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运高飞》


 第一章 酒桌文化

    省城市中心的戈雅会所包厢中，李瑁与助理汪卫有些焦急的看着包厢里的挂钟，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一眼。
    “马德，这个姓柯的真会摆谱儿，咱们都等了半个小时了，他们居然还没过来！光菜就几千块，这要是放咱们鸽子，咋回去跟梅总交代？”
    汪卫盯着手机屏幕上悄悄溜走的时间，忍不住抱怨起来。
    李瑁内心虽然也有些焦急，面上却淡定如常，心平气和又信心十足的安慰道：“年轻人心态放平和点，为了伟达建筑的案子咱们熬了一个多月，计划书的利率对比起正规银行来说具有绝对的优势，只要柯总不蠢，一定会选择跟我们合作。”
    正说着，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李瑁心中一喜，赶忙拿起手机，刚接通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粗俗且爆裂的漫骂。
    “草泥马的李瑁，这会儿才约上柯总，我警告你小子，这笔业务一定要拿下，我不管你是求着巴着，还是舔人家的腚\眼\子，一定要搞定柯茂才。”
    “妈了个巴子的，搞不定他，老子就搞定你！”
    电话那头是正在发火的公司副总梅良信，李瑁的顶头上司。
    这家伙就是个土匪，说话办事一点都不斯文，跟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差不多。
    不过李瑁端着人家的饭碗，只能小心的应付，费尽口舌才糊弄过去。
    旁边的汪卫非常识趣，老大的老大正在发飙，他这个小弟自然要避避嫌。
    果断出了包厢，恰好瞧见一胖一瘦两人由远及近过来。
    定睛一看，不是此行的目标客户柯茂才跟他的秘书还会是谁。
    汪卫连忙上前迎接，故意将音调提高了几个分贝，企图引起包厢内李瑁的重视。
    “哎呀，柯总您好，陈秘书好，您二位路上辛苦...”
    话音刚落，包厢内的李瑁就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与柯茂才跟他秘书的随意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好不容易将两人请上饭桌，李瑁与汪卫左右开弓，热情的端茶倒水。
    “柯总，菜我已经点好了，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李瑁说着，将打印好的菜单用双手递了过去。
    柯茂才却不接，只是随意的摆摆手道：“无所谓，午餐随便吃点。”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李瑁赶忙收起菜单，强颜欢笑的吩咐着服务员上菜上酒。
    他这次可以说是下足了血本，不光菜点的好，酒更是没话说，02年的波图，一瓶售价要一千多。
    服务员熟练的端着两瓶红酒过来，先是给李瑁看了看，确认后便准备开瓶醒酒。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柯总突然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拿出香烟叼在嘴上，李瑁眼疾手快，连忙上火，顺便说道：“柯总，这可是好酒，待会儿我好好敬您一杯。”
    “呼...”一口烟雾直喷在李瑁脸上，柯茂才挑眉道：“红的？入乡随俗，小李你不来点白的么！”
    这年头就这样，酒桌文化盛行。
    李瑁来之前就做了大醉一场的准备，于是咬咬牙答应道：“换酒，就换成咱们江东知名的千里香！”
    大酒店的服务员非常识趣，答应一声扭头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两瓶千里香过来。
    开酒的时候，李瑁趁机想跟对方谈谈合约，吩咐汪卫将自己费劲吧啦准备的贷款计划书献上。
    哪晓得柯茂才依旧不接，而是撇了眼身旁的陈秘书。
    后者接过计划书，随手翻看几下，便用喝水的玻璃杯给压住了。
    看到这一幕，汪卫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可是老大反复研究做出来的心血结晶，这帮人就这么对待？
    不等他说话，柯茂才率先发了话：“小李，我这人是干工地起家的，没什么文化，性格粗枝大叶，你别介意呀。”
    话里虽然有表达歉意的态度，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高傲，明显就是常规的水词儿。
    “呵呵，柯总这怎么说的，您现在的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特别是贵公司出品的住宅小区，在行业内可是绝对的标杆。”李瑁腆着脸讨好对方。
    一记马屁拍的柯茂才舒心无比，冰冷的脸上也慢慢绽放出得意的笑容。
    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小妹，倒酒。”
    “就按照咱们江东的规矩来！”
    江东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酒文化丰富无比。
    本地规矩比较繁杂，几乎各有各的章法，服务小妹当着李瑁的面倒了三杯白酒，被子不大一两左右。
    柯茂才没解释，意思却非常明确，这三杯酒便是试金石，不喝接下来的事情就谈不成。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着。
    李瑁砸吧砸吧嘴，二话没说就将面前的三杯白酒倒进了喉咙管。
    “小伙子干脆，有冲劲，你这个朋友值得一交！”柯茂才抚掌大笑，又让服务员倒酒，这次依旧是满满当当的三杯。
    千里香是一斤装，六杯过后瓶中的液体已然过半。
    李瑁与汪卫对视一眼，除了满脸的惊讶再没其他表情。
    见他没拿杯子，一旁的陈秘书撇嘴调侃道：“怎么了小李，这就不行了。”
    “行，怎么会不行。”李瑁赶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柯茂才端起酒杯敬道：“柯总，我再敬您三杯，祝您前程似锦，扬帆高升，项目大获成功！”
    “哐哐哐...”又是三杯酒下肚，加上前面的，一口菜没吃就喝了三百克白酒。
    喝完后李瑁只觉得一阵晃悠，赶忙稳住身形放下酒杯。
    “好酒量，真是后生可畏呀！”柯总满意大笑，包房内的气氛瞬间热络起来。
    此时菜也上齐了，有了前面六杯酒打底，柯茂才对于李瑁的态度和善许多。
    只不过还是离不开一个酒字，几乎是柯总喝一杯，李瑁就得喝两杯陪着，把要开车不能喝酒的汪卫看的目瞪口呆。
    没一会儿功夫，两瓶千里香就见底了，菜却没动几筷子。
    柯茂才大喊一声招来服务员：“再来一瓶！”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规矩。
    喝了大半瓶后，李瑁终于扛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柯...柯总，歇一会儿吧。”
    “歇？”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望着面前的酒杯，不依不饶的道：“小李，宁远资产今年的业务不怎么顺畅吧？”
    “你们梅总也是，这么重要的项目，竟然派两个生瓜蛋子过来。”
    “罢了罢了，小陈，换场子唱歌去。”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眼瞅着对方即将翻脸，李瑁不知哪来的力气，举起面前的酒杯再次灌进了喉咙。
    白酒可不比白开水，不是咬着牙就能灌进去的。
    一杯酒下肚，胃里当即翻江倒海起来，李瑁只觉得喉头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往外面涌出来一般。
    他知道这是身体发出警告并且要呕吐的征兆，但此时此地一旦吐出来，必定让对方更加瞧不起。
    于是紧闭腮帮子，费尽力气硬生生将那股酒气给压了回去。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走，我请你们喝花酒，项目的事咱们慢慢聊！”
    柯茂才哈哈大笑，极为满意的拍了拍李瑁的肩膀，随后在陈秘书的陪同下出了包房。
    就在两人出门后，李瑁再也忍不住了，扶着饭桌低头“哇哇哇”的狂吐起来。
    他这餐饭光喝酒去了，根本没吃什么菜，吐的秽物全是稀的，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缕缕血丝。
    把过来照顾的汪卫都给吓傻了，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李瑁却伸手阻拦道：“快，快去问问陈秘书在哪个KTV哪个包厢。”

 第二章 偶遇前女友

    吃了喝了，事情却没有谈成，李瑁哪敢去医院，只得舍命陪君子。
    柯总与他的秘书先行离开，去了几条街外一家叫作雅典的KTV，打听清楚的汪卫则留下来结账。
    望着静静躺在饭桌上的崭新计划书，李瑁苦笑着刷卡买单打发票。
    “老大，姓柯的家伙不会忽悠咱们吧？”正在开车的汪卫问道。
    李瑁此刻瘫倒在后座上，脑袋里醉晕晕的，手脚都开始麻木起来，要不是身体素质强悍，刚才吐了之后就昏迷不醒了。
    “不，不会，看情况这位柯总算是性情中人，如果不想跟咱们谈，根本不会吃这顿饭，今天加把劲把合同拿下来，以后的日子就轻松了...”
    “铃铃铃”又是一阵铃音响起。
    李瑁赶忙掏出手机，本以为是梅总打来询问进度的，看了来电显示后竟然是妻子陈珊打来的。
    就听对方语气柔和的问道：“今天几点下班？”
    “唉...临时来省城谈一笔业务，估计晚上才能回去。”李瑁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同时心中升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老婆因为她弟弟的事情已经跟自己闹了半个月的矛盾，这会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还如此温柔的问自己几点下班。
    果不其然，陈珊接下来便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对了，小瑚那事怎么样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创业了，经验跟想法还是很成熟的，现在就只差资金了...”
    话没说完，醉意浓浓的李瑁就打断道：“珊珊，你又不是不清楚，小瑚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刚毕业就创业，拿着爸妈的钱搞咖啡店，结果呢，鸡飞蛋打，后来又干餐食外送，最后卫生许可不达标，被工商局给一锅端了。”
    “我看你还是劝劝他找个班上吧，最起码旱涝保收，也让爸妈省心！”
    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捅破了马蜂窝。
    电话那头的陈珊失控的叫道：“不就是第二次创业的时候找你拿了钱的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难怪当初在行里会犯错误被领导扫地出门。”
    “我跟你讲，这次小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跟行业调查的，他想要加盟的可是茶舞功夫这种大型连锁品牌，有成功案例托底。”
    “我爸妈都同意了，你这个做姐夫的怎么就不能支持支持呢？”
    提起这事李瑁心中就一肚子火，陈珊的弟弟陈瑚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创业，拿着家中二老的退休金去开什么咖啡店，半年不到就亏掉了裤衩。
    之后又要搞什么餐食配送的业务，还去了几家小学跑关系。
    最后找家里人借钱开店，业务也拉了起来，哪晓得倒在了卫生许可这一关上，没有追究陈瑚的刑事责任算他运气好。
    那件事结束后陈瑚老实了几天，却没想到又开始打创业的主意，这次竟然想在宁远资产贷款。
    李瑁早就看那个小舅子不顺眼了，加上此刻胃里造反，体力透支，于是没好气的回了妻子一句：“好了好了，我现在还有工作，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珊以前与李瑁是同事，两人在江东商行相识相爱喜结连理，分别在储蓄柜台跟贷款部门上班。
    之后李瑁因为工作上的纰漏，批准了一笔收不回来的贷款而被银行扫地出门，这才入职宁远资产。
    往事已矣，说起来都是眼泪与心酸。
    想到因为小舅子的事跟妻子闹矛盾，李瑁郁闷的不行，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有横妻逆子，无法而可治。
    此时两人已经驱车来到几条街外的雅典KTV，陈秘书提前告知了房号。
    李瑁因为醉酒打算休息一会儿，整军再战，于是吩咐汪卫先行上去维系住场面，自己则坐在KTV大厅醒酒。
    没坐一分钟，眼前忽然飘过一道熟悉的倩影。
    “李瑁，你怎么在这？”
    走过来的是一位美女，在李瑁的审美体系中起码能打八十分往上。
    这八十分主要体现在高挑的身材以及精致的容貌上，剩下二十分的减分项则集中在打扮跟气质层面。
    就见对方穿着一袭玫红色的包臀裙，肩披灰色西装外套，踩着十来公分的恨天高，臂弯处挎着个黑色的皮质贝壳包。
    看起来艳光四射，却难免给人一种庸脂俗粉的感觉，大大的拉低了整体分数档次。
    “范佳佳？”看清对方的具体样貌后，李瑁吃了一惊。
    范佳佳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级，大学四年谈了三年的恋爱，乃至于有一段时间同睡一张床。
    是范佳佳教会老李怎么做一个堂堂正正男人，怎么发挥自身长处攻城掠地。
    奈何世事无常，因为毕业后工作分隔两地，所以自然而然的分了手。
    却没想到今天会在雅典KTV的大堂偶遇，不得不感叹缘分之奇妙。
    聊了几句，对方还是那么骚气，气氛逐渐往暧昧那边靠拢，范佳佳忽然插嘴道：“我还有点事，咱们回头再讲。”
    说完，轻轻拉了下上衣，露出耀眼的事业线，那波涛汹涌之处明显比以前更加伟岸了。
    就在李瑁回味往日的疯狂与柔情时。
    汪卫急急忙忙跑了下来，“老大，有个漂亮姑娘进了柯总的包厢，二话不说就把那帮陪酒小姐给赶走了，拉着柯总说个没完，我想阻止还被陈秘书给赶了出来...”
    李瑁暗道一声不好，赶忙接过计划书冲向二楼。
    他们安排的包房大概有五十多个平方，装修摩登怀旧，此刻里面正播放着黄老师的神曲“痒”，声音宛转悠扬，极具挑逗力。
    就见柯茂才半靠在沙发上，身旁依偎着一名性感辣妹，不是范佳佳那娘们还会谁。
    不知道什么时候范佳佳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香肩，事业线更是无比清晰，把旁边陈秘书的口水都给馋了出来。
    “陈秘书，柯总，咱们的项目还没谈完呢，风花雪月的事情天天能干，事业...”
    话没说完，陈秘书就堵了出来：“诶，李经理，柯总喝多了，范小姐正在照顾，有事就跟我讲吧。”
    说着，将门口的两人推出了包房。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李瑁分明看见柯茂才将大手伸进了范佳佳的领口，两人如胶似漆，如同正在热恋的情侣般腻歪起来。
    看到这里，李瑁是真的急了，贸贸然硬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想办法说服面前的陈秘书。
    “陈秘书，这份计划书我在上次的基础上重新做了一遍，利率比市场价整整低了两厘，我算过你们公司的资产负债结构，这个方案绝对具备竞争力...”
    李瑁在银行业打拼多年，深知这帮地产企业需要什么。
    他们最缺的便是资金流，以及贷款渠道。
    近来伟达建筑风头正劲，项目繁多，可一份低于市场利率的贷款合同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比任何事情都更具吸引力。
    但这回他却想错了，伟达建筑不是柯茂才家的，他也只是一名高级打工仔而已。
    面对喂到嘴边的美色，谁更具备吸引力一目了然。
    陈秘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根本不接那份贷款计划书。
    “这样，改天，我跟柯总好好商量商量，你们回去等信吧。”
    李瑁不是傻子，深知今天过后项目十有八九就要黄了，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于是不死心的说道：“陈秘书，我们宁远资产这次是非常有诚意跟你们伟达建筑合作的。”
    “咱们两家实力相当，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深度拓展省城房地产市场，陈...”
    李瑁情绪激动，却没发现对方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的神情。
    “你特么有完没完？”陈秘书突然就翻了脸，酒气四溢的他一把将李瑁手中的计划书给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草，给你小子脸了是不？”
    “贷不贷款，贷哪家的款，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么？我们伟达建筑的人难道都是傻\笔？要不柯总的位置让你来坐？”
    突然爆发的怒骂声惊动了走廊内的其他客人，也惊动了驻守在楼梯口附近的保安。
    两名保安闻讯赶来，柯总是这家KTV的熟客，保安自然认得正在发飙的陈秘书。
    于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瑁跟汪卫两人。
    见有援兵过来，陈秘书腰板硬了不少，将一腔子无处宣泄的躁动欲火全都发泄在了李瑁身上。
    毫不留情的骂道：“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李经理，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小瘪三。”
    “马德邪了，你这种废物还敢在老子面前指指点点的...”
    “姓陈的狗东西，你别欺人太甚！”一旁的汪卫看不过眼了，语气强硬的顶嘴道。
    李瑁则没有说话，双拳却已经死死攒紧。
    听见这番话，陈秘书更加嚣张，一把将汪卫推开，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欺负你又咋滴了？麻痹的，两个臭要饭的有种就别找我们公司寻求合作，草，既然腆着脸找了，就给我好好舔...”
    他一句话没说完，李瑁就动了。
    一记重拳打来，直把醉醺醺的陈秘书打的眼冒金星，要不是靠着包厢大门，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倒在地。

 第三章 偷听丈母娘对话

    下午三点，会所附近的派出所大院内，李瑁跟汪卫正在被一名中年警官说服教育。
    “年轻人混社会还是得压着点脾气。”
    “不是有那么句老话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现在是文明社会，素质为先，动手打人怎么都是不对滴！”
    “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点辱骂算个啥呀，大丈夫能屈能伸嘛，现在好了，一拳头下去没了三千块，划得来么？划不来！”
    “记住我的话，在外面千万莫打架，打赢了坐牢赔钱，打输了住院受罪...”
    “还有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当的司机？领导喝醉了还在旁边拱火，生怕这场架打不起来呀？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我见多了，耍点小聪明，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被足足教育了一个小时，直到四点两人才得以脱身。
    “怎么办啊老大，咱们回去咋跟梅总交代？”汪卫泪眼巴巴的瞧着李瑁，眼神里全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这次的项目算是彻底完球了，前有范佳佳半路劫道，后面自己又把陈秘书给揍了。
    不谈项目，人家没有动用本地的势力弄自己一个拘留十五天就算是运气爆棚。
    一拳头三千块钱，这个代价着实不小。
    李瑁苦笑着没答话，指了指出城的方向道：“还能咋办，回去呗，你放心这事我会扛下来的，与你无关。”
    汪卫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庆幸，又满脸惭愧的道歉：“老大，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插那句嘴，矛盾就不会被激化，你也不会动手打陈秘书，事情也就不会闹到现在这个...”
    话没说完，李瑁就宽慰道：“不管你的事，责任在我，麻痹的，姓陈的不是个东西，打就打了，没啥了不起的。”
    “老大硬气，牛\逼！”汪卫捧了句臭脚，发动汽车往城外驶去。
    四点的高速公路没啥车，汪卫赶着回海宁市，脚下自然没谱儿，速度很快被提到了一百五十迈。
    两百多公里的高速路程，只用了区区一个半小时就跑完了，下了高速还有一段十几公里的国道。
    此刻时间逼近五点半，李瑁掏出手机看了起来，本想给妻子发个短信说晚上回家吃饭的。
    点开屏幕后却看到了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妻子陈珊打来的。
    之前两人有过一番口角，事后李瑁懊恼不已，对方估计也差不多状态，要不然不会给自己这么多电话。
    心中一暖，赶忙回拨过去，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居然关机了。
    事业遇阻碍，感情难道也要变天？
    李瑁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拜别汪卫后，买了一束鲜花，准备好好哄哄妻子。
    经过刚才的一系列糟心事，现在的他无比珍视家人，再说了自己很有可能被公司严办，这件事必须要得到对方的谅解才行。
    哪晓得上了楼后家里空空荡荡的，看来妻子是真的生气了。
    李瑁绞尽脑汁，判断出妻子回了娘家。
    丈人一家住在老城区，两老是国企的退休干部，家里房子是退休前企业分配的，地理位置没话说，唯一的缺点便是房子有些老旧。
    丈母娘不止一次说想要换电梯房，奈何现如今一套房子动辄一两百万，谁又能轻飘飘的拿钱换房呢。
    小区距离李瑁家不远，坐出租车大概一刻钟，抵达后李瑁不敢空手登门。
    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礼物，挑选了一个以车厘子为主的果篮，又买了一箱蜜桔。
    此时忽然想起爱喝酒的老丈人，于是到隔壁烟酒商行买了两瓶好酒。
    正准备出门，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丈母娘在跟人说话，也不知怎么了，李瑁鬼使神差的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静静的站在烟酒商行里偷听着对方闲谈。
    “胡大婶，吃了么，咋晚饭时间过来买水果？”水果店老板娘招呼道。
    丈母娘笑着应承：“姑娘回来了，她银行工作忙，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我买点红心火龙果给她当餐后甜点。”
    “哎呀胡大婶，您可真疼您这个宝贝女儿。”
    “那是当然，我姑娘出息，上个月才升存款部的主管。”
    “这可是大好事啊，我听说您姑爷也是贷款公司的经理，还真是双喜临门呀。”
    丈母娘脸色立即变了，撇撇嘴不屑的咕哝道：“什么贷款经理，只不过是个业务员而已，他们小公司小门小户，咋也比不上江东商业银行这种大企业。”
    “胡大婶，您可羡慕死我啦，一大家子都是企业高管，不像我那女儿姑爷，起早贪黑也挣不了三瓜两枣的。”
    “唉...”丈母娘叹了口气，拉着水果店老板娘抱怨道：“小崔啊，我还真没在你面前卖味。”
    “你是不晓得，我那个姑爷有等于没有，屁大点事都帮不上忙，从银行出来后本以为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哪晓得越混越回去。”
    李瑁听着，心中蛮不是个滋味，丈母娘对自己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意见居然这么大，当街随便拉个水果店老板娘就能吐糟，要是遇到个更熟的还不骂自己祖宗三代？
    他想离开，却挪不动步子，因为隔壁两人的对话出现了转机。
    就听水果店的小崔安慰道：“虽然没见过你那姑爷，但听你说为人还是比较正直的。”
    “这社会正直顶个屁用，我是对我这姑爷越来越失望了。”
    “小崔我跟你讲，我闺女说想跟他要个孩子，这个提议一出口就被我否决了，都说男人三十而立，那家伙今年都三十一了，还在个屁大点的小公司卖命，孩子出世拿什么养？”
    “难道要让我们两老起早贪黑的帮他们带孩子？”
    “我听你说他不是有娘吗？还是老师，让她带孩子不行么？”
    “这话就不说了，自从我那亲家因公殉职之后，老太太就糊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成天闷不吭声的，我家外孙能给那种疯子带？”
    “这话也对，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水果店老板娘感叹道。
    丈母娘却冷哼一声，嘀咕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我姑娘现在出息了。”
    “我现在就盼着他俩离婚，好给更优秀的男人腾位置...”
    教女儿离婚？李瑁是万万没想到丈母娘竟然如此歹毒。
    接下来的对话他已经听不下去了，失魂落魄的出了烟酒商行。
    当年他可是干部子弟，两人结婚时陈家态度热情，几乎巴着他们家。
    特别是胡娟这个丈母娘，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家的亲儿子。
    这才几年光景，一切的虚情假意便浮现了出来，令人失望到了极点。
    李瑁心情郁闷的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去，上去后又该怎么面对胡娟这个心思复杂的丈母娘。
    正思索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缓缓从街道外驶进小区大门，车牌是江B00UA8。
    这不是严华的专车么？

 第四章 家庭矛盾

    严华是中山路支行的副行长，主要管理存款业务，李瑁还在江东商行时，两人便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李瑁现在的工作，也是对方事后帮忙托关系寻找的。
    他来这个小区干嘛？李瑁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想法了，脚步加快往陈家走去。
    来到楼栋下，心中预感的一幕成真了，那辆帕萨特静静停在花坛边，车内空无一人。
    “妈\的，严华找来陈家干嘛？”李瑁转念想到，妻子被提拔为存款部主管难道是因为严华？
    李瑁一向乐观，对生活的充满了希望与热忱，从来都不担心妻子陈珊会出问题。
    但偷听了丈母娘的一席话后，他又放心不下，生怕没啥主见的陈珊会被对方左右思想。
    于是立马上楼，敲开了三楼一号的大门。
    “咚咚咚”三声。
    里面热闹无比，谈话声透过两层大门传到了外间。
    紧接着内门开了，小舅子陈瑚一脸笑容的出现在了防盗铁门后面，见来人是李瑁，他的笑脸立刻消失不见。
    “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姐。”李瑁见到小舅子这张桀骜不驯的脸就来气，但碍于场合，还是加了句：“顺便看看爸妈。”
    哪晓得陈瑚竟然不开门，而是回头喊道：“姐，你达令来了。”
    先前关着两道门，李瑁只模模糊糊听见屋内的热烈谈话声，但说的什么，谁在说话却一无所知。
    现在陈瑚打开了里门，屋子里的声音更加清晰。
    就听正在说话的是个男声，声线较粗，语调低沉，不是江东商业银行海宁中山路支行的严华还会是谁。
    透过外防盗门的栏杆缝隙，就见严华大大咧咧坐在陈家的饭桌边，正在向丈母娘胡娟吹捧陈珊的工作能力。
    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与往日大家印象中的的沉稳干练截然不同，整个人嬉皮笑脸，活脱脱一个有钱的花\花\公\子。
    别说，胡娟还挺高兴的样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这种谄媚的态度李瑁以往见过，他老爹李建国还在世时对方就这样。
    陈瑚的一句你达令来了如同禁声咒，闹哄哄的陈家客厅内瞬间安静。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陈瑚身上，陈珊更是皱皱眉头斥责道：“小瑚，在客人面前瞎说什么呢。”
    “啧，谁来了？你小子皮痒了吧，简直瞎捣乱！”丈母娘也是一脸不满。
    陈瑚脸一沉，指着防盗门外的李瑁道：“达令是英文，老妈老姐你俩真没文化。”
    “老姐，李瑁过来了。”
    这家伙也是不讲礼貌的主儿，既不帮忙开门，也不称呼李瑁为姐夫，扔下这句话径直回到方桌旁坐下。
    听见是自己的老公过来了，陈珊恍然大悟，斜了眼亲弟弟，赶忙起身开门。
    吐了两次刚刚醒酒的李瑁形象不佳，头发乱蓬蓬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下巴处也蓄满了短胡茬。
    但见到妻子过来开门，他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家见你没在，手机又关了，所以特地过来爸妈这看看。”
    也许两人白天有过争执，陈珊的态度显的比较冷漠，见李瑁这副模样，没好气的说：“你是出差还是玩命啊，把自己弄成这样？”
    “呵呵，事情太多。”李瑁说着，举起手中购买的礼物：“这是给爸妈带的。”
    见到精致的果篮以及高档白酒，对方态度缓和不少。
    主动接过礼物反身冲父母高声说道：“爸妈，李瑁过来了，这是专门给您二老买的。”
    陈珊的父亲陈福新去年刚刚退休，作为国企小干部的他属于那种比较会享受生活的人。
    平日里有两大爱好，香烟跟白酒，香烟只抽十块钱的老红塔，酒只喝档次高的好酒，美其名曰纯粮食的养生。
    见女婿买了两瓶陈年佳酿，老丈人嘴巴都笑歪了，主动接过女儿手中的物件，还冲着女婿客气道：“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太破费了。”
    一旁的丈母娘却没给女婿什么好脸色，她是个记仇的小女人性格。
    儿子在女婿公司贷款创业的事情一直没有办下来，光是这个梁子就得好好的掰持掰持。
    不过此时家里有客人，她也不好太过直接，只能指桑骂槐将火气撒在丈夫身上。
    “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你怎么不把自己喝死？”
    说完又责怪起李瑁：“你也是，买什么不好，每次都给这老头带酒，你不知道你爸有脂肪肝跟高血压啊。”
    “妈...”丈夫毕竟花了钱尽了孝，陈珊不满的喊了一声。
    此时坐在饭桌旁的严华主动起身，冲李瑁笑道：“老李别来无恙啊。”
    两人是老朋友，自李瑁参加工作，便一直在严华的手下干事。
    严华大他几岁，职位也高上一截，却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所以两人的关系才会这么铁。
    对方不打招呼就到妻子家这事，李瑁心中自然是有芥蒂的，不过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点点头说：“我还行，你呢？工作顺利不？”
    “还是老样子。”严华笑道：“我今天特地过来祝贺小陈当选支行存款部主管。”
    说着有意无意往墙角处瞟了一眼。
    李瑁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就见那里堆着不少礼物，保健品营养品就不谈了，最显眼的便是两条1916的香烟，以及两瓶精装五粮液。
    这个严华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说是祝贺陈珊升职，却给陈福新跟胡娟两口子买了这么多东西。
    李瑁微微不爽，因为他从妻子眼中看到了一丝躲闪的意思。
    老丈人见大家打了招呼后就不说话了，连忙招呼道：“晚饭时间，都别愣着了，赶紧上桌吧。”
    “小瑚，去给你姐夫搬个凳子过来。”
    陈瑚开了门之后就回到了位置上，冷眼旁观着发生的一切，见老爹命令自己给李瑁搬凳子。
    他撇撇嘴，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掏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
    本想缓解尴尬的气氛，哪晓得此刻气氛更加僵硬了。
    老丈人一脸无奈，竟然主动起身准备去搬凳子。
    李瑁赶忙阻止，说了声我自己来，刚往厨房迈步，丈母娘胡娟就把去路给挡住了。
    她一直没有质问女婿为什么不给小儿子办理贷款，那是碍于严华严总的面子。
    却没想到这小子一脸没事人的模样，丝毫没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等等，小帽，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
    “陈瑚那事到底能不能办？你这边如果没能力申请的话，我就要另想法子了。”
    “妈...先吃饭吧，这事不着急。”陈珊阻拦道。
    本以为自己发话就能制止母亲发飙，却还是起到了反效果。
    脾气冲动的胡娟瞬间丧失理智，毫不客气的对女儿说道：“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这话还真是没错，陈珊，小瑚可是你的亲弟弟，他现在要创业要成家，钱也不多，二十万而已，又不是不还，你这个做亲姐姐的连这点忙都不帮？”
    “李瑁，我们家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
    “你做人还有点良心吗？要是亲家还在世，会允许你这么无情无义？”
    “做人可不能忘本呐，家里人有事你不帮忙，最终只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第五章 现实的丈母娘

    这话说的有些狠毒，并且不讲良心，甚至还把因公殉职的李建国拿出来做挡箭牌。
    李瑁虽然性子温和儒雅，可到底是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此地忍不住反驳道：“妈，不是我不帮小瑚。”
    “现在贷款信用数据是跟全国征信联网的。”
    “小瑚他前几年谈恋爱乱用信用卡，征信报告早就花了。”
    “不止央行的征信毁了，就连支付宝微信都把他列为了信用黑名单。”
    “这种情况下，您让我怎么帮忙申请贷款？宁远资产公司又不是我个人开的。”
    本来这件事一直在私底下处理，不论办不办的成，都不会影响大家的面子。
    奈何丈母娘咄咄逼人，不讲道理，非要将李瑁逼进死胡同。
    这下好了，陈瑚征信有污点的糗事曝光，还是严华这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之下。
    年轻人都爱面子，陈瑚哪里坐的住，脸色急转直下。
    将手机往饭桌上一拍，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找李瑁拼命。
    嘴里还不服气的指责道：“好你个李瑁，你混蛋加三级，居然偷偷调查我的个人隐私...”
    这话一出口，更加刺激丈母娘那脆弱的神经。
    她虽然没有像陈瑚那般一副要打架的模样，但嘴上却没有轻易饶过女婿。
    大声斥责道：“好你个白眼狼，不办事就算了，还要当面诋毁我儿子。”
    “你这种人的心思最脏最阴险，难怪李建国堂堂一个公安局长会无缘无故被劫匪打死。”
    “这就是报应，明摆着的报应，还有你被银行开除那事，你活该，风水轮流转，你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
    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对方还把骂战引到了他去世的父亲身上。
    要知道李建国被银行劫匪打死这事一直都是李家人心中的痛，直到现在母亲还没缓过来，办理了内退之后一直郁郁寡欢。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李瑁心中无比震怒，身子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还是那句话，宁远资产公司不是我私有的，办理贷款要走审核审批流程。”
    “小瑚他过不了这关，就别想顺利贷到创业资金。”
    “我也劝劝您二老，小瑚，小瑚他根本就不适合做生意，就算拿了这二十万也是打水漂，还不如去找个安分点的工作。”
    说完，也不顾陈家人听没听进去，转身便朝着屋外跑去。
    李瑁大闹一场悲愤出走，陈家哪还有心情吃这个晚饭。
    特别是胡娟，她平生最为溺爱这个小儿子，一直期盼着对方能干下一番事业。
    却没想到自家女婿如此贬低儿子，气得血压狂飙，嘴巴都快歪了，在老伴的搀扶下这才坐稳。
    那张歪嘴却始终没有闲着，冲空荡荡的大门方向骂道：“滚，趁早滚，有多远滚多远。”
    骂完了又将矛头指向女儿：“这就是你找的好丈夫，简直不分尊卑没大没小...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此时客厅内最尴尬的恐怕就要数陈珊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满脸无措的站在原地。
    陈福新还在安慰老伴：“算了算了，你心脏不好，莫动气。”
    “小瑚你也懂点事，莫让我跟你妈担心，以后要脚踏实地的做人，别让人看不起...”
    “我...我怎么就不脚踏实地做人了？”陈瑚一脸冤枉，大声抱怨道：“明明是他李瑁不是个东西。”
    “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污蔑诋毁我，姐，这种男人趁早跟他离婚，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胡娟见儿子这么说，几乎没做思考的附和道：“离婚，这种屁都不是的男人要着有啥用，跟他离婚，姑娘，妈支持你！”
    离不离婚都是后话，陈家眼前的气氛算是彻底崩坏了。
    饭桌旁的严华却一脸淡然，仿佛电影院的观众看了一场好戏一般。
    此时见大家伙的怒气飙升，他趁机劝道：“伯母您也别生气，李瑁他不是故意的。”
    “这小子就这臭脾气，既冲动又无脑，唉...当年我在行里就提醒过他，可是他不听呀，得罪了不少人，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前有车后有辙。”
    有了严华这个证人，胡娟的气势更甚，指着女儿说道：“我说的没错吧？”
    “人家严总是站着公平公正的角度说的话，李瑁骨子里就是个混蛋窝囊废，你跟着他有啥好的。”
    “现在你升职了，以后前途无量，他呢？在一家小公司当个经理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那嘴脸，那态度，要不是地心引力拉着怕不是要日\天！妈跟你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趁早离开这种废物！”
    “妈，怎么又扯到离婚上了，您消消火，我回家好好说说李瑁。”
    “说？说什么说，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讲，小瑚创业的事情不用找他了，我跟你爸来处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没他张屠户我们陈家就要吃那带毛猪。”
    这话明显是在冲大个，按道理说她跟老伴都是国企的退休领导，存款不说很多，几十万还是拿得出来的。
    可惜陈瑚是个讨债鬼，多年以来早就将两老的退休金给掏空了。
    现在的陈家几乎没有存款，每个月过生活都是领了工资算计着过。
    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要不然也不会想找女婿的公司贷款。
    陈福新没说话，也不接茬，脸上表情无奈的很。
    这个时候严华又开口了，他一脸认真的道：“伯父伯母，其实依我看小瑚还是能够找到资金创业的。”
    这话立即吸引了胡娟跟陈瑚的注意。
    特别是陈瑚，变脸比翻书还快，随手拿过老爹的红塔山借花献佛，笑眯眯的问道：“严，哦不，华哥，只要您能帮我这个忙，我一辈子感激您。”
    陈珊却道：“严总，算了吧，我去贷款部咨询了的，以小瑚的资质，很难在咱们银行贷出款项。”
    严华呵呵一笑，摆摆手，点燃香烟说：“珊珊，你误会了，我不是说咱们江东商行。”
    他那副神秘兮兮又胸有成竹的模样搞的陈家众人一阵狐疑，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而严华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掸掸烟灰，呵呵问道：“对了小瑚，你这次创业是准备搞什么项目？我也不瞒你，我认识一家私人贷款公司的老板。”
    “大家都是朋友，贷款没问题，不谈征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我也要对人家负责任，你的项目如果不行的话，我是不会帮这个忙的。”
    陈家众人为了陈瑚贷款创业的事情已经被折磨了好几个月，此刻终于见到希望，哪能不高兴。
    不等正主说话，胡娟就抢先道：“这事我清楚，我们家小瑚准备在步行街开一家果茶店铺。”
    “就是那个茶舞功夫，正宗的广东水果茶...”
    话没说完就被陈瑚给打断了：“妈，你乱说什么，人家公司不是广东的，我来说我来说。”
    “华哥，我已经进行过前期考察了，是这样的，我这次准备投资一家鲜茶饮连锁。”
    “名字叫茶舞功夫，以鲜茶多多、柠檬多多、健康多多为营销理念。”
    “这个市场可大着呢，全国有近千亿的规模，并且正在急速侵吞港式奶茶的市场份额...”

 第六章 意外车祸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间很快来到了夜晚八点多，老城区的街道霓虹闪烁，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失魂落魄的李瑁却连一丝感觉都没有，心底更是一片冰凉，如同行尸走肉般挪动着沉重的步伐。
    还有半个月就是他三十五岁的生日了，活了整整三十五年，前二十多年都是顺风顺水。
    从小学到大学，李瑁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刚毕业就被江东商业银行相中。
    几年功夫便成为了贷款部的副经理，手中掌管着几千万的流动资金，那年的他二十九岁，前途不可限量。
    可现在呢？事业遇阻就不谈了，没想到家庭也开始动荡。
    自己愤然出走，陈珊也没说追出来安慰安慰，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失望，深深的失望。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自己搞砸业务的事情还没讲，一旦讲了，妻子会与自己彻底决裂么？
    李瑁不敢继续想下去，走进一家清吧喝起了闷酒。
    就这样自斟自饮着，也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直到酒保提醒他要打烊了，这才被人劝出去。
    来的时候沿江大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现在却空无一人，勉强看了看手机，竟然凌晨三点了。
    “呼...”长出口气的李瑁准备拦辆出租车回家休息，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街边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好不容易路过一辆，司机闻到他身上的浓烈酒气之后，竟然一脚油门溜了，跑的比他\妈\的兔子还要快。
    “草，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李瑁怒了，将手机猛地摔在石板路上，顿时四分五裂碎片乱飞。
    这下好了，叫滴滴的途径都没了。
    激情过后余下无尽的落寞，李瑁蹲在原地收集着手机碎片。
    正在此时，马路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就见一辆红色的沃尔沃SUV冲向人行道，重重的撞在花坛上。
    而另一辆逆行的三轮机车侧翻在地，后斗上的瓜果蔬菜“尸横遍野”，一地烂掉的西红柿宛如无尽的鲜血在流淌。
    如此激烈的一幕令李瑁瞬间酒醒，本能的往马路对面跑去。
    农用机车应该是送菜的，逆行是常事，沃尔沃司机要么就是喝了酒，要么就是没看清，这才酿成交通意外。
    冲到农用机车旁边，就见龙头下压着一名老农，周边全是殷红的一片。
    也不知道是血还是番茄汁，老头满脸污秽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劲儿的喊着救命。
    李瑁赶忙将老农拖出来，检查着对方身上的伤情，好在只是点擦伤，并无大碍。
    “我莫事，我莫事，小伙子你赶紧去看看车里的人。”老农苦苦哀求道，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污迹斑斑。
    像这种烧柴油的农用机车不光不讲规矩逆行超速，基本上没有牌照或者保险，常常在凌晨时分出动。
    不出事还行，一旦出事便要占据非常大的责任，所以老农才会如此慌张。
    那辆沃尔沃的引擎盖已经微微变形，一头撞在人行道的花坛上。
    车头青烟袅袅，一地滑腻的全合成机油，车内人影晃动，看不清具体情况。
    李瑁赶忙拉开车门，就见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从驾驶室倒了出来，准确无误的跌进了他的怀中。
    “小姐你没事吧？醒醒，醒醒！”李瑁焦急撩开对方额前碎发，眼前立刻出现一张成熟娇美的脸。
    弯弯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性感厚实的嘴唇。
    这不是江东商业银行海宁分行的孙副行长吗？
    李瑁在江东商行工作了六年，一直在中山路支行。
    对于分行各位领导还是知晓的，眼前的孙副总全名孙倩，在分行主管信贷业务。
    工作能力优秀，为人干练，冲劲十足，年轻与美貌加身，是分行最有前途的领导干部。
    还真是巧了，机缘下遇上了昔日领导，李瑁使劲儿动了动鼻子，车内一股浓烈的酒气，还真是酒驾啊？
    又将鼻子往孙倩身上嗅了嗅，顿时袭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高档香水味道，半点酒精气息都没有。
    这才是奇了怪了，李瑁将孙总从车内抱出来，平放在地面上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运气不错，除了额头上被磕了一个大包之外，再没其它外伤。
    出了车祸不报警是不可能的，此刻已经凌晨三点多，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车辆都罕有，更别谈帮忙的人。
    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荡荡的，刚才情绪激动将手机砸了，这会儿连报警都没个途径。
    想了想，转身上车，果然在副驾地板上发现了一个香奈儿的漆皮小包。
    拿出里面的手机正准备下车，后座的地板上忽然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沉闷男声。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倒在下面。
    车祸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此刻还处于甜美的梦乡之中。
    这胖子是谁？难道是孙总的老公？
    来不及多思考，费劲吧啦将对方拖出来，如此激烈的动作，对方依旧没醒。
    挺着大大的啤酒肚竟然在冰冷的地面上打起鼾来，浑身上下酒气四溢，鼾声如雷，令人有种进了猪圈的感觉。
    李瑁心中微微泛酸，都说美女配英雄，孙总即便三十好几，却依然是成熟风韵的美妇人，而她老公却不像个样子了。
    肥头大耳，满脸油腻不说，穿着老掉牙的夹克衫跟西装裤，跟乡下的村干部一般土鳖。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李瑁嘀咕一声，刷开孙总的手机。
    手机虽然有锁屏，却不影响拨打紧急电话。
    拨通120，向急救中心报告了这边的情况，李瑁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昏迷不醒的孙总身上，顺手把手机揣进了外套兜里。
    然后便去查看不远处那个老农的情况。
    老头已经彻底清醒了，手足无措的坐在马路牙子上，见李瑁过来一脸焦急的问道：“后...后生，他们没事吧？”
    “大爷，您别害怕，他们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看到大爷李瑁就难免想起已经故去的父亲，对方常年扑在局里办案子，五十多岁的人却已经满头白发，跟六十多岁一样。
    整体形象与面前的大爷颇为相似。
    父亲便是李瑁心中的的偶像跟英雄，当年本想报考警校的，奈何母亲极力反对，说警察的工作太过危险。
    没想到一语成谶，父亲真的在一起银行抢劫案中被劫匪给当场打死了，李家自此之后也就没了顶梁柱。
    李瑁到死都忘不了那件事，在心底痛恨，并且诅咒那几名猖狂的劫匪。
    为什么要选择江东商业银行抢劫，为什么敢当街开枪打死警察，为什么还能顺利脱逃。
    这件案子过了整整六年时间，直到此刻还没破案，劫匪一共三名，抢完河东县江东商业银行支行后就人间蒸发了。
    根本无从查起。直到此刻还是河东县著名的悬案，也是悬在李家人头顶之上的一记重锤。

 第七章 大领导就这个德性？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瞬间将陷入回忆的李瑁拉回了现实，他赶忙起身，就见两辆救护车爆闪警灯急速驶来。
    救护人员的动作非常麻利，先检查昏迷不醒的孙总跟醉酒的死胖子，发现没有大碍后立即抬上救护车。
    之后又来查看老农的伤势，他虽然行动自如，但翻车过程中却有不少擦伤，裤腿膝盖处都破了，里面殷红一片，明显见了血。
    医护人员要给他包扎，老农一脸反抗的叫道：“不用，不用，朗嘎莫事，不去医院。”
    李瑁自然知道老头为什么不肯去医院，一来怕费用高，二来则是怕医院将事故的责任锁定在他头上。
    毕竟另外两人是被抬上救护车的，而且那辆红色沃尔沃一看就是高档豪车，他一个给市场送菜的老人哪里赔的起。
    见老农越说越激动，差点跟医护人员动手，李瑁赶忙上前说和：“老人家，怎么说你都受了伤，肯定是要去医院看一看的。”
    “这是一起交通意外，谁都不想发生，但既然发生了，不解决也不现实。”
    “现在科技发达，到处都是摄像头，您就算跑了难道还能跑一辈子啊？”
    一席话将老农说的哑口无言，只得听从医护人员的安排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此时车长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您是目击者还是同车的乘客？”
    “我只是过路的，不过我认识沃尔沃里开车的女士。”
    “是吗？那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行，没问题。”
    李瑁果断答应，随同两辆救护车来到距离沿江大道最近的人民医院急诊科。
    此次交通意外受伤的有两人，老农是皮外伤，简单包扎一番就行，孙总的状况严重点，此刻依旧昏迷不醒，需要留院观察。
    至于那个醉酒的死胖子纯属就是喝多了，被护士推进一间空病房里醒酒。
    不一会儿交警也到了，向救护车车长问完话之后又找到了留守在孙总身边的李瑁。
    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警察询问道：“李先生，您跟伤者认识？”
    “没错，这位女士是江东商业银行海宁市分行的副行长孙倩，我以前在这个单位工作过，所以见过她。”
    李瑁如实做着笔录，心中则隐隐有着一丝兴奋。
    机缘巧合下救了孙总一命，有没有好处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那另外那位中年男士呢？”
    民警忽然放下手中的录音笔，目光炯炯的询问道，眼神也变的锐利起来。
    李瑁心中一惊，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认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认识，没见过，可能是孙总的朋友或者客户吧，要么就是丈夫？”
    “我以前只是底下支行的员工，对于分行领导的事情不怎么清楚。”
    “哦，原来是这样啊。”旁边的另一名警察冲同事点点头。
    那位做笔录的再次打开录音笔，“既然如此，谢谢李先生的配合，也感谢你的热情助人。”
    “应该的，应该的。”李瑁讪笑两声。
    民警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再次开口道：“李先生，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有需要我们会通知你。”
    李瑁本想着守在孙总身边，等对方苏醒，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然后自己再将情况解释一遍。
    哪晓得屁股还没坐热民警就赶人了，自然不好赖着不走。
    于是起身客气道：“行，那辛苦二位了。”说着往病房外走去。
    临出门口，身后再次传来民警的声音：“等等李先生，这件衣服是你的吧？”
    回头一看，对方手中拿着自己那件西装外套，李瑁感激道：“是我的，谢谢您。”
    出了医院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周边街道上除了打扫马路的环卫工人之外再无其他人，更别谈出租车。
    好在人民医院距离家里并不远，穿上西装外套步行回家。
    陈珊没回来，估计住在娘家。
    望着空无一人的两室一厅，李瑁重重的叹息一声。
    他此刻所要面对的除了妻子之外，还得面对梅总那山呼海啸般的质询，搞不好立即就会失业。
    西方人有个观点，人出生就是为了赎罪的，所以人生道路上有着重重的困难艰险。
    但还有一句话也很有道理，人生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熬到最后终究会见到光明。
    可为什么自己面前的关隘会如此艰难？
    李瑁甚至有种看不清前路的感觉，茫然无措这几个字最能体现他此刻的心境。
    “唉...迟早是要面对的，再穷不过要饭，不死终会出头！”李瑁激励着自己，倒在沙发上就开始睡觉。
    就算上刑场也得吃顿饱饭，不养足精神怎么跟梅良信那家伙斗争？
    这一晚李瑁陷入了深刻的梦境当中，一会儿梦见柯茂才回心转意了，抢着求着要签署合同。
    一会儿又梦见妻子与自己激情，全身心投入不说，爱的还死去活来的。
    最离谱的就是丈母娘胡娟，竟然一改先前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一口一个姑爷的叫着，热情的跟家里的佣人一般。
    梦境与现实往往相反，美梦之所以是美梦，正是因为遥不可及。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音，李瑁终于从沙发上醒来。
    于昨晚的灰暗不同，此刻家里阳光大作，温暖的光线从客厅露台直射在李瑁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不已。
    他撑了个懒腰，手往西装口袋里掏手机，拿出来的却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一台最新款的iphone。
    这不是昨晚车祸现场从孙总随身小包里翻出来报警的手机吗？怎么会在自己身上？
    李瑁甩了甩疲累的脑袋，终于回想起了所有事情。
    自己的手机被砸，碎的电池都掉了出来，怎么可能响。
    难不成是孙总醒了，找不到自己的手机所以打了过来？
    果不其然，孙总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座机号码。
    李瑁赶忙接通，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冷冰冰的女声，对方的态度跟声线一样冰冷，让人有种寒气攻心的感觉。
    “你是李瑁？是谁指使你拿我手机的？你到底想要什么？”冷冰冰的声音无比刺骨，根本不像对于恩人该有的态度。
    李瑁嗫嚅道：“我，我是李瑁，我...”
    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面对救命恩人该的态度？
    不就是个价值大几千的手机吗？还用得着指使？老子差你这几个钱？
    心中气愤难平，话却软的很，“呃...孙总您好，是这样的，我昨晚恰巧碰到您撞车，当中有误会，不小心把您手机带回...”
    话没说完，那头的孙倩就急吼吼的打断道：“有什么条件你直接提，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别企图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威胁我，我警告你我也不是吃素的，希望你自己掂量掂量！”
    原本以为孙总醒了会好好感激自己一番，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本就烦躁的李瑁脾气也上来了，二话不说就掐断电话，转念一想又将手机给关机了。
    “大领导都他妈这个德性？”
    他印象中孙总非常温柔啊，对待下属的态度也很和善，咋对自己这样？难道是自己面目可憎？
    “马勒戈壁的，日\你\娘，老子就是把手机剁了也不还给你！”李瑁大骂一句，将手机重重的拍在沙发上，起身钻进洗手间。
    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自己那台碎手机找出来，拔出SIM卡插上一台闲置的老人机里。
    刚开机就来了电话，电话是宁远资产总经办秘书小钱打的，小丫头语气急切的催促道：“老大，事情不妙了。”
    “梅总知道您业务没谈成，还把对方给打了，正在公司发飙呢，您赶紧回来，免得事态扩大。”

 第八章 好聚好散

    老话说的好，丑媳妇总有见公婆的那一天。
    李瑁早就料到了梅良信那家伙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消息竟然传的如此迅速，一晚上的功夫就闹的人尽皆知了。
    他来不及多想，赶忙出门往公司赶去。
    来到宁远资产的写字楼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秘书小钱正在前台里翻找文件，见李瑁推门进来。
    上前提醒道：“老大，梅总发飙了。”
    “发的啥飙，逮谁骂谁么？”李瑁好奇的问，同时观察着办公楼内的状况。
    大家伙安静的很，与往日喧闹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梅良信是干信贷催收起家的，脾气秉性难免充满江湖气息，骂人也跟一般般的领导不同。
    而是直接通娘骂老子，吐出来的话特别难听刺耳，情绪激动时甚至会有动手的风险。
    所以宁远资产的员工都怕他，并且是那种老鼠见到猫的惧怕。
    小钱摇摇头：“不是，光骂你了，还让我打电话给你，老大，你待会儿小心点，别跟梅总来硬的。”
    小丫头二十多岁，大学毕业才两年，刚入职时就在李瑁身边跑腿儿，所以一直喊他老大。
    “行，别担心，我去会会他！”李瑁强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转身向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职员的目光。
    这里面一部分饱含着同情，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年头就这样，职场如战场，相安无事时大家都是朋友，出了问题则闪电撇清干系。
    更别说李瑁还占着贷款部门经理的职位在，他下去了，底下人出头的机会更多。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此时的李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理煎熬，进退两难。
    这份工作他干了好几年，大大小小的项目也做过不少，因为伟达建筑的事情被扫地出门着实划不来。
    正想着怎么找借口，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梅良信将大脑袋伸出来吼道：“小钱，李瑁人呢？麻痹的还不来？”
    一句话刚落地，就看到了面前的李瑁，“你特么的...”
    后面的话没说，招招手，消失在了门内。
    如果说刚才众人的目光只是好奇，还比较隐蔽，现在则是赤\裸\裸的了。
    一个个躲在四四方方的小格子里伸长脖子注视着这边，把当事人看的浑身发毛。
    李瑁咽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已经准备接受狂风暴雨的谩骂了。
    梅良信坐在大班椅上，手中掐着刚点燃的香烟，整个人如果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盯着大门口。
    “梅总，这次的项目我搞黄了，实在是对不住。”
    “不过我也有话说，柯茂才跟那个陈秘书...他，他们根本不是想跟咱们合作的态度。”
    “以我的经验判断，他们或许早就接触过省城其它的信贷机构或者银行，双方很可能有私下交易...”
    这么猜测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李瑁为伟达建筑做的贷款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
    总体利率对比起市面上的公价来说有绝对的竞争力。
    宁远资产需要在省城开拓贷款业务。
    伟达建筑则要拿到足够实惠的贷款政策，本来是双赢的事情。
    哪晓得就因为范佳佳的突然介入黄了，这里面除了美色之外，鬼知道还有多少私底下的肮脏交易。
    听着李瑁的解释，梅良信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气定神闲的抽着香烟，似乎在酝酿着情绪。
    在如此凝固氛围下，李瑁有些绷不住了，上前一步继续解释：“老梅...梅总，我办事什么样您最清楚。”
    “经我手的项目，哪个不是办的漂漂亮亮。”
    “这次真就是个意外，我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姓柯的跟他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秘书实在是太过嚣张了，根本就是在玩我们公司！”
    “您，您要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小汪...”
    “小汪？”梅良信挑一挑眉，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暗转明。
    察言观色的李瑁心中一松，“没错，昨天那场景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柯茂才跟他秘书简直没把咱们公司当回事！”
    “不过您放心，我手头上还有几个可谈的项目，东边不亮西边亮，我去谈谈，一定...”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梅良信给打断了，“可谈的项目。”
    “规模跟需要的资金量有伟达建筑那么大么？”
    “呃...”李瑁尴尬的回答道：“小是小了点，但利率非常不错，总体来说对公司的发展有益。”
    话音刚落，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汪卫小心翼翼的进来报告道：“梅，梅总，陈秘书说了，这单业务成不成他做不了主。”
    “但如果不处理李瑁的话，伟达建筑跟咱们宁远资产绝对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汪卫根本不敢看李瑁，说完话后就低着头垂着手站在一旁。
    没想到那个姓陈的如此恶毒，一拳头赔了三千块钱还不够，竟然还要杀人诛心。
    李瑁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心中忐忑，如履薄冰。
    “李瑁，你来公司多久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梅良信忽然就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李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差不多五年，当初还是您亲自面试的我。”
    “嗯，记性不错。”梅良信点点头，感慨道：“一转眼就五年了。”
    “这五年里你领导的贷款部业绩蒸蒸日上，特别是前年与强盛集团的合作，简直就把咱们宁远资产带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啊。”
    “你的功绩谁也忘不了，抹杀不掉。”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发飙的梅总没啥可怕的，无非就是被骂一顿。
    此时此地的梅良信却是最为恐怖的存在，竟然大谈特谈起了往日功绩，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准备动刀了。
    果不其然，梅良信话锋突然一转：“你是从江东商行出来的。”
    “行内的规矩应该门清，得罪客户是我们这行的大忌，消息只要是传出去，影响的不止是个人，连带着公司的名誉也会受损。”
    “收拾收拾吧，咱们好聚好散！”
    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对于有此结果，李瑁丝毫不感到意外，职场就是这么残酷现实，容不得半点错误。
    一旦出错面临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第九章 人走茶凉

