就答应了。 白粟娴自己也是开车过来的，她让文从胜开车跟在她后面。 文小满怕白粟娴昨晚上没休息好，现在开车犯困，主动过去陪她一起。 白粟娴对她温和一笑，“你真的是春天里出生的孩子，永远都是这么妥帖温暖。” 白粟娴开得不快，开了一会儿才到吃午饭的地方。 这一片文小满还挺熟的，就在原来S大家属楼的附近。 白粟娴说道，“这家菜挺好吃的，以前老爷子偶尔不想吃阿姨做的菜了，就会让她来这里端几个菜回去吃。” 第250章 辫子 几人要了一间包厢，点了几个林老爷子爱吃的菜。 “吃吧，这顿就当是给老爷子送行了。” 接着，几人边吃边回忆起和林爷爷有关的故事。 当然，主要是白粟娴在说，文小满和文从胜适时补充。而杨秋芝和文慧敏和林爷爷相处得不多，就在一旁听着。 包厢里时不时传出笑声和叹息，都是和林爷爷有关的情绪。 “我以后要多去几次京城了。人啊，总是经历过失去，才会明白要珍惜拥有。小满，阿姨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啊。” 白粟娴最后这么感叹。 是啊，就像是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很难同时存在在一个人身上一样，拥有和珍惜也很难被一个人同时拥有。 时间啊，就像是一个恶人一样，把人的感受放在不同的时间段里，生生地拼凑出“遗憾”两个字。 可是时间啊，它又是一个老好人，曾经的坚持和执念，也会被不经意地扬起，然后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远远望去，那就是“和解”的模样。 白阿姨这是要跟林峥的外婆要和解了吧。 人世间其实没有那么多纯粹的是非曲直，到时间了，也就过去了。 离开饭馆，双方道别，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生活当中。 杨秋芝初八就上班去了，文从胜年前没有堆积单子，现在每天在家画新的图纸。 厂子定在初十开工，有张立群在那边盯着他们做零件就行了。 文慧敏在家继续准备考试，学累了就约上小虎牙一起去看个电影放松一下。 文小满这期间则专心啃戚老师给她的法语书。 中途还去火车站见了孙芳华一面。 那是正月初九的早上，文小满刚起床就接到了孙芳华的电话，问她等下有没有时间出门一趟。 文小满知道她来蓉城就是要坐火车去学校了，于是把碰面地点就定在了火车站附近，这样两人还能多说会儿话。 孙芳华看着比之前气色好了一些，想来她父母没有怎么为难她。 “他们知道我在外婆家，一直也没有来找我。大年初二的时候，他们过来拜年，饭都没吃就走了。我还乐得自在，和外婆好好过了一个年。 舅舅们让我去跟他们道歉，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才不去。我今天走的时候，外婆给了我一个大红包，我没有要她的。她平时一个人够节省的了，我不忍心。” 孙芳华太久没有和朋友聊天了，恨不得把这些天堆积的话都说给文小满听。 文小满也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听众，不插嘴，给反馈，还包提供最真挚的赞美。 “孙芳华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孙芳华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是最勇敢的人了，要不是有你们，我现在肯定一步都不敢往前迈。” 文小满不让她否定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很多人会被推着往前走，但你是自己找准机会，在舍弃了很多，承受了很多之后，还能继续坚定不移往前走的人。” 孙芳华没有再反驳，她也觉得自己值得拼出一个更好的世界。 把孙芳华送上火车，文小满就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些东西，打算去看看老赵和老陈他们。 本来想约林峥一起去的，想了想，他估计还在处理家事，就没有给他打电话了。 来到熟悉的S大教师家属楼，文小满先去看了李老师。 和她预想的一样，李老师现在连过去的学生也都忘记了，只记得年轻时候的李奶奶。 文小满坐在那里和李奶奶聊天的时候，李老师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李奶奶的麻花辫又粗又亮，走路的时候一甩一甩的，不知道怎么就甩到他心里去了。 文小满听得又感动又心酸，鼻子酸了又酸，到底没有在老人家面前洒出金豆豆来。 李奶奶见她这样，知道小姑娘心里软乎，就笑着开解她，“我刚开始听他念这些的时候，就想到我们年轻那会儿了，还哭了一场。可后来日日听夜夜听，就只觉他跟个录音机似的，还是磁带只有一截的那种。” 文小满不辜负李奶奶的宽慰，也扯出笑意，“您这个比喻很是贴切啊。” 李奶奶自豪地说道，“那是，我以前可是语文老师呢。你啊，别担心我和你李老师过不好，你看看这边…” 李奶奶边说边把里面小房间的门打开，里面摆满了各种营养品，“你看看，都是我和你们李老师的学生送过来的，都是好孩子。一到放假的时候，我们这里就可热闹了。 就昨天，林家那小子也来过。可惜老林走的时候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们李老师，没去送他一程。蒋茵走得早，这些年老林一个人也是……哎……” 林峥昨天来过了？也是，他家以前就住这里，估计是来收拾林爷爷的遗物来的。 李奶奶唏嘘了一下，转身走到李老师旁边，顺了顺他的背，“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还是能陪着我，挺好，挺好。” 李老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李奶奶露出一口假牙，“好看，大辫子好看。” 文小满再也忍不住，跟两位老人匆匆道别之后夺门而出，金豆子随着关门声一响就洒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为什么而流泪，反正就是忍不住了。 在小区里慢慢走了一会儿，文小满调整好情绪，准备去看老赵。 来到老赵楼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她从来没有去过老赵家里，不知道他具体住几楼。 她站在老式楼房前面抬头往上看，心里想着老赵那样老当益壮的身体估计是经常爬楼梯爬的，五楼还是六楼呢？ 她想着先上去随便找户人家问问看。 刚走进楼道，就从楼梯下来一个人，对文小满还有点印象，“你是……老赵的学生？” 文小满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您是之前跟赵老师下棋的老师吧？麻烦问一下您，赵老师是住几楼的？” 那老师一乐，“对，就是我。老赵被他儿子接到沪市去啦。之前他在这里的时候嫌弃他是个臭棋篓子，还爱悔棋，现在他走了，还怪想他的。” 文小满有些遗憾，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水果，“那您受累，帮赵老师把这些水果吃了吧，我提过来挺重的，不想再带走了。” 那老师本想拒绝，文小满已经把水果放到他面前来了，“谢谢您啦。” 说完文小满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留下老师一个人在楼道里嘟囔，“这孩子，怎么跟老赵一个德性，都不按常理出牌。”ωωw..net 文小满顺着记忆中的路往外面走着。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林爷爷的老房子楼下。 第251章 照片 楼下的小花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花在开着了，只有一些不太鲜艳的青草还在为这个萧瑟的季节增添亮色。 来都来了。 文小满坐在之前坐过的石凳上，拿出手机给林峥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通，她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喂？你现在在哪儿？” “在你后面。” 文小满转头，就看见林峥拿着几个空纸箱子站在身后。 他脸色看上去还好，文小满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过来看望李老师和老赵，没想到老赵都已经不在蓉城了，李奶奶说你昨天去看望过他们，我就想着你可能会在这里。” 文小满几句话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解释了一下。 “嗯，这几天我都在这里收东西，爷爷之前说他走之后这里没人住了，让我把房子收拾一下，好租给这里的老师，与人方便。”林峥也跟她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在做的事情。 文小满从他手里拿了两个空纸箱子过来，“我去帮你收吧。你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在这里收拾的？你父母呢？” 林峥摇了摇头，“前几天我妈在这里和我一起收拾，今天她要去参加一个访谈就没过来了。我爸他们葬礼结束之后就回鹏城去了。东西基本上都收得差不多了，我今天过来是来扫尾的，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文小满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上了楼。 林峥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还跟文小满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林峥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开口说道，“房子不住人了就会颓败，爷爷就是想这个房子能一直有保有生活气，所以家具电器什么的我们都留在这里的，房租也定得比较低，唯一的要求就是租户能像对待自己家一样对待这里。” 文小满也理解林爷爷的想法，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都发生在这里，所以想让这套房子可以一直“活着”。 她打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检查着，“嗯，租这里的要么是s大的老师，要么是附中的老师，从概率上来说，合你们心意的租户应该不难找。” 抽屉里被整理得很干净，里面空空如也。但文小满还是每个抽屉都打开检查了一遍。 正要关上最右边的那个抽屉的时候，文小满眼尖，看到了夹在缝隙里的白色的一角。 她用指尖仔细拨弄着，慢慢地顺着那一角把整个卡在里面的东西拨了出来。 是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曝光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上面是两个言笑晏晏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英俊帅气，眉眼之间乍一看跟林峥还挺像的，是林爷爷年轻的时候无疑了。 旁边的就是年轻时候的林奶奶了，整个人秀丽大方，看着很让人舒服。 文小满想到自己在年代剧里看到的情节，把照片翻了过来，果然有字，上面写着： 摄于拙政园。吾爱吾妻。 后面还有一个日期，但是已经模糊不清了。 林峥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文小满蹲在地上，问道，“找到什么了？” 文小满把照片递给他，“卡在抽屉的缝隙里了。” 林峥接过照片，正面反面都看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还是你眼睛尖。” 文小满见他露出笑意，决定有话直说，“你真的没事吗？要是难过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外面走走，或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林峥把照片好好收起来，“我之前跟你说的‘别担心’是真的，没有骗你。这些年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他的心态很好。 他不惧怕死亡，所以我接受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他都告诉了我那么多道理，要是我现在还不能自己面对的话，岂不是白费了他的教导？” 听到这话，文小满现在才是真的把心放在了实处。 或许林爷爷也是知道林峥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才会放心离开的吧。 两人又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个遍，林峥带来的纸箱子只装了两个就没有其他要带走的东西了。 文小满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一会儿吧。” 林峥从善如流地坐了过去。 文小满看着眼前已经十八岁的少年，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原来妈妈粉是这样的感觉啊。 林峥察觉到她的视线，心里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涌现了出来，“小满，你可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么？总觉得你在看小孩子一样，明明你比我还小。” 文小满坚决不承认，“你那是错觉吧？还是你觉得我太少年老成了？” 林峥轻笑出声，“你现在这样说话才让我觉得你还小。” 文小满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我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去学校见见老陈的，但是现在过去的话有些太晚了，明天你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一起过去吧。” 林峥看了一下手表，“好，明天上午一起去。等下出去一起吃个晚饭吧，都这个点了。” 文小满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嗯。” 两人靠着沙发又坐了一会儿。 落了许久雨的天今天终于放晴了，微弱的阳光也是阳光，此时正透过窗户照在林峥的脸上，让他的脸显得更加白皙了。 “其实我还是挺难过的。”林峥突然开口。 文小满正在脑海中组织语言，他又继续说道，“但是我不抗拒这样的情绪，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失控的。” 文小满刚刚组织好的语言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我……” 林峥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不用想什么话来安慰我，‘我难过’和‘我没事’并不冲突。而且，现在你就在我身边，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不愧是未来外交官的嘴。 “走吧，吃饭去。”林峥没有给文小满想太多的时间，站起来就要搬纸箱子。 文小满把茶几上的钥匙拿上，也站了起来。 “走吧，去‘云景记’？” 就是上次白粟娴请文小满他们一家吃饭的那个地方。 “嗯，就去那里。” 第252章 鸡娃 两人吃过饭后就各自回家了。 文小满回到家跟老陈打了一个电话，打算问一下他上午有几节课，好错过他上课的时间过去看他。 “只要你们来，我就没有课。”老陈是这么回答的。 第二天文小满去学校的时候才知道老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课，你们替我来讲吧。 这是老陈要他们帮着“鸡娃”了。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这节课不上课，课本可以收进去了，但是你们一定要把脑子安上。今天来给你们讲话的两位可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哦，对，大佬。 大佬分享的学习方法你们但凡掌握了那么一个两个，月考提分不是梦。来，让我们热烈欢迎上一届省文科状元林峥和省文科第八，也是唯一的英语满分得主文小满！” “哇哦！” “厉害了！” “这是真大佬啊！” 热烈的掌声中还夹杂着叫喊声。 老陈由于上一届的高考成绩特别突出，所以学校就安排他今年直接接高二文科重点班，不用从高一带上来了。 但这个高二，老陈觉得自己带得没有上一届轻松。 ——以前都是学生自己给自己打鸡血，自己就负责给他们松松紧箍咒就行了啊。为什么现在还要自己负责打鸡血啊？ 哎，幸好以前也不算没有打过。到底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这些学生上一届就在学校念高一，没有谁没有听说过这两位的大名。就算没有听过，在学校还没有撤下去的高考榜上，这两位的名字也是放在最上面的。 既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又有名校大学生的身份加持，同学们见到两人非常兴奋。 林峥让文小满先上去说，他补充就好。 文小满也没有推辞，本来就是她给了老陈这个“压榨”他们的机会，现在她是要当仁不让的，“咳咳，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学姐文小满。 你们别听陈老师说那些，我要是说我就是用最笨的办法读书的你们信吗？” 大家自然回答，“不信！” 文小满粲然一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回答。但是，你们陈老师，还有省状元林同学都能给我作证。” 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人，同学们的视线也都跟着转了过去。 老陈抱着保温杯，林峥就那么笔直地站着，视线汇聚过来的时候，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文小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论据’，开始输出她的‘论点’，“其实你们能考到省重点来，说明你们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大家也都知道我说的笨办法指的是什么，坚持，对，就是坚持。 就英语来说，我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背词典了，到高中的时候，高阶词典已经背了两遍，英语试卷上的每一个单词我都认得。这样做累吗？累。有效果吗？效果很理想。 我没有其他的巧办法，我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能一遍又一遍，利用我能利用的所有的时间。或许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我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要这么做了。 可是现在做也不迟。有人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不是让你们现在也开始背词典，这个事情要因人而异。我的意思是，现在你们还有时间，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不会的题型坚持多做几遍，不会的概念坚持多背几遍，的，一定会看到结果的。 这个结果不一定是你们高考的分数，也不一定是你们的今后可以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结果是一次机会，是一次你们可以给自己提供更多选择的机会。 而机会，不是写在日历上的东西。它就像一场意外，总会在某一天突然降临。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创造机会降临的条件。 唠叨了这么多，希望大家没有厌烦，接下来就让我们的省状元来分享吧。哦，对了，你们陈老师的保温杯里大有乾坤，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随机打开有惊喜哟。” 文小满浅浅地皮了一下，老陈把杯子打开，倾斜了一点让前面的同学看，“就是养生茶而已，不要被骗了。” “哈哈哈哈，陈老师，你在心虚什么？” “就是，现在还是冬天呢！夏天再给我们检查吧！” 老陈性格很好，和同学们的关系也很好，所以他带的班级气氛总是很活跃。 老陈甩了甩杯盖，喝了一口茶，“诶，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们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坚持，不管最后的成绩怎么样，你现在努力了总是没有错的，至少自己不会后悔吧。好了，到你了。” 林峥应声就往讲台上走去，教室里瞬间就安静了。 文小满听到前排有一个女同学对同桌说悄悄话，“要是他和我一个班，我肯定会拼了命地学习的。” 啧，校园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 林峥站在台上开口说道，“我要说的就是刚才文小满同学说的，‘书山有路勤为径’这句话大家都知道，这也是真理。大家踮起脚尖够一够，总能在树上摘到几颗果子的。我的讲话完毕。” 坐在讲台下的同学们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七嘴八舌地问起了问题。 “当省状元什么感觉啊？” “上大学了还要这么辛苦读书吗？” “你谈恋爱了没？你这么帅，应该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文小满学姐呢？一起聊聊呗。” “她比我们还小你不知道吗？未成年可不兴早恋啊！” 眼见着问题的走向越来越奇怪，还有互相回答问题的，老陈忍不住走了上去，把林峥叫了下来。 “哎！”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发出失望的声音。 老陈把茶杯放在讲台的右上角，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位置，“想知道当状元什么感觉？自己考一个就知道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知道不？ 第二个问题，上大学了照样要好好学习。我知道很多同学都听身边的人说过‘苦就苦这两年了，上大学了就好了’这样的话。 的确，也可以只追求不挂科，甚至只追求能拿到毕业证，但是，你们自己甘心吗？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你们甘心那样草草收尾吗？ 大学从来都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老师不是给你们压力，好像读书这条路没有尽头一样。不是的，大学有很多活动，有很多除了上课之外获取知识的途径，会很丰富有趣，也会很增长见识。老师只希望你们能保持进步。 至于后面的问题，关你们什么事？好了，这节课还剩下十几分钟，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啊，老陈你对我们太残忍了……” “还有更残忍的要不要试试？” 老陈拿走保温杯，‘说教三人组’离开了教室，还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了阵阵读书声。 第253章 打饭 文小满和林峥圆满完成了老陈临时布置给他们的“打鸡血”任务，老陈表示很满意。 其他的老师分布在不同的办公室里了，老陈就带着他们走了一圈，把带过来的糕点分了分。 “中午和我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吧？给你们俩炒几个菜。” 学校的师生多，食堂都有好几个，老师还有专门的教职工食堂，除了大锅菜之外，还可以安排小灶炒菜。 两人拒绝了老陈的好意，“中午去找朋友，就在学生食堂吃了。我们也回忆回忆以前的味道。” “那也行，我就不陪你们了，教室里还得去看一眼。你们下次人过来就行，不用带东西，记住了啊。” “嗯，记住了。” 吴克林和唐小磊现在读高三，昨晚上文小满就跟他们发了短信，说中午要一起在食堂吃个饭的，现在就只等他们下课了。 高三这栋楼的氛围比高二这边要紧张得多，两人也就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先去食堂里坐着等他们。 “我们要不要提前把饭买好啊，等他们到了直接就可以吃了。”文小满看了一眼挂在食堂墙壁上的时钟，快下课了。 林峥笑得十分温柔，“你忘了啊，我们俩都没有饭卡了。” ！！！ 文小满扶额尴尬，“哈哈，确实忘记这回事了，那就继续等着投喂吧。”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提前下课的同学来到食堂，食堂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前面的同学为了争第一，跑得飞快。后面的同学为了抢自己喜欢吃的菜，也不甘落后。 他们冲得激烈，文小满看得也很感慨，“你还记得咱们班张亚吗？每次吃饭都冲第一，食堂的土豆炖排骨就从来没有漏掉过。” 林峥和她一起回忆，“记得，每次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他的脚都会提前伸出去一只，还被老陈骂过几次。” 文小满回想起那个画面，笑得肩膀直发抖，“对对对，但他就是不改，还对老陈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老陈都拿他没办法。” “文小满？” 正说得开心，文小满听到旁边有人叫她，她转头看过去，是以前初一班上的同学。 对方很惊喜，“诶，真的是你啊？啊，还有林峥。你们俩来学校干嘛？” 文小满回答道，“来看望老师，顺便和朋友一起吃个午饭。” “那祝你们吃得开心啊！我先去排队去了，一会儿人就多了。” 文小满点点头，让她赶紧先过去。 没过多久，唐小磊和吴克林也奔到食堂来了。 “我还以为来了就有吃的了呢，你们俩白提前到了。”唐小磊被高三摧残得够狠，看上去双眼无神的。 吴克林敲了一下他，“你傻啊，他们拿什么买饭，快去排队。” 吴克林揽着唐小磊继续往前走，只回过头来给林峥他们留下一句，“你们就坐这里占地方，打什么菜就吃什么菜啊！” 文小满想起自己刚刚跟唐小磊一样犯傻，就有些不想“放过”自己，“回去得好好看书了，这几天脑子没有转，都生锈了！不行不行，我们之中傻的只能有一个。” 林峥觉得这样的文小满鲜活极了，“我发现你每次和唐小磊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幼稚’起来。也不是幼稚，就是像个小孩儿一样。” 文小满觑他一眼，“那不还是幼稚的意思嘛？不过我认。主要吧，是唐小磊真的欠欠儿的，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惹他一下。” 林峥不知怎么的，心里好像有些异样。 他努力忽略掉这抹异样的感觉，笑着说到道，“他确实是这样的。” 文小满没有察觉什么，“是吧，我们都这样觉得。” 等待午饭的过程中，也有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过来打招呼，两人都耐心回应了。 又等了一会儿，那两人终于各自端着两份饭过来了。 许久没吃食堂的饭菜了，文小满还觉得挺好吃的。 果然人都是这样，能轻松得到的时候就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得到的过程没有那么容易了，就察觉出其中的好处来了。 “文小满，你都不知道，自从你们上大学去了之后，我的生活有多无聊，在教室里被老师盯着就算了，休息时间还要被吴克林盯着。”唐小磊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青椒炒肉，“恨恨”地告状。 吴克林不放过任何一个“耳提面命”的机会，“那你再读个高四吧，到时候就没有人盯着你了。” 唐小磊立马“投降”，“别啊，都坚持这么久了，最后几个月可不能半途而废，你得有始有终知道吧？” 文小满被逗笑，“哈哈哈，唐小磊，你真的是太狗腿子了。” 唐小磊毫不为意，“那是，在我吴哥面前，就得嘴皮子利索。” 吴克林和唐小磊高二分班之后并不在一个班，说的“盯”也就是下课之后看到了，问个一两句，或者是放长假的时候，企鹅号上交流一下作业完成情况。 但是这让唐小磊非常有安全感，他自制力不是很强，能遇到这么一个关心他学习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唐小磊继续问道，“田朵尔呢？她今天怎么没有一起过来？上大学了就忘了我们这些可怜人，哎。” 文小满前两天跟田朵尔聊过，知道她的动向，“她在外婆家呢，离蓉城有点远。你这话幸好她没在这里听到，要不然你的耳朵就要不保了。” 唐小磊立马惨兮兮，“所以啊，我这颗被压迫的小白菜，也就只能趁她不在的时候过过嘴瘾了。” 吴克林把自己餐盘里的炒白菜苔夹了一筷子放到唐小磊的餐盘里，“来来，你的同类来堵你的嘴了。” 文小满笑得差点呛到。 林峥把自己那碗没喝的汤推到她面前，“吃饭的时候别笑得太厉害了。” 又扯了一会儿闲话，两只高三汪就要回教室里去继续奋斗了，文小满和林峥也就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之后的文小满没有休息太久，就进入了学习状态。 今天在老陈班上讲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讲给自己听的呢。 自己已经比别的同龄人更早地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应当要比他们做得更多更好才是。 后面几天，文小满除了见了一趟宋婷婷之外，就再没有出过门了。 她的梦想曾经遥不可及，现在就在触手可及的前方了。 实现梦想的秘诀就是，像植物那样朝着光照耀的方向生长。 第254章 熏货 文慧敏三月份要考试，学校里的资料还是多一些，所以她提前就去沪市了。 文从胜也跟着一起过去了，看看那边的房子行情，还有具体的买房政策。 杨秋芝白天要上班，下班之后也要去学习，所以家里基本上就只有文小满一个人。 她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这也让她的学习更有效率。 戚老师给她书她已经啃了一大半了，自己回来之前在学校图书馆打印的资料也翻了三分之一。 这个进度和之前自己预想的差不太多，文小满觉得这个寒假没有虚度。 开学在即，文小满决定提前两天去京城，那么久没有住人了，宿舍里要打扫一下，被子也都要拿出来晒一晒。 田朵尔还是跟她一块儿去，彭瑞被家里拉着去了海边还没有回来，错失了这次机会。 林峥则很早就去京城了，和白粟娴女士一块儿去的。 飞机票是买的周日的，正好杨秋芝有时间可以去送她。 这个周六杨秋芝也没去加班，在家里帮着文小满一起收拾行李。 她知道女儿很能干，但是不做点什么她又实在不放心。 两人正收着衣服，杨秋芝接到了文从蓉的电话。 “喂，嫂子，你们在家没？贵生回来了，带了一些熏鱼和熏鸭子过来，给你们送点来。” 杨秋芝有些疑惑，“贵生就回来了？你们直接过来吧，我和小满在家。你哥和慧敏去沪市那边了。” 文从蓉一只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手帮李贵生扯着口袋好装熏货，“是啊，昨天到的，等下到你们家了再跟你说。” 挂掉电话，见文小满的东西也收得差不多了，杨秋芝把箱子合上，“一会儿姑姑他们一家过来，来帮我洗点菜吧。” 文小满刚刚也听见了，和杨秋芝一起来到了厨房。 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杨秋芝先把猪脚洗干净了放锅里炖着。 猪脚在老家的时候已经找人用锯子切成块了，带过来就一直放冰箱里的，要吃的时候拿出来清洗一下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文小满帮着把青菜洗了，又拿出几个土豆来去皮，杨秋芝切好了用水泡着。 正当文小满剥着大蒜的时候，门铃响了，杨秋芝用抹布擦了擦手，去开门。 文从蓉和李静雯走在前面的，手里提了一箱饮料。 李贵生走在后面，一只手提着两条熏鱼，另外一只手拎着一只熏鸭子。 杨秋芝接过来，“带一点尝尝就行了，还带上这么多。” 文从蓉说道，“他这次来带得多，现在温度慢慢升高了，雨水又多，家里潮得很，不早点吃完都要长霉。” 文小满快速把最后一瓣大蒜剥好，洗好手出来给他们倒茶。 杨秋芝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年货都拿了出来。 没有在这边过年，家里的存货并不多。 没等杨秋芝问起，李贵生自己就说起了为什么他就从老家过来了。 “老娘过年之后精神好一些了，饭都能比过年之前多吃半碗，带到县里去检查，医生说‘病人自己求生意识比较强，心态比较好，但是检查的结果还是不大好’。 我就跟我老大他们商量说，老娘这样子还有得救，一家多出点钱，买点好药治一治，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老大他们听说这个病就是一个无底洞，一开始了就没得停的时候了，到时候人财两空，就不愿意出这个钱。 