    虽然不意外，但落寞跟不甘却是始终存在的。
    整整五年时间，替宁远资产跟梅良信鞍前马后，谈成功了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项目。
    就因为这次一点小小的失误，就要“好聚好散”了？
    李瑁心有不甘，还想争取争取，“梅总，我在公司也干了这么多年，您这次就当拉兄弟我一把，帮帮忙...”
    “帮帮忙...”梅良信一阵冷笑，忽然就将手中烟头扔了过来。
    烟头打到墙壁上溅起一阵火花，李瑁本能的伸手驱赶，同时耳边传来梅良信粗暴的怒骂声：“马勒戈壁的，帮了你谁帮我？”
    “伟达建筑这么重要的案子你也能搞砸，老子算是瞎了眼，怎么就信任你这个傻\逼。”
    “妈的，还敢揍人家陈秘书，倚老卖老，难怪当初被江东商行扫地出门...”
    梅良信还是发了飙，不光大骂李瑁，甚至还撸胳膊挽袖子想要上来打人。
    一旁的汪卫眼疾手快赶忙阻拦，这才避免了一场拳脚。
    事已至此还有啥可说的。
    李瑁心中憋屈，却也改变不了大局，只得妥协道：“行，我离职。”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梅良信一把推开汪卫，气呼呼的坐回大班椅上重新点燃一支香烟。
    李瑁看了眼一脸慌张的汪卫，说道：“小汪也跟着我好几年了，经验丰富，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我离职之后经理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希望，希望梅总您能考虑考虑他！”
    汪卫一进公司就跟着李瑁，此刻的职位是经理秘书，两人虽说是上下级，但其实更像师徒。
    李瑁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不少自己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时的影子，所以想在离职前帮助对方一把。
    听见这话，汪卫无比感动，眼圈微红的呢喃道：“李，李经理...”
    李瑁摆摆手，看向表情游移不定的梅良信：“伟达建筑的案子虽然黄了，但我手上还有几个项目。”
    “小汪是个人才，我相信由他接手一定能弄好。”
    “行，我提拔他当副经理，主要负责你手上的项目，搞好了自然有上升空间。”梅良信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小汪，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李瑁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了，因为谈黄了一笔项目，近五年的辛苦全部化作泡影。
    他失魂落魄的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开始与汪卫进行工作上的交接。
    其实也没啥好交接的，李瑁手头上的项目对方均有参与，只需要打个电话给贷款企业说明说明就行。
    “老大...您下一步准备去哪？”汪卫满脸不舍的帮忙清理杂物。
    李瑁苦笑道：“能咋办，去财务办理离职手续呗，到底干了五年，还能享受六个月的工资补偿。”
    “之后...之后...”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出路的，倒是你小子接手了我的工作要好好干...一定不能让人看扁！”
    “知道了老大，我一定不给您丢脸！”汪卫肩膀一耸一耸的都快哭出来了。
    清理完杂物，李瑁径直去财务室办手续。
    作为贷款部门的经理，他手底下带着十几名员工，平日里都是老大前老大后的叫着。
    此刻大难临头，除了汪卫跟秘书办的小钱，竟然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人走茶凉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来到财务室，财务主管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见到李瑁，明知故问的笑道：“李经理来办离职手续？”
    宁远资产的规模不大，在财富大厦有三层写字楼，消息传的极快，几乎是在李瑁被梅良信劝退的那一刻，公司上上下下就知道了。
    “是啊，除了手续，这次出差的差旅费也要报一报。”李瑁递上五千多的餐饮发票。
    财务主管接过票据，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怎么吃了这么多？”
    “不算多，伟达建筑的柯总，招待他的花销一向很大。”
    “项目不是黄了么？还花五千多请客？”
    李瑁本就有气，此刻都离职了，竟然还要被财务刁难。
    当即语气不善的回答道：“要是每一笔招待费都能谈成一个项目，咱们宁远资产早就是海宁市第一的贷款公司了。”
    “怎么跟王主管说话的呢？”一旁的出纳拍案而起，大有给财务主管打抱不平的意思。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李瑁也怒了，死死瞪着对方。
    到底是经理级别的人物，岂是一个小小的出纳能够对抗的，当即哑了火，一脸尴尬不知所措。
    王主管见状，又笑呵呵的起身打圆场，“行行，不就是五千多块钱么，老李你别发脾气嘛，我给你报销！”
    将发票收起来，又从抽屉拿了一张单据出来。
    “不过嘛，一码归一码，李经理你也有要处理的罚款呀。”
    “这里有三则超速的记录，昨天从省城回来的太急了吧？全程都超速了哦。”
    李瑁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电子眼的截图，一共三则违法记录，全在从省城回海宁市的高速上。
    并且全都超速百分之五十，扣分达到了36分，罚款更是到了六千块钱之巨。
    六千块钱的罚款也就算了，最难搞的就是扣分太多，这也就意味着要吊销三本驾照。
    简直他妈的，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汪卫个冒失鬼，让他别开那么快，到底还是出了问题。
    李瑁想撇清关系，可自己刚刚推举对方当上了副经理，屁股没坐热就出了这档子事，影响可以说是相当不好。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义气一把。
    “王主管，你说咋办。”
    “呵呵，要么就你自己去交管局处理，估计要吊销驾照。”
    “要么就委托公司办，看找个兔子解决解决，不过费用嘛，还得你李经理自己承担。”
    “行，我承担！”李瑁咬牙切齿的说。
    “够爽快！”王主管挑了挑大拇指，拿出早就算好的账本。
    “36分加六千的罚款，处理起来得两万块钱。”
    “李经理你被辞退，补偿六个月的底薪...”
    王主管喃喃念叨着，指着账单下的数字道：“扣除费用，公司还要补偿你两万二千块钱。”
    五年的工龄，到头来就换了两万二千块钱，就这还是经理的级别。
    李瑁没说话，根本说不出来，默默的在表格下方签了字，出了财务室。
    抱着一箱子杂物来到电梯间，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跟妻子陈珊解释。
    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个结果，正在此时，隔壁消防楼道内一阵谈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听一个刺耳的男声恭维道：“小汪，你以后就是贷款部的副经理了，可别忘了咱们这帮好兄弟哦。”
    另一道声音立刻喝止：“什么小汪，以后都叫汪经理，妈的，李瑁个傻\逼终于滚蛋了，汪经理上位，咱们就都有出头的机会了！”

 第十章 小人得志

    讲话的声音很熟悉，正是贷款部门的职员。
    他们口中的小汪是谁不言而喻，这帮家伙一天前还对自己尊敬无比，老大前老大后的叫着。
    仅仅一天时间就反了水，将职场上人走茶凉的谚语演绎的极为真实。
    听见这话的李瑁却一点都不生气，一帮随风飞舞的墙头草而已。
    但接下来的一个声音却令他如遭雷击，只觉得自己一颗爱才之心全被狗给吃了。
    就听往日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汪卫语气不屑的道：“李瑁就那个德性。”
    “仗着自己在商业银行当过领导，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现在最好，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活该他倒霉背锅。”
    “我跟你们讲，昨天在省城他就跟个孙子似的被人家陈秘书训，马德好笑，一个屁都不敢放。”
    “说急了还给了陈秘书一拳，哈哈哈，你们是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揍人的差点没跪地上，被打的反而挺胸抬头...”
    就在他添油加醋的败坏昔日师傅名声的时候，消防门突然被踹开了。
    李瑁一脸愠怒的出现在了门外，死死盯着正在楼道里抽烟的三人。
    “李，李经理？”
    “老老大...”
    “啊，李哥，怎么是你...”
    汪卫顿时慌了，手中的香烟掉在地上，一脸尴尬的笑道：“老，老大，您还没走啊，要不要我开车送您？”
    “送我？”李瑁冷哼连连，咬牙切齿的道：“小汪，亏我对你这么看重，临离职还在梅总跟前推举你，你就是这么尊敬我的？”
    “呃...”汪卫哑口无言，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职场中背后嚼舌根是常有的事情，但被当面撞破却是头一次，一时间三人都无比尴尬。
    面对兴师问罪的李瑁，另外两人恨不得立刻隐身才好。
    汪卫却突然爆发了，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斜眼撇着李瑁：“老大，你现在什么境地不清楚么？”
    “何必跟我过不去呢，聪明的就老老实实的离开，别他妈找不痛快！”
    终究还是翻了脸，此刻的汪卫小人得志，将人情比纸薄演绎的无比精彩深刻。
    见李瑁没说话，他继续嘲讽道：“你那套过时了，叫你一声老大，师傅，那是给你面子。”
    “别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现在就是头丧家之犬，我劝你别惹我，你小舅子不是想创业么，缺少资金吧？求求我，或许还能帮你一把！”
    见汪经理的底气如此十足，另外两人也来了劲儿，叫嚣道：“老东西快求汪经理呀，私人创业贷嘛，这事我俩就能办。”
    望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三人，李瑁愤怒的情绪反而逐渐平息下来。
    他突然觉得跟这种小人生气毫无价值，于是冷冷瞧过去：“小汪，梅总刚刚承诺副经理的职位，你屁股还没坐稳吧，要不要这么膨胀？”
    “老子膨胀了你能咋地？”汪卫嘿嘿阴笑：“这还要多亏老大你呦。”
    “要不是您的举荐，梅总会提拔我当副经理么？”
    “嘿嘿，老大，还有件事您可能不清楚。”
    “昨天在省城的KTV，我是故意顶撞陈秘书的，我就想看看您会不会冲动。”
    “哈哈哈，如我所料，你特么就是个半吊子，一激就动了手。”
    “我连夜就把这事汇报给了梅总，怎么样师傅，我这个徒弟足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汪卫得意洋洋的笑着，那副嘚瑟欠揍的模样就是想引李瑁再次出手。
    在公司打人，这可又是一桩大新闻。
    到时候在圈子内一经传扬，对方就再难有立足之地了。
    此一时彼一时，看清昔日徒弟真样貌的李瑁非但没有落入敌人圈套，反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汪卫三人都看傻了，连忙跟上，就见对方出了消防通道快步回到财务室。
    王主管见状，翘着二郎腿问：“李经理还有啥事么？”
    “呵，王主管，我刚才不是认了昨天那三笔超速罚款吗？其实事出有因，开车的人并不是我。”李瑁气定神闲的说着。
    “是吗？你有什么证据？”王主管挑挑眉，瞟了眼跟进来的汪卫三人。
    李瑁解释道：“现如今交通摄像都是超清的，把超速的照片调出来就行。”
    “车牌我知道，车架号可能要王主管您查一查，我虽然离职了，但该弄清楚的事情还是得弄清楚嘛。”
    提到超速问题，后方的汪卫脸色急转直下，王主管则是满脸狐疑的打开了交管网站。
    查询的过程非常简单，输入车牌外加车架号，很快便将三则罚款调阅了出来。
    放大照片之后，开车的人一目了然，正是处于懵逼状态下的汪卫。
    “好你个小汪，开车还是开飞机呢！把公务车当赛车耍是吧？”王主管一脸气愤的指责道。
    汪卫顿时慌了神，转头又将矛头指向李瑁：“王主管都怪李瑁，是他命令我开快点的。”
    王主管冷哼一声：“李经理让你去跳楼你去不去？”
    “还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痴心妄想！我这里只看事实。”
    “既然是你开的车，那么就应该由你接受处罚。”
    李瑁接口道：“王主管，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么我的补偿...”
    “李经理你放心，咱们公司有完善的规章制度，你的补偿跟工资一分钱不会少。”
    “至于超速罚款，小汪，这两万块钱是从你工资里扣，还是你单独缴啊...”
    汪卫作为经理助理，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五六千，两万块对于他来说绝对不算少。
    现在好了，图一时畅快，白白扔进去好几个月的工资，简直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不过这些都不关李瑁的事情了，从此之后也与宁远资产的相关人等再无瓜葛。
    他抱起杂物箱步履轻快的出了财务室，来到一楼，直接将杂物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写字楼。
    痛击了汪卫这个小人，本应该感到舒爽，但此时的李瑁却丝毫快意都没有。
    毕竟是工作了五年的地方，毕竟是栽培了三年的徒弟，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令他有种白活的触动。
    事业没了，要重新找工作，因为小舅子的事情得罪了丈母娘，导致家里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该如何向妻子解释？这个问题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不知不觉间李瑁晃到了市人民医院，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受伤的老农，也不知道对方咋样了。
    于是鬼使神差的进了急诊科，找护士打探后才得知对方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第十一章 残酷的生活

    “你是王国富什么人？”
    住院部护士站里，护士长上下打量着李瑁，眼神中透漏出一丝鄙夷。
    老头是昨晚跟随救护车一同被送进来的。
    与车祸中的另外两名伤者不同，这个老头一问三不知，既提供不了家属信息，甚至连医药费都付不起。
    医院虽然是公家的，但毕竟不是慈善机构，独立运营下需要自负盈亏。
    如果人人都像老头这般住院不给钱，那医院拿什么养活那么大一批医护人员？
    护士长显然是误会了，把前来看望的李瑁当做了老头家属。
    “同志你误会了，我跟王国富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是车祸的肇事者？”护士长更加警惕，甚至用眼神示意附近的小护士，看样子是让对方叫保安。
    李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目击者而已。”
    “王国富昨天死活不来医院，还是我劝他过来的。”
    本就是一场误会，这么一解释也就清楚了，哪晓得护士长非但没有表达歉意，反而阴阳怪气的责怪道：“你这个好事做的...”
    “给我们医院找了个大麻烦！”
    “行了，他在4407床，看完人赶紧走。”
    李瑁本就有气，此刻护士长的话更加刺耳，气的他肝都开始颤抖起来。
    冷冷说道：“不就是住院费么，我给就是。”
    “医院本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你们倒好，硬是弄成了一本生意！”
    面对李瑁话语中的讥讽，护士长不止没有发恼，反而松了口气，“你负责是吧？住院费外加治疗费两千二，直接存王国富的账户里就行。”
    “我马上去存！”李瑁果断下了楼，找到收费处存了钱。
    返回住院部时再次碰上了那名护士长。
    她推着医疗车跟着来到4407床，老头此刻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正眯着眼睛端详着手中的药瓶，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寻找价格。
    见到护士长，摆手拒绝道：“不换药，不换药，姑娘，俺可以出院么？”
    “昨天的菜还没送，朗嘎商户要告状的...”
    “大爷，您膝盖上缝了针，最近都不能从事体力劳动，还是在医院养着吧。”
    “反正您的医药费已经被人缴了。”
    “大爷您好，还记得我不？”李瑁适时的走了出来。
    老头神色一喜，激动叫道：“哎呀，是恁啊后生。”
    “昨儿个医生讲了，俺腿上的伤口太深，要不处理的话，怕是会落下病根。”
    “嗯？俺的药费是你帮忙缴的？”
    “这个这个，后生啊，大爷的钱在家里，等回去俺找给恁...”
    “没事，您能把伤养好就行。”李瑁顺势坐下，盯着护士长换药。
    别说，老头还真是狠人，他右腿膝盖下方缝了三十多针，想着省钱连麻药都没打。
    此刻换消炎药同样一声不吭，就跟那伤口不是自己的一般。
    护士长动作麻利，一分钟不到就换了药，等她出去后，老头紧紧抓着李瑁的手。
    “后生，这次真的要感谢恁，要不是恁，老头我这条腿都不一定保的住。”
    “那您就更应该听医生的话，好好在医院休养，等伤好利索了再出院。”李瑁苦口婆心的劝着。
    随后又问道：“对了王大爷，您家人呢？需不需要我帮您联系联系？”
    提起家人，老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摆摆手道：“没那个必要。”
    “也不怕恁笑话，老头子我无儿无女，老伴走的早，这些年都是俺一个人过活。”
    “不过恁放心，住院费俺还是有的，等我回屋了就还恁。”
    老人家就这样，钱不敢往银行存，而是藏在家里，这才导致交不上住院费。
    “大爷，不是住院费的事，您这腿伤一时半刻根本好不了，就算回了家也需要人照顾吧？您还有啥亲人没，我帮您联系联系。”
    “嗯...”老头一脸难色，思来想去还是从破旧的夹克里翻出一个记事本。
    李瑁接过来一看，末页有两个名字，分别叫王泰兴跟王泰琴以及联系方式。
    “这是俺侄女儿跟侄儿，大哥死的早，俺从小养到大的，后生恁帮忙通知他们一声吧。”
    “没问题，我待会儿就联系他们。”李瑁满口答应着，见对方眉头紧锁，想必还有事情。
    于是问道：“您还有顾虑？是不是担心昨晚车祸的事情？”
    提起车祸，老头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长吁短叹。
    吐着苦水道：“穿制服的来了好几趟，说是这回车祸责任都在俺这。”
    “还涉什么无照运输啥的，后生，恁说说俺会不会蹲大狱呀？”
    他帮着菜市场送货，没有摩托车驾照，没有牌照，更没有运输执照，事发时属于逆向行驶。
    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肯定是首要责任，甚至会被判定为全责。
    孙倩开的是沃尔沃，妥妥的豪车，加上银行高管的身份背景，光损失这块就难以赔偿，更别谈要承担的责任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天大地大的除了面对还能咋办？
    李瑁安慰道：“大爷，船到桥头自然直，要相信交警，相信法律嘛，他们一定会公正处理这件事的。”
    “坐牢不至于，以我的经验来看，赔钱罚款肯定是少不了的。”
    “那，那得罚多少钱啊？”老头唉声叹气的问，满脸的皱纹堆积在一处，浑浊的眼泪顺着无数道沟壑缓缓落下。
    李瑁赶忙递上纸巾宽慰道：“损失不好说，估计得个几万块吧。”
    “您好好养病，这些事就别想了...”
    听到几万块的字眼，老头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双手死死抓着被单，哀叹道：“看来只有卖地了。”
    “就是不晓得俺家那点地值不值这个钱...”
    没想到老头还是个地主，不过现在哪有私人土地啊，产权一般都在大队或者村集体，别说买卖了，就算是转让都难以出手。
    想到这，李瑁将钱包里仅有的两千现金掏了出来，二话不说塞进了老头手中。
    “大爷，这些钱您拿着，我这就去跟您侄女侄儿联系。”
    说着，也不顾对方的推脱，迅速起身出了病房，走出去老远还听见对方叫唤，说是不能拿这个钱。
    李瑁并不是那种圣母心的老好人，只不过是通过老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李建国跟眼前的王国富差不多，未老先衰，满脸皱纹，苍苍白发，前者是将一辈子奉献给了警务事业。
    而后者则是将一辈子奉献给了残酷的生活。
    虽然二者分工不同，但对于人生的态度却一般无二。

 第十二章 时来运转

    快步走出住院楼，李瑁立即拨通了王老头侄女跟侄儿的电话。
    侄儿叫王泰兴，手机号段正在海宁，而侄女王泰琴的手机号段则在江中市。
    估计是嫁过去的，两市相隔较远，有好几百公里，于是李瑁率先拨通了王泰兴的号码。
    响了两声，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拉嘎...？”
    “请问是王泰兴先生吧？”
    “是俺，恁哪个。”
    “是这样的，你叔，也就是王国富老先生昨天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市人民...”
    “去你码的骗子，滚一边玩去...”王泰兴果断撂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怒骂把李瑁都搞懵逼了，无奈下再次拨过去，想好好解释一番。
    这回更绝，响了一声后对方直接掐断了，再打便是关机。
    “马德，老子这么像骗子？”李瑁嘟囔一句，只得翻出王泰琴的号码。
    这回还比较顺利，王泰琴比他哥有礼貌多了，李先生前李先生后的叫着。
    不过在听闻他叔王国富撞车住院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并不是确认自家老叔的安危。
    而是询问李瑁要赔付多少钱。
    “这个，王女士，具体要赔付多少钱我还不清楚，这些都得看另一方的受损状况。”
    “不过你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方法总比困难多。”
    “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谈谈你老叔的状况，他腿伤还是比较严重的，老人家怕住院花销大，吵着要回家休养。”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照顾的事情...”
    李瑁缓缓说着，哪晓得对方直截了当的道：“李先生，对不起，俺也冒得办法啊。”
    “我屋地也不富裕，男人在江中卖早点，俺照顾大的还要照顾小的，实在是没时间回海宁。”
    “要不你找找俺哥？他在海宁。”
    “我找你哥了，他当我是骗子，要不你联系联系？你俩毕竟是王大爷一手带大的，总要顾念顾念亲情吧。”
    这话似乎击中了对方的软肋，声音都哽咽起来，答应道：“成，我联系，我联系，谢谢您啊李先生。”
    “没事。”
    挂断电话，李瑁长出口气。
    王老头也是惨，老伴早逝，辛辛苦苦了一辈子，独自一人将哥哥家的孩子拉扯大。
    却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现在又摊上了这么一起灾祸，也不知道孙倩会如何对付老头。
    想起对方清早在电话中对待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的恶劣态度，李瑁只觉得世风日下坏人得势。
    正郁闷着，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座机号码。
    816开头的，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记不清在哪见过。
    “喂，请问您找谁？”
    “是小李，李瑁么？”
    是个男声，声线沧桑，同样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是我，请问您是？”李瑁狐疑无比。
    “小李啊，连我的声音都忘了。”那人调侃一句，然后自报家门道：“我苏世长啊，你的老领导。”
    老领导苏世长，江东商业银行资历最深的支行行长。
    李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中山路支行已经离职整整五年时间了。
    期间没有一个以前的老同事打来电话，更别谈苏世长这种级别的领导干部了。
    对方态度热络，充满着昔日情分，令李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连忙回答道：“老领导您好，这么多年了，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
    “啧啧，小家伙还记仇呢，当初那事也怪我，是我没有把好关。”
    苏世长讲的自然是五年前那一笔违规贷款的事情。
    当年李瑁刚刚升任贷款部副经理不久，手中握有几千万的贷款额度，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
    时任存款部长的严华就找了过来，介绍了一家民营公司的业务。
    经过调查，李瑁批了两千万的款项给对方，哪晓得第二期还款就出现逾期状况。
    在连续逾期两笔款项后，风控部门终于警觉，一番尽调，发现那家企业早已资不抵债，运营不下去了，老板更是卷钱跑路去了国外。
    可对方当初提交的资料中财务状况优良，这也就意味着财务数据是虚假的。
    对于一名信贷经理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污点。
    批复贷款的李瑁被经侦队带走调查，事后证明与他无关，却还是遭到了内部清退的处理结果。
    业务是严华大力介绍的，对于此事当时的严部长无比歉疚，差点没跪下认错。
    碍于昔日情面，李瑁没有将他扯出来，最后还在对方的帮助下进入了宁远资产。
    时过境迁，苏行长再提旧事，使得李瑁感慨良多。
    “苏行长，我不怪您，要怪就怪我当初年轻，不经事。”
    “哈哈哈，小家伙能这么想老头子我很欣慰呀。”苏行长笑道，“干咱们这行就这样，要时刻保持警惕，用心做人谨慎办事！”
    “谢谢您的教导，不知道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状况吗？”李瑁试探着问道。
    “听说你去宁远资产上班了？干的怎么样？”
    “呃...”李瑁一阵犹豫，还是决定对老领导说实话，“不瞒您说，我刚刚离职了。”
    “或许我不适合在这个行业工作吧。”
    “怎么会！我一向看好你小子。”苏行长立即反驳道，随后又高兴的说：“既然离职了，那就回来吧，回中山路支行。”
    “什么？”李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次问道：“您，您说什么？”
    “哎呀，年纪轻轻的咋耳朵也不好使？”苏行长苦笑道：“我说让你回支行上班，有没有兴趣？”
    李瑁没有回答，主要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江东商行可是省内最大的商业银行，人事编制无比紧张，多少优秀的应届毕业生抢破脑袋想往里钻。
    而自己呢，一个曾经犯过错的弃将而已，支行行长竟然亲自打电话邀请。
    见他没回话，苏行长再次询问道：“咋了，还不想回来？”
    “这样，如果你小子有更好的去处，那么我老头子也不拦着，但如果你还想在银行业发展，那就一定要回咱们中山路。”
    “给个准信儿，回不回来？”
    “回，回来，苏行长，我我，我做梦都想着回银行继续工作...”
    李瑁都语无伦次了，情绪更是激动到无以复加。
    苏行长却长舒口气，淡淡道：“那行，等着人事部的电话吧。”

 第十三章 确认复职

    挂断电话，当事人如坠云里雾里。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反复刷着手机上的通讯记录。
    没错啊，上面的确是中山路支行办公室的电话，通话时长足有一刻钟。
    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支行行长亲自打电话给自己，并且邀请自己重新回到银行工作。
    为什么？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筹谋？还是老行长单纯的欣赏自己？
    即便是欣赏也不用等五年吧。
    难道这期间对方一直在考察自己？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李瑁大脑宕机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接通一听，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李瑁李先生吗？”
    “我是江东商业银行人事处专员，您的情况这边已经知道了。”
    “相关的入职手续也准备好了，您看您几时有时间过来办理一下？”
    “入职手续？”李瑁重复道。
    “没错，准确的说是复职手续，不过在职位上有些许变动。”
    耳边再次传来对方银铃般的声音，李瑁已经傻眼，凭借本能的回问道：“请，请问您，我的职位是？”
    “哦，您的职位是江东商行中山路支行信贷部经理。”
    .......
    此刻，中山路支行储蓄柜台。
    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柜台前发飙。
    男人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太阳眼镜，一身名牌，财大气粗，手里拿着最新款的保时捷车钥匙。
    与之不匹配的则是他的态度，简直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了，冲着年轻的柜员大发雷霆，满嘴污言秽语。
    “什么几把玩意儿，狗屁的服务态度，你板着个死脸给谁看呢？”
    “知道你们是来上班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来上坟的。”
    “还有你这个保安，你什么态度？竟然还敢翻白眼瞪我？”
    男人的啸叫声立刻吸引了银行内其他客户的注意，不少人都掏出手机录像。
    导致保安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横眉冷对的注意对方动向。
    而柜台内的女柜员则被骂哭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独生子女，谁又经的起如此漫骂。
    陈珊作为存款部门的直管领导，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见此情景也知道面前的年轻男人不好惹，于是开始批评保安跟柜员。
    但这些丝毫不能平息对方的怒火。
    年轻男人变本加厉的指责道：“你们江东商行真行，真牛\逼，存钱的时候当我上帝，取钱的时候就跟取了你们的棺材本似的。”
    “妈了个巴子的，大家伙评评理，我虽然不是顶级富豪，但在这也存了好几千万，一年好几个亿的流水。”
    “他们就这个态度，牛\逼，太牛\逼了，爷不伺候了，这钱全部给我转出来，老子存其它银行去。”
    “对不起先生，我替他们向您道歉。”陈珊礼貌的回应着。
    男人一摆手，“不用，受不起。”
    “啪...”
    一张银行卡被他拍到了柜台上，厉声命令道：“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把钱转出来！”
    小柜员用颤抖的手拿起卡片查询，这不查还好，一查之下还真如对方说的那般，卡里有接近四千万的巨款。
    “陈部长...”
    小柜员泪眼巴巴的望着陈珊。
    这年头银行业竞争激烈，特别是商业银行，吸纳存款是工作重点。
    在中山路支行四千万存款绝对算是大客户，一旦离开，整体业绩都会受到影响。
    陈珊刚刚升任部长不久，正处在立威的阶段，这个时候服软严惩职员，只会让手下们心寒。
    手下寒了心，队伍还怎么带？
    于是硬着头皮道：“先生，首先，我对您表达深刻的歉意。”
    “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服务不到位，导致您受气，我代表他们向您道歉。”
    “其次，咱们总得讲讲道理吧？”
    “您虽然是我行的VIP客户，但要提取五百万的款项，还是得提前预约的。”
    “您没有预约就过来拿钱，这样不合规矩。”
    “预约，我咋没预约？”男人怒道：“我一进来就说要预约提款。那个时候我没有不礼貌吧？”
    “你们的员工呢？横眉冷对，跟我欠了你们八百吊似的，有把客户当回事么？”
    “是啊是啊。”
    “银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算了大兄弟，银行的人就这态度...”
    围观客户七嘴八舌的吵着，大厅内闹哄哄的根本无法正常营业。
    如果讲流程，陈珊还能跟对方掰扯掰扯，但对方一口咬定工作人员服务态度恶劣，这就难以说清了。
    正在两难的处境时，严华快步从楼上跑了下来。
    见到年轻男人，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孙总咋了，谁惹您生气了？”
    “原来是严行长。”男人不满的撇撇嘴。
    “服务行业，不应该把客户当做上帝么？你们怎么搞的员工培训？”
    “哎呀，抱歉抱歉，小丫头新兵蛋子一个，怠慢您了，对不起，我代她赔礼道歉。”
    孙总冷哼一声，将脑袋别到一边，虽然还在生气，但态度却没有刚才那般激动了。
    严华趁热打铁道：“这样，去我办公室，我那有上好的龙井，咱们品一品，坐下来慢慢谈，我一定会给孙总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给你个面子。”孙总瞥了眼陈珊，嘀咕道：“花瓶，欠\操！”
    说完，大步流星往电梯间走去。
    陈珊委屈无比，却还保持着表面上的笑容，严华趁机宽慰道：“算了珊珊，大客户嘛，以后交给你维护，熟了就好了。”
    “严总...”陈珊一脸感激。
    没有什么比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领导更让人暖心的了。
    “没事，咱俩什么关系。”严华摆摆手：“放你半天假，回去休息，好好调整。”
    又冲柜员道：“你也放假，好好读读员工手册，同样的错误要以此为戒。”
    “谢谢严行长。”小丫头更加感动。
    陈珊被放了半天假，本想着回娘家，但弟弟贷款的事情还没落实，回去母亲肯定要问。
    所以她回了自己的家，一开门，李瑁也在，手中捧着老人机，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不上班吗？怎么这么早回家。”陈珊满不耐烦的问道。
    昨晚的事情令她颜面尽失，还被母亲一顿责怪，现在看见丈夫没事人一般的样子就来气。
    不由得想起严副行长的百般好处，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人世间的事情就这样，不能对比，一旦比起来，那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第十四章 事业是和谐的基础

    面对妻子的质询，李瑁依然毫无反应。
    反复翻看着老人机里的通话记录，确认着下午的那段奇遇。
    陈珊正在换鞋，她穿着灰色的银行制服，白衬衣，灰马甲，外罩一件呢子大衣，下\身是条齐膝套裙。
    内衬肉色丝袜，踩着短跟鞋，一双美腿笔直修长，整体气质温婉动人，美丽大方。
    年岁似乎没在陈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此刻的她三十一岁，却跟二十多岁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之前更加有气质了。
    也难怪刚才那位孙总骂她是花瓶。
    因为仅从外表判断，陈珊实在是不像一名雷厉风行的部门主管。
    换好鞋，眼见丈夫还是不搭理自己，陈珊微微愠怒。
    上前推了推对方的肩膀，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了？失心疯了是吧。”
    “小瑚那事就是你的错，不该对我爸妈那样，等抽空去道个歉，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爱面子，对咱们还是很好的。”
    “你被银行辞退了这么多年，她也就是在嘴上说说，没什么坏心思！”
    “啧，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啊？”
    李瑁却根本不回应这事，而是表情木然的转过脸，说道：“陈珊，我从宁远资产公司出来了。”
    “出来了，什么出来了？你说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的。”
    “我，我是说，我不在宁远资产工作了。”
    “什么？”陈珊满脸惊讶，随后便是一阵愤怒，猛的踹了李瑁一脚，指责道：“你脑子有毛病吧。”
    “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
    “好啊，你是不是又被人家给开除了？”说到这，她一屁股坐在沙发边，大声抱怨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嫁了你这么个人。”
    “江东商业银行刚才通知我回去上班。”
    平地一声雷，前一秒还喋喋不休吐糟李瑁没用的陈珊瞬间石化。
    仿佛没听清般的喃喃问道：“你说什么？”
    李瑁咽口唾沫，“行里的人事专员刚刚通知我，让我明天去中山路支行报道。”
    “职位是信贷部经理，跟以前相比还提拔了。”
    陈珊这次终于听清，嘴张的能塞进去一枚鸡蛋，脸上的表情更是震惊到了极点。
    “你没事吧？”随后又有些不相信的宽慰道：“老公，你也别急，虽然没了宁远资产的工作很可惜。”
    “但咱还年轻，工作可以慢慢找，再说了，我现在升任了存款部主管，加了不少工资，应该可以供房贷。”
    “老婆，我真没骗你。”李瑁拿出通话记录给对方看。
    果不其然，真是中山路支行的人事座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陈珊狂喜道：“太好了，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
    拿起电话又忽然放下，转身拉起李瑁的胳膊，“不打电话了，今晚去家里吃饭再说，给他们一个惊喜。”
    望着如此兴高采烈的老婆，李瑁心中暖洋洋的，一股幸福的感觉席卷全身。
    他在这四十八个小时内经历了太多太多，人生从高峰到低谷，事业家庭双双受挫。
    却没想到走了狗屎运，又从低谷拉到高峰，先前的难题自然迎面而解，底气都足了不少。
    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男人还是得有事业，有了事业才有幸福生活。
    夫妻俩就这么重归于好，携手去往岳父岳母家。
    因为昨晚的纠纷，胡娟极度憎恨李瑁，见对方登堂入室，没好气的怒斥着，“你还来干嘛？我们家不欢迎你！”
    “妈，李瑁有好消息告诉您，您就听他说说嘛。”陈珊挽住母亲的胳膊撒着娇，还不停冲丈夫使眼色。
    陈福新打着圆场说：“算了算了，孩子来一趟不容易，晚上就在家里吃饭。”
    “什么不容易？陈福新你到底是哪头的？”胡娟骂了句，又阴阳怪气的说：“李瑁，如果是小瑚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人家严总已经答应帮忙，区区二十万，总算是让我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
    “妈...”
    “别喊我妈，我不配！”
    李瑁苦笑道：“妈，我跟珊珊是夫妻，自然要喊您妈，您也永远是我的妈。”
    “小瑚呢，他去哪了？我跟他解释解释。”
    胡娟冷哼一声，将脑袋扭到一旁。
    岳父陈福新说道：“没事啊李瑁，你妈脾气急，小瑚那事不怪你。”
    “严总不是答应帮忙了么，小瑚他去那个茶舞功夫做深入了解去了，听说还要上推介课。”
    “臭小子难得认真，这次看来是下了决心要干实事的。”
    李瑁道：“爸妈，这件事我确实无能为力，我在这跟您二老赔礼道歉。”
    “不过我还是想劝一句，小瑚是个好孩子，但他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听见女婿如此看扁自家儿子，胡娟又要骂人，李瑁赶忙打断道：“妈，您先别生气。”
    “我今天过来除了为昨晚的事情道歉之外，还有一件事要跟您二老汇报。”
    “我从宁远资产离职了，明天就回江东商业银行报道，还是中山路支行。”
    此言一出，不光陈福新愣了，就连胡娟都是满脸讶异，不自觉的望向女儿。
    后者激动的点点头，确认了事情的真伪。
    “什么职位？”胡娟撇嘴问道，装作平心静气的模样。
    李瑁笑道：“妈，还是在信贷部，不过这回是信贷经理。”
    支行的人事结构没有分行那般复杂，除了一把手的苏行长之外，往下便是严华跟徐毅两名副行长。
    再往下就是部门经理了，李瑁复职的职位便在这一阶层，算是妻子陈珊的领导，当然，两人属于两条平行线。
    没想到李瑁蛰伏五年，竟然重归江东商业银行麾下，并且在职位上还有大幅度的提拔。
    胡娟目瞪口呆，再也控制不住淡定的表情了。
    激动的抓着女儿的手腕问道：“真的吗？小瑁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啊妈，咱支行人事部打的电话，那还能有假？”陈珊一脸骄傲的回答道。
    岳父陈福新则更加激动，猛地一拍大腿，连说了三个好字。
    随后又大力拍打着李瑁的肩膀：“好女婿，干的真不错，爸爸为你自豪！”
    “喝酒，晚上一定要好好陪我喝两杯。”
    “老婆子，加菜，加菜。”
    “好加菜，我去菜市场买个烤鸭。”
    胡娟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拿着钱包就要出门。
    陈珊见状连忙跟上，笑道：“妈，我跟您一起去。”

 第十五章 母女俩的猜测

    母女俩欢天喜地的出了门，看的李瑁一愣一愣的。
    陈福新则打着转的在家中翻找好酒，最终将严华送的五粮液给拿了出来。
    “咱爷俩今天就好好庆祝庆祝。”
    “行，我陪您喝。”
    “哎呀，这事得告诉小瑚，让他也回家吃饭，咱们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
    陈福新麻利的拿起座机拨打儿子的电话，接通后迫不及待的宣布了这则好消息。
    哪晓得陈瑚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说道：“今晚没空，我跟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
    “你个臭小子，你姐夫好不容易回了银行，这可是咱家的头等大事，你跟你那帮狐朋狗友说说，下次再吃。”陈福新没好气的吩咐道。
    本想展现展现一家之主的风采，哪晓得陈瑚怕娘不怕老子。
    二话不说就撂了电话。
    “小瑚，谁啊，你老爹？”问话的是个二十多岁，打扮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他坐在电脑前，翘着二郎腿，手中夹着七块五的红塔山，屏幕里是网游CF的激战画面。
    陈瑚掸掸烟灰，随口道：“喊我回家吃大餐。”
    “那你不回去？”
    “回去个屁，我那个姐夫重回银行上班，一家人替他庆祝。”陈瑚满脸怨气：“马德，昨天还当众让我下不来台，今天又这副态度，简直没把我当回事。”
    青年撇嘴道：“我爸跟你爸差不多，爱姑娘不爱儿子，把我妹当个宝，把我当个草。”
    “马勒戈壁的，算球，父母都一个吊\样。”
    “不谈他们，金浩，等我的店开起来了，挣了钱，看是儿子好还是女儿好。”陈瑚信心满满，仿佛已经成为老板。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他满不耐烦，还以为又是父亲的电话。
    拿起来正准备挂断，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立刻惊喜万分，接通后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文婷，你好呀。”
    话筒里传来一阵柔美的女声，语气却有些反感：“说了多少次，别叫我文婷，怪肉麻的不习惯。”
    “行行行，肖文婷，找我啥事？”陈瑚露出一脸舔狗的表情。
    金浩见状嘿嘿笑着将脑袋凑了过来，企图偷听两人的对话。
    “没啥事，晚上有空不？出来唱歌。”
    肖文婷语气随意，即便如此，还是令陈瑚精神大振，刚想答应，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呃...今天恐怕不，不行啊。”
    “你也知道，我，我正在筹备开店的事情，晚上找了几个装修公司的老板谈业务，可，可能去...”
    他一句话没说完，那头的肖文婷就不耐烦的打断：“那算了，下次吧。”
    “啪”的一声，电话断线了。
    收起手机，陈瑚猛抽几口香烟，一脸遗憾与懊恼。
    金浩见状，笑着调侃道：“肖文婷邀请你？”
    “哼，明知故问。”
    “咋不去呢？肖文婷可是咱们商学院的最美校花，这可是个一亲芳泽的好机会啊。”
    “去啥去，我现在得以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男女私情。”
    “切，我看你是兜里没银子，所以才不敢去的吧？”
    被看穿心思的陈瑚立刻就恼了，一把将死党金浩从位置上推开，叫嚣道：“你打的什么几\把\毛，鬼跳都不会，让老子爽两把！”
    .......
    菜市场距离陈家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胡娟陈珊母女俩买了一只烤鸭，又挑了几把新鲜蔬菜，这才打道回府。
    路上，胡娟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狐疑的问着女儿。
    “珊珊你跟妈说实话，李瑁为啥能调回你们江东商业银行？”
    这个问题可把陈珊给难住了，她迷惑不解的摇摇头。
    “你不知道？那是真的吗？会不会忽悠咱呢。”
    “妈，不可能，李瑁还是靠谱的，再说了，人事部的确打了电话给他。”
    “珊珊，江东商行可不是什么轻易能进的地方，更何况是李瑁这种犯过错误的，他到底有啥关系？”
    胡娟说着，猛地一拍手，“会不会是你那个殉职的公公起了作用？”
    “哎呀妈...我公公都走这么多年了，您提他干嘛。”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你公公当初的职位可不低，河东县的公安局长，从警几十年，系统内的人脉关系不可小觑呀。”
    胡娟神神秘秘的说着，作为国企退休职工，这点政治悟性还是有的。
    陈珊却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李瑁要是有这层关系，当年被银行扫地出门时为什么没帮忙，何必要等五六年后呢？”
    “你说的也没错。”
    “他大哥在县里只是虚职，屁用没有，不可能帮的上忙。”
    “那是谁呢？谁又会帮助李瑁？”
    陈珊也迷惑的很，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是谁拉了丈夫一把。
    两人走到楼下时，胡娟忽然停住脚步，表情游移的看向女儿。
    “妈您怎么了？”
    “我想出是谁帮忙了，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严华严总打了招呼的啊？”
    严华在江东商行工作多年，现在又是支行的副行长，的确有些人脉关系，从提拔陈珊这事就能看出来。
    “这样，你明天上班去问问，探探严总的口风。”
    “行，我知道了。”
    胡娟长吁短叹道：“唉，如果真是严总帮忙，那咱们就欠了人家的大人情啊。”
    “这个严华真是优秀，既能帮资质不全的小瑚弄贷款，还能把李瑁调回银行。”
    “你个死丫头眼瞎，当初要是跟严华结婚，现在就是行长太太了，也不至于跟着李瑁那个废物吃苦受罪呀！”
    “妈，李瑁多帅，身材高大，性格又好，还那么爱我，这样的男人去哪找。”陈珊一脸不满。
    胡娟闻言全是不屑，从鼻孔里嗤出两道冷气：“样子货又不顶用。”
    “那当初我跟李瑁结婚你跟爸还举双手赞同？”
    “此一时彼一时呀傻闺女。”胡娟哀叹道：“当初什么情况？”
    “你公公李建国是公安局长，许秀娟是重点高中的老师，他哥是副科级干部，李瑁本人也不差，名牌大学毕业，还在银行的领导岗位。”
    “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吧？”
    陈珊说不过母亲，只得哼哼两声：“你们就是嫌贫爱富。”
    “嫌贫爱富怎么了？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笑贫不笑娼，救急不救穷，这年头谁不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也就是你傻，还李瑁比严华帅，那帅能当饭吃？”

 第十六章 焕发第二春

    在岳父岳母家吃了晚饭，两人打道回府。
    与前段闹矛盾时不同，今天的陈珊特别热情主动。
    一出门就亲昵的挽起了李瑁的胳膊，要不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估计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两人散步回家，到小区门口时陈珊突然说要买点东西，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小超市。
    李瑁还以为对方要买女性私密物件，便没有过多询问。
    主要是这一天大起大落的，搞的他精神紧绷，根本没有多余心思追根究底。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想着明天就要回中山路支行报道，老李心中难免跃跃欲试，准备精心挑选一套得体的西装见人。
    回到房间后，陈珊不知什么时候关了大灯，点亮了几盏鹅黄色的夜灯。
    昏暗幽光下的卧室内香水味儿弥漫，一道倩影半躺在席梦思上，不是陈珊还会是谁。
    她此时穿着薄纱般的睡衣，光滑细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刺激着李瑁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
    “你...？”
    李瑁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两人自陈瑚的事情开始便没有夫妻生活。
    甚至一度处于冷战状态，更别谈深入交流了。
    却没想到今天的陈珊格外不一样，是那般柔美艳丽，竟然还主动求好。
    “来嘛老公！”
    一声呼唤瞬间将李瑁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不得不说，迈过三十岁大关的陈珊无论在气质还是美貌层面都特别吸引人。
    就连定力十足的李瑁都开始沦陷了。
    此时此刻仿佛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指挥。
    时至深秋季节，窗外寒风呼呼大作，屋内却暖意融融万物盛开。
    对于男人来说，权力便是最猛的原始动力，得知自己能够重回银行系统，李瑁如有神助，毫无意外的焕发了第二春。
    只不过有一点他不甚满意，完事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粉色盒子不满道：“咱就不能要个孩子吗？总用这玩意干嘛。”
    陈珊额上香汗密布，一脸精疲力尽，依偎在李瑁怀中撒着娇：“妈说了，咱俩的事业还不稳定，这个时候要孩子太累赘。”
    “那是以前，我现在重回银行系统了，可以要孩子了。”
    李瑁嘴上这么说着，脑子里却回想起那天在水果店前偷听到的对话。
    岳母胡娟贼心不死，一直想踹了自己，现在好了，自己重回支行，看她还能耍什么阴招。
    “哼，你现在神气了。”陈珊撇了他一眼，好奇的问：“老公，是谁把你调回银行的啊？”
    “人事部呗...”李瑁随口回答，没敢将老行长亲自打电话给他的事情说出来。
    一来是不确定对方的真实目的，二来也不想让岳母知道行长看中自己，从而利用自己。
    听到这个答复，陈珊立马就不高兴了，嘟囔着嘴道：“咱俩还是不是夫妻了，一点信任基础都没有。”
    “老婆，我真不清楚具体原因，或许是我在宁远资产功绩卓著？领导们不想流失人才吧。”李瑁说的也算是实话。
    他在宁远资产干成了好几笔大业务，就连海江的强盛集团都是他的客户。
    支行信贷业务日渐萎靡，老行长因为此事招贤纳能也不是不可能。
    见丈夫一脸笃定，陈珊信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忽然浮现出严华的影子。
    难道真是严副行长努的力？他以前就跟丈夫是铁哥们，现在帮帮忙貌似也非常合乎逻辑。
    有了潜在答案的陈珊话锋一转：“回了信贷部，你就是高层领导了。”
    “往后肯定有不少小姑娘往上贴，你会一直对我忠诚吗？”
    “别的不说，这么多年这方面我做的还不够好么。”李瑁语气坚定的反问道。
    “还记得咱俩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陈珊昂起小脑袋，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
    李瑁一脸深情，缓缓开口，“苟富贵勿相忘。”
    说完，猛的翻身，将陈珊柔嫩的娇躯再次压在身下，至于床头柜上的粉色小盒子则被他有意无意的打落到了床下。
    .......
    第二天上午十点，李瑁换上笔挺的西装，下楼拦车直奔中山路过去。
    中山路位于滨海区，是民国时期开的新街。
    道路两旁全是外资洋行，建筑古香古色，解放后便成为了海宁市有名的金融一条街。
    这里除了四大银行之外，还有不少商业资本银行，江东商行便是其中之一。
    时隔五年，李瑁终于重新回到这里，中山路支行面积颇大，南侧便是双向八车道的滨海大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主体建筑由当年的英资企业思九洋行设计，上海魏清建筑公司承建，风格独特廊柱环绕，颇具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浪漫主义色彩。
    是海宁市政府特批的重点文物保护建筑。
    李瑁站在威严的建筑前，缓缓抬起头，眼里充满了重整旗鼓的兴奋与紧张。
    沿着石板台阶往上来到银行大门口，望着大堂内正在办理业务的客户，那一丝紧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未来的豪情壮志。
    “李哥？”此时一阵不合时宜的粗鲁声音突兀响起。
    就见一名身着保安制服的魁梧男子小跑过来，李瑁抬头望去，惊喜叫道：“魏勇！”
    “是我李哥，怎么？来看陈部长的？”魏勇笑呵呵的问道。
    李瑁从支行离开时，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军转保安，现如今已经是保安队长了。
    见老大哥过来，还以为对方是来找媳妇的。
    “不是，我来办理入职，哦不，复职手续。”
    “真的么？”魏勇一脸惊喜。
    李瑁没好气的说：“还能骗你不成？”
    “走吧，领我去人事部。”
    “成，成，李哥，您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魏勇喜笑颜开，领着李瑁穿过大堂往办公区域走去。
    一路上惹得柜台内一帮老柜员惊叹连连，刚刚实习半年的大堂经理不解，连忙询问缘由。
    一名四十来岁的柜员解释道：“这是我们支行的信贷副经理，只不过是五年前的事情。”
    “那他今天过来干嘛？”
    “这谁清楚啊，可能是来找媳妇的？他媳妇就是柜台主管陈部长。”
    在一片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中，李瑁随同魏勇进入办公区域，直奔人事部过去。

 第十七章 重回旧地

    二楼小型会议室内，正在召开支行第四季度工作管理会议。
    主题还是老三样，从如何有效率的吸纳存款，到如何高效的完成信贷业务。
    简单解释便是吸引更多的储蓄客户，然后通过信贷业务盈利，完成分行下派的任务目标。
    如今这个经济高度自由的社会中，即便是银行这种庞然大物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昨天那位有钱的孙总便是最好的证明，他那四千万存款对于分行来说或许一文不值。
    但对于中山路支行来说，绝对是不能失去的重要客户。
    好在此事被妥善解决了，严副行长发挥作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然昨天那名小柜员，连同新上任的陈珊都会受到处罚。
    老行长苏世长正在发言，议题从如何增长储蓄到完成这个季度的信贷业务。
    言辞逐渐犀利，矛头直指主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徐毅跟贷款经理吴长冬。
    “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那一个亿的任务目标还能不能完成？”
    “小徐，小吴，你俩说说看，有了新的目标没？”
    支行的人事结构还是比较简单的，下辖两名副行长，分别是严华跟徐毅，管理着储蓄跟信贷。
    行长苏世长则主管人事财务等等非业务部门。
    社会经济增长迅猛，商业规模越来越大，照理说银行信贷业务也会蒸蒸日上，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好的项目不会自动送上门，简言之能够送上门的大多数都是有巨大风险的商业项目。
    住房贷款放松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商业贷款的口子会收紧。
    找到优质企业项目，将银行储蓄资金安全的发放出去，利息越高，资金回收越稳固，那么银行的效益便会越好。
    在真正的优质企业或者项目面前，商业银行反而成为了“弱势群体”。
    这个季度分行下发的任务是两个亿，过去了一个半月信贷部门只完成了不到一个亿，还有一半多的资金没有着落。
    把苏行长给愁的啊，本就苍老的容颜更加憔悴了。
    只得不停催促徐副行长跟吴长冬尽快完成任务。
    会议很快结束，大家伙不敢多呆，纷纷散去。
    陈珊还记挂着胡娟的委托，以及李瑁的事情，于是主动找到严华，想询问其中缘由。
    正准备开口，出了门的苏世长又重新返回，冲着正准备离开的徐毅跟严华叫道：“你俩来我办公室一趟。”
    徐副行长赶忙追过去，严华则拍拍陈珊的肩膀，笑道：“先忙去吧，咱们待会儿谈。”
    行长办公室内，徐毅跟严华目瞪口呆的望着对方。
    两人仿佛被人点了穴位，一动不动，瞪着的大眼珠子里全是惊讶与不解。
    “苏行长，李瑁他多少年没经手银行业务了，这个时候回来行么？更何况是担当信贷经理这种重任？”
    徐毅不可思议的问着，当初李瑁被开除时他还是信贷经理，时过境迁，他已经成长为了副行长。
    如今苏世长年事已高，明天就要退休，他极有可能接任行长的职位。
    而信贷部便是他的私人领地，重要的业绩仓库。
    现在苏世长要安插进李瑁，能力太强自然抢了他的风头，万一能力非常弱，又会拖后腿。
    对于他个人来说，实在是不想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同样反对的还有严华，不过他却更加高明，没有立即发表反驳行长的言论，而是静观其变，默不作声。
    “小徐啊，小李的个人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名牌大学毕业，项目触觉灵敏，听说在宁远资产干的不错，谈成了好几笔大业务。”
    “有他在，一定会是你们信贷部门的一大助力。”
    苏世长悠然的喝着茶，一脸的不容置疑。
    “那，那他当年还犯过错误，这种有污点的人怎么服众？”
    徐毅恼火不已，严华却看出了点门道，不由在脑中展开联想。
    苏世长眼看着就要退休了，安插进自己看中的人不是没可能。
    但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李瑁的后台不是苏世长，而是比苏世长更加位高权重的人。
    这个人是谁呢？平常没听陈珊说起啊，严华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疑惑，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李瑁复职大势所趋，不是他一个副行长能够决定的。
    于是点头赞同道：“我同意，李瑁是个人才，应该物尽其用。”
    “老徐，这事我看你就认了吧，搞不好李瑁能给你们信贷部带来不一样的前景。”
    面对竞争对手的搅局，徐毅差点没气炸，可事已至此他还能咋办，只得点头同意。
    苏世长笑道：“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好好干，一定要完成这个季度的目标。”
    .......
    出了办公室，徐毅冷眼看着严华，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倒是会顺水推舟，要是把李瑁安插进你们储蓄部门，你会同意吗？”
    “呵呵，别生气啊老徐，苏行长要是把李瑁安排进储蓄部，我举双手赞成。”严华打个哈哈，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徐毅双拳都快捏出水了。
    随后又叹息一声，转身去了人事部。
    回到一楼柜台，陈珊正在跟昨天那个小柜员谈话。
    “张倩倩，微笑服务，微笑服务，一定要记住这一点，这次的事就算了，要是还有下次，你就得被记过处罚！”
    “知道了主管，我以后不会了。”小柜员唯唯诺诺的回应着。
    对于昨天那茬子事她到此刻还心有余悸，像孙总那种大客户可不是她一个小柜员能够得罪的。
    严华没有上前打断两人，无比绅士的站在一旁，等两人谈完话这才上前。
    “怎么了珊珊，刚才有事问我？”
    目光扫过陈珊的俏脸和窈窕的身材，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这个少妇，略施淡妆，竟比二十啷当岁的小丫头都迷人，皮肤都细嫩。
    特别是此刻容光焕发，更添一抹艳丽色彩，把严华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引了起来。
    陈珊被对方瞧着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严行长，我弟弟那事就麻烦您了。”
    “没啥没啥，小事一桩而已，等我联络好了就通知小瑚，你放心。”严华笑眯眯的回应。
    陈珊心中一松，又好奇的问：“严总，李瑁复职的事情是不是您帮的忙啊？”

 第十八章 “伟岸的背影”

    支行人事部，李瑁在此等待了二十多分钟。
    直到管理会议结束人事主管这才回来。
    保安队长魏勇见状，笑呵呵的汇报一声，屁颠屁颠下了楼。
    支行人事主管姓江，全名江沪宁，上海人，曾在浦东支行任职。
    前两年才调到海宁市，并且被提拔为了财务主管。
    江沪宁四十来岁，身材丰腴，谈吐得体，眉眼细长，英姿勃勃，妥妥的成熟美妇人形象。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李瑁一阵，这才礼貌问道：“您就是李瑁李先生？”
    “对，是我。”李瑁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这份资料填一下吧，填完之后签字。”江沪宁递过来一份档案。
    等李瑁填充完毕，这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郑重其事的伸出珠圆玉润的小手：“恭喜李经理，恭喜您升任信贷部经理的职位。”
    “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您能够有所建树，为咱们支行添光增彩。”
    “谢谢江经理。”李瑁赶忙回礼，一握之下仿佛握在了一团棉花上。
    用柔弱无骨来形容最为贴切。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随后徐毅大踏步进来。
    见到李瑁，呵呵笑道：“小李，又见面了。”
    李瑁当年还在支行时，对方便是信贷经理，比他这个副经理高一个级别。
    现在五年过去，徐毅晋升副行长，李瑁也没闲着，复职后的职位竟然是信贷经理，跟吴长冬同级别。
    同样是低了一级，不得不说，这一切都仿佛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
    客客气气的寒暄一阵，徐毅便提出要领李瑁去信贷部见新旧同事。
    两人有说有笑，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其乐融融离开。
    .......
    一楼大厅后门，陈珊正在询问严华李瑁的事情。
    后者淡定的点燃一支香烟，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高深莫测的说：“李瑁是个人才。”
    “在宁远资产时期就干的不错，那几笔信贷业务可是行业内的标杆。”
    “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一直在民营贷款公司屈才了，早就应该回到江东商行，这里才是他的最好归宿。”
    陈珊本就在母亲胡娟的影响下有些先入为主的观点。
    此刻见严华如此说话，当即肯定了，李瑁能够重回支行，在背后默默帮忙的人正是严副行长。
    “严副行长...”陈珊感动无比，眼圈儿都微微红了起来。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己能够升任柜台主管，丈夫能够重回银行。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帮的忙，这得是多大的情分啊，别说她一介女流，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感化。
    “严，严副行长，您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夫妻？”
    虽然感动，但陈珊不是傻子，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伸以援手。
    既然帮了，肯定是有想法，搞不好还有难以办到的条件。
    严华没说话，扔掉烟头，将双手插进裤兜，脑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沉思状。
    说实话，严副行长的形象着实不咋地。
    人矮不说，还胖，问题还不是整体胖，细胳膊细腿的，唯有硕大的啤酒肚骄傲的挺着。
    宣示着他摄入过多少鸡零狗碎，形态怪异无比。
    身材不协调就不谈了，那张大脸盘更是写明“生人勿近”这几个字，三十七八岁的人，硬是给人一种五十岁的油腻感觉。
    就这样还要装\逼\卖味儿，要不是陈珊正在感动的旋涡之中，怕是立马就要吐出来。
    “珊珊，你的不容易我一直看在眼里，伯父伯母本来就对李瑁不满意，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们的小家就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严副行长突然变的深情起来。
    目光炯炯的盯着陈珊：“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着李瑁的，保证他不会犯错。”
    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条忠心耿耿的舔狗更能让人感动的了。
    陈珊心神巨震，泪水不自觉的顺着腮帮往下滑落。
    “唰...”
    一张干净的面纸递了过来，严华绅士的说：“别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认真工作，我先上去了。”
    说完，果断往大楼内走去，走到一半又忽然转身提醒道，“珊珊，李瑁这个人自尊强，有些话哪说哪了就行。”
    “嗯，我知道了...”陈珊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此刻，对方的背影在她眼中无比高大，甚至有点伟岸的意思。
    反观回过身的严华就有些小得意了，因为背对着陈珊，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从兴奋到严峻，再到怒不可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瑁已经脱离体制这么多年，咋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不由得想起刚才苏行长的坚决态度，这个老家伙仗着自己要离休就如此放肆？
    非得去分行领导那告他一状才行。
    这么一想又觉不妥，万一苏行长也是听令办事咋办？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李瑁的后台就有些深了啊。
    他不敢想象，万一对方背景强大，自己怎么挖到陈珊这朵鲜嫩可口的玫瑰？
    不光败坏桃花运，就连事业都要受到影响。
    心中有事的严华快步上楼，正巧碰到了相谈甚欢的徐毅跟李瑁。
    两人有说有笑，半点不对付的情绪都没有。
    严华见状，满脸灿烂笑容的迎接上去，“老李，恭喜你啊，恭喜你重回咱们支行。”
    此刻的李瑁与前两天有着质的不同，信心满满不说，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满怀着雄心壮志。
    “谢谢严副行长关心。”
    “太生分了，咱俩什么关系，你能回来太好了，最近支行信贷业务受阻，有你这位开拓大将的帮忙，我跟老徐肩上的担子就要轻松不少啊。”
    严华哈哈大笑，笑容背后却是满满的挑拨离间。
    果不其然，徐毅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
    李瑁却淡然的回答道：“严副行长太抬举我了，支行能人这么多，我这次能够重回信贷部门，也要跟大家好好学习。”
    “学习学习，大家伙互相学习嘛。”徐毅本来还有些不爽，但看李瑁如此低调，心中的不平也就消散了许多。
    李瑁重回支行本来是件小事。
    但他的职位却非常关键，属于支行的中高层领导，这就不得不引起大家的重视了。
    下午组织部门专门为他举办了欢迎会，行长苏世长亲自发言，宣布了任命消息。
    陈珊也参加了会议，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丈夫，心底却萌生出一丝酸涩的感觉。
    自己兢兢业业的工作，多年来不增间断，就这样也只是柜台主管。
    李瑁呢，离开支行五年多，重新回来竟然能够直接登上信贷经理的位置。
    还是那句话，这人呐，不能比。

 第十九章 低调的新领导

    欢迎会很快结束，副行长徐毅将吴长冬跟李瑁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按例还是一番寒暄，之后便进一步的确认了各自的职责与分工。
    现阶段支行信贷部门共有十名职员，李瑁没来前都在吴长冬的麾下效力。
    现在多了一名信贷经理，人员结构自然要进行拆分。
    也就是说得分为两组人马，徐毅跟李瑁各自领军五名信贷专员进行工作。
    “小吴，小李，第四个季度的信贷任务很重啊。”徐毅说着，将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
    原来中山路支行业绩萎靡已久，不光是这个季度的任务难以完成，就连前面三个季度也不咋滴。
    在全市十余家支行中一直排名末尾，屡次受到上级领导的责难。
    这次再不打个漂亮的翻身仗那就彻底起不来了，来年编制进一步缩水，信贷部门或许就要面临裁员跟减少编制的可能性。
    这么一介绍，李瑁忽然就回过味来，可着他被调回支行并不是再次捧起铁饭碗啊。
    支行业绩萎靡不前，竟然还配置了两名信贷经理以及十余明信贷专员，这种规模堪比分行。
    一旦任务完不成，不光徐毅这位副行长受罚，自己也有可能被再次扫地出门。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任务相当繁重，领导只管训诫，下面就要靠自己了。
    从办公室出来，吴长冬领着李瑁去了信贷部，办公室内电话声此起彼伏，大家伙正在联络客户。
    “先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李经理大家刚才见过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现在进行分组。”
    吴长冬四十岁毛边，书卷气很浓，说话慢条斯理，看起来就像个教书匠。
    但近视眼镜后面的眼神却不同寻常，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果决更是令人不敢小觑。
    他的威信没的说，一声令下大家伙全都放下了电话。
    “李经理，组员是你挑选，还是我来分配？”
    李瑁初来乍到，面对一帮未曾见过的人怎么好挑选。
    于是小声问道：“吴经理，请问以前信贷部的小高呢？”
    “小高？你是说高启生吧？”
    “没错，就是他。”
    “他早就被调走了，现在去了武宁路支行任信贷经理。武宁路没咱们规模大，任务也轻。”
    五年时间的变化太大，如今的中山路支行跟当年截然不同。
    李瑁道：“还是你来分配吧。”
    “行，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吴长冬浅笑道。
    随后便开始分配人员，他挑选的专员年龄普遍偏大，给李瑁的则稍显年轻稚嫩，这里面没有猫腻不太可能。
    但李瑁初来乍到，挑肥拣瘦可不是什么好举动。
    分配完组员，大家伙一一介绍着自己。
    李瑁这边的五人分别是应届毕业生寇振东、金小琴以及海大宝。
    另外两人资历稍长，马毅跟袁弘，是从别行调过来的，不过看一眼就知道是那种老油子级别。
    “李经理，咱们部门实行末位淘汰制度，连续倒数是要被调离信贷部的，这一点跟以前大不相同，你要赶快适应，争取把业绩弄上去。”
    虽同为信贷部的人员，但分组后的局势却异常明朗。
    两组之间竞争少不了，此时已经有些火药味了，李瑁的姿态却放的非常低，“这个制度很有效率。”
    “吴经理，咱们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希望你们组能够多多指导我们的工作。”
    “呵呵，没问题，大家伙一起努力，共同完成上头的任务！”
    吴长冬对于李瑁的态度非常受用，笑呵呵的道：“你上任的急，办公室都还没腾出来呢。”
    “这样，我去协调协调，尽快给你找一间独立办公室。”
    “太麻烦了，我在这里办公就行！”李瑁说着，指了指格子间的末尾处。
    那里空着一排座位，因为长期没人用，桌面上堆积了不少文件资料。
    并且背后不远处就是茶水间，人来人往的，实在是不适合办公。
    听见这话，吴长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带着其余职员也都有些不可思议。
    前者连连摆手道：“那怎么行，你可是咱们的部门经理，怎么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办公。”
    “吴经理，我真的无所谓，更何况我刚刚复职，对大家伙还不熟悉，就这吧，也给我一个深入人民群众的机会嘛。”李瑁无比幽默的开着玩笑，丝毫经理的架子都没有。
    这一举动反而博得了大家伙的好感，就连眼神都柔和不少。
    同时也在向吴长冬释放一个信号，两人虽然级别相同，但资历却有高低。
    此举再次展现了李瑁放低姿态的行事作风。
    准备一间新的办公室或许得大半天乃至一天的时间，但一个格子间就简单多了。
    在吴长冬的协调下，大家很快将位置清理出来。
    “谢谢你吴经理，也谢谢大家帮忙。”李瑁满脸感激。
    “一点小事，谈不上谢。”吴长冬满口答应，一时之间办公室内的气氛都和谐了不少。
    “老钱，领导发话了，任务急时间紧，带齐你的人马来我办公室开会。”
    打个招呼，吴长冬领着一众手下溜了，诺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李瑁跟以袁弘为首的几人。
    “都看着我干嘛，大家工作吧。”李瑁笑道。
    袁弘咳嗽两声，问：“您不指示指示？”
    “有啥可指示的，我来之前你们怎么工作，我来之后一切照旧。”打个哈哈，目光落到五人中唯一的女性金小琴身上。
    “小琴，你把大家手头上的项目整理整理，我抽空看一看。”
    金小琴最多不过二十五岁，青春洋溢打扮时尚，一看就知道是刚毕业的菜鸟。
    虽然工作经验不足，可胜在听招呼，立马答应，寇振东跟海大宝见状也去帮忙，三人就跟听老师指挥的学生一般。
    马毅跟袁弘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拿起手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看样子是去联络客户，其实是偷懒去了。
    李瑁也不在意，清理着桌面上的办公用具。
    脑中却飞速运转，分析着此刻的局势。
    信贷部看似一团和气，吴长冬对自己也彬彬有礼，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原来吴长冬属于一家独大，现在多了自己，他心理能平衡才叫有鬼。
    把一帮菜鸟老油子分给自己，也不谈具体业务，可谓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谁叫自己初来乍到呢，现成的业务肯定没自己份儿，唯有审视一遍手下的项目，能用则用，不能用就只能另寻出路了。

 第二十章 投入新工作

    整个下午，李瑁都在新开辟的格子间内审查项目。
    别说，三名年轻人还是很有想法的，看中的公司基本以高新科技为主，潜力无穷，特别是寇振东。
    他手上有一家名叫荣耀的科技公司，专攻火箭升空领域，致力于研制以液氧甲烷作为推进剂的中小型运载火箭系列产品。
    前两年老美出了个姓马的，开创了商业火箭回收的先河，大大刺激了国内航空领域，不少民营航空公司借机成立。
    这一块的蛋糕有多大李瑁没有深入了解过，他不是商业火箭方面的专家。
    但经济触觉却非常灵敏，很快看到了其中的可发展性。
    主要这家荣耀公司提交的贷款额度不多，一千万左右，可要是有所建树，收益绝对是杠杠的。
    甚至能达成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对于江东商行的名誉，以及效益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相较于三名年轻人，马毅跟袁弘就保守了许多。
    两人接洽的项目全在地产领域，这年头土地经济发展蓬勃。
    大大小小的地产公司如同雨后春笋，甚至有不少老牌家电企业以及电商巨头都参与其中。
    足以证明房市的火热，但李瑁却不怎么感冒，他总觉得经济发展是要落在可持续性上的。
    国内的人口是多，但新房数量无疑也是巨大的，这还不谈二手房市场。
    除一线城市之外，二三线城市，乃至四五线城市有必要一头扎在房市中吗？
    就好比海宁市，三环线内的房价居高不下，开发商们为了地皮抢破脑袋，建造了无数钢铁丛林，三环线外的情况同样如此。
    但入住率却始终上不去，一到晚上，三环线外就跟鬼城一般。
    卖地买地建造楼房这条路不适合长期走下去。
    想了想，李瑁拿起寇振东的项目去了徐毅那。
    徐副行长正在打电话，言辞客气，全然没有副行长的威严。
    李瑁没敢打扰，耐心的等待在门口，直到对方放下电话这才敲门。
    “小李，第一天上班还适应不？”徐毅笑呵呵的问着，亲自起身准备倒水。
    “不客气徐行长，我不渴，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个项目的。”李瑁说着将那份贷款申请递交了上去。
    “老行长还真没看错，果然是名开拓大将。”
    徐毅笑面如花，拿着文件仔细浏览起来，脸上表情淡定如常，丝毫波动没有。
    看了足有五分钟，放下文件夹却不谈这件案子，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小李，听说临市强盛集团的项目是你促成的？”
    强盛集团在海江市，主营业务是港口运输以及房产开发跟旅游地产的开发。
    李瑁在宁远资产五年，谈成了大大小小十几笔业务，而这一笔则是其中最大的，涉及贷款资金在三个亿左右。
    “可以这么说，不过也没大家传的那么夸张。”
    李瑁谦虚答道：“强盛集团这种规模怎么可能找宁远资产贷款，跟我合作的是旗下的子公司盛世物流。”
    “那也不错呀，这个额度非常足够了，你刚上任，何不用一用以前的关系？”徐毅指点道。
    他虽然不爽李瑁的空降，但毕竟现阶段任务太过繁重。
    如果李瑁能够谈成一笔资金过亿的项目，那么眼下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至于功劳，他这个副行长还怕没有？
    算盘打的很响，但李瑁却根本不接招，“徐行长，盛世物流正处在高速发展的势头上，的确需要大笔资金支持。”
    “不过嘛，因为是强盛集团的子公司，内部程序还是比较复杂的。”
    “我有接洽他们的想法，不过需要一个过程。”
    “也是，大集团嘛，手续都是很复杂的。”徐毅遗憾的说，始终不提荣耀公司的事情。
    李瑁硬着头皮问：“徐行长，您看这家公司怎么样？”
    “航空航天不是新兴领域了，不过以前都是国有垄断，现在民营公司崭露头角，我觉得这是个入场的绝佳良机。”
    “呵呵...”徐毅勉强一笑，道：“民营航天。”
    “小李，你真觉得他们公司有发展前途？”
    李瑁刚想讲解，对方就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项目是你手底下那几个大学生呈报的嘛。”
    “年轻人想法超前，这个无可厚非。”
    “但你是行业内的老人了，应该成熟些。”
    “咱们是商业银行，不是风投机构，人家投资是炒热话题等着分成，我们贷款只是赚取利率，半点风险都不可以有。”
    “再说了，区区一千万的资金，也解决不了现在的困境，这个项目还是不要深入的好。”
    徐毅态度明确，不赞同给荣耀公司贷款。
    李瑁刚刚复职自然不能与之硬碰，只得拿起贷款书灰溜溜的离开。
    房门关闭，徐毅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全是不耐烦。
    点燃一支香烟，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什么玩意儿，真拿自己当业务大拿了！”
    离开副行长办公室的李瑁有些落寞，这么多年了，银行内部还是老样子。
    真是应了那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职员就是兵，营盘则是领导们的旧思想。
    追涨杀跌，锦上添花，这样下去信贷业务只会被更有眼光，更有胆魄的资本公司抢光，又或者论为更上级领导的社交手段，附庸。
    李瑁下到二楼，正准备回办公室，走廊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
    是袁弘跟马毅，两人在窗台前抽烟，语气不善，充斥着抱怨。
    “老马，你觉得姓李的咋样？”
    “不咋样，花架子一个，看样子也是来混日子的。”
    “不会吧，混日子搞的这么隆重？苏行长都亲自为他接风？”
    “还不是看老严的面子，你还不知道吧？姓李的以前跟老严是铁杆，犯了事被赶走的。”
    “那他还能回来？”
    “老严份量重啊，苏行长明年就退休，咱们信贷部又是行里的软肋，严华自然是要更上一楼的，还是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呗。”
    “卧槽，还是你看的准...”
    马毅说着，话锋一转道：“还有件事，储蓄的陈珊是李瑁老婆。”
    “她上个月才升主管，这个月她男人就复职了，这里面的故事你说多不多？”
    听见这话，袁弘猥琐的笑了起来，“马德，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不得不佩服老严，那个逼\样还能畅游花海，真让人羡慕。”
    马毅附和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陈主管那身材，那样貌，啧啧啧，要是能爽一把，就是砍我一刀也愿意。”

 第二十一章 小露一手

    银行内部就这样，流言蜚语一点都不比民营企业少，甚至跟机关单位差不多。
    一点屁事不需要半天就能传的满天飞。
    其中造谣，以讹传讹的居多，就好比此刻的袁弘跟马毅。
    屁事不知道，就开始意\淫了，李瑁有些生气，却又觉得莫名好笑。
    自己被调回支行是严华出的力？简直天方夜谭，明明是老行长看中自己，这才临危受命的。
    他想上前制止两人，思来想去又觉得无用。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正是因为它的荒谬，无孔不入，教训了马毅袁弘又能怎么样？
    堵的住悠悠之口吗？不过两人的话还是给了李瑁一定的启发。
    严华为啥要提拔陈珊，除了她工作能力强之外，其中包不包含别样的因素？
    答案是肯定的，姓严的想撬自己墙角，要不然不会主动去陈家拜访，简直无耻下流。
    拿着报告的李瑁没有搭理两人，独自回到办公室，海大宝三人正在联络客户。
    见他回来了，寇振东兴奋的起身问道：“李经理，荣耀公司的申请怎么样，能不能通过？”
    面对表情兴奋的三人，李瑁无奈回答道：“现阶段支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个申请暂时搁浅吧。”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对这家公司做进一步的了解，等过段时间，我会再次向上头提交。”
    虽然失望，但寇振东还是很快调整过来，这就是菜鸟的好处。
    面对困难挫折往往不会被轻易打倒，斗志层面没的说，当然，混两年后是不是这样就不好预测了。
    正说着，抽完烟的马毅跟袁弘前后脚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背后说了李瑁坏话，两人眼神闪躲，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李瑁何等人？
    遭遇过一波又一波的大起大落，早就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性子。
    他自然不会怀恨在心报复两人，不过常规的工作还是履行的。
    于是询问道：“老马，老袁，你俩洽谈的是同一间公司的贷款申请吗？”
    两人闻言一愣，眼中满是不惑。
    李瑁将文件夹摊开在桌面上，“申通地产，申顺房业。”
    “连起来就是通顺，我刚刚查了下工商资料，两家公司的法人虽然不同，但大股东之间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喏，全都指向这两个人，侯胜通，还有他弟弟侯胜顺。”
    集团级别企业的下辖子公司分别申请贷款很常见，主要因为财务独立的关系。
    但像申通跟申顺这种，就明显有着骗贷的可能性了。
    两家企业表面上互不关联，实际却在股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如今这个资讯发达的社会里根本经不起查，这样的两份申请同时出现在一家支行，稍加思考就能判断。
    这个侯胜通实行的是广撒网的策略。
    利用现下火热的楼市进行集资贷款，等真金白银到手后是不是用作项目开发，又或者是不是专款专用都不清楚。
    马毅跟袁弘直接被说愣了，对于信贷专员来说，手头上的项目算隐私，商业机密。
    在互通消息前，谁都不清楚对方手上的项目。
    却没料到李瑁如此精明，小露一手就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这个，李经理，我...”袁弘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马毅更是满脸惭愧，两人费尽心力网络到的项目，哪晓得被新来的信贷经理给一眼看出了猫腻。
    工作上的不用心体现的淋漓尽致，本以为要受到责罚，李瑁却大度的道：“算了，一点小事，下次注意。”
    “李，李经理，真就这么算了？”袁弘难以置信，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揪辫子打棍子踢篮子是常事。
    李瑁初来乍到，没找到茬口就算了，现在口子就在眼前，照理说他应该杀鸡儆猴。
    却没想到对方轻飘飘的来了句“下次注意”？
    李瑁苦笑道：“不算了还能咋地？”
    “反正这两笔贷款还没批，连审核都没审，既然没造成实质后果，为什么要追究责任？”
    “老袁，老马，你俩把我当洪水猛兽了吧？”
    听见这话，两名老油子脸上浮现出惭愧的表情，特别是袁弘，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我这人不是洪水猛兽，你俩可以把心放肚子里。”
    “咱们以后就是一个团体了，要荣辱与共，这样才能完成目标嘛。”
    “现如今地产业火热，你俩的大方向没啥错，行里任务紧，多多筛选一下吧。”
    “还有你们三个，有想法固然是好的，但也要着眼于当下。”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吃饱了才能谈梦想。”
    一席话说的五人感慨良多，无形也拉近了相互之间的距离。
    .......
    时间很快来到下班的点，李瑁收拾停当准备回家，直到此刻吴长冬组的几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偷懒还是去谈业务了。
    下了一楼正巧碰见陈珊，以及她身边的严华。
    两人有说有笑，看样子关系还挺近。
    “老严，还没下班？”
    “哎呀，这不是李经理吗，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卖力。啧啧啧，晚上我请客，咱们一道去庆贺庆贺？”严华怪模怪样的说。
    尽量表现出副行长才有的翩翩风度，他却不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弄巧成拙。
    陈珊正准备答应，李瑁却道：“怎么能让行长请我们夫妻啊。”
    “要请也应该我来请，感谢您的帮忙。”他刻意加重了帮忙二字的读音。
    “没错没错，应该是我们请您。”陈珊浑然不觉。
    严华哈哈大笑，“谁请都一样，咱们晚上去哪？”
    “嗯...不巧，今天可能不行，您也知道，信贷部任务重，我晚上还想去拉拉外援呢。”李瑁满脸遗憾的说道。
    堂堂副行长说要请客吃饭，谁敢拒绝？
    吃了闭门羹的严华当然不会好受，不过陈珊在场，君子风度还是要维持的。
    大度的说：“那就下次，等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我替你庆功。”
    这话指代的当然只是李瑁夫妻，可李瑁却道：“那我就提前替信贷部的员工谢谢严副行长了，到时候可别嫌弃我们人太多，把您给吃穷了哦。”
    “哈哈哈...吃不穷吃不穷！”严华用大笑掩饰着愤怒。
    心底深处却把李瑁给恨上了，望着两人般配的背影，他眼中的怒火差点没溢出来。

 第二十二章 兄弟情义

    出了银行来到公交车站台。
    陈珊抱怨道：“人家严副行长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讲话刺儿人家。”
    “帮了啥忙？”李瑁反问道，表情认真，还夹杂着不解。
    想起严华的叮嘱，陈珊没敢实话实说。
    “提拔我啊，柜台这么多老员工，提拔谁当主管都行，最后却提拔了我，你说这算不算帮了忙？”
    “那还不是你的能力出众。”李瑁笑道，“如果你啥也不行，严华也不会提拔你。”
    “就算提拔了，大家伙也不会服气的。”
    “可是...”陈珊哪里说的过李瑁，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小脸一寒道：“你这人就是不知好歹，算了，不谈这些，咱俩去庆祝吧，庆祝你当上信贷经理。”
    李瑁满脸遗憾：“今天可能不行。”
    “我刚才并不是故意拒绝老严的，而是真有事。”
    “你第一天上班能有啥事啊。”
    “呵呵，信贷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这个经理的位置说稳不稳的，当然要以业绩为重，我约了武宁路的高启生，看看有没有路子。”
    “这样啊，那我回爸妈家吃饭吧。”陈珊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李瑁将对方送上公交车之后，这才直奔武宁路而去。
    高启生早已下班，正在支行大堂跟新来的楼面实习生撩\骚。
    他比李瑁小几岁，长的风流倜傥，身材高壮，当年在中山路支行当信贷专员时，就跟领导李瑁并称为中山路双杰。
    这里面有对业务方面的肯定，更多的则是对两人外表形象上的赞美。
    见李瑁过来，高启生兴奋的跳脚，隔的老远就大声喊道：“老大！”
    “小高。”多年不见，李瑁更为激动。
    照理说他从中山路出来后干的也是贷款行业，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遇上的时候。
    但因为自尊心作祟，所以他长期避开了江东商行这条线。
    这才导致昔日亲密无间的师徒相别整整五年时间。
    情分这种东西非常奇妙，如果是虚情假意开头，即便天天共事，也是各怀鬼胎。
    但李瑁跟高启生明显就不是了，两人既是师徒关系，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好朋友。
    久别重逢，那股熟络的劲头却丝毫不改，反而更加浓厚深沉。
    “老大，恭喜你重回中山路，我是打心底里替你高兴！”高启生真情流露，那股男人之间才有的兄弟情义在他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李瑁却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运气罢了，小高，你也不错，短短五年时间就从专员做到了支行经理。”
    “哎呀，不值一提。”高启生直截了当的说：“老大，我这有几个还不错的项目。”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你重回岗位，没点业绩说不过去。”
    李瑁此行正是为此，却没想到高启生早有准备。
    这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感动来形容了，导致他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吞吞吐吐半天这才问：“项目给我了，你们行的任务咋办？”
    高启生无所谓的道：“我们行规模小，上头下派的任务少，这个季度的早就完成了。”
    “这几个项目本来是想拖到开年的，现在老大你回来了，就当是庆贺你回归的礼物。”
    “小高，我，我...”
    高启生理解的抛过来一支香烟：“老大，咱兄弟还有啥说的。”
    “这三个项目已经过了总行的风险评估跟审核。”
    “加起来也有五千来万，你先拿去用，实在不够我再想办法。”
    “够了够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李瑁大手一挥，“走，哥请你喝酒去。”
    .......
    傍晚，陈家客厅。
    因为女婿李瑁的事情，陈家老两口这两天过的无比舒心。
    特别是胡娟，她本就是个热闹人，退休之后经常混迹于社区居委会。
    帮着社区网格员维护维护小区民情，所以跟周边的商家熟的很。
    自家女婿东山再起，这可给了胡娟足够的发挥余地，几乎是见人就说，短短一天时间，几乎整个小区内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珊回家时胡娟还在走道里跟邻居吹牛\逼呢。
    就见她一脸高傲的道：“老张，不是我吹，他李瑁这次能够重回支行当这个经理。”
    “全是得了我姑娘的济，你不晓得，那中山路支行的严副行长把我姑娘都当成宝了，绝对的业务骨干。”
    “我姑娘稍微发发话，就能让李瑁当上业务经理，这得是多大的能量啊。”
    张婶是小区街道里的积极分子，同样是个大嘴巴。
    听见这话，满脸谄媚的恭维道：“这还不是你老胡教育的好。”
    “教出了这么优秀的姑娘，不愧是国企干部出身呀。”
    “老胡，大家都是好姊妹，我家的情况你也晓得，小姑娘研究生毕业快两年了，一直找不到好工作。”
    “唉，高不成低不就的，把我跟他爸给愁死了。”
    张婶的意图非常明显，顺杆往上爬，想让胡娟帮忙开后门。
    胡娟何等人物，当年在单位就是三八红旗手，党\政\积极分子，这点悟性还有的。
    既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而是吊着对方说：“倩倩那孩子人品跟学历都没的说。”
    “只不过现下的就业大环境不好，埋没了孩子啊。”
    “谁说不是咧，我们那个时候大学生研究生可都是国家的宝贝嘎达，包就业包分配还包住房问题，现在一扫一大片，不值钱啰。”
    张婶说着，语气突然伤感起来：“老姐姐，咱们十几年的姊妹了，你家子女出息，可得帮帮我家倩倩啊。”
    这么一说可就让胡娟为难了。
    本来只是想吹吹牛\逼，长长脸，却没想到沾上了这么一件事。
    正当她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陈珊忽然出现在了楼梯口。
    先是热情的叫了声张婶好，这才冲胡娟道：“妈，我肚子饿了，你饭做好没？”
    总算是找到了借口，胡娟连忙答应：“正在做，就等你回家了。”
    “老张，孩子回来了，要不咱明天再谈？”
    “成，成，别饿着孩子了，赶紧吃饭去吧。”张婶一脸尴尬的上了楼。

 第二十三章 有恩不报非君子

    等进了屋，陈珊没好气的抱怨道：“妈，一点事你就到处说，现在好了，张婶求你办事，看你怎么办。”
    胡娟哪晓得事情会到这一步，无比懊恼的说：“你张婶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她姑娘倩倩是个屁的研究生，也不晓得是哪个野鸡大学出来的，自然找不着好工作。”
    “还不是怪你嘴巴大么！”陈福新从厨房走了出来。
    摘下老花镜讽刺道：“要不是你到处吹，说什么李瑁的工作是珊珊拜托严行长搞定的，谁会腆着脸上门求办事。”
    “死老头子你说什么呢。”胡娟气愤的吼道。
    听见这话，陈珊当即搂不住火了，指责母亲道：“妈，您怎么什么瞎话都敢讲啊，我几时拜托严行长帮李瑁找工作了？”
    胡娟自知理亏，哪敢正面怼陈珊。
    不过还是嘀嘀咕咕的说：“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他严华能帮李瑁重新回江东商业银行上班吗？”
    “这也是捕风捉影的胡话！”陈福新解下围裙，点燃红塔山，理性的分析道：“李瑁现在的职位可是支行信贷经理。”
    “再往上一步就是副行长或者办公室主任那个级别了，这种位置是不出大力能弄上去的？”
    “你这种妇人间的闲言碎语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让人家贻笑大方！”
    “我...我咋就乱造谣了？你个死老头子...”虽然表情依旧硬气，但心中却已经露怯。
    老伴这话不无道理，即便是严华这个级别，想要将李瑁重新拉回支行，也是非常困难的，搞不好还得动用更上层的人脉关系。
    老两口在国企干了一辈子，仔细琢磨琢磨就能悟出其中的艰难。
    陈珊却没说话，脑子里全是不久前独自面对严华时的情景。
    李瑁能够重回支行，严华当真是出了大力的，母亲虽然是猜测，但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这话要不要挑明？挑明后对丈夫的影响好吗？
    见女儿不说话，胡娟赶忙问道：“珊珊，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探探严行长的口风吗，情况怎么样？”
    陈福新也看向女儿，等待着她的回复。
    面对父母咄咄逼人的目光，陈珊有些绷不住了，坐在沙发上，无奈的点点头。
    “还真是严行长帮的忙啊？”胡娟惊声叫道。
    陈福新眉头紧皱，提醒道：“小点声，听女儿咋说。”
    “珊珊，这件事可不能瞎猜，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真是严行长帮忙，那他就是咱家的大恩人，这份情谊是无论如何都要偿还的。”
    老陈平日里虽然不说话，总是充当着老好人的角色，但其实陈家最有主意的人便是他。
    同时也是胡娟心中的主心骨，此时老伴发话，客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陈珊正处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下，听见父亲如此说，哪还绷得住，只能将刚才的状况叙述一遍。
    末尾又加入了自己的看法，“虽然严副行长没明说，但这事明摆着就是他帮的忙。”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胡娟松了口气，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嘛，你个死老头子还不相信。”
    “唉...还真是严华的功劳，这孩子，有心了...”陈福新苦笑着摇头。
    胡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珊珊，抽空请严行长吃个便饭，人家帮忙虽然不图咱们什么，但咱们也要投桃报李吧。”
    “你妈讲的对。”这回就连陈福新也不唱反调了，“一定要去大酒店，这样才能表明我们家的态度嘛。”
    胡娟不屑道：“还大酒店，人家严行长啥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
    “依我看就在家里请客，我好好露一手厨艺，这样才显的重视嘛。”
    “行行，都行！”老陈连连答应。
    陈珊却为难的道：“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为啥？”老两口满脸疑惑。
    陈珊无奈，只得把下午的状况讲了出来，作为妻子，她能感受到李瑁对于严华的敌意。
    作为女人，她同样能感受到严华对于自己潜藏的态度。
    这种情况下主动请客，搞不好会酿成大祸。
    胡娟闻言，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吐槽道：“本事不济，气性还大。”
    “你们这代人呐，就是温室里的花朵，特别是李瑁这种出身好的官二代。”
    “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呢，屁本事没有...”
    “够了，越说越难听了。”陈福新打断道。
    胡娟一脸的不服气，“怎么难听了？事实就是如此嘛！”
    眼看着父母又要吵架，卧房的大门忽然被踹开了。
    穿着睡衣的陈瑚出现在客厅，不耐烦的指责道：“吵吵吵，一天到晚就知道吵，妨碍我打CF了不晓得么！”
    “爸，你也是，总是向着那个李瑁。”
    “妈说的有错吗？咱们陈家书香门第，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古书里都说过，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
    “严行长这么帮咱，吃顿饭咋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请严行长来家里吃饭，管他李瑁爽不爽的。”
    陈瑚这么一搅，不请客也得请了，要不然就成为了他口中有恩不报的小人。
    其实他的心思大家都能看出来，为的还是那笔二十万的创业贷款。
    深夜九点，陈珊早已回家，老两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商量。
    陈瑚则在房间打游戏，忽然，客厅大门被敲响了，传来张婶的叫门声。
    胡娟起身开门，将客人请进来。
    张婶先是给陈福新问了句好，等对方起身进房后，这才掏出一个报纸包裹的东西。
    神神秘秘的说道：“老姐姐你拿着。”
    “什么东西啊。”胡娟一脸奇怪，接过物件只觉得沉甸甸的，跟书本一样。
    打开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钞票，一叠摞着一叠，足有五万块钱。
    “这钱你拿着，我家倩倩的事情就拜托老姐姐你了呀，这孩子财会专业的，正好能进银行工作。”
    “您女婿现在是信贷部的经理，招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就算进不了信贷部，进储蓄部当个柜员也行，只要有正式编制都成。”
    作为老街坊老邻居，即便事情没办成也算努了力，谁都不会讲闲话。
    但涉及到钱可就不一样了，这点道理胡娟还是清楚的。
    当即便想推脱，但一想到儿子创业在即，需要资金，虽然严华答应了二十万，但够不够呢？
    创业嘛，资金富裕点总是好的。
    于是乎大包大揽的道：“老张你放心，不就是想进江东商行吗？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第二十四章 傲慢的信贷一组

    一顿酒外加多年友情换来了五千万的信贷项目。
    李瑁终于有了在中山路支行站稳脚跟的资本，第二天上班便准备开始着手跟进此事。
    昨天的工作是审查现有项目，李瑁所领导的二组没有任何意外，手头上的项目全被领导给打了回来。
    要么就是不靠谱，要么就是不合适。
    以袁弘为首的五人无比纳闷，趁着领导还没上班合计此事。
    马毅问道：“老袁，你以往在胜利路支行不是有个大客户么？能谈不？”
    “那可是黄经理的关系，我这么干不是犯忌吗？”袁弘一脸懊丧。
    经过昨天，两人对空降的李瑁有了新的认知，能力先不谈，人品绝对是极好的。
    能拿他俩一把都没拿，这在尔虞我诈习以为常的职场中已经属于非常难得的了，两人自然投桃报李。
    马毅叹息一声，道：“李经理刚刚到任，现在行里任务这么重，要是完不成一个亿的目标，恐怕会受到处罚。”
    “谁说不是呢。”寇振东无奈的说。
    信贷部门的局势还是非常明朗的，吴长冬仗着资历深，将业务好的五个人分到了自己组。
    李瑁这边要么就是新来的菜鸟，要么就是业务能力不强的老油子。
    一个亿的任务目标看来是难以完成了。
    海大宝道：“就算完不成一个亿，完成几千万也成啊，你们手头上一个好项目都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低下了脑袋。
    此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吴长冬领着手下大踏步进来，还没坐稳就大声议论着。
    吴长冬道：“老钱，你手上的项目要跟紧，华润地产可不是一间小公司，现在他们需要七百万的款项，做成了我给你申请奖金。”
    “还有小蒋，春兰虽然只是房屋中介公司，但近年发展势头凶猛，分店开的到处都是，这五百万的单子要是成了，后续肯定还有。”
    一组旁若无人的开着小会，丝毫不在乎手头上的项目被人听见曝光。
    七七八八一算，五个人竟然凑了近三千万的信贷业务。
    这个数字虽然距离一个亿的目标很远，但好歹是银行的重要目标客户。
    即便完不成这个季度的任务，他们一组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
    因为二组更惨，新来的三个菜鸟手头上全是高新科技公司，贷款风险大，不合乎标准。
    两名老油子就不谈了，主力项目甚至有骗贷的风险。
    那个申通地产好在被李瑁给压了下去，一旦走正式流程必定曝光，到时候怕是会成为业界笑柄。
    吴长冬讲完话后飘然离去，看都没看袁弘五人一眼。
    蒋力见状，探头探脑的过来：“你们咋了？一个像样的项目都没有？”
    “讲什么屁话呢！”马毅怒道，他性子硬，最见不得小人得志的场景。
    此话一出口，矛盾立即点燃，钱勇作为一组业务骨干，年龄也是最大的，自然要为蒋力这个小兄弟出头。
    一把推开马毅，眼神蔑视的说：“同事之间关心关心，发什么脾气嘛。”
    “只有失败者才会牢骚遍地，我看你们就不适合在信贷部工作。”
    “一点气都沉不住！”
    周楠也是一组的人，此刻与另外两人附和道：“钱组长说的没错。”
    “昨天分组时吴经理就说了，咱们五个才是信贷部的希望。”
    “他们，打酱油的罢了。”
    “还有那个李瑁，一看就不是个干实事的人，估计这个季度过了，他在支行的仕途也就到了头。”
    信贷部是个人员流动较大的部门，特别是实行了末位淘汰制度之后。
    几乎每个季度都有被迫离职的。
    年关在即，上头下发的任务重，李瑁这个时候过来，万一谈不成业务，等待他的也只会是扫地出门。
    望着面前嘚嘚瑟瑟的五人，袁弘马毅以及寇振东他们的拳头都快捏出水了。
    但对方讲的却又是实话，在信贷部业务比不上别人，即便话再硬也没用。
    就在几人垂头丧气的时候，李瑁姗姗来迟，他提着公文包，穿着笔挺的西装，精神奕奕如沐春风。
    见此情景笑着问道：“大家伙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出了啥事？”
    “李经理，钱勇他们说您坏话！”小丫头金小琴没能沉住气，竟把矛盾摆上了台面。
    搞的大家一阵尴尬，特别是被提到名字的钱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面对金小琴等人，他是业务骨干，前辈，属于吴长冬看中的人才。
    但面对李瑁，他只不过是低级别的普通职员而已。
    背后说说坏话也就算了，被当面揭发，实在是有些下不来台。
    李瑁却毫不在乎，主动问道：“老钱，你们完成了任务？”
    钱勇没敢回答，年轻气盛的周楠出头道：“李经理，钱组长没说你坏话，是我说了你坏话。”
    “咱们是信贷部，不是养老院或者托儿所，我们完成了三千万的信贷任务，虽然不多，但好歹有。”
    “你们呢？第四季度都过去一个半月了，一笔任务没谈成，论工作能力，你们就是不如我们！”
    这话算是公开挑明两个小组之间的竞争关系了，除了直白之外，还夹杂着诸多看不起。
    马毅跟袁弘是老油子，相当于养老院，而寇振东三人则是菜鸟，典型的幼儿园。
    本以为李帽作为经理，会严厉惩罚大放厥词的周楠。
    哪晓得他却呵呵一笑，道：“小周是吧？我才调回信贷部两三天，短短几天就被你给定性了？”
    见领导有发怒的趋势，钱勇赶忙上前，“李经理，小孩子乱讲话，您别在意。”
    “咱们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摩擦是在所难免的。”
    “听说你们二组业务不顺，这样，我手头上有几个优质企业，要不您亲自带着老袁老马去谈谈？”
    虽然在打圆场，但末尾那句话却明显夹杂着看不起的意思。
    李瑁堂堂经理，需要钱勇一个专员帮忙拉业务么？
    真接手了，以后在部门内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此刻用咄咄逼人这句话来形容一组最为贴切，袁弘马毅刚想说话，李瑁就打断道：“谢谢你啊老钱。”
    “身为一组组长还能替我们二组着想，着实难得。”
    “不过巧了，我刚刚接洽了几家企业，总体贷款额度在五千万左右，等忙完了这阵我就接手你的项目。”
    “毕竟这个季度的任务重嘛，苍蝇也是肉啊。”

 第二十五章 矛盾激烈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如果换作平常，钱勇几人早就表达不满了，即便你是经理，也要阴阳怪气一番才行。
    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干，因为对方话语中的关键词震惊了几人。
    那便是几家企业的总贷款额度在五千万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他们一组五人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占了时间上的优势，这才谈妥三千万的额度。
    而李瑁初来乍到的三天不到，竟然就找到了合计五千万的项目。
    同样震惊的还有袁弘马毅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向领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全场之中唯一正常的只有李瑁，他轻蔑的撇了钱勇等一组成员一眼。
    扭过头吩咐道：“老马，你在二组年纪最长，工作经验也最为丰富，这个组长的位置就由你来吧。”
    “这件事我会提交到领导那。”
    “是，李经理，我一定组织好大家。”马毅朗声回应着。
    李瑁又吩咐道：“多的话也不讲了，我先去吃个早饭，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知道了。”众人齐声答道，气势如虹。
    等李瑁走后，钱勇等人终于从面面相觑的震惊状态下反应过来。
    犹豫一阵，还是抵不过心中好奇，腆着脸凑到马毅身边。
    “老马，恭喜你呀，恭喜你成为二组组长。”
    马毅正在准备开会的纸跟笔，头也不抬的哼哼道：“又不进银行正规编制，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也就某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揍性！”
    冷冰冰的回复令钱勇面上无光，蒋力跟周楠不服气的说，“有啥可嘚瑟的，还五千万贷款。”
    “鬼知道从哪凑来的项目，领导批不批都是个问题。”
    分行此刻的形势便是对于地产相关行业大开绿灯，这其中放的最开的便是个人房贷业务。
    以往个人房贷申请是比较严格的，各种手续在风控部门那里审了又审。
    稍微不过关就批复不下来，导致行业内出现了一批专门帮助老百姓过审贷款的服务公司。
    这两年却不一样了，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不论是个人房贷业务，还是对公贷款业务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松。
    银行资金大量往地产行业流动，连带着相关产业一起受益。
    就好比寇振东手上的荣耀火箭公司，李瑁将资料交到徐副行长那，对方看都不看就打了板子。
    可如果换作是一家房企的话，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换句话说，需要资金的公司多如牛毛，但真正能入银行法眼的却少之又少。
    蒋力质疑的便是这个地方，鬼知道李瑁去哪搞了五千万的项目，即便真有这个数额，最后获不获批还是个问题呢。
    “你是领导吗？批不批我们的项目由你决定？”看不过眼的袁弘怒怼道。
    几乎是指着蒋力的鼻子在说，本就紧张的办公室氛围再次降至冰点。
    马毅拉了拉袁弘胳膊，冲寇振东三人摆摆头：“咱们走吧，跟他们废什么话！”
    “哼，有啥了不起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有没有真功夫试试就知道了！”
    蒋力无比嘴硬，根本不相信李瑁刚刚上任就能拉到五千万的项目。
    钱勇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李瑁的过往他还是听闻过一些的，当年就是行里的业务骨干。
    后来又在社会上闯荡历练了许多年，搞不好真有隐藏资源。
    想到这，他快步去了吴长冬办公室。
    后者正在电脑前抽烟看剧，看的是美剧亿万，其中才华横溢，极具野心的对冲基金大佬鲍比是他的偶像。
    吴长冬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够化身剧中大佬，坐拥亿万财富指点江山的场景。
    这个季度已经过去一半，如果李瑁不来的话，那他还有些压力。
    毕竟上十个人的队伍只拉来了三千万的对公信贷业务，怎么也说不过去。
    但现在李瑁来了，大家被分成了两组，这样一来三千万的业务就有绝对的竞争力了。
    还有几个月便是农历春节，忙碌了整整一年，即便是铁人也会感到疲惫。
    此刻的吴长冬就是这种状况，上班看看剧，划划水，下班带带孩子哄哄老婆，日子轻松自在好不快活。
    正欣赏着大佬鲍比的精湛演技，办公室大门忽然被敲响，不等回话，钱勇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吴长冬被吓了一跳，顺手关闭电脑屏幕，不耐烦的指责道：“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不懂，谁让你闯进来的！”
    钱勇慌忙赔礼，随后便将刚才的事情给汇报了一遍。
    得知李瑁不知道从哪捞了五千万的业务回来，即便稳如老狗的吴经理也慌了神。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瑁他才回银行几天，上哪去捞这么大的业务？”
    “会不会是他以前公司的客户？就那个宁远资产。”钱勇试探着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不可能，宁远什么档次，跟咱没的比，几百上千万的业务倒是有戏，像这种好几千万的客户他们还不当个宝啊，怎么可能让给李瑁。”
    吴长冬同样陷入沉思，绞尽脑汁始终不得其解。
    “你去查查，找他们那组人探探口风，一定要搞清楚李瑁的项目是哪来的！”
    钱勇一后背冷汗，刚才自己跟组员已经将对方得罪干净。
    这个时候去探口风，不是等着人家刁难么。
    不过领导发话，他这个小组长又不得不办，只好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
    出了办公室回到岗位，召集属下做完思想工作，正准备放低姿态不耻下问。
    二组的组员却一个都不在，打听一番，全都跑业务去了。
    “真他妈晦气！”钱勇大骂道。
    周楠却说：“组长，有啥可担心的，姓李的无非是吹牛\逼罢了。”
    “还五千万的业务，我看他长的就像五千万。”
    蒋力也附和道：“小楠说的没错，中山路支行的客户资源全在我们手上。”
    “马毅袁弘他们那无非是些边角料项目，就算有也绝对达不到五千万额度。”
    这么一说，钱勇也就释然了，小蒋的话没错，中山路支行的信贷资源基本在他们几个手中。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李瑁初来乍到，从哪搞那么多资源。
    即便在社会上有些关系，那时间来得及么？就算来得及，数值有那么多么？
    无非是打肿脸充胖子，搞些类似于寇振东手头上的项目，听着高大上，实际却根本不是银行的目标客户。