老娘自己不知道听哪个说，水库对面的九岭村里，有一个老赤脚医生，治过好多疑难杂症，她就不愿意住卫生院了，硬要回去搞中药。” 杨秋芝想了想，“我们那水库对面确实有个九岭村，但是这个赤脚医生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文小满相信好的中医是民族的瑰宝，比如安宫牛黄，苏合香丸之类的，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 但是这种赤脚医生……希望高手在民间吧。 文从蓉感叹道，“有什么办法嘞？她那几个儿都不愿意出多的钱，就只有自己想方啊。说不定中药对症了，能多保一段时间。医院里说她的情况做手术都没得必要，不管中药西药，反正都是吃药保着。” 文小满虽然唏嘘，但也知道这事儿别人插不上嘴。他们一大家子自己都掰扯不清楚，更不要说一个外人了。 杨秋芝也摇了摇头，“哎，也只能这样了。那个赤脚医生我也去帮你们打听一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吹出来的。” 李贵生接着前面的话头，继续说道，“我反正态度摆出来了，不管老娘怎么治，我们该出钱的出钱，现在老娘生活要人照顾，我们几个人商量的，一家半个月，轮流来。 我这边工地上要人，静雯读书要钱，买的房子还要还贷，我也在家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就跟静雯她大姑姑打商量，该我的那半个月就她帮我照顾，我跟她开钱。” 文从蓉见他说得轻巧，把背后的故事也说了出来，“为这事他们还吵了几架。他二哥屋里想赚这个钱，说大姑子家人多，不适合老人休养；三哥既不想伺候，也不想出钱；小姑子嫁得远，一来一去的不方便。哎呀，反正没有一天安静了的。” 文小满想起刚去世的林爷爷，再想到这位李奶奶，不由地更加唏嘘了。 ——老天爷真的是随机派发生命值的。像林爷爷这种有条件享受最好的医疗资源的，没有挺过去；而李奶奶，儿女众多，撇责任的最多，她却依然坚挺着。 几人聊着天，厨房里的猪脚也就炖好了。 第255章 组队 周日的蓉城又是一个阴雨天，京城这边却是晴空万里的，非常适合晒被子。 下了飞机之后，文小满和田朵尔各自坐车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文小满拖着箱子到了宿舍，发现张潇文已经先到了，正在用抹布擦桌子。 “小满，你来啦！”张潇文热情地开口问候，“我感觉你在家过个寒假都白回来了，地理老师说川渝地区多美女是真的。” 文小满把窗帘打开，让太阳晒进来，“你是不知道下了多少天的雨！你上午到的？” 张潇文把抹布放进水里揉搓了几下，拧干了继续擦，“我也才到没多久，吴珺宁说她要明天到。” 文小满把椅子搬出去放到阳台上，“那我们帮她把被子也一起晒了吧，明天她到了就直接可以睡了。” 张潇文点头。 共用阳台的隔壁宿舍来了一个同学，文小满就把她们空余的椅子也借来放在阳台上。 隔壁的同学说道，“你们真的是很典型的南方人了。你看看外面，有谁在大冬天晒被子的？” 文小满哈哈大笑，“确实，不过今天出太阳，外面应该十来度的样子，趁这几个小时最暖和，拿出去过一下瘾，要不然总觉得不舒服。”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刻在骨子里了的，无论人在哪里，都会被这种“习惯”支配。 ……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老师早就传到学校系统里了，不过当时只知道自己的分数，不知道其他同学的情况。 开学之后，为了评选优秀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班长拿到了所有同学的成绩。 文小满那遥遥领先的成绩看得班长艳羡不已，“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啊。” 第一学期的‘优秀学生’毫无疑问地落到了文小满的头上。 不过奖学金是以学年为单位的，还要过一个学期才能拿到手。 对于文小满来说，奖学金只是她努力学习的一点附加奖励，有没有都不影响她自己的安排。 第二学期的课程如戚老师说得一样，难度提高了不少。第一学期是打地基，第二学期就开始要往上面砌砖了。 有的学生可以砌一层楼高，有的只能砌几排。 或许现在看着差别不明显，但是到毕业的时候，就非常直观了。 那些地基打得好并且每次砌砖都很快的学生最后修建的是高楼大厦，可以站在更高的平台上选择今后的方向。 而那些地基不稳，砌墙又缓慢的学生，最后可能建造的就是一座晃晃悠悠的房屋，自己站不上去不说，还有塌房的危险。 开学后没几天就到了三月份，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文小满又开始了早起跑步的日常。 现在她不需要再长多高了，但是坚持运动可以让她的注意力更集中。 她空闲的时间看过很多交传和同传的视频，逐渐爱上了这种极速燃烧脑细胞的活动。 而要优秀地完成这项活动，注意力必须要高度集中。 而林峥，也像是小学的时候一样，成为了她的跑友。 这天早上，林峥做完拉伸，问旁边的人，“文小满，你看到贴在公告栏上的比赛了吗？” 文小满自然是看到了的，“你说那个‘外研社杯’英语辩论大赛的校内初选赛？” 林峥笑着肯定，“是的，要组队吗？” 比赛报名以队为单位，每队两人，选手可自由组队。 文小满在看到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正有此意。”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迅速组成了一个小队。 ‘外研社杯’全国英语辩论大赛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水平最高的口语赛事。 大赛从1997年开始举办，一年一届。前几年的时候，全国只有8到16个代表队参赛，随着比赛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更多的高校参与进来了。 到了今年，‘外研社杯’与国际接轨，转制为国际大学生辩论赛的通用模式——英国议会制辩论。ωωw..net 优秀的辩论队由外研社资助，可以代表华国英语辩论队去国际上打辩论赛。 两人去报名的时候，负责报名工作的学姐有些惊讶，“你们确定现在就报名？” 外交学院校内的辩论赛分为大学英语本科组和英语专业本科组，都是以大二大三的学生为主。 两人都不是英语专业的，报的组别是大学英语组。 但是他们俩才大一。 文小满笑得很自信，“嗯，我们现在就报名。” 学姐再次提醒了一下他们，“今年改赛制了哦，你们之前培训过没？” 林峥回答道，“嗯，看到公告栏里的提示了的。不过换汤不换药，我们现在去熟悉赛制也不晚。” 赛事公告上也没有说不让大一的组队参赛，学姐没有再提问，把他们的名字写了上去，“那就祝你们好运。” 初赛就在一周之后，采用循环制，每支参赛队以报名顺序编号，随机产生对阵名单。 比赛得分进行累计，最终每组得分的前四名将进入半决赛。 报完名之后，文小满和林峥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首先就是要了解赛制。 英式议会制辩论赛制分为正、反两方，每方分为上、下两院，每院由2名辩手组成一队参加，即整场比赛有正方上院、反方上院、正方下院、反方下院4支队伍，一共8名辩手参加。 正方上院相当于是首相与副首相，反方上院相当于领袖与副领袖。 正方下院和反方下院就是不同阵营的议员与党鞭。 和以往的辩论赛制不同的是，即使都属于正方或者下方，上院和下院也要在比赛中互相竞争。 英式议会制辩论赛主要是基于社会现实问题的讨论，辩题基本分为政策类辩论和价值观类辩论，辩论的话题深刻广泛，包含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议题在内的众多领域。 了解赛制了之后，两人又继续研究当今国内外主流的社会问题。 张潇文看着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文小满，跟吴珺宁感慨，“你说我们与学霸的差距，是不是在于学霸每天有48小时啊？” 吴珺宁抱着一本《翻译概论》，头发被自己抓得有些蓬松，“又是来学校凑数的一天呢。” 第256章 积分 “各位选手请注意，本次比赛采用英国议会制辩论制，比赛开始将通过大屏幕随机匹配对阵方。 本场比赛禁止使用任何电子设备，包括电子词典、手机、手提电脑等。书面材料在20分钟的准备阶段可以使用，在辩论中不可以参照。 确定好对阵方和辩题之后，屏幕上方开始计时，比赛准备时间为20分钟，辩论持续32分钟，每位辩手有四分钟发言时间，发言顺序为“之”字形。 辩论结束之后，评委做点评5分钟。每场场间休息10分钟。请各位选手及时关注各自队伍的编号，准备时间开始前三分钟没有到场的选手，即算作弃权。” 此时文小满和林峥身上挂着号码牌，正坐在学校的礼堂里听着主持人说着比赛的规则。 初选是分组循环赛，持续一周的时间。 今天是比赛开始的第一天，来的参赛队伍和观众都很多。 外交学院的学生都是当初经过英语口语测试才招进来的，所以无论是什么专业的同学，英语口语都还不错。 这就导致报名参赛的选手有很多，大二大三的几乎每个班都有人报名。 大一的倒是很少，主要是大家都觉得这么短时间内适应新赛制，并且和大二大三有经验的学长学姐们对阵是一件赢率为零的事情。 有的选手认识文小满或者林峥，虽然有点惊讶，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一次次比赛练出来的，在新手面前还是有骄傲的。 文小满他们报名得比较早，编号是09号，算是很靠前的号码。 文小满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屏幕，生怕自己看漏了。 林峥的身体斜侧过去，用手挡在自己前面，凑到文小满耳边轻声问道，“有点紧张？” 文小满轻轻摇了摇头，“不紧张，就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辩论赛，不太熟悉流程，就想着要多关注细节。” 林峥把声音压得更低，“轻松点，我我们是一个小组，还有我看着呢。这次我们用点策略如何？第一场的时候先……” 林峥后面的话刚好够文小满一个人听清。 文小满听完后眼睛一亮，“我觉得可行。反正是累计积分，只要我们最后的总积分进入小组前四，就能进入半决赛了。第一场就当是练手。” 第一组的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两人嘀咕完之后就开始认真地分析起台上选手的应变策略和临场表达。 等他们辩论结束之后，又仔细听取评委老师的点评和意见，从中提炼出评委的大致评分标准。 之前准备的时候都是“纸上谈兵”，现场观摩之后，两人又对这种比赛赛制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休息时间结束，大屏幕继续兢兢业业地滚动着。 “到我们了。” 两人对视一眼，站起来往准备区走去。 他们这次抽到的位置是正方下院。 正方上院的两人走过来和他们握了一下手，“你们是大一新生？欢迎加入外院辩论队。” 辩论队是和时事研究会一样的会员制。都是参加一次活动之后，自动就成为了这个队伍里的一员。 文小满和林峥回握对方两人，“第一次参加活动，以后多多关照。 反方上院的两位听到之后面上一喜：对方是新人？那看来第一轮比赛要旗开得胜了。 反方下院则没有那么乐观，正方上院是辩论队的大佬，临场的思辨能力非常强悍。 而且其中一位队友常年混迹贴吧，知道那两位新人并不是普通新人那么简单。 四组选手都按时到了台上，大屏幕上也把他们的辩题抽了出来： Thepriceofgasolineshouldbesubjecttomarketforces.（汽油价格应该服从市场调控） “准备时间开始，请各位辩手回到指定位置进行准备。” 台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台下的其他选手开始窃窃私语，纷纷和队友一起解题。 文小满和林峥两人在前一周的国内外时事准备过程中，关注到了汽油价格这一块了的，两人各自把自己的观点写了下来。 然后互相交换，看对方还有哪里需要补充的。 最后还有一点时间，他们又一起分析了对方可能会切入的点，以及己方会被打的点。 “准备时间到，请各位辩手上交文字资料。” 文小满觉得20分钟实在是过得太快了，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就没有了。 不过人生哪里会事事给足时间做准备呢？文小满调整好心态，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等下要讲的内容。 比赛很快开始。 “汽油不是普通的货物，不能完全依赖的市场调控。原油供给弹性比较大、需求相对刚性。当前我国原油价格已与国际市场接轨，而国际原油价格所受的影响因素非常多，要是服从市场调控的话，市场将混乱不堪。” “不是只服从市场调控，而是以市场调控为主，发改委的调控政策为辅，最大限度地稳定市场，降低油价对消费者和经济的不利影响。” “汽油的本质就是货物，宏观经济尺度下，……” 八位选手的辩论发言很快结束。 评委一一进行了点评。 “15号和09号都属于正方，正方在题目有些偏向性的情况下，能够快速找准切入点进行深入剖析，并站稳了立场，这一点很棒；不过正方下院最后的力度不足，发散的角度具有局限性，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文小满听得连连点头，刚才她和林峥发言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有经过太多的训练，他们的解题深度和广度都不太够，这是他们目前的短板。 这场比赛最终还是正方以微弱的优势胜了，辩论队的领队人确实实力强劲。 正方上院靠实力积两分，文小满他们只积一分。 反方下院积零分，反方上院则倒扣一分。 “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不过你们不会总是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退场的时候，反方上院的其中一人这么对文小满和林峥说到。 文小满朝他笑了笑，“我们也知道不是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的，所以下次就要靠实力了。” “自信过了头就是自满了。”有声音从别的地方传过来。 林峥迅速捕捉到声音来源，“我们只是把我们的打算说了出来而已。” 第257章 作秀 第二天早上跑步的时候，林峥带了一份资料过来。 文小满拿过来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很杂，有最新的国际关系分析，有近五年来的国际热点事件，还有华国当前的热门社会问题。 文小满有些震惊，“你昨天回去整理的？” 林峥摆摆手，“不是，有一部分内容是我们专业课上讲的，我昨天看了一下出现的辩题，基本上都和这些相关，所以昨天回去就整理了一下。” 文小满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林老师的材料分析与整合能力真是让我望尘莫及。” 林峥反夸回去，“各自擅长的领域不一样罢了。” 资料拿过来当然不是用来求表扬的，林峥随便翻开一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还带的有纸和笔，我们随机抽取一个事件或者议题，跑步的时候在脑袋里进行发散，一圈跑完了之后把自己想到的点写下来。 跑第一圈的时候从正方的角度考虑，跑第二圈的时候就从反方思考。写完之后再抽取一个，然后再想再写，让自己的脑细胞彻底活跃起来。 等跑完四圈，我们互相交换写的内容，各自拿回去，利用下课时间，根据对方的角度去完善自己的观点，同时找出对方不足的地方。中午吃过饭之后我们在一教的自习室会和。” 文小满听得连连点头，“那等会儿你把这份资料发给我，我还可以利用休息时间研究一下其他的选题。” 林峥笑着告诉她，“这份就是给你打印的，我自己那儿还有一份。在宿舍待的时间少，打出来看要比在电脑上看方便一些。你来随机抽选一个主题吧。” 文小满没有推辞，随手翻了一页，内容是关于联合国的五个常任理事国所拥有的一票否决权的争议。 拉伸之后，两人并肩开跑。 脚下的步履没停，脑袋中的运转也没有停。 第二道题是林峥随手翻出来的，是关于环境与发展的选题。 几圈跑下来，文小满觉得这样比纯跑六圈还累。 但是脑子里是兴奋的，要是有那种监测脑细胞活跃程度的仪器的话，文小满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会直接爆表。 操场上除了他们俩，还有其他的爱好跑步的同学在晨跑，看到两人跑一圈写一点东西，跑一圈写一点东西，有的同学感到很好奇。 等两人又跑完一圈在奋笔疾书的时候，有的同学耐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然后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天才是1%的灵感和99%的汗水’，这句话诚不欺我。” 另外的同学附和，“有聪明的脑子，还有这么强的执行力，他们就是专业课老师嘴里的‘别班的同学’啊。” 这些感慨和初春的暖意一样，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沐浴过春日的人有很多，两人的勤勉和努力也被更多的人知晓了。 有的同学知道后佩服不已，更加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与学霸之间的差距；也有那么一部分同学嗤之以鼻。 “切，搞得跟做秀一样。明明没有辩论赛的经验，还非要报名逞能，无论谁和他们抽到同一阵营，都要被连累。昨天也就是辩论队的队长带着他们，不然他们肯定要扣两分。” 说这话的就是昨天和文小满他们一起比赛的反方上院队员陈一凡，赛后还跟文小满他们两人呛声了的那个。 有一小撮人觉得他们太高调了，不像是踏实做学问的人，也同意了陈一凡的观点。 正在一教自习室里共同进步的两人并不知道这些身外事，持续头脑风暴中。 在外面参加社团活动的张潇文和吴珺宁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文小满。 张潇文忍无可忍，冲着背后说闲话的那些人说道，“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有那么难吗？” 刚刚还说得起劲的同学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头，假装和其他人聊起了天。 吴珺宁拉了拉她的衣服，声音不大不小，“算啦，犯不着因为这些话生气，到时候小满和‘最佳风采’的成绩摆在那里，自然就会闭嘴了的。” ‘最佳风采’说的是林峥。 女生宿舍里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代号出现，这些代号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完全取决于聊天人当时的话题和心情。 …… 今天晚上的辩论赛和昨天在同一时间举行。 不过今天来观看比赛的人却比昨天多了不少。 很多人都是听说了今天的学术小八卦之后过来一探究竟的。 文小满也察觉到后面投过来的视线多了不少。 她把手伸到后脑勺上摸了一下头发，没有摸到有散落在外的细碎发丝之后，就没再理会那些或探究或怀疑的视线了。 比赛很快开始，文小满和林峥没有放过任何一组的辩题，按照早上的方法，两人先各自从正反方的立场快速发散，然后交换，再结合场上辩手的观点完善，最后听取评委老师的意见进行取舍。 他们俩没有那么多的经验，那就把别人的比赛经验变成自己的。 虽然没有自己亲自体验那么有效果，但是用来弥补他们的短板，还是见效挺快的。 后面那些过来看热闹的同学也渐渐地被场上的比赛所吸引，有些人很快就意识到了今天的八卦主角还真不是在作秀。 这些人看着他们忙碌而认真的背影，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努力就不能示于人前了？明晃晃地向大家展示自己想要进步的‘野心’和为了实现目标所付出的汗水，就是不对的吗？ “下一组，21号，正方……09号，反方上院，12号，反方下院。” 终于轮到文小满和林峥他们这一组了，此时赛程已经快接近尾声。 两人一上台，疲软的观众席变得热闹了一些。 ——除了那些想看热闹的同学之外，还有很多两人的支持者也到了现场。 大频幕迅速翻滚着，很快辩题就出现了： TheMayFestivalshouldnothavebeenshortened（端午节不应该被缩短）. 第258章 打脸 “准备时间开始计时。” 台上的八人迅速进入状态，手上的笔飞快地在纸上龙飞凤舞着。 不过台下的热闹渐渐地与辩论赛无关了。 “啊！林峥好帅啊，之前看贴吧上的照片都只有侧面，原来从正面看更加标志。” “对对对，就是标志，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了，特别是现在板着脸认真写字的样子，真的是那种要上交国家的感觉。” “文小满也在发光好不好，看着她就想起一个词，‘国泰民安’，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好沉稳啊。” “确实，落落大方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感觉很安心啊。” “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太养眼了。” 在一片“颜粉”的夸夸声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你们不要这么肤浅好么。” “这是辩论赛，不是选美大赛。” 两拨人互相看不惯对方，互相压低声音进行反驳。 ——作为外院人，观点可以不一样，但是在公共场合要有素质，这是刻在每个人脑子里的铁律。 台上的文小满和林峥继续完善着己方的观点。 这个题目之前两人准备过类似的，也是关于传统假期的时长问题。 两人当时觉得正方更好打一些，‘不应该缩短’，从弘扬传统文化这方面都可以说出好几个点来。 不过两人今天抽到的是反方，那么就要从经济发展的代价和人口迁徙等方面去发散了。 准备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这次作为反方的上院，发言在靠前的位置。 文小满站起来之后侃侃而谈，一嘴流利的英语把台下的部分同学给震到了。 “这也太强了吧！英语口语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英语专业？” “人家英语差不多学到顶了，她高考英语150分不是因为她只能考到150分，而是满分就那么多。我听他们专业的老乡说过，他们专业课老师说文小满的中英互译非常老练了。” “嘻嘻，我们的法语老师现在已经开始重点培养她了。” “嗯？不是说是翻译专业的吗？怎么又跑去学法语了？” “双学位你知道吧？本专业学分修满就可以去修另一个专业了。我估计到时候我们毕业的时候，她也要跟着一起毕业了，不过人家是双学位。” 台下的聊天丝毫没有影响台上的发挥。 林峥也在台下众支持者的赞叹声中完成了他的发言。 “原来用实力打脸的感觉是这么爽啊！” 文小满和林峥的表现，连之前没有看过辩论赛的新观众们，都能看出来要比正方上院的好一些。 支持者们的背都挺直了不少。 可生活中按照设想走的事情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天不遂人愿”。 到下院发言的时候，正方下院力挽狂澜，把己方没有说到的点都补充了。 反方下院招架不住，很快就败下阵来。 最后反方输掉了这场比赛。 文小满作为反方中表现好的那一方，积零分。 陈一凡差点没笑出声，“呵呵，昨天靠着辩论队大神得了一分，今天好运气就用光咯。真正厉害的人，是昨天把他们这种纯新人带飞的大神。” 不过他这次说话就没有多少人附和了。 大家都有眼睛，看到了台上那两人的精彩表现。 或许他们还没有能以一己之力带飞整场的能力，但是今天才是他们的第二场辩论赛啊。 进步速度恐怖如斯。 下台之后，12号的两位成员过来跟他们道歉，“对不起，都怪我们，不然你们肯定能赢的。” 文小满安抚地朝两人笑笑，“我们是一个阵营的，输掉比赛并不是某一方的问题。我们也有问题啊，前面的发言没有把对方的路堵死。比赛有输有赢，这很正常，一次比一次有进步就是最大的收获呀。” 两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再次道歉之后就离开了。 他们下定决心，也要向文小满林峥他们学习，争取下次不要成为拖后腿的那支队伍。 “那我们继续加油！”看着两人离去，文小满笑着对林峥说到。 “嗯，继续加油！”林峥很喜欢这种两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 这次的暂时失利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安排。 ——他们依然早早地起床，不顾他人的眼光，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场合和时间，把准备的资料尽可能多地吃透。 不了解他们的人只看到了他们的进步飞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都是从小学开始的累积，是掌握方法之后的厚积薄发。 老赵的“魔鬼式训练”、无数次的演讲比赛，还有林爷爷等一众长辈的耳濡目染等等，这些经历都对两人的眼界和应变能力有着极大的帮助。 或许是两人的努力感动了上苍，也或许是实力快速提高，不需要运气的加成了，在后面几天的辩论赛中，两人的表现势如破竹，非常亮眼。 ——后面几天又上场比了三次，两人共积了2个2分和1个1分，最终以分组第三的成绩进入了半决赛。 半决赛采用淘汰制，对阵原则为：积分最高的队同该组积分最低的队辩论，积分第二的队伍与积分倒数第二的队伍辩论，以此类推。 这样的赛制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把表现最优的队伍保留下来。 毕竟初赛能排第一的队伍与排最后的队伍相比，表现肯定是更优异且稳定的。 而排在中间的队伍，差别不大，所以半决赛可以让他们决个高下。 文小满觉得这样的赛制还挺合理的。比第一第二一起比、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一起比，淘汰一个强队、晋级一个弱一点的队伍要好很多。 胜出的两组队伍将进入最后的决赛，与另外组别的两只胜出队伍进行最后的比拼。 最终的冠军获得者将代表学校出战，在‘外研社’的舞台上，和其他高校的队伍一争高下。 半决赛只剩下四支队伍了，一天的时间足够。比赛时间就安排在一周之后的周六晚上。 第259章 奔跑 “恭喜你们。”公布完晋级名单，辩论队队长田宏青走过来向他们祝贺。 林峥和他握了一下手，“多谢。” 文小满把这谢意表达得更具体一些，“感谢你们第一场带我们起飞。” ——要是第一场没有赢，他们被倒扣一分的话，现在总积分就是第五了，可以说是田宏青和他队友给了他们继续成长的机会。 田宏青笑着回应，“我们也只是自己想赢罢了。况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无论哪方面，你们的实力都很强。” 文小满的声音里都是轻快，“那就感谢来自小组第一的肯定咯。” 三月下旬的月夜依旧凉如水，走出会场的文小满拢了拢衣服，把外套拉链拉到了顶端。 “我觉得我们真的挺幸运的，除了第一场比赛跟着田宏青他们躺赢之外，还有今年的赛制改革也帮了我们。要是按照以往的传统辩论来比的话，我们不一定能晋级。” ‘英国议会制辩论’是今年才登上外研社的舞台的，那些有经验的辩手，有的也大多是传统辩论的经验。 而往往改变习惯要比习得新规则要难一些。 对于有经验的选手，是改变既有习惯；对于文小满林峥来说，就是学习新规则。 这也是他们俩能杀出重围的原因之一。 林峥认同她这个说法，“嗯，我们确实很幸运。” 说完，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也很幸运。 ……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还是雷打不动地在跑步的时候训练自己的辩论思维。 和之前不同的是，操场上除了运动的同学，还多了一些早读的同学。 以往他们觉得京城的初春早晨很冷，要努力也是在图书馆或者是自习室努力，谁没事非要让自己吃苦啊。 可看到文小满和林峥的巨大进步之后，有一部分同学也想试试，看看是否在户外会头脑更清醒一些，效率更高一些。 别人是怎么想的文小满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的操作对自己来说，是学会管理时间的必经之路。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每个人的一天都是24小时，不会多也不会少。 那么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尽可能多的事情，就要成为时间的主人。 想要得到的更多，付出自然也要更多。 她自己住在学校都还好，下了宿舍楼走几步就是操场，而林峥还要从公寓里过来，要比她起得早得多。 文小满把内心的杂念放下，开始奔跑起来。 文小伟此时也在奔跑。 他是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奔跑。 他跑得很快，不快点跑的话，后面那人的砍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背上了。 文小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游戏里认识的女朋友怎么就是外面混混的女朋友了。 昨晚上他和女朋友在网吧里上通宵，上通宵的钱和买炒饭和奶茶的钱都是他出的。 两人坐在一起玩游戏，当然，主要是他在玩，女朋友在旁边不断地吹捧他，说他玩游戏真是太厉害了，还说他认真玩游戏的样子真帅。 说实话，文从胜兄妹几个长得都不差，孩子们也都或多或少地遗传到了一些良好的外貌基因。 忽略文小伟脸上的痘痘，单看五官的话，确实长得还可以。 这些话很是取悦了文小伟。 放假在家的时候，大家都说大伯一家如何如何厉害，这让他们一家都很不爽。 最让他不爽的是，大家还喜欢拿他和比自己小一点的文小满作比较，明明她就是一个连族谱都不肯上的白眼狼，大家还昧着良心夸奖她。 文小伟在女朋友一声又一声的彩虹屁中很快就飘了起来，精神也越来越亢奋。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网吧老板过来告诉他包夜时间到了，他都还意犹未尽。 于是又从兜里掏出才从唐秀那里要到的生活费，续费了几个小时。 正当他在游戏里“杀”得最起劲的时候，从网吧外面进来了几个混混，直冲着文小伟和他女朋友而来。 为首的那个年纪看着也不大，一头黄色的头发像是枯草一般长在头顶，他满目赤红，鼻翼气得一鼓一鼓的。 文小伟女朋友最先发现了他们，被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小伟，快跑！” 文小伟转头一看，对方都长着一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也没有去找网吧老板结账，转身就往网吧后门处跑去。 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听见了女朋友的一声尖叫。 他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发现追过来的那混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长长的砍刀。 他脚下有些发软，但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他的双脚机械地往前拼命地迈着。 他要跑回学校去，学校里的老师会保护自己的！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快速往前跑着。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小县城也流动了起来，去上班的，去上学的，还有早起做生意的，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不是没有人看到被人追着逃命的文小伟，但是后面的那个混混，在县城里讨生活的，谁又不认识他呢？ 前面那个跑着的小子，看着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不然也不会大早上地就和这个出名的街溜子搅和在一起。 算咯，还是保护自己要紧，不去多管这些闲事吧！到时候被混混盯上了，日子不好过的可是自己。 文小伟越跑越觉得自己为了躲老师的检查，跑去那个离学校很远的网吧上网，是一个极度错误的选择。 他快要跑不动了，可学校还在看不见的地方。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呼哧呼哧…”文小伟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大。 “你跑啊！抢老子的女朋友，你活得不耐烦了？有种跟老子戴帽子，没种当面对峙？” 文小伟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好像是火烧一般，呼吸一口都是在他的身体里凌迟。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后面的嘲笑声越来越清晰了。 第260章 早晨 文小满和林峥完成早上的训练之后，就回到了宿舍，今天上午既要上本专业的课，还要去戚老师那边蹭课，她得回去拿书。 “小满，给你保温杯里灌了一杯热水，你记得带着啊。”张潇文早上在宿舍里完成了一篇翻译，现在一边收拾一边叮嘱着文小满。 