 第二十六章 根本不靠谱

    钱勇等人自我安慰的功夫一流，很快便找到了自以为的答案。
    反观吴长冬就善于思考许多了，无风不起浪，李瑁并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炮筒子。
    因为底下职员几句话就乱吹牛\逼？可能性还真的不大。
    不过姓李的从哪搞得到五千万的对公信贷业务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吴长冬给难住了。
    忽然，一道闪电从他脑中划过，惊声喊出了一个名字，“严华！”
    没错，自从李瑁复职后，伴随着他的流言早就在员工内部传开了。
    最有可能的一个说法就是他是沾了严华严副行长的光，通过对方的人脉关系回到的中山路支行。
    严华作为公司的老臣子，自身职位高只是其一，这么多年积攒下的人脉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特别是对方管着存款业务，要说对公的合作伙伴更是数不胜数。
    李瑁口中的五千万信贷业务，难道就是严华的私人资源？
    越想，吴长冬就越心惊。
    忍不住骂道，“麻痹的，吃软饭也吃的这么凶，竟然联合老严打我！”
    想到这他果断起身，准备去徐副行长那探探口风。
    临出门口时又赶紧返回，将那三千万的业务资料带了过去。
    这玩意本来是准备第四季度的最后一个月再上交的，那样才能显现出难度嘛。
    因为李瑁这事也只能提前上交了，之后再补点小项目回来，也算是没有偷懒。
    吴长冬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将李瑁的祖宗三辈儿都咒骂了一遍。
    来到顶层副行长办公室后，他又如同川剧变脸般换了张笑脸。
    恭恭敬敬的敲了三下房门，等里面传来徐毅庄严的声音后，这才轻轻推开闪身进入。
    果不其然，三千万的业务令徐副行长龙颜大悦，只不过笑容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很快转换成了对于业绩的担忧。
    “唉...要是平常还算了，这可是年末，三千万还是太少了。”
    “咱们中山路支行的规模可是全市所有支行中排名靠前的，这点业绩给武宁路支行还成，放在我们身上就显的磕掺了点呀。”
    “小吴，你手头上没有其他客户了？”
    吴长冬连忙回答道：“还有几个正在洽谈的客户，有建材供应商，还有土方运输公司。”
    “您放心，我一定加把劲，争取在季度结束前谈妥。”
    “嗯，不错。努力工作的态度是好的，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我一定给你请功。”
    徐毅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小吴，那个，那个小李咋样了？工作态度积极不积极呀？”
    吴长冬自然不会说李瑁好话，但也不会傻到公然在领导面前说对方坏话。
    只是模棱两可的表示不清楚，他们信贷部分组后就没有干涉对方的业务。
    徐毅点点头，道：“有竞争固然是好事。”
    “但毕竟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小李刚刚复职，在业务上没你熟悉。”
    “有可能的话帮帮对方，这也是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嘛。”
    这话一出口，吴长冬心中莫名一颤，徐副行长竟然为姓李的说好话？
    于是顺着对方的话试探道，“您放心，我一定在工作中好好帮扶李经理。”
    “只不过，只不过李经理他离开银行太久了，重新上手可能需要时间，这个季度的任务恐怕...”
    “恐怕跟不上趟是吧。”徐毅苦笑着，对于李瑁这位烫手山芋他也无奈的很。
    不自觉的吐糟道，“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在私人机构呆久了。”
    “想法天马行空，居然向我呈报什么火箭研究公司的贷款，简直不知所谓。”
    这么一说吴长冬稍稍心安，“这两年航天领域发展迅速，受国外环境影响，有不少民营资本介入。”
    “或许李经理就是看中了这个市场。”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火箭发射，一帮大学生研究生扮家家酒，那玩意是我们能碰的吗？行了，你去吧。”
    吴长冬答应一声，恭敬的往门外退，临出门口时仿佛想起了什么。
    又回到徐毅面前报告道：“徐行长，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啥事？”
    “呃...是这样的，李经理虽然复职不久，但员工私底下已经有流言蜚语了，说他是靠了严副行长的关系才...”
    话没说完就被徐毅给打断了，“啧，都是些什么谣言，捕风捉影的一点都不靠谱。”
    “是是是，我这就加强一下部门管理。”
    出了办公室，吴长冬长舒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他终于从徐行长口中试探出了实质消息。
    那就是李瑁的回归跟严华没关系，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小子大概率是拉大旗扯虎皮，还五千万的信贷业务，就如同徐毅的话一般，根本不靠谱。
    .......
    高启生这个昔日徒弟可比汪卫那个叛徒靠谱多了。
    介绍的几单业务全都到了签约申请的阶段，按照海宁路支行的规模，这可是一两个季度的业绩。
    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了自己。
    李瑁表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无比感动受用。
    领着马毅几人谈妥合同后，立刻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老大，咱们什么关系，当初还是你领我进行的，几个项目而已，不算事。”
    “小高，这次真要感谢你，你说咱俩都五年没联...”
    话没说完高启生就插嘴道：“老大，您当年的处境那么艰难，我能够理解。”
    “只恨我那会就是个小职员，帮不上忙，现在好了，老大你重回中山路，咱们哥俩又能一起奋斗了。”
    兄弟情谊就是这样，可以共患难，同样也能共富贵，根本就不需要多少言语。
    挂断电话，李瑁神清气爽，有了这五千万的业绩，在支行站稳脚跟不成问题了。
    回到家，没想到岳母胡娟也在。
    就见客厅里焕然一新，沙发窗户干净异常，地板被拖的锃光瓦亮，桌子上还摆了精美的四菜一汤。
    见到这一幕的李瑁愣在当场，望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岳母，他有种正在做梦的感觉。
    “回来了李瑁，你怎么比珊珊先回家？”
    “哦，我出去谈了几个业务，所以没回行里。”李瑁机械的回答着，心中猛地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
    老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从跟陈珊结婚以来，岳母来自己家的次数寥寥无几，更别谈上门搞卫生做饭了。
    今天算是开了洋荤。

 第二十七章 无事献殷勤

    正在此时，客厅房门被掏开，提着盒饭的陈珊进了屋子。
    见到这一幕同样目瞪口呆，与李瑁面面相觑，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看见女儿手中的快餐，胡娟夸张叫道，“你俩平常都不开伙呀，就吃外卖盒饭？”
    “没，没有，这不是急吗，吃盒饭简单点。”陈珊解释道。
    李瑁也说，“是啊妈，我们平常是开伙的，很少吃外卖，今天主要是没时间去菜场买菜。”
    “那就行那就行，年轻人除了工作也要兼顾生活啊，可别年轻时把钱挣够了，到了老了光治病，又把钱送回医院了。”
    胡娟感慨着，招呼两人上桌吃饭，活脱脱一副关心子女的架势。
    这顿饭吃的可谓是极其别扭，特别是胡娟热情的给李瑁夹菜，搞的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脑海中不停回荡起那天在小区门口水果店的事情。
    心中不由感叹，这人呐还真是有着许多面。
    骂自己时毫不留情，捧自己时又毫无底线，一点人设都不遵循，这样干难道就不会精神分裂么？
    好不容吃完了这顿饭，胡娟又抢着刷碗，让女儿女婿在客厅看电视。
    李瑁终于忍不住了，小声询问道，“珊珊，你妈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陈珊双手一摊，见李瑁面色不善，不满的说：“我妈对你好还不行？”
    “你这人也太分裂了吧，非要我妈天天骂你是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妈的行为不寻常而已。”李瑁解释道。
    陈珊却根本不听，反驳着，“你够了啊，我妈有时候嘴上不饶人，但心却是好的。”
    “不像你妈，自从公公走了就没来过海宁，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李家儿媳妇？”
    “这话怎么说的，我妈本来就身体不好，要不然也不能提前办理内退。”
    提起母亲许秀娟，李瑁就想起陈家人善变的态度。
    父亲李建国没去世时，逢年过节陈家老两口必定要去河东县拜访，两家人亲的跟一家似的。
    自从父亲殉职后，陈福新跟胡娟两口子就再没去过河东了。
    陈珊这个儿媳也不是个孝顺人，自己不去不谈，每次李瑁回乡她还要发脾气，说怪话。
    两人语气逐渐不善，眼看着又要吵嘴，刷完碗的胡娟从厨房走了出来。
    笑呵呵的道，“怎么又开始斗嘴了？”
    “你们俩啊，还是太年轻，夫妻间的感情是需要经营的。”
    “有点矛盾没问题，但也不能总斗嘴呀，时间长了是要伤害夫妻感情的。”
    没想到岳母会站在中立的立场，李瑁赶忙承认错误，“对不起妈，一点小口角而已。”
    陈珊也说：“是啊，您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呢？”胡娟解下围裙，拉着女儿女婿的手就开始讲道理。
    喋喋不休了上十分钟，见两人老实的承认错误这才罢休。
    “这人呐就是群居动物，亲戚，朋友，同学，一个都不能少。”
    “平常我帮帮你，你帮帮我，这样才和谐嘛。”
    “小帽，妈有个事要跟你讲讲，你还记得珊珊她张婶吗？”
    李瑁赶忙道，“记得记得，每次碰到张婶她都非常热情。”
    “你张婶是咱们的老邻居了，当年陈珊跟陈瑚还小，我跟你爸还没退休，天天都要工作上班。”
    “你张婶那个时候是公家幼儿园的副园长，不知道帮了咱家多少忙。”
    “后来单位分房子，巧了，大家都分到了一个小区成了守望相助的邻居。”
    胡娟无比感动的讲着，无非是那些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事情。
    讲到一半就被陈珊给打断了，“妈，您是不是想让李瑁给王倩安排工作？”
    好嘛，本想营造个邻里情深的煽情戏码，却没想到被自家姑娘给打断了。
    胡娟瞬间破功，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就是没心没肺。”
    “大家同事几十年，又当了十几年邻居，这点忙不该帮吗？”
    “再说了，小帽是个讲情义的好孩子，这点小事还不是打个招呼就行。”
    “妈，咱们银行不是那么好进的，首先学历就是一道坎，再说了，小倩她有信贷的工作经验吗？”
    “她咋没有？人家研究生毕业...”
    胡娟话没说完，陈珊就吐糟道，“您别听张婶吹牛。”
    “我遇到过好几次王倩，她哪是什么研究生毕业，她上的那个大学都只是三流大学，中山财经学院，这种情况怎么进我们银行嘛。”
    胡娟说不过女儿，只得将希望放在李瑁身上。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小帽，别听珊珊胡说，人王倩还是非常优秀的，这事你说怎么办？”
    李瑁一脸为难，他才回支行几天，更何况又是年底，这个时候帮人走后门，不是等着被说闲话吗。
    于是吞吞吐吐的说，“妈，这个事得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你就说句实话，能不能把王倩办进你们信贷部跑业务？”胡娟一脸严肃，哪还有刚才的慈眉善目。
    到了这一步还能咋办？李瑁只得将自己的难处讲出来。
    胡娟听后立刻就火了，指着李瑁鼻子痛骂，“好你个李瑁，也太不讲情面了。”
    “这才几天就忘了我们家对你的好？”
    “你怕是心里没数吧？你能够重新回到江东银行是谁帮的忙出的力？还不是我姑娘，吃软饭吃到你这个境界还真是没谁了！”
    李瑁闻言也怒了，起身反驳道：“妈，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能够回江东银行那是苏行长亲自打的电话，你们谁帮了忙？”
    “再说了，我也没讲我不办这事啊，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而已。”
    他本想将苏行长看重自己的事隐瞒起来，就是怕岳母会利用这层关系。
    到时候流言传到银行内部，对自己跟苏行长的影响都不好。
    却没想到陈家人直接给误会了，把自己重回银行的功劳归结在他们身上不说。
    还将陈珊给抬了出来，陈珊一介储蓄主管，哪有能力安排信贷经理的职位？
    不用说，又是严华个小人作祟。
    如果他第一时间就跟陈珊说实话，那么还造不成这么大的误会。
    现在好了，胡娟早已先入为主，怎么可能相信堂堂行长会亲自提拔李瑁这个小人物。
    果不其然，胡娟撇着嘴不屑道：“行长提拔的你？你怎么不说是分行的大领导喜欢你？”
    “李瑁，我老婆子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人除了没出息，品格还有问题，嫁给你我姑娘真是遭了大罪！”

 第二十八章 一地鸡毛

    不得不说胡娟骂人讽刺人有一套，这话说的李瑁愤怒无比。
    猛的起身质问着陈珊：“珊珊，你说，我能够回江东商业银行是谁帮的忙？是不是得了你家的济？”
    陈珊其实是不赞同母亲将话挑明的，她跟李瑁结婚这么多年。
    深知对方骨子里的高傲秉性，那是打断脊梁都要坚持爬起来的猛人。
    可此刻当面锣对面鼓，总不能帮着丈夫顶撞亲生母亲吧。
    于是婉转的劝道：“李瑁，这个时候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
    “王倩的事你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
    “好不容易回支行信贷部，你就好好干，千万别辜负了严行长的期望。”
    说完又冲着胡娟解释道：“妈，李瑁也有他的难处，他刚刚复职，头顶还压着这个季度的业绩，这个时候怎么好弄人进银行上班？”
    “您也体谅体谅，实在不好跟张婶说，那就我去，我找王倩商量商量，她会体谅的。”
    陈珊自认为这么说，会平息双方之间的矛盾。
    哪晓得反而弄巧成拙，形成了两边都不讨好的架势。
    “哼，工作是老婆娘家解决的，反过头来帮个小忙都不愿意，现在的年轻人简直无情无义。”
    胡娟对此颇有微词，更加看不起李瑁，这种嫌弃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反观李瑁则更加郁闷，望着面前不讲道理的胡娟母女，他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胸中更是积满委屈。
    身子颤抖的说，“我再重申一次，我能够回中山路支行跟严华毫无关系。”
    “还有张婶的事情，我没说不办，只不过现在不合时宜而已。”
    “我的话就这些，妈您爱听就听，不听就算了。”
    李瑁说完，看都没看陈珊一眼，转身便进了卧房。
    此举更加刺激了胡娟，激动之余破口大骂道，“珊珊，这就是你选的好丈夫，居然当着长辈的面甩脸子？”
    “屁本事没有倒是学会了过河拆桥！他什么狗屁东西？”
    陈珊也是怒不可遏，走到卧房前使劲推了推，门从里面锁住了。
    她猛的拍了几下，威胁道：“李瑁，你赶紧出来给妈赔礼道歉。”
    “你现在不出来的话我就回娘家了。”
    按照以前，李瑁肯定会主动服软，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水果摊前那些话，李瑁早就对陈家人失望透顶。
    此刻卧房内一片死寂，对于门外的声音更是充耳不闻。
    胡娟见状，激动的拉起女儿的手，大声说道：“走姑娘，咱们回家，这种废物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陈珊有些不可思议，全然没想到丈夫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瑁，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出来给妈道歉，我就真的走了。”
    要说郁闷，此刻家中三人最郁闷的就要数李瑁了。
    无端端的的被岳母教训一顿，说自己沾了陈珊的光，被严华弄回了银行上班。
    这是什么意思？人家严行长大发善心？显然不是，这就是变相的说陈珊跟对方走的近，有多近不得而知。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糟心了。
    李瑁猛的起身，上前拉开房门。
    陈珊见状还以为他准备服软，哪晓得枕边人开口就质问道：“我不清楚因为什么事而让你们误会是严华帮的忙。”
    “但有一点，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是你跟严华达成了什么默契，还是你家跟他达成了默契？”
    “陈珊，我当初怎么离开中山路的你应该清楚，那笔信贷业务就是严华主导的。”
    “碍着多年情分我没把他供出来，现在好了，他在你眼里反倒成了大善人？”
    陈珊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总不能跟丈夫说严华是她的舔狗吧。
    于是语气强硬的回答道：“严行长是不是大善人我不清楚，但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还有必要重提吗？”
    “有！”李瑁一脸坚定。
    “那件事是我一辈子的污点，以前没在中山路，现在回去了，我可以跟你敞开了说，我一定会调查到底！”
    “如果真是严华做局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陈珊脸上一阵铁青，转身冲胡娟委屈道：“妈，我们走，跟这种人没法讲道理。”
    “走，咱走，这种人理他干嘛。”胡娟气冲冲的拉着女儿夺门而出。
    临出门口时还不忘埋汰道，“就这废物样还敢跟严行长正面对抗，不自量力。”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胡娟母女离开了。
    潜藏在家里的矛盾终于爆发，一地鸡毛不说，还弄得极为难堪。
    李瑁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全是与陈珊过往的幸福回忆。
    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将矛盾激化，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除了面对没有其他任何道路可选。
    楼下，胡娟气势冲冲的拉着陈珊向小区外走去。
    边走边抱怨道：“这就是你选的老公，姑娘啊，你当初真是瞎了眼。”
    “妈，炒现饭话有啥可说的。”陈珊一脸激动。
    胡娟则趁机谏言，“你俩没孩子，趁早离婚，你现在也是当领导的人了，还愁找不到好男人？”
    说实话，她是打心底瞧不起李瑁，撺掇女儿离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本以为李瑁重回银行上班，还是领导岗位，自家能够沾到便宜。
    哪晓得一点点小事都办不了。
    在胡娟的观念里，女婿就是家里的长工，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一脚踢开便是。
    陈珊却对离婚这个词非常反感，懊恼的道：“妈，我们有事说事行不行？您总是离婚离婚的，传出去好听吗？”
    “行，你翅膀也硬了。”胡娟一口气差点没上去，随后道：“不提离婚，咱就事论事。”
    “你张婶的闺女怎么处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小时候人家还照顾过，现在有了点权力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妈，您是不是收了张婶什么好处？”
    此言一出，胡娟那张涂脂抹粉的老脸当即绿了。
    支支吾吾的道：“我能收她什么好处，还不是感恩图报。”
    话虽如此，底气却没刚才那般强硬，陈珊一眼就看了出来。
    没好气的问，“您跟我说实话，要不然我就不办这事。”
    “呃...”胡娟一阵语塞，只得将那五万块好处的事情说出来。
    “你弟弟他也难呐，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项目，家里人就不能支持支持吗。”
    “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可不能学着李瑁不顾念亲情呀。”

 第二十九章 夫妻矛盾缓解

    整整一个星期时间，陈珊都没有同李帽讲过一句话。
    即便在银行碰到了也是如此，夫妻俩没有任何意外的进入了冷战状态。
    期间陈珊硬着头皮找到了严华，拜托对方给自家老邻居王倩安排工作。
    本以为年末在即，银行编制收紧，严华会非常为难。
    哪晓得对方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下来，并且通知了陈珊，说是陈瑚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让他抽空去那家贷款公司进行商谈。
    这么一对比，严华在陈珊眼中的形象无疑高大上了起来。
    见面前的少妇被自己感动，严华心中无比得意。
    不忘继续加码，“珊珊，李瑁虽然回了银行，但位置其实并没有那么牢固。”
    “你可能也听说了，分行相关领导下了死命令，这个季度的任务一定要完成。”
    “我这有几个大客户，有点贷款需求，我不好直接跟李瑁对话，你回家说说，能行的话我立马安排。”
    说这话时他偷偷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陈珊更加动容。
    “严行长...”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跟李瑁是老朋友，要不是碍着副行长的身份，早就把客户介绍给他了。”
    “这件事小心讲，千万别让外人知道了。”
    “嗯嗯，谢谢您。”陈珊低声答应着，眉毛微微抖动，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看的严华一阵抓心挠肝。
    他前两年就离了婚，之后一直处于单身状态，虽然没再结婚，但私生活却丰富无比。
    不论是还没毕业的稚嫩大学生，又或是刚入职场的白领丽人，他都尝试过。
    阅尽花海才发现最极品正是三十来岁的少妇，阅历涵养比小女孩深，颜值也正处在巅峰状态。
    同时在心中无比佩服三国枭雄曹老板。
    人家多会玩，那个古早的时候就知道少妇比少女香的道理了。
    告别严华，陈珊犹豫着要不要找李瑁，她这段时间住在娘家，两人也一直处于冷战状态。
    思来想去，还是心软了，趁着中午吃饭找到了李瑁。
    “怎么样，最近因为业绩的事情很烦心吧？”
    没想到妻子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李瑁微微动容，忍不住的说，“对不起，那天是我的错。”
    “不该向你发脾气。”
    一句道歉瞬间击溃了陈珊的心理防线，她也不是真的生李瑁的气。
    那天无非是为了维护母亲而已，陈珊是个传统女人，对于家人看的很重，特别是父母，几乎是言听计从。
    虽然小弟不争气，但母亲发了话，她还是硬着头皮找严华帮忙，从这一点就能看出。
    一直没回家，无非是等着李瑁主动服软罢了。
    现在对方亲口道歉，那点委屈自然消失不见。
    “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陈珊低着头嗫嚅道，双颊微微泛红。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陷入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李瑁的大胆举动令陈珊小脸羞红，挣扎着说：“你赶紧放开我，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咱俩可是有证的夫妻，再说了，这里是后门，午休时间哪有人。”李瑁说着，双臂更加用力的抱住陈珊。
    “回家吧，我一个人心里空落落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嗯，听你的。”陈珊乖巧的答应着。
    忽然想起严华的事，说：“严副行长刚才给我讲了，说他手上有几个大客户。”
    “最近需要资金，你们信贷部不是差业绩吗？要不要去见一见。”
    听见严华的名字，李瑁立刻放开陈珊，挑眉问道：“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见丈夫一脸不信，陈珊再次劝道，“你别对严副行长那么大的敌意，他人还是不错的。”
    “知道你有困难立刻就伸出援手了。”
    李瑁冷哼一声，“鬼知道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
    “你这人怎么这样...”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意思却非常明显。
    李瑁笑道，“你想说我不识好歹是吧？”
    “你就是太单纯了，体会不到人心险恶，这事咱们就不谈了，我心里有数。”
    陈珊微微叹息一声，没在继续发表看法。
    当晚她就回了家，夫妻俩重归和平，胡娟得知严华答应帮忙，也没再过多阻拦。
    矛盾就这样看似和平的解决了。
    .......
    又过了两日，分行领导忽然前来视察。
    一共来了三人，两位主任一位分行副行长，连带着还有若干工作人员。
    因为是突击检查，没有事先打招呼，所以苏世长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直到对方游览了办公大厅一圈后。
    这才领着徐毅跟严华慌忙下楼进行接待。
    领头的副行长名叫孙倩，谈起这个名字，整个江东系财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此之外，她还是海宁银行系统内公认的一枝花。
    年轻貌美，身材窈窕，三十来岁就晋升江东商行的高管位置。
    谈吐高雅就不说了，并且还很会打扮，跟现下最火的模特明星比都不遑多让。
    这样一个极度貌美妖娆，且前途无量的超级美女，自然是海宁市金融系统内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孙行长来势汹汹，见苏世长领着徐毅严华这对左右手过来，毫不留情的开始挑刺。
    指着一旁的自动存取款间道：“苏行长，你们中山路支行一共五台自动存取款机器，为什么能够运行的只有两台？”
    “那三台是损坏了吗？为什么没有立即维修？”
    刚一见面连常规的寒暄都没有，直接指出问题，把年迈的苏世长问的一愣一愣的。
    一旁的严华赶忙回答道：“孙行长，机器是昨天坏的。”
    “是系统出现了故障，已经报备给了软件公司那边，他们一直没派人过来。”
    撇了眼能言善辩的严华，孙倩不满道：“昨天出现的故障，今天还没修好，这种效率能行吗？”
    “严副行长是吧？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今天下班前解决问题，不要给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孙倩名声在外，冷艳干练，严华哪敢与之周旋，连忙低头认错，“是是，今天一定解决问题。”
    此举看的一旁的徐毅雀跃不已，姓严的一贯嚣张，这回好了，总算是遇到了他也不敢惹的人。
    正暗自幸灾乐祸时，孙行长却把矛头对向了他这个主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
    “徐副行长，中山路支行已经连续几个季度的信贷业绩不过关了，你这个主管领导难道就没有需要说明的地方吗？”

 第三十章 风头正劲的女领导

    本以为孙倩此次前来只是突击检查楼面的状况。
    哪晓得目标还是在萎靡已久的信贷业绩上。
    徐毅哪还敢幸灾乐祸，苦着脸说，“报告孙行长，底下人一直都在努力跑业务，效果还行，现阶段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五的业绩。”
    老徐很聪明，并没有汇报还差多少业绩，而是讲完成了多少，这在观感上就明显不同。
    但他却低估了孙倩的洞察力，不止没有被他糊弄住。
    反而语气强硬的质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季度分行下派的任务是两个亿。”
    “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五，那就是一亿三千万，余下的七千万还没有着落吗？”
    “呃...”徐毅一阵语塞，勉强回应道：“正在洽谈中，正在洽谈中。”
    孙倩冷哼一声，扭头冲苏世长吩咐道：“苏行长，我提议立即召开信贷部会议，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跑的业务，两个亿的目标都完不成！”
    .......
    李瑁正领着袁弘几人在外面见客户，刚签完协议，电话就响了。
    办公室通知他，说是领导视察，要召集信贷部的人员开会。
    于是马不停蹄的往支行赶去。
    回到中山路已经接近午间时分，大厅内一派正常景象，上了楼却不一样了。
    整体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来到信贷部，小会议室内传出一个女人威严的训话声。
    要知道银行高管大多数是男性，这些可不是凭空想象的。
    有数据统计过，在多达五十八家的银行企业内，女性高管占比只为百分之十七，男性则多达百分之八十三。
    并不是男人的工作能力比女人更强，而是更加适合这些管理岗位而已。
    平日里应酬多，工作压力大，储蓄跟信贷业务繁重，还要具有一定的威信。
    反观基层职员中女性却占据了绝对的数量级。
    可以说银行业是由男性主导的，但此刻小会议室中发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声音威严，态度令人不可置疑。
    李瑁好奇心起，不知道是哪位女领导如此犀利，竟然把一帮大男人给拿捏的死死的。
    想到这他轻轻推门，准备领着袁弘五人静悄悄的溜进去。
    哪晓得训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刷刷刷”的上十道目光扫射过来。
    “这位就是信贷部新来的李经理？”
    一片安静中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刚才隔着大门，听的不是很清楚。
    现在则清晰许多，这道女声婉转动听，却又透着冷冰冰的味道，李瑁心中一颤，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缓缓抬起脑袋，就见会议室前端站着一位艳光四射的白领丽人，对方高昂着头颅，气质卓绝高贵，正是分行大领导孙倩。
    看到孙倩，李瑁就想起前不久的那通电话，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此时苏行长笑呵呵的插嘴道：“没错孙行长，这位就是李瑁李经理。”
    “小李以前就是咱们行的，因为某些原因出去了一阵，在外面干的不错，现在又重新回了支行。”
    “孙行长，小李的工作能力是相当优秀的。”
    苏世长毫不吝惜言辞的夸赞着李瑁，把他搞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形中看孙倩的眼神也自信起来。
    反观严华跟徐毅，包括吴长冬三人，此刻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孙倩上下打量着李瑁，忽然笑道：“李经理，苏行长很看重你嘛。”
    这一笑又有别样风采，刚才会议室内如同冰窖，现在却仿佛来到了春天，搭配着窗外的点点阳光，令人有种如沐清风的感觉。
    李瑁赶忙回应，“孙行长高抬我了，我刚刚回来，在业务上还要向大家好好学习。”
    本来是句场面话，孙倩却当了真。
    脸色急转直下，冷冰冰的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李经理，你重返岗位也快半个月了吧。”
    “业绩呢？怎么一笔像样的单子都没有？”
    “我重申一下我的观点，江东商行不养闲人，即便是中层领导也不例外！”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的气氛再次凝固起来，大家伙表情各异。
    苏世长一脸尴尬，严华平静如水，徐毅低着脑袋看不清具体表情，唯有吴长冬嘴角微微上翘。
    要不是领导们在场，他恐怕立即就要笑出声了。
    更夸张则要数钱勇蒋力等人，一脸的幸灾乐祸，差点就没把你惨了这三个字给刻在额头上。
    李瑁同样不爽到了极点，在机关或者大企业呆过的人都知道。
    平级之间有摩擦很正常，但上级领导通常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即便有再深的矛盾，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当然，背地里穿小鞋扎刀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像孙倩这样当面讽刺挖苦，实在是不同寻常。
    大家或许不清楚孙行长对李瑁的敌意为何如此深，但作为当事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不就是误拿了你的手机么？
    用的着这样刁难自己？
    李瑁恨得牙根痒痒，却没法当面顶撞大领导。
    只得用行动证明自己并不是“闲人”，他冲身后的袁弘示意，后者将公文包递了过来。
    拿出三份协议报告道：“孙行长，苏行长，还有徐副行长，我刚刚谈妥了五千万的信贷业务。”
    “合同已经拟定完毕，徐副行长审批过后就能呈报总行风险管理部门了。”
    本以为李瑁毫无业绩，哪晓得他一鸣惊人，竟然在短短半个月内谈妥了价值五千万的信贷业务。
    吴长冬几人直接愣在当场，特别是钱勇，双眼里全是不相信的神色。
    徐毅一阵狂喜，立马接过合同浏览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
    “孙总，这三家企业是本市跟临市有名的建材商，除了房地产项目外，还供应过不少的市政基建项目。”
    “这样的优质单位正是我行近来的重点目标企业啊。”
    徐毅将资料递给上首的孙倩，后者接过来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
    苏行长赞赏道：“小李，干的不错。”
    “都是领导们的栽培，我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而已。”李瑁不卑不亢，丝毫得意都没有。
    这下好了，即便是善于发现问题的孙倩也难以说个不字。
    只得顺着苏世长的话道：“李经理令我很意外，入职半个月就能谈妥这么大的项目。”
    “信贷部的各位同仁要向李经理好好学习。”
    “虽然距离目标很近了，但大家也不能懈怠，我在此可以向大家承诺。”
    “只要这个季度中山路支行能够超额完成任务，分行会给予大家丰厚的奖励。”
    “徐副行长，担子很重，但我相信你能够完成。”
    “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徐毅连忙起身鞠躬。

 第三十一章 PUA大师

    接下来孙倩又谈了会儿工作重心的问题。
    还是胡萝卜加大棒的那一套老东西。
    业绩好了，分行自然会大加奖励，业绩一旦完不成，那等待着中山路支行的将会是严厉的批评。
    这番话给了徐毅极大的触动，现下信贷业务竞争激烈，各家银行包括信贷公司之间大打利率战。
    要是自己能够带领手下超额完成年末任务，那来年争夺行长之位的概率肯定要大大提升。
    毕竟信贷才是银行盈利之根本，多少存款都抵不上。
    会议很快结束，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孙行长忽然喊道：“李经理，你留一下。”
    听见这话的有三个人，分别是李瑁，苏世长外加徐毅。
    老徐还以为孙行长因为刚才的事下不来台，所以想敲打敲打李瑁。
    介于对方刚刚拿下了大项目，潜力得到了体现，身为领导自然要维护一番。
    正欲开口替其解释，苏世长却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小李刚刚入职，还没正式拜见领导，正好谈谈，没咱们什么事，走吧。”
    对于李瑁，徐毅本就不怎么感冒，听见这话只当是苏行长怕引火烧身，于是没说什么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诺大的会议室中只剩下孙倩跟一脸狐疑的李瑁两人。
    后者想了想，率先解释道：“孙行长，我上次不是有意拿您手机的。”
    “您当时昏迷不醒，我自己的手机又坏了，所以才拿您手机拨打的急救电话。”
    “事后没想起来给带回家了，绝对是一场意外。”
    “手机呢？”孙倩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虽然就三个字，却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
    就好像欠了她百八十万一般，李瑁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见对方如此态度，自然也没给好脸色。
    “手机在家里，您要的话随时都能拿回去。”
    心中同时恶意揣测着，那句话真没说错，越有钱的人就越抠门。
    不就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吗，五千多块钱而已，跟特么丢了性命似的。
    见他这副表情，孙倩的俏脸上布满一层寒霜，没头没尾的道，“别以为一部手机就能威胁我。”
    “你这种小伎俩我见多了，江东商业银行不是你这种投机取巧的小偷能够玩得转的！”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句，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话不止过分，还极度刺耳，特别是那一句小偷，把李瑁给气的啊。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堂堂一个分行副行长，竟然会为了一部手机如此恶言相向，以至于连领导应有的风度都舍弃了。
    想到这，立马就想反驳，好巧不巧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分行办公室副主任胡晓莹推门而入，冲着正在发火的孙倩道：“孙副行长，余行长找您，说是让您尽快回一趟分行。”
    胡副主任报告的急，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哪晓得碰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顿时愣在当场，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孙副行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跟一个支行的小经理过不去。
    “你先出去，我立马过来。”
    “是，孙副行长。”胡晓莹暗自吐了吐舌头，闪身出去。
    等她走后，孙倩死死盯着李瑁，语气严厉的警告道：“我不管你知道多少，记住，有些东西不是你这种等级的角色能够拥有控制的。”
    说完这句话后潇洒的推门而出，半点辩解的机会都没给李瑁。
    “马德死女人，脑子有毛病！”
    出了会议室迎头撞上苏世长，老头一脸和蔼，笑眯眯的鼓励道：“干的不错小李，刚刚回来就有这个成绩，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呀。”
    “谢谢苏行长关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李瑁谦虚的回答道。
    苏世长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伯乐，在他人生低谷时拉了一把，这份恩情显的尤为珍贵，远远比锦上添花更加令人难以忘怀。
    “哈哈哈，除了我之外，孙行长也很看重你呀。”
    “是吗？”
    李瑁一脸不解，心中暗想孙倩刚才那个态度叫看重自己？
    难道那个女人是变态，看重谁就PUA谁，看轻谁反而和善相处。
    这他妈不是典型的虐待狂么，没想到对方外表堂堂，骨子里竟如此龌龊。
    不等他细问，苏世长就转身走了，老头的确是上了年纪，走路都弓着腰，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回到信贷部，袁弘马毅等人早就准备好了，大声恭喜着李瑁，说他在分行领导面前出了彩。
    最闹腾的就要数金小琴，吵着闹着要让李经理请客吃饭。
    李瑁因为孙倩的恶劣态度心中不爽，但好歹是打响了头炮，喜悦的心情很快将那点不快冲淡。
    扫视一圈问道：“吴经理还有钱组长他们呢？”
    “谁知道啊，开完会就消失了，估计拉业务去了吧。”马毅幸灾乐祸的说。
    袁弘也笑嘻嘻的吐糟道：“吴经理那人小肚鸡肠，业绩比咱们少了两千万，这会儿肯定找补去了。”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要以和谐为主旋律。”李瑁叮嘱一句。
    又爽快道：“今天吃饭唱歌算我的，但是过了今天之后，大家还是要卖力工作。”
    “这个季度的任务只剩下两千万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月底前拉回两千万的业务！”
    经过了这件事，二组的向心力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对于李瑁这位空降领导再也没了怨言，特别是袁弘马毅这一对老油子。
    干劲无比十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二组增光添彩。
    .......
    信贷部所在的二楼鸡飞狗跳，内斗不断。
    一楼却平静如常，中山路支行因为地理位置好，靠近商业中心，所以储蓄客源比较固定。
    又因为严华个人能力出众，大客户的维护工作干的极好，光论业绩，他信心十足，根本不惧与自己竞争行长位置的徐毅。
    不光从战略上藐视对方，从战术上也没把业绩萎靡的信贷部放在眼里。
    反观徐副行长就小心谨慎多了，业绩无望时夹着尾巴做人。
    别说介绍亲戚朋友来银行上班了，就是稍微走走后门的事情都不曾办过。
    现在却不一样了，眼看着这个季度的任务即将完成，并且孙行长当众放出豪言，说是超额完成任务就有重赏。
    徐毅的心思立刻就活泛起来，为了争取晋升资本，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忙碌。
    思前想后，拨通了一个座机号码，恭恭敬敬的说，“霍老板，您上次跟我提过南城的一个土建项目，是需要一点五个亿的资金吧？”

 第三十二章 吃软不吃硬

    陈珊得知老公完成了五千万的信贷业绩，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当晚回家就好好奖励了一番对方，两人因为岳母胡娟产生的隔阂自然消失。
    又隔两日，严华帮张婶小女儿王倩安排工作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美中不足的是中山路支行编制已满，要安插人员进入储蓄部门的话，只能去其他支行。
    “珊珊，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去金河路，要么就去胜利路，你那个老邻居想去哪？”
    严华一脸和善的说着，语气温柔，态度极好。
    陈珊道：“没有特定哪个支行，您看哪方便就去哪。”
    “这样啊。”严华摸了摸下巴，思考一番后才说：“那就去胜利路吧，金河路在青山区，离你们小区太远了，小丫头上班肯定不方便。”
    “谢谢严行长，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陈珊一脸感激，“我妈还想请您回家吃饭，说是要感谢您的帮忙。”
    严华无所谓的摆摆手，“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以后私底下就别叫我严行长了，怪生分的。”
    “嗯...就叫严哥吧，华哥也成。”
    “知，知道了，严，严哥。”
    陈珊虽然不适应，但毕竟刚刚才得到对方的热心帮忙，只得满脸通红的喊了声。
    如蚊虫般细小的声音令严华精神大振，骨头都差点酥完了。
    笑呵呵的说：“那行，今晚湖锦酒店，我把胜利路支行的何副行长约出来，咱们一块吃个饭，好好谈谈这事儿。”
    听见要请对方吃饭，陈珊询问道：“需不需要我把王倩叫上？”
    “不用了吧，这事咱们私底下办好就成，王倩就让她直接去上班。”严华随口说着，看似不在意，其实偷偷观察着陈珊的反应。
    后者对于单独跟严华吃饭有些疑虑，但考虑到已经承诺了母亲，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
    严华大喜过望，立即联络胜利路支行的何军，两人是老关系了，平常总是在一起玩。
    听闻老严要请客吃饭，还有美女作陪，何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
    本季度还有二十多天就结束了，信贷部的任务还差两千万。
    李瑁显然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这两天几乎把能联系的客户都联系到了。
    成效却比较令人失望，主要还是因为年底了，各个公司都在进行年末结算。
    这个时候谁还开新项目啊，就算有这个计划也会搁到来年开春再进行。
    正郁闷着，手机微信忽然响了，打开一看，是陈珊发来的消息。
    说是晚上要跟同学出去吃饭，晚一点回家。
    李瑁嘴角微微翘起，两人重归于好，感情持续升温，连跟同学出去吃饭都要跟自己报备。
    这一举动使他心中暖洋洋的，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哪个同学？不会是男同学吧？”
    “怎么可能，当然是女同学。”陈珊秒回短信息。
    “那我能参加吗？”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姐妹聚聚，你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没问题，这次我就不参加了...”李瑁打完字，又回了个亲亲的符号。
    没等一会儿，对方也发了个爱心以做回应。
    放下手机不久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音，接通后就听一个冷冰冰的女声道：“晚上九点湖锦酒店418房间，我有事跟你谈。”
    没头没尾的话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讨厌口吻。
    李瑁当即反唇相讥道：“你谁啊，还湖锦酒店，脑子有毛病吧？”
    那头一阵沉默，紧接着报了个名字“我是孙倩”。
    虽然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但还是把李瑁给惊了一下，暗道孙行长为什么会跟自己打电话，还邀约去酒店房间谈事？
    “我我我...”李瑁绞尽脑汁思考着拒绝的措词。
    对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截了当的说：“你不来的话就别在江东商业银行干了。”
    前面说过，李瑁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你要是好好说话，他或许或答应。
    但这种态度显然会激起他更加强烈的反抗心理，忍不住的回怼道：“不干就不干，诶，有种的别挂电话...”
    妈的，竟然不等自己回话就挂了线，这娘们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
    李瑁恨恨的想着，手机再次鸣叫起来，连忙接通回应道：“孙倩，老子今晚有事去不了，你爱咋办就咋办，老子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那头回了一句神经病。
    不等李瑁发言就通知说：“我这边是市人民医院的，王国富病危，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只有你的电话...”
    后面的话没听清，但病危二字还是非常明显的。
    老头也是惨，侄女侄儿不管，一把年纪还要自力更生，给人送菜维持生计。
    却没料到遇上了孙倩这尊煞神，按法律层面还是他的全责，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奇怪的是不是腿部受伤吗，咋会病危，未必是伤口感染了？
    李瑁哪敢细想，眼看着到了下班的点，于是快马加鞭赶到人民医院。
    进了住院部找到4407号病床，老头却不在，诺大的病房内空无一人，难不成已经嗝屁了？
    李瑁顿时慌了，正准备出门寻找医生，就见王富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后生，你咋来了？”王国富兴奋的打着招呼。
    看到这一幕，李瑁瞬间会意，医院也是他\妈\的缺德，不用想也清楚，王老头肯定是没钱缴纳住院费，他们才想出这么个歪点子来。
    一时间愤怒的情绪席卷全身，二话不说就冲去了护士站。
    质问对方凭什么撒谎骗人，说王老头病危。
    王国富一脸纳闷，拍着胸脯道：“后生，俺没病危啊，俺的伤都快好了，本来准备昨儿个出院的，他们不让罢了。”
    这一下事情就更加清晰了，院方这么干无非是怕老头欠费不交。
    李瑁猛地一拍柜台，“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他嗓子粗，声音大，立刻吸引了不少病患的注意，小护士被吓的脸都绿了。
    此时护士长从休息室出来，气定神闲的扫视一圈后，这才慢条斯理的道：“这位先生，干什么事都要讲证据。”
    “你凭什么说我们医院怕王国富欠费而私自扣留他？”
    “你，你们打电话通知我说王大爷病危，他现在却好好的，这不是明显的欺诈行为？”
    “哼，我们院方没打过电话给你，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公然撒谎。”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
    李瑁果断拿出手机，拨通了刚才那个电话，想要来个当面对质，还不忘打开免提。
    等了两秒钟电话接通，李瑁询问道：“你们这是市人民医院的哪个科室？”
    那头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打错了，我这是宏伟超市。”

 第三十三章 偏远村庄

    好嘛，做坏事都严谨到了这个地步。
    李瑁是真的服气了，挂断电话后，周遭立刻响起病友们的斥责声。
    “年轻人太毛躁了。”
    “这种话也能瞎说？这就是公然诽谤啊。”
    “小伙子，赡养老人是你应尽的义务，不是把老人扔进医院就能解决问题的。”
    “一码归一码，这事干的就是不地道，医院没错，错在你这个年轻人！”
    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反观护士长则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淡淡笑容。
    王国富见状，赶忙替李瑁解释，说他是好人云云。
    奈何老头文化程度本就不高，面对一群闲来无事的病友连话都说不明白。
    怎么可能解释的清，急得他满头大汗不说，身子都颤抖起来。
    “这位先生，您现在还有什么问题要投诉吗？”护士长瞥了眼李瑁，用居高临下的口气问道。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忍着滔天怒火说：“你们厉害，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王大爷，你身子没问题了吧？”
    “没，没事了。”
    “那行，咱们现在就出院。”
    护士长还不忘提醒：“别忘了缴清住院费哦。”
    “忘不了，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们。”李瑁冷冷回应，帮着王富国办理出院手续，补缴了一千多块钱。
    老头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前前后后一共花费三千九百块钱。
    对于李瑁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上不停的说回家就还。
    老头家住市郊的堤坝边，两人搭乘一辆出租车，沿着繁华的中山路向西边驶去。
    城市景色飞速闪过，高楼大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光秃秃的海堤与成片成片的防汛林。
    一个小时后道路两旁突然出现不少低矮楼房。
    一片连成一片，错综复杂，蜿蜒向上，就跟巴西的贫民窟一般。
    王国富指挥着司机将车停在一处村庄路口，说是村庄，其实就是人多点而已。
    入口处道路泥泞，两旁全是低矮的自建门面房。
    卖啥的都有，突出一个脏乱差。
    李瑁付了七十块钱的车费，搀扶着王国富下车，两人小心翼翼向着村内走去。
    “后生，地不平，别脏了恁的皮鞋，就在这等着吧，俺回家取了钱给恁。”
    “没事，您腿脚不便，万一摔了又要去医院，还是我扶着吧。”
    “成成，恁真是难得的大好人。”
    扶着老头穿过泥泞土路，来到一处低矮的平房前。
    房子是土坯搭建的，总共一层楼，外加一个不大的破落小院。
    此刻院门紧闭，里面堆积着如山的杂物，有被雨淋湿的纸壳子，更多的则是被踩扁的饮料瓶。
    没想到老头除了送菜之外还兼职捡破烂，实在是不容易啊。
    王国富撩开棉外套，从内衬的皮马甲口袋中拿出一串黄铜钥匙，掏开院门。
    回头冲李瑁咧嘴笑道：“到了到了，赶紧进来坐。”
    话音刚落，远处就急匆匆跑过来一道雄健的身影。
    来的是个年轻男人，相貌憨厚，身材敦实，看年岁不大，皮肤却黝黑如煤炭。
    见到王国富，他快步上前关心的问：“国富叔，你咋现在才回来？这么多天去哪了，可把大家伙给急坏了。”
    说着，余光瞥见西装革履的李瑁，脸上表情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
    “村长，这是俺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老头子这次就毁了...”
    王国富说着，将半个月前的那场车祸讲了出来。
    黑皮汉子听后差点没被吓死，一边检查着老头的身体，一边抱怨道：“国富叔，出了事咋不给村里打电话。”
    “再不济派个人回来说一声也行呐，王泰兴的狗\日\的，前两天还回来拿了救济，提都不提这个事。”
    老头一脸不好意思，“老了老了记性不好，俺也怕麻烦村里。”
    他不是怕麻烦，而是怕因为那场车祸而牵连到王家村。
    黑皮汉子检查完老头的身子，这才看向院内的李瑁，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朗声道：“李先生谢谢您，要不是您仗义出手，俺叔就完了。”
    李瑁哪能想到对方说跪就跪，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连忙上前想要将黑皮汉子从土地上拉起来。
    哪知汉子的双腿跟灌了铅一般，怎么拉都拉不动。
    “不谢不谢，一点小事而已，你这样干不是折煞我么。”
    这么一说，黑皮汉子才从地上爬起来，王国富连忙请两人屋里坐，烧水泡茶热情的不行。
    李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黑皮汉子，此人身量不高，一米七出头，长着张国字脸。
    穿着普通的工人装，乍一看平平无奇，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一丝令行禁止的庄严味道。
    即便是坐在低矮的小木凳上腰杆都挺的笔直，跟一杆标枪一般。
    “兄弟贵姓？”李瑁递过去一支香烟。
    后者连连摆手：“俺不抽烟，俺叫王泰来，是王家村的村长。”
    “兄弟以前当过兵是吧？”
    “你咋知道？”王泰来一脸吃惊。
    王国富将烧好的水拿过来，给两人倒了茶，“后生，王村长以前可是空军部队的伞\兵，本来是要提干的，为了俺们王家村这才回来。”
    “可惜了了，恁要是继续在部队里干，现在得是啥样子啊。”
    “您别叫我村长，听着怪别扭的。”王泰来一脸的不好意思。
    王国富笑道：“恁就是村长啊，咋叫都是咱王家村的村长。”
    老头说着，往里屋走去，没一会儿拿了个破布包裹出来，当着两人的面抖开。
    里面竟然是一沓白花花的钞票，看厚度起码有一万块钱。
    数了大概四十张，递到李瑁面前：“后生，这次感谢恁了，赶紧把钱拿着。”
    “大爷...”李瑁还想推脱。
    王泰来插嘴道：“富贵叔让您拿着您就拿着，咱们王家人穷，但一码归一码，这住院钱是怎么都要还给您的。”
    李瑁无奈，只得将有些发霉的钞票收起来，又一脸担忧的问：“王大爷，后来交警又去医院找过您么？”
    “找了，那还能不找啊，跟恁猜的一样，俺全责。”
    说到这，一脸愧疚的看向王泰来，“村长，交警讲了，扣了俺的车，说事故没有处理完车就拿不回来，俺对不起村里，对不起恁。”

 第三十四章 淳朴的王家人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王家村是个穷苦村，远离市区。
    几乎每一代都过着苦日子，村里有些田地，可村民以中老年人居多，根本没那个体力耕田。
    王泰来退伍返乡后就接任了村长的职位。
    为了帮助大家致富，他拿着全部的退伍费买了上十辆二手农用三轮。
    并且由他出资收购周边的瓜果蔬菜，然后给市里的菜市场跑运输挣钱。
    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能够维持生计，甚至还能挨家挨户发放两百块的救济金。
    因为没有执照，王国富这次算是闯了大祸，按照保险公司的定损金额，他需要赔偿给孙倩两万多。
    听到这个数字，王泰来眼中闪过一丝愁容，却还是拍着胸脯道：“国富叔您不用担心，这钱村里出。”
    “村里也不富裕，两万块够发好几个月的救济金了。”
    王富贵一脸苦相，思来想去，咬着后槽牙道：“俺还有些钱，能赔多少算多少。”
    “实在赔不了就坐牢去，反正是一把老骨头，还能给村里省口吃食。”
    “这叫什么话。”王泰来皱眉道：“那国家的监狱是关犯罪分子的。”
    “您一个老头进去待着干嘛，吃闲饭啊。”
    “最多停发几个月救济金，大家伙会理解的。”
    两人当场就争论起来，李瑁看不下去了，将那四千块钱递还回去。
    “大爷，这钱您还是拿回去吧，等以后富裕了再还我。”
    不等大爷回话，王泰来就严肃的回绝道：“那怎么行，一码归一码，不能让李大哥您跟着吃亏。”
    “赔偿的事我会想办法，总之不会让国富叔进去吃牢饭。”
    当兵的就是当兵的，性子直不说，觉悟还高，死活不愿意给国家添麻烦。
    推搡中李瑁猛然一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快速点着手中的钞票。
    此举看的王国富跟王泰来一脸懵逼，不明所以的凑了过来。
    “大爷，您这钱放了多长时间？”
    李瑁问着话，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快速清理着那一摞纸钞。
    王国富坑坑巴巴的说：“大几个月，不到一年？俺记不清了。”
    “坏了，您把其它钱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头依言照办，李瑁接过那叠纸钞，打开手机电筒仔细检查。
    这不查还好，一查之下差点没把王国富给吓晕过去。
    好好的红色纸钞上面长了一层霉菌，绿油油黑乎乎的，几乎每张上都有。
    一番点算，合计一万零九百块钱，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有菌斑。
    剩余的则被湿气给浸透了，跟五花腊肉的肥膘处一个样，成了油纸状态。
    见自己辛辛苦苦从牙缝中节省出来钱成了这个样子，老头差点没背过气去。
    要不是王泰来在旁边照顾着，肯定要犯病重回医院。
    “李大哥，这个，这个咋办？”
    “哎呀，我的钱呐，老天爷你不长眼...专坑老实人。”
    老头无力的冲天怒吼，表情狰狞可怜。
    李瑁安慰道：“王大爷您先别激动，依我看问题不大。”
    此话一出，对方这才安静下来。
    他又解释道：“按照银行的规矩，只要票面四分之三以上的图案及文字能够原样连接的，就可以按原面值全额兑换。”
    “幸亏发现的早，要是再藏几个月，这些纸钞肯定会出现破损，那个时候就菩萨难救了。”
    听到自己的钱可以兑换，王国富终于放下心来，一个劲儿的感谢着李瑁。
    后者想的却不是这些，王家村以留守老人居多。
    这帮老头老太太思想保守的很，不相信银行机构，也玩不懂现在的银行卡。
    所以喜欢把钱藏在家里，因为靠近海边，常年遭受湿气侵蚀，这种现象绝对不是孤例。
    把情况给王泰来一说，对方也很重视，立马就盘算着要抢救村里老人的钱罐子。
    王国富却道：“咱这哪有银行，最近的信用社都要走五里地。”
    这个问题也比较现实，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王家村处于滨海大道的尽头。
    距离城市有二十多公里，最近的银行也有五里，让这帮老人把钱存那，哪有安全感。
    王泰来也抓了瞎，李瑁却有了主意：“老爷子，不瞒您说，我就在银行工作。”
    “您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把钱存我们行，您随时都能取用。”
    边说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王泰来。
    后者看了顿时眼前一亮，“李，李大哥，没想到您还是银行经理。”
    王国富咧嘴笑道：“相信相信，老头子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恁啊。”
    李瑁也发自肺腑的笑了，老头跟王泰来的淳朴打动了他。
    三人简单商议后决定，由王泰来收集村里老人的纸钞，统一去江东商行换取新钞。
    愿意存的就立即开户，不愿意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李瑁还要赴孙大行长的约，只得起身告辞。
    王泰来还想留吃饭，被他给婉言拒绝了，临走前偷偷将那四千块钱塞进了老头其余的钱中。
    .......
    夜色如水月如钩，深夜时分的滨海大道霓虹闪烁，车来车往。
    从高空俯览，仿佛一条蜿蜒的长龙般壮观震撼。
    滨海大道被称为海宁市的“长安街”，有着九十多年的悠久历史，全长接近二十五公里，宽度近六十米。
    横跨三个行政区，说是海宁第一大道都不为过。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中段的十来公里路程，除了是老租界区之外，靠海湾一侧则是海宁市数的着的夜游胜地。
    夜幕下的海宁湾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不时驶过一两艘豪华游艇，更加映衬出此地的不凡。
    老租界区与中山路相交，属于金融一条街，靠南则是极度发达的商业中心。
    鳞次栉比的商场与大酒店如同排排坐的孩童，越往下走就越娱乐化，桑拿会所，迪吧酒吧应有尽有，用销金窟这个词来形容最为贴切。
    湖锦酒店作为海宁市的老牌星级酒店自然有一席之地。
    李瑁搭乘的出租车在酒店侧门停下，付完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晚八点了。
    他进入酒店后立即就拨通了孙倩的电话，响了七八声，直到传来阵阵忙音对方都没接。
    这可把老李给气的啊，叫自己过来又不接电话，算怎么回事嘛。
    难道真要直接去敲418号房间的门？
    敲门是不可能的，就算想敲也不太现实，因为湖锦是星级酒店，进电梯需要房卡。
    再次拨通对方电话，这回接了，就听孙倩懒洋洋的道：“我正在参加酒会，你在宴会厅门口等我吧。”
    跟下午一样，说完话就断了线。

 第三十五章 攻势凶猛

    李瑁好歹是官二代出身，名牌大学毕业，几时被一个女人如此摆布过。
    此刻已经不单单是气愤了，无形中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恨意。
    他真想顷刻间揪住对方头发，然后狠狠的甩上几个大嘴巴子，以消心头之恨。
    奈何想象归想象，现实归现实。
    人家可是分行副行长，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位高权重。
    自己一个小小的支行经理，如何与之对抗。
    只得乖乖的认命，就当是上辈子在封建社会鞭挞蹂躏过那个小娘们，这辈子还债赎罪算了。
    一番自我安慰，心情竟然好了不少。
    叫来服务员在对方的带领下往二楼宴会厅赶去。
    他是走楼梯上去的，宴会厅就在二楼左侧，而右侧则是中餐卡座。
    此时卡座靠窗的位置上，两男一女正在愉快用餐。
    女的自然是陈珊，男的除了中山路支行副行长严华之外，还有一位秃顶汉子。
    此人名叫何军，四十多岁，正是江东商行胜利路支行的副行长何军，跟严华一样，主管存款业务。
    两人年岁相当，职位一样，甚至连工龄都相差无几，但气质层面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严华长相猥琐，身材虚胖，脸上的肉松垮垮的，一副严重肾亏的模样。
    反观何副行长除了秃顶之外，其它硬件几乎吊打严华。
    身材健硕，气色红润，皮肤干净，如果不是少了点头发绝对会比现在年轻十岁。
    谈吐更是风趣幽默，撩拨的陈珊咯咯直笑，席间气氛融洽万分。
    “这一杯我敬美女，存款是个脸面部门，中山路支行能有陈主管这种级别的美女，当真是我们江东商行的荣幸。”
    何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不忘给严华递个暧昧的眼神，后者立即会意，两人默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珊今晚已经喝了好几杯白酒，加起来足有半斤。
    俏脸微红，人却啥事没有，反而更加精神，听见这话也不言语，举起酒杯就干了。
    这个豪爽的举动看的对面两个大男人目瞪口呆，何军猛地一拍巴掌，赞道：“果然是女中豪杰。”
    “来，咱们再走一个。”
    话音刚落就把酒杯给斟满了，杯子不大，但也有二两，哐哐哐下肚后，何副行长的老脸涨的通红。
    要不是美女在场硬撑着，早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本以为这杯酒能够放倒陈珊，助老友一臂之力，哪晓得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再次举杯痛饮。
    也许是喝开心了，陈珊抓过一瓶没开封的白酒，咣咣咣倒满玻璃杯。
    “王倩能进入胜利路支行全靠何副行长您了，她今天没过来，这杯酒我替她敬您。”
    唉呀妈呀，何军的双眼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小，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他也算银行业著名的酒桌大拿了，最擅长闹气氛，酒量自然没的说。
    但毕竟不是酒鬼，一斤便是身体的极限了。
    此刻大半斤高度白酒下肚，胃里火辣辣的，望着面前快要溢出来的液体实在是端不起杯子了。
    于是向老友投去求助的目光。
    严华同样震惊，没想到陈珊这个小娘们如此能喝。
    本想在何军的帮助下灌醉对方，然后趁着月黑风高成其好事，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
    他哪知道，陈珊虽然没有喝酒的习惯，可人与人的体质是不同的。
    有些人对于酒精极度敏感，而有一部分人则对酒精完全免疫。
    这些都要归结于肝脏内乙醇脱氢酶与乙醛脱氢酶的多少。
    恰巧陈珊就是百里挑一的酒中好手，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老何不行了，珊珊，我来陪你！”严华无奈的抢过了接力棒。
    拿起对方的酒杯，咬着后槽牙灌了下去。
    同时决定改换策略，既然酒攻这招不行，那就只能真情换真情了。
    撇了眼四肢无力的何军，后者立即会意，晃晃悠悠的起身道：“差，差不多了，陈，陈大美女，小王的事就这么定了，让她三天后来胜利路报道。”
    “我，我不行了，先走一步。”
    陈珊闻言大喜，还想起身送一送，严华赶忙拦住说：“老何在楼上有房间，他自己能行，咱们继续聊。”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精美盒子。
    “昨天路过饰品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的气质，希望你不要嫌弃。”
    “啪...”
    盒子被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精美的项链。
    项链是玫瑰金色调的，下端是个圆环，上面镶嵌着耀眼的碎钻。
    整体风格奢华大气，同时兼具时尚感，闪闪发光，令人挪不开眼。
    身为女人，对于珠宝首饰有着天然的偏好，陈珊也不例外，看见这条项链后立刻就呆住了。
    心中感慨着设计师的伟大，竟然能创造出如此富含艺术性的精美饰品。
    “漂亮吗？”严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陈珊使劲点点头，“漂亮，真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美的项链，肯定很贵吧？”
    “不贵，不贵，你戴戴，看看我的眼光行不行。”严华语气暧昧的勾引道。
    望着对方修长洁白的脖颈，他暗暗咽口唾沫。
    女人都一样，哪可能抵得过金钱的诱惑，只要戴上了这条项链，那就有了突破口，总有沦陷的一天。
    本以为这块肥肉足够吸引人，哪知陈珊临到关键时刻竟然推脱道：“严总，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再说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送礼也应该是我送您。”
    严华闻言一愣，不死心的说：“礼物不贵，才三千五而已。”
    “小物件罢了，你要是不收我可生气啰！”
    眼看着严副行长就要生气，陈珊赶忙道：“我收我收，不过钱还是要给您的，要不然我收了也不安心。”
    “好说好说，咱们再碰一个。”严华顿时喜笑颜开。
    与此同时，李瑁正在宴会厅门口抽着闷烟。
    耳边传来阵阵喧哗，透过半开的大门，里面貌似正在举行一场拍卖酒会。
    与会人员穿着华贵的礼服，端着高脚香槟杯，彬彬有礼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看派头全都不是寻常之辈。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日常应酬吗？
    李瑁心中好奇，想进去见见世面，却又担心被不知道藏在哪的孙倩看见，从而笑话自己土鳖。
    正瞧着新鲜景儿，余光忽然瞅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对，是两道。
    两人举止亲密，正沿着扶梯往楼下走，不是自家媳妇陈珊跟支行副行长严华还会是谁。

 第三十六章 老子不伺候了！

    李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记得陈珊下午说过，晚上要和老同学聚餐。
    怎么会出现在湖锦酒店？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想到这快步来到楼梯前，那两道人影已经在一楼大厅了，看情况是准备出门拿车。
    他越看那道纤细背影就越像陈珊，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想往楼下追。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踩踏地砖的清脆声音，孙倩冷冰冰的道：“跑什么跑，不是让你在宴会厅门口候着的吗？”
    不光说还上了手，一把搭在李瑁的肩头。
    此刻的李瑁哪还顾得上孙倩，一把搡开对方，拔腿就往楼下追，边追边打陈珊的手机。
    巧的是恰逢晚餐结束的点，酒店一楼全是退场的客人，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陈珊跟严华根本不现实。
    对方的电话也一样，处于关机状态，此举仿佛在告诉老李，妻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妈的！”李瑁恨的牙根直痒痒，正欲回家对峙，身后又传来孙倩怒斥的声音：“你跑什么跑？”
    李瑁一脸委屈：“我没跑。”心中急的跟什么似的。
    孙倩似乎是喝多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气势丝毫不减，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送我回房间。”
    “凭什么？”李瑁把脸一板，“要帮忙找服务员。”
    “我就找你，你今天要是不送我，明天就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孙倩高昂着头颅，满脸不可一世的表情。
    就好像李瑁在她眼里只是一只蚂蚁，又或是一只宠物，不乖乖听话就有罪过。
    好不容易重回中山路，却没料到得罪了分行领导，此刻的李瑁无疑是悲哀的。
    特别是无意间瞅见妻子与严华在一起，更是一种煎熬。
    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暂且向现实妥协，不情不愿的道：“送就送，有什么了不起的。”
    孙倩冷哼一声，往客房区走去，边走边嘀咕：“气性还挺大...”
    临近隆冬时节，外面的气温每况日下，湖锦酒店的暖气早就打开了，内部通道仿佛春天来临。
    刚参加完酒会的孙倩还穿着贴身的晚礼服，肩膀上披着件灰色西装外套。
    凹凸玲珑的身材展露无遗，又因为喝了些酒，导致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别具一番风情。
    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的李瑁虽然心心念念全是妻子。
    但也不免被前方绝色所吸引，没想到姓孙的臭娘们还挺有料，那浑圆的屁股真他\妈\的\翘。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来到四楼，这里是VIP客房区，跟楼下的喧闹环境大相径庭，突出一个幽静。
    孙倩拿着房卡走出电梯，门口不远处是一级台阶，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下盘不稳，居然被绊了一下。
    整个人仰面扑倒在地，摔得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跟在后面的李瑁见状，立马就想上前搀扶，可随后想到小娘们对自己的恶劣态度，于是冷笑着退到了一边。
    孙倩摔的不轻，捂着脚腕坐在台阶上，嘴里“咿咿呀呀”的倒吸着凉气。
    无意间瞧见冷眼旁观的李瑁，恨恨的痛骂道：“你还是男人吗？我摔倒了都不知道过来扶一把？”
    李瑁表面露出没注意的歉疚表情，心中却恶狠狠地想着，老子是不是男人自有公论，你反正不是一般女人，而是一个十足的恶女人。
    虽然这么想，还是上前搭了一手，扶着对方的胳膊缓缓起身。
    别说，孙倩这娘们脾气是差，硬件设施却是顶级的，远看就很美了，近看更加没啥死角。
    特别是皮肤，握在手里滑嫩异常，跟冰皮月饼似的。
    再想到上次车祸中那个醉的跟死猪一般的胖子，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李瑁此刻的心情比较复杂，一方面觉得孙倩嫁给她老公暴殄天物。
    另一方面又有种见人倒霉的恶趣味，这样一位强势女子，天天被那种男人压在身下，其悲惨的心境可想而知。
    孙倩被李瑁从地上扶起来后，却没有挪动步子，而是目光冷冷的扫视过来。
    后者心中纳闷，侧头问道：“又怎么了？”
    “你的手放哪呢？”孙倩一脸厌恶的表情，使劲甩了甩胳膊，“占便宜没够是吧？放开我。”
    “哎呀卧槽！”李瑁心中狂骂，果断松开对方的胳膊，还夸张的跳到一边。
    孙倩这才满意，扭头准备往自己房间走，哪晓得刚迈步就“哎呀”一声惊呼，扭到的脚踝根本发不出力。
    眼看着要再次倒地，右侧忽然出现了一双强壮有力的胳膊，牢牢扯住她的身子。
    紧接着便传来李瑁阴阳怪气的问询声，“孙大行长，您到底要不要帮忙？”
    “...”孙倩秀眉微蹙，思考再三还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要，太疼了，赶紧扶我回房间！”
    即便如孙倩这种强硬作派的女人也抵不过肉体上的伤痛，只得拜托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李瑁心说活该，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将对方扶进客房卧室的床铺上。
    仔细检查她脚踝处的关节部位，黑丝包裹下的肌肤就更加滑溜了，握在手中丝滑如绸缎。
    此时锁骨高高隆起，已经有红肿的迹象。
    这是典型的崴伤，往往脚下不留神就很容易发生。
    虽不爽对方的态度，可作为一名称职的部下，这个时候还是要适当伸出援手的。
    “孙行长，您的脚崴伤了，酒店前台应该有医疗包，要不要我帮您治疗治疗？”
    孙倩坐在床铺边，翘着一双美腿，低垂身子抚摸着受伤处。
    听见这话抬头问道：“怎么治疗？”
    李瑁没好气的说：“当然是用红花油擦拭受伤处，这样才能活血化瘀，尽快消肿，还有，您要先把...先把丝袜给脱了。”
    “下流，无耻之徒！”孙倩俏脸通红，厉声怒骂。
    骂完又指责道：“没想到你这人不光品德有问题，还是个卑鄙的色\狼！”
    本来是一番好心，却被人家当成了色\狼，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了。
    李瑁心头火起，眼一瞪，叫道：“你他妈有毛病吧？”
    “让我来湖锦的人是你，因为装模作样导致崴伤的人还是你，老子想帮你一把，反倒成了卑鄙的色\狼。”
    “你真当你是皇后老佛爷啊，是个人都要对你卑躬屈膝？”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不伺候了！”

 第三十七章 制服母老虎

    孙倩可是海宁市分行最年轻的副行长，出入上层社会的名流，前途远大不可限量。
    即便是行长见到她都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何时遭遇过如此漫骂，更别谈这么粗俗的痛斥了。
    听见这话的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不顾脚踝痛，“腾”地一下从床铺上跳了起来。
    怒道：“你给我站住！”
    “站你吗！”李瑁回敬一句三字经，转身便准备离开。
    孙倩的脸当即就绿了，再次发出威胁：“敢骂我，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从中山路支行开除？”
    要知道支行信贷经理可是领导岗位，月薪一万起步，业绩好还会有不菲的季度奖跟年终奖，这其中还包含事业单位标配的五险两金。
    论待遇甚至比某些国有银行更加丰厚，对于基层公务员来说更是碾压般的存在。
    这年头工作好找，但一份专业对口且又有发展前途的工作却非常稀缺。
    要不然李瑁也不会在宁远资产公司那么拼命。
    在孙倩的印象中，像李瑁这类人到中年的男人，工作就是他的命\根\子，拿这个作为威胁绝对管用，一唬一个准儿。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的李瑁立刻停住了向外走的脚步。
    不过他却并没有服软，而是一脸嘲弄的转过身：“你真当分行行长就是土皇帝啊？”
    “且不说你只是个副行长，上头还有领导管着，就算真能一手遮天，用什么理由开除我？”
    “老子回支行信贷部才半个月，就已经主导完成了五千万的任务，这份业绩在哪都说的过去吧？”
    “你特么要开除我，先问问自己能不能服众，麻痹的，花瓶一个！”
    这话无疑打击了骄傲的孙倩，她一脸屈辱，身子也被气的不停颤抖起来。
    李瑁的话没错，商业银行虽然不同于国企银行，一般由股东说的算，但也没到领导随意开人的地步。
    当然，在等级制度森严的银行业，上层人士要想为难下级职员还是非常轻松的。
    这也是李瑁不愿意轻易得罪孙倩的原因，可现在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
    再不发起反击，那就真不算个男人了。
    孙倩的脸已经由绿转黑，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一刻哪还顾得上端庄的身份。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忍着剧痛冲那道可恶的身影张牙舞爪直扑过去。
    李瑁哪会料到堂堂分行副行长，会跟“母老虎”一般不要命的攻击自己。
    猝不及防下被扑倒在地，不等他反应，脖颈处忽的一凉，瞬间被对方抓伤，眼瞅着另一道利爪直扑面门而来。
    赶忙伸出右臂格挡，同时用左手使劲推对方的腹部。
    极度愤怒下哪还有半点分寸，一把就将体重九十来斤的孙倩给推的仰面栽倒。
    身子摔在地上，虽然有厚实的羊毛地毯做缓冲，却还是摔的不轻，疼的她龇牙咧嘴，半边身子都麻了。
    “马德贱人，你属猫的啊。”李瑁摸了摸脖颈处的伤痕，火辣辣的疼，还伴随着丝丝鲜血。
    回望依旧骂骂咧咧的始作俑者，这一刻再没半点敬畏之心。
    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死死压住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孙大行长。
    甩手就是一记嘴巴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卧房，仿佛灭火器般扑灭了一切杂音。
    李瑁此刻骑跨在孙倩腰部位置，右手手掌死死按住对方胸脯，不让她起身，左手则高高扬起，随时准备再次打下，动作极为不雅。
    这一巴掌迅捷快速，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直打的孙大行长直眉楞眼，仿佛被人点了穴位。
    “再发疯就别怪老子不客气！”李瑁面目狰狞的威胁道。
    话虽如此，心中却升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来源处自然是右手手掌，以及两人紧紧挨着的部位。
    没想到外表冷酷似冰山的孙倩身子竟会如此柔软，跟一团棉花糖似的。
    这么一幻想，心中怒火瞬间消失大半。
    特别是看到对方细嫩白皙的绝美脸蛋上隐隐浮现出的红印时，再难生起刚才那股子狠劲儿了。
    高高在上的孙大行长何时有过这等待遇。
    片刻愣神后就是无尽的委屈，忽然，腰间异变突生，刺激的她立马尖叫出声。
    “混蛋。你想干嘛？还不放开我！”
    望着表情惊恐的孙倩，李瑁以为对方还要作妖，继续威胁道：“想的美，放了你继续挠我？”
    “你，你无耻下流！”孙倩都快哭了，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恨不得一刀子插死对方。
    奈何面前的男人太过强壮，岂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能够对抗的。
    正在作威作福的李瑁也感觉到了身体异样，脸色慢慢变的尴尬起来。
    但他却不敢轻易起身，万一对方再攻过来，怕是又要艰难角逐一番。
    于是试探着提出条件：“你，你保证不撒野，我就放了你。”
    孙倩此刻满脸挂着屈辱的泪水，身子动弹不得，只好服软：“我保证，你赶紧放开我。”
    “好歹是副行长，说话得算话。”李瑁缓缓松开对方，尴尬的捂着裤裆跳到一旁。
    被放开的孙倩只觉得身上一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仪容，李瑁见状提醒道：“你最好消停点，咱们有事说事，别动手。”
    “动手也打不过你是吧？”
    “你知道就好。”
    “哼，没见过你这样卑劣的男人，居然对女人动粗。”
    “我也一样，没见过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两人虽然没再动武，嘴巴却也没闲着，谁也不让谁。
    孙倩揉了揉微痛的脸颊，默不作声的挪到化妆镜前看了看，扭头恶狠狠的说：“这一巴掌够狠的，我记着了。”
    听见这话，李瑁心中莫名一寒。
    刚才血气上涌，兽性占据了全部的理智，根本没考虑后果，现在想来不由的他不慌。
    论地位，对方是分行副行长，论社会关系，对方也比他高了好几个等级。
    真要报复，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老话说过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此情此景下还能服软道歉吗？这样干不是让对方更加瞧不起自己？
    犹豫间孙倩已经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冷笑着说：“偷了我的手机，还那样对我，你想过后果吗？”
    “我...我没偷你的手机，刚，刚才也是迫不得已。”李瑁心虚的解释着。
    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孙倩忽然抬手一巴掌煽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达成协议

    “啪...”
    声音同样清脆嘹亮，环绕在诺大的卧房内。
    李瑁一脸懵逼，随后便是一阵怒火席卷而来，说好了不动手，对方竟然公然违约。
    是可忍孰不可忍，愤怒下哪还顾得上许多，立马就要报复。
    孙倩却一动不动，挺着胸脯傲然站在原地，冷冰冰的说：“你打了我一巴掌，我现在还你一巴掌，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好嘛，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李瑁心中虽然有气，却还是停住了继续报复的举动。
    不是他怂了，而是还击对方，对方必定还要报复，这样搞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他可不想跟孙倩一人一巴掌的度过今晚。
    毕竟妻子那事还没个说法呢，尽早脱身，才能尽快搞清楚事情始末。
    于是说道：“既然扯平了，那就谁也不欠谁。”
    “我重申一次，我不是故意拿你手机的，你不要诬赖我！”
    “手机呢？”孙倩冷着脸道：“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你现在就还给我。”
    “呃...”李瑁顿时语塞，解释道：“手机在家里，你要的话现在就跟我回家取。”
    孙倩闻言一阵冷笑，讥讽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李瑁，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何必揪着不放，这样干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李瑁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说话说半截，硬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眼前的孙倩就是如此，从前不久那通电话开始，到支行的见面，再到今天，全程只有讥讽威胁，根本不听自己解释。
    这种人最难沟通，并且自以为是，总认为人人心怀鬼胎，处心积虑要害她一般。
    “我看你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你放心，不就是一台手机吗？明天早上，我亲自送去分行，这下你满意了？”
    孙倩自然不会相信他的承诺，正想说话，一阵短促的提示音传来。
    她横了李瑁一眼，一瘸一拐走到床边，那里放着台最新款的苹果6plus，粉色，跟车祸时误拿的机型一模一样。
    果然是有钱人，买手机都是双份的，一台五六千，换作李瑁自己肯定舍不得。
    就见对方点亮屏幕，然后输入密码，速度很快，但他还是隐隐约约看见了末尾两位数，貌似是18。
    这娘们也不像是差钱的主儿，用着高档手机，住着星级酒店，还穿着价值不菲的晚礼服。
    为什么就要如此为难自己？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粗略看了眼信息，孙倩深吸一口气，回头说道：“我姑且相信你一次，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把手机还给我。”
    “记住，如果再敢耍花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瑁语气坚定的回答道：“你放心，我李瑁不是贪财的人！”说着又问：“孙大行长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可就走了。”
    孙倩头也不抬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哼。”李瑁冷哼一声，临出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
    见他停住脚步，孙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再次讥讽道：“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贪心，卑鄙，下流，毫无人格底线，说吧，还有什么条件！”
    “骂吧骂吧，老子扛骂。”李瑁自我安慰着，开口说道：“我希望你能放过王国富。”
    孙倩闻言脸上表情一滞，脱口而出道：“谁是王国富？”
    “就是那晚不小心撞你车的老头，他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撤销交管局的处罚。”
    “你认识他？”孙倩忽然紧张起来。
    李瑁坦然的说：“那场车祸前不认识，车祸后才认识。”
    “老头不是故意的，他就一孤寡老人，无亲无故，你那车太豪了，他送再多蔬菜瓜果也赔不起。”
    “真是车祸后才认识的？”孙倩狐疑的问。
    李瑁简直想掐死面前这个谁都不信任的女人。
    奈何此刻求对方办事，只得耐心的发誓赌咒：“我要是车祸前认识对方，等下出门就遭雷劈死行不？”
    “劈死还不解气的话就被大货车撞，被小轿车碾压成肉泥...”
    “行了行了，也不嫌恶心！”孙倩不耐烦的打断，又好奇的问：“老头跟你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我要说我这人跟某些人不一样，心善，同情对方，你信吗？”李瑁反问道，语气玩味的很。
    听见这话的孙倩微微一愣，眼神复杂的看了过来，随后没好气的骂道：“滚，赶紧在我面前消失！”
    李瑁却没走，再次问道：“给句话，到底能不能撤销事故，不让对方赔偿？”
    “只要你把手机还我，我立马打电话给交管局。”
    “行，一言为定！”
    李瑁点点头，四平八稳的推门出去。
    等来到走廊里这才急切起来，边往电梯间跑，边看手机。
    一番折腾时间已经到了夜晚十点，正准备拨通陈珊的电话，对方却打了过来。
    “老公，怎么还没回家呀。”声音甜美柔和，夹杂着一丝丝暧昧的情愫。
    听到这个令所有男人都会身体酥麻，近乎撒娇的声音，本该心情愉悦，但此刻的老李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反而在脑海中浮现出严华那张凹凸不平的猪腰子脸来。
    “你刚回家？”
    “怎么了老公？”陈珊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瑁语气急切的问：“你是不是刚回家？”
    这一下可把对方给惹怒了，柔嫩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不爽。
    “是刚回家怎么了？你审犯人呢。”陈珊不满的说着，又嘀嘀咕咕道：“小雪非要拉着人家喝酒，我怎么好拒绝嘛。”
    竟然睁着眼说瞎话，李瑁差点没背过气去，想起刚才妻子跟严华的背影，他有种后心被攮了一刀的感觉。
    此时电话中再次传来陈珊的声音：“还说人家，你呢？大晚上的去哪了，怎么也没在家？”
    “我现在就回来！”李瑁答道，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关里蹦出来的。
    挂断电话，老李深吸一口气，快步往酒店外走去，拦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半了，邻居们早就休息，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两室一厅的房间内漆黑一片。
    唯独卧室方向传来隐隐灯光，以及电视剧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夫妻交锋

    李瑁没有立即推门进去，而是在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审查对方。
    别看陈珊外表柔弱，貌似没啥主见，其实是很有心机的，这点跟她同床共枕多年的李瑁深有体会。
    她如果刻意撒谎的话，一般人还真是难以寻找出漏洞。
    正盘算着如何探明真相，卧房大门忽然被推开，脸上做着面膜，穿着睡衣的陈珊走进客厅，估计是想拿水。
    她步伐轻快，嘴里哼着流行小调，看模样还挺高兴。
    李瑁见状，用尽量平稳的口气打着招呼：“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去哪了？”陈珊揭开面膜，表情警惕的问道。
    就跟一般家庭妇女审查晚归的丈夫差不多。
    李瑁正欲回答，对方忽然惊叫着跑了过来，“你脖子怎么了，怎么给抓伤了？”
    “跟人打架了吗？谁这么狠，都出血了...”
    陈珊激动不已，将丈夫按到沙发上，自己则忙前跑后的拿医疗箱，帮着处理伤口。
    别说，此刻的她还真有点贤妻良母的样子，如果李瑁没发现对方晚上跟严华在酒店，肯定会无比暖心。
    但是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事实摆在眼前，除非他眼花又或是时空错乱。
    “已经结痂了，小伤而已，过两天就能好。”李瑁不咸不淡的说。
    陈珊却一脸紧张：“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怎么能挠人呢。”
    “说，你晚上到底去哪了？”
    李瑁心中苦笑，本该是自己问询对方的戏码，却没想到调了个头。
    无奈的扯谎道：“我晚上跟高启生一起吃的饭，碰上个酒鬼，发生了几句争执，没事的。”
    “倒是你，怎么这么晚回家，应该喊我去接你嘛，女人家家的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怕什么，咱们住的可是市中心，就算凌晨街上也有人。”陈珊一边往李瑁脖子抓伤处涂抹着碘酒，一边说道。
    “喝酒了？”
    “喝了点。”
    “你那个同学也是，两个女人喝什么酒。”
    “哼哼。”陈珊娇嗔一声，收拾着医药箱道：“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是喝不醉的。”
    说完，伸手在李瑁鼻子上刮了刮，俏皮的走开了。
    李瑁起身脱下西装外套，走进卧室默默的观察起来，一切却跟往日一样，啥状况都没有。
    此时陈珊抱着西装进了卫生间，不久传来她的问话声：“你们在哪吃的饭，什么味啊，香不香臭不臭的。”
    李瑁没发现任何破绽，转念一想说：“湖锦酒店，小高请客，他现在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整个武宁路支行的信贷部都归他管。”
    卫生间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陈珊平静的声音：“武宁路算是咱们江东商业银行规模最小的支行。”
    “总体编制不到十五个人，你要是分在那的话，肯定比小高干的更好。”
    “你的西装味儿太大了，明天换一件哦，这件我拿去干洗。”
    陈珊若无其事的回到卧室，丝毫没有被湖锦酒店几个字影响到。
    李瑁心有不甘，只得抛出最后的杀手锏，“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了。”
    陈珊关闭电脑跟夜灯，整个人依偎过来，死死缠着李瑁的胳膊，“谁啊。”
    “好像是严华。”
    “是吗？”陈珊表情平静的道：“严行长应酬多，经常去湖锦酒店请客，搞不好真是他呢。”
    望着妻子那副天真无邪的俏脸，李瑁还真有点迷茫了。
    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跟在严华身边的另有其人？
    不等他细细琢磨，陈珊就关闭了床头灯，催促道：“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合上眼，却怎么都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在床上挨过了几个小时。
    到了凌晨五点实在是睡不着了，看着身边发出均匀呼吸的妻子，李瑁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从对方怀中抽出，披了件外套来到客厅。
    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整个城市仿佛都没睡醒，静悄悄的，几乎听的见自己的心跳声。
    李瑁独自坐在沙发上，幽幽的点燃一支香烟。
    一明一暗的火光中，是他那张纠结的脸。
    昨晚那人到底是不是陈珊？换句话说，即便是陈珊，自己该如何应对？
    毕竟是在酒店餐厅看见的，又没有抓奸在床，算不算出轨？
    这件事难就难在这里，即便陈珊真跟严华吃了饭又能怎么样。
    现在不是旧社会，对于女人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求，跟异性一桌吃饭也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此判断妻子出轨，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
    想通这点的李瑁心情舒畅不少，同时又警惕起来。
    即便神女无心，襄王肯定是有梦的。
    严华这家伙贼心不死，竟然惦记上了自己的妻子，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找个机会非得胖揍他一顿才行，要不然还真当自己是傻子了。
    正想着，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硬物，在沙发的靠枕底下，拿出来一看，正是一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这玩意就是万恶之源啊，要是不它，孙倩何必对自己恶语相向，又如何会发生昨晚那一幕。
    早还早了，把手机还给对方，这场噩梦就算是彻底结束了，甚至还能帮王老头一把。
    李瑁心情大好，精神也活跃起来，打开电视消磨着时间。
    凌晨五点多哪有电视台，屏幕里不是雪花就是停台标志。
    一阵翻找，终于找到有画面的了，是海宁卫视一台，正在重播着昨晚的本地新闻。
    无非是领导们下基层视察民间疾苦的景象，就见一名面容慈祥的老人顶着白色安全帽，周遭陪着大大小小的随行人员。
    正在一个工地里进行访问，老人很和蔼，在镜头前询问着每一位农民工。
    有没有拖欠工资的状况，有没有伙食不过关的问题，施工作业时安全得不得的到保障呀。
    全是些陈词滥调，听的人耳根发麻。
    忽然，画面一转，接上了记者的画外音。
    镜头一推来到演播室，男主持人说道：“昨日下午，市长徐忠，副市长赵耀辉连同市建委其他同志对大发地产公司青山区楼盘项目进行视察。”
    “详细询问了工程施工的进展情况、工地扬尘治理及安全生产措施的落实情况。”
    “下面由副市长赵耀辉同志发表讲话。”
    插了一段介绍，之后画面再次跳转，来到一个会议室模样的地方。
    台上坐着一排领导模样的人，正当中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胖子。
    他拿着演讲稿，意气风发，大谈社会经济建设等等关键问题。
    本是常规演讲，正在沙发上抽烟的李瑁却看呆了。
    大脑更是飞速转动，一张张画面快速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二十多天以前的那场车祸上。
    电视画面中的人正是孙倩的“老公”，那天车祸时醉倒在后座地板上的死胖子。

 第四十章 惊天发现

    李瑁看的目瞪口呆，仔细回忆着那晚的细节跟经过。
    再次确认，眼前一派干部气度，正冲底下人跟电视机前观众侃侃而谈的中年领导正是酒醉昏迷的胖子。
    赶紧挪动目光，电视台的介绍一栏标明着对方的姓名跟职务。
    赵耀辉，海宁市副市长，市委常委。
    如果说能够重回江东商业银行中山路支行，并且当上了信贷经理，让李瑁感到无比震惊或讶异的话。
    那此刻的发现绝对更高一个级别，冲击力直接让他愣了好几分钟。
    思维更是一片混沌，如同浆糊一般。
    “醉酒不醒的胖子是市领导，还是副市长？”李瑁喃喃自语道：“那，那他真是孙行长的老公吗？”
    反应过来的李瑁如遭雷击，赶忙掏出自己的杂牌大屏机上网，先是搜索孙倩的资料信息。
    然后又开始搜索赵耀辉的相关介绍。
    一番查找后终于确认，两人并不是夫妻关系，甚至连边都不挨。
    当然，网络上关于赵耀辉的个人情况寥寥无几，基本上只有他的履历，看起来是个比较踏实的领导干部。
    从乡镇岗位一步步走到今天，算一算花了二十来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赵耀辉今年五十多岁，正是政治生涯的顶峰期。
    而孙倩才三十二岁，毕业于首都经管学院，大学毕业后入职江东商业银行。
    搜索到的资料同样有限，但有一点是确认的。
    孙倩离过婚，在旧浪网曾经一篇有关于银行业的文字报道中，当时还是总经办主任秘书的孙倩主动爆料，说她在首都上大学时结过婚。
    后来因为要回乡发展，夫妻相隔两地，这才和平分手。
    这一算就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赵耀辉还在底下乡镇当一二把手，自然跟首都扯不上任何关系。
    这么一联系，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凌晨的街道上，孙倩开车带着不省人事的副市长，恰巧遇到了逆行的送菜贩子，双方发生车祸，从而曝光了行踪。
    这两人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李瑁忽然回想起一件事，那晚在医院急诊科，两名问话警察非常警惕，问个话跟审犯人一般。
    他们肯定是确认了伤者身份才办的案子，这样一来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一切线索似乎都在往那部手机上靠。
    李瑁赶忙拿起那台苹果，仔细端详起来。
    孙倩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总是小偷小偷的叫着，时不时又表现出自己在威胁她的样子。
    难道这部手机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联想到醉酒的副市长，他仿佛开了天眼，一切似乎都变的通顺起来。
    事关重大，他自然不敢怠慢，特别是这件事关乎到了自己的前途命运。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自己重回中山路支行也有孙倩的因素，或者说就是她发了话。
    这样才解释的通嘛。
    苏世长的确是个和蔼的领导，以前共事时对待自己的态度也还行。
    但自己被内部开除后，他可是一句话都没站出来说过的。
    既然当初没有选择帮助自己，何必要等待五六年之后才突兀的伸出援手？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被更上层的人士给买通了，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如果事实情况真是这样，那自己将手机还给孙倩后，对方会不会卸磨杀驴？
    根据孙倩先前对自己表现出的恶劣态度来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可不还手机又能咋办？硬拖着？
    拖到何时是个头，万一把对方给逼急了，鬼知道会使用何种手段对付自己。
    思来想去，李瑁还是决定将手机还给孙倩，不过要是能够窥探其中的秘密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怎么的，李瑁按下了开机键。
    随着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缓缓亮起，手机进入主体界面。
    紧接着就是四位数字的密码，不输入的话便只能停留在紧急电话的拨打界面。
    忽然，一道闪电在李瑁脑海中快速划过，正是刚才在湖锦酒店贵宾房间内的情景。
    与自己打斗中的孙倩看了次短信息，密码末尾貌似是18。
    既然是四位数，那李瑁现在就只需要猜对前两位数字就成了。
    不得不说，此刻的李瑁既兴奋，又有些忐忑不安。
    兴奋是这件事令他有种破案的感觉，抽丝剥茧后一步步逼近真相，这种成就感与满足感简直无与伦比。
    而忐忑则是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不光牵扯到了分行副行长，甚至还与副市长级别的大人物相关联。
    如果真跟猜测的那样，自己会不会遭遇危险？
    不管怎么说，眼下保住工作才是第一位，而要让敌人忌惮自己，解开手机相关的秘密是必不可少的。
    两位数分别由零至九，粗略一算，大概有九十种排列组合。
    幸亏是四位数的密码，要是换作六位数，前四位的排列组合加起来起码有八九千种，那样一来就是一天时间也试不完。
    李瑁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开始进行解锁工作。
    连续错了五次之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没用过苹果的李瑁哪会注意这个细节。
    继续开始第六次的输入，哪晓得一行文字突然跳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显示出“iphone已停用，请一分钟后再输入”的字样。
    好嘛，竟然还有冷却时间。
    耐心等了一分钟，第七次错误后显示要继续等待五分钟。
    时间嘛，老子有的是！
    李瑁暗骂一声，继续在试错的道路上飞奔。
    第八次错误后，等待时间延长至了十五分钟。
    第九次，竟然是六十分钟！
    看到这个提示的李瑁终于傻眼，合着越往后面，时间是成几何上涨的啊。
    万一这次再输入错误的话，那等待的时间不得大几个小时？
    眼看着即将天亮，李瑁哪还敢随意试错。
    掏出自己的山寨机上网搜索着有关于苹果的屏幕解锁资料。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吐血。
    官方解释，开屏密码连续错误十次，手机将会直接远程锁定。
    如果提前设定了资料保密级别，那么本地储存便会被直接删除。
    要想开机只能去苹果专卖店进行解锁。
    这样一来瞬间就将李瑁给逼近了死胡同。
    而给他的留下的机会也仅仅剩下最后一次了。
    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因为与孙倩约定今早还手机，如果让对方发现自己擅自输入密码，导致手机被锁。
    那么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李瑁脑子里全是怎么办这三个字，此时灵感再次闪现，快速回到介绍孙倩个人资料的网页上。
    小娘们是八三年生人，具体出生月份正是一月八号。
    这不就是密码18的由来么？
    照此推断，那密码前二位数字肯定就是83。

 第四十一章 分行之行

    8318！
    是不是这个密码呢？
    李瑁有些犹豫，此刻的他就好比站在悬崖边，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万一选错道路，事情毫无疑问会向着最坏的方向前进。
    但不选择，等待他的同样是毁灭，只不过属于慢性毁灭的范畴而已。
    想到这，他一拍大腿骂道：“再穷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
    让那个小娘们发现就发现了，最多丢工作，丢前途，大不了重新投入社会，以他的条件混口安乐饭还是问题不大的。
    果断按下键盘，输入8318几个数字。
    屏幕突然卡了一下，这一卡让李瑁浑身上下冷汗直流，后背都被趿透了。
    本以为手机如同自己的前途一般就此锁死，哪晓得眼前一亮，竟然成功进入了主界面。
    还真是这个密码。李瑁差点乐出声，警惕的看了看卧房方向。
    大门紧闭，陈珊应该还处于甜美的梦乡之中。
    确认环境安全之后，李瑁开始窥探这部手机中的秘密。
    有了刚才的教训，他再也不敢莽撞行事了，用自己的手机查找苹果的使用手册。
    然后再针对性的地毯搜索可用资料，很快就发现了猫腻。
    众所周知，苹果这个企业能够在国内火爆，除了营销手段了得之外。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系**立，生态环境优越。
    根据手册上的内容，每一台苹果都自动连入云上贵州这项服务，数据是实时上传的，以防止丢失。
    这样既给用户带来了便利，也能减轻手机的本地存储空间，以达到空间最大的利用率。
    信息时代，个人资料是重中之重。
    由云上贵州这家本土公司帮忙储存，这在一般人眼里应该是件方便的事情。
    巧的是这台手机设置栏里并没有连入云端，并且关闭了实时上传的途径。
    发现这一点的李瑁大喜过望，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其中有猫腻。
    更加确定这台手机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并且这个秘密关系到孙倩跟赵耀辉这两位大人物。
    顺着思路一顿翻找，果不其然，在本地照片的文件夹中发现了一个足以惊天动地的秘密。
    这是个长达半小时的动态视频，清晰度不怎么强，估计只有两百万像素。
    可内容却太过劲爆，直看的李瑁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整整半个小时的视频他一分钟都没有落下，边欣赏火爆内容边用手机进行拍摄。
    直到天光大亮，卧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起床声这才罢休。
    此刻已经清早七点半了，穿着睡衣的陈珊推门而出，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老公，你晚上没睡觉吗？”
    “睡了睡了，六点多才起床。”李瑁赶忙收起手机，笑着打招呼，尽量表现出平静的神态。
    好在陈珊刚刚睡醒，哪能注意到他表情上的异样，简单答应一声就钻进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夫妻俩打理完毕，出门上班。
    本来两人应该同坐一辆公交车前往中山路，李瑁却声称要去拜访一位重要客户。
    眼见丈夫对于工作如此上心，陈珊自然高兴的紧，送上一记香吻后就独自上班去了。
    李瑁则搭乘另一辆公交车直奔位于建设东路的江东商业银行分行而去。
    海宁是个地级市，整体规模不大，总共有四个行政区。
    作为本省龙头级别的商业银行，江东商行在海宁有着数十家支行营业部和一家分行。
    位于建设东路的市总部属于一级分行，归省城总部管辖。权力不可谓不大。
    清晨的建设东路人来人往，几乎全是附近的上班族。
    分行在公交站南面九百米处，这是一栋三十楼的高层建筑，属于富达集团下辖产业。
    第十七至二十层以及一楼南面大厅被江东商行购买，进行办公。
    其余楼层则驻扎着大大小小与金融行业相关的公司，如果说中山路是面向广大客户的金融一条街的话。
    那么这里便是整个海宁市的金融大脑部位。
    不大功夫，李瑁就出现在了富达大厦的写字楼前，他整了整仪容，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入内部大厅。
    因为没有工作卡，很快被几名穿着笔挺训练服的年轻保安给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李瑁摸了摸身上口袋，不巧，昨晚刚刚换了西装，工作牌就在口袋里，忘了拿出来。
    于是解释道：“我是江东商行的职员，昨天就预约过了，找领导办点事。”
    保安一脸青涩，明显就是不懂得变通的人，果断拒绝道：“没有证明文件不能进入大厦内部。”
    “请你出去。”
    李瑁一脸不爽，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孙倩的电话。
    不巧的是对方竟然关了机，装\逼失败的李瑁只得在众目睽睽下去往另一侧的分行营业厅。
    向大堂经理说明来意后，对方非常热情，主动拨通了楼上办公室的号码。
    不一会儿就下来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子，还是熟人，前几天孙倩去中山路视察时碰过面。
    “李经理，怎么是你？”胡晓莹一脸笑容的问道。
    作为办公室副主任，阅人无数，面前男子却依旧给了她非常深刻的印象，不光是在会议上一鸣惊人，拿出五千万的信贷业绩。
    更是在会后被孙副行长单独留下进行“培养”。
    李瑁回答道：“你好胡主任，我约了孙副行长，不知道她在吗？”
    这么一说，胡晓莹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暧昧的表情，笑道：“在，在，我带你去见她。”
    “谢谢。”
    “不客气。”
    胡晓莹说着，将李瑁领进大厦，搭乘电梯直奔二十层。
    分行就是分行，不论在装修档次还是品味上都比支行高了一个级别。
    特别是领导们的办公区域，更显奢华庄严。
    地上铺着厚实的羊绒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发不出半点声音，灯光柔和不刺眼，每间办公室门口都悬挂着中英文双语的标示牌。
    胡晓莹领着李瑁经过前台，来到中间区域的一间办公室前，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句柔和的请进。
    两人推门而入，就见孙倩端着咖啡杯站在整面的落地窗前，正欣赏着脚底下的车水马龙。
    此时的她早就不是昨晚那副打扮了，穿着名牌职业装，整个人显的既职业，又干练，活脱脱银行业铁娘子的形象。
    胡晓莹报告道：“孙副行长，中山路支行的李经理找您，说是跟您约好了。”
    听到这个名字，孙倩猛然转身，看样子想发火，但却忍住了。
    点点头道：“谢谢你小胡，你先出去吧。”
    胡晓莹看了眼一脸无所谓表情的李瑁，赶忙退出办公室。
    经过前台时忽然被文员小汪叫住，就见对方满脸八卦的问道：“晓莹姐，刚才那人是谁呀？”
    “底下支行的信贷经理。”
    “是吗？长得好帅哦，还那么高，起码有一米八，他不会是孙副行长的男朋友吧？”
    胡晓莹眼一瞪，训斥道：“胡说什么呢，这种八卦可不能瞎编，传出去影响不好。”
    虽然副主任发了飙，但小汪明显不怕她，反而笑吟吟的说：“依我看孙副行长单身太久了，就应该多些这样的八卦。”
    “万一成了，咱们姐妹也替她高兴嘛。”

 第四十二章 翻书比翻脸还快

    副行长办公室内，孙倩一脸愤怒的打量着李瑁。
    后者在心态上已经彻底改变，吊儿郎当的站在原地，不光不怕，反而用犀利的眼神回敬过去。
    “谁让你直接上来找我，还惊动了胡副主任，你考虑过后果跟影响吗？”
    孙倩毫不留情的斥责道，对于一名单身已久的银行女领导来说，感情问题最能让人津津乐道。
    特别是像李瑁这样直接闯上来找人的情况，不消片刻，整个分行就会传出流言蜚语。
    胡晓莹也是的，年岁不小了，却一点分寸都没有，完全不知道为领导考虑。
    本以为李瑁会服软道歉，哪晓得他却顶撞道：“昨晚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早上把手机还你，你难道不想要回去？”
    “你可以打电话叫我下楼！直接闯上来算怎么回事？”孙倩怒不可遏的说。
    李瑁摊摊手：“你手机关机了，这可不能怪我。”
    “鬼扯！”孙倩咕哝一句，回到办公桌前拿出包包里的手机，还真是没有开机。
    李瑁一脸无辜的说：“看吧，又误会我了，你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三番两次误会我...”
    孙倩终于怒了，一拍桌子吼道：“你怎么跟领导讲话的！”她却没有注意一点。
    李瑁昨晚在酒店房间失控，那是被逼到了墙角的无奈一搏。
    现在没人逼他，他却依旧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讲话，这两种情况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见对方真的发火，李瑁又笑呵呵的赔礼道歉：“对不起，我向孙副行长您道歉可以了吧？”话虽如此，脸上却依旧玩味，丝毫敬意没有。
    看着他的样子，孙倩恨得牙根痒痒，但还是强压住怒火道：“手机呢？”
    “您放心不会给您弄丢的。”李瑁玩世不恭的拿出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看似恭敬，却始终令孙倩生出厌恶的感觉。
    也不知怎么了，难道两人命里就相克？
    好在是真的还了手机，孙倩瞬间把那点不爽抛诸脑后，拿起电话就开始检查起来。
    她克制着紧张的心情，一番查阅，终于露出轻松神态。
    “总算是物归原主了。”孙倩瞧着设有四位密码的主界面，忽然抬头，冷冷盯着李瑁。
    后者挪开椅子坐了下去，“孙大行长，咱俩的误会这下就算是彻底解开了吧？”
    “您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打电话给交管局撤销对王国富的处罚，还有保险公司的赔偿。”
    孙倩点点头，将手机收进抽屉，道：“照理说是该这样办。”
    “毕竟那位老大爷也不是故意的，混口饭吃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是这个道理吧？”
    “是是是，大领导的觉悟就是高，我先替王老头谢谢您了，顺便帮他道歉。”李瑁挑起大拇指赞道。
    哪晓得对面的孙倩翻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就凶神恶煞的道：“不过我现在反悔了。”
    “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要警察要法律干嘛？”
    “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交警给你们提出只需要赔偿两万块钱吗？”
    “我的车可是进口的，买的时候花了一百多万，那种级别的事故怎么可能只用赔付两万？我一定要追究到底，即便打官司也要全额索赔！”
    李瑁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不讲信用，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一脸愤怒的指着孙倩，想要开骂，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么？”孙倩挑了挑眉，一脸高傲的道：“想骂我？还是想像昨晚那样打我一巴掌？”
    “这里可是分行总部，你有种就动手，看我不让你这个混蛋去吃牢饭！”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吐露出来的，这也侧面证明了孙倩有多恨李瑁。
    这一幕如果让前台的小汪看见，肯定不会再犯花痴，把李瑁当做孙副行长的情人来看待。
    “够狠的！”李瑁被气得直抖，挑起大拇指道：“最毒妇人心，老话说的真没错。”
    “孙大行长，你行，你厉害，难怪你能当行长，我就只能在底下支行干干跑腿的事情。”
    孙倩冷哼一声，对于这番言论不置可否，同时下达了逐客令。
    “现在事情完结了，你可以滚了！”
    “以后见到我记得躲远点。”
    对方都这么说了，李瑁还能如何，只得乖乖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想起王国富家中的破败景象，以及老人孤寡无助的表情神态，还是停住脚步，回身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孙，孙行长。”
    “我，我再次跟您表达歉意，当晚不该错拿您的手机。”
    “给您造成了不便，请您见...”
    谅字还没出口，孙倩就不耐烦的打断道：“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滚蛋，别在我面前乱放屁，我听不进去！”
    “行...”李瑁咬牙切齿的道：“王国富只是个穷苦的老人。”
    “您却是一行之长，事情的确是他的不对，但您不差这点钱，我，我...”
    他想说求，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孙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话锋一转道：“放过王大爷也行，这点钱我的确没有放在眼里。”
    李瑁心中一喜，对方继续道：“不过我也有条件，你要是能够办到，我就考虑放过对方。”
    “什么条件？”李瑁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对方一脸轻松的说：“只要你答应立即离职，我马上给交管局和保险公司打电话，不追究王国富的任何责任。”
    “他的三轮车不是翻了吗？我还可以拿出一笔钱来补偿他的损失。”
    好嘛，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李瑁忽然就明白对方出尔反尔的意图了。
    见他愣在原地没了主意，孙倩语气嘲弄的说：“你昨晚讲的不错。”
    “我虽然是分行副行长，但也不能仅凭一句话就让一个支行经理被辞退。”
    “再说了，你这个混蛋能重回支行以为是谁帮的忙？”
    “还不是我给苏行长打的招呼。”
    “你可是有污点的人，能够重回银行风光一阵就不错了，现在主动离职，也算保留了点体面。”
    “你是聪明人，该怎么选择不用我教你吧？”
    这么一说整件事情就清楚了，还真是孙倩帮忙，自己才能重回中山路。
    得到这个答案的李瑁反而平静下来，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召回来？
    手机里的那段视频占了绝对因素，现在拿回了手机，自以为是的孙倩就露出了马脚。
    想到这，他呵呵一笑，不光没有离开，反而坐回了刚才的那把椅子上。
    直视着一脸优势在我表情的孙倩，道：“您这么说我就不能理解了。”
    “我李瑁何德何能，会让您这位大行长主动帮我讲话。”
    “难不成应了那句老话，投桃报李，就因为帮您保管了几天手机，您就费劲吧啦的帮助我调回银行？”