文小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嘻嘻，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 收拾好了要带的书本和资料，文小满和她可爱的室友们一起出了宿舍，朝着教室走去。 离第一节课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样子，校道上汇集了来自各个宿舍楼的同学们，大部队则是从食堂出来的。 像是小溪流并入江河一般，朝着知识的海洋涌去。 早上的太阳和煦地洒在每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上，这是文小满最喜欢的校园风景之一。 文从胜也喜欢在早上的时候去到厂里，他喜欢看机器运转的声音，喜欢看抛光的时候飞溅出来的火花，最喜欢的还是看着一台一台的封口机被拼装出来的样子。 这些都让他想起年轻的时候在老家收稻谷的情景。乡亲们都在田里忙碌着，他负责把踩打谷机的踏板，把割好的稻谷放进去脱粒。 这些场景都代表着丰收。 他上个月跟着文慧敏去了一趟沪市，了解了一点那边的房市行情，回来之后觉得自己和秋芝两个还要再接再厉。 于是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带着新的订单回到凤泉区了。 这天早上他正在厂子里认真检查着每一台要交货的机器，心里盘算着要卖出去几台封口机才能换到沪市的一个平方。 “厂长，你电话响了好久了。” 在装箱的工人看文从胜在很忘我地检查封口机，忽略了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显得十分微弱的电话铃声的时候，忍不住开口提醒了老板。 ——要是是新的订单呢？就这么错过的话，自己的奖金岂不是要少一点了？ 文从胜挥了挥手，示意装箱工人把他检查过的机器都好好装好，自己掏出手机朝厂房外面走去。 电话是文从德打过来的，一连打了两个，自己都没有听见。 他这是又想到什么“赚大钱的点子”了，想要自己给他提供帮助？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回过去，文从德又第三次打过来了。 文从胜此时已经走到了厂房边，轰鸣声小了很多，他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老大啊！啊啊啊啊！这可要怎么办啊！啊啊啊啊！”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的是唐秀的哭嚎声。 文从胜一头雾水，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你把手机给从德，让他跟我说。” 文从德把手机抢了过去，手还在颤抖，“小伟，小伟他被人砍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文从胜走得更远一点，“到底怎么回事？” 文从德好似抓住了主心骨，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今天早上，我们接到小伟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让我们去学校一趟，我们还以为小伟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就坐最近的班车去了县里，没想到老师开车到汽车站来接我们了，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医院。 老师说，小伟晚上从学校里翻院墙跑出去了，早上在回学校的路上被人砍了…路上的人报警了，学校才知道…都怪学校，晚上人不见了还不去找，才让小伟…” 文从胜有些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他首先想的是追究学校的责任，于是打断了他，“小伟现在怎么样了？” 唐秀嚎够了，又把手机抢了过去，“小伟还在里面没出来，不过…刚刚有个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在缝针了…” 文从胜松了一口气，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以不管他的教育，但是危及到生命的大事，他还是没办法当成是陌生人的。 “没有生命安全就好，你们自己先稳住，砍人的人抓到了没有？现在医院里都有谁？” 唐秀抽抽噎噎地回道，“还没有，才报警没有多久，哪里那么快抓得到…他们老师怕我们赖上他，说学校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我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钱交到医院…老大，你跟我们汇点来吧…小伟就你这么一个大伯，你不管他，就没有人管他了，啊啊啊…” 说着说着，唐秀又哭了起来。 不过文从胜从她这话里听出了熟悉的味道，这是想出的新鲜花样来找自己骗钱？ 这可不能怪他文从胜太过冷血，实在是这两口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文从胜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决定先了解清楚。 “你先莫哭了，等文小伟出来之后，你看看他什么情况，再跟我打电话过来。” 说完，没有等唐秀再说出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在电话簿里翻找着。 他记得文家有一个叔伯堂兄是在县城里做事的，上次入族谱那事的时候，他正好在乡里过年，也过去了的。 当时他还悄悄对文小满竖了大拇指，看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 他找到电话簿里的“文卫军”的名字，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文从胜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卫军，我是文昌梓屋里的老大文从胜，你现在在忙不？” 文卫军笑了出来，“胜大，现在哪个不晓得你啊！你又什么事，你说，我今天上午不忙。” 文从胜开口说道，“我老二屋里的儿子，今天早上被人砍了，现在在人民医院里，你去帮我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他那边现在没有人，两口子慌得很。” 文卫军立马表示，“好好，我就去，你把你老二的电话发过来一下，我一直没存他的号码。” 文从胜非常感谢，“等下就跟你发过来，幸好还有你在县里，不然我隔这么远，真是没办法。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他们两口子你也晓得，一直没怎么出去做事，身上没有什么钱。 现在还没有抓到那个砍人的凶手，听说学校里的老师也没在旁边，你过去看了之后，先跟他们在医院里垫付一下费用，然后喊他们打借条。到时候拿到赔偿了就喊他们还给你，要是赔偿拖得久，我就先还给你。” 文卫军是一个伶俐人，也知道文家老二是什么德行，“行，胜大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挂点电话，文卫军就跟领导说了一声，从单位里开车直接去了医院。 第261章 费用 文卫军到了医院之后，很快就找到了文从德两口子，“你们老大喊我过来看一下情况。” 文从德立马从手术室门口的地上站了起来，“卫军，你来了啊。” 唐秀知道这个同一个村里出来文家人是在县城里上班，据说还是拿国家工资的，没有等脑子先考虑，就又嚎了起来，“你一定要帮我们作主啊！要公安局的快些抓到人，班主任和学校也要负责！” 文卫军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没有应承什么。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文小伟被推了出来。 唐秀和文从德赶紧扑了过去，看到文小伟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心疼不已。 文卫军也在后面看着。 “病人家属是？”医生开口问道。 “我是他爸爸，他什么时候会醒啊？”文从德焦急地问道。 医生看了一眼，“麻醉快醒了。背部伤口有两条，一条比较深，有13厘米，还有一条浅一些，都没有伤到要害。等他醒了之后，让他保持趴着的姿势，不要碰到伤口。现在送到病房去，其他的注意事项护士会跟你们说的。” 一群人又跟着转运床来到了住院病房。 护士在病床上方挂了几瓶水之后，把费用单子拿了出来，“你们先去一楼交一下费用，病人有什么情况就按这个按钮就行。” 说完，护士就推着医疗推车离开了。 文从德拿着单子，看向了文卫军，“老大有没有喊你先垫一下费用？” 文卫军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我今天出门上班没带钱，是在单位上找领导支取的，所以你要在这借条上签个字，等你们拿到赔偿了，再还给我就行。” 文从德有些疑惑，“老大没跟你说他打钱过来？” 文卫军斜觑他一眼，“你和你老大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这边垫付的话，就要打欠条，不然我没办法交差。” 文从德还想再说什么，唐秀一把把本子抢了过去，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文从德啊文从德，你儿子还躺在病床上的，你能不能先不计较这些？啊？！” 说到这里，唐秀有些歇斯底里。 文卫军把借条收好，“嫂子，不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事出突然，我也是没得办法。” 说完，文卫军就去楼下交费去了。 唐秀哭着揪住文从德的衣服，一拳又一拳地捶在了他的身上，“你啊你啊，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了的！儿子住院了连钱都拿不出来！干脆让我死了算了，再也不用心焦你们父子俩了！” 文从德满脸不耐，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只得揪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声无能狂怒来。 “嗯……斯哈……” 病床上的文小伟麻醉醒了，听到两人的聒噪争吵，又疼又烦，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唐秀赶紧扑到病床边，握着文小伟的手抹着眼泪。 文从德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你们两是文小伟的家长是吧？” 文从德抬头，看到了两个警察，还有班主任和另外一个领导模样的人。 文从德此时心里乱得很，既想问警察那个混混抓到了没，又想找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把责任掰扯清楚，还想知道他家小伟都这样了，能赔偿多少钱。 想要问出的问题太多了，就导致这些问题都卡在了嘴边，文从德“咿呀”几句，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来。 “警察同志，你们好，这两位是小伟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是吧？”文卫军交完费用，来到了病房门口，“我是小伟的叔叔，他父母现在一门心思在小伟的身体上，我来帮着处理一下吧。” 说完，他走到文从德身边，把他拉了起来，“这里是病房，就让小伟好好休息，我们到外面去谈。” 几人呼啦啦地退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尽头。 远在京城的文小满并不知道在老家发生了什么，文从胜也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姐妹俩。 不过杨秋芝在几天之后知道了来龙去脉后，还是跟姐妹俩说了。 “你们自己在外面要小心点，虽然你们不会主动去惹那些混混，但是社会上总是有一些变态，你没惹他他也要搞你一下。总之，在外面小心些为好。” 杨秋芝不想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到一丁点伤害。 文小满耐心地回应，“好，我自己会注意的，那些人我会离他们远远的。那后来那个混混抓到了吗？” 杨秋芝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都看到他了的，第二天就被抓到了。不过他没有钱赔，据说家里就只一个耳朵听不见的爷爷，没有什么收入，就只有坐牢去了。” 文小满知道杨秋芝对于具体怎么判的、判了多久这些事情自己也一知半解，这些也不是重点，她也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重点是费用问题，“那文小伟的医药费怎么办的？” 杨秋芝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只知道一个大概，“学校了承担了一些，但是没有全部负责，毕竟文小伟是自己要跑出去上网的。小伟住院的时候，你婶娘天天去学校闹，也没闹出个名堂来。 后面小伟出院了，她要在家里照顾小伟，就不方便去学校闹了。二叔好像到外面打工去了，说在家里两个天天吵架。哎呀，不说了，这些事我们眼不见心不烦，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先挂了。” 文小满还没有表达自己的感慨，就又只能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了。 她把电话收起来，小跑几步追上等在一旁的林峥，“走吧，一会儿加油！” 今天是周六了，是辩论赛的半决赛当天。 文小满和林峥并肩朝着赛场走去。 今天比赛的对手是固定的，不用随机决定。 他们是第三名，与他们对阵的正是第一天输给了他们的反方下院。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 对方有一人是陈一凡的老乡，趁此机会替他解释道，“陈一凡就是嘴巴多，心还是不坏，你们别太在意啊，也不要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影响比赛的心情。” 林峥不太留情面，“要是真不想让我们被影响的话，现在就不应该提出来。不过我们从来没有在意过，所以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好好比赛吧。” 第262章 决赛 文小满他们是第二场比赛，跟对手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今天说话还挺直接啊！”文小满用手挡着，微笑着跟林峥说悄悄话。 林峥也学她，用手挡住嘴巴，“他以为的对双方都好的事情，其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文小满把手放下，声音还是很低，“林老师说得很有道理。” 很快第一场比赛就开始了，两人立马进入海绵状态，吸收着别人的闪光点。 第一名果然是第一名，一如既往地稳定且优秀，获得了评委老师的一致肯定。 接下来就是文小满他们上场了。 抽到的题目是： NocountryshouldhaveavetointheUNSecurityCouncil.（任何国家都不应该在联合国安理会拥有否决权） 文小满他们是正方。 这种与实际情况相反的辩题是最不好辩论的，因为大家只看到了已经拥有了‘否决权’的好处，看不到不拥有‘否决权’的益处。 文小满决定从华国在成为常任理事国之前的历史和其他非常任理事国的困境切入，让听众能更有代入感一些。 华国之所以要努力成为拥有‘否决权’的一员，是因为之前吃够了被别人‘一票否决’的苦。 整个准备过程非常丝滑，文小满觉得脑子里的思维跟涓涓流水一样，没有卡壳的时候。 正式开始辩论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方是被林峥的那番话影响了，还是在准备过程中有些紧张，总之表现得不是很好。 文小满在对方发言的过程中，抬头看了他们好几次，很是不敢相信这是第二名的实力。 不过不管她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场半决赛他们就这样很轻松地拿下了。 台下的观众比台上的选手们激动多了，他们可是知道预选赛的第一场是什么情况的！他们也知道台上那两人为了能比好每一场比赛，付出了多少努力！ 或许努力真的是会有收获的。 最后毫无悬念的，田宏青这组和文小满这组成为了大学英语组别的优胜者，将在最后的决赛中和英语专业组竞争最后的出战名额。ωωw..net 决赛也是在一周之后。 走出赛场，文小满还是有些不得劲儿，“总感觉今天比赛没比爽，像是蓄了很久的力气，最终只发挥出七成的力量，反正就是不过瘾。” 林峥逗她，“你就不怕这话被人听见？什么‘只用七成力就把对方给打败了’、‘比赛比得不够痛快’，到时候又要被人说我们骄傲自负、看不起人了。” 文小满噗嗤一笑，“你是懂营销号的。” 林峥有些不解，“什么营销号？” 文小满摆摆手，“这个不重要，不过我反正不在意他们说什么，有的人就是看不惯你，你就算一个字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他们也能有说的。管不住别人的嘴巴，管好自己的心情就好了。” 林峥看着在路灯下还在绽放的小姑娘，心情莫名飞扬了起来。 此后的几天，就如同文小满所说的那样，还是有些闲话传了出来。 不过不是传的文小满比完赛说的那句话，而是说他们胜之不武。 “在比赛之前，故意说那些话，让对手心态不稳，然后他们就轻而易举地赢了。” 也有人反驳这样的说法，“要是对手那么容易就被影响了，说明实力也就那样吧。辩论赛本来就很看临场发挥的。” 这些赛后的“辩论”，也有一些传到了文小满的耳朵边。 可她是谁啊，她是重活一世的老学姐，这些话都用不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掏了掏耳朵就忘记了。 时间眨眼间就到了总决赛。 文小满他们和田宏青他们自动成为一个阵营，而英语专业组的四位晋级者们自然而然地就是另外那个阵营的。 评委会根据每个小组的辩论表现和英语表达能力进行综合评价，不单单只看辩论赛最后的胜负。 决赛的题目是：TheUNshouldhaveastandingmilitforce.（联合国应该有一支常备军事部队）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文小满对林峥的佩服又高了一层。 ——林峥整理的资料里，就有这方面的内容。他们在跑步的时候，还曾经训练过这部分相关的内容。 准备时间很快结束。 代表外院最强的几只队伍即将进行最后的角逐。 文小满他们这次是反方。 “联合国常设军队可以解决其他国家军队所不能解决的事宜，可以突破国家地界与政治的限制。” “1992年6月，联合国秘书长加利建议设置一支联合国常备部队，以阻止将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侵略。 加利还建议，联合国成员国应将各自承担的维持和平行动摊款由外交开支转入国际预算。” “那要如何建立建立不与政治挂钩的联合国部队呢？” “联合国储备基金”为军费开支的观点，由于储备基金由不同制度的国家建立，那么就要找到他们制度的吻合部位，如经济增长与负增长与其相关的经费分配方案。士兵来源可以由本土化士兵异地领导人的形势存在，如住阿富汗联合国部队，士兵可以为本土人，领导可以由轴四心国讨论决定。 联合国不是政权，只是一个国际组织，所以它想要有武装力量来执行一些任务，只能通过成员国参与的形式进行。迄今为止，唯一用过“联合国军”的名义的，只有朝鲜战争中和朝鲜人民军以及中国人民志愿军对抗的那支部队 政治的基础是经济，联合国有什么经济来源，所用的经费都是各国缴纳的会费，不爽的话拖欠一段时间，联合国只能翻白眼。 第263章 芳菲 “让我们恭喜林峥、文小满两位选手，获得本次外交学院英语辩论赛冠军！” 决赛的队伍并不多，评委老师并没有让大家等多久就公布了最终的结果。 文小满有些惊喜，但并不十分惊讶。 她和林峥当初报名这个比赛，并且从早到晚地钻研，就是想要尽可能地拿到最好的名次的。 她和林峥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既然选择去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他们有这样的内驱力，也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台下掌声雷动，过去的那些质疑声都被覆盖。 “恭喜你们。”田宏青他们这次获得了季军，主要吃亏在了英语口语这一块。 并不是说他们的口语有多不好，而是和英语专业组的做对比之后，还是能听得出来差别。 不过他个人倒是斩获了“最佳辩手”的称号。 文小满对田宏青这人印象还挺好，觉得他挺有风度的，并不会因为新人压到他头上去了就小肚鸡肠。 于是言语间就熟稔了不少，“多谢，我们是赶了巧了。” 确实是挺赶巧的。辩题提前碰到过就算了，总决赛的评委老师还很在意英语口语。 她和林峥就相当于是会辩论的人里面英语口语好的那两个，也是英语口语好的人里面，会辩论的那两个。 单靠辩论的话，他们俩还没有那么厉害，但是综合起来考量，就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田宏青除了是辩手之外，也是这次辩论赛的负责人之一，“能赶巧也是因为你们之前的准备都做到位了。外研社的比赛在五月中旬，周日晚上六点到九点，你们来辩论队参加培训吧，有专门的老师带你们。” 到了周日文小满才知道，为什么要在辩论队进行培训。 ——需要其他的队友当陪练。 这让文小满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地会带一些零食水果之类，让大家一块儿吃。 林峥也把他自己整理的资料跟大伙儿一块儿共享。 “就这些小恩小惠，打发谁呢？这么多人陪着他俩一起训练，也不知道哪里好意思了的。” 陈一凡总是暗戳戳地在背后阴阳怪气。 他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两个新人能一路顺畅拿到最后的冠军，明明这两人辩论都不是最厉害的。 田宏青听说之后，找到他“劝”道，“你要是不想当陪练的话，辩论队的活动少参加几次也没关系的。” 陈一凡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不过后面的活动他也没少来，他对自己说，是为了近距离观察那两人到底有没有代表外院出战的实力。 这就是典型的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被他“监督”的两位主人公可一点都没有把他当回事儿，他们的时间太宝贵了，完全没有多余的分给这种无聊的人。 彭瑞也觉得时间非常宝贵。 乍暖还寒的三月过去了，现在已经迈入了芳菲满人间的四月天，多么好的春日啊，多么适合和田朵尔一起出去踏青啊！ 于是他去京城邮电大学的次数更多了。 从京城地质到京城邮电并不十分远，坐公交车大概半个小时，打车的话十来分钟就到了。 若是天气好，骑自行车也只要二十几分钟。 田朵尔再是感情脑中只有追星这回事儿，也咂摸出彭瑞对她的不同来了。 况且宿舍里还有一群雷达十分灵敏的姐妹们，十分关心彭霹雳又给田朵尔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每天当面问进展，搞得田朵尔也对彭瑞的行踪在意了起来。 宿舍里的小姐妹一致认为的彭瑞确实很像霹雳虎，所以他的代号就成了‘彭霹雳’。 不过田朵尔可不是会安静等着被告白的小女孩儿，在她确定了自己并不反感彭瑞的追求，并且还有那么一点期待他来学校找自己之后，就想干干脆脆地把这事儿整明白。 可这天一直到下午五点多上完所有的课，彭瑞都还没有来学校找她。 上周和上上周的这个时间段，彭瑞可都已经带着麻辣鱼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于是田朵尔没有犹豫，直接“杀”到了京城地质大学。 到了学校门口，田朵尔才想起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于是给他打了电话过去，“你现在在哪儿？忙吗？” 彭瑞看了看身边的干事，咧着嘴回答，“不忙，我在校道这里挂横幅，你进校门之后往左边走，我过来接你。”ωωw..net 小干事们拉的拉横幅，搬的搬梯子，并没有听到他讲电话。 彭瑞把手里的家伙什一放，“只剩下最后一点了，你们一起挂一下，挂完了把梯子还回去，我有点事先走了，注意安全。” “行，部长，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田朵尔没有去想为什么彭瑞会猜到她已经到了他们学校门口，她简单打量了几眼这所她第一次来的高校的大门，然后往左边走去。 彭瑞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田朵尔，他拍了拍身上不知道有没有蹭到的灰，大声喊出她的名字，“田朵尔！我在这里。” 田朵尔听到声音，朝他挥了挥手。 彭瑞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过来了？” 田朵尔反问道，“怎么？就许你去我们学校，不许我来你们学校了？我来是有事情想要当面问你。” 彭瑞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她要问什么，一颗心忍不住地“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要是她问出来之后，结局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还能像现在一样当好朋友吗？ 可是真的真的很想带她去看桃花啊。颐和园西堤的桃花现在开得正旺，到了最佳的观赏期了。 “自然是欢迎你来的。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彭瑞此时已经听不到其他同学来来往往经过的声音了，他只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和因为紧张而咽口水的声音。 田朵尔此时也觉得自己就这么跑过来有些仓促了，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把心一横，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的问题就脱口而出了，“彭瑞，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264章 牵手 彭瑞的耳朵在田朵尔看不到的地方迅速涨得通红，“你跟我走。” 说完，他轻轻抓住了田朵尔的手腕，想要带她去一个更像样一点的地方。 可以是操场，可以是教学楼那边的小斜坡，可以是春意盎然的林荫道，就是不想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主干道上。 田朵尔被他拉着往前走，注意到了他那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的耳垂。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彭瑞，你是不是喜欢我？” 彭瑞没有回头，手上抓得更紧一些了。 经过刚刚挂横幅的地方，几个小干事们还在整理工具。 见到彭瑞牵着一个姑娘走过来，其中一个小干事笑着打趣，“部长，接女朋友去了啊？这是最要紧的事情了，你放心，我们会把东西收好的。” 彭瑞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田朵尔眨巴着眼睛，用另外一只闲着的手跟大家伙儿打招呼，“现在还不是呢。” 另外几个小干事立马起哄，“噢！部长，你可得加油了啊！” 彭瑞又紧了紧握着手腕的那只手，继续带着田朵尔往前走。 田朵尔也不知道彭瑞要带自己去哪里，反正自己不用动脑筋，也不用看路，她就盯着彭瑞的后脑勺看，越看越觉得挺圆润，摸起来手感应该挺好的。 彭瑞实在是受不了田朵尔这样盯着他看的感觉了，再这样走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耳朵真的会烧熟！ 于是他从主干道上往旁边一拐，就来到了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幽静的地方。 彭瑞走到一棵树下停了下来，田朵尔猝不及防间撞到了他的肩膀。 彭瑞松开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想要检查一下她的脸有没有撞红，可一想到自己还有问题没有回答，就放下了想要碰她脸的手。 彭瑞看着她问，“撞疼了没有？” 田朵尔这个从来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人，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也开始烧了起来。 不过她田女侠的字典里除了没有‘害羞’二字之外，也没有‘回避’二字，她直接对上彭瑞的视线，看了回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彭瑞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都要成鼓皮了，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这些年的喜欢全都倒了出来，“我喜欢你，田朵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或许是那次一起去凤泉区的桃花林玩，或许是你在学校当田女侠惩恶扬善，反正从你们升到高中部以后，我就特别想在廊桥那里看到你。 我知道高中是最关键的时期，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都不知道我知道你也报考京城的大学之后我有多激动。 好不容易等你上了大学，我又害怕说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田朵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田朵尔听他说完，抓住了她想要知道的重点，“那要是我不问你的话，你打算憋到什么时候？” 彭瑞的脸也被耳朵所波及，滚烫滚烫的，“我想和你去看颐和园西堤的桃花，所以在桃花凋谢之前，我就会跟你说了。” 田朵尔继续问道，“那你现在就不怕没得朋友做了？” 彭瑞心里着急，连忙解释，“我，我觉得我现在快要藏不住对你的喜欢了，所以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区别，田朵尔，我……” 看着彭瑞患得患失的样子，田朵尔打断他的话，“那我们就试着交往看看吧。” 彭瑞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脑子里突然就宕机了，“啊？那……这……” 田朵尔咯咯大笑，“什么这啊那啊的，你傻啦？” 彭瑞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嗯，我现在高兴傻了，我都想不到交往是要怎么开始。” 田朵尔也觉得从朋友突然变成交往对象这事儿有些太奇怪，可问题是她问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拿出‘指导方针’，“要不学电视里演的那样？” 彭瑞觉得这样很可行，问道，“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田朵尔把一只手伸过去，“来，你牵吧。” 彭瑞偷偷擦了擦掌心里的汗，温柔又坚定地握住了眼前这只白皙柔软的手。 田朵尔被牵住之后就想挣开，“啊，还是感觉怪怪的。” 彭瑞好不容易牵到的手，岂会那么容易就放开，“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走，带你吃饭去。” 田朵尔心想着，那既然都是这么演的，正常流程也应该就是这样，现在只是自己还不习惯而已，于是就任由他牵着，没有再收回手的动作了。 彭瑞松了一口气，“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学校外面吃吧。” 田朵尔摇了摇头，“就在你们学校吃呗，我想尝尝看哪边学校食堂味道更好一些。”ωωw..net 这提议正合彭瑞的心意，他带着田朵尔就去了自己经常去的那个窗口。 这里不仅是他经常来，同宿舍的室友也经常来，他想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他彭瑞，从今天开始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果然如他所料，他们在食堂里碰到了好几个熟人，碍于田朵尔还在，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放过了他。 吃过晚饭，彭瑞又带着田朵尔在学校里逛了一圈消食，然后才把她送回学校。 在田朵尔的宿舍楼下，彭瑞是千不舍万不舍，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田朵尔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好笑，“行啦，明天再见面不就行了吗？以前还没有单独待过这么久呢！” 彭瑞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 “咳咳！”