 第四十三章 反客为主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这么一问，立刻就改变了此刻的整体局势。
    自认为运筹帷幄，拿捏住李瑁软肋的孙倩表情一怔。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如此年纪就当上副行长，并且成为江东商业银行内部最有前途的领导。
    李瑁的话看似在发表疑问，其实暗藏玄机，孙倩不光听懂了，还有了自己的联想与推测。
    虽然有了主意，她却没把话挑明，反而装傻充愣道：“本来看了你的履历后觉得你是个人才，想提拔提拔你。”
    “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信你这种粗鄙的男人会给江东商行带来什么前途。”
    “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见这话的李瑁哈哈大笑，忽然起身反问道：“不是您在为难我吗？”
    “还拿王大爷的事情搞威胁，让我尽快离职。”
    “怎么到了您嘴里我成了十足的坏人？还粗鄙。”
    “这个词用的好啊，不过形容我不怎么贴切。”
    “嗯...我觉得那个谁就很粗鄙，啧，一时之间记不起名字了，哎呀哎呀。”李瑁一脸玩世不恭，情绪彻底放松。
    这回轮到孙倩不耐烦了，怒道：“有话说话，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没用！”
    “呵呵，别生气嘛，我突然想起那个名字了。”李瑁死死盯着对方的寒气密布的俏脸。
    一字一顿的道：“是不是叫...赵！耀！辉！”
    “这家伙就很粗鄙，不过也很好学，一把年纪了，还在苦读外文，就是不清楚那两位金发碧眼的洋老师教的好不好。”
    讲完这句话之后，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孙倩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缩，随后便快速放大，有这种生\理\反\应，无疑是极度惊讶所致。
    两人均没说话，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对视而坐，墙上的时钟传来有节奏的滴答声。
    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着两人的心脏。
    李瑁还好，早就有了摊牌跟殊死一搏的准备，反观孙倩就有些不适应了。
    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个结果，脑子里飞速运转着，综合现在的状况，所有疑点都指向一处。
    对方是如何避开手机的屏保密码，从而窥探到里面的视频数据？
    不是说苹果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手机吗？难道连指纹外加密码的双保险都不起作用了？
    这个问题恐怕要交给死了四年的乔布斯，又或者是库克老大爷来解答了。
    而此刻的紧张局面则只能由孙倩这位当事人独自去面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理清头绪的孙大行长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大班椅上。
    用怨毒的眼神盯了过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以这事要挟你这位大领导！”李瑁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复的孙倩仿佛听到世间上最好笑的笑话，冷笑连连。
    反唇相讥说：“这还不算威胁？在你眼里怎么样才算威胁？”
    “李瑁，我警告你，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你这种级别的人能够触碰的。”
    “我懂，我怎么可能不懂。”
    李瑁一脸悲凉的说：“像我这种人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眼里就跟蝼蚁一样，想让我复职就复职，想让我滚蛋就滚蛋，对吧？”
    孙倩闻言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的道：“你不用离职了。”
    都是聪明人，愤怒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并且作出最为明智的决定。
    李瑁继续道：“那王国富呢？”
    孙倩瞪了他一眼，那副表情就像要杀人一般。
    不过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没一会儿语气平静的吩咐道：“小严，车损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你也去交管局说说，立即撤案，把车还给那个农民吧。”
    挂断电话冲李瑁道：“你满意了？”
    后者咧嘴一笑，表情感激的说：“我替王大爷谢谢您，谢谢孙行长大人大...”
    话没落地就被孙倩打断道：“这些废话就不必说了，把底子还给我。”
    “什么底子？”李瑁一脸奇怪的摊摊手。
    孙倩终于怒了，哪还搂的住火，拍案而起道：“你够了，赶紧把那段视频录像的底子还给我。”
    李瑁用无辜的口吻答道：“我可没有不良嗜好，那种毛\片见识过一次就够了，我才不会留下拷贝。”
    “真的？”孙倩有些不相信，上下打量着李瑁，试图看出破绽。
    可惜的是对方一丝纰漏都没有，表情真诚，比办公室内的实木家具还要真。
    李瑁见她不相信，举起三根手指又要发誓赌咒。
    孙倩最怕的就是长篇大论喋喋不休的人，连忙阻止道：“够了够了，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这个世上真存在天谴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法无天的坏人了。”
    李瑁心中一乐，暗道这可是你主动不要自己发誓的，于是保证道：“孙行长，我的要求不多。”
    “只是想保住工作而已，现在目的达成了，我保证将来不会烦你。”
    “是吗，你真是这么想的？”孙倩挑眉道。
    李瑁认真的点点头：“我保证，如果我说谎...”
    眼看他又要来这一套，孙倩不耐烦的挥手说：“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是是是...我立马滚。”李瑁心中一松，转身便往门外小跑而去，步伐轻快无比。
    正准备拉门逃走，背后忽然传来冷冰冰的问话声。
    “你昨晚不是解释说捡到我的手机只是个意外吗？”
    “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窃取里面的资料！”
    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李瑁当即停住脚步。
    对方什么意思他心中门清，此刻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方面要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另一方面也不能太过强势，彻彻底底的激怒对方。
    这个时候便需要主动往后退一步了，讲讲真话，让对方感觉依旧处在强势的地位之上。
    于是李瑁就将无意中看见新闻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孙倩果然上当，点点头道：“你倒是很聪明，仅凭一则新闻就能发现疑点。”
    “不是我聪明，只是这件事太过蹊跷了，任何人都会产生联想。”
    孙倩不屑的撇撇嘴，很快提出第二个疑问，“那手机密码呢，你是怎么绕过这一关的？”
    李瑁苦笑道：“还是凑巧，我在百科上浏览你的资料时，无意间看见了8318这个数字。”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出生年月当做密码，你说巧不巧？”
    这个答案无疑让孙副行长吃了个大瘪，一张俏脸绿黑绿黑的，仿佛吃了苍蝇般难受。
    烦躁的提醒道：“记住，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要到处乱讲。”
    “如果让我发现了，后果绝对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第四十四章 内部小会

    “孙行长你可以放心，我李瑁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索求无度的人。”
    “这件事我保管不会再提，并且会尽快忘掉，还有一点，我对上层人物的事没有任何兴趣，这么干只是求一个自保而已。”
    李瑁理直气壮地说道，看样子真诚无比，令人难以找到突破口。
    孙倩没有立即回答，低头沉思一阵，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思想斗争。
    终于深吸一口气，抬头道：“希望你能够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呢！”李瑁恶意的想着，快步走出副行长办公室。
    虽然离开了对方的视线范围，但他还是不敢懈怠，谨小慎微的下到一楼，这才逐渐放松起来。
    回望三十层气派无比的富达大厦，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同时也在心中设下规矩，今后尽量少与孙倩之流接触，最好是一辈子都不碰头。
    回到中山路支行已经是上午十点，信贷部的职责比较特殊，说好听是为本市企业跟普通客户提供资金需求。
    其实就是跑业务的，通常情况下并不需要坐班。
    特别是现下的支行，业绩繁重，大家伙都尽可能的寻找客源去了，诺大的办公室内一个人也没有。
    李瑁简单收拾一番，查了查通讯录，从中挑选了两家企业，准备吃过午饭就去跑一趟。
    此时忽然想起自己偷录的那段视频，立马翻开手机相册。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转移存储，以防止孙倩的状况在自己身上重现。
    他本想将视频存在一个网络云盘上，可建好账户后又被网站的警告提示给吓住了。
    网站方明确声明，说是不允许存储涉\黄\涉\政的文件。
    赵耀辉学英文的视频内容如此激烈，怕是放不了两天就会被强制删除，到时候自己的终极保命杀手锏也就没了。
    想到这，他翻出来一个两G的移动硬盘，先是检查了一番内部文件，几乎全是信贷有关的客户资料。
    因为时间太久，很多都失去了时效性。
    果断格式化，再把那则一百多兆的视频存储进去，顺便清空手机相册。
    干完这些的他终于放松，这个不起眼的U盘里可存储着副市长的秘密。
    最好是一辈子都用不着，一旦需要拿出来，那肯定就是自己生死危机的重要时刻。
    此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副行长徐毅背着双手走进来。
    见李瑁坐在位置上，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小李，在呢？”
    李瑁赶忙起身，“徐行长你好。”
    “最近业绩怎么样，距离这个季度结束可没有多少天了，这两千万的指标可不能不完成啊。”徐毅看似随意，其实非常重视业绩。
    特别是这个末尾季度，因为按照惯例。
    苏世长在开年后就要按照要求退休了，也是来年第一个季度完结的时候。
    这样一来，眼下就尤为重要了，如果能够超额完成分行下派的指标，对于徐毅竞争支行行长之位绝对是一大利好。
    李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徐行长，大家伙最近都很努力，袁弘跟马毅正在接洽广南物流公司。”
    “对方大概有一千七八百万的资金需求。”
    “如果吴经理的一组能够拉来四五百万的业绩，相信完成这个季度的任务不在话下。”
    听到这个答复的徐毅点点头，赞道：“干的好，没想到啊小李，刚回来就能搞定这么大笔业务，苏行长的决策果然没错，拉你回来是无比正确的。”
    随后又语气低沉的说：“就是可惜了，如果能够超额完成指标，那就更妙了...”
    李瑁静静地站在一旁，哪敢接这个话茬。
    说穿了，信贷业务跟其他销售行业大同小异。
    最重要的便是老客户的积累，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而最理想的状态便是一名信贷经理长期与几家具有发展前途的公司达成紧密合作关系。
    一方提供资金，另一方则稳妥的消化这些资金，并给予回馈。
    李瑁在宁远资产干了五年多，手底下的确积攒了不少客户，就好比临市的强盛集团。
    可那毕竟是属于宁远的资源，如果他公然抢夺，不光影响不好，也会破坏他在行业内的名声。
    换句话说，要不是有高启生这位老朋友，老徒弟念旧情，他在江东商行的日子同样不会好过。
    见他不作声，徐毅呵呵一笑，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小李，通知大家伙回来吧。”
    “咱们下午开个内部小会，商讨一下如何超额完成上头的指标。”
    “是。”李瑁不敢怠慢，立即拿起座机联络起来。
    下午，支行信贷部的小会议室中，一组成员跟二组成员全都到齐。
    主位上坐着分管副行长徐毅，左右是吴长冬跟李瑁，往下则是马毅，袁弘，钱勇这些老员工。
    诸如寇振东、海大宝、蒋力、周楠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人只能敬忝末座，老老实实听着领导们的讲话发言。
    “在大家两个多月的不懈努力之下，这个季度的任务全部完成。”
    “在此我要提前表扬李瑁经理，他虽然刚回来不久，但却独立完成了五千万的业绩，不光自己能干，带领着袁弘马毅等一干组员又完成了一千八百万的业绩。”
    “这份成绩在哪都说的过去，让我们恭喜他！”
    说完带头拍起了巴掌。
    反观一组成员则臊眉耷眼的，特别是吴长冬，心中不平的很。
    李瑁是季度中段才回归的，可前段他们已经完成了一个亿的目标。
    这份业绩丝毫不比现在逊色，为什么就得不到公平对待？
    他哪知道，这只是徐副行长驾驭人的手段而已。
    以往信贷部就只有一名经理，现在却是两名，不采取手段制衡制衡，怎么能坐稳副行长的位置。
    见一组成员心不甘情不愿的鼓着掌，徐毅知道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过指标归指标，不能完成上级下派的任务，咱们就放松警惕了吧？”
    “我现在要给大家伙的肩膀上加点担子。”
    说着，将手边的资料袋分别递给吴长冬和李瑁。
    资料是复印好的，分发下去后刚好一人一份。
    翻开看看，是一家名为大发地产公司的贷款审核文件，主体楼盘项目在青山区靠近十七号海滨码头的位置，规模还算可以，正处在预售的阶段。
    吴长冬一脸吃惊的问道：“他们需要一点五个亿的贷款金额？”
    “不错。”徐毅淡定的点点头，“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预计一共有四期规划。”
    “现在只是第一期，前期工作已经完毕，处于预售阶段，本来是跟建行达成协议的。”
    “但对方的第三笔资金出了点问题，所以才落到我的手上。”
    “我希望你们一组跟二组能够合力拿下这个项目，如果成功，我会在上级领导面前替你们请功！”

 第四十五章 新项目

    提到请功的字眼，吴长冬的双眼立即就亮了。
    作为支行信贷经理，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的太久了。
    银行业就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上头不挪屁股，下面人几乎就永无出头之日。
    现在的内部格局是苏世长即将离休，竞争者有两位，分别是严华跟徐毅。
    一旦徐毅高升，那么副行长的位置也就空了出来，最大可能由自己接任。
    好巧不巧，李瑁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横空出世，短短时间内就抢了不少风头。
    虽然他资历不够，但仅论职位的话，他还是有资格竞争副行长的位置的。
    这一点令吴长冬相当别扭，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现在却出现了转机，如果自己能够吃下这笔业务，那接任副行长的机会就更大了。
    吴长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个项目上彻底碾压李瑁，以体现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气质。
    反观后者就谨慎许多，拿着资料询问道：“徐行长，建行为什么会突然断贷？”
    “像这种级别的项目，不是应该拿到地块时就谈妥了投资计划的吗？”
    “突然断贷会不会是大发地产公司的资金链出现问题，建行这边想止损，所以才不提供后续资金的？”
    吴长冬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狂喜，李瑁啊李瑁，果然是刚回归的菜鸟。
    徐副行长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现在好了，主动触犯其逆鳞，简直就是找死。
    果不其然，徐毅皱着眉头道：“我已经联系过建行那边了。”
    “负责这笔项目的唐主任表明，他所在的青山一路分行是自有资金出现问题，并不是刻意断贷，这个你可以放心。”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成功拿下这笔项目，超额完成这个季度的任务目标！”
    说完猛地一挥手，起身离开，明显对于李瑁的冲动问话感到不满。
    等领导走后，会议室内立刻喧闹起来，大家商量着如何着手这个新项目。
    只不过一组跟二组始终没有发生交集，两方对立的意图还是比较明显的。
    而正中间的长条会议桌则如同楚河汉界般将两方人马间隔开来。
    吴长冬敲了敲桌面，交谈声逐渐平息，笑眯眯的望着李瑁道：“李经理，既然领导下派了任务。”
    “咱们就按照规矩流程来吧，分工上面您有啥想法，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李瑁放下文件，谦虚道：“要不...还是吴经理来主持，我刚来嘛，经验不足。”
    “呵呵。”吴长冬含笑点点头，也不客气，当仁不让的道：“那行。”
    “这样，一组负责对接项目，包括建行那边的手续审核，还有与大发地产主管领导的洽谈。”
    “二组则负责尽调，两条腿走路，这样才不会耽误事儿。”
    对公信贷的业务一般分为两个步骤，一是资料的审核，二则是部门人员实地核查。
    资料审核比较复杂，需要风险管控部门介入，同时本地信贷部门也不能闲着，尽调是必须的。
    只有在两方同时审查过关的情况下，贷款才能顺利批复。
    整个流程中最辛苦的就是尽调工作，这项工作不光繁琐，并且还需要承担相应责任。
    听到这个安排，马毅跟袁弘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满的表情。
    特别是身为组长的马毅，立即就要反驳，正准备说话，手却被李瑁给悄悄按住了。
    “行吴经理，就照你说的办。”李瑁率先答应道。
    吴长冬大喜过望，心中得意万分，与李瑁相比，他的优势非常明显，那就是资历深。
    不得不说凭借着资历，他抢得了这次的头筹。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马毅不满的道：“李经理，凭什么苦活累活都归咱们。”
    “谈业务抢风头的活儿就是他们一组去办？”
    其余几人也露出不解的神态，李瑁苦笑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急啥。”
    “再说了，这个项目本就是徐行长让咱们两组人马一起完成的。”
    “谈妥了都有功劳嘛，何必抢着跟大发地产的高层接洽。”
    袁弘道：“李经理，大发地产可是本市地产行业中的优质公司。”
    “这次的业务虽然是由一组二组共同完成。”
    “可以后呢，一旦让吴长冬搭上了大发这条线，咱们可就被动了啊。”
    不得不说他的话非常有道理，寇振东金小琴三人点头如捣蒜。
    李瑁就没这么乐观了，他的心思始终停留在建行为什么断贷上面。
    意有所指的道：“是福是祸谁又能提前预知？咱们还是把眼下的工作干好吧。”
    眼下的工作自然指针对大发地产青山区滨海阳光城项目的尽职调查。
    李瑁稍作思考就有了主意，果断分配道：“财务方面小琴跟大宝去。”
    “老马，振东，你俩负责法律相关的资质审核。”
    “老袁，咱俩就辛苦辛苦，看看这个滨海阳光城的业务到底干的怎么样！”
    作为领导都能身先士卒，干最苦最累的工作，这一点令大家无比叹服。
    再没怨言，答应一声就各自忙碌去了。
    .......
    就在信贷部为了超额完成业绩做最后的努力时，存款部门的日子可谓是相当愉快。
    本季度的存款任务已经完成，严华躺在业绩簿上开始享受年节前的轻松生活。
    上次在湖锦酒店请陈珊吃饭，效果不怎么样。
    本来是必成功的局，却没料到对方体质特殊，千杯不醉，合两个大男人的力都没灌倒对方。
    好在有那条名牌项链做敲门砖，收了昂贵礼物，才能有后续的持续接洽嘛。
    严华正坐在大班椅上思考着如何攻克人妻的方案，办公室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陈珊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严行长，上次您送我那条项链的钱已经打到您的卡里了。”
    “谢谢您啊。”
    “哎呀，一点小钱而已...”严华赶忙起身过来，无意中扫落了桌面上的一张单据。
    陈珊赶忙弯腰去捡，那是张发票，排头是帝豪的标志。
    帝豪商厦，本市最高档的商场，大牌云集，能进去购物的人非富即贵。
    发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陈珊扫眼一看，就见名录上是一条项链，售价三万五。
    牌子不认得，估计是某个欧洲的奢侈品品牌。
    她瞬间就惊呆了，合着严华送自己的项链并不是三千五，而是翻了十倍的三万五啊。
    “严，严行长，那条项链值三万五？”
    望着眼睛溜圆，满脸惊讶的小少妇，严华心中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脸上却依旧平静。
    淡淡道：“金粉妆红颜，珊珊，就是再贵的东西也配不上你。”
    “三万五，小钱而已，就当哥送你的新年礼物！”
    “对了，小瑚那事我已经搞定了，这是名片，你拿去给他，就说是我介绍的，贷款不成问题。”

 第四十六章 神级好男人

    什么叫豪，什么叫千金散尽只为博红颜一笑？
    此刻的严华就是最好的体现，三万五的奢侈项链说送就送。
    二十万的创业贷款，说找关系就找关系，连吭都不打一下，当真是极品男人的代表。
    陈珊一介女流，哪有不被感动的可能。
    小脸立即就红了，眼眶中更是蓄满了晶莹的泪珠子，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直看的严华的心都快碎了。
    赶忙拿起桌上的纸巾递过来道：“别哭，哭的梨花带雨的就不好看了。”
    温柔，豪爽，善解人意。
    在这么多的优势之下，丑陋的长相简直不值一提。
    把陈珊给感动的啊，差点没当场投入严副行长的宽阔怀抱之中。
    好在她还尚存一丝理智，丈夫李瑁虽然不如对方体贴。
    可两人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深厚，一时半会儿还真就割舍不下。
    仿佛看出了她的顾忌，严华大度的道：“珊珊，我这人就这样。”
    “对一个人好怎么都掩饰不住，更加不会索取回报。”
    “李瑁是个好人，你俩好好的过日子，这样我才能安心。”
    “名片你拿着，小瑚创业不容易，作为姐姐，该帮还是要帮的。”
    陈珊木然的接过名片，看着不求回报的严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敲响，门外传来储蓄主任小心翼翼的问话声：“严行长，今天的结算表做好了，您现在有时间签字吗？”
    严华对于问话充耳不闻，一脸温柔的瞧着陈珊，后者赶忙擦擦湿润的眼角，躬身道：“谢谢您，严，严大哥。”
    这一声严大哥叫的严副行长的骨头都酥了。
    到了这把年纪，啥样的女人没玩过，即便再年轻，再鲜嫩的肉体也尝试过千百次。
    美味佳肴试多了自然无味，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肉体上的攻伐远远没有心灵上的征服来的更有成就感。
    “下班了，赶紧回去吧。”
    “嗯。”陈珊答应一声，逃也似的溜走了。
    门口的储蓄主任看着冒冒失失闯出来的陈珊一脸懵逼。
    正想抱怨两句，严副行长威严的喝道：“愣在那干嘛？赶紧过来给我签字！”
    .......
    有了严副行长的帮忙，正缺资金创业的陈瑚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第二天清早就拿着名片连同死党金浩去了那家贷款公司。
    这家企业名叫拍掌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位于市中心建设东路的富达大厦七层。
    陈瑚跟金浩还是第一次来如此高档的写字楼。
    两人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子，一副社会青年的打扮，没有任何意外的被大堂值守保安给拦住了去路。
    望着一脸公事公办的保安跟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神态的前台小姐。
    陈瑚只觉得面子扫地，特别是死党跟在一旁，更让他有种装\逼失败的感觉。
    愤怒下将严华给的那张名片拍在了前台大理石桌面上。
    嚣张吼道：“我们是唐龙唐经理的客人。”
    先前说过，富达大厦一共有三十层楼，驻扎的企业几乎全都与金融相关。
    甚至不乏江东商业银行这种级别的巨头。
    作为物业来说每天见的都是行业内的高级人才，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小的金融公司放在眼里。
    前台小姐与保安对视一眼，语气不屑的道：“两位先生，咱们富达大厦有好几十家金融相关企业。”
    “这位唐经理我们不认识，你们想上去最好让这家公司的人下来说明一下。”
    陈瑚可是娇生惯养的主儿，何时受过此等闲气，立马就想发飙闹事。
    一旁的金浩却机灵无比，见随行保安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警棍上，赶忙打着圆场道：“算了小瑚，好男不跟女斗。”
    “咱就打个电话给唐经理吧。”
    其实陈瑚也不想在如此高档的写字楼内闹事，如此硬气只不过是保住面子而已。
    现在死党主动劝和，他也就就坡下驴了。
    拿出手机拨打了名片上的座机电话。
    不一会儿就从电梯间出来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领着两人顺利进入大厦内部，临走前陈瑚还高傲的瞥了眼前台小姐，潜台词很明白，叫你狗眼看人低。
    殊不知前台小姐更加鄙夷两人的行径，冲保安嘀咕道：“两个傻帽，这种公司也敢进。”
    保安三十来岁，长着张阅尽沧桑的脸，苦笑道：“现在的小子都这样，没救了。”
    进入电梯的陈瑚跟金浩自然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老老实实跟在年轻人身边，显的比较拘谨。
    反观年轻人脸上则挂着和煦如春风的淡淡笑容，主动询问道：“你俩认识我们唐经理？”
    “认，认识，也也不认识，熟人介绍的。”陈瑚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身边的金浩就更加猥琐了，低着头连腔都不敢搭。
    听见是熟人介绍的，年轻人明显来了兴趣，主动掏出名片递给两人：“我叫方健，主管个人贷款这一块儿。”
    “你们要是有资金需求也能找我，不论何种模式的方案都可以提供。”
    两人分别接过名片仔细端详起来，就见上面除了公司LOGO以及名字之外还有职位。
    资产管理主管，听名头还挺正规的。
    仿佛看穿两人心中所想，方健笑呵呵的介绍道：“我们拍掌金融的总部在首都，海宁只是分公司。”
    “12年就成立了，去年在港股IPO，经过几轮市场检验后资金规模达到了百亿级别，实力是绝对没问题的。”
    “想必你俩也清楚富达大厦的级别吧，能在这里办公的企业没有一家不是行业巨头！”
    陈瑚跟金浩哪懂这些事情，听的是云山雾绕的，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
    那便是拍掌金融实力强大，资金雄厚，解决他们二十万资金的需求就跟洒洒水一般。
    此时电梯门缓缓打开，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迎面是一堵巨大的文化墙，拍掌金融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金碧璀璨，前台后面站着两名身着职业套装的漂亮小姐。
    眉目秀丽，淡妆素裹，V领制服下是雪白一片的柔嫩肌肤，气质相貌均属上等级别，堪比车展模特般艳光四射。
    见年轻人领着两位客户进来，其中一个小姐甜甜一笑，语气温柔的说：“方主管好，两位先生好。”
    陈瑚金浩两个土包子哪见过此等场面，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方健却淡定自若的很，潇洒的挥挥手道：“走，我领你们去见唐经理。”
    两人赶忙跟上，踩着厚实的羊绒地毯，深入拍掌金融公司内部。

 第四十七章 行业良心

    拍掌金融有没有方健讲的那么牛\逼不清楚。
    但内部装潢的确是奢华霸气，处处显露着财富的气息，通道两旁是整面玻璃墙的会客室。
    穿着挺括制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帮着客户端茶递水，提供最为优质的金融贷款服务。
    见到这一幕的陈瑚更加放心，心中无比感激严华，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对方是自己的姐夫了。
    忽然，右侧会客室中传来一阵喧哗声，就见一名中年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
    此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穿着机油密布的蓝色美孚工作装。
    正掩面痛哭，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职员。
    见到这一幕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男人哭喊道：“我老婆还年轻，你们拍掌公司一定得帮帮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求求你们了。”
    男人越说越激动，“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女职员面前。
    会客室本就不大，门还敞着，声音立刻就传了出来。
    吸引了大批工作人员跟客户的瞩目，方健陈瑚三人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
    女职员早就慌了，连忙上前搀扶，但她一个弱女子，力气哪有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大，扯了几下都没扯起来。
    只得满脸遗憾的说：“张先生，不是我们公司不帮助您。”
    “而是您的个人信用记录不过关。。”
    “您名下有六张信用卡，其中一多半都处于严重透支的状态，又没房又没车的，这种经济状况怎么可能过风控那关。”
    “我有工作，我有工作。”张先生激动道：“要是没有这笔钱，我老婆肯定没救了，您行行好，我不会赖账的。”
    或许是男人表现的太过卑微可怜，又或许是在场围观人群心善。
    看到这里，立马就有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
    “大妹子，你就帮帮他吧。”
    “是呀，这可是一条人命，你们拍掌金融公司不能不管。”
    “把他身份证押着...”
    “工资卡也可以押着嘛，给他留点生活费，其余钱全部还款。”
    见客户们也开始帮腔，其他工作人员赶忙劝阻，说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他们只是打工的不能破坏规矩云云。
    这番说辞显然说不动群众，就在闹剧无法收场时。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就见一名身材高大，气质彪悍的男人走了过来。
    无比霸气的推开人群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女职员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唐经理”，随后将事情经过介绍一遍，男人听了眉头立即皱起。
    刚才距离远，大家伙只看到他身材高大，现在离的近了，才发现此人面相凶恶，虎目豕喙。
    面对唯唯诺诺的普通职员，大家伙还有一战之力，面对如此生猛之人，谁还敢当面触其虎威。
    就在此时，男人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冲着女职员威严喝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张先生这么困难，你还为难他，到底有没有人性？”
    女职员被骂蒙了，委屈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
    男人则一个箭步窜到张先生面前，伸出宽大厚实的手掌道：“先起来，一切都好谈。”
    见此情况的张先生直接就愣住了，傻呆呆的仰望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兄弟，我叫唐龙，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不就是三十万的手术费吗？”
    唐龙大手一挥道：“钱再多也没有人命重要，这笔贷款我亲自来批！”
    “龙，唐经理...”男人再次留下眼泪。与刚才不同，而是无比感激的泪水。
    见到这一幕，大家伙也兴奋起来，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公司入口处忽然传来喧哗声，大家回头望去，就见两男一女捧着面锦旗快步走来。
    还没走近就大声吵着要面见唐龙经理。
    几名拍掌金融的男员工还以为是上门找茬的，立刻堵在了通道中间。
    唐龙却丝毫不惧，推开几人独自迎了上去。
    “刷...”刚走近，最前面的女人就抖开了锦旗。
    众人立刻被上面的烫金大字所吸引。
    就见红色锦旗左面写着：雪中送炭解我燃眉之急，右面写着：清正廉明拒收一针一线。
    横批八个大字：诚信服务、值得信赖！
    至于落款则更加夸张，竟然写着行业良心唐龙经理几个大字。
    “唐经理，我们家的面馆全靠您了，要不是您雪中送炭，我家几辈子打下的基业就毁了啊！”
    原来是感谢唐经理的，众人恍然大悟，巴掌声再次响彻整个区域。
    反观当事人唐龙就比较见怪不怪了，表情平淡的道：“我也是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办事。”
    “你们不用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咱们拍掌金融吧。”
    “是是是。”女子连声答应，当众感慨道：“拍掌金融真是一家为咱们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公司。”
    两场闹剧很快结束，有了领导的保证，女职员立即就领着等钱救命的张先生办手续去了。
    围观看客逐渐散去，方健屁颠屁颠的领着陈瑚跟金浩凑到唐龙面前。
    “龙哥，这两位就是您让我下楼去接的人。”
    “是吗。”唐龙瞥了眼前方的陈瑚，随口问道：“你就是老严介绍过来的小陈？”
    “是，是我唐经理。”陈瑚点头哈腰的答应道。
    他原先还有点心中没底，因为他前两年创业乱用信用卡，逾期不还，导致信用受损。
    走正规渠道的话任何贷款都批不下来，可经过了刚才那一幕，一颗悬着的心立即就放进了肚子里。
    唐龙招招手说：“走吧，去我办公室谈。”
    陈瑚与金浩对视一眼，眉开眼笑的跟了上去。
    来到对方的办公室，唐龙吩咐女秘书去倒咖啡，期间随意的问了问陈瑚跟严华的关系。
    后者自然是添油加醋一番，把严华形容成了自家人。
    秘书很快送来两杯卡布奇诺，唐龙则拿起桌上的香烟甩了两支过去。
    “既然是老严的家里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接过香烟的陈瑚不禁暗暗咋舌，对方抽的竟然是九五之尊，这可是上过社会新闻的狠东西。
    不等他感慨完，对方又问：“你们需要多少资金？”
    “需，需要二十万。”陈瑚结结巴巴的说。
    唐龙点点头，冲秘书吩咐道：“听见了？带两位小兄弟办手续去吧。”

 第四十八章 “女神请客”

    这么简单就办妥了？
    陈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旁边的金浩则更加惊讶。
    貌似看出了两人的不解，唐龙哈哈大笑道：“小陈，二十万而已，又不是两千万，打个电话的事，你们跑一趟都多余。”
    此时秘书恭敬的伸出手：“二位请跟我来吧，咱们签合同去。”
    一口咖啡没喝的陈瑚跟金浩赶忙起身，冲着唐龙感谢几句后便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空会客室。
    不一会儿就送来了一份装订整齐的协议。
    标题是个人贷款合同，秘书无比专业的问道：“陈先生，请问您带了身份证吗？”
    “带了带了。”面对美女，陈瑚显的极为紧张，赶忙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秘书咯咯笑道：“你把身份证号填资料那一栏就够了。”
    说完冲门外路过的职员吩咐一声，不一会儿就拿了台尼康的单反相机过来。
    又道：“陈先生，您将身份证举到左脸旁边，我拍张照片留底。”
    “是这样吗？”陈瑚紧张的问。
    “您的手别动，保持住这个姿势。”秘书温柔的说。
    随着“咔嚓”一闪，照片就拍好了，秘书又无比贴心的让陈瑚留下银行卡号，说是会尽快把钱打过去。
    “陈先生，资金到账后才会开始计算利息。”
    “因为是唐经理的熟人，所以按照内部利率结算。”
    “二十万资金一共分为三期归还，第一期需要您归还五万元，具体还款时间是三个月后的今天。”
    “第二期归还十万，第三期归还五万三千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陈瑚猛地一惊，傻愣愣的问道：“借二十万利息才三千？”
    “对，咱们拍掌金融公司运营的是普惠金融业务，所以利率算是同类型中最低的。”
    “您又是我们唐经理的熟人，所以这个利率绝无仅有。”
    这一遭算是彻底击溃了陈瑚的三观，借二十万只需要还二十万零三千块钱。
    他终于明白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了。
    心中无比感激严华，相应的则更加鄙夷自己真正的姐夫李瑁。
    兄弟俩办完手续，步伐轻快的出了富达大厦，此时陈瑚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了下来电显示，居然是母亲胡娟打来的，他不耐烦的接通道：“啥事啊妈。”
    唐龙的名片是陈珊昨晚回家交给陈瑚的，所以全家人都知道他今天来申请贷款的事情。
    眼看着几个小时过去了，性子急的胡娟立刻就打儿子电话询问结果。
    “小瑚，事情办的怎么样？创业资金批没批？”
    “批了，有严大哥出马，他们敢不批吗？”陈瑚嚣张的说道，就好似严华是他的血肉兄弟一般。
    这可把胡娟高兴的啊，连忙说要买菜做大餐吃。
    陈瑚却不耐烦的道：“今天就算了，我跟浩子还有点事，得去茶舞功夫公司一趟。”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你妈喊你回去？”金浩问道。
    陈瑚摆摆手：“回个屁啊，我身上还有五百多，我请客，咱哥俩好好庆祝庆祝！”
    隔了没一分钟，手机再度响起。
    陈瑚接了，没好气的说：“妈，我真的有事。”
    那头却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声：“是我小瑚。”
    陈瑚闻言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温言细语的道：“文婷，哦不，肖文婷，找我啥事？”
    “你在哪，能来一趟解放路吗？我请你吃饭。”
    “成，我立马过来！”挂断电话的陈瑚只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处在云端。
    金浩见状笑眯眯的问道：“咋了小瑚？肖文婷找你？”
    “她，她主动请我吃饭。”陈瑚激动的泪花都快出来了，不好意思的道：“浩子，我，我...”
    “唉，就知道你有异性没人性，去吧去吧，老子回家啃泡面。”金浩摆摆手。
    陈瑚兴奋的拍着他的肩膀道：“等钱到位了补你一顿大餐。”说完撒丫子往公交站跑。
    因为太过激动，把手机揣裤兜里时不小心将唐龙的名片给带了出来落到地上。
    金浩赶忙捡起，正想提醒死党，哪晓得后者已经跑出去上百米远了。
    解放路位于桥头区中心地带，以一条步行街而闻名遐迩。
    是海宁市旅游产业不可或缺的黄金地段，沿街全是鳞次栉比的服装店，以耐克，阿迪，安踏这些运动品牌为主，也有不少轻奢时尚品牌。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餐厅酒店，虽然是工作日的中午。
    但步行街上还是人潮涌动，陈瑚搭乘二路车在解放路公交站下来，直奔步行街中段的狮子楼过去。
    这是间港式茶楼，售卖各种点心茶水，消费不低，专坑外地游客。
    本地人反倒很少来这，此时的陈瑚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哪会考虑作为本地人的肖文婷为何在这吃饭。
    按照短信提示来到名为山水的包间，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说唱声音。
    咿咿呀呀的，跟唱快板书一个样。
    推开门，就见包房内坐满了年轻男女。
    大冬天的穿着暴露不说，头发还染的花花绿绿的，最令陈瑚难以接受的是一个绿毛青年竟然将肮脏的臂膀搭在肖文婷的肩膀上。
    “小瑚来了，赶紧坐，我替你介绍介绍我的朋友们。”肖文婷热情的招呼陈瑚坐下。
    然后骄傲的介绍起这帮牛鬼蛇神。
    “美玲，俏俏，花花。”
    “这是迈克，戴维，还有PG...”
    “他们可都是省城来的说唱歌手，很有才华的。”
    陈瑚都看傻了，这帮人能是说唱歌手？
    望着满桌子的杯盘狼藉，他有种进了猪圈的感觉，怎么都难以将面前的家伙们与游走在时尚前沿的rap联系在一起。
    “还没吃午饭吧？”肖文婷估计是怕怠慢了陈瑚，将一碟冰冷的虾饺递了过来。
    后者瞬间感动，这还是肖文婷第一次请他吃饭，甚至是在接待省城朋友的聚会上。
    这令他有种成为女神自己人的错觉，几乎是眼含热泪的吃完那三枚透心凉的虾饺。
    肖文婷又道：“要不要加一碟干炒牛河？”
    “不，不用了，我早饭吃的晚。”三枚硬皮虾饺下肚，差点没梗死陈瑚，哪还敢吃牛河。
    此时包厢内又闹开了，那个叫PG的绿毛带头，用蹩脚的普通话进行说唱。
    其余人则敲击着筷子，如果在大厅里这么干，肯定要被人打。
    肖文婷笑眯眯的看着陈瑚，小声道：“小瑚，你带钱了吗？”
    “带，带了。”
    “帮我付一下账单呗，我出来的急，钱没带够。”
    能够为心中女神出头是陈瑚多年的夙愿，几乎没做思考就答应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你最好了。”肖文婷二话不说就如同小鸡啄米般在陈瑚脸颊上啄了一下。
    随后高声冲那帮人喊道：“我们海宁市的大海是江东省最美的地方。”
    “下午就由我做导游，带你们去逛逛。”

 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瑚在一阵叫喊声中回到现实。
    四处一打量，包房内早就没人影了，穿着狮子楼工作装的东北服务员拿着账单没好气的道：“先生，买单了！”
    “他，他们人呢？”陈瑚惊奇的问道。
    服务员快被那帮混混流氓给吵死了，接到了三四起其他客人的投诉，刚处理完就跑了过来。
    此时见陈瑚问那帮人的去向，语气愤怒的道：“早走了，就你个山炮留下来买单！”
    山炮是什么意思他不懂，就算懂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与心中女神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对方竟然亲了自己脸颊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自己有意思？
    陈瑚的心都快融化了，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幻想创业成功，迎娶商学院校花，并且婚后生了个大胖小子，逐渐走上人生巅峰的美事。
    摸摸口袋里的五百多块钱，爽快道：“多少钱。”
    服务员将一长串账单拍在桌子上，说：“一共消费两千一，要不要发票？”
    两千一百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的陈瑚直接愣住了，傻呆呆的问道：“怎么吃了这么多？”
    “就说你是个山炮你还不信。”服务员没好气的指着账单：“光点心就消费了七百多，还有三瓶特级黄酒，外加炒菜。”
    “他\妈\的一帮二溜子腆着个\逼\脸\大喝特喝，怪不得这么闹腾！”
    此刻的陈瑚哪有心思去管服务员如何漫骂那帮牛鬼蛇神。
    他口袋里只有五百多块钱，距离两千一的消费远着呢。
    这尼玛还不被人家误会是吃霸王餐的啊。
    书香门第出身的他何时遭遇过此等尴尬境地，支支吾吾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北服务员见状，神情立刻变的警惕起来，脱口而出道：“你个瘪犊子不会没钱买单吧？”
    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陈瑚连忙拿出来查看。
    就见江东商业银行传来短信息，说是卡里入账了二十万的款项。
    陈瑚长松一口气，底气十足的冲着服务员道：“不就是两千一么？扫码付款！”
    末了又加了句，“不要发票可以优惠？”
    东北服务员没好气的说：“优惠个吊，最多给你拿两瓶可乐。”
    “可乐就可乐，我要无糖的！”
    .......
    尽职调查是一项非常繁复的工作。
    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又被行业内的人称之为“审慎调查”。
    顾名思义，是一次针对目标客户或者公司，资产、负债、经营以及财务情况，包括法律关系跟潜在风险的一系列审查行为。
    这也是在严格金融秩序下必须经历存在的一个步骤。
    金小琴跟海大宝去调查大发地产的财务状况，马毅与寇振东主要负责法律资格的审查问题。
    包括大发地产公司的资质审批，日常运营是否存在法律漏洞等等问题。
    至于李瑁和袁弘两人则主要负责大发地产在业务上的调查工作。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那个滨海阳光城项目，两人需要进行一次便装摸底行动，主要考察这个项目的实际运营状况。
    只有证明这是个优质项目，才能确保银行资金的稳固安全。
    正策划着行动方案，李瑁就接到了王泰来的电话。
    当真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办事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几天功夫就劝服了王家村的大部分老人，将他们藏在破屋中的存款拿到银行换新。
    此刻的李瑁刚刚在支行站稳脚跟，或许难以向领导索取正式编制，但帮着换换钞票还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他媳妇就是柜台的储蓄主管。
    在他的帮助下，王泰来连同几名王家村的村干部将三麻袋钞票拖进柜内，由专人进行清点检查。
    按照人行下达的规定，票面残损不能超过四分之一，一番清点，三麻袋钞票中大部分都是可以全额兑换的。
    只有极小部分只能兑换一半面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可是真正的苦活累活，清点钞票的柜员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在清点完之后王泰来并没有拿钱闪人。
    而是按照名单进行开户，粗略一算，总共要开七十多个户头，存款金额也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这些零碎如果单独拿出来或许没啥，但合在一起就不是一笔小钱了，足有好几十万。
    把柜台内的职员给乐的啊，眼里全是业绩的符号。
    办完这事后李瑁亲自送王泰来一行人出门。
    临走前王村长紧紧抓着他的手感谢道：“李经理，不，李哥，这次真的要感谢您了。”
    “没啥，举手之劳而已，村民们辛辛苦苦存的钱，总不能让它变成白纸吧。”
    李瑁笑着问道：“你们怎么回去？”
    “坐环线公交，现在市里交通发达，转两道车再叫村里三轮来接就成。”王泰来咧着大嘴笑道，趁众人不注意将一个牛皮信封塞进了李瑁的大衣口袋里。
    “李哥，一码归一码，富贵叔说了，您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医药费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您的。”
    李瑁推辞不过只得收下，望着这帮憨实的农民，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村民们前脚刚走，一辆奥迪A6就风驰电掣行驶过来，直挺挺的杵在支行大门口。
    驾驶室下来个戴着蛤蟆镜的年轻人，屁颠屁颠往车后座跑去。
    李瑁见了眉头一皱，上前提醒道：“先生，这里是禁停区，不能停车。”
    中山路是金融一条街，道路两旁全是禁停区。
    支行所在的大楼是历史建筑，始建于民国时期，那个时候别说小汽车了，就是自行车都是稀罕物。
    所以建筑与建筑之间的距离比较紧凑。
    江东商行征用后倒是在后街弄了一小片区域当做停车场，只不过支行领导众多，他们的车都停不下，自然不会开放给普通客户。
    要停车只能去滨海大道上的公共停车场，然后步行过来。
    李瑁本是善意的提醒，却没想到触怒了对方。
    年轻人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忽然嘿嘿冷笑道：“李瑁，居然是你！”
    李瑁闻言一愣，就见对方摘下了遮着半张脸的蛤蟆镜，露出一张惹人嫌的脸，不是往日的徒弟汪卫还会是谁。
    正所谓冤家路窄，自从离开宁远资产后，李瑁就没跟以前的人联系过。
    特别是背叛过自己的汪卫，他只当是眼瞎，错认了这个好徒弟。
    却没想到“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再次碰面了。

 第五十章 冤家路窄Ⅱ

    此刻的李瑁穿着银行统一配发的毛呢大衣，孤零零的站在支行门口，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实习的大堂服务人员。
    反观汪卫则是名牌西装加身，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踩着金光闪闪的皮鞋。
    别说，他这副打扮即便在人才济济的金融一条街里也算是极为成功的形象了。
    汪卫轻蔑发笑，拉开奥迪后门。
    前上司梅良信从后座钻了出来，见到李瑁同样吃惊。
    不过领导就是领导，喜怒不形于色，语气平静的招呼道：“原来是小李，怎么？重回江东商业银行工作了？”
    虽然心中不爽，但李瑁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客气道：“梅总你好，这儿不能停车，要办业务的话就把车弯到滨海大道的公共停车场吧，距离并不远。”
    对于他的提醒梅良信充耳不闻，反问道：“你们袁经理在么？”
    袁经理？李瑁一愣，大脑中飞速搜索着这个人物。
    汪卫则不耐烦的呼喝道：“信贷部的袁弘经理。”
    “我看你刚刚入职不久吧，看大堂看傻了？难道连信贷部的门都找不着？”
    本来还能压住火气，但汪卫实在是太过嚣张，那张不可一世的嘴脸彻底激怒了李瑁。
    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们找袁经理有什么事？”
    “当然是宁远资产跟你们江东商行合作的事情。”汪卫一脸鄙夷的道：“高层机密是你一个小角色能够知道的？”
    “赶紧去通知袁经理，就说我们梅总到了。”
    因为上次伟达建筑的项目失败了，加上李瑁离职，他手头上的其它项目也受到影响。
    梅良信跟汪卫跑了一圈，一家都没谈下来。
    信贷行业就这样，往往项目跟着人走，失去了联络人就得重新建立关系，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
    本来留下李瑁是绝佳选择，可自从对方谈妥了盛世物流那笔单子后，梅良信就有种地位被威胁的感觉，踢走李瑁无非是顺水推舟而已。
    当然，事情往往有两面性，业绩萎靡导致以梅良信为首的班子成员遭到投资股东们的强烈质疑。
    无奈下只得出来寻找合作人。
    最近他们又接洽了一个新项目，因为缺少资金支持，所以打算与商业银行合作。
    资金实力雄厚的江东商行自然是首选。
    梅良信通过关系联络到中山路支行的袁弘，两人约定初步的洽谈时间就在今天。
    银行信贷部说穿了就是个业务部门，有些国有银行为了模糊这个概念，所以只有信贷审核中心，信贷部则叫作客户部。
    不管怎么说，性质都跟销售公司差不多，工资基本跟业绩挂钩。
    为了出去谈事情方便，袁弘，马毅，包括钱勇蒋力这些信贷专员的名片上印的全是经理的职位。
    李瑁稍加观察，立马就弄懂了其中的缘由。
    瞧着一脸傲气的汪卫，跟旁边不显山不露水的梅良信，他点点头道：“那二位就进大堂坐坐吧，我去叫袁经理下来。”
    “哼，算你识趣！”汪卫哼了句，转头屁颠屁颠的迎着梅良信进入大堂。
    李瑁则来到前台位置，正处于实习期的大堂经理早就瞧见了门口的一幕。
    见领导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李经理，需不需要叫保安？”
    “不用，都是客户嘛，没必要动粗。”李瑁笑着说：“打电话给袁弘，让他下来一趟。”
    末了又看了眼支行外的那辆奥迪A6，继续吩咐道：“顺便通知交管队，金融通道怎么能堵塞呢。”
    “是。”大堂经理乖巧的答应一声。
    看到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人，汪卫就更加认定李瑁只不过是中山路支行的大堂经理了。
    说是大堂经理，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个客服的岗位。
    主要职责是引导银行客户办理储蓄等等业务。
    一般刚刚分配下来的实习生都会在这个岗位上轮值一番，锻炼锻炼随机应变能力。
    “梅总，李瑁还是有些本事的啊，居然能够重回江东商行。”汪卫饶有兴致的说道。
    梅良信轻蔑的哼了一声，说：“你难道忘了，他媳妇不就是中山路支行的柜员么。”
    “我见过那娘们两次，长得不赖，又在支行干了这么久，找领导撒撒娇，给自家老公安排个职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么一说汪卫也就释然了，夸张的说：“媳妇还能这么用呀？”
    “真是长见识了，李瑁这软饭吃的，还真让人佩服。”
    “哈哈哈。”梅良信笑道：“你小子也想学？”
    正说话时，袁弘从楼上小跑下来，本以为是冲着自己两人，哪知对方走到半路却忽然转向了银行前台那边。
    梅良信当即就皱起了眉头，汪卫看出领导的不满，打着圆场道：“梅总您别生气，就是常规的谈判套路而已。”
    “先晾晾咱们，让咱们急，您可千万不能上当呀。”
    听见这话，梅良信就更加不满了，小声斥责道：“用你说，我不知道？”
    汪卫一脸尴尬，却又不敢顶嘴，只得老老实实的表现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袁弘一路小跑来到前台，见李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有些发毛的问：“怎么了李经理？”
    “准备工作做好没，咱们明早就要去滨海阳光城了，到时候可别掉链子。”
    “您放心，资料都存在手机里了，明天直接上看房团的车就行。”
    “嗯，干的不错。”李瑁赞道，不等袁弘反应就指了指远处的梅良信两人。
    “那个梅良信是你的客户？”
    后者扭头望去立马就看见了梅良信跟汪卫，不好意思的道：“胜利路支行的老同事介绍的。”
    “说是有个项目需要资金支持，我就让他们过来谈谈。”
    “今天太忙了，我把这事都给忘了。”
    “涉及到多少金额？”
    “具体的不清楚，五六百万应该有吧。”
    “数额不大，但苍蝇腿也是肉嘛，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是。”袁弘赶忙答应，两人一前一后过去。
    梅良信正暗自不爽呢，见正主终于过来，满脸堆笑的起身打招呼，态度热情的不行。
    袁弘刚想介绍领导李瑁，他却打断道：“袁经理，二楼的会客室是空的，大家上去谈吧。”
    “是是是，梅总，汪经理，咱们上楼吧。”袁弘招呼道。
    听见这话的汪卫跟梅良信一脸蒙圈，不知道李瑁一个大堂经理为什么会横插一脚。
    不过人家袁经理在场，这话自然不好问出口。

 第五十一章 冤家路窄Ⅲ

    来到二楼会议室，袁弘招呼两人坐下，又吩咐文员去倒茶。
    期间李瑁一直坐在房间内，此举令梅良信两人更为不解。
    不过袁经理没作解释，两人也不好主动询问，只得膈应的坐在位置上。
    此时房间内的格局有些古怪，李瑁坐在靠门的单人沙发上，梅良信跟汪卫坐在他左手边，袁弘则在对面。
    见两人表情局促，袁弘率先发言：“二位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项目要洽谈吗？”
    “是是是，小汪，把资料拿出来。”梅良信吩咐一句，汪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袁弘。
    后者却没接，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对面的李瑁，征询着他的意见。
    李瑁含笑点点头，两人举动隐秘，正处在局促情绪中的梅良信跟汪卫自然没有发现。
    袁弘不紧不慢接过资料浏览起来，看了会儿，点点头道：“红星安防公司，根据资料来看，这家公司的运营状况不错。”
    “需求的资金量也比较合理，风险管控那一关应该问题不大。”
    这话既是说给梅良信听的，也是在给李瑁介绍情况。
    听见自己选定的项目得到认可，梅良信心中一喜，表情逐渐舒缓，大大咧咧的道：“袁经理，您放心，既然是熟人介绍的，我们宁远资产就不会坑您。”
    “好说好说，不过我还有个疑问，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你们宁远资产不独立运营，要找我们江东商行合作呢？”袁弘巧妙的问道。
    梅良信闻言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
    机敏的汪卫见状，赶紧接过话头，“是这样的袁经理，我们公司属于股份制。”
    “资金基本来自于投资人，所以每个季度是有一定数额的。”
    “这个季度我们已经突破了一点五个亿的大关，要想追加投资的话得提请股东进行表决。”
    “那样一来就太浪费时间了，搞不好还会错过这个好项目呢。”
    这么一说就把场子给圆回来了，梅良信满意的点点头，此举令汪卫信心大增，屁股都挪到了沙发边沿处，准备随时出击。
    袁弘道：“那你们准备以什么方式跟我们江东商行进行合作？”
    汪卫又拿出一份计划书，指着上面详细的介绍道：“红星安防一共需要一千五百万的资金。”
    “我们这边负责提供五百万，你们江东商行提供一千万。”
    “利率是百分之十，还款周期为十一个月。”
    “袁经理，我们已经跟红星安防洽谈好了，就按照一年来计算利息，也就是说您这边只需要拿出一千万资金，就可以得到一百万的利息。”
    他这话非常鬼，按照合同来算是十一个月的利息，结算时却按照一年计算。
    这样一来就多出了近十万的资金，用意已经不可谓不明显了。
    袁弘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利弊，汪卫跟梅良信则自信满满的瞧着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就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
    一直没有插话的李瑁说道：“天下哪有掉馅饼的事情。”
    “梅总，汪经理，你俩还没说清这份合同中的权责问题吧？”
    “如果是三方贷款的合同，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现在这份合同中却只有你们跟红星安防两家公司。”
    “我们江东商行的权益又如何得到保障？”
    突如其来的话震了梅良信跟汪卫一下，两人不可思议的望向李瑁。
    汪卫愤怒道：“咱们签一份短期拆借协议就够了，需要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了办吗？”
    李瑁轻蔑的道：“长达十一个月的短期拆借协议，是你汪经理梅总不够专业，还是把我们当成了傻子？”
    这件事其实非常明确，宁远资产资金不足，面对到手的项目需要找来后援。
    目标选择到了江东商行，为了谈成此事，梅良信跟汪卫将十一个月的还款期变成了十二个月。
    多出来的一个月就是十万块，这个钱就是好处费了。
    说实话，这个套路在行业内并不稀少，甚至衍生出了一条完整的潜规则产业链。
    链条牵扯的资金方跟个人全都有好处拿，自然能够将不合规的事情顺利进行下去。
    这还算隐蔽的，有些地方银行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明码标价为服务费，企业不额外给好处就别想把款子贷下来。
    被戳穿花招的梅良信脸都绿了，哪还顾得上老总的气度，拍案而起道：“李瑁，你凭什么在我跟袁经理面前指手画脚？”
    汪卫见领导发威，冲着袁弘不满说：“袁经理，我们梅总可是满怀着诚意来贵行洽谈合作的。”
    “这位李瑁是什么职务？凭什么公然污蔑我们？”
    “如果不给个说法的话，我们公司将单方面终止这次的合作。”
    “终止就终止呗，这种鸳鸯合同谁签谁傻\逼！”李瑁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说道。
    嚣张，太他吗的嚣张跋扈了。
    梅良信作为老总何时受过此等闲气，一张大脸由绿转黑，阴云密布的跟黑炭头似的。
    会客室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作为焦点的袁弘却一脸愧疚，忽然冲李瑁躬身道：“对不起李经理。”
    “这事是我没有办好，您处罚我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梅总跟汪卫都看傻了，这是闹哪样？李瑁咋突然就变成了经理？
    看样子还是袁弘的领导。
    两人慌张的对视一眼，心中均翻起了惊涛骇浪。
    不等两人反应，袁弘又道：“梅总，我们领导的意思你听见了？既然汪经理也说要单方面终止合作，我看咱们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别，别啊。”梅良信失声叫道，此刻的他就好比站在悬崖边。
    公司股东已经对他很失望了，如果这笔合同再拿不下来，今后恐怕难以翻身。
    想到这，他反手就甩了汪卫一记大嘴巴子，怒骂道：“草泥马的，尽给老子坏事，赶紧给李经理和袁经理赔礼道歉，要不然扒了你的皮！”
    到底是干催收出身的，一点气都沉不住，暴怒下哪还有半点领导应该有的风度。
    汪卫没料到上司说打就打，委屈巴巴的捂着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梅良信偷眼瞧了瞧李瑁跟袁弘，两人冷冷的站在一旁，他暗道自己戏没做足，于是抬起大脚丫子就是一顿狂踩。
    他块头大，四肢又无比粗壮，这一顿招呼直把汪卫打的哭爹喊娘，头上立即就见了红。