田朵尔的两个室友从图书馆回来，一眼就看到大门口难舍难分的两人。 田朵尔看了一眼时间，“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别到时候被宿管阿姨关在外面了。” 彭瑞听话地离开，一步三回头。 田朵尔不想陪他演这种缠绵的戏码，使劲朝他挥了挥手就转身回宿舍去了。 彭瑞到现在脑袋都还是亢奋的，一点也没有觉得受伤，看着田朵尔消失在宿舍里楼里，欢快地往校外走去。 他现在好想跳起来啊。 这边田朵尔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推开门一看，宿舍里的姐妹们都等着她了。 “嘿嘿，难怪今天下课了就不见人影了，说，到哪一步啦？” “牵手没牵手没？谁先开口表白的啊？” “地大的食堂好吃还是我们学校食堂好吃啊？” 第265章 请客 田朵尔不遮不掩地，把整件事情的起承转合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她自己当时那不正常的心跳声除外。 彭瑞回到宿舍后，先是遭受一波“怪笑”，接着又被敲了一顿大餐。 “真是不容易啊，瑞哥多年追爱，现在终于有了结果，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彭瑞自然应承下来，“那必须的。” 一室友给彭瑞出主意，的“到时候我们这边这么多人，瑞嫂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要不然就叫她宿舍里的姐妹一起吧，反正你也要见她的亲友团的，这样还给你们省钱了。” 另外一室友笑着戳穿他，“得了吧，刚子，你就是想搭着瑞哥这趟车，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捞着一个女朋友！” 前面那个室友也不否认，“那你不想啊？不想的是化石。” “你出野外挖石头挖多了吧！看到一个脚印子就当是恐龙曾经走过的了？” 然后话题就往恐龙化石和三叠纪遗迹化石的方向去了，且一发不可收拾。 彭瑞觉得自己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了，他可是有女朋友的，才懒得跟他们这些只知道化石的人聊天，幼稚！ 他走到阳台，给田朵尔拨去了电话。 田朵尔这边还在被室友手把手地教导约会穿搭，电话一响，大家都看到了。 “咦~才分开一小会儿就想你了呢！” “噢！我亲爱的小朵朵，我回到学校，身边空荡荡，手里还残留着你的余温，真想立马飞到你的身边来。” 田朵尔被她们浮夸的演技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什么跟什么嘛！” 她边笑着边接听了电话，然后一不小心按到了免提，还没等她按回来，她的男朋友就已经发出了声音： “朵尔，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可是我现在就好想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宿舍里的小姐妹发出了爆笑。 田朵尔也笑着瞪了她们一眼，把免提关掉了，“喂？” 彭瑞被对面宿舍里的笑声笑得有些心慌，急忙问道，“怎么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笑话吗？” 田朵尔看了一眼还在捂嘴笑的室友，也站起来走到阳台，“没有，她们笑你剧情走得很顺畅。” 彭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笑了起来，“我不是走剧情，我是真的想你了。” 这话说得田朵尔有些不好接，她还没有那么快从角色中转变过来。 说白了就是，她对彭瑞的感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彭瑞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来，就把周末聚餐的事儿说了，“我们宿舍有这么一个传统，谁谈恋爱了，就要请其他人吃饭，你看就这个周六可以不？” 田朵尔把她贴在门上的哥哥们的海报抹平整，“正好我们宿舍也有这么一个传统，就一起吃了吧。” 彭瑞的嘴角上扬，“那行，我们宿舍的人刚刚还这么想呢。你说，我们要不要叫上文小满和林峥啊。” 田朵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先别！等我不觉得奇怪的时候再跟他们说吧。而且他们俩现在都忙着训练，也没有时间过来吃饭。” 彭瑞有那么一丢丢受伤，她潜意识里还是没有认可这段关系啊。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万事开头难，后面他会努力让她接受这个转变的！ 等文小满和林峥吃到他们这顿饭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结束了这次英语辩论大赛的华北地区复赛了。 全国参加这个比赛的高校有很多，不可能把所有的参赛队伍都汇集到一块儿比，所以又分成了华东、华西、华南、华北、华中五个赛区，先进行地区赛之后，再进行最后的决赛。 文小满和林峥成功晋级，将在六月份参加在京城外国语大学举办的总决赛。 借着他们成功晋级的事儿，田朵尔就说要请他们吃饭，为他们庆祝。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看到田朵尔和彭瑞俩人牵在一起的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文小满调侃彭瑞，“耶，不错不错，终于是迈出这一步了。” 田朵尔有些震惊，“小满，你早就知道啦？” 文小满喝了一口饮料，“某人点菜就只点你喜欢吃的，在机场要不是你妈在，恨不得帮你把挎包都拿在手里，还有，去东北那次，他和孙芳华又不熟，你以为他坐那么久的火车是去干嘛的？除了你，大家都长了眼睛了。” 林峥立马现身说法，“是的，我也看出来了。” 说完，他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文小满，很快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田朵尔转过头去眼巴巴地看着彭瑞，彭瑞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以前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很开心的。” 文小满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哎呀呀，恋爱的酸臭味太浓了，我得点点儿重口味的东西盖一盖。” 田朵尔菜单推到文小满面前，“来来来，你点你点，点一本姐姐都请。” 乐乐呵呵地和朋友们聚了餐，文小满觉得自己又充满了电。 回到宿舍之后，文小满把最近因为参加比赛而落下的法语作业拿了出来，打算完成之后，下周一去就去找戚老师。 等她忙完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张潇文把手机放下，问道，“小满，你能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吗？” 文小满认真想了一下，实话不能说，但是说个类似的理由没问题，“我一直想实现自己的梦想，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我都追寻了这么多年了，离梦想越近，我就越有干劲。” 没有说出口的实话是：我知道现在的时间不属于自己，所以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得厉害，能早日完成系统说的使命，然后，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 除了有要实现梦想的干劲之外，还有完不成任务就要中断重生的恐惧。 系统这么多年来，只有自己取得TA所认可的成绩的时候，才会冒个泡，给自己一丁点可有可无的奖励。 与其说是奖励，不如说是系统给的提示。 ——TA“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用这种方法委婉地提醒自己走哪个方向是正确的。 想通这一点之后，文小满会下意识觉得自己其实是“虚无”的，所以她选择努力提升来让自己变得充实，所以她每次和家人朋友待在一起就会获得能量。 这些都是她自己能实实在在感知到的啊！ 第266章 春雨 张潇文有些怅然，“真羡慕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像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 我报考外院是因为当时我们老师觉得我英语成绩还可以，让我试一试。选这个专业也是听人说，做翻译的话能赚到很多钱。” 吴珺宁本来窝在床上看书的，此时也加入了聊天，“我以前喜欢看美剧英剧什么的，一直觉得字幕组好厉害，所以就来了这里，结果发现翻译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有时候也挺迷茫的。” 文小满听他们这么说，想起了初中时在东升基地参加英语夏令营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儿，叫黄楚岚来着，她当时也对自己说了类似的一番话。 其实哪里是自己从小就超出常人啊，不过是多了一辈子的记忆罢了。 想起上一世的自己，上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毕业以后要做什么，也是茫然无措的，身边没有个站得高的长辈指点，一切都靠自己横冲直撞。 文小满不想仗着自己重活一世的那点经验就对别人的人生指点江山，但是安慰一下她们还是可以的，“我是以前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就比你们早一点明白了自己心中想要的东西。 但是早明白并不比晚明白就好，你们也会有不一样的经历，然后会在未来的某一刻，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一直没有看清楚也没有关系啊，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体验，也可以多去尝试，拓宽人生的广度。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每颗珍珠自有长大的日子，但不妨碍它最后会发光’，所以啊，你们也不用和别人对比，也不用着急。” 吴珺宁把书放下，鼓了鼓掌，“文小满，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 张潇文本来也跟着鼓掌的，手机又来了短信，她打开看了一眼，接着就面无表情地合上了。 吴珺宁问她，“何彬又找你了？” 文小满一下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何彬？” 吴珺宁帮她找回记忆，“就是翻译社团招新的那个。” 文小满点点头，“哦，他啊。” 她当时报了翻译社团来着，但是觉得翻译社团里的那些活动不太适合她，内容比较基础，她觉得得不到锻炼，加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于是去过一两次之后就没有再去了。 张潇文和吴珺宁倒是经常去参加活动。 张潇文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吴珺宁，“是啊，他神神秘秘地说要给我一个生日礼物，我其实不期待的。” 吴珺宁替这段时间忙碌的文小满简单介绍了一下前情提要，“何彬有些喜欢张潇文，一直在有事没事找他聊天。” 文小满心想，果然是春天啊！到处都有桃花在开发。 不过寝室里的这朵，看上去不像是朵好桃花的样子。 吴珺宁跟张潇文支招，“那你就直接拒绝他呗，说清楚点，让他以后不要骚扰你了。” 张潇文叹气，“哎，也没有到骚扰那个地步，而且他人其实还不错，不过不是我喜欢的那款。主要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我要是先拒绝了，就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万一人家真没那意思呢？” 吴珺宁也皱了皱眉，“你说得也是，哎，这些臭男人，就喜欢玩这种把戏。那你就保持距离，只当是普通社员关系好了。” 张潇文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能先这样了，见招拆招吧。小满，你先到床上去，我来关灯。” 文小满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所以也就没有就此事插话，“你先上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晚上的夜谈会就在梦想与现实之间反复横跳，一直聊到深夜才沉寂下来。 张潇文的生日也是在五月份，不过她是过农历，有的时候在五月初，有的时候在五月下旬。 不像是文小满的生日，固定在了小满这一天。ωωw..net 今年她的生日刚好在文小满生日的前一周，也是周六。 中午宿舍里的三人一起在外面吃了一顿，文小满送了她一副墨镜当作生日礼物，吴珺宁则给她买了一条裙子。 吃过饭后，张潇文又在外面的零食店里买了一些好吃的，打算回宿舍了分给班里的女生吃。 一个班的女生总共就那么多，所以无论是哪个宿舍里的人，出来买好吃的总会给其他人带一点。 “那个何彬今天联系你了没有？”回去的公交车上，吴珺宁问张潇文。 张潇文摇摇头，“没有。” 吴珺宁脸露嫌弃，“呵，男人。” 张潇文倒是轻松得很，“我巴不得他忘记了呢！” 文小满根据自己上一世的看剧经历来分析，“先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他在憋个什么大的呢。” “呸呸呸！童言无忌啊！”张潇文吓得赶紧捂住文小满的嘴。 去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三人很快就到站了。 下了车往学校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天上竟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丝很细很轻，路上没有几个人打伞。落在头发丝上都没能浸透，远远望去，就像是染成了亮灰色一般。 张潇文伸手感受着雨丝，“我来这里之后才更加明白为什么要说‘春雨贵如油’了。” 吴珺宁附和道，“是啊，小时候完全不能理解，我们那里的春天雨水多得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贵’的样子。虽然后来老师解释说是因为万物生长要靠雨水，但我还是觉得北方用起来更能让人有体会一些。” 虽然雨不大，但是路上也慢慢地变了颜色。三人不想被淋得太湿，加快了回宿舍的步伐。 回到宿舍简单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张潇文就把买回来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去叫其他宿舍的人过来一起分享。 几个女生吃着聊着，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下雨天，天本来就要比平时黑得更早一点。 “张潇文！张潇文！你快过来看这边！” 对面传来刚刚回自己宿舍拿水杯的同学的声音。 第267章 起哄 张潇文听到对面宿舍有人喊她，心里有了一点猜测，虽然有些不想面对，但也知道逃不掉，起身走了过去。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也都有些好奇，也就都跟了过去。 文小满和吴珺宁有些担心她，“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刚走到对面宿舍，就听到那边楼下有一群人在喊，“张潇文，生日快乐！” 围在阳台边的几个女生看着下面的阵仗，惊呼道，“哇噻，这也太浪漫了！这是你准男友？” 吴珺宁拉着文小满，挤到张潇文旁边，“你们别乱说，张潇文又不喜欢他。” 文小满朝下面望了一眼，有些无语。 ——到底是哪些人觉得女生会喜欢这样子的告白啊！ 这边宿舍楼的对面就是男生宿舍，中间空间挺大的，隔出来的地方装了好几个羽毛球网，平时天气好的时候这里还挺热闹。 此时中间的空地上用蜡烛摆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旁边围了一圈人，正朝着这边楼上看。 何彬站在人群里，抱着一束花，神情非常激动。 看到张潇文出现在阳台上，他又带着那群人大喊，“张潇文，生日快乐！” 校园里有这样的热闹好看，这边的女生宿舍和对面的男生宿舍阳台都挤满了人。 “张潇文，下去吧！这么浪漫的告白，你不要一直晾着别人啊！” 不知道几楼传来一个不熟悉但很嘹亮的女声。 其他人听到这声呼喊，也一起起了哄，“张潇文，下去吧！张潇文，下去吧！” 吴珺宁和张潇文最是要好，又都是浙省那边老乡，天然就对她有维护之意。 吴珺宁看张潇文尴尬得不知所措，从阳台探出头，朝最开始的那个女声的方向大声喊去，“要下去你就自己下去吧！这样的浪漫给你好了！” 不过她的这声反驳被整栋楼的起哄声给盖住了。 此时楼下何彬又带着那群人开始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happybirthdaytoyou……” 等了这许久还没有等到“女主角”下去，对面楼里的男生也开始骚动起来。 对面楼住的是大四的男生，马上就要毕业了，内心的彷徨与对未来的期待本就让他们静不下心，现在还能在毕业之前看到这么一出好戏，自然是希望戏越精彩越好。 “张潇文！” “下去吧！”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两栋楼竟然开始对喊了起来。 眼见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翻译班的几个女生们都挺为难。 要是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同学身上，或者要是张潇文喜欢那个男生的话，她们也只需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好，可现在这种情况…… 班长看着张潇文，有些犹豫地看着她，“你看，现在怎么办？一直让他们这么喊下去？” 文小满提建议，“要不你跟他打个电话说清楚吧，人千万不要下去，之前没有直接拒绝是担心自作多情，现在都这么明显了……” 吴珺宁也说道，“对，那何彬真是莫名其妙，也不先问你愿不愿意，就这样把你架在火上烤，关键他自己还觉得挺浪漫，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张潇文正要拿出手机给何彬打电话，就听到宿舍门口传来敲门声。 “张潇文是谁啊？听说是你们翻译班的，我们过来看看。” 来人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冒昧。 吴珺宁快走几步，把宿舍门一关，“你们找错了，不是我们班的。” 张潇文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但是对面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干大事”把手机调静音了，还是因为起哄声太大没有听见，张潇文一连拨了两个都没有接听。 此时宿舍外面又有几个女生过来想要看一眼“女主角”长什么样，而阳台外面，两栋楼吼得越发激烈了。 “张潇文是谁啊？快下去啊！别让这么多人等着了好吧。就算你不喜欢人家，也要当面说清楚嘛！还有那么多人给你庆祝生日，好歹也要去感谢一下别人啊！” 正下方的二楼阳台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其他地方或许听不到，但三楼能听得清清楚楚。ωωw..net 张潇文觉得事情不能就放任下去不管了，脑子一热，就要往下走，“我去当面跟他说清楚。” 她走得很快，文小满一下没有拉住。 吴珺宁立马跟在她后面，“我陪你一块儿下去吧，他们人多。” 眼见两人都走了，文小满怕她在这种氛围下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来，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只留下班级里其他几个女生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很快三人就到了楼下，但是张潇文并没有朝“舞台”中央走去，而是站在旁边的阴影里，让围在外面的那群人叫一下何彬。 这群人本就是何彬喊来助阵的，此时见到“女主角”下来了，兴奋异常，大声喊道，“张潇文下来了！” 然后那群人自动分出来一条路，好让张潇文走到何彬那边去。 张潇文颤抖着声音说道，“谢谢你们帮我过这个生日，但是这件事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边楼里疯狂的“答应他！答应他！”的声音所打断。 何彬更是连前面那半句都没有听到，他捧起那束花，等着张潇文和他一起走到蜡烛围成的心形里去。 何彬请来的帮手们有几个觉得不是很妥当，但是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把这场表白活动完结都好像对不起兄弟，也对不起周围看热闹的热心同学似的，更加卖力起来。 ——有的人七嘴八舌地跟张潇文说着今天何彬做了多少事，以及何彬有多么多么喜欢她。 有的人干脆就直接上手了，想要把张潇文“护送”到中间去。 吴珺宁拉着张潇文，“你们要干什么呀！” 文小满把手比成喇叭状，对站在中间的何彬喊道，“你真喜欢张潇文的话，你就不会让她这么为难了！” 第268章 闹剧 文小满的声音本就清脆，这么一喊，场地里的人都听到了，两边看热闹的一部分同学也听到了。 对面楼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兄弟，你这表白白搭了啊，连她朋友都没有搞定。” 何彬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喜欢张潇文很久了，一直等到今天才表白就是想给她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而已。 她那个喊话的朋友平时都没有和她在一起参加过活动，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张潇文？ 旁边看热闹的才不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们只管这戏看到一半还没有尽兴，于是继续喊了起来。 “答应他！” “答应他！” 气氛又重新闹腾了起来。 旁边帮忙的人更加有劲了。 张潇文一个没有站稳，就被人群推搡着挤到了中间。 吴珺宁和文小满想过去把她拉回来，被那群人挡在了外面。 两人没有办法，跑到张潇文的正后方，打算找准机会就把人带走。 “噢！表白！表白！”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边宿舍楼疯狂地鼓起掌来。 何彬把自己刚刚内心里生出的一丝犹疑压下，把花递到张潇文面前，开口说道，“张潇文，先祝你生日快乐。 我还拆了一副鞭炮，一个一个地掰断，把里面的粉末弄了出来，本来打算围在蜡烛周围的，这样更好看一些，可没想到今天竟然下雨了，就没有带过来。 张潇文，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答应他！” “答应他！” 张潇文把手背在后面，两只手紧紧握着，怕自己被这疯狂的情绪煽动，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她站在中间，头微微低着，不想看何彬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想被那么多人看到自己。 这样的场合她是第一次经历，有些恐惧，浑身都微微地颤抖着。 何彬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又把花递得更近了一些，然后再次问道，“张潇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能给我个机会么？”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始胡乱发出声音。 有吹口哨的，也有嘘声。 “哐嚓！” 不知道从哪个男生宿舍里扔下来一个啤酒瓶，碎在了靠边的地上。 “哐嚓！哐嚓！” 接着又有几个啤酒瓶被扔了下来。 马上就要离校的大四学生，现在也无所谓什么校规不校规了。 “谁啊？那么没素质！”何彬的同学们朝那栋楼喊道。 “乒里乓啷！” 不知道谁拿了一个热水瓶扔了下来，“总比你们鬼喊鬼叫的有素质！” 趁着这个机会，吴珺宁赶紧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 然后三个女生手拉着手，逃离了现场。 连着几声刺耳的破碎声传出，这边宿舍楼里的女生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对着对面楼骂道，“要毕业了了不起了是吧？你们在学校一天，就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还有人跑到宿管处，让宿管阿姨喊学校的保安来一趟。 宿管阿姨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开始并没有人去管那闲事。再说，都是些年轻男女，当众表白也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现在开始朝下砸东西了，这就关她们的事儿了，没等保安到，宿管阿姨就到那空地上赶人去了。 现在高空抛物还没有入刑，乱扔酒瓶的那几人只知道自己是朝空地上扔的，并没有砸到人，顶多算是乱扔垃圾，违反了校规而已。 况且过不了多久就要离校了，学校也不会因为这事儿找他们。 连宿管阿姨也就只在楼下虚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回答，也就歇了要找到罪魁祸首的心思。 何彬见最后闹到这样的场景收尾，心里很不好受。 几个好哥们儿见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背，“你也不想成这样的，我们留在这里收拾，你去找张潇文好好把话说清楚吧。” 说完，这几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还找宿管阿姨借了扫把，把地上的碎片都扫好收了起来。 宿管阿姨见他们还算懂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尽快打扫干净。 两边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纷纷退了回去。 一场“浪漫的告白”就以这种闹剧的方式落幕。 那边三人跑到一边，张潇文总算缓解了一点。 文小满问道，“去操场上走走？” 张潇文此时也并不想回宿舍，轻轻点了点头。 走到操场边，吴珺宁再也忍不住了，“没想到我们学校也有那么多没素质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文小满见张潇文现在脸上神情好了许多，便和吴珺宁探讨，“我觉得素质这种东西，和学历关系不大的。像华大、京大，肯定也有这样的人。有的人智商很高，但是情商很低的。” 张潇文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加入了讨论，“可能也有概率问题吧。毕竟好一些的学校里，好的老师多一些，教育的理念也不同，环境对人的影响也挺大的。” 文小满心想，理是这个理，但是有些人的阴暗是被环境改变不了的。她想起上一世看到的投毒案、留学生案等等，都是加害者本身就坏，跟在哪里读书没有关系。 不过这些跟今天的这事儿性质完全不同，她只是刚好联想到了而已，就没有说出来了。 吴珺宁还是有些不忿，“都怪那谁，全场就只感动了他自己，还想用这种氛围绑架潇文。” 张潇文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真别说，在那种氛围下，真的很难控制自己。我当时手是背着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这才保持清醒，没有把那束花接过来，不然真的说不清了。” 吴珺宁拉着张潇文的手臂摇了摇，“你放心，我和小满盯着的，不会让你做出那么冲动的举动的。” 正聊着何彬，何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张潇文想了想，还是接听了。 “潇文，我今天没料到会成这样，你人在哪里，我有些话还是想当面和你说清楚……” 张潇文不想再见他，鼓了鼓勇气，直接拒绝了，“何彬，我为我自己之前没有明确拒绝你跟你道歉，让你产生了错觉是我的问题，但你也一直没有宣之于口，我也怕会错意，所以大家扯平了。 我刚刚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也不喜欢你。最后，谢谢你和你的同学为我庆祝生日。” 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第269章 转移 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隐形绑架会落在女性身上，但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到或者视而不见。 有的人是既得利益者，完全不会考虑到女性的困境，譬如用舆论、用道德、用责任等等绑架她们，便可以享受那万般好处，自然不会去顾及去改变； 也有的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别人遭受这样的“绑架”的时候，总觉得落不到自己身上，所以便站在一边看热闹。等自己陷入了困境之后，却发现身边都是如同自己先前一般看热闹的人； 还有一部分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困境中。她们因为环境的限制，造成了学识见识的浅薄，便觉得世界本就是这样子，女人也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她们不仅不会为自己谋出路，还会变成那些“绑架”的帮凶。 文小满眨眼间想到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万幸觉醒的人越来越多，能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她自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性格又非常敏感，用不着别人做得多么明显，自己就能感受到种种不同，她重活一世，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好一些。 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微小，还需要和千千万万个她们一起，才能聚成微光，照到更多的地方。 好像扯得有些远了，文小满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思绪收回来，她挽着张潇文的手臂，“现在没下雨了，想不想跑一圈？” 张潇文正好心中一口郁气无处发泄，立马就答应了，“多跑两圈吧。” 吴珺宁长这么大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体测跑八百，再加上刚刚跑上跑下的，现在还有点喘，便摆了摆手，“你们俩跑吧，我精神上与你们同在。” 文小满和张潇文对视了一眼，就并肩向前跑去。 跑了两圈下来，张晓文出了一些汗，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见吴珺宁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跑道上，离两人的位置还挺远，就停在原地等她。 “文小满，谢谢你啊。”张潇文一只脚摩挲着跑道，开口说道，“你平时学习忙得很，也不知道我的个人情感问题，但是你却像吴珺宁一样维护着我。” 文小满有些赧然，“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况且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你们俩平时又那么照顾我。” 张潇文换了一只脚，“我当时就是觉得有你们在我身后，所以才会一个冲动跑下去的。虽然让别人看了一场热闹，但我不后悔。他们今天看到了，以后就不会想着来宿舍找我了。” 文小满本不想太多地掺和室友的感情问题中，听到她这么说，也有些佩服她的果断，“我当时倒是没有想到这里。你今天把态度摊得明明白白的了，要是那何彬下次还想要做什么，也肯定没有今天这么多的帮手了。” 现在这样，对于张潇文来说，就是一次她并不期待的表白而已。 看热闹的人看到了结局也就不会惦记了，过不了几天就都会忘了。 吴珺宁从那边看到两人停了下来，也加快了脚步，走到两人面前。 “走，我们回宿舍吧！” 一路走回去，路上也碰到出来散步或者回宿舍的同学，大家好似刚才没有看到“女主角”的样貌一般，并没有对张潇文投去什么让人不适的视线。 人在一定的氛围中，很容易被氛围蛊惑，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一旦脱离了那种氛围，也就清醒了。 回到宿舍之后，班里几个女生过来慰问，“刚刚没事吧？” 张潇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还跟大家开起了玩笑，“没事没事，都怪我的魅力太大了，连酒瓶子都要碎几个为我助威。” 众人见她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就都各自回宿舍了。 三人今天头发淋了雨，刚刚跑上跑下又出了点汗，就收拾好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一起去了浴室。 浴室是公共浴室，里面分成了很多小隔间，关起门来什么谁也不知道里面是谁。 文小满正抹了洗发露，轻轻搓揉着头发，就听到隔间的女生和另外一个隔间的女生说道，“要是对方是外交系的那个系草的话，我愿意给他摆爱心蜡烛。” 另外那女生说道，“你说林峥是吧？那估计学校空地上都要被摆满了，而且他又没住校，摆了也没用。” 文小满脑海中浮现出林峥站在蜡烛中间的场景，没忍住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会是左右为难，还是会冷着脸让别人把蜡烛都吹灭。 哗哗的水声盖住了文小满的笑声，外面那两人已经洗漱好，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这对话也让张潇文和吴珺宁听到了，回到宿舍之后，吴珺宁忍不住八卦起来，“诶，文小满，你和那‘最佳风采’走得近，知道他的感情动向不？” 文小满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这人，平时在学校比我还忙，完全没时间谈恋爱。” 吴珺宁点点头，“也是，你们天天就和各科书本打交道去了。听说他也要修双学位？” 文小满把头发擦干，拿出法语语法书，“嗯嗯，修国际法。” 吴珺宁坐在床上，没有看到文小满拿出了书，还想再问些什么，张潇文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吴珺宁点点头，再佩服地摇了摇头，低声对张潇文说道，“这注意力的转移也太厉害了，我真是甘拜下风。” 张潇文也摇了摇头，“这么自如地进入状态，又有几个能做到？天生是干翻译的这块料。” 两人把头发吹干，也各自拿出书本看起书来，很快宿舍里就只听得见翻页的声音和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了。 学习生活又步入了正轨，文小满周日一整天都待在图书馆里，打算把这段时间落下的语法知识都一一捡拾起来。 可纵使如她这般有些天赋还意志坚定的人，在看到法语那莫名其妙的数数规则时，也有些破防。 哪个正经国家，会把70读成60+10，把80读成40×2，把90读成40×2+10的啊！ 难怪记不住九九乘法表，找零算不通！ 她都替那些法语母语的小朋友累得慌。 文小满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又继续埋进书里去了。 她就不信自己啃不下来！ 第270章 感谢 到了周一，文小满把本专业的课都上完之后就去找了戚老师。 戚老师见到她假装哀怨，“要不是知道你在准备外研社的辩论赛，还以为你被别的专业给拐跑了呢！” 文小满把自己的作业交给戚老师，“怎么会呢？我都自愿掉进法语这个大坑里了，别人拉不动了。” 戚老师拿着作业本轻轻敲了一下文小满，“你说法语是什么？” 文小满立马露出笑容，“啊？我没说啥啊？”‘ 戚老师她的作业翻开，看了几眼又合上，收起刚刚玩闹打趣的表情，认真地对文小满说道，“你这大一也快结束了，自己专业那边这学年能修多少学分？” 文小满算了一下，“三分之一左右的样子，听说大型比赛取得不错的成绩了也能加学分。” 这也是她和林峥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参加比赛的其中一个原因。 戚老师点点头，“你们进入总决赛了，无论是第几，都会有学分加的。我今天是想问问你，你想进外交部翻译室吗？” 文小满想起自己尝试做同传时的激昂心情，还有一直没有解决的任务，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 文小满还心想，做口译的同时，她也不会放弃做笔译的。为不同的文化之间搭起桥梁，这件事她不会忘记。 戚老师闻言非常满意，“你们大二的时候，外交部会给到一部分同学遴选的机会。有意愿且有能力的同学，老师到时候会拉企鹅群，跟你们说一些遴选相关的事项。 等名额定下来之后，还有入部的学长学姐跟你们来分享经验。咱们学校相比于其他几所学校来说，名额多一些，通过率还是相对来说比较高的。 如果是法语专业的同学遴选上了的话，大四那一年就会到巴黎政治学院留学学习，属于公派留学，外交部承担大部分费用。要是你是属于翻译专业遴选上去的话，应该是去三大高翻学院其中一个。” 文小满知道戚老师这是在问她什么时候能来专门修法语，可是，大二的话，实在是不太可能呀。 戚老师见她面露难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正常情况下大二不可能，你安心学习就是，到时候大四的时候申请去巴黎高等翻译学院，一举两得了。不过你在大四之前，要具备能去法国留学的能力。” 文小满非常感谢戚老师递过来的橄榄枝，“戚老师，我会更加努力的。” 戚老师知道她的能力和韧劲，“那老师今后可要对你更加严格了。” 文小满知道这世界上越难摘到的果子滋味越甜美，她也不怕攀登时候遇到的艰难险阻，郑重地跟戚老师道谢，“戚老师，谢谢您。” 戚老师越看文小满越喜欢，“你有这个资质，又不怕吃学习的苦，老师自然愿意培养你，要感谢也得连你自己一起感谢了。” 文小满微笑着没有再说话，心里把系统感谢了一遍。 无论TA是有什么样的任务要自己完成，TA给了自己弥补遗憾、追寻梦想的机会是实实在在摆在这里的。 文小满从戚老师处回去之后，学习就比之前更加勤奋了。 ——她几乎是把自己的空闲时间都榨了个干净。 张潇文有些担心她这样学下去太累，文小满神采奕奕地回答她，“没事儿，就当是多读两年高三。” 文小满也没有藏着掖着，把大二有遴选的机会也告诉了同学们。 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提前知道还能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准备。 于是跟文小满一起抢图书馆座位的同学越来越多了。 外研社的全国总决赛是在暑假，好方便其他高校的大学生来京参加比赛。 再加上临近期末，这段时间的辩论训练也减少了次数。 文小满接到林峥电话的时候，才恍然想起自己这一周都没有见到他了。 “小满，你在哪里？”林峥在那头温和地问起。 文小满走到图书馆的走廊上，才发出声音，“我在图书馆呢，要我给你占一个位置吗？” 林峥轻笑出声，“你啊，现在只差住在图书馆了吧？今天可以腾出半天的时间不？” 文小满一愣，“出什么事了？” 林峥此时带着文从胜、杨秋芝，还有自己的亲妈白粟娴，从校门口往图书馆处走去，“今天是小满。” 文小满靠在图书馆走廊的栏杆上，也笑了起来，“哎呀，真是忙忘记了。上周我室友过生日的时候我还想到今天要去哪里请客的来着。你不介意和我室友一起吃饭吧？” 林峥笑着问她，“你就要这么省时间啊？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我有些事现在就要跟你说，你收拾东西下来一趟吧。” 三个长辈要给文小满惊喜，他就不得不充当这个“骗”文小满下来的角色了。 文小满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林峥说的事情是自己爹妈还有白阿姨在楼下等着自己这事儿，她一下楼看到三人着实非常惊喜。 “你们怎么来了？”文小满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杨秋芝把她的背包取下来，然后顺手递给文从胜，“你之前不是说等我考试结束了，就和你爸过来看你吗？” 文小满乐呵呵的，“那就提前恭喜杨经理考试通过了。” 文从胜看着大学校园里的一切，很羡慕这些天之骄子们，他们那时候，能读高中就很不错了，读大学的少之又少。 读了那么多年书的人，谁有没有一个大学梦呢？所以他无论是去慧敏学校也好，来小满的学习也罢，都非常激动。 “我们昨天晚上的飞机，你白阿姨给我们安排的酒店。昨晚上太晚了，就没有打扰你，心想着今天是你生日，就早上过来学校看你了。”杨秋芝继续跟文小满说着。 文小满偏头看向白粟娴，“嘻嘻，白阿姨最好了。” 白粟娴眉梢都是愉悦，“这可是你自己当着你爸妈说的啊。” 第271章 幸福 杨秋芝揽着文小满，也笑着说道，“你白阿姨就是好。” 文小满和林峥带着三人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杨秋芝提议去宿舍里看看，这是她最想看的地方了。 文小满自然答应。 文从胜把手里的箱子递给杨秋芝，“这里面都是我们从蓉城带过来的好东西，你拿到宿舍去和大家分着吃。” 文小满则把文从胜背了一路的背包放回了自己肩上。 女生宿舍男性不方便进去，白粟娴也不想去剥夺文小满她们娘儿两个讲私密话的时间，林峥就带着他俩去操场那边转转。 文小满先给张潇文他们打了电话，告知了她们自己妈妈要来宿舍的事情，这才带着杨秋芝从一楼的公共空间开始介绍。 楼里的设施都还不错，完全打消了杨秋芝内心的担忧。 “到底是京城的大学，你这比楼上老陕他家的大学生要过得好多了。”杨秋芝边爬着楼梯，边和旁边的文小满说道。 在蓉城御水湾那套房子的楼上，住着来自陕省的一家三口，大家都是外地过来安家的，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 文从胜他们会叫他们“老陕”，而他们会叫文从胜他们“老湘”，听着还怪亲切的。 他们的孩子前年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二本院校，专业也吃香，就是校区比较老，学校也比较穷。他住的是十人间的宿舍，一部分墙体露出水泥的那种。据说夏天的时候，一楼宿舍里还发现过蛇。 那会儿文小满还在上高三，杨秋芝就开始担心起她大学的宿舍问题了。 “嗯，我们学校住宿条件确实很不错的，不过京城也有一些大学比较老旧，还有16人间的那种呢。”文小满和杨秋芝闲聊着。 杨秋芝感叹到，“读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两人很快来到宿舍门口，文小满正想拿钥匙开门，张潇文就从里面打开了。 “Surprise！” 文小满进去一看，里面简单布置了一下，在她的桌子上，还摆了一只半人多高的熊娃娃。 “阿姨好。” “小满生日快乐！” “谢谢！” 接着文小满跟她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 吴珺宁说道，“本来想着你中午回来的时候就能看见的，没想到阿姨今天来了，那就提前给你过了吧。” 文小满知道她们这段时间也忙，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这些，很是感动，“我很喜欢，谢谢你们。” 其实她内心早就过了喜欢娃娃的年纪，但是被身边的人当一回小孩子的感觉也不错。 杨秋芝这下就更放心了，“谢谢你们两个，我们小满经常说她舍友对她有多么多么好，今天一见，比阿姨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小满真是有福气。” 两人被长辈这么夸，有些不好意思，张潇文搬来一把椅子让杨秋芝坐下，“小满对我们也很好。她虽然比我们小三四岁，但是一点也不娇气，阿姨你们教育得好。” 杨秋芝被张潇文说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你们俩也都是家里教育得很好的好孩子。中午一起去吃饭吧，小满她爸爸请客。” “叔叔也来了啊，那今天一定要去吃顿大餐了。”两人开心应下。 杨秋芝把箱子打开，里面的香味儿一下子就飘出来了，“先去吃午饭，这些等你们回来了再吃。” 几人帮着一起把东西拿出来收好，文小满没忍住，开了一盒卤味，“好久没吃到蓉城的辣椒味儿了，先解解馋。” 杨秋芝拍了拍她的手，“先去洗手去。” 张潇文笑道，“在阿姨面前的文小满才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阿姨，你们感情真好。” 吴珺宁闻到辣椒味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确实，你和叔叔那么远过来，就为了给小满过生日吗？小满也太幸福了吧。” 文小满洗好手过来，先给张潇文和吴珺宁一人喂了一口吃的，然后才送进自己的嘴里，“啊，此刻的我最幸福，都想了好几个月了。” 杨秋芝看着她们吃得香，自己也高兴，“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吃这些。我和小满他爸这次是当出来旅游来了，等几天还去她姐姐那边。” 是旅游，也是看女儿，顺便还可以了解一下外面的市场行情。 三人没有多吃，解了一下馋之后就合上了。 还有几个人在外面等着的，也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刚把宿舍门关上，文小满就接到了来自田朵尔的电话，“小满！马上从图书馆出来，我们到你们学校门口啦。” “那你们就先在学校门口等会儿吧，我爸妈他们来了，中午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田朵尔和文家父母见过好几次了，一点都不紧张。 于是这顿饭又多了两个人。 文小满又把宿舍门打开，给他们装了一些蓉城特产。本来是打算叫田朵尔自己过来拿的，既然现在就要碰面了，那就顺便给他们带过去。 她把东西装好，再次关门，“真好，我可以一次性搞定咯，又省时间又省钱。” 几人到了楼下，文从胜他们已经在宿舍外面等着了。 文小满把室友介绍给他们。ωωw..net 张潇文和吴珺宁先嘴甜开口叫人，“叔叔好，阿姨好。”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最佳风采’和他那看上去非常有气质的妈妈，两人一开始还挺紧张的，后面说了几句话才知道他们并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 文从胜就喜欢热闹，这么多人给小满过生日他也开心，“小满，你叫你其他的朋友也一起来吃饭啊。” “生不请，年不接。”杨秋芝的小词儿又习惯性地出来了。 文小满把‘朋友’具体化，指着远处的校门，“你说田朵尔他们是吧？诺，已经到那里了。” 见到几人走出来，彭瑞和田朵尔规规矩矩地站着的，中间隔了有一米远。 “叔叔阿姨好。” 文小满暗暗觉得好笑，没有说他们这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田朵尔把礼物递到文小满手上，“生日快乐！你回去了再拆啊！” 文小满顺手就把手里的好吃的也递给了她，“从蓉城带过来的，你拿回去吃。” 田朵尔喜不自胜，“嘿嘿，我早上就听到宿舍窗外有喜鹊叫来着，我还想今天除了小满生日还有其他什么好事来着，原来是我亲爱的叔叔阿姨从蓉城来了啊。” 第272章 苹果 田朵尔的几句俏皮话一下子就让气氛热络了起来。 一直有些拘谨的张潇文和吴珺宁也放松了不少。 只有白粟娴开了车过来，文小满就让田朵尔和彭瑞他们俩跟着三个大人先一起坐车过去，自己则和林峥带着两个室友打车过去。 田朵尔心想着这样也太可怕了一点，万一被这几个聪明的大人发现自己在和彭瑞谈恋爱的事情，那离家里的‘老母亲’发现也不远了。 于是立马挽住文小满的手，对林峥说道，“林峥，你坐你妈妈的车去吧，你们母子俩那么久没有见面，你得多陪陪阿姨。” 林峥也觉得她这样太“欲盖弥彰”了，和文小满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就和彭瑞一起坐那辆车去了。 “地址发我。”文小满伸出手拦车。 一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白粟娴推荐的饭店。 菜很快上齐，菜色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文小满发自内心地赞美，“白阿姨真的太会吃了。” 白粟娴把特意交待后厨做的面条转到文小满前面，“那是，不然白在这里住那么些年了。” 白粟娴自林老爷子去世之后，就回京城回得多一些了。 她这次回来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星期，除了陪伴家里的老人之外，最主要的是想多给自己的那个公益项目拉一些资金。 她是亲眼看到了大山里的女孩子们的生存空间是有多么狭窄了的，她想尽她所能，为她们拓宽一点点路。 家里的老太太说话还是硬得很，白粟娴也没有和她继续犟下去了，她知道老太太为她的事情在背后费了多少力。 白粟娴把思绪收回来，对杨秋芝说道，“杨姐，我这些天也闲在家里没事，就带你和文大哥好好玩一玩京城吧。孩子们周一都要上课，现在快期末了，也忙得很，就不带他们一起玩了。” 杨秋芝还是怕耽误她的正经事儿，“没事儿，我们俩自己去玩就行，这么大两个人还能走丢啊？” 文从胜指了指挂在椅子后面的相机包，“我这趟出来是专门为你杨姐拍照来的，你要是在的话，你杨姐就不好意思摆造型了。” 杨秋芝斜了文从胜一眼，没有反驳他，而是对着白粟娴说道，“我们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就跟你打电话，不用陪着我们俩瞎跑。” 白粟娴想着也确实不好给人当电灯泡，就没有再坚持，“那好，我一会儿把哪些地方有好玩的好吃的编辑个短信发给你，免得你们踩坑了。” 田朵尔立马顺杆爬了上来，“白阿姨，你也发给我一份吧。我来京城一年了，还没有好好玩过呢！” 白粟娴很喜欢这样有活力的女孩子，“好好好，给你们都发一份。”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文小满回学校的时候手里提满了礼物，还有两个大的没装下，张潇文和吴珺宁一人抱了一个。 除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之外，饭后逛街又买了一些。 快到宿舍的时候碰到了辩论队的田宏青，他看着文小满手里的礼物，“今天你生日啊？” “哦，对对对，今天是小满。”没等文小满点头，田宏青就自己反应过来了。 文小满收下祝福，“谢谢，我爹取名字就是这么随意。” 田宏青爽朗一笑，“其实还挺别致的。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个苹果就给你当生日礼物吧。” 文小满也没矫情，道了谢之后就接了过来。 回到宿舍，文小满叫来班里其他女生一起来吃东西，然后又一个一个地拆礼物，很快就把收了这个苹果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在宿舍里热闹了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文小满没打算再去图书馆，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在宿舍继续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 上一世猝死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无数个明日，也知道自己现在时间有多紧迫，所以从来不会把今日的任务推到明日去。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推了一次，那就要次次推了。 在文小满的影响下，张潇文和吴珺宁也没有浪费今天剩余的时间，拿出资料也安静地看了起来。 “砰砰砰！” 敲门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非常突兀。 张潇文的床位在靠近门的那边，她起身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眼眶红红的。 张潇文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因为上周表白那事儿她的宿舍在哪里许多人知道。 “请问你是？”张潇文半掩着门，尽量不让外面的声音影响到文小满和吴珺宁。 那女生往里探了探头，“请问文小满在这里吗？” 文小满听到自己的名字，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看向这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也是一脸莫名，“我就是，找我有事儿？” 那女孩儿看了看她桌上那个还没有被吃掉的苹果，再看了看文小满，摇了摇头，“没事儿，打扰你了，我走了。” 那女生走后，三人面面相觑。 直到再一次参加辩论队的训练的时候，文小满才知道为啥自己被找上门来了。 田宏青非常不好意思，“当时我训练完，也不知道是谁在我衣服上放了一个苹果，我就先拿着了，路上碰到你，你正好过生日，就送给你了。 没想到我回去翻衣服口袋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封……信，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没影响到你吧？” 文小满听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笑着摇了摇头，“你也是厉害，不知道是谁的苹果也敢乱拿，还敢乱送人。” 田宏青挠了挠脑袋，“嘿嘿，这不是赶巧了吗？你别告诉别人啊，不然太丢脸了。” 文小满都不知道在辩论场上反应那么快速的人，在私底下脑回路是这么清奇，“行，不愧是队长。” 林峥见两人在一旁聊得起劲，走了过来，“队长，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田宏青立马离开现场，“我去找老师拿资料。” 第273章 星光 林峥最近有思考过文小满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的时候因为家庭的缘故，导致他有一段时间患上了失语症，后面爷爷把他接回家之后，也带他看过医生，医生说幸好外界干预得及时。 医生也说他是有一点特别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很多，他属于其中非常幸运的一种。 他不是遗传性的，而是生理性原因造成的失语，也就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很大。另外，他很聪明。 有多聪明呢，他知道自己那样的情况会让爷爷心疼，所以就会主动去和周围的人社交，也知道身边的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小孩。 于是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懂事伶俐，温和有礼。上一世的文小满在二十年后都还对小时候的他有印象。 ——那样一个和其他小学生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很难不被人记得。况且他还对许多个弱小的同学伸出过援手，包括当时的文小满。 在不用当‘乖小孩’的时候，他会在家里看书，爷爷奶奶那么多年的存书能让他在里面认识足够多的精神上的朋友，也能让他感觉没有那么孤独。 他那时其实和班里的同学玩不到一起，也不喜欢参与那些无聊的跑来跑去的游戏。 他喜欢听妈妈每次回来给讲的故事，觉得那样的生活似乎更加鲜活一点，也更加刺激一点。更重要的是，那样的妈妈也是他很喜欢的，和之前梦里见到的崩溃的样子不一样。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妈妈变成那个样子的。他从来没有怨恨过妈妈的离开，反而觉得她的离开让自己没有那么有负罪感了。 而后来的妈妈又重新有了活力，他这才把自己从那个‘囚笼’里放了出来。 医生告诉过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错。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而已。 比起那个要压抑自己来陪伴他的妈妈，他更喜欢那个更爱她自己的妈妈。 若是父母爱孩子要通过不爱自己的方式来体现的话，孩子其实感受到的并不是爱，而是沉重。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以为自己或许不会有现实生活中的朋友的时候，文小满闯入了他的世界。 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她真的好努力在过好每一天啊，她也有不符合同龄人的想法，也有后来妈妈眼里的那种追逐梦想的光。 她就像是自己在书中交到朋友走入了现实一样。 所以，文小满对他来说是什么呢？ 是并肩前行的伙伴，是相知相交的朋友，也是他暗夜里的星光。 她让他感受到了‘普通人’觉得稀疏平常的人间烟火气，让他感受到了身边有三五好友的热闹欢快，她让他没有那么孤独了。 不过他深切地知道当一个人把好的感受都与另外那个人绑定的时候，给予对方的压力有多大。所以他借鉴母亲的转变，让自己也能发出光。 他的转变，林爷爷是最先察觉到的，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安心，才会对文小满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不会给文小满任何压力，他会让自己变得更耀眼。 …… 若是文小满知道他是这样想的话，少不得心里又要感叹一番。 林峥以为的相知，在文小满看来，其实是两个超出同龄人心智的惺惺相惜吧。 她的超出同龄人是因为她本就不是同龄人，而林峥的超出同龄人，是因为他确实不同凡响。 况且，她还带有别的目的。 不过她现在不会再纠结了，成年人都讲究‘论迹不论心’。林峥现在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这是事实，不是她瞎攀扯的。 …… “外交部的遴选准备得怎么样了？”见田宏青离开，林峥自然地站到文小满旁边问道。 “专业知识这一块没有什么问题，笔试还有一部分是考行测，这个要等放假了多刷一些题。”文小满把遴选的要求摸得很清楚了，“你呢？” 按照林峥的条件和他自己的规划，他都不需要自己报名，老师怎么着都不会落下他，“和你一样的进度。” 文小满自然不会放掉这么一个薅林老师羊毛的时机，“那你到时候刷到合适的真题了，记得分享给我啊。” 林峥就等她这句话，“那肯定的。” 两人聊天间，田宏青已经拿来了资料，也把队伍组织好了。 田宏青作为去年的晋级选手，今年“沦为”陪跑的，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些兴奋。 ——去年自己和队友没有拿下的荣耀，今年很有可能会拿下啊！！！ 田宏青没有消极对待每一场训练赛，而这样的态度出来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 两位选手的进步是真的能看得到。 田宏青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和老师正在交流的文小满，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个给苹果的女生问自己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文小满？” 不不不，他对文小满不是喜欢，而是由衷的佩服。 文小满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啊！她心想着，不逼自己一把，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当一个人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等文小满把这学期要修的课程、要掌握的知识点等等都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期末考试也就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当然，就一小部分人觉得悄无声息，大部分都还是觉得挺隆重的。 期末考试结束后，张潇文和吴珺宁她们先离校了，文小满则留在学校继续准备七月份的辩论大赛总决赛。 总决赛在京城外国语大学举办，京城本地的参赛队伍就在自己学校住宿，各校会给通行证，还可以报销交通费用。 其他地区的参赛队伍就在京城外国语旁边住酒店，费用由外研社和参赛学校共同承担。 学校宿舍里还有一些考研的同学和准备其他考试的同学，所以文小满一个人住着也不害怕。 不过田朵尔觉得她害怕，带着自己的行李非要来陪她。 第274章 吵架 “说吧，怎么回事？”听到田朵尔在对面床上翻了几个身，还没有睡着，文小满出声问道。 大夏天的，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肯定不舒服，于是文小满跟张潇文和吴珺宁分别打了电话，告知了一下情况，然后把吴珺宁的被子叠好，又把张潇文的被子放了过去。 空出来一张床之后，再把冬天的盖被给田朵尔垫着，铺上自己的床单，就能睡人了。 张潇文他们俩上次在文小满生日的时候和田朵尔接触过，对她印象挺好，并不介意她住过来。 张潇文当时还让文小满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在她床上铺个床单睡就行，不过文小满拒绝了。 不把别人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也不越过人与人相处的边界，这一点文小满一直做得很好。 田朵尔听到文小满的询问，立马绷直了身体不再动弹，“我吵到你啦？” 文小满把手交叠着放在自己脑后，笑着说道，“没有，就是你今天一过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说吧，晚上正是闺蜜谈心的好时候。” 田朵尔翻了个身，对着文小满的方向，“我表现得真有那么明显？是不是影响到你了啊？我是真的想陪你比完赛再一起回去的，没想让你在我身上耽时间。” 文小满之前觉得自己不会怕，但是现在身边有个朋友陪着，还是会心里踏实很多，“没有影响到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看这一层楼都没有其他人，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心，你在这里让我和我妈都安心了。而且陪你聊天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 你不要太紧张啦，我平时备赛的时候也和室友聊八卦的。而且明天没有训练，也没有其他的安排，我想去外国语踩踩点。所以你就不用有心理负担了，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被文小满这么一调侃，田朵尔轻松了许多，“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外国语。我就今天晚上跟你聊天啊，后面几天你想找我聊天我都不奉陪了啊。” 文小满笑着说道，“行行行，你就当是给我今天晚上放个假。” 田朵尔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跟你说，我和彭瑞吵架了！气死我了！” 文小满还有点好奇彭瑞能跟她吵什么，“喔？你们为什么吵？这就是你没和他一起回蓉城的原因？” 田朵尔刚刚还气鼓鼓的，听文小满这么一说就笑了起来，“哎呀，我都说了我是真心实意要陪你的！你可不能质疑小女子的居心啊！而且他没有回蓉城，和他们老师一起去了一个山里，说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文小满觉得炸毛的田朵尔还挺可爱，继续逗她，“噢~虽然吵架了，可还是觉得哥哥好厉害。” 田朵尔把自己睡觉之前从文小满床上拿过来的小娃娃扔到文小满的脚边，“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文小满用脚一勾，把小娃娃转移到床里面，“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那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田朵尔酝酿了一下情绪，“我明明刚刚还挺生气的，现在就没有那种感觉了。你就当个笑话听吧。 那天彭瑞跟我说，他觉得他好像很没有身为男朋友的存在感，还说我是不是后悔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反正意思就是觉得我其实不喜欢他之类的。” 文小满可没有真把这当笑话，而是认真地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田朵尔沉默了一瞬，接着也认真地开口说道，“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喜欢吧，但是不反感他的喜欢，就觉得可以试试，现在相处久了，就越来越庆幸自己当初那么选择了。” 文小满空有许多理论知识，并没有什么实际操作经验，也给不出什么情感指导。 于是她本着解题的思路先寻找导火索，“他说这话的当天，有什么异样吗？你们那天发生了什么？” 离这事发生还没过多久，田朵尔想了一下就开口说道，“那天他就中午来我们学校，我们一起吃了个饭，下午他还有课，所以吃完饭之后就回去了。然后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说这些奇怪的话，我当时很生气，问他为什么他也没说，我就挂电话了。” 文小满继续追问，“那你们中午发生了啥？