 第五十二章 暗访调查

    “麻痹的，赶紧赔礼道歉。”
    正骂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几名穿着制服的保安鱼贯而入，见到这一幕同样吃惊不已。
    “李经理，这，这咋办？”保安队长魏勇问道。
    客户跟银行工作人员打架，他们自然知道帮谁。
    但客户跟客户打了起来，他们就心中没谱儿了，要是在一楼大堂，肯定会拉开双方人员。
    但两人位于会客室，加之被打的一方又不反抗，还在不停地赔礼道歉，这事就没法插手了。
    眼见魏勇束手无策，李瑁果断的命令道：“把他俩给我控制起来。”
    得到领导命令的保安们立刻有了目标，七手八脚扯开两人。
    此时的梅良信衣冠不整，气喘吁吁，被扯开了还在痛斥汪卫没大没小。
    后者更惨，价值不菲的西装上全是大脚印子，油亮整齐的背头也散了，额头处一片血红，牙齿更是松了好几颗。
    虽然伤的不轻，但还是没有忘记老板的嘱托。
    冲李瑁这边求着饶，“李瑁，哦不，李经理，我错了。”
    “我真不是故意顶撞您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住嘴。”李瑁皱着眉，严肃的对梅良信道：“梅总，你这又是何必呢？”
    梅良信一脸歉意，挣脱开保安的束缚道：“老李，刚才多有得罪，是我们的不对。”
    “这笔业务真的有利润可赚，你就当帮帮我，不管什么条件咱都可以继续谈嘛。”
    梅总以前是什么形象？嚣张霸气说一不二，妥妥的霸道总裁，这才多久不见，竟然变成了软骨头。
    李瑁一直秉持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处事方式，对于送上门的业绩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与梅汪二人同流合污。
    于是说道：“梅总，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自会在其位谋其政。”
    “这个项目不是不能谈。”
    听见这话，梅良信面露喜色，正准备张嘴，李瑁又道：“项目不错，手续也得正规。”
    “你们要想跟我们合作的话，必须出具三方合同。”
    “这里面宁远资产要作为担保方出现，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至于小汪经理说的拆借协议，这种打规则擦边球的事情我不会干，我们江东商业银行也不会干！”
    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把以魏勇为首的保安们跟袁弘弄的是热血沸腾。
    就连梅良信汪卫两人都大感震撼，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行了，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俩回去好好想想，直接找袁经理对接就成。”
    李瑁大手一挥，魏勇默契的招呼手下将梅良信跟汪卫请出了会客室。
    因为怕汪卫满脸血的惨样会吓到一楼大堂的客人，所以魏勇领着两人从后门出去。
    汪卫今天算是糟了大罪，唯唯诺诺的跟在老板身后，一个屁也不敢放，哪还有来时的威风。
    两人从后街绕到银行正门处取车，就见画着黄色大叉的地标上空空如也，奥迪车不翼而飞。
    见到这一幕，汪卫一脸愤怒的道：“梅总，姓李的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叫人拖我们车，妈的，咱投诉他！”
    “啪”又是一记嘴巴过来，只煽的汪卫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差点没倒地上。
    “你他\妈的脑子里全是大便？”梅良信愤怒的道：“连最基本的局势都看不清，经理这个职位也就别干了。”
    听见老板要撤销自己的职位，汪卫哪还顾得上疼痛，连忙过去认错。
    梅良信没好气的骂道：“别特么废话，赶紧叫出租去交警大队拿车！”
    两人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中山路支行门口再次回归平静。
    二楼信贷部的落地橱窗前，李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忽然冲身边的袁弘问道：“老袁，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跟那两人以前的关系吗？”
    袁弘耸耸肩道：“猜的到，您以前不就在宁远资产工作嘛。”
    都是久经职场的老狐狸，这点人情世故何尝不懂。
    袁弘早就看出李瑁认识梅良信跟那个汪卫了，一直不作声无非是紧紧跟随领导的步伐而已。
    关键时刻那句“我们领导”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将戏码推至高潮的作用。
    李瑁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对方肩膀道：“好好准备明天的事，至于宁远资产，就按照正规流程走。”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办。”
    .......
    第二天一早，李瑁跟袁弘便搭乘上了滨海阳光城的看房专车。
    大发地产对于这个项目非常重视，不光进行传统的纸媒广告宣传，还在网络上投入了大笔营销资金。
    并且租聘了上十台考斯特的中巴，公开招募看房团。
    袁弘是在论坛上找到的报名通道，于是给自己跟李瑁报了名。
    照理说信贷尽调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主要的调查点还是集中在公司法人股东，以及公司的运营状况上。
    就算涉及到具体项目，也是提前给需要贷款的公司负责人打招呼，做一个简单的视察工作就行。
    但李瑁却秉持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并没有依循常规办事。
    看房团的车在建设路出发，车内十九个乘客位置满员满座，沐浴着清晨的灿烂阳光向青山区进发。
    李瑁跟袁弘坐在最后一排，两人便装打扮，混在客户中丝毫不起眼。
    此时一名穿着大发地产工作装的女员工从副驾上站了起来，用扩音器介绍着滨海阳光城的基本情况。
    言辞热情洋溢，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给李瑁一种导游小姐的错觉。
    女导游在上面讲着，下面则吵吵闹闹，交头接耳之声不绝。
    可以看出客户基本以家庭或者情侣为单位，这年头房子是每个家庭的必需品。
    到了结婚的年纪必须购买新房，就算是创业成功的单身汉，首要的投资目标也是房产或者商铺。
    房子似乎已经超脱了住的功能范畴，成为老百姓对于优越生活的一种精神象征。
    在大城市中有一套房是一件足以光宗耀祖的事情。
    就好比坐在李瑁前面一排的一对情侣，正在商量着首付比例的问题。
    两人很年轻，男方说首付三成就行，女方则死活不愿意，说什么都要男方家里再拿出百分之二十的首付款。
    她的理由也很正当，两人结婚后得生孩子，开销太大，如果按照三成首付的比例，那么还贷的压力就会大不少。

 第五十三章 暗访调查Ⅱ

    两人说着，很快从讨论的范畴过度到了争执。
    一旁的大妈见状，立即发挥起能言善辩的特殊技能，用自己大半辈子的生活经验劝慰着两人。
    大妈是带着孙子来的，小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乖巧的趴在车窗后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年轻人少点火气，万事都可以协商嘛。”
    “都到了结婚的时候，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不愉快。”
    “小伙子，你可是男人，就要有个男子汉的模样，赶紧给女朋友低个头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男青年也不想跟女友吵嘴，特别还是在去看房的路上。
    乖乖按照大妈的指示向身边女友认了错，一场情感危机就此化解于无形。
    而成功劝阻情侣的大妈则露出无比自豪的笑脸。
    此举却激起了李瑁强烈的好奇心，要知道车上乘客要么是一家三口为儿子或者姑娘买房的。
    要么就是情侣结伴同行，大妈却带了个小孩，这个组合就有些奇怪了。
    于是主动询问道：“大妈您好，您是替儿子姑娘看房？”
    大妈很热情，一脸骄傲的说：“我姑娘儿子都有房。”
    “那您还来看房？”李瑁装作吃惊的模样。
    大妈则用教导的口吻说：“小伙子，买房子除了住还可以投资嘛。”
    “青山区这两年发展的好哇，17号码头改建成海滨公园之后，周边就被区政府纳入了下个阶段的发展计划中。”
    大妈无比专业的分析着，很快吸引了周边看房客的注意。
    不少人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了关键信息。
    提出问题的李瑁反而露出一脸释然的表情，旁边的袁弘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房托儿。”
    房托儿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专门凑人头闹气氛的，往往售房大厅里挤着抢着交购房款的就是这一种。
    他们的酬劳普遍不高，一百至五百就算到了头。
    还有一种就是大妈这样的了，这类房托儿更加专精话术，并且有着自己的人设。
    要么是像大妈这种退休人员，看起来不差钱，要么就是专业投资客。
    不论怎么伪装，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迂回的吹捧要看的楼盘。
    营造的人设无非是给其余客户看的，起到一个带节奏的作用。
    几乎每个新楼盘开业都会雇佣一批房托儿，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是一种软营销的策略而已。
    考斯特很快驶过跨海大桥来到青山区，这个区以工业为主，有着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家化工厂。
    生存环境相当恶劣，居住的也大多是化工厂的职工跟家属。
    不过自从前些年上头开始倡导青山绿水的环保概念后，化工厂全都被迫关停，要么就迁移到了临市。
    青山区没了支柱产业，自然要转型，经过好几年的努力，开发了以十七号码头为中心的海滨生态保护区。
    而滨海阳光城项目就是在这个背景下立的项，距离十七号码头大约一公里，勉勉强强算是海景房。
    中巴车在一处极其奢华美观的建筑前停下，此时停车场上已经有七八辆考斯特了。
    别说，小区虽然还没落成，但售楼部却已经建造的金碧辉煌了。
    初冬季节，门口依然是绿草环绕，巨大的水池喷泉中，代表着爱情的丘比特正在调皮的撒着尿。
    一行穿着玫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站在售楼部门口，恭迎着来来往往的尊贵客人。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身着黑色制服的保安。
    一个个戴着墨镜，外加无线耳麦，警惕的维持着场外秩序，看起来专业无比。
    大批看房客户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在售楼部外排起长龙，虽然头顶刺眼的阳光，但大家伙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这些人多半是搭乘看房专车过来的，也有部分是自己开车前来。
    见到如此盛世景况，自然觉得没有选错。
    吸引他们的除了滨海阳光城高逼格的档次之外，更多则是这两年房市的火爆。
    海宁市的房屋均价几乎是每个月就要上涨一两百块，一年算下来涨幅足有上千。
    按照现在这个形势，不赶快购买的话相当于亏钱。
    就算扯债拉债也要供一套房子出来，抱着这种思想的老百姓不在少数。
    很快第一批进入售楼中心看房的人被放了出来，工作人员开始疏导后一批人。
    李瑁与袁弘就混在其中，跟着大批客流进入装修高档的售楼部。
    售楼中心的面积非常大，远远瞧去跟一个篮球场差不多。
    中间摆放着巨大的沙盘，一栋栋精美的模型矗立其中。
    周边则挂着各式各样的房屋结构图以及装修图，还有宣传广告，几十名销售人员热情的上前分流客户。
    接待李瑁两人的是一名年轻女销售，穿着贴身的OL装，搭配黑色丝袜，整个人显的既自信又干练。
    女销售阅人无数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李瑁跟袁弘不是一般购房者，热情的问道：“二位来我们滨海阳光城看房是想投资吗？”
    “没错，最近市区房价飙升，我俩想看看远城区的状况。”袁弘一脸自然的答道。
    听到这话，女销售双眼都亮了，不过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礼貌又专业的介绍起来。
    无非是她们项目如何如何有前途，如何如何有发展之类的话。
    正在浏览的李瑁忽然指着一个相框问道：“这位就是你们的老板？”
    相框中是个秃顶中年人，微微发福，脸颊自然下垂，庄严无比的注视着每一位购房者。
    女销售笑道：“没错，这位就是我们大发地产公司董事长霍景良先生。”她表情自豪且骄傲，仿佛他们老板是多么牛\逼的人物一般。
    李瑁吃惊的问：“你们老板还是港商啊？”
    “也可以这么说吧。”女销售神神秘秘的解释道：“我们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海宁人。”
    “不过他的族叔却是地地道道的香港人。”
    “二十年代举家逃难过去的，在那边一手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哎呀先生，这些事太过敏感，具体的我们这些小职员也不好讲。”
    李瑁闻言瞧了瞧袁弘，两人眼中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香港人又姓霍，还拥有自己的商业帝国，难不成这位霍景良的族叔是那位大佬？

 第五十四章 暗访调查Ⅲ

    女销售一脸讳莫如深，虽然不谈香港那位大人物了，却把李瑁跟袁弘拉到了另一张巨幅照片前。
    这是张全身照，照片的背景在一个大型会议室中。
    如果经常看本地新闻就会发现，这个地方正是海宁市的市委大礼堂。
    照片中站着一圈人，呈扇面展开，均是深色夹克外加西裤皮鞋，一副老干部的打扮。
    正中央两人热情握手，右侧的正是大发地产董事长霍景良。
    而左侧之人则是副市长赵耀辉，再旁边就是他的秘书了。
    女销售也不介绍，笑眯眯的瞧着李瑁跟袁弘，观察着两人的面部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面前的客户并没有惊讶之色，反而平淡的说道：“不错不错。”
    “对了，样板间有吧？能不能领我们去看看。”
    “没问题，我领二位去看。”
    预售的场面无疑是火爆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反观二楼办公区域就安静的多。
    此时经理办公室中几名大佬模样的人正一脸笑容的瞧着此等热烈场面。
    “许行长，方经理，我说的没错吧，这年头房子根本就不愁卖。”一名微微秃顶的中年人霸气说道。
    他手中夹着进口的哈瓦那雪茄，烟灰已经续的很长了，见状往水晶烟灰缸里弹了弹，露出手腕上价值七八十万的江诗丹顿名表。
    对面坐着的正是秃顶中年人口中的许行长跟方经理，见状悄悄的对视一眼，均露出惊讶的神色。
    许行长略带歉意的笑道：“霍总，不好意思啊，我们信用社小门小户的，对于每笔投资都很谨慎，您别在意。”
    “是啊是啊，毕竟都是投资人的钱，不过大发地产实力雄厚，我相信把资金投到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上绝对稳赚不赔！”方经理也附和着，明显是解开了心中的疑虑。
    霍景良哈哈一笑，按灭手中烟头，随即伸出大手道：“有了二位的鼎力支持，相信要不了多久滨海阳光城就能启动二期乃至三期项目。”
    又是一阵寒暄客套，之后霍景良把项目主管蒋建华叫了进来，送两位贵客离开。
    三人是从一楼大厅出去的，挤了半天才来到停车场。
    蒋建华三十多岁，去年才入职滨海阳光城。
    本来应聘的岗位是销售经理，哪知走了狗屎运，被集团董事长霍景良给看中了。
    短短一年时间就被提拔为了项目主管，工资都是按照年薪来计算的，甚至还配发了一台宝马3系专车。
    瞬间就走上了人生巅峰，这段时间他不光工作忙，家里也热闹的紧，前来做媒的亲戚朋友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
    将两位尊贵的财神爷送走后，蒋建华一脸疲态的回到办公室。
    本以为霍总会非常高兴，对方却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喝红酒。
    “怎么了霍总，是集团出了什么问题吗？”蒋建华一脸担忧的问道。
    霍景良招招手，示意对方坐下，然后叹了口气道：“天赐那家伙又惹事了，好好的书不念，学人灯红酒绿。”
    “现在好了，犯了事被警察给抓了，说他非法持有什么...什么草，麻痹的！”
    霍景良有个独子，名叫霍天赐，早早被送去国外深造。
    此刻位于美利坚的大纽约市，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三天两头惹事。
    国外可不比国内，一旦被关进警察局，又是黄种人身份，鬼知道会不会被歧视对待。
    望着头发微微花白的霍总，蒋建华安慰道：“霍总，虎父无犬子，天赐年纪还小，咱慢慢教，千万别急。”
    “急？”霍总冷哼一声：“老子才不急呢，妈了个巴子的臭小子，坐牢才好，也让那帮洋鬼子好好管教管教！”
    “算了，不谈这个混蛋，今天的销售状况如何？”
    提到这个问题，愁眉苦脸的便是蒋建华了，他无奈的汇报道：“报告霍总，销售状况始终升不上去啊。”
    “那帮托儿太不给力了，截止到现在有意向的客户不少，但实际缴纳购房款的却寥寥无几。”
    霍景良没说话，用手指敲击着办公桌，忽然说道：“加强宣传，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好的楼盘会卖不出去！”
    “是，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蒋建华赶忙答应。对方在他心中就是神，就是偶像，没有什么事会难倒这种神人。
    霍景良抛了支雪茄过来，说：“小蒋啊，这段时间我准备去一趟国外，我年纪大了，集团要发展，还是得靠你们这帮有能力有闯劲的年轻人。”
    “你在滨海阳光城也干了这么久，有信心帮我挑起这个重担么？”
    听见这话的蒋建华立刻就呆住了，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霍，霍总，您是说...？”
    “我的意思很明白，这个项目以后就交给你了。”霍景良掷地有声的问道：“小家伙，能接过这个接力棒么？”
    望了望手中的粗短雪茄，蒋建华无比激动，仿佛血液都在沸腾。
    满脸自信的答应道：“霍总您放心，项目交到我手上一定没问题，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心中却默默的感叹着，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的霍总到底是英雄气短了呀。
    .......
    一连五天，李瑁跟袁弘都在滨海阳光城进行暗访调查。
    从销售状况，到人事，再到小区绿化、宣传、施工等等方面都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回到支行又跟调查其它方面情况的马毅海大宝几人碰了头，汇总了各项数据状况。
    得出一个令他们啼笑皆非的结论，那便是滨海阳光城的开发商大发地产集团正在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
    大发现阶段在建的项目一共有三个，一个是不赚钱的还建房小区，已经处于收尾阶段。
    第二个是老城区的旧房维修项目，涉及到的资金不多，两三千万而已。
    第三个则是滨海阳光城了，这个项目最大，光前期地皮投资就达到了上十个亿，说实话从各项表面数据来看，这个项目是非常有前途的。
    但李瑁经过好几天的实地调查，发现的问题竟然如雪片般繁多。
    首当其冲的便是预售不佳，他让袁弘蹲在签售合同的办公室外，整整三天时间过去，签署购房协议的人却寥寥无几。
    即便不谈预售，小区在宣传方面还存在着严重的欺诈行为。

 第五十五章 农民还是企业家？

    列举起来足有好几条罪状。
    首当其冲便是施工以及质量问题，李瑁在女销售的带领下参观了样板间。
    不得不说，大发地产聘用的室内设计师还是挺有水平的，装修高档大气，用材用料也远超国内的环保标准。
    即便是专业人士过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这些都只是表面情况而已，李瑁第二天就进入了正在施工的工地现场。
    大摇大摆的浏览一番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发现的问题简直可以写满一页纸。
    工人自由散漫，工作时间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打牌喝酒，管理人员似乎是消失了，走了半天一个红帽子或者白帽子都没看见。
    管理上松散也就算了，修好的建筑在质量上也存在问题。
    照理说李瑁是外行人，应该看不出太大的毛病，但就这样依然发现修好的墙面上有沙眼、透底、杂质、流坠等等状况。
    如果找来专业的团队进行质量检查，肯定还会发现更多的问题。
    这只是其一，这个滨海阳光城一期的绿化也存在欺诈嫌疑。
    按照标准规定，住宅小区的绿化率应该在百分之三十以上，最低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五。
    大发地产在宣传楼盘时表明的绿化覆盖率是百分之五十。
    这也被当做成了一个营销卖点，不光是海景房，还有如同森林般的住宅环境。
    可李瑁经过实地调查后却发现，小区内根本没有规划多少绿地，总体面积绝对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五。
    鉴于以上种种情况，他对这个滨海阳光城做出了最为直观的评价。
    “大家，这个项目并没有宣传的那么阳光嘛。”
    听了李瑁跟袁弘这些天的经历，大家伙也忍俊不禁起来，特别是马毅，神神秘秘的问，“你们知道姓霍的底子么？”
    袁弘说：“根据他们的员工介绍，霍老板的来头不小啊。”
    “还有个族叔是香港的商界大佬。”
    “屁的大佬！”海大宝毫不留情的吐糟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这家伙就是河东县郊的农民。”
    “九十年代末还因为犯事进去蹲了好几年的苦窑。”
    “也不知怎么了，出狱后没两年功夫就发了迹，成立了土旺建筑公司，也就是大发地产的前身。”
    李瑁有些好奇，询问道：“为什么叫土旺建筑公司？”
    海大宝嘿嘿笑道：“李经理，您可能不知道，霍景良改了名字的。”
    “他以前就叫梁土旺，河东县郊梁家湾的人。”
    好嘛，还是个精心包装的大企业家。
    不得不说梁土旺很聪明，懂得出口转内销，身价翻三倍的道理。
    替自己取了个洋气的名字，还有意无意编了段似是而非的神秘背景。
    不用说，这些都是刻意营销的后果，而大发地产的那帮员工则如同虔诚的教徒般被洗了脑。
    查到了这么多负面资料，李瑁有信心说服徐副行长，停止对大发地产的贷款计划。
    本想当面汇报此事，哪晓得对方竟然不在，办公室的人说徐毅出去见大客户了。
    .......
    与此同时，江东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VIP贵宾室内，徐毅正一脸谄媚的与一位中年人讲话。
    中年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微微秃顶，红光满脸，穿着呢子布料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上等的貂皮坎肩。
    手中夹着进口的哈瓦那雪茄，肥大的指节上是三枚宝石戒指。
    不光如此，举手投足间露出的腕子上还有一块限量版的百达翡丽名表。
    如果被懂行的人士瞧见，肯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这块手表已经绝版多时，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半年前，由香港佳士得拍卖行以五十万美刀的高昂价格被内地富商拍走。
    “霍总，您可要相信我，相信我们江东商业银行的诚意啊。”
    气势雄浑的中年人正是大发地产公司董事长霍景良，儿子被纽约警方抓捕，令他无比忐忑，夜夜难眠。
    为了家族血脉，也为了不愧对曾经同甘共苦的亡妻，他决定带领律师团队亲自跑一趟。
    势必要将霍天赐这个纨绔的家伙捞出来。
    却没想到半路被徐毅给截住了，一脸不高兴的道：“徐副行长，我们大发地产不缺资金，更加不缺银行支持。”
    “你们江东商行要合作，我是不是第一时间就配合了？”
    “你们呢？没完没了的拖时间，还去省税务局查我的底子，要不是我有关系在哪，怕是被查个底朝天都不知道这件事吧？”
    “对不起，对不起，下面人办事不知道轻重，您千万别介意。”徐毅一脸卑微的道着歉。
    心中却将李瑁等人的祖宗八辈给骂了个遍。
    这起项目是他亲自拉回来的，本来交给信贷部一组跟二组合作完成。
    在他看来大发地产实力雄厚，走走过场也就把资金给贷出去了。
    哪晓得二组的李瑁如此大胆，竟敢深入调查对方，调查就算了，还惹得霍总不快，着实是闯下了滔天大祸。
    侯在一旁送机的蒋建华见老板没吱声，主动接过话茬讽刺道：“徐副行长，这事我看就算了吧。”
    “我们大发地产比不上你们江东商业银行，双方合作下去也没啥意思。”
    “哎呀蒋主管，这话怎么说的，不至于，不至于啊。”徐毅都快哭了。
    他的职业生涯已经到了瓶颈，这笔信贷业绩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可以比做成来年竞争行长位置的超级砝码。
    见对方有拒绝的意思，自然而然慌的不行。
    于是咬咬牙，开口说道：“霍总，蒋主管，我个人承诺，在咱们计划的还款利率上再下浮一个点。”
    “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听见这话蒋建华的双眼都亮了，商业贷款的利率本来就比较高，并且还款周期也很短。
    现在徐毅同意再往下降低一个点的利率，对比起他们的总贷款金额来计算，直接就减少了好几百万的利息。
    如此优厚的条件，任谁都会动心。
    果不其然，霍总的强硬态度终于得到缓和，他看了眼一脸诚挚的徐毅，轻描淡写的道：“既然如此，那徐副行长就跟蒋总谈吧。”
    “小蒋现在可不只是项目主管了，大发地产的现有项目都归他管理。”

 第五十六章 私人飞机

    不得不说霍景良是个有胆魄，并且有眼光的人。
    选定了蒋建华做接班人之后，丝毫犹豫都没有，将大发的前途直接交给了这位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
    虽然他现在依旧是集团董事长，但公司法人已经悄悄转变为了蒋建华。
    后者也不负所托，信心十足的挑起了这个重担。
    听见老板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加掩饰的抬高自己，蒋建华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徐毅识趣的恭维道：“恭喜蒋总，贺喜蒋总，今后可一定要多多照顾我们中山路支行呀。”
    “好说好说。”蒋建华矜持的伸出手：“希望咱们两家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就在两人热情握手的时候，身材高挑的贵宾室服务人员走了过来。
    礼貌的冲着霍景良道：“霍先生，起飞跑道已经清空，您跟随行人员可以登机了。”
    听见这话的徐毅不由得心中一凛，清空跑道是什么意思？难道？
    不等他琢磨清楚，霍景良就彬彬有礼的起身道：“我也该走了，徐副行长，希望你能够跟蒋总精诚合作。”
    “是，是，您放心。”被打断思路的徐毅赶忙回答。
    此时一辆达索猎鹰900远程公务机已经在不远处的跑道上停下，机组人员列队出仓，恭迎着即将登机的尊贵客人。
    霍景良一行五人，另外四个全是本地的优秀律师以及随行人员。
    看到这一幕，徐毅直接石化当场，知道霍总实力强劲，却不知道对方如此有钱。
    竟然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要知道这玩意可是真正的烧钱机器。
    光售价就得上亿RMB，跑一趟的油费更是需要十好几万，听说停机费更贵，光一天的租金就需要一两万块钱。
    前不久娱乐圈还爆料过一则大新闻，东三省的娱乐大佬赵某某就拥有一架私人飞机。
    却因为后期开支太过巨大，不得已只能将私人飞机对外租聘使用，这才勉强维持。
    反观霍老板却随用随走，由此可见他的底蕴有多么深不可测。
    随着一阵尖利的啸音，猎鹰900型号远程公务机向着蓝天翱翔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徐毅不禁小声感慨着，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身旁的蒋建华同样眼冒绿光，他学历不高，中专毕业后就进入销售行业打拼。
    一直在二手房中介公司上班，期间跳了不少次槽，一步步走到今天着实是不容易。
    不光拥有了豪华专车，高额年薪，霍总临行前还给他分配了一套公务住宅。
    拿到房子钥匙的时候，蒋建华跟他的家人无疑是激动的。
    人的野心却是不会被轻易满足的，此刻的蒋建华就是如此，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也拥有私人飞机的那一刻了。
    “徐副行长，既然大的合作方向没什么问题，那咱们就尽快把合同签了吧。”
    “没问题，我回支行就立即办理这件事。”徐毅连连点头，马不停蹄的赶回中山路。
    立马就把手下两个小组的组长给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对于给滨海阳光城批复贷款这事，吴长冬是秉持着双手赞同的态度，他说道：“徐行长，这可是咱们中山路支行的一次机会。”
    “滨海阳光城现在才一期项目，如果咱们及时入场，到了二期三期就不缺业绩了。”
    “嗯。”徐毅点点头，一脸欣慰的道：“我也赞同你的看...”
    话音未落就听李瑁打岔道：“徐行长，这笔贷款我们不能批。”
    “为什么不能批？”吴长冬一脸不解。
    李瑁拿出调查到的资料以及结论开始向徐毅做汇报，其中的主要着墨点就在滨海阳光城的虚假宣传上面。
    “徐行长，吴经理，大发地产这么搞，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把钱借给他们无疑是与虎谋皮，并且据我所知，那个霍景良的底子不干净，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太大了，不是我们一个支行能够承担的。”
    李瑁回归岗位初期，徐毅相当不爽，觉得是老行长利用关系开后门塞了个废物进入支行。
    但没几天功夫，对方就完成了五千万的信贷业绩，解了信贷部的燃眉之急。
    这个时候徐毅又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并且因为现阶段的信贷部人强马壮，使他有了竞争行长位置的信心。
    于是费劲吧啦的搭上了大发地产这条线，企图为自己谋求更多的晋升资本。
    但随着这条线的展开，徐毅对于李瑁的态度就悄悄改变了。
    特别是得知这小子竟然派人去省税务局调查大发地产跟霍老板，他更是怒不可遏。
    这不是明摆着拆自己的台么。
    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并且酣睡之人还自带反骨，不听自己这个主管副行长的号令。
    这件事是徐毅无法接受的。
    于是冷冷反驳道：“小李，你的话有些过于了吧？”
    “滨海阳光城刚刚预售不久，宣传跟后期工作还在进行阶段，你凭什么就判定这个项目没有前途？”
    “还有宣传造假的事情，你是专业人士吗？是否进行过系统性的调查？”
    “仅凭走马观花的浏览一遍就下了这种结论，是否有些不负责任呢？”
    见领导矛头直指李瑁，一旁的吴长冬心中可乐坏了，忍不住的添油加醋道：“李经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呀。”
    “我负责与大发公司的内部管理人员接洽，他们的团队就很过硬嘛。”
    “并且内部气氛是非常和谐的，还有你口中的梁土旺，也就是霍董事长。”
    “即便他早期有过不堪的经历又能说明什么？人家现在可是家缠万贯的商业大亨。”
    “与那么多银行跟金融机构都有合作，怎么可能故意坑咱们。”
    面对两人的夹击，李瑁丝毫动摇的表情都没有，还想据理力争一番。
    哪晓得徐毅已经不耐烦了，挥挥手道：“行了，这个项目不用你参加了。”
    “可是，徐行长，这里面真的有问题，要不您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找专业的会计师团队深入核算一下大发地产的财务...”
    “够了！”
    “啪”徐毅猛地一拍桌子，毫无征兆的发了怒。
    一脸烦躁的说道：“我说了，这个项目不需要你来跟。”
    “年末积压了一大批房贷审核的案子，你们二组就辛苦辛苦，争取在这个季度结束前完成审批。”

 第五十七章 和解饭

    李瑁就这样被怼了回去，不光没能说服徐毅，还被对方派遣去审核个人房贷的业务了。
    支行本就不大，信贷部李经理得罪徐副行长，连带着二组被贬进冷宫的消息立马就传的人尽皆知。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吴长冬所在的一组那帮人。
    忧的则是陈珊这个存储主管，下午就找到了李瑁，询问其缘由。
    后者无奈的很，将与大发地产合作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陈珊当即抱怨道：“你也是，徐副行长亲自招来的项目你也敢否，简直不知所谓。”
    连枕边人都这么说，如此不能理解自己，李瑁更加失望，辩驳道：“这可涉及到一点五个亿的资金，是闹着玩的么？”
    “万一项目出现了纰漏，贷款收不回来，别说他徐毅，就是分行都要受到影响。”
    “那也不能当面违背领导的意思啊！”陈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好不容易重回江东银行。”
    “怎么就不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呢，就算不立功也不能公然犯错误啊。”
    “得罪了徐行长，我看你以后怎么翻身！”
    没想到工作失误，还间接影响到了夫妻感情，李瑁赶忙转移话题，“不谈这事，去审核房贷也不是什么坐冷板凳。”
    “革命工作本就不分高低贵贱嘛，正好快过年了，我也放松放松。”
    见丈夫一脸与世无争的样子，陈珊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由得浮现出另一张面孔来。
    没好气的说：“爸妈喊你今晚回家吃饭，正好你没事，千万别迟到。”
    “知道了，不会迟到的！”李瑁高兴的说，还想亲对方一下，哪晓得陈珊一把推开他道：“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
    傍晚，李瑁与陈珊回到了岳父岳母家。
    临进小区前特地买了几斤水果，虽然两家人前段时间闹的不是很愉快，但毕竟是长辈。
    该敬到的礼仪还是要敬到的，更何况胡娟这些时消停不少，李瑁自然没有先前那般生气。
    进了屋，岳父陈福新正在饭桌前忙碌，厨房传来煎炒烹炸的声音，卧室的大门紧紧闭着，想必陈瑚也在。
    见到李瑁，陈福新热情的招呼道：“来来来，小帽，快坐。”
    岳父就这样，老好人一个，面对谁都是这副笑脸。
    此时胡娟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瞧见李瑁也不搭理，扭头向着饭桌那边过去。
    陈珊偷偷拱了拱丈夫肩膀，后者赶忙上前道：“妈，那件事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
    这是夫妻俩提前商量好的措词，要按李瑁的本性是绝不愿意向势利眼的胡娟低头的。
    奈何现实太过残酷，总不能一辈子不搭理妻子的亲生母亲吧，只得作出一定的妥协了。
    听见道歉，胡娟眼皮子动了一下，这才装作大度的摆摆手，“算了，都是一家人。”
    陈福新见状赶忙接过话茬，“是啊，家和才能万事兴嘛。”
    “现在小帽重回江东银行了，小瑚也筹集到了创业资金，咱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呀。”
    胡娟撇撇嘴说，“你就会和稀泥。”
    “嘿嘿，知足常乐嘛。”陈福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对于陈瑚筹措到创业资金的事情李瑁是一概不知，小声询问着陈珊：“小瑚是在哪贷的款？正不正规？”
    陈珊正准备说明，胡娟就抢先道：“严行长介绍的当然正规，啥复杂手续都没有，当天就下了款子。”
    听见是严华伸出的援手，李瑁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不过却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菜已经端上桌，陈福新敲开卧室大门把陈瑚给喊了出来。
    这家伙穿着一身崭新的耐克运动装，手腕上戴着去年才出品的苹果运动手表，见到李瑁也不打招呼，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
    陈珊见状不满的说：“小瑚，怎么不叫姐夫！”
    陈瑚没吱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胡娟则笑骂道：“臭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将来店铺开业了，面对客人可不能这样。”
    她虽然在教训儿子，但谁都听的出来她话语中的宠溺。
    就连陈福新也只是摇头苦笑，根本不追究儿子态度恶劣的问题。
    至于李瑁就更加不会在意这些事了，他受过太多人的白眼，真要在意，怕是早就郁闷死了。
    这餐饭算是李瑁与陈家人的和解饭，虽然期间气氛冷淡，可还是缓和了双方的紧张关系。
    饭后大家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陈珊主动询问弟弟店铺筹备的怎么样了。
    后者说选定了几个位置，但被茶舞功夫这家公司给否了，并且强烈要求他在解放路的步行街上开设店铺。
    陈瑚创业采取的是加盟方案，也就是打着对方的牌子进行经营，自然要听取公司方的意见。
    陈珊扯了扯丈夫衣袖，示意他给点意见。
    李瑁本不想管陈家人的事情，但妻子要求，他也不能不说，只得以自己的经验分析道：“我以前也帮助过很多个体户创业。”
    “最难的其实并不是资金跟选址，而是对经营产品的定位。”
    陈瑚本就不满李瑁，此刻见他发表看法，毫不留情的怼道：“风凉话谁都会说，我的店要是开在犄角旮旯里，会有人光顾吗？”
    本以为又要产生口角，哪晓得胡娟这次却无比支持李瑁。
    严肃的冲着儿子喝道：“啧，怎么回事？你姐夫也是为你好，怎么一点好歹都不知道？”
    说完又冲李瑁道：“小帽，以你的经验来看，小瑚的店铺要不要开在步行街？”
    李瑁苦笑道：“步行街人流量大，又是餐饮聚集的地方，客源不会少。”
    “不过这样一来前期投资也会很大，其中最大头的就是租金。”
    “小瑚刚刚创业，手头上的资金并不多，我其实是不建议他在步行街开店的，因为这样无异于在赌博。”
    “那你觉得应该开在哪？”陈珊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李瑁继续道：“这个主要得看他加盟的品牌是走精品路线，还是走平民路线。”
    “如果走精品高档路线，装修就一定要下功夫，得足够吸引眼球的，开在步行街没问题。”
    “如果走平民路线的话我觉得把店铺开在路口，或者有居民小区的地方，采取薄利多销的营业手段即可。”
    “不过我没详细调查过，实在是不好发表看法，爸妈你们就当我随口胡说的，别在意。”
    本以为可以糊弄过去，哪晓得胡娟立即道：“小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陪小瑚去一趟呗。”
    “实地考察考察那个茶舞功夫公司。”
    听见这话的陈瑚立即反对道：“妈，我不用他帮忙。”
    “你懂啥！”胡娟立即喝斥儿子，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姐夫好歹是银行的人，社会经验比你足，有他看着我放心。”
    “如果你姐夫不去的话，那开店的事情就算了吧。”

 第五十八章 小舅子创业

    陈瑚早就在梦中情人肖文婷面前放下豪言壮语。
    说是自己马上就要在解放路的步行街上开店铺当老板。
    这个时候如果老妈横插一脚，那他就算是彻底毁了，别说事业，刚有起色爱情都要跟着泡汤。
    权衡利弊后立马做了明智的决定，勉强答应让李瑁跟着一起去那个叫茶舞功夫的加盟公司。
    陈福新见儿子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没好气的教训道：“小瑚，你今年也二十六岁了。”
    “该长大了，要是再跟以前那般不懂事，别怪我跟你妈把你赶出去住。”
    老头这回可是下了决心的，如果儿子继续跟上两次那样拿着家里钱打水漂玩，他就真敢把对方赶出家门。
    话说的有些重，陈瑚当即翘起了嘴，胡娟推推老伴，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
    “儿子，一定要争气，别让你爸给看扁了。”
    “知道知道。”陈瑚满不耐烦的回应一句，转脸就进了卧室。
    陈珊见状，冲丈夫道：“你去跟小瑚商量一下，看几时去那家公司。”
    “是啊，小帽，最近要是不忙的话就尽快跑一趟吧。”胡娟一改先前的恶劣态度，看来非常在意陈瑚这次的创业。
    也不由得两老不在乎，毕竟是二十万的巨款，还是贷来的。
    一旦投资失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李瑁无奈，只得按耐住脾气用热脸去贴小舅子的冷屁股了。
    来到卧室，对方正在聊QQ，见他进来赶忙把聊天界面最小化，然后调到了网游的画面。
    有了钱的小伙子就是不一样，电脑桌上摆着红牛，旁边还放着一包六十的软中华。
    李瑁尴尬的站在一旁，想了半天，主动开起玩笑：“不错啊小瑚，几天不见抽烟的档次都变高了。”
    陈瑚撇撇嘴，一脸高傲的说：“谈生意嘛，不抽点好烟会让人家看不起的。”
    “对了李，姐夫，你几时有时间，我领你去加盟公司那边瞧瞧。”
    要说陈瑚最讨厌的人是谁，无疑是面前的李瑁了。
    奈何老娘下达了死命令，他吃人嘴短只得老老实实的听话。
    态度虽然依旧冷淡，可总算是肯对话了。
    李瑁道：“我最近都有空，随时有时间过去。”说着掏出自己的利群递给对方，释放着作为姐夫的善意。
    陈瑚伸手一推，甩了支软中华过来，“抽我的吧。”
    “行，谢谢啊。”李瑁接过香烟点燃，两人就这样坐在电脑前吞云吐雾起来。
    抽了一会儿，陈瑚似乎放下了戒备，主动调出一个网页画面道：“喏，这个就是茶舞功夫的官方加盟网站。”
    李瑁眯眼望去，就见网站制作精美，色彩绚丽，正中间的宣传动图上写着一行小字：小小投资，每个人都能成为百万富翁。
    如此直白的宣传标语也是没谁了。
    陈瑚貌似来了兴致，一边抽烟一边介绍起这家果茶公司。
    别看他平常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这次还真是下了不少苦功。
    讲起这家公司的发展历史来头头是道，引经据典，不过他的这副亢奋劲儿却给李瑁一种不详的感觉。
    这家伙怎么像是进了某种传销组织呢？
    把疑问跟妻子一说，后者却不以为然的很，“现在的销售公司不都这样，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这间公司我看了眼，证照都是齐全的，现在小瑚卡在了地理位置的选择上，你帮忙参谋参谋这部分就成。”
    既然妻子都这么说了，李瑁自然没啥异议。
    第二天中午就跟着陈瑚去了那家名叫茶舞功夫的加盟公司。
    公司位于桥头区的商业街上，除了写字楼之外，下面就有旗舰店铺。
    负责招待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亲自领着李瑁跟陈瑚进行参观。
    别说，茶舞功夫的旗舰店生意非常火爆，大中午依然排起了长龙。
    这家果茶店铺售卖的产品均价不高，大概十几二十元左右，对比起星巴克那些咖啡店来说价格算是较低的了。
    参观完旗舰店，工作人员又请两人上楼听课，说是他们公司从上海聘请了专业人士过来，帮助加盟商规划经营。
    李瑁连忙婉拒对方的邀请，作为银行信贷部的经理，他早就看透了类似的营销套路。
    拉着小舅子回了家，立即就将所见所闻汇报给了岳母。
    胡娟异常兴奋，一拍大腿道：“这门生意不错，有投资的价值。”
    “妈，您先别着急，我慢慢跟您讲。”
    按照李瑁的分析，这家茶舞功夫跟市面上同类的店铺差不多。
    因为一两家门店生意火爆，积蓄了一定的资金，所以将目标转移到了开辟加盟的领域上面。
    除了培训宣传之外，主要的获利方式便是售卖机器以及装修赚钱。
    这里面价格又有一定的档次，比如说茶舞功夫就分为三档，小型门店，中型门店以及大型门店。
    硬件设施的售价差距很大，比如说小型门店，加盟商只需要在店铺内投资三四万块钱的机器就能运营。
    而大型门店就不一样了，光机器的花费就得十好几万。
    再一个便是装修，接待的负责人要求必须使用公司内部的装修团队，美其名曰是要统一风格，其实就是想赚取里面的施工费用而已。
    如果在步行街上开店，光机器采购费跟装修费就得十五万多。
    然后还要缴纳一定的押金，这个费用又在五万左右。
    最后店铺租金还要自己承担，李瑁找熟人咨询了一下，每个月的租金在一万块钱上下，一般半年一缴。
    粗略一算整体费用起码得三十万，这还是精打细算之后的价格，陈瑚从贷款公司那弄来的二十万远远不够。
    听见这个数字，岳母跟岳父直接傻了眼，半天没回过神来。
    陈瑚却信心十足的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妈，高投资才有高回报嘛。”
    “我有信心能干好这一摊子生意。”
    见儿子如此上进要强，胡娟感动的不行，咬咬牙道：“行，妈支持你！”
    一旁的李瑁见状心中苦笑不已。
    岳母这人虽然势利，对自己的儿子却是真好，不由的想起远在河东县老家的母亲，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五十九章 工地安全事故

    处理完小舅子的事情没两天，吴长冬那边就传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说是已经与大发地产正式签约，批复了一点五个亿的对公贷款。
    还款期限是一年，利率在百分之七，也就是说仅凭这笔贷款就能为江东银行赚取一千多万的利息。
    当天下午苏世长就召开了内部管理会议，在会议上大力表扬有功之臣吴长冬。
    后者乐的跟什么似的，一边接受领导嘉奖，一边偷瞄着同职务的竞争者李瑁。
    见对方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心中立即开始痛骂，让你装\逼，现在好了，业绩彻底被自己的一组给比了下去。
    这件事的后劲远远不止吴长冬被银行领导表扬这么简单，超额完成季度任务的徐毅春风得意，在分行领导面前露了脸。
    却没有忘记李瑁这个前期想拆自己台的人。
    几天后就明确了信贷部的岗位职责。
    吴长冬负责对公的信贷业务，李瑁则负责个人商业贷款以及房贷的业务。
    二者之间虽然都是工作，但性质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论在数额等级上，还是重要性都一个天一个地。
    回归银行才两个月功夫，李瑁经历了又一次的大起大落。
    因为拉回五千万的信贷业绩，被全行领导视为明日之星，又因为在大发地产的提案上发表了不符合领导心意的看法，从而被打入冷宫。
    不得不令人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就跟演电视剧一般。
    好在他一向乐观，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所以毫无心理负担。
    只是可惜了手底下的那帮兄弟，刚刚重拾工作信心，却没想到会被自己所牵连。
    .......
    正在这个时候，位于青山区的滨海阳光城项目忽然传来一则不好的消息。
    说是在建的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几名泥沙小工翻砂时被轰然倒塌的墙壁给砸伤了，此刻伤者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项目部都乱了，工地负责人立即通知公司总部。
    自从董事长霍景良前往美利坚出差以来，大发地产就是蒋总说的算，对于这位后起之秀大家伙是疑问重重。
    奈何大发地产是霍总一手创立的，在他的高压统治之下，早就形成了一言堂的局面。
    既然选定蒋建华这个小年轻上位，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蒋建华此刻正在位于合作路的集团总部内开着小会，制定着下个季度的销售任务。
    有些时候不站在特定的位置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艰难。
    蒋建华自从担任这个总裁之后，这才理解多年以来霍总独立支撑大发地产的不易。
    此刻的大发地产可谓是内外交困，几乎是靠着银行贷款在苟延残喘。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公司前期已经投入了十个亿。
    本以为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会大卖特卖，哪晓得预售状况一直不见起色，资金回收更是遥遥无期。
    要知道十个亿资金可是向建行贷款所得，光每个月的利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更别谈公司的行政运营费用。
    前几天霍总亲自拉来了三笔贷款，加起来有三个亿，一到账就被霍总转走了大部分，说是要在海外投资一个矿场。
    本来战线就拉的长，现在更是挖出了国，身为总裁的蒋建华可以说是满脑袋包。
    不得已只能在销售上下功夫，所以才开了这次销售会议。
    底下各个部门的主管认真听着，都想在新任领导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此时秘书着急忙慌的敲开会议室大门，凑到蒋总耳边报告了工地上的突发状况。
    后者听了拍案而起吼道：“怎么会这样？”
    面对盛怒的总裁，小秘书胆颤心惊的回答道：“我，我也不清楚具体状况，要不，要不您去看一看？”
    “妈的，一帮饭桶！”蒋建华暗骂一声，哪还有心情开会，立即点齐人马往滨海阳光城赶去。
    他刚刚上任一个星期左右，工地上就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该怎么跟远在美利坚的霍总交待？
    着急忙慌的赶到滨海阳光城，事故现场已经被派出所给封了，警方人马正在给现场目击者做笔录。
    外围停了几辆新闻车，看涂装有海宁本地新闻台的，也有外市的媒体。
    蒋建华皱皱眉头，立即吩咐秘书上前交涉，并且再三叮嘱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舆论压下去，压不下去你也就别干了。”
    秘书战战兢兢的去了，此时派出所所长黄旭光走了过来。
    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穿着白色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
    “蒋主管，这位是我们分局局长柯同文。”
    蒋建华咧嘴一笑，赶忙上烟，柯局长却不留痕迹的推了，并且一脸严肃的询问道：“你就是滨海阳光城的项目负责人？”
    “呵呵，是，我是大发地产公司的新任总裁蒋建华。”
    “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你们准备怎么解决？有没有现行方案。”
    蒋建华哪有方案，他甚至是刚刚才得知到的这个消息，不过领导当面质问，不说也不行。
    于是大包大揽的道：“您放心，我们大发地产会对此事负责到底。”
    “并且保证在三日内出具专业的事故鉴定报告。”
    “嗯，有这个处理态度就行。”柯局长对于蒋建华的态度相当满意，之后又提了几点要求。
    总结起来就是尽快平息事态，把社会影响降到最低，并且妥善安抚伤员。
    蒋建华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满口答应下来。
    送走领导，立马就把项目部的负责人跟承建方的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会。
    项目负责人叫钱小军，年岁不大，从业经历却丰富无比，大发地产前一个还建房小区就是由他主导完成的。
    施工方经理则叫陈旺，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皮肤粗糙，性格也很粗糙，土里土气的，活脱脱一个农民，只有不经意见露出的犀利眼神才能彰显出他施工经理的地位。
    两位负责人事发时根本没在工地，事发后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对于现场情况也只是初步了解而已。
    “蒋总，这事还是要通知霍总一声啊，这次一共伤了三人，两人轻伤一人重伤，责任全在施工方。”项目负责人钱小军推卸着责任道。
    听见这话，皮肤黝黑的陈旺当即拍案而起：“马德，这关老子啥事？”
    “你们大发地产拖欠工程款这么久，现在老子的人又出了事，你们别想善了！”

 第六十章 生存之民工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霍景良的滨海阳光城项目在招标时就收了大量的保证金一直没退。
    施工方属于垫资入场，等地基打完后霍总这才结了一部分款子。
    此刻一期的工程进度刚过一半，本该结算后续的费用，哪晓得霍景良一直拖着没给。
    施工方自然不是善茬，当即就抽调走了大批技术人员，留下的基本是外围农民工。
    本想以拖慢工程进度的方式讨回佣金，哪晓得好巧不巧出了这么一起安全事故。
    现在项目负责人钱小军还要把责任全都推到施工方身上，后者当然不会乐意。
    两人立刻就吵了起来，不光痛骂对方，甚至还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干架。
    蒋建华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此刻心情烦闷无比，怒吼道：“你俩够了，妈的，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么？”
    到底是新任的集团总裁，这点威严还是有的，立即就喝止了准备动粗的两人。
    见众人坐下，蒋建华没好气的道：“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
    “领导刚才也有指示，让我们尽量降低负面舆论。”
    “这样，伤者的医药费由集团出，不管怎么处理，一定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发酵下去。”
    陈旺见状，眼珠一转问道：“那，那蒋总，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结啊？”
    “大家伙都不容易，不发工资哪有干劲儿，您也不想项目进度一直被拖延下去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蒋建华刚刚上任，正是立威的时候，施工经理如此蹬鼻子上脸，一旦妥协了，在底下员工眼中自己哪还有威信。
    二话不说就拍了桌子，怒道：“你麻痹的，给脸不要，真当我是泥捏的是吧？”
    “老子没追究你消极怠工的责任，你他吗还敢倒打一耙？”
    “跟我们大发地产讨价还价，你是不是不想在这个行业混了。”
    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都是场面上的人物，如此直白的漫骂简直就是将对方的脸面往地上踩嘛。
    望着一脸阴笑的钱小军，陈旺脸都绿了，奈何大发地产家大业大，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包工头能够对抗的。
    只得硬着头皮赔礼道歉，平息着对方的怒火。
    见陈旺被自己给骂傻了，蒋建华心中暗暗得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话锋一转开始指责起钱小军。
    “钱主管，这件事你们也有责任，不能全怪陈经理。”
    “安全安全安全，霍总在的时候最强调的就是安全问题，我希望你们项目部能把这两个字放在心里！”
    钱小军跟陈旺不同，为人圆滑的很，立即点头哈腰承认错误。
    教训完两人，蒋建华眼珠一转，又道：“我去医院看看伤者，工地就交给你了。”
    “钱主管，我希望此类事件不会再发生。”
    撂下这句话之后，蒋建华领着秘书以及团队成员离开，路上吩咐道：“做戏就要做足嘛，你找两个记者跟我一起去医院。”
    “是，我立马联络。”秘书屁颠屁颠的答应着。
    .......
    领导们全都走了，工地上只剩下施工方的一帮农民工，大约三十多人。
    这帮人基本上是干小工的，在工地中靠出卖体力为生。
    刚才事故发生时他们都在现场，只不过运气较好，没有被那堵墙给砸中而已。
    可怜伤者倒霉，好巧不巧的中了招，这会儿生死都不知。
    “也不晓得彪娃子咋了。”一名老者担忧的说。
    陈旺掏出香烟散了一圈，好言宽慰道：“我问了救护医生，问题应该不大，就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住几天医院应该就能回来了，等晚上咱们一道过去看看。”
    “陈经理，咱的工钱啥时候发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总不能在工地上过吧？”另一个中年农民工问道。
    他们在外面干了整整一年，为的就是过年时拿点钱回家，一方面维持家里的生活，另一方面供孩子读书。
    他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希望后代不再当农民而已。
    哪晓得打个小工也能打出纰漏，干了整整一年时间，工钱却连一半都没有结完。
    听见这话，陈旺的脸比苦瓜还要苦，摊开双手道：“莫说你们的账没结。”
    “老子的钱不一样没结，那帮技术工也一个处境。”
    中年人一拍大腿，怒骂道：“狗\日\的大发地产，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
    “陈经理，姓蒋的家伙啥态度？有没有个准信儿？”
    “有个毛，蒋建华就是姓霍那孙子的白手套，妈的，拉他出来挡枪，把我们当傻子玩。”
    这么一说，大家伙再次鼓噪起来，七嘴八舌的诅咒着大发地产以及霍景良。
    见气氛烘托到位了，陈旺小声说道：“要想年前把账结回来也不是毫无办法。”
    “老话讲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就是不知道你们豁不豁的出去！”
    对于这帮农民工来说，能吃饱饭就是底线，现在底线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还有啥豁不出去的。
    中年人立刻问道：“陈经理咱们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陈旺没说话，看了眼其余人。
    大家伙一脸坚定，看样子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了。
    .......
    李瑁自从被指派管理个人贷款业务后，作息时间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基本上是朝九晚五，按时按点上班下班。
    每天还要承担买菜做饭的责任，这天下班后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购买了新鲜蔬菜以及瘦肉。
    做了两菜一汤等待着妻子回家。
    无意间打开电视，正巧在播放实时新闻，画面中市委副市长唐嫣正在参与一家企业的剪彩活动。
    现如今海宁市风头最劲的两位高层领导就是赵耀辉跟新闻中的唐嫣了。
    赵耀辉是典型的本地派干部，从下辖乡县一步步提拔上来，稳扎稳打，在基层有着很深的群众基础。
    反观电视画面中的唐嫣就有些神秘了，她是空降干部，今年年中才调来海宁市，听说以前在北方的某家军工企业里任职。
    年龄大概三十多岁，漂亮出众，一点都不像是领导干部。
    虽没有一张领导的脸，行事作风却干练大胆，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大力支持海宁市高新科技行业的发展。
    新闻中正在剪彩的公司便是一家高新科技公司。
    这年头市级领导已经很少参与企业剪彩的环节了，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尽可能的少抛头露面。
    唐嫣却不一样，高调办事高调做人，令海宁市政坛都为之一新。
    正剪着彩，画面中忽然出现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喧闹声，因为是现场直播，所以李瑁听的很清楚。
    就见画面外一大帮人喊道：“大发地产拖欠农民工工资不还，请唐副市长主持公道...”