那之后就没有打电话了？” 田朵尔继续回想，然后兴奋地拍了一下被子，“想起来了，那天在食堂里看到电视里在放一档综艺节目，我的哥哥们是飞行嘉宾，然后我就兴冲冲地跑到电视下面去了。 你说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说那些话的？可是我们在一起之前，他就知道我追星啊！难道和他在一起了就不能喜欢哥哥们了吗？” 文小满总算是找到了症状，“不是这个原因。我觉得正是因为他之前就知道你追星，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状态，所以当他被你晾在一边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在乎他了。 而且他也知道不可能因为和他谈恋爱，你就没有追星的自由了，所以这个理由他又不好跟你说，怕你觉得和他的关系限制了你。那后面他联系你了没？” 田朵尔还有一点疑惑，“真是这样？他这个大傻子啊！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后面他联系我了，但是我都不想搭理他。” 文小满也不敢把话说得那么笃定，“这是我的推测，你要是想把事情弄明白的话，就自己去问他吧。” “有道理！”田朵尔躺倒在床上，“那明天再联系吧，今天先睡了，晚安，小满。” “晚安。”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两人搭了辆车就往外国语那边去了。 还没有下车呢，文小满就见田朵尔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她知道两人这是和好了。 京城外国语也是学习语言的摇篮，这里可学习的语种比外交学院还要多。 为了迎接即将举办的辩论大赛，校园里布置得很有氛围。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地区的参赛选手也在这里熟悉环境。 比赛场地和路线看完了之后时间还早，文小满就拉着田朵尔在校园的其他地方转，想感受一下不同的语言学习环境。 走了半圈之后发现图书馆还开着的，自然而然地就迈了进去。 第275章 旧书 京城外国语大学的办学规模比外交学院大了许多，图书馆的占地面积也大了不少。 一走进去，文小满便被这图书馆的设计给惊艳到了。 一层的入口像是一个“九宫格”，经过这里之后，人也变安静了，室外的嘈杂也被过滤掉了。 再往里走，大厅中央设计了一个像“书山”造型的步行阶梯，连接上下，让人一下就想到了“书山有路勤为径”。 步行阶梯、书架，还有楼层中间的甬道都非常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把空间的美感与实用融合得登峰造极。 步行阶梯的侧面墙还有嵌入式的书架，不同的楼层摆放不同语种的图书。书架的对面设计了一排座椅，读者可以坐下随手翻阅。 文小满简直想住在这里。 田朵尔也为这浩瀚的书海所沉迷，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各自去往自己感兴趣的书山角落。 根据索引，文小满来到第三层，英文图书借阅区。 她此刻只恨自己只生了一双眼睛，不然这么多的书，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 文小满一边“垂涎三尺”，一边按照自己的习惯往最里面走去。 摆在外面的书一般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或者最实用的；而摆在最里面的，往往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用眼睛飞速地扫了十几个书架之后，她被一个放着有些泛黄的图书书架所吸引。 她站定，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摆放有些年头的书刊的架子，上面有早期的英文读本，还有第一本英语教材。 这就相当于是华国英语学习史的一部分了。 文小满略略翻了一下，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并不打算拿出来细看。 正当她要离开这个书架前往另一个书架的时候，一本最角落的《趣谈＜英话注解＞》进入了她的眼帘。 她之前听说过《英话注解》这本书，是最早的英语教材，当时华国还处在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出于对外贸易的需要，几个宁波商人就出资出版了这么一本书。 原书现在应该属于古籍了，能看看名家的趣谈版本也不错。 于是文小满小心翼翼地把书拿出来，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 里面配有大量原书《英话注解》的照片，文小满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原来从那时候起华国人学英语就是用汉字标音的啊！ 这还不是小学生自己另外备注的那种，而是直接印在书上的。 比如，“是”的旁边写了一个“Yes”，紧挨着英文的就是发音“也司”。 有些还有口音，不看英文的话完全不知道是哪个单词，如： 否，No，挪；朋友，Friend，勿伦脱；明天，Tomorrow，托马六。 文小满轻轻地读了一下，有一种日式英语和泰式英语的感觉。虽然发音有些怪异，但是还是能互相沟通的。 这本发音并不标准的英语教材，也算是那个年代的桥梁了。 文小满又往后翻了几页，就打算放回去了，她还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有趣的书籍。 老书的装订已经没有那么紧实了，文小满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漏掉了一张书页下来。 她蹲在地上捡起来一看，是书的结语部分。这张纸看着像是掉了好几次下来了，上面有用铅笔写下的不同字迹的数字，已经写到了“12”。 文小满心想，要是自己今天带了铅笔，上面的数字就要到“13”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把书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把这张总是喜欢掉下来的书页夹了进去。 夹好之后，文小满下意识地看了一样封底里的借书卡，上面写了不同时期不同读者的借阅信息。 她看到了三个还算熟悉的名字：黄子健，周承，吴新民。 若是前两个名字单独放一边的话，文小满或许想不起来，但是和吴新民写在了一块儿，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在东升孵化基地的门卫室外面听到的周爷爷和吴老师聊天的内容。 吴新民当时是东升孵化基地的英语老师，黄子健是东升集团的老总，是黄楚岚的爸爸，而周承，是门卫周爷爷的儿子。 原来他们三个人当年都在这所大学就读。 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才让三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最后成为了那般模样。 文小满有些唏嘘，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兜兜转转，总能和故人牵扯出千丝万缕的联系来。 她把书放好，继续到各个书架“淘宝”去了。 在书海里不知道畅游了多久，她被放在包里的手机的震动声给拉了出来。 田朵尔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出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半。 刚刚在看书还不觉得，现在回到现实世界了，五脏庙就开始“造反”了。 文小满手指翻飞，给她回了一个“马上”。 恋恋不舍地把书都放了回去，文小满轻手轻脚地往一楼走去。 边走边在脑子里想着，也不知道哪个高中校友在这所学校读书，不然还能借他/她的借书证一用。 走到一楼，田朵尔站在很显眼的位置上，文小满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走上前去，挽着田朵尔的手臂一起出了图书馆。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愿望还是世界就是这么小，文小满真就在图书馆门口碰见了一个熟人。 “吴老师！”文小满在这里看到他，心情有些复杂，主要是刚刚还在那本老书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吴新民单肩挎着一个背包，正要去图书馆找一些资料，“文小满？你来这里……” 文小满领着田朵尔走过去，“这不是要举行英语辩论大赛的总决赛了么，我过来看看场地，顺便到这里逛逛。这是我朋友田朵尔，也是蓉城人，这是我初中时参加夏令营的吴老师。” 田朵尔嘴甜喊人，“吴老师好。” 吴新民微笑着点点头，“你们俩吃午饭了没？没吃的话，我带你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去吧。” 没等文小满拒绝，吴新民就已经转头了，“快跟上啊。” 文小满没有再拂他的好意，和田朵尔跟了上去，“那就谢谢吴老师了。” 三人闲聊着很快走到食堂，吴新民在窗口叫师傅炒了几个菜，然后和文小满他们坐在一块儿等着。 第276章 往事 吴新民环顾了一圈，“我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经济条件有限，一个星期才能吃一次小炒，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田朵尔有些惊讶，“吴老师，您也太厉害了吧。” 早些年的重点高校录取率还是挺低的，吴老师这是妥妥的高材生。 “都过去了。”吴新民看着两人，“你们也很棒。” 文小满斟酌了一下，把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吴老师，您来学校是带队参加比赛的？” 吴新民摇了摇头，“我早就没有在东升孵化基地了。哦，忘记告诉你了，周爷爷，就是东升基地的那个门卫，他两年前已经去世了。自从他走了之后，我也就离开那里了。现在在这里一边进修一边当助教。 说起来，那时候还是你和周爷爷两个人一应一和地跟我说了许多，才让我从过去的那些事情里走出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你呢。” 老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老师并不仅仅只是三尺讲台上的那个特定的人，也是生活中每一个能让你有所启发的人。 那时的吴新民困在过去，没有办法好好地对待与那件事相关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三个是铁三角，都是英语专业的佼佼者，其中周承是他们三个中最有天赋的那个，不仅英语了得，还精通其他四门外语。 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家知名外资大企业来学校招人，是很有前途的岗位，只招一个。一开始看中了周承，但最后却换成了黄子健。有小道消息说，那家企业接到了举报，说周承在笔试时违规了，毕业论文也是抄袭的。 吴新民和周承是老乡，也是从高中就认识的好哥们儿，他相信周承的人品，知道他不会做这些事情。于是就去打听，最后打听到得结果和他猜测的一样，似乎和黄子健有关，毕竟他是最终的受益人。 然后他就想尽办法想要为周承讨回公道。可周承没有等到公道来临的那一天，就自杀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办法原谅黄子健和自己，黄子健过得越好他就越觉得是他盗走了周承的人生。 再再后来，周爷爷告诉他说，周承上高中的时候就有过轻生倾向，那件事怪不得任何人。而且他调查的时候，老师也跟他说了，外企当时有心理测试，周承没有过关。 可周承的身后名已经被那些流言给毁了，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有很多人觉得周承就是那么一个欺名盗世之辈。 风姿卓绝的外语天才从神坛跌落，这才是大家想猎奇的桥段。 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 于是吴新民就走上了一条折磨自己内心的路，他苦而自知，就是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后来文小满帮他找到了那个出口。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小满给了他启迪，也能算是他的小老师。 这些尘封在他内心的沉重往事，吴新民没打算告诉文小满，他只要记住那些振聋发聩的话语就足够了。 文小满有些遗憾没有去见周爷爷最后一面，但是也清楚人生本就是一个不断别离的过程。 “您在这里挺好的，说实话，以您的学历和能力，在东升基地确实是屈才了。” 吴新民没有对这句话给出什么反馈，而是拿出手机，对文小满说道，“你电话是多少？之前是一直没有遇到，现在遇到了，自然要多联系。” 文小满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吴老师报了她的号码之后，存下了对方的电话，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小小愿望，“吴老师，那我们可不可以借一下您的借书卡啊，你们学校图书馆有很多好书。” 吴新民把手机收起来，笑着说道，“那有什么，一会儿吃完饭了去图书馆，你们借就是了。下学期开学之后，我给你们俩一人办一张借书卡。” “谢谢吴老师。” 田朵尔没想到还有她的份，十分惊喜，“谢谢吴老师！” …… 开始比赛之后，时间就如白驹过隙一般跑得飞快。 全国一共有20个高校代表队进入了总决赛。 和之前在学校里训练的一样，也是循环积分赛，一共进行了八轮。 到最后总决赛的时候，积分最高的四支队伍将在台上进行最后冠军争夺赛，然后就是颁奖典礼了。 京城外国语的大礼堂的正上方挂着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 第九届“外研社杯”全国大学生英语辩论大赛暨颁奖典礼。 文小满和林峥此时在后台等候着，一会儿要在台上进行最后一场的比拼了。 他们俩一路过关斩将，有了站在这里的资格。 “尊敬的各位嘉宾，老师们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第九届‘外研社杯’全国大学生英语辩论赛的决赛现场，比赛即将开始，请现场观众关闭手机或调至静音模式。比赛期间不要走动，保持赛场安静，谢谢。 下面有请八位辩手及本场比赛的总裁判长冉庆珍老师上台。” 伴随着台下的掌声，文小满和林峥跟随着其他队伍一起到了台上。 舞台中央的座席摆成了弧形，左右各坐四名辩手，中间单独的位置是总裁判长的。 在舞台的右前方，是发言台，主持人就是在这里控场的，比赛开始之后，这里也是辩手发言的位置。 冉庆珍老师坐下之后，用英语把比赛期间的注意事项，还有本场比赛的辩题播报了出来： Honestyisthebestpolicy. 这是一句谚语，意思是：诚实为上策。 为了不耽误场上的时间，在辩手们上台之前的20分钟，辩题已经告知了他们。 虽然这道辩题看着和文小满他们平时重点练习的国际大事没有什么关系。但就像是写议论文一样，万变不离其宗，论点和论据都要往那方面去衔接。 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直上升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 第277章 颁奖 文小满他们这次又是抽的反方。 正方其实挺好打的，从诚信为人、诚信企业、诚信政府这些方面去着手的话，就能立得住。 但是这样有一个弊端就是很难推陈出新，要讲的内容就那些，很难翻出新的角度来。 反方就不一样了。 诚信不是上策？听着就很离经叛道的样子。不过只要找到了角度，就容易打得亮眼。 在准备的前几分钟里，文小满就一直和林峥在找这个点。 为什么不是上策呢？自然是因为有需要隐瞒的时候。 什么时候隐瞒是对的呢？自然是为了民生，为了国家利益的时候。 找到这个落脚点之后，两人就用剩下的时间把一会儿要发言的内容梳理了一遍。 然后趁着冉总裁判长介绍台下前排的嘉宾的时候，把稿子润了色，记在了脑海中。 ‘外研社杯’大学生英语辩论大赛是国内影响力最大的英语辩论大赛，请到的嘉宾都是重量级人物。 ——除了京城外国语大学的副校长和英语系知名教授之外，还有外交部翻译司的副司长，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的总编辑，外研教育测评中心的负责人，以及其他几所京城高校的副书记或者副院长，其中也包括外交学院的副院长。 文小满分出一小部分的注意力来记住了几个大人物，特别是翻译司的副司长，以后说不定就要在一起共事啦。 “我国春秋时期的教育家孔子就说过‘言必诚信，行必忠正’……政府有了公信力才能更好地取信于人民……” 正方四位辩手分别来自京城外国语和港城中文大学，第一位发言的同学如文小满猜测的那般正在循序渐进地阐述着诚信至上的益处。 嗯，孔子的话翻译得很好。 正方这位辩手发言结束之后，就轮到了文小满，她站起来快速把衣服上的小褶皱抚平，然后神采奕奕地走到了发言台边。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 “……让我们来注意这个‘best’，在人与人的交往之中，有一个词叫做‘善意的谎言’……当初钱学森归国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难道在那种境地中，还要选用诚信之策吗？……国家研究的航母、导弹、核潜艇等等，我们是否该诚信示众？南海渔民为何会捞到鱼获之外的设备？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从来都不是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之上的。” 文小满逮住这个点，一口气举了很多个反面例子，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些日常很少用到的专有名词。 坐在台下的外交部翻译司副司长微微点了一下头，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 先发言的辩手把观点立住之后，后面的就好开展一些了。 林峥主要负责找到对方辩友不那么完善的地方，给予精准打击。 几十分钟激烈的辩论下来，台下的评委老师都听得目酣神醉，纷纷觉得还不过瘾。 可时间到了就是到了，不会给任何人多一秒钟。 冉裁判长用英语简短地做了一下总结之后，就带着八位辩手下了台。 接下来就是统分时间了。为了不让台下的观众无聊，主办方安排了还安排了一个英语合唱。 坐在台下的田朵尔紧紧捏着旁边孙芳华的手，“你说文小满他们这次还是第一名吧？他们不拿第一我不习惯啊！我不管，反正文小满说得最好听。” 田朵尔高中时英语就不是那么好，现在上大学了，好多知识又还给高中老师了，所以她其实有很多内容没有听懂。 但这并不耽误她对文小满和林峥实力的信任。 孙芳华是昨晚上坐火车赶到这里的，她看完了总决赛之后还要回春市去的。 “他们可是常胜将军，我反正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孙芳华说得斩钉截铁。 虽然别的学校的同学也十分优秀，但是在她心目中，那么厉害的文小满就是第一。 台上的合唱连着唱了三首歌才下台。 接下来，就到了最激动人心的颁奖环节。 作为本次比赛的承办方，京城外国语大学首先获得了一块“英文思辨教育基地”的牌子。 总决赛几乎是每年都会换一次承办学校的，每所承办了大赛的学校都会有这么一块牌子。 接着就是‘最佳辩手’，说是根据八轮循环积分赛的个人表现排名选出来的，一共有六人。 不过这个评分机动性比较强，一般都是给表现得还不错，但是没有获得冠亚季军的参赛选手的。 主持人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字。 他们上台之后，就由刚刚冉裁判长介绍过的那几个副院长副书记为他们颁奖。 “怎么没有文小满？”田朵尔很不解。 斜后座传来解释，“你很少现场看这种比赛吧？一般先公布的名次都不是很好。” 田朵尔转过头去，“吴老师，您也在这里看比赛啊！” 孙芳华不知道这是什么老师，但是跟着喊人总没错，“吴老师好。” 吴新民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解释，“就好比上次他们参加的英语风采大赛，文小满得冠军了，那么其他的单项奖就轮不到她了。” 田朵尔恍然大悟般，“那文小满这次肯定是冠军没跑了。” 吴新民笑了笑，没再说话。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公布了季军得主，一共有两支队伍，分别是来自莲花大学和沪市外国语的辩论队。 接着就是亚军，只有一支队伍，是来自京城大学的辩论队。 最后就到了万众瞩目的冠军得主。 其实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刚刚在台上的四支队伍，有三支都得了这样那样的奖，只有外交学院的这支队伍还没有上台过。 对于这个结果文小满并不意外，她在辩论结束的时候就已经预估到了。 “让我们恭喜第九届‘外研社杯’大学生辩论大赛的总冠军，外交学院代表队！获奖选手，文小满，林峥！有请两位上台领奖。” “让我们有请外交部翻译司李副司长和京城外国语大学张副校长为两位获奖选手颁奖！” “冠军将获得证书、奖杯、外研社博雅计划体验营名额，以及赴国外或港澳地区学习交流机会！” 第278章 好事 田朵尔和孙芳华两人紧紧捏着手，比台上领奖的两人还要激动。 同样激动的还有外交学院的几位老师，这枚冠军的奖牌他们已经盼了许久了。 李副司长捧着奖杯颁发给两人，对他们低声说了一句，“继续加油！” “老师们，同学们，第9届‘外研社杯’全国大学生英语辩论大赛已经落下帷幕，我们共同见证了本次大赛的成功！ 通过比赛，各位选手磨练了思辨能力和英语表达能力，今后他们将在翻译司等优秀平台上，更好地完成翻译工作。宏辞论道，纵横天下！让我们再把掌声送给他们！” 伴随着主持人的收尾结语，台下的观众有序地离开了会场。 选手们和嘉宾们则都上台合影。 一切都结束之后，文小满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意味着她可以留出更多的时间学习本专业和法语了。 林峥用自己的奖杯碰了碰文小满的，“合作愉快。” 两人跟外院的领导和老师们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会场。 外面田朵尔和孙芳华还等着他们的呢。 此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文小满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小伙伴们。 而林峥，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的外婆、田姨，还有表姐许意欢。 “我去那边打个招呼，你们先出去找地方。”林峥对文小满他们说道。 文小满侧身看过去，也发现了她们三人，许意欢还朝她这边挥了挥手，文小满也笑着朝那边挥了挥手。 “嗯，要是有事来不了的话，电话联系。” 文小满说完就带着田朵尔和孙芳华离开了，总决赛和颁奖典礼持续了一上午，她们现在都饿得慌。 “那是林峥的亲戚？”田朵尔有些八卦。 文小满没有细说，“嗯，都是他妈妈这边的亲人。” 真好啊，他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亲人过来看他比赛，现在他在这边都感受到了。 那边林峥自己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以前朋友同学和队友都在，他并不觉得孤单。 不过她们人来了，林峥还是高兴的，“你们怎么来了？” 许意欢挽着奶奶的胳膊，“来看你比赛啊！有我在这里，奶奶的情报很及时的。” 田姨为林峥的傲娇外婆表功，“你外婆还怕别人认出她来，特意戴的帽子，进场都是意欢带进来的，没跟主办方打交道。” 白外婆下巴抬得老高，“还不是怕别人给面子分，到时候又要被说不公平了。” 林峥现在也慢慢地找到了跟外婆的相处之道，得顺着她说，“那是，这种比赛还用不着您出马。” 白外婆被哄得高兴，朝文小满她们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去和你的队友庆祝吧，晚上回家来吃饭。” 林峥点点头，就大步跟了过去。 文小满她们走得慢，还没有走到校门口，边走着边商量着要吃什么。 “火锅？” “马上就要回蓉城啦。” “我在这所学校旁边看到了一家东北菜馆，我请你们吃这个吧，东北菜还挺好吃的。”孙芳华提了建议。 文小满想起上次去吃的东北菜就没有丝毫犹豫，“好主意，不过今天我得奖了，该我请你们才是。” 孙芳华从包里翻出一本《萌芽》杂志，“我也有好消息要和你们分享，我拿到稿费了！所以这顿一定不要跟我抢啊。” 文小满把杂志翻到目录页，“芳华就是你的笔名？” 孙芳华微窘，“是不是好没新意？” 文小满觉得她父母当得不怎么样，但是这名字取得还是挺好听的，“没有啊，很符合你的气质，恭喜你。” 田朵尔把杂志拿到自己手里翻了翻，“哇，大才女啊！祝你早日出版自己的畅销书！然后靠稿费走上人生巅峰！” 孙芳华眼睛里也映出美好愿景散发出来的光芒，“嗯，我会一直好好写下去的。” 定好去哪里吃饭，林峥也追了上来。 正当四人感叹着东北菜的菜量为何如此之多的时候，外交学院的贴吧里有两条帖子被顶到了最上面。 第一条是管理员置顶的，自然是庆祝外交学院代表队这次获得了这届大学生辩论大赛的总冠军。 里面的照片是两位辩手从积分循环赛到最后的总决赛和颁奖典礼的抓拍。 第一章照片是最后的大合影，用来镇楼。 下面的回复是清一色的“热烈祝贺”和鼓掌拍手的表情。 而另外一条帖子，就是老贴翻红的。 不过帖子的标题又有了新的变化。 从之前的【一年的时间，他们从参观者成为了参与者，现在，他们是代表者】， 变成了【两年的时间，他们从参观者成为了参与者、代表者，现在，他们是我们的骄傲】。 发布者又在下面加了一张两人站在领奖台上举着奖杯的照片。 青春荣光，自信飞扬。 这条帖子是同学们自发顶上来的，回复的内容自然就五花八门了。 “我是我们学校辩论赛负责报名的，现在恨不得回去拍当时的自己一巴掌，我是哪里来的自信问他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的啊！” “确实该拍，不然哪里来的冠军。” “他们才大一啊！第一次参加辩论赛啊！下次再也不怀疑他们俩的实力了！” “果然聪明的人做什么都很厉害。” “你们忘记他们当时在操场上边跑步边训练思维的场景啦？那会儿还有人说他们作秀呢。” “好好的楼，大家都好好说话啊，不要引战。” …… 把孙芳华送上去春市的火车之后，文小满和田朵尔也坐上了回蓉城的火车。 现在正值暑假出游旺季，买不到回蓉城的机票了。 两人买了一个短途上了车，在车上通过补卧铺和餐车上包桌的做法也算是比较舒服地到了家。 下了火车之后，还是杨秋芝亲自过来接的。 田朵尔的父母都走不开，让她自己打车回去，杨秋芝就一起把她也带走了。 第279章 梦境 七月的蓉城空气非常湿润，文小满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好像是喝饱了水一般。 杨秋芝贴心地问道，“现在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朵尔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你跟你家里说一下。” 田朵尔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火车，衣服上一股混杂难闻的味道，“那就找个路边的火锅店吧，把身上的味儿去一下。” 文小满闭着眼睛靠在后座椅背上小憩，听到这话露出笑容，“论田朵尔吃火锅的108个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文小满你不要太离谱。”田朵尔撑着头，靠在车窗边按眉心。 虽然在火车上也换了一段卧铺，但是时间不长，换来换去也还是挺折腾人的。 两人念叨了许久的火锅也没吃多少，就困倦得不行了。 田朵尔这次没吃爽，已经在安排下次聚餐了，“还是得睡饱了来干饭！唐小磊和吴克林都高考完了，现在肯定无聊得很，过两天把他们叫出来一起吃，对了，还有婷婷妹妹，她高几了来着？” 文小满打了个呵欠，“下学期高二了，也在省重点。” 田朵尔被她传染，也打了个呵欠，“那这个暑假还是有假期的，就这个周末吧，把他们都约出来。” 文小满看着车窗外难得的晚霞，映照在这片钢铁森林之上，一切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嗯。” …… 文小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小区里的停车场了，她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田朵尔到家了？” 杨秋芝把车停好，拿起副驾驶上的两袋水果，“把她送到她妈妈上班的门店去了，这两袋水果是她妈妈买给你的。” 文小满也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妈妈真是太客气了。” 杨秋芝打开后备箱，和文小满一起把她的行李拿出来，“可不，非要塞到车里来。当时那样你都没醒，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回去好好睡，我都跟你把床铺好了。” 文慧敏在沪市找到了暑假实习的工作机会，这个假期就不回来了。 到家之后，文小满洗漱干净，窝在充满阳光味道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她长大了不少，看着像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和现在的自己像又不像。 这更像是上一世的自己啊。 她正坐在电脑旁，心无旁骛地查询着什么资料。 不一会儿，一个弹窗跳出来，她扫了一眼，好像是一则什么外派人员失踪的新闻。 她忙着核对资料上的信息，就把弹窗关掉了。 但是她在梦里知道她不能关，她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地址和人员名单。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关掉了弹窗，她的心脏都好像不正常地跳动了几秒。再去看电脑时，屏幕已经模糊一片了。 文小满茫然无措地醒来，看了一下时间，才到早上五点半。 她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想要压下自己那若有若无的心悸。 已经睡不着了，她索性拿出自己带回来的书本，打开卧室的灯，靠在床上翻阅起来。 可看了一会儿，书还是没有翻页。 刚刚那个梦实在是太具有预言性了，她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个失踪的外派人员里是不是就有上一世的林峥。 那他是在哪里失踪的呢？是被什么组织给绑走了吗？ 她又想着，若是这一切就要发生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又要如何才能应对，如何才能完成那个使命呢？ 她毫无头绪。 又盯着翻开的那页书想了一会儿，文小满还是想不到要如何去做。 罢了，既然系统给了自己这么一次机会，那肯定是因为在TA的算法中，自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上次辩论赛拿到冠军，系统还给自己送了点小礼以资鼓励，那说明只要自己按照这个路线走，总能找到办法的。 这系统确实会挑人，安排的路线竟然与自己的人生规划一致。 未来世界的大数据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文小满实在是想不到脑海中的系统是何成分，根据她唯物辩证的思维，只能想到这是未来的智能科技。 至于是怎么植入的，她又是为何会重生到这里的，她这个典型文科生的脑子就想不到那里去了。 总归苹果还能落到地上，物理学还存在。 想到这里，文小满轻松了许多，可以摒除杂念看书了。 看了一个多小时，她听到外面传来杨秋芝起床的动静，也换好了轻便的衣服从卧室出去了。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还早着呢。”杨秋芝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半，“昨天晚餐的那顿火锅，你们俩没吃多少，都我一个人吃了，早上起来好渴。” 文小满伸了一个懒腰，“那早上就吃点粥吧，我去淘米。昨晚上睡得早，已经睡饱了。” 杨秋芝把杯子里的最后一点水喝完，“那行，锅里多放一点水。我洗漱了过来炒个小菜，冰箱里还有我在菜市场买的榨菜，我们娘儿俩早上吃足够了。” 远在凤泉区厂房里的文从胜也在就着榨菜吃馒头，现在天热，工人们都宁愿早些起来做工，中午好多休息一会儿。 这批工人流动性还是挺低的，文厂长不压工资，对大伙儿也挺不错。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在这里干活儿不用像其他厂里打卡算时间什么的，只要干活儿的时候不偷懒，文厂长都会给足大家休息的时间。 也有交好的甲方老板和文从胜聊起过这件事儿，问他为什么不再做大一点，管理规范一点。 文从胜当时是这么说的，“有好大的能耐就端好大的碗嘛，我还没得陈老板你这么大的魄力，管不好那么大的厂子。” 陈老板觉得文厂长这人心眼儿实在，值得相处，就把自己认识的其他老板也介绍给了文厂长。 文厂长看着单子都要排到国庆节去了，心里是乐开了花。 ——小厂子只要天天有订单，比大厂不得少赚钱啊！ 等慧敏大四的时候找到单位，再把学校里的集体户口一转过去，沪市的房子就可以买起来了！ 想到这里，文从胜又多吃了一个馒头。 第280章 小聚 饭搭子们的聚会约在了周六下午。 文小满和宋婷婷顺路，就约好两人先碰面了再一起去聚会的地方。 和宋婷婷一碰面，文小满就感叹女大真的十八变，才半年时间没见，这妮子就长得比她还高了。 由于常年跳舞的缘故，宋婷婷现在的身段气质都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若说小时候的她像是向日葵的话，现在的她就像是水仙百合一般绚丽优雅。 “小满小满！想死我了！”宋婷婷一见到文小满，立马树袋熊一样挂了过去。 得，一开口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文小满任由她挂着，从包里掏出电动小风扇，“你也不嫌热。” “怎么会热呢，就要和你挨在一起。”宋婷婷举起小风扇，对着两人的脑袋吹着。 “行吧，你美你做什么都对。”文小满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聚会的地方就在市中心，离打车的地方并不远，两人很快就下了车。 给他们分别打了电话过去，都还在路上，文小满就和宋婷婷两人找了家奶茶店坐着，给他们一人打包了一杯。 奶茶才刚拿到手上呢，吴克林就到了，“给我提着吧，我们先去占座点东西，不然等下人多要排队了。” 文小满给了他一杯奶茶，“你拿一杯喝就是了，这几杯奶茶还是提得起的。” 吴克林也没再坚持，“林峥这次又没有回来？都挺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文小满让宋婷婷给她戳一下吸管，“嗯，他那边家人还多一些。林爷爷走了，他妈妈又时常不在蓉城，回到这里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待在京城。” 吴克林默默叹了口气，“哎，说得也是。” 三人到了店里找了一张空桌，吴克林坐在两人对面。 他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顿了一下，问道，“文小满，你是不是又参加什么比赛得奖了？” 辩论赛的事儿，文小满没有嚷到人尽皆知，吴克林并不知道。 文小满还没问他为何要这么问，他就自己先解释了，“你每次比赛拿奖了之后，就会有一点变化，我也形容不来这是什么变化，就是感觉更晃眼睛了。刚刚在户外有太阳，还没什么，到室内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文小满不得不佩服他这天生的洞察力，“你专业想选侦探啊？” 系统给的一丢丢气度加成，她当时都当作成背景音处理的，没想到吴克林还是这么敏锐。 吴克林反问道，“真的让我说中了啊？” 宋婷婷在一边听得好笑，“那是我们小满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晃眼睛，你咋不说她在发光？” 吴克林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反正我猜对了。” “什么猜对了？”后面传来田朵尔的声音，她和唐小磊一起到了。 吴克林就把刚刚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下。 “我去，吴克林你算命的啊！小满才和林峥一起拿到大学生辩论大赛的冠军，就我们回来前两天的事儿。你是不是在网上看到新闻了？”田朵尔表示很不可思议。 吴克林早就意识到这种变化只有他一个人能感知到，也不强行解释，顺着她的话说道，“我是看一般大学生早就回来了。你们回得那么晚，大学生又活动多，一联想就猜到了啊。” “文小满你真是这个。”吴克林对着文小满又比了一个大拇指。 田朵尔与有荣焉，“那可不，那可是全国总冠军！所有的大学生里，她和林峥最厉害。” 文小满终止她略有些浮夸的彩虹屁，“走吧，先去调蘸料，一会儿汤底都煮开了。” “等一下等一下。”田朵尔从包里拿出几张HAN的周边，递给宋婷婷，“来，姐姐给你带的小礼物。” 宋婷婷双手接过，“哇，朵尔姐你对我太好了！” 唐小磊的嘴还是跟瓢瓜一个样，什么都能接，“那弟弟有小礼物吗？” 田朵尔赏他一个爆栗，“这个礼物怎么样？你要是考虑成为我们红家骑士团的一员，那下次你就有宋婷婷这个待遇了。” 唐小磊故作西子捧心状，“哎，这可就太让人伤心了。你那什么红家，什么骑士团的，我也听不懂啊，想要个礼物怎么就这么难呢？” 虽然挺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但是一碰面大家还是跟往常一样。 这样的感觉真好。 蘸料调好，要煮的火锅菜也都上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着。 “你们俩都报的哪里啊？”田多尔从锅里捞出来几颗牛肉丸，示意文小满他们一人夹一颗。 成绩出来那几天，吴克林和唐小磊就把分数发在了群里，吴克林考得还不错，能上一所重点。 唐小磊对自己的成绩也挺满意的，毕竟过了一本线呢！ 吴克林报了几所大学，基本上都是京城的，“看第一志愿能不能录上吧。” 唐小磊就随意很多，“我这分数没太多选择，我们班主任说，不用强求一本，选个好一些的二本，读个好一点的专业也挺好的。” 文小满很赞同，“确实，那我们就等着你们的升学宴了。” 宋婷婷把那颗丸子戳得稀碎，“啊，就剩我一个人还要在高中苦苦熬两年，两年呐！” 田朵尔安慰她，“没事儿，你亲爱的文小满同学，在大学里陪你一起熬呢。你是没有看到她的时间表，我第一次见到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那么满的大学生！从早到晚，比高中生还要忙碌。” 宋婷婷把碎丸子放进蘸料里，“你还不如不安慰我。” 唐小磊差点被辣椒酱给呛到，“什么？文小满你还真是几年如一日的残暴啊！难怪我们老师总拿你举例！” 文小满把一盘子鸭肠都倒进锅里，“不要妖魔化，不要妖魔化。来来来，鸭肠烫几下就能吃了，不然一会儿煮老了。” 饭后，几人把消食地点定在了KTV，虽然很吵，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交流。 在没有智能手机的现在，大家聚会时还是不会各自玩手机的。 第281章 做客 “放纵”到大半夜的文小满第二天早上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来的时候杨秋芝已经把早餐盖在了桌子上，人已经出门了。 文小满洗漱好之后摸了一下装绿豆粥的碗，还是温热的，于是拿了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现在已经过了她平时吃早餐的时间点了，肚里正饿得慌。 吃完之后顺手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杨秋芝就从外面回来了。 杨秋芝把钥匙放在架子上，“你吃早餐了没有？” 文小满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菜接过来，“刚刚吃完，买这么多菜干嘛啊？家里有客人来？” 杨秋芝换好拖鞋，“是你白阿姨晚上要过来吃饭，你中午随便吃点，我去趟公司，下午回来做饭。” 文小满有些好奇，“白阿姨？她怎么想着今天要来家里吃饭？” 不是文小满不欢迎，是这么多年了，白阿姨从来没有上门做客过。 杨秋芝走到厨房，蹲在地上把刚刚买的蔬菜从口袋里拿出来摊开，免得大热的天被闷坏了，“是我喊她过来吃饭的，她一个人在这边，又那么忙，肯定没时间做这些，就喊她过来吃点家常菜。我们在京城的时候，她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 接着，她又把买的半只鸡和一条鱼整理了一下放在冰箱里储存起来，“她现在在做什么公益项目是吧？我们公司老板除了捐钱之外，还捐了几车卫生巾，我一会儿去对接一下。” 文小满了然地点了点头，“是的，白阿姨在做一个关于帮助山村女童走出困境的公益项目。我之前还以为主要是在保障受教育权和婚姻自主权这一块，没想到生理卫生这一块她也在做。” 杨秋芝把可以提前备的菜都先备好，文小满在一边给她打下手。ωωw..net 杨秋芝把手洗干净，用干抹布擦了擦，“你白阿姨是个豁得出去又心思细的人，那些贫困山村里的女娃儿，要是父母是个偏心的，那真就没日子过得。 我们以前家里穷，没条件买好一些的卫生巾，只能赶场的时候买那种摆在地摊上的，按斤称，我记得一两斤都只要块吧来钱，不晓得是用些什么做的，用过了之后还会痒，不用又不行。 诶？忘记问你了，你现在身上来过了没？你不要不好意思跟妈妈说啊。你看，我这当妈的都忘记提前教你那些了。” 文小满宽慰她道，“我们初中的时候老师就教过了的，我上学期开始来的，你放心，那些知识我都明白。再说，我一直在学校呢，你也不知道啊。” 杨秋芝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做到位，“那我也应该提前问问你的。不说这些了，来了就好，你要买好些的卫生巾用啊，不要省那个钱，妈妈吃过那个亏了的。你来的时候疼不疼，忌嘴了没？” 文小满跟着杨秋芝走出厨房，摇了摇头，“还行，不怎么疼，就是有些不舒服。也没怎么忌嘴，有想吃的就吃了。” 杨秋芝把厨房的门合上，“你天天锻炼的，体质还不错，不忌嘴挺好的，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啥子都不晓得，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搞得后面每次来的时候都不能碰。” 文小满还以为杨秋芝会说些不让自己吃辣喝冰之类的话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嗯，我晓得了。” 杨秋芝想了想，又怕自己没说明白，补充道，“你反正根据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来，能吃的时候就吃，不要疼起来的时候还非要吃冰的。等过了那个劲了，没不舒服的时候吃不要紧。” 文小满继续乖乖应答，“好，我会根据自己的情况来的。” 她很喜欢杨秋芝把她当小孩教导她的时刻，这样就会淡忘自己的心理年龄。而上一世妈妈没有给的经期教育，也算是补回来了。 杨秋芝看了看时间，走到玄关处换鞋，“那我先过去了，中午要吃东西啊，别看书看忘记了。” “嗯，我知道了。” …… 下午杨秋芝和白粟娴到的时候，文小满正在练听力。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按下暂停，把桌子上简单整理了一下。 杨秋芝和白粟娴换好鞋子走了进来。 “白阿姨，欢迎来我家做客啊。”文小满倒了两杯柠檬蜂蜜水，给她们一人递了一杯。 两人接过，白粟娴大口喝完，“还有么？再来一杯，今天外面可真是热啊。” 文小满又给她满上，“还有一大壶呢，我上午冲的。你们俩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切点水果。” 白粟娴冲着杨秋芝一笑，“女儿真是会心疼人。” 杨秋芝也夸了回去，“你家林峥也心好，比我见到的其他男娃儿都要好。过来这边洗把脸吧，舒服一些，上面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白粟娴把包放下，站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洗完，文小满的水果也切好了。 “白阿姨，我听妈妈说他们公司捐了几车卫生巾，你这次亲自去送东西不？”文小满问道。 白粟娴戳起一块西瓜，“嗯，这次我跟过去看看，还有一些衣服和文具也要一起送过去。顺便过去看看招娣，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女孩儿。” 文小满还记得她的故事，“都过去一年多了，她现在应该读初中了吧。” 白粟娴有些自豪地说道，“是的，考到县里的初中去了，之前给我写信说过。” 文小满也为她高兴，“真好，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越来越多的。那你这次要去几天啊？” 白粟娴听出点味道，“你想跟着一起去？” 文小满看着杨秋芝，“妈，我可以跟过去看看吗？要是时间不长的话。” 白粟娴也看着杨秋芝，“我这边已经对接好了，跟车过去的话，大概一周就能往返。” 杨秋芝没有犹豫太久，问道，“那什么时候出发？” 白粟娴和文小满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事儿成了，“明天就出发，我们都不开夜路的。” 第282章 出发 杨秋芝一愣，“明天就要走啊？也行，早去早回来。” 文小满给杨秋芝喂了一颗葡萄，“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杨秋芝咬住葡萄，假装瞪她一眼，“你出去就跟着白阿姨，不许一个人到处走。” 她知道女儿是心中有沟壑的人，不会因为自己担心就拦着她去感受这个世界的不同面。 文小满连连点头，“好的，我会乖乖听话的。” 她想跟着白粟娴去西部山区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早在白粟娴跟她说起那个叫李招娣的小女孩的时候就萌生了。 这次听到白粟娴弄来了这些物资，就想着或许是个机会。 她不只是大一的学生而已，她的人生规划要求她不能只在象牙塔里看世界。 而且，她这个曾经经历过苦难的人，现在好运加身，她想把这份好运传递给更多的比她更需要出路的女孩子身上。 现在多去深入了解，以后有能力了才能做得更多。 凉快了一会儿之后，杨秋芝从冰箱里拿出鸡和鱼，麻利地处理起来。 其他的小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文小满就淘米煮饭。 白粟娴也进到了厨房，看着杨秋芝做菜，“哇，杨姐你这手法真是太专业了，我自己在外面做饭的时候，都是煮熟了就行。” 白粟娴虽然家境优渥，但常年为了自己的理想在外面奔波，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在外面的时候比很多人都还要过得粗糙一些。 杨秋芝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你一会儿尝尝味道，合你口味的话，以后来蓉城了就跟我说一声，反正我也是要在家做饭吃的。平时小满和她姐姐在上学，她爸爸又在凤泉区那边，我就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 白粟娴并不扭捏，“那敢情好，我以后来蓉城都不用操心吃什么了。” 文小满煮好了饭，又拿出一颗大蒜来剥，有鱼有鸡的，按杨秋芝的做饭习惯，肯定不会少放大蒜。 白粟娴也蹲下来帮着一起剥了起来。 “滋滋！” 鸡肉热油下锅，很快就炒出了香气来。 白粟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嗯，现在里面更空旷了。” 杨秋芝嘱咐她俩，“里面烟大，没什么要帮忙的了，你们出去吃水果吧，这几个菜炒几下很快的。” 没等多久，饭菜都端上了桌。 白粟娴伸手夹了一筷子鱼肉，“哇塞，又鲜又麻，口感太棒了。” 做饭的人最高兴的就是自己做的菜被人喜欢，杨秋芝眉开眼笑，“喜欢吃就多吃点。” 白粟娴很配合地又夹了一块鸡肉。 文小满中午是吃的早上没喝完的粥，不太经饿，现在也吃得很香。 杨秋芝觉得刚刚做饭的汗都没白流，“等你们回来之后，再来家里吃一顿。” 白粟娴乐呵呵地答应了。 …… 白粟娴离开后，文小满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杨秋芝交待她，“这几天估计都没有办法洗衣服，你多带几套换的。” 文小满叠了几件T恤，“嗯，牛仔裤可以不用每天换，我背个包去就行。” 杨秋芝又给她拿了一支防蚊虫的喷雾和一瓶花露水，“山里蚊虫多，你把这个也带着。” 文小满精简了又精简，还是把背包装满了。 第二天一大早，文小满就和杨秋芝一起来到了她们公司总部，白粟娴已经到那里了，还有一家本地媒体也在。 装物资的车晚上是停在停车场的，但是一会儿会过来，从这里出发。 白粟娴解释道，“公司捐款捐物资是为了树立良好的形象的，所以我叫了媒体过来拍素材。到时候报道出来，这家企业得到了正向宣传，接着就会有更多的企业加入了。” 文小满知道这是互相成就的事情，并不认为是作秀什么的，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儿先上车，别拍到我了。” 文小满作为从小到大参加过许多英语比赛的人，在蓉城的教育圈子里还算是小有名气的，这件事她没有出任何力，不想舆论跑歪，抢了白粟娴和爱心企业的风头。 白粟娴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通透了，也没有要求她非要出镜。她还小，舆论这艘船还是不要这么早上为好。 她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自己的那辆车，“你跟我来这边，我们就拍一点素材，很快就好。” “小满，到了跟我打电话，你们一路平安。”杨秋芝再三交代。 “嗯，一天给你打三个电话。” 文小满挥别杨秋芝，和白粟娴走了过去，然后坐进副驾驶，发现后面的空间都被占满了，下面有几大箱卫生用品，上面是几大口袋衣服。 白粟娴说道，“这些是我自己买的，反正要开车去，就没让它空着了。” 说完，就看到那边货车已经开过来了，“我先过去一下。” 文小满又点点头，把窗户摇上去了。 汽车上挂着横幅，写着感谢某某企业之类的话。 文小满隔着车窗还看到杨秋芝接了几个领导过来，对着镜头说了些什么。 很快出行前的采访就完成了，白粟娴转身走了过来。 那家媒体是白粟娴的熟人，会一路跟过去。 白粟娴发动车辆，行驶在车队的最前面，“到时候你避着点镜头就行，不小心被拍到的话，我会让他们删掉的。” 文小满心怀感激，“多谢白阿姨，我给你添麻烦啦。” 白粟娴笑得开怀，“你妈妈多做几顿饭给我吃就行了。开玩笑开玩笑，一点都不麻烦的，剪出来的片子我本来也是要先看的，你跟着我一起还能陪我聊天，不至于路上犯困。” 文小满嘿嘿一笑，“那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你，现在都放假了，为什么不等到开学了之后再去送物资啊？不是更集中吗？” 白粟娴不意外她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到学校集中发放对我们来说是更方便一些，但是会落下很多没有来上学的孩子。你知道的，在那些偏远山区，这学期读完下学期就不去读书的情况有多少。 而最需要帮助的，往往是那些不能去上学的女孩子。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尽可能多地把这些物资和捐款给到真正有需要的人手里。” 白粟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啦，顺便还可以帮我参谋参谋，有哪里还可以改进的。” 文小满对这趟行程更加期待了。 第283章 铠甲 一路上白粟娴跟文小满讲了许多她之前在各地当调查记者的故事。 特别是关于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当地的经济状况，当地的民风，还有那些‘雷声大雨点小’的社会帮扶。 白粟娴嘴巴有些发干，喝了一口水，“其实靠社会上的力量是没有办法从根本上改变这些地方的风气的，我们只能做一些皮毛，要根本解决这些问题，还得是靠国家。” 文小满想起后世的‘精准扶贫’，想起那些扎根在偏远山区的干部，肯定地点了点头，“会越来越好的。而且虽然‘大山里的眼睛’初期的力量还比较微弱，但是对于其中任何一个得到了帮助女孩子来说，就是改变她们一辈子的大事。星星之火，总会燎原的。” 白粟娴听着文小满的话，露出丝丝笑意。她的五官素颜看着就挺标致的，脸上被晒得有些黝黑的皮肤并不细腻，有一股近乎野性的生命力。 她和文小满所认识的、所听说过的每一个女性都不一样。 白粟娴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又收了回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想尽各种办法去发放捐款和物资吗？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最后这个环节比前面的募集资金、宣传等等都要难上太多了。” 文小满不假思索，“因为很难真正用到她们身上。” 白粟娴说起这个就长叹了一口气，“是的！以前我做记者的时候，看到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不仅是女款的书包鞋子会给家里的男孩子用，连女生的衣服都没穿到她们身上。 有些看不太出款式的，留着家里男孩子穿，太女性化的则会被拿出去卖掉。总之，在那些人眼中，女孩子反正是要被泼出去的水，不值得用那些好点的。 这次我的物资主要是卫生巾就是这个原因，只有女孩子能用得上。” 文小满问道，“那他们不会卖掉换钱吗？” 在偏远一点的地区，其实还有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的。 上一世的文小满就经历过。从蓉城回到老家之后，一家子日子越过越倒退，文从胜不得不出去做工，家里就没有人抽烟了。每次去别人家上完人情之后，会收到一包烟的回礼，杨秋芝就会用烟去小卖部换盐和酱油之类的。 所以对于这样包装的卫生巾来说，单独去卖或许没人买，但是可以去商店换东西。 白粟娴无奈地笑了笑，“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这批卫生巾都是一片一片单独小包装的，不是商店里卖的那种。除了自用，就没有其他的用途了。” 文小满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这就是现今许多女孩子的现状啊！就连外界送来的温暖，都要穿上‘铠甲’之后才能到她们的手上。 一时之间车里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白粟娴先开口转移了话题，和文小满聊起她的学习情况来。 …… 车队晚上在服务区里的旅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继续出发。ωωw..net 后半段路程主要是省道和乡道，速度比在高速上慢了很多，到第一个镇子上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了。 白粟娴先把司机和文小满安顿好，自己则赶紧联系了早就等在镇子上的妇联干部。 文小满帮着在饭店里点好菜，招呼司机师傅先吃，她则在另一张小桌上等着白粟娴她们。 白粟娴很快接到人过来，那妇联干部坐下之后，把自己这几天走访整理的数据递给她，“这是今年上半年各个村里14岁以下和14至18岁女娃儿的入学比例，还有这份，是20岁以下女娃儿结婚的比例。” 白粟娴接过表格，先放进了包里，“多谢王姐，先吃饭，今天肯定是发放不了的，晚上我们再仔细研究。” 这边的妇联是白外婆那边的关系搭起来的。相关部门的领导，是白外婆以前下属的学生。 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白粟娴根本就不会动用这层关系，但这是为了给这些女孩子们送去的温暖能穿上‘铠甲’，她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这本就是‘为人民服务’，算不得滥用私权。”白粟娴当时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王姐也是个干实事的人，“你谢啥子噻，以前我们也做了好多工作，但是我们说白了就是一个社会团体，没有好大的权利去强制他们。 你这个办法好，今年上半年女娃儿的失学率降低了好多。多读点书了，以后去外面厂里打工都比那么小小个就结婚生娃儿强嘛。” 文小满看到王阿姨给白粟娴的那些资料之后，也有些猜到了她的做法。 白粟娴听到王姐这么说，心就放下了一大半，“有作用就好，你这些天辛苦了，多吃点菜。” 王姐是个嘴巴闲不住的，看到旁边的文小满安静乖巧，连连赞叹，“这是你屋里幺女儿？长得好乖哦。” 白粟娴给文小满盛了一碗汤，“是我幺女儿就好了！她是我侄女儿，跟过来长长见识的。” 文小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白阿姨的侄女儿，但不妨碍她乖乖配合，“王阿姨好。” 王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软和了一些，笑得更加慈眉善目了。 饭后，大家各自回到了住的地方，文小满和白粟娴一间房。 白粟娴把那些资料拿出来，一份份地比对着。 文小满见她忙着，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坐在一边开始看起书来。 白粟娴看完资料，看到坐在一边看书的文小满，眼里满是欣赏。 她轻手轻脚地拿出换洗衣服先去洗漱，尽量不弄出声音吵到小满。 等她洗好出来的时候，文小满也放下了手里的书。 “快去洗吧，今天早些休息。”白粟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 文小满点点头，给杨秋芝打了一个电话报了平安之后就进浴室了。 第284章 办法 镇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文小满洗漱出来还只到八点多，外面就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夏夜的虫鸣和蛙鸣在寂静的小镇里是唯一的喧闹，和白天分属于两个世界。 文小满把头发擦干，没打算这么早就睡觉，镇子里的宾馆灯泡也不够亮，并不是看书的好地方。 没日落的时候，那光线还能凑合，现在就属于看字都费劲了。 文小满知道山区是什么条件，就只带了一本书过来，也没有给自己安排任务。 用不着天天掉书袋子，这趟出来长的见识，就是她最大的收获。 白粟娴也觉得现在睡觉有些太早了，于是开口和文小满聊了起来，“小满，你猜到了没？” 文小满知道她是问她有没有猜到为什么选择现在来送物资和捐款的原因，“是因为现在一学年结束了，正好方便统计女童失学率吧，但是具体怎么操作我还是想不到。” 白粟娴拿出资料，给她指出了几个数据进行对比，“是这个原因，而且，大家现在看到了回报，下学期开学之前才会更积极。你看，这些数据就是我安排善款的依据。 我虽然是这个公益项目的负责人，但是我能在这里待的时间实在是太有限了，而妇联那些机构，她们也只能是调解，没有强制的权利，况且她们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天天蹲着守着。所以女童的权益其实得不到保障。 虽说有《义务教育法》之类的法律，但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懂法。只要没有人告，也就没有人管到他们头上去，所以我就想着，最能管到他们的其实就是各个村的村民自己。” 白粟娴说得有些口渴，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边喝边用眼神鼓励文小满自己再深入想想。 文小满恍然大悟，“县官不如现管。而能让这些人都想着去管的话，只有把他们能得到的好处与之相结合。所以这些女童入学率还有非婚龄女性结婚率就是一个指标。 比例好的村，能分到的捐款和物资就多一些，不好的就少一些。这样一来，每个村民都是一名监督员，除非这户人家不想和邻居打交道了，不然总是会有人劝说他们的。” 白粟娴眼睛发亮，“小满，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就是这么个思路。但是我个人的力量又有限，所以就找了当地的相关部门，让他们提供一些可公开的数据。包括贫困户，还有这些女童入学率等等。 再根据不同的家庭情况，设置女童入学救助金额，尽量让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而给村民们提供的是劝学补贴，数据好的村子，劝学补贴分到每家的就多一些。” 文小满实在是太佩服白粟娴了，能做到这一步，要花费的精力比把捐款和物资直接送过来的那种公益项目不知多了多少。 可正如白粟娴自己所说，若是不为这些女孩子们考虑得周全一些，连捐赠的新衣服都穿不到身上的她们，又怎么会享受到让她们读书的捐款呢？ 有的只是穷困的家庭，不用自己交学费之后还是会让女孩子去念书，可那些不把女孩子当家里人的家庭，只会想方设法把捐款薅到家里的男孩子头上。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而且也没有哪个公益组织或者社会机构能完全监管到位。 “白阿姨，我这一趟过来，学到了太多东西了。”文小满一脸诚挚地看着白粟娴。 白粟娴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自己看得见她们的苦难，所以才会主动学这些东西。阿姨知道你是个心中有广阔天地的女孩子，等你以后影响力大了，一定会做得比阿姨更好的。 阿姨现在的影响力还是太小了，能帮助到的人也非常有限。我有的时候会想，别的地方还有更多这样的孩子，可我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多人。不过就像你所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先开了这个头，以后就会有更多人加入进来了。” 文小满觉得以前白粟娴是把她当成是小辈来对待的，现在把她当成是志同道合的后辈了。 “一定会越来越壮大的。” …… 第二天早上刚吃完早饭，文小满就看到了那个白粟娴之前提到过的李招娣。 “白老师，我们村符合条件的女生都过来了。”李招娣看到白粟娴很兴奋，还不忘跟文小满打招呼，“姐姐好。” 文小满善意地看着她笑了笑，“你好啊。” 白粟娴一手挽着一个，朝发放物资的地方走去。 在他们抵达之前，王姐就通知了各个村部，让女孩子们今天来镇里领卫生用品。 王姐和其他的几位同事会跟着另外去别的镇子里。 几人很快来到指定地点，李招娣的好友们已经排好了队，只等着他们过来。 现场除了从蓉城跟过来的媒体之外，还有当地县里的媒体。 文小满自觉地站在卡车后面，负责开箱分装，不一会儿李招娣和其他几个姑娘也过来一起帮忙了。 一开始她们还有些拘谨，后面见文小满和和气气的，也就没了那么多顾虑。 “小满姐，大城市里是什么样子的啊？” 这真是一个笼统的问题，文小满想了想，回答道，“大城市是一个有魔力的地方，可以装得下很多人的梦想，当然也包括你们的。” 几个小姑娘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那我们是不是只要努力读书了，就能走到大城市里去？” 文小满不想误导她们，更不想打击她们，“读书是其中一条路，可有很多人都在走这条路，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努力的。我是想说，要是这条路没有走通的话，还有其他的路，只要你们没有放弃走出去，那就一定会走出去的。” 李招娣她们眼中的光亮似乎更甚了一些。 她们有的成绩不是很好，之前担心自己走不出去了。 这一幕被蓉城跟过来的摄影师抓拍了下来。摄影师心想着，到时候带子给白姐，让她自己决定去。 今天来的都是这个镇子里的适龄少女，有的非常不好意思，白粟娴就在一旁拿着话筒跟她们科普一些简单的知识。 跟着一起来的一些大姐们也听了进去，站在一边听得入神。 “真是伤风败俗！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不知哪个老古板在背后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瞬间就被大姐们的口水给淹没了。 “你自己没得妈？” “没有女的月月疼这么一遭，哪里有你们这些臭男人！” 第285章 猛药 平日里只有赶集当天才会热闹一些的镇子，今天格外喧闹。 看着那包装得干干净净的卫生用品，大姐们喷完口水之后也有些羡慕，“大妹子，我们还用得上，能不能跟我们也发点嘛，我们可以不要那么多。” “就是就是，我看你们这个质量也要得。”立马就有人跟着起哄。 白粟娴完全没有被她们干扰的不耐，笑着说道，“她们是学生娃，手头没得那么多钱，所以就跟她们准备的直接可以用的。你们可以用钱买噻，那个劝学补贴，等几天就发到你们手里了。那些女娃儿入学率高的村子，每户家里起码能分到一百五十多块钱。”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响起，有些本想再“指点”几句的男人，也都开始盘算起那多得的钱可以用来做些什么。 别说是农民平均年收入只有两三千的现在了，就算是在后世，一百五十元钱对于纯靠土地吃饭的人来说，也不算是可以无所谓的数目。 白粟娴算过一笔账，做得最好的村子是一户150左右，一般般的几十块钱，不尽如人意的则没有这笔补贴。对于人口数量不太多的山区乡镇来说，额外花的这笔钱也算不上很少，但是可以尽可能地保证女童的入学率，也能形成一种劝学向上的风气。 这样的办法只适用于小地方，也只适用于初期，因为内里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比如可持续性，比如利益相关的矛盾等等。 但是对于这种闭塞封建的地区来说，这其实是下了一剂猛药。 猛药的副作用大，但也只有猛药才能改变局势。 白粟娴的心里坚信，上面的政策一定会铺满每一个角落，到时候用不着这笔补贴，大家也都知道女童也是必须要上学的了。 她能等到那一天，但是现在正处于学龄的孩子们不能等，只得先出此策了。 就算只能让她们多读几年书，也值了。 这天的热闹持续到下午才结束，王姐她们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才跟车回到这里。 “你们今天辛苦了。”白粟娴给她们和媒体以及司机安排好了晚饭。 本地的媒体要拍的素材足够了，吃完晚饭是要回县城里的，他们的车上还能坐两人，于是白粟娴又安排了一名司机，开她的车送其他的人一起回县城。 卡车晚上出发不安全，司机晚上回来之后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一起走。 白粟娴则还要去一趟县里的相关部门，把捐款的事情落实到位。 文小满自然是跟着白粟娴一起。白粟娴去谈正事，她就坐在接待室里看书，或者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记下来，非常让人省心。 等后续的事情都交接完成，两人回到蓉城，不多不少刚好七天时间。 杨秋芝早就在家做好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她们俩了，文从胜也从凤泉区过来了。 白粟娴和文小满从外地回来，风尘仆仆的，先简单冲了个澡之后才出来吃饭。 文从胜抿了一口冰镇果汁，问白粟娴道，“看到自己跑前跑后忙的事情有了成果，内心是不是很高兴？” 白粟娴现在身心都很放松，她点了点头，“嗯，高兴！但更多的是充实。” 文小满附和道，“我就跟着跑一趟，都收获好多，我现在也觉得挺充实的。” 文从胜被勾起了馋虫，也想回去看看他出资修的那条路如何了，“哪时候不忙了，我们回老家一趟看看去啊。” “得空了去看看嘛。”杨秋芝也有这样的想法，然后她把捐钱修路的事情简单跟白粟娴说了一下。 倒不是炫耀什么，是觉得当着客人说起对方不知道的话题的时候，让客人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有礼貌。 杨秋芝谦虚地收尾，“比不得你铺开的那么大的场子，我们就是小打小闹，为自己村里谋点福利。” 白粟娴举起果汁，“做好事哪分大事小事的，只要能帮助别人，都是大好事。来，以饮料代酒，我敬你们一杯。” “敬好事！” …… 文小满又回到了每天锻炼身体加自学的生活当中，规律且自律。 她这次跟着白粟娴跑了这么一趟之后，对于自己理想的边界，又拓宽了一点。 她不仅想实现自己的梦想，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还想要成为那个有影响力的人，去帮助更多的人。 她想起上一世看到过的上野千鹤子在东大入学演讲里的一句话：你们拥有得天独厚的环境和能力，不是为了凌驾于那些不曾被命运眷顾的人，而是要用来帮助他们。 她要把这句话送给现在的自己。 我们所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世界，那些没有实现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的人，往往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和以及时代的风口并不利好他们。 既然自己现在有学习语言的优越条件，也有只要达到要求就能得到奖励的系统机制，那她再努力一些，再强大一些，将来是不是就可以多改变一个人的环境呢？ 好的大学教给学生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学生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 文从胜厂里单子多，他在蓉城没待几天就又回去了。 家里白天的时候又只剩下了文小满一个人，非常方便她联系发音和听力。 那个在法国文化节上认识的大学生莱奥，也好像是知道了文小满已经放假，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发一封电子邮件过来。 文小满乐得训练对话，也会积极地给他回去过，一来一往的，两人还聊得挺欢乐。 七月底的时候，文小满如往常一般打开电子邮件，发现除了广告和莱奥的回信之外，还有一封是来自‘韩素英翻译大赛’组委会的。ωωw..net 文小满有些激动地点开邮件，先看到的是组委会对她的翻译的评价： 句无余字，篇无长句，似淡而实美。 然后下面还有一个附件，上面是获奖名单。 文小满打开附件，上面显示她获得了二等奖，还有一人与她并列。 而一等奖，是空缺的。 第286章 尝试 文小满看着屏幕，忽略掉系统给的0.1%的语感加成，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嗯，完成得不错，还有进步空间，继续加油。 没过多久，班级群就热闹了起来，有人把获奖名单发到了群里。 除了文小满获得二等奖之外，班里还有一个同学获得了优秀奖。 我是班长：！！！我现在换专业还来得及吗？ 东风破：嘻嘻，又不是第一次遭受冲击了，班长你现在还这样是不是太敏感了？我早就习惯啦。 团支书一枚呀：可是！可是！要是这些冲击都来自不同的同学的话，我都不会有这么震惊！ 七剑下天山：小满小满，我要抱紧你的大腿不放手。 一只潇文子：文小满的大腿，已经被我和吴珺宁承包了！！ 文小满看得有趣，正想回他们几句话的，专业老师也发了话：先恭喜文小满同学和邓巧涵同学啊，获得了很好的成绩，其他同学也不要气馁，这比赛一年一度，明年都还有机会。现在大家把各自的翻译以及专家组老师的评语和修改建议都发出来一下，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 东风破：老师，其实你用不着这么敬业的…… 专业课秦老师：暑假太长，手痒了。当然了，采取自愿原则啊，可以发群里，也可以单独发给我看，不发也行。文小满，你先把你的发出来。 文小满没有藏私，立马把自己的翻译稿件和老师的评价都发了过去。 小满则安：你们等一下啊，我把之前的几稿整理一下，给你们都发过来做个参考。 七剑下天山：乖巧坐好，等大佬在线教学。 有人开了头，其他同学就在下面刷起了屏。 专业课秦老师：咳咳，注意影响啊，老师我还在这里呢。不能让你们知道我也很想看大佬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完成质的飞跃的…… 秦老师是真的很想看，他记得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叫文小满找自己的风格，她的翻译老练优秀，但是不够亮眼。没想到她短短时间内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风格。 文小满按照时间顺序，把稿子一一发了出去。 前面两份稿子还挺的冗长的，从第三份开始，就简洁了不少，用词也更加精准了。 文小满在下面解释到：秦老师之前就跟我说我欠缺自己的翻译风格，所以我在一步步地尝试。这篇原文的风格其实就挺独特的，要让译文符合原文，又要在此基础上有自己的风格，中间的那个度要把握好。就好像是做实验，一开始配比不对，根据结果慢慢调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了。 东风破：大佬似乎是真想教会我什么，可是我的翻译，嗯，似乎还没有到要找个人风格的时候。 敏子：同意。 马儿奔腾：同意。 其他同学：同意。 专业课秦老师：虽然文小满同学的成功之路大家不能复制，但是你们也不要妄自菲薄啊，咱们班的同学都是顶呱呱的。文小满同学后面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语言虽然没有标准答案，但是你们可以不断地进行尝试，找到最适合的答案。 专业课秦老师：有点同学应该只改了一两遍吧，大家自己心里都有数，没有谁可以轻易地就成功。你们看到的文小满都是她现在获奖无数的样子，但是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厚积薄发的效果，她一直在高标准地要求自己，老师也希望你们能更近一步。邓巧涵，你把你的也发出来。 其他同学：好的，马上。 专业课秦老师：……你先把你的昵称改一下。 其他同学：好的，马上。 盈盈一水间：我也把我前面的几稿一起发出来，我不太会说，反正就是多改几次，改到自己不能再改为止。 专业课秦老师：这句话大家记下来，‘改到自己不能改为止’。 接着，群里的同学们都积极地探讨了起来。 有的同学是发出来，让大家一起进行修改，有的则是先改了几遍之后，再发出来让大家对比。 文小满一边用法语回复着莱奥的邮件，一边用英语帮助同学进行修改。 脑海中三种语言在狂飙，她觉得十分过瘾，然后她就找到了新的提高自己语言能力的方法。 ——她将摒弃学习语言时先中外互译的学习习惯，直接用一门外语去学习另外一门外语。在不同的语言之间建立联系。 就相当于是把中文这个“中间商”给砍掉了，甲乙双方，直接转换。 脱离母语去学习外语，这还是文小满第一次尝试。她知道，这样学习开始会比较困难，但是一旦建立了这种联系，她以后这几种语言的互译，都会速度很快。 于是接下里的时间里，她就开始用英语学习起了法语，还用英语复习起了阿拉伯语。 至于阿拉伯语和法语之间的连接，等英语的框架搭起来之后，再去操作就会简单一些了。 文小满把自己的每一天都安排得很充实。 整个八月，除了去参加两场升学宴和一次同学聚会之后，她把时间都留给了语言学习。 两场升学宴分别是吴克林和唐小磊的。 吴克林如愿以偿地录取了京城科技大学，学习材料工程；而唐小磊则被津市工业大学所录取，他分不够高，被这所大学录取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所以接受调剂，去到了一个冷门专业。 田朵尔在升学宴上打趣道，“啊呀，唐小磊莫不是上辈子是个津市人，所以说话才那么贫，就连这种捡漏的事情，也是津市把他捡了去。” 唐小磊心情好得很，“怕了吧，我以后可是有祖师爷加成的人，等我学习四年归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接住我的话了！” 吴克林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儿，“那你干脆去德天社拜师学艺好了，考什么大学。” 文小满和特意赶回来参加他们升学宴的林峥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有得热闹咯。 第287章 双杰 漫长的夏天还没有结束，各个小伙伴的暑假已经提前结束了。 这次去京城的队伍又壮大了许多，连唐小磊都选择先和他们一起去京城了之后再转车去津市。 在机场，终于把来送机的父母隔绝在了安检处之外。一整个暑假都没怎么腻歪在一起的小情侣在其他几人的诧异目光中，快速走到了一起，还拉上了小手。 由于亲朋好友都在蓉城，田朵尔十分害怕被偶遇，两人在假期的见面次数还没有在学校多。 吴克林干咳了两声，看向林峥，发现他见怪不怪的，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也就没有说话。 唐小磊则几乎跳了起来，“哇去！你们俩是啥时候‘暗度陈仓’的啊？这里还有未成年！你们俩顾忌着点。” 田朵尔把握着的手举起来，“你说这？我们家小满早就知道啦。哎，小学弟就是这么少见多怪。” 唐小磊正想和她抬上几杠，就看到彭瑞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脆打消了这个想法，“等我在大学里混熟了，我也要背着你们谈恋爱，谈好多次恋爱，惊艳你们所有人！” 文小满接住他的话，“确定是惊艳？别到时候成为惊吓了。” 唐小磊把行李箱绕着自己转了几个圈，“我觉得你们这些在京城读书的抱团在针对我。” 吴克林把他的行李箱稳住，“你才发现我们针对你？但不是因为我们都在京城上大学，而是因为什么呢？大家一起来猜猜吧。” 田朵尔脱口而出，“智商？” “哈哈哈哈哈。”吴克林笑得不能自已，“我本来是想说他那张贫嘴来着，但是你这个答案也不是不行，这可不是我说的啊，唐小磊你别瞪我。” 唐小磊现下才不管彭瑞是不是在田朵尔身边，把箱子往吴克林面前一推，就往田朵尔处小跑过去，田朵尔松开彭瑞的手，先跑走了。 文小满看戏看得十分开心，“哈哈，这两人，就跟小学生一样，一碰在一起就要炸。” 彭瑞推着两人的箱子跟在后面，“他们开心就好。” 到底是在公共场所，两人绕着大家跑了两圈就停了下来，田朵尔搂着文小满的胳膊，走在她和林峥的中间。 唐小磊双手撑在腿上，半弓着身体，咧嘴笑道，“你这作弊得太明显了，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田朵尔也觉得两人这样太好笑太幼稚了一点，但嘴巴边的话还是没忍住，“这叫用智商取胜。” 唐小磊走到彭瑞身边，勾着他的背，“你好好管管你女朋友吧。” 彭瑞看着笑盈盈的田朵尔，“你刚刚跑累了没？要不要喝点水？” 唐小磊作拍胸吐血状，“给孩子留条活路吧！” 吴克林把箱子推给他，“来吧，只有这里才是你的归属。” 几个活宝在一起，一路上都“哈哈”声不断。 机场就有直达津市的大巴，几人下了飞机，先送唐小磊去接驳处坐车。 虽然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损来损去的，但是到了自己要一个人去津市的时候，唐小磊还是挺不舍的。 对他来说，好朋友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但是大家都会把对方放在心里。 哎，要是自己当初更加努力一些，是不是现在也在京城的某所高校呢？ 察觉到的唐小磊有些低落的情绪，吴克林单手搭在他肩膀上，“就你这样的性格，在哪里都能快速融入进去的。而且两座城市距离又不远，想聚一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文小满拍了拍他的胳膊，“交给你个任务，一个月之内把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摸清楚了，到时候学姐学长们过来慰问你。” 田朵尔走到他跟前，“可不能随意糊弄我们啊，我们可是大部队。” 唐小磊情绪立马高昂了起来，“就这点小事，你们磊哥我不要一个星期，就能摸透。” 吴克林收回自己的手，“也就能在文小满面前充哥了。行了，走吧，搞得这么难舍难分的，我们也去学校了。” 几人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各自的学校。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也是新的挑战。 文小满他们大二开始就要学习二外了，她们宿舍里的三人都选择了日语。 上一学期的评先评优也如期而至，文小满没有任何争议地又获得了‘优秀学生’的称号。 她的期末成绩加上她在大学生英语辩论大赛上的优异表现，以及在韩素英杯外语翻译大赛的取得的优秀成绩，让她拿到了国家一等奖学金。 不过奖学金一般要年底才会发放，现在还只公布名单。 名单上显示，林峥也获得了他们院系的国家一等奖学金。 学校贴吧的那条占领首页一个暑假的帖子又被顶到了首页最顶端。 标题都不是什么“从参观者到代表者”什么的了，直接被帖子的发布者改成了【外院双杰】。 帖子里这次加上的照片就是国家一等奖学的截图。 文小满的同学还把她获得的韩素英翻译大赛二等奖的名单也贴了上去。 怕有人不了解这比赛的含金量，那同学还把这比赛的科普也贴在了下面。 ‘果然大奖都流向了不缺奖的人那里。’ ‘我们没有奖，只能靠浪了。’ ‘我外院江湖，绝代双骄再现于世。’ 这篇帖子下面出奇地和谐，两人用实力让那些爱挑刺抬杠之人闭上了嘴巴。 至少在这里闭上了嘴巴。 不过这一切都对文小满没有任何影响，她已经不看学校贴吧好久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把五十音图记牢固了，一篇文章中只要不出现不认得的日式汉字，她都能用她超强的语感读得很通顺。 作为二外，日语不需要学得有多深入，文小满现阶段就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她除了翻译和法语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第288章 机会 这学期刚开学没有多久，秦老师就找上了文小满，告诉她送学分的机会又来了。 含金量最高的大学生英语比赛除了‘外研社杯’大学生英语辩论赛之外，还有一个影响力与之平齐的是‘21世纪杯’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甚至在国际上来说，后者还要更知名一些。. ——最后的优胜者将代表华国，去参加非英语国家的英语演讲比赛这种国际赛事。 这个比赛的战线也拉得比较长，从9月份开始，先是有主题地进行演讲征文赛；接着11月份，在全国东、南、西、北四大赛区进行晋级赛。 来年3月或者4月的时候，主办方会在全国重点城市中选择一个城市，举办全国总决赛。 选出来的总冠军，将代表华国去到英国伦敦参加国际公众英语演讲大赛，和其他非英语国家的选手同台竞演。 文小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对于她来说，这个比赛要比辩论大赛容易一点，毕竟她从小就在参加演讲比赛。 不过以前的都是过去式了，文小满也没有因为自己之前取得的成绩就轻飘飘地不认真对待。 先前辩论大赛获得的奖励中，有一项是去国外或者港澳地区学习交流，今年的交流学校是米国常春藤盟校之一的哈弗大学，时间定在了10月中旬。 签证材料在放暑假的时候就提供给了主办方，现在只用等着去就行。 事情一项项地在向前推进，没有哪一项可以拖延，渐渐地，文小满就把宿舍只当成了过夜的地方。 有时候自己学校的图书馆找不到需要的书，文小满就会花上几个小时跑一趟京城外国语，用吴老师给她办的借书证把书借过来。 特别是阿语相关的书籍，京城外国语的阿语专业是全国第一，去那边的图书馆找准没错。 这天文小满又一次来到了京城外国语，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文小满现在记性好，她只在林爷爷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见到过这女孩子一面，就记住了她的大致样子。 当时这女孩儿是和林峥的亲爹和后妈坐在一起的，应该就是他后妈的女儿了。 她叫什么名字文小满也不知道，两人之前也没有正式见过面，文小满就当是陌生人一般走了过去。 江芮倒是看了文小满两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文小满和林峥这两个大忙人一直到国庆节的时候才碰上面。 林峥现在是时事研究会的负责人之一了，他们九月份举办了一个“使馆月”的活动，每到周末都会去不同的大使馆进行参观和交流。 这样的活动参加的人很多，一般的成员并不能说上几句话，所以文小满就没有去参加了。 她现在的侧重点在语言学习上，大二下学期外交部就会过来遴选，她得把去哪里进修的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平时林峥和文小满一样，也穿梭在两个学院之间，除此之外，他也在自学其他小语种。 要想在将来能去到最需要外交官的地方，语言是其中一个门槛。 用不着像翻译官那样精通，但基本的交流应该要会。 所以两人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是由于各自的课表都排满了的缘故，并没有碰面的时间。 国庆节第二天，几个小伙伴们约好要去津市去看唐小磊，也顺便放松两天。 文小满知道张弛有度的道理，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他们约好在车站碰面，文小满和林峥一起从学校出发。 想了想，文小满还是把那天自己在京城外国语碰到他名义上的妹妹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峥表情淡淡的，“她比我小一岁，叫江芮，跟着她妈妈姓的，今年是考上了京城外国语，你不用理她，当陌生人就好，她这人莫名其妙得很。” 文小满没有刨根问底，说了一句“好的”之后就转移了话题。 几人在车站碰面，还顺手买了些京城特产给唐小磊带了过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唐小磊就已经用摩丝梳好了头发，对着镜子臭美了几遍之后出门了。 “哟呵，一月不见，变帅气了！”田朵尔一出站就见到了顶着油光发亮的一颗头的唐小磊。 唐小磊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造型，臭美地说道，“那是自然，我说过要让你们惊艳的。” 吴克林觉得这样的发型实在是和唐小磊不太搭配，“确实惊艳，眼睛都要被那油光亮瞎了。” 唐小磊自我感觉良好，“怎么？不好看吗？你要想拥有同款的话，我明天早上给你弄。” 吴克林连连拒绝，“别别别，这样的帅气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文小满捂着嘴笑得开怀，连日来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松快了不少。 唐小磊不负众望，第一顿就带着饭搭子们吃了学校外面最好吃的那家餐馆。 大家都吃得非常满足，纷纷对唐小磊表示了许可，“原来你的天赋点在这里啊，希望你继续发扬光大。” 吃饱之后，大家的消食活动就是由唐小磊带着参观他的学校，一路上碰到许多同学跟唐小磊打招呼。 “怎么样，磊哥我的魅力大吧？”唐小磊继续求表扬。 吴克林瞧他那嘚瑟样子，既为他高兴，又忍不住想要损他两句，“你再自称磊哥，你的头发一会儿就要沾灰了。” 听唐小磊把这个月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讲了个遍，学校就差不多逛完了。 当然，肯定不是他一个人讲，大家好好地听着的那种。 晚上大家就在学校外面找的酒店住下的，文小满和田朵尔一间，带上唐小磊一起，两个男生分别一间。 “明天带你们去吃最好吃的早餐去！”唐小磊在各自回房睡觉之前说道。 “狗不理包子？” “煎饼果子？” “哎呀，你们提前剧透了就不好了啊。” 第二天早上，在吴克林的强烈要求下，唐小磊终于没有再抹摩丝了。 一行人在津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两天时间里去了五大道、津门故里、瓷房子等地方。 又储蓄了满满的快乐的回忆，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 第289章 知识 时间眨眼间就来到了十月中旬，文小满和林峥就要出发去米国了。 在出发之前，文小满接到了演讲征文赛组委会的回复，告知她的主题征文稿已经通过，让她好好准备11月份的北部赛区选拔赛。 她想着正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的机会，把自己的演讲稿子确定下来。 这次出去交流学习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还有通过‘外研社’这个平台报名的其他的群体，只不过只有他们俩是完全免费的。 张潇文还在宿舍里这样感叹过，“原来以为读书读到顶了，是不用花什么钱的，还能靠奖学金这些赚一笔。现在看到文小满才知道，什么叫做‘知识就是金钱’，她这连出国游学都是免费的了。” 吴珺宁那会儿正在看美剧，看到里面的主角马上要读某私立名校，可以申请到一万多美金的奖学金，更是感叹不已，“谁说知识不能转化成金钱，如果你的转化不了，那是因为你的知识还不够。” 有的人觉得把知识与金钱这样直勾勾地联系在一起太过庸俗，文小满倒不这么觉得，那种觉得俗气的观点就跟‘读书无用论’一样，是两个极端罢了。 人类之所以能探索世界且一步步地改变世界，都是因为我们拥有记录知识与学习知识的能力。知识从来都是有用的，具体的用途根据各自的追求而有所不同，只要合法且没有对别人造成恶劣影响，都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不仅可以用在得志与否时，也可以用在知识维度上。 普通人用自己掌握到的知识过好自己的一生就是很幸运的事情，而在各个领域的知识维度顶尖的那群人，往往会改变世界。 文小满收拾好行李，跟两位室友道别，“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我养的仙人掌这几天帮我照看一下啊，要是突然降温的话，就帮我拿进来。走啦，拜拜。” “嗯嗯，会照顾好的，拜拜。”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一路平安。” 文小满推着行李，跟杨秋芝和文从胜也分别打了个电话报备，免得他们俩联系自己的时候联系不上着急。 走到校门口，林峥已经推着箱子等着了。 两人打了车，直接往国际机场去。 下车之后，外研社的领队已经在机场外面等着了，举着他们的小旗子，还穿着印有他们logo的白色T恤，戴着同样款式的帽子。 文小满和林峥推着行李走过去，立马有工作人员给他们也发了一个环保布袋，里面装着一顶帽子和两件均码T恤。 “帽子现在戴着吧，T恤可以到那边之后再穿。” 两人接过布袋，从里面拿出帽子戴好了。 这次出行是买的直飞的航班，从京城直接飞到哈弗所在的城市波士顿。 离登机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候，全团人员全部到齐，大家在机场门口拉起横幅拍了几张合照之后，才一齐去办理登机手续。 这个团基本都是出去游学的学生，大学和高中的都有，都是年轻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可再年轻的身体也扛不住接近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到波士顿那边的时候，大家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林峥找到领队，询问他回程的时候可不可以自己加钱升级成商务舱，要是能升两个的话就最好，不能升级的话就给小满升级一下。 他觉得自己都还好，文小满还在长身体，不休息好可不行。 领队热情地回应他，“我们这是订的团队票，到时候回程的时候去机场值机柜台问一下，要是还有位置就可以。” 林峥谢过领队，走到文小满旁边一起等行李。 文小满打了一个呵欠，“听说这边的龙虾又便宜又好吃，到时候我们问一下本地人，找个好吃的地方一次性吃个爽吧。” 林峥笑着点头同意，旁边的几个同队小伙伴听见了，也说要一起去。 于是这群年轻人们一扫刚刚的困倦，从波士顿龙虾聊到了波士顿倾茶事件。 聊着聊着，行李传送带也开始转动起来，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跟着领队一起过海关入境米国了。 走出机场之后，文小满一阵恍惚，“脑子里的时间现在已经错位了，登机的时候是中午11点多，飞了十三个半小时之后还是中午。” “是啊，上次去英国都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还真是需要倒一倒。”林峥也有这样的感觉。 领队连着打了几个电话之后，让大家跟着他去停车场，那边有提前预约好的车等着的。 波士顿虽然是海滨城市，但是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全年也是四季分明的，现在正好是秋天，车窗外的景色很美。 车上有人感叹，“这里跟京城的某些街道还挺像的，也是金黄色的银杏叶，还有不同色号的红色枫叶。这些颜色配上古老的红砖房子，还真是美不胜收。” 今天的天气十分好，路边的小店外的座位上有人在悠闲地喝着咖啡，偶尔还有一两个滑板少年从旁边经过，整座城市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非常祥和静谧。 酒店就在哈弗大学的旁边，大家还在车上看到了它的一角。 这所名校虽然没有围墙，但是校门却不少，许多都是知名校友捐赠的。 校门不是走的庄严肃穆风，而是低调的古朴风，上面也没有校园的名字，就只有简单的大写“H”烙印在门上，告诉访客这里就是属于哈弗。 领队带着大家先办理了入住，各自把行李放好之后来到楼下餐厅简单吃了个午饭，然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文小满和一个高二女生住一间房，她名叫李轻舟，是京城本地人，在京城四大高中名校之一的某附中就读，这次来游学是想提前考察一下。 李轻舟一看就是那种家境优渥的中产阶级教育出来的孩子，自信开朗，多才多艺。 文小满和她在路上相处得还算愉快，睡一间房并不觉得尴尬。 第290章 哈弗 李轻舟对酒店里的各种设备都非常熟悉，还带了马桶垫来。 她解释道，“我妈说外面这些酒店的马桶都挺脏的，每次出门都让我带着，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扔了就行。” 现在还没流行用一次性的马桶垫，她带的都是那种可长时间使用的。 文小满笑呵呵地说道，“你妈妈考虑得确实周全，我这是搭着你一起享受了。” 李轻舟轻车熟路地洗漱好，找到吹风机吹好头发，再拿出自己的转换插头给手机充着电。文小满一看就知道她经常去国外，这些动作都再流畅不过了。 她以前是很羡慕李轻舟这样的孩子的，一出生就拥有了许多普通人一辈子也触摸不到的东西，他们自在轻盈，用不着负重前行。 现在的文小满不羡慕了，因为她觉得她靠自己也可以拥有。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和李轻舟同姓的山村姑娘李招娣，是暑假和白粟娴去他们那里时，李招娣在乡镇宾馆里都局促不安的样子。 这是因为李招娣自己不够努力，所以不能像李轻舟这样从容自在吗？不是的，这种区别是她们两人的家庭环境不同造成的。 李轻舟往上够一够，世界顶尖名校都可以申请；而李招娣往上够的机会都是别人给她的，且她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达到李轻舟的高度。 有些人觉得，既然那么穷困，那就别生孩子好了，孩子什么不知道，就要被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 这种观点文小满也同意一部分，生孩子确实是一件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没有考虑清楚就生孩子确实是很不负责任的，而孩子却没有选择出生与否的权利。 但是现实其实比这更残酷，因为许多陷在旋涡中的父母，他们其实也没有选择权。 他们所处的环境从小就告诉他们，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结婚生子；他们没有机会多读书多长见识，不知道人生还有其他的选择；他们也没有对抗这个大环境的勇气和路径。 所以，既然已经身处在这样的旋涡中了，要么接受，要么逃离，光有抱怨是于事无补的。 文小满很欣赏李招娣的一点就是，她在努力抓紧那棵漂在眼前的浮木。 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霞光铺满每所房子的屋顶，空气中还有远处的海风传来的咸湿气息，街角的面包店亮起了柔和的灯光，路人排着队在买晚餐。 领队敲开大家的门，告诉他们晚餐可以在酒店吃，也可以自己在外面去找点吃的，不过要结伴出行，还要早点回来。 “这边晚上还是没那么安全的，大家要是碰到流浪汉了也别招惹他们，女生和男生一起出去，碰到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 林峥和文小满选择去外面走走，顺便去尝尝龙虾。 李轻舟和另外几个团员也选择跟他们一起。几人跟领队报备了一下，就出了酒店门。 “我们就在那种路边的小店或者那种推车里买吃的吧，我刚刚在酒店房间里观察了一会儿，他们本地人都在这些地方吃东西，看着还挺好吃的样子。” 走了一会儿，有人建议道。 “好啊，那边拐角过去，好像就挺多吃东西的地方的。” 一群人毕竟是第一天到这里，也不敢走太远，就在那个拐角处找了一个可以坐得下的地方，分别去买了些自己想尝的食物。 文小满和林峥在一个人气很高的推车处买了龙虾热狗和龙虾汉堡，还有那种龙虾串也买了几个，大家可以一起分着尝一尝。 这边是龙虾的产地，价格非常便宜，品质也挺好的，就是现在过季了，个头没有那么大。 其他的小伙伴们像商量好一般，各自去了不同的店，带出了不同种类的食物，尝点这个尝点那个，也就都吃饱了。 吃饱之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外面又坐了一会儿，一起聊着天，畅谈着各自的理想。 “Countryroadstakemehome，TotheplaceIbelong……” 不知道哪家店里正在播放音乐，悠扬的旋律令人心旷神怡。 天色渐晚，几人听话地回到了酒店。大堂里领队也拿着一个龙虾热狗在啃，见到他们回来了，数了数人数，就让他们回房好好休息去了，“明天早上八点半出发，早点起来吃早饭，记得算时差啊！” 下去睡得挺久的，文小满决定晚上把自己的演讲稿的初稿搞完了再睡觉，李轻舟也有自己的学习任务，两人的睡觉时间刚好凑到了一块儿。 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里吃过早餐之后，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往哈弗去了。 酒店靠近哈弗大学的北面，领队就带着他们从北面的布拉兹特里特大门进去。 这门是1997年建造的，由米国的一位女诗人出资，为纪念女性入住哈佛大学宿舍第25周年而建的。 领队跟大家讲述着这门的历史，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领队，这里一共有多少校门啊？”有人问道。 领队回答，“主校区这边一共有25扇校门，每一扇门都有它自己的历史。” “你全都知道啊？领队，你也太厉害了。” 领队笑着说道，“我也是出发前现查的，好在你们面前秀一下。这可是个好习惯哦，出发前了解一下相关的历史和人文，更有利于进一步了解。”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哈弗校园。 不得不说这校园是很美的，里面的建筑风格和波士顿的街景是一个系列的，只是更有书卷气一些。 校园内还有湖泊，上午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校道两旁绿草如茵，黄的红的树叶落在上面，煞是好看；古老的红砖房和高大的树木相映成趣，把独属于哈弗的气息包裹在里面。 文小满他们先是被领队带到了一间教室，那里面已经坐了许多同学等着他们的老师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