 第六十一章 高处不胜寒

    这年头要说什么事情最能吸引眼球，无非是嘿人学伴、农民工、大老虎、小苍蝇、学生等等这几个关键词了。
    农民工被拖欠工资绝对算是热门的新闻事件，只要有，不论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都会被无限放大。
    突如其来的示威声立刻惊动了在场的媒体记者，镜头很快对准场外。
    就见一帮穿着朴素，还戴着工地安全帽的农民工围拢上来。
    副市长出动，外围自然有警察保护，农民工们也不闯警戒线，站在线外就冲着摄像镜头大喊大叫。
    声音杂乱无章，但能够听清“大发”“欠薪”“草菅人命”这些关键词。
    电视直播出现意外，场外导播立即将镜头切换至了室内，两名晚间新闻的主持人一脸惊讶，明显处于慌乱之中。
    不过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很快平复情绪，把话题转移到了其它新闻上面。
    这个时段可是海宁市的新闻热播时段，在线收看的观众起码有大几十万。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辐射面积之恐怖令人难以想象。
    .......
    第二天上午，合作路大发地产的总裁办公室内，蒋建华正拍着桌子大骂手下：“一帮饭桶，简直就是一帮饭桶。”
    “麻痹的，办点事就这么难？你俩他妈的脑袋里都是狗屎么！”
    被骂的有两人，分别是蒋建华的秘书与滨海阳光城项目主管钱小军。
    秘书负责平息工地工人意外被砸的事情，现在看来这次事故根本就没被压住，算是工作上的不称职。
    钱小军则负责整个项目的统筹以及运作，农民工因为欠薪问题上告，还把洋相出到了刚刚上任的副市长唐嫣面前，他的责任比秘书更大，并且更为严重。
    钱小军不是一般人，作为项目负责人嘿白两道通吃，却没想到陈旺个死包工头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即就火了。
    “蒋总，马勒戈壁的，这事肯定是陈旺那家伙从中作梗，您等着，我立马联系他，让他给个说法。”
    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那头传来陈旺懒洋洋的声音，“咋了老钱？正打麻将呢，有事找我？”
    听见这话钱小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怒骂道：“草泥马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打牌，你他吗当我们大发地产是水白菜啊！”
    陈旺都被骂蒙了，语气无辜的道：“老钱到底咋了嘛，我哪得罪你们大发地产了？”
    钱小军还想骂，手机却被蒋建华抢了过去，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陈经理，工地上出事了。”
    “出了啥事？”陈旺也慌了，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
    蒋建华微叹口气，将滨海阳光城农民工擅闯唐嫣市长剪彩现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陈旺立即赌咒发誓，说工人示威的情况与他无关，并且保证立即去弄清楚事件缘由。
    挂断电话，钱小军忍不住的骂娘道：“这个老滑头，他妈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扯谎。”
    “蒋总您放心，我立即就带人去搞定他，死活都把他带到你面前谢罪！”
    他本就与陈旺关系不佳，两人合作期间摩擦就从没断过，正好趁着这事报报私仇。
    正想出门，蒋建华就喝道：“你给我站住。”
    “蒋总，这家伙吃里扒外，马德，不教训教训以后怎么带队伍？”
    “要是都像他那样造反，咱大发地产在业界的脸面可就不保了。”
    钱小军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大发地产是本地的老大龙头似的。
    蒋建华没好气的怼道：“教训了又能怎么样？可以解决公司此刻遇到的困境么？”
    “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候咱们更要低调点，你俩出去吧，我看看有没有路子。”
    秘书跟钱小军蹑手蹑脚的走了，诺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一脸疲态的蒋建华。
    他先是拨通了分局那边的电话，想要探寻探寻警方对于此次事件的态度，哪晓得局长柯同文不在，说是去市里开会去了。
    没办法只能将电话打到住建部的关系那，这条线是霍总临出国前亲手交给他的。
    说是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此刻便是大发地产的关键时刻，再不用就没机会用了。
    哪晓得电话根本没人接，住建部的领导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联络不上。
    蒋建华还不死心，又拨通国际长途联络远在海外的霍景良。
    大发地产正处在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老董事长不出面想来是镇不住这个场子的。
    蒋建华跟公司员工就这样，对于霍景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只觉得董事长在，大发地产就能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与前两通电话差不多，响了好长一阵就是没人接，挂断重新拨打过去，竟然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拿着电话的蒋建华一屁股坐倒在大班椅上，双眼瞬间变的空洞无神起来。
    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只觉得精气神碎了一地，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高处不胜寒啊，自己不论在资历，还是阅历以及能力上，都还没有达到公司总裁的等级呀。
    蒋建华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出门，司机就守在门口，见状嗫嚅的问：“蒋，蒋总，您没事吧？”
    “没事，送我去一趟大发中介。”
    大发中介公司位于吉祥路，是大发地产旗下的一个分支，也是蒋建华与大发二字结缘的地方。
    想当初他便在此打工，做一名二手房销售专员，因为业绩不错，很快就被提拔成了店长。
    之后更是被霍总看中，调到了滨海阳光城的项目上，仅仅花费了两年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坐上了公司总裁兼法人的位置。
    如此传奇的经历令他自豪不已，心中更是将提拔他的霍景良当成了伯乐跟恩人。
    哪晓得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了事，接二连三的打击差点击溃他。
    看完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后，他直接回了父母家，宝马七系还是非常引人瞩目的，在小区门口登记时吸引了不少婆婆妈妈的目光。
    瞧见是老\蒋\家的二小子荣归故里，老邻居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对于蒋建华此时的成就更是赞不绝口。

 第六十二章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上楼打开家门，父亲戴着老花镜坐在客厅看电视，厨房内则传来煎炒烹炸的声音。
    听见门口响动，两老赶忙起身查看，见是小儿子回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老头更是让老伴去加菜，要好好给儿子补补身子。
    “妈您就别忙了，我对付吃一口就成。”蒋建华欲哭无泪的说，又对父亲道：“爸，今天没事，咱爷俩喝一杯。”
    “喝，喝，老婆子，赶紧去把茅台拿出来，我跟建华喝一个。”
    白酒很快被端上桌，蒋父小心翼翼的给儿子倒酒，生怕漏掉一滴。
    “这酒还是你上个月送给爸的，爸一直没舍得喝。”
    听见父亲这么说，蒋建华只觉得心酸无比。
    他是发迹了，父母却没沾上什么光，住的还是老职工宿舍里的旧房子，他却在大发公司配发的别墅内夜夜笙歌，左拥右抱。
    想到这心中马上就有了主意，对父母说道：“爸妈，大哥还住在嫂子家的老房子里？”
    “我们公司前些年不是承建了一个还建房小区么？”
    “上个季度刚刚落成，这样，我去跑跑关系搞两套指标，您们二老跟大哥一家一边一套，怎么样？”
    听见小儿子要送房子，两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老爸更是拍着儿子的手道：“建华不用了，我跟你妈住在这挺好的，都是老同事，没事的时候还能串串门。”
    “要搬去新房子那边，怕是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找不到。”
    “是啊建华，你哥也不需要房子，你现在混好了，等我跟你爸百年之后，这套房就给你哥。”母亲一脸慈爱的附和着。
    听到这，蒋建华眼中暗含泪水，父母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将自己跟大哥拉扯大。
    本该是享福的年纪，却还在为儿子考虑。
    不要房子的意图很明显，怕影响自己现在的工作。
    母亲又道：“你要是真想帮帮家里的话就拉你大哥一把。”
    “现在出了个什么滴滴搭车的，把他们出租车的生意都给抢光了，你嫂子不止一次为这事跟你大哥扯皮。”
    “你那要是有门路的话就帮你大哥找个好一点的工作，他是几十年的老司机了，开车没问题。”
    蒋建华点点头，说：“要不我把大哥介绍到公司小车班吧。”
    “福利待遇不错，活儿也不累，主要是有保障，三险一金啥都有。”
    父亲连连摆手：“你别听你妈胡扯，建武不去你们公司。”
    “咋了爸？为啥不去呀？”蒋建华一脸奇怪。
    母亲见状解释道：“你爸是怕影响你的工作。”
    “你现在毕竟是公司老总，把亲大哥介绍到公司当司机，给别的同事知道了不好。”
    听到母亲的话，蒋建华心中苦笑不止，公司出了这么档子事，影响极其恶劣，他这个总裁的位置大概率是坐不长久了。
    今天回家正是想替家里人做点事，老话不是说过么，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于是一拍胸脯道：“有啥可影响的，只要大哥想进公司上班，我就一定能办成这件事。”
    “事不宜迟，吃完饭您二老就打个电话给大哥，我明天，不，下午就替他办成这事。”
    见儿子如此急促，两老难免疑心加重，蒋老头问道：“建华，不是你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可能，霍总现在可信任我了，公司里里外外都是我一肩挑。”话虽如此，但蒋建华此刻心中全是苦涩。
    陪着父母吃了午饭，他的心情舒畅不少。
    同时也看开了，这个总裁的位置不坐也罢，自己好手好脚的，去哪不能讨一口安乐饭吃。
    大不了重新干回销售，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对于政策面的大局观，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回到公司，立即就向人事部提交了自家大哥蒋建武的资料，并且通知人事主管让他尽快把人叫过来面试。
    主管五十来岁，是公司的老臣子，属于霍总创业初期的老人。
    怎么可能服蒋建华这个新上任的总裁，当着底下员工的面就甩了脸子，拒绝道：“蒋总，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不是你的一言堂。”
    “这位蒋建武是你家人吧？你怎么能公器私用呢？”
    “还让他担当小车班的组长，我看你是昏了头吧？”
    蒋建华没想到对方会公开跟自己叫板，那张脸立即就绿了，本想说两句软话糊弄过去。
    但此刻员工围观，众目睽睽下如果真的服软，只会加速自己的下台。
    想到这，他硬气的说道：“霍总临走前把公司亲手交给我，并且我还是法人代表。”
    “调个熟人来怎么了？这也是为了工作更好的展开下去，你要不服气就去找董事会，去跟霍总说。”
    “你...”人事主管气得牙根直痒痒，正想说话，公司大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就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你们公司的法人在哪？”
    前台小姐一脸惊讶，面对着身穿蓝色制服的工商人员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又一队人马走进公司内部，穿着统一的白衬衫外加黑西裤，胸口上的红色搪瓷勋章熠熠生辉。
    这帮人是税务局的，接到上级通知要封查大发地产的账目，哪晓得竟然碰上了工商局的人。
    双方相视一笑，无比默契的点头示意。
    不光工商税务接到了清查大发地产公司的命令，没一会儿土地，住建，以及公安部门的人也到了。
    分局局长柯同文亲自带队前来，二话不说就把处于懵逼状态下的蒋建华给控制住了。
    他被暂时关押在总裁办公室内，屋外守着分局民警，其余几个部门的人马则分工合作，查着属于自己部门的那一摊子事儿。
    很快大发地产的账目就被税务局给封查了，连带着审计局的人马将电脑等原始资料带走。
    其余员工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吓得跟什么似的。
    不光如此，工商局，土地局的人还把有关滨海阳光城的资料给带走了，同时被请去喝茶的还有项目负责人钱小军。
    此刻的他再没先前那般嚣张，面对威严的国家执法人员，他的腿肚子都在抽筋，要两个人驾着才能出门。
    政府部门的人马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查处了大发地产总部，将相关人员全部带回调查。
    见到这个阵仗，蒋建华终于回过味儿来，合着自己还是异想天开了。
    这件事根本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拍拍屁股离职就能解决的。
    同时他也想通了一个道理，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霍景良这个老狐狸也并不是自己的伯乐。
    把大发地产托付给自己，无疑是让自己背了锅。

 第六十三章 清偿会议

    大发地产被清查的消息很快传遍海宁市，旗下所有项目以及子公司全部被查封。
    连带着与之相关的资产也被立即冻结，不光如此，公司高层以及零散的股东全部被带走调查。
    这里面最倒霉的恐怕就要数蒋建华了，他这个法人代表兼公司总裁干了一个月都没有，就身陷囹圄，当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
    这则新闻是在夜间播出的，老百姓只当是个乐子。
    毕竟大发地产这种规模的企业在海宁市有上百家，时不时就会爆出此类新闻，大家早就麻木了，自然不会掀起太多波澜。
    相较于大发地产的被查，大家更在乎哪个男明星乱搞男女关系，哪个导演又潜规则女明星这样的娱乐新闻。
    不过前期投资过大发地产公司的机构，以及那帮贷款的银行可就坐不住了。
    真金白银的投入进去，利息没捞到不说，连本金都有可能打水漂，任谁都受不了。
    这帮人可不是平头老百姓，要么背靠国企利益，要么就是地方上的商业巨头，利税大户。
    他们可不会像那帮农民工一样，去副市长剪彩的现场喊口号伸冤。
    大发地产是被谁下令查处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正是刚刚上任的副市长唐嫣。
    新官上任三把火，屁股没坐热就燃烧了第一把火，打的一班机构或者银行的大佬措手不及。
    立即就有专人前往市里交涉，要求批量拍卖大发地产的固定资产用来偿还债务。
    清偿债务可不是随口一说的事情，在如今的大环境下，一切都要按照法律法规进行。
    市里很快就针对大发地产暴雷的事件展开内部协商会议。
    与会人员全是海宁市的头头脑脑，会议开始首先就由税务局局长汇报战果。
    经过他们加班加点的审查之后，大发系果然有偷逃税务的情况，不过金额不大，几千万而已，就算加上罚款也到不了上亿规模。
    税务方面的状况算好的，与之相对比较恶劣的就是债务问题了。
    大发地产负债率极高，早就过了三条红线的杠杠，清算之后固定资产分别如下。
    包括位于合作路的两层办公楼，旗下子公司大发中介的门市部，宝马、奥迪、奔驰等等十余辆公务专车。
    公司给高层领导配发的住宅别墅三十套，除此之外还有对外的股权债权若干。
    当然，最值钱的便是位于青山区的滨海阳光城了，大发爆雷后这个项目基本烂尾，可地皮值钱啊。
    当初购买时的标价都有近五个亿，这两年市政府大力开发青山区，这块地皮也上涨不少，现阶段价值在七个亿左右。
    东西就这么多，加起来是肯定不够偿还全部外债的，所以这里面就存在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
    市委一把手很快将这个难题给抛了出来。
    副市长赵耀辉道：“大发地产的行为太恶劣了，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
    “我觉得应该率先填补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这个提议一出，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大发地产最大的债主便是建行，贷款金额足有十个亿。
    如果不率先偿还这部分债务的话，怕是连海宁市的经济局面都会受到影响。
    就在大家一致同意的时候，唐嫣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咱们还是该本着以民为本的观念做事，大发地产暴雷事件涉及面广，在群众中影响恶劣。”
    “我觉得应该优先偿还职工工资和劳动保险费用，之后再按照顺序进行清偿。”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市委一把手的认可，大家伙也跟着点头赞同。
    之后又有个问题，那便是由谁来主持这次的清偿工作。
    刚刚吃了一瘪的赵耀辉立马举荐唐嫣，他笑着道：“唐副市长下令清查大发地产，成果很是显著嘛。”
    “我觉得应该有始有终，由她来继续后面的工作。”
    书记见状呵呵一笑，冲唐嫣问道：“唐副市长，你怎么看？”
    虽然大发地产是个烫手的山芋，但唐嫣还是没怎么犹豫，立刻就同意了这个安排。
    她刚刚上任不久，正是需要成绩的时候，如果能妥善处理这件事，在海宁市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市委会议很快结束，赵耀辉恭喜了唐嫣一番，然后便带着秘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稳，秘书王宝荣就一脸担忧的问道：“赵市长，建行的唐主任刚刚来过电话，说是想请咱们帮忙追讨那笔贷款。”
    “你答应了？”赵耀辉挑眉问道。
    王宝荣赶紧回答：“没有您的首肯，我怎么会答应。”
    “嗯。”赵耀辉满意的点点头，说：“这种事还是少沾边为好，小唐那边你也不要理了，免得惹祸上身。”
    王宝荣能做到领导秘书的职务，自然不是笨人，立即就领会了领导的意思。
    赞道：“赵市长您真有远见，早就想好了把清偿债务的事情甩到那个唐嫣头上。”
    原来赵耀辉早就有了主意，所以才在会议上故意提出率先清偿国有银行债务的问题。
    果不其然，唐嫣立刻就跳了出来，他也就顺水推舟将大发地产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过去。
    .......
    中山路支行信贷部，李瑁正在替一对年轻夫妻办理房屋贷款合同。
    两人刚刚结婚不久，应女方要求准备合资购买一套新房，位置选定在老城区的花海小区。
    虽然是套老旧的二手房，但房价却不低，总共需要花费一百二十万。
    个人房贷的首付比例是三成，夫妻俩均是本市某小学的老师。
    用公积金贷款的话，还贷的压力便会小很多。
    本以为这单可以尽快搞定，哪晓得夫妻俩在贷款人上出现了争执。
    女方要求使用男方的公积金，而男方则要求使用女方的公积金，正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袁弘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
    凑到李瑁耳边悄声说道：“分行那边通知您过去开会。”
    “开什么会？”李瑁好奇的问。
    袁弘赶忙把金小琴叫来顶替李瑁办理手续，然后才说：“大发地产暴雷的后续会议。”
    “听说主管信贷业务的孙副行长大发雷霆，把徐副行长跟苏行长痛批了一顿。”
    大发爆雷后，中山路支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几天被上级单位批了又批，就连超额完成任务的奖状都收了回去。
    现在孙倩又要召集下面人开会，难道是政府那边有了清偿方案？

 第六十四章 争执

    李瑁哪敢怠慢，简单交接了一下工作就去了分行。
    此次会议是针对中山路支行信贷部召开的，所以与会人员并不多。
    除了主持会议的孙倩之外，其他的则是苏世长，徐毅，吴长冬以及李瑁四人了。
    李瑁是最后一个赶到的，还没进小会议室就感受到了分行总部严肃的气氛。
    小心翼翼推开门，里面一片安静，正感叹着运气好，孙倩那娘们没骂人。
    哪晓得耳边立即就响起一通训斥，“李瑁，你怎么回事？”
    “开个会都能迟到，你还能干什么？简直就是个废物。”
    骂他的人正是孙倩，对方此刻就站在椭圆形会议桌前端，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挂满了寒霜，显然是处于盛怒的状态之下。
    李瑁有些委屈的解释道：“孙副行长，我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才半个小时而已。”
    “放屁！”孙倩眼一瞪，没好气的说：“我两个小时前通知你们到分行开会，你现在才来，是不是觉得大发地产的贷款不是你办理的，所以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我没有，您别冤枉我呀！”李瑁满脸无辜，无意中瞧见一脸冷漠的徐毅，立即就明白了。
    这家伙是故意不通知自己的，等他们到了分行后这才联络袁弘，从而造成自己迟到的结果。
    妈的，真是帮无耻小人，这个裉节上还不忘打压异己。
    见李瑁还在狡辩，孙副行长就别提有多么生气了，正准备好好教训李瑁一顿。
    苏世长忽然打起了圆场，主动承担责任道：“对不起孙行长，这件事是我没有协调好。”
    “小李他不是故意迟到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苏世长是江东商业银行的老臣子，职位不高，资历却深。
    他在支行担当领导岗位时，孙倩还只是首都的一名普通大学生，这点面子自然要卖。
    于是摆摆手，道：“算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在座的各位一句，工作就是工作，不是你们耍个性的地方。”
    “要想特立独行，我就把话放这，你不适合干这份工作，趁早离开这个行业！”
    她这话虽然是跟大家说的，但双眼一直就没从李瑁身上离开过，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对于孙倩，李瑁早就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步，自然不会在乎对方如何变着花的讽刺自己。
    挑了个末端的位置坐下，掏出十四块钱一包的利群，刚刚点燃，孙倩眼一瞪，厉声喝道：“把烟掐了。”
    末了又嘀嘀咕咕的加了句，“什么素质，有爹生没爹教的家伙。”
    要知道李建国就是李瑁的软肋，对方虽然是公务殉职，但为的还是江东商业银行县支行抢劫的案子。
    换句话说，李建国局长正是因为江东银行而牺牲的。
    作为银行高管，这话说的实在是没什么水平，对于李瑁个人的恶意也表露无疑。
    后者就是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住对方辱骂自己的家人，拍案而起道：“你又是什么素质！”
    孙倩正找不到茬口报复李瑁呢，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她毫不示弱的道：“好你个李瑁，居然敢当面辱骂领导。”
    “我看你这份工作就是干的太过顺畅了，简直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分行行长发飙，后果可想而知，等待着李瑁的要么就是通报批评，要么就是下放，还有可能遭到辞退。
    瞧见这一幕，徐毅跟吴长冬对视一眼，均露出幸灾乐祸的浅笑。
    两人这些时的日子极为不好过，一方面因为搞砸了大发地产公司的贷款。
    另一方面就是没有听取李瑁的建议，为了业绩贸贸然将一点五个亿的银行资金贷给大发地产。
    要是没有李瑁这事，他俩还不至于如此难堪。
    毕竟是市场经济嘛，在尔虞我诈中失误一两次稀松平常，可李瑁早就否决过这笔贷款。
    并且徐毅还借着这个由头将对方发配到了办理个人贷款的岗位上。
    这件事闹的整个支行人尽皆知，现在盖棺定论，给大发地产批复贷款是无比错误的决定，那就更显的李瑁的高瞻远瞩了。
    等这件事过去，舆论肯定会大面积反噬，徐毅这个副行长的位置坐不坐得稳都是两说。
    现在却不一样了，李瑁公然顶撞分行领导，还惹得对方大发雷霆。
    一旦事情闹大，这个潜在对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此刻徐毅跟吴长冬两人心里均在给孙倩加油鼓劲，祈祷着她能严惩李瑁这个碍人眼的家伙。
    正当矛盾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苏世长再次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小李，怎么跟领导说话的，一点小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说完又凑到孙倩身边小声道：“孙行长，您不了解具体情况。”
    “小李他爸是河东县的公安局长李建国。”
    “李建国？李建国怎么了？”孙倩正在气头上，一脸不解的问道。
    “哎呀，李局长六年前为了咱们银行的械劫案牺牲了...”
    他的说话声虽然很小，但会议室就这么大，另外几人全都听见了。
    当年那起械劫案闹的很大，三名劫匪趁着河东县支行转移存款跟储备金条时展开行动。
    拿着土造猎枪以及从黑市购买的手铳进行抢劫活动。
    好巧不巧李建国当时就在银行大厅办理汇款业务，发现事态紧急立刻就与劫匪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他是县公安局局长，随身配备着一把64，也就是枪迷们口中“小砸炮”，装弹量仅仅七发，近距离对抗土造猎枪还是非常吃力的。
    更何况对方有三人，很快就中弹身亡。
    这件事一直是李瑁的心结，因为当年父亲去银行正是为了给他汇买房子的首付款。
    这件事整个江东商行都知道，孙倩因为是后来才入职的，所以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听着苏世长的解释，她眼中逐渐露出不忍的神色。
    “对不起李瑁，我不该把你父亲扯进来，我跟你道歉。”
    雷厉风行的副行长居然服了软，把徐毅跟吴长冬看的是目瞪口呆的。
    反观李瑁却一点都不吃惊，暗骂两人土鳖，他两要是见到孙倩被拿住软肋时的模样，怕是更会惊掉下巴。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情况，我今天不是故意迟到的。”
    “我四十分钟前才被通知来分行开会！”

 第六十五章 来自市领导的安抚

    两人正和解的时候，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等众人反应，就见分行行长余道清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着一名年轻女人，以及若干面容冷峻的工作人员。
    李瑁见过这个女人，准确说是在电视上看过，对方正是海宁市的父母官，现任副市长唐嫣。
    唐副市长很上镜，从电视屏幕后就能感受到她的风采，现在见到真人，更加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得不说她长得很漂亮很婉约，留着柔顺的齐耳短发，脸上半点妆容没有，皮肤极白，五官锐利，气质超群，一看就是那种真抓实干的领导。
    “大家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市的唐嫣唐副市长。”
    副市长驾到，会议室内谁还敢坐着迎接，全都站了起来，包括派头极大的孙倩。
    唐副市长很随和，冲众人压了压手，一脸歉意的道：“对不起大家，我迟到了。”
    “市里工作太忙，真的很抱歉。”
    都是银行的管理层，以前也与下来视察的大领导接触过，像唐嫣这种一见面就连说两此抱歉的还真是不多见。
    苏世长连忙应承道：“我们也是刚刚到。”
    “唐副市长百忙之中抽空接见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啊。”
    “您就是中山路支行的苏老行长吧？”唐嫣礼貌的询问道。
    苏世长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是，是我。”说完又把李瑁徐毅几人介绍给领导认识。
    唐副市长一一握手见礼，之后又对苏世长热情说道：“您对我可能没有印象，但我对您的印象可就深了。”
    “是吗？”苏行长一脸的受宠若惊。其余人也露出好奇的目光。
    唐嫣浅浅一笑，道：“我以前是海宁市一中毕业的。”
    “当初江东银行办了一个优等生奖学金的活动，那次大赛我得了第一名，还是您亲自给我颁发的奖学金呢。”
    这么一解释，立马就勾起了苏世长的回忆，他紧紧抓着唐副市长的手，无限感慨的道：“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真是没有想到呀，当年学习成绩优异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市之长了。”
    “余行长，看来咱们当年举办这个活动还是挺有意义的嘛。”
    余道清连连点头：“苏行长说的没错，为社会做贡献一直是我们江东商业银行的宗旨。”
    不得不说唐副市长的亲和力是顶级的，简单一席话，立刻就拉近了与在场众人的关系。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就活跃起来，再也不像刚才那般拘谨。
    唐副市长这次特地来分行为的自然是那一点五个亿的贷款。
    这件案子已经由她接管，除了解决大发地产的财务问题之外，还负责对亏空资金进行追讨。
    据她手下工作人员的介绍，现阶段的大发地产已经回天乏术了。
    旗下所有工地停工，公司账目被封存，基层人员被遣散，涉案的管理层该抓的抓，该审的审。
    介绍了一大堆基本情况，却始终没有把话题拉到江东商行这一点五个亿的贷款上。
    坐在底下的李瑁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的询问道：“唐副市长，请问大发地产的董事长霍景良被控制起来没有？”
    “我事先调查过他的个人情况，他真名叫梁土旺，是河东县郊人士，这次大发地产暴雷，我有理由怀疑就是他引起的。”
    徐毅跟吴长冬听见这话，立马警觉起来，前者赶忙训斥道：“小李，领导说话你插什么嘴！”
    唐嫣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冲徐毅压压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
    “是吗？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会认为大发地产暴雷跟董事霍景良有关系？”
    李瑁耸耸肩，将自己前期调查到的情况讲了出来。
    他的报复意图非常明确，直指大力经办这笔贷款的徐毅跟吴长冬，两人的脸都绿了，低着脑袋哪还敢吱声。
    旁听的分行行长余道清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表情不善的很。
    听了李瑁的分析，唐嫣认同的道：“李经理的推测基本没错。”
    “大发地产公司现任总裁兼法人代表蒋建华只不过是霍景良，不，梁土旺的替罪羊而已。”
    “现在有证据表明，梁土旺早就意识到大发地产资金链断裂的事实。”
    “所以才会拿着滨海阳光城项目疯狂贷款，等转移资产后就来了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余行长，被骗的机构跟银行不止你们一家呀。”
    “据我们事后统计的结果，批给大发地产款项的银行有三家，另外还有两家资金机构。”
    “总贷款额度已经超过了五亿元，这些还不包括滨海阳光城竞标土地时的银行贷款。”
    如此惊人的事实被唐副市长说出来，其真实性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了。
    徐毅见状立马起身，冲副行长孙倩以及行长余道清道：“领导，这件事是我们中山路支行信贷部的错，我们把控不严，导致银行资金受损。”
    听见这话，李瑁心中直骂娘。
    妈了个巴子的，明明是徐毅跟一组那帮人猪脑子，还他妈支行信贷部的错？
    这不明摆着是想把自己所在的二组也拉下水么，正想抗辩。
    余行长就不耐烦的挥挥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处？”
    “还是听听唐副市长的意见吧。”
    唐嫣道：“大家伙也不必惊慌自责，怪只怪梁土旺太过狡诈了。”
    “你们可以放心，有关部门已经行动，对梁土旺发出了通缉令，不论他在天海海角，执法部门的同志都会把他捉拿回来的。”
    “只是我们现下需要面对的问题依旧严峻。”
    “清算组已经算出大发地产可用于抵偿债务的资产了。”
    “还了拖欠农民工的工资跟劳保后，还需要优先归还前期土地贷款。”
    “后期债权人的资金一时半刻还追讨不回来，希望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这场会议说白了就是安抚银行的，毕竟真金白银拿出去一点五个亿，现在大发地产暴雷，总得给银行方面一个交代。
    副市长亲自出动，可谓是诚意满满，但除了诚意之外就再没其它实质的补偿了。

 第六十六章 玉石俱焚的毒计

    孙倩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作为分行主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这口大黑锅算是甩到她的头上了。
    此刻见市领导打起了太极功夫，忍不住的问道：“唐副市长，那我们这边是否启动追偿工作？”
    银行是有自己的追债部门的，官方名称叫作风险管理部门。
    一些欠了信用卡卡账的人，或者欠了个人贷款的人都会被这个部门进行追讨。
    像四大行这类就稍微正规一点，一般都是通过邮件，法务，电话等等形式追讨欠款。
    其中也不乏外包给第三方公司追债的情况，这帮人就不被银行官方所承认了，因为盈利模式是按比例提成，所以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往往都是当地嘿白两道通吃的人在经营这门生意。
    江东商业银行的追债部门是出了名的，坊间有句玩笑话。
    说是宁愿欠其它银行一万块，也不愿意欠江东商行一千块。
    因为江东商业银行的债务部门即便是为了一块钱欠款，也能穷追不舍找到欠债人。
    当然，这些针对的都只是个人用户，面对大发地产这种行业奇葩，江东商行的追偿部门给不给力就没人知道了。
    孙倩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政府不能帮助银行追回欠款，那银行方面就要动用自己的力量。
    唐副市长浅浅一笑，看了眼比自己更加貌美惊艳的银行女高层，笑道：“你们银行方的追偿工作肯定是要启动的。”
    “我建议尽快走法律程序，起诉梁土旺跟大发地产公司。”
    会议很快结束，结果却令大家无比失望。
    大发地产的外债太多，按照法定次序偿还的话，怎么都轮不上江东商业银行。
    不过唐副市长也没把话说死，她同意银行方自主调查梁土旺，只要能追踪到他的隐匿资产，并且及时进行查封，那就能够挽回银行方的损失。
    可话说的好听，事办起来却艰难无比。
    人家霍老板又不是傻子，贷款一到手就转的没影儿了，等你去查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唐副市长的这个提议相当于白给，无非就是为了安抚银行高层的说辞而已。
    她也不是不想帮助银行追回资金，只是身为副市长有更多的严峻问题需要处理而已。
    大发地产完了，但滨海阳光城还在，这个项目距离青山区的生态港湾非常近，今后也将是区政府大力发展经济的中心地带。
    所以这个项目一定不能黄。
    能够妥善解决的方法无非是重新招商引资，有了钱才能重新激活这个楼盘。
    难就难在这，现如今谁还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啊。
    唐副市长走了，会议却没有就此结束，孙倩一脸严肃的坐在上首位置。
    发言道：“你们支行方面有主意了吗？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与滨海阳光城的项目一样，追讨债务也是个难办的活儿，徐毅见没人吱声，主动起身道：“孙行长，这件事是我们支行信贷部办事不力。”
    “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风险管理部门的追讨工作。”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是在打太极。
    不用孙倩反驳，李瑁就说着风凉话道：“千金难买后悔药啊。”
    “要是当初没有批复这笔贷款出去就好了...”
    这话明显是在指责徐毅跟吴长冬的无能，两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孙倩不耐烦的道：“大错已经铸成，这个时候再讲这些话有用吗？”
    “李瑁，你要是有追讨方案就提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就闭嘴。”
    李瑁也不生气，笑道：“梁土旺那只老狐狸肯定隐匿了资产，要不然也不会安排那个蒋建华当替罪羊。”
    “要我说咱们就把目标放在他身上，找到他的隐匿资产，然后通知法院进行查封，挽回损失。”
    徐毅听后冷哼一声，道：“话说的容易，我听说霍，哦不，梁土旺事发前就去了美利坚。”
    “难道咱们去国外追讨欠债？”
    他是亲眼看着梁土旺上的私人飞机，所以非常笃定的认为对方已经逃离去了国外。
    李瑁却秉持着不同的看法，讽刺道：“徐副行长，别的银行不说，咱们支行的贷款没有发放多久吧？”
    “就算洗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就不信他梁土旺能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资金转走。”
    “孙副行长，我还有个猜测，他出国都只是假象而已，这一波操作无非是想金蝉脱壳而已！”
    这个观点还是非常新颖的，徐毅显然接受不了，拍着桌子道：“我那天是亲眼看见梁土旺上的飞...”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妙，果不其然，孙倩跟苏世长全都投来严厉的目光。
    已经露馅，还能有啥办法，徐毅无奈只得将那天在省城机场的所见所闻报告给领导。
    说完后一脸惭愧的道：“我是见梁土旺财力雄厚，这才批复的贷款。”
    “我，我真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给我来阴的...”
    此刻的徐副行长再没以往那般耀武扬威了，低垂着脑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不堪。
    银行业残酷无比，特别是讲求业绩的信贷部，业绩好自然步步高升，一旦在哪笔贷款上栽了跟头，前途也就到头了。
    当年李瑁的情况就跟徐毅此刻差不多，批复了两千多万而已，导致他被扫地出门。
    现在徐副行长因为一时错手，导致银行损失了一点五个亿的巨额资金，这口锅足以使他永世不得翻身。
    得知手下如此糊涂的苏世长一脸懊恼，长吁短叹，反观孙倩就没这么矫情了。
    目光缓缓从徐毅这边挪到李瑁身上。
    朗声道：“既然是你们的错误导致这笔贷款收不回来。”
    “那就应该由你们负责收回，徐副行长，我的意见很明确，追讨不回这笔贷款，你们支行信贷部全体人员就一起递交离职信吧！”
    孙倩手一挥，无比决绝的说道，看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动真格了。
    李瑁第一个不干，想要辩解说这事跟自己所在的二组无关，哪晓得徐毅却插嘴道：“感谢领导的信任，如果收不回这笔贷款，我们信贷部全体辞职！”
    他也是豁出去了，即便落个被开除的下场，也要拖上李瑁这个揭他疮疤的人下水。
    说完还冲对方阴险一笑，玉石俱焚的态度一览无遗。
    好嘛，当真是龙王犯错殃及池鱼。
    李瑁苦笑的望着孙倩，俗话说的好，最毒妇人心，孙倩个小娘们自己不好受，也要让别人难受，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想到这，他果断道：“如果贷款追回了呢？不知领导们有啥说法？”
    “哼，如果你能追回贷款，我亲自在余行长面前替你请功。”孙倩语气坚定的说。
    李瑁却没搭理她，而是看向徐毅，“徐副行长，您呢？”
    “我...我...我这个副行长的位置让你坐！”徐毅赌气的吼道，看样子已经歇斯底里了。

 第六十七章 分析推断

    大话好说，真办起事来才知道其中的艰难困苦。
    李瑁回到支行办公室后立刻就召集袁弘马毅等人开会，向他们说清了这次的事情。
    “大家跟我的时间不长，这件事太大了，一旦办不好，大家都会跟着我一起受牵连。”
    “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谁不想加入的可以提出来，我调你们去管个人贷款业务，与这件事无关。”
    李瑁点燃一支香烟，表情诚恳的看着手下众人。
    大发地产暴雷事件给他们中山路支行带来了极为不良的影响。
    首当其冲的便是信贷部门，如果李瑁能排除万难将贷款全额追回，自然是立了大功，前途可谓是一片坦荡。
    可毕竟是一点五个亿的巨款，又涉及到其它银行跟金融机构，如此大案要案，岂是李瑁一个小小的支行经理能够搞定的。
    遇到这事最明智的应对方式便是不沾边，聪明的躲到犄角旮旯里，等风波平息后再出来。
    哪晓得李瑁时运不济，被银行内的各方势力当成了眼中钉，不得不挺身而出。
    这样一来便被拱到了悬崖边，一旦失足，下场将会是万劫不复。
    面对如此重大的决定，大家伙都没有了底气，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李瑁见状，心中暗叹一声，主动提议道：“老马，我立即就把你抽调出二组，你在个人贷款的岗位上好好干，过段时间事态平息了，不是不能重新掌管对公信贷业务。”
    “李，李经理，这，这不好吧。”马毅脸上的表情明显开始松动起来。
    他是一年前从金河路支行调来的，现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想要高升基本不太可能。
    所以便抱着在中山路支行养老的心境工作，哪晓得李瑁重回银行，展现出了极为强劲的个人能力。
    这样一来就使得他这个千年老油子重燃了希望，本以为跟着一个好领导可以再上一步。
    哪晓得步子还没迈开就扯到了蛋。
    对于老马来说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不升职无所谓，犯错被辞退那就真的不能接受了。
    李瑁呵呵一笑，语气轻松的安慰道：“老马，你上有老下有小，儿子还在读初中吧？”
    “就别跟着我折腾了，我能理解你的处境。”
    说完，又冲着寇振东，金小琴跟海大宝三人说道：“你们三个也是，大学毕业好不容易进了江东商业银行。”
    “老老实实的度过实习期，在个人信贷上面练手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袁弘，你也是...”
    “我不是！”袁弘把手一挥，一直没说话的他终于开了口：“我的情况跟老马不一样。”
    “我离婚了，老婆改嫁找了个有钱的小老板，儿子也过的不错，所以我没有任何负担。”
    “这事怎么都要算我一个，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可是...”李瑁见状还想劝一劝。
    哪晓得对方直接就翻了脸，瞪着眼道：“李经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呀。”
    “觉得我就是个带也带不动的废物？”
    “这话说的。”李瑁无奈的点点头，“那行，就咱俩搭伙，把霍景良那个老小子挖出来还钱！”
    听见这话，袁弘立即就咧嘴傻笑起来。
    说的容易简单，把霍景良那个老小子挖出来还钱。
    实际操作起来就千难万难了，人家霍老板卷了那么多钱跑路，行踪肯定隐藏的极好。
    更何况据徐毅透露，最后一次见到对方是在江东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
    据对方说是要前往纽约捞儿子，如果真让他逃出国门，再追可就难了。
    说实话，李瑁对于这个结论是不相信的，主要理由便是对方转移资产不可能那么快。
    两人一分析，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道理。
    霍景良跑路前骗取了大量贷款，但有关部门查封大发地产的所有户头时并没有发现这部分资金的踪迹。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老家伙将这些钱给及时转移了。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洗钱的问题。
    李瑁在银行业蛰伏许久，自然清楚里面的猫腻。
    洗钱无非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转移资产，这个步骤最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要将非法所得或者骗取的资金充入金融系统，常规方式就是利用他人的信息资料开设账户，把资金转移进去。
    第二阶段就是第一次洗白了，利用户头上的资金购买金融产品、股票、基金又或者债权期货等等。
    买入后流转一次乃至无数次，出来的资金就具有合法性了。
    最后一个是整合阶段，将这些看似合法的资金进行再次投资、交易。
    就好比购买房产，然后卖出，而买房者便是这笔资金的拥有人，只需要缴纳一部分购房手续费就能得到价值数百上千万的房产，这部分利益就属于完全合法的利益了。
    说起来好像非常简单，无非是在买与卖的过程中把最开始的那笔资金洗的面目全非。
    但实际操作起来却艰难无比。
    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可能是几百个，也可能有上千个之多。
    李瑁一本正经的道：“依我推断，姓霍的根本没那个时间，他手头上的资金很可能卡在第二个阶段。”
    袁弘皱着眉说：“应该不可能吧，贷款是直接打到大发地产户头上的。”
    “如果真的刚刚转移出去，唐副市长她们怎么可能查不到踪迹？”
    李瑁笑道：“大发地产可不是一家小公司，光账目明细都得查十几天才能查清楚。”
    “那么多笔对外的资金流动记录，一时半刻怎么可能查的清？”
    “老家伙有钱有势，鬼知道养了多少小三二奶，还有一大帮子亲戚朋友，他的老底很可能转移到了这些人身上。”
    这么一说，袁弘顿觉有理，连连答应道：“李经理，您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李瑁抬手摸了摸下巴，慢慢悠悠的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这个时候急是没用的，咱们掌握的证据不够，光是推断了。”
    “这会儿应该脚踏实地，先查出姓霍的老东西到底有没有出国。”
    “这样，你想想办法，去出入境管理局跟江东国际机场打听打听，就看看霍景良到底有没有私人飞机，那天是不是去了纽约！”

 第六十八章 难以调和的夫妻矛盾

    话分两头，就在李瑁为了事业舍命一搏的时候，小舅子陈瑚的创业之路也来到了新的阶段。
    在家人的支持下，他最终确定在解放路的步行街上开店创业。
    陈珊这个做姐姐的帮着租聘店铺，胡娟跟陈福新则帮忙监督装修施工，至于严副行长也没闲着。
    三天两头的往施工现场跑，闲着殷勤。
    把陈珊弄的纠结不已，正郁闷的时候，严华告诉她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珊珊，你也劝劝李瑁吧，他现在太过独断专行了，竟然...”说到这，严华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更是流露出纠结的表情。
    陈珊是个急性子，急忙拉着对方胳膊问道：“严行长，到底怎么了？李瑁他又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唉...”严华长吁短叹道：“李瑁这小子把分行的孙副行长给得罪了。”
    “现在孙副行长故意难为他，让他代表江东商行追讨大发地产的债权，如果追不回来，后果绝对比五年前还要严重。”
    后果比五年前离开银行还要严重？
    陈珊都听傻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心中更是怨气连连。
    李瑁的确很有才华，长相帅气身材高大，在信贷业务上也有一手，可性格也太过怪异了吧。
    回来才几天功夫就把人家分行副行长给得罪了。
    急急忙忙回到家，陈珊迫不及待的审问起对方。
    李瑁工作了一整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本想这段时间夫妻关系缓和，对方能尽到妻子的义务，好好照顾家里。
    哪晓得热饭热菜没看见，陈珊还义正言辞的质问自己。
    于是有些烦躁的回答道：“谈不上得罪，业务之争而已。”
    “业务之争？”陈珊哪会相信这个说辞，不依不饶的问道：“业务之争人家孙副行长会把你顶到风头上？”
    “李瑁，我也在江东商行干了这么久，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呢？”
    “我哪有把你当傻子？”李瑁没好气的说着，心中却升起一丝狐疑。
    信贷部去分行开会属于机密，那一点五个亿的贷款更是谈都不能谈的话题，陈珊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事是不是严华告诉你的？”
    听丈夫提起严行长，陈珊做贼心虚的摇摇脑袋，否认道：“不，不是，你又不是不清楚储蓄部。”
    “小道消息最多了，我也是听了一嘴闲话而已。”
    说到这，陈珊语气稍微柔和了点，“李瑁，你能回咱们银行上班不容易。”
    “领导们包括严行长都是担下了责任的，你如果继续任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迟早落个五年前的结局。”
    听对方再次把自己回归银行的功劳强加在严华身上，李瑁心里就堵的慌。
    可自己握有孙倩把柄的事情又不能曝光，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珊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小声道：“我希望你能低调点，不要干那些自己搞不定的事情。”
    “你想说的是让我不要好高骛远吧？”李瑁认真的问道。
    陈珊没回答，但脸上的默认表情却出卖了她。
    李瑁心如死灰，反问道：“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压根儿就比不上严华。”
    “他是支行副行长，等来年苏行长退休，他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而我呢？只不过是信贷部的一名小经理而已，手下管着三两个人，还成天看不起他，我哪有资格啊，对吧？”
    陈珊依旧不说话，低着头玩着手指。
    李瑁看的烦了，语气稍重的说：“咱俩今天就好好谈谈，你有什么话就说，我都可以接受。”
    陈珊苦笑一声，抬头叹道：“李瑁，你这人...唉...”
    “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改不了。”
    “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明的，你非要追根究底。”
    “既然你自找没趣，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跟了你之后得到了什么？一套还在还贷的房子，连个车都没有，更别谈舒适的生活了，每天还要搭公交上班。”
    “我妈虽然脾气坏，但那些话说的是真没错，你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李瑁没想到妻子有这么多牢骚，有些不相信的问：“你真这么认为？”
    陈珊冷哼一声，继续吐着苦水，“是，你的确是有工作能力的人，不夸张的说，你的专业能力高过大部分人。”
    “以前在江东商行就是佼佼者，去了那个宁远资产也没落下，谈到了宁远资产历史上最大的一笔业务。”
    “重回支行干的也不错，一个月不到就带领团队完成了一个亿的信贷目标。”
    “可这些又能怎么样？”
    “当初被银行扫地出门，在宁远资产干了五年，也被人排挤走，还有这次，你竟然把分行的副行长都给得罪了。”
    “我真是不敢想象你会落个什么样的惨淡结局。”
    “李瑁，这年头并不是你业绩好，工作出众就能站稳脚跟的。”
    “你看看人家，谁不是在攀关系找靠山？”
    听到这，李瑁真就是无语了，没想到看似单纯的妻子竟然如此复杂市侩。
    “你的意思是让我攀上严华这棵大树，跟他同流合污然后升官发财？”
    陈珊没看出丈夫的愤怒，依旧在传达她信奉的那一套东西。
    “照我说就应该这么干，信贷部的油水多么丰厚啊，你手底下的那些贷款随便松一松，上门巴结的人不得排队？”
    “你呢？一回银行就跟徐副行长提什么要给火箭公司批贷款。”
    “这次的事也一样，领导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呗，非要唱反调，显的你能是吧？”
    “现在好了，徐副行长没有被惩罚，你倒成了替罪羊！”
    “要是追不回那笔贷款，我看你怎么收场，到时候开除估计都是轻的。”
    长篇大论之后夫妻俩都没说话，房间内的气氛降至冰点，李瑁看了眼陈珊，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特后悔跟我结婚？”
    “还有你妈，她肯定特后悔找了我们李家当亲家，你俩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么？”
    “准备跟我离婚，让后寻找新的下家？”
    “我，我几时说过要跟你离婚的？”陈珊突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起床头的枕头扔向李瑁大骂道：“李瑁，你没良心！”
    “我没良心？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滚，滚出我的房间！”陈珊大声怒吼，把李瑁赶出了卧室。

 第六十九章 私家侦探韩刚

    这一夜夫妻俩是分房睡的，第二天清早李瑁起床。
    陈珊却早就离开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他有种无比失落的感觉。
    与陈珊的矛盾由来已久，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长期以来日积月累下的产物。
    这里面的问题非常复杂，不光关乎到夫妻双方的性格，甚至还包括双方家庭。
    怎么调和？
    除非给李瑁换一种人格，让他变为陈珊口中能屈能伸，会找靠山，吃拿卡要，并且给家庭带来财富跟地位的能人。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特别是在这个裉节上，更加不允许李瑁轻易分心，去处理那些不知所云的家庭关系。
    此刻的支行信贷部二组已然分崩离析。
    除了袁弘之外，马毅，寇振东，海大宝以及金小琴四人全被李瑁调到了一楼的VIP客户室，处理房贷以及个人贷款事宜。
    一组全体成员则躲在一旁看戏，吴长冬更是将自己的办公室贡献了出来。
    说是要给李经理跟袁弘创造独立的办公空间。
    如此配合，无非是做给上面人看，等到时候李瑁收不回贷款，那也就没有任何借口了。
    李瑁前些天派给袁弘的任务很快就有了回音，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来的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此人面容粗犷，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破烂夹克，头发如同鸡窝，与银行内部西装革履的精英们形成鲜明对比。
    “李经理，这是我高中同学韩刚，当过侦察兵，干过几年刑警，现在是一名私家侦探。”袁弘热情的介绍着老同学。
    李瑁冲对方笑笑，伸出手客气道：“韩先生您好。”
    “别这么客气嘛，叫我刚子就成。”韩刚大大咧咧的说道。
    袁弘跟着说：“李经理，您要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
    “这回多亏了刚子，要不是他我根本就找不到出入境管理局跟江东机场的关系。”
    李瑁正想感谢对方一番，哪晓得韩刚却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翘起二郎腿道：“亲兄弟明算账。”
    “虽然弘子是我老同学，但酬劳问题也得提前谈清楚呀。”
    袁弘哪能想到老同学会半道撤梯子，一脸尴尬的说：“李经理...”
    话没说完就被李瑁给摆手制止了，他呵呵一笑，坐到了肖刚对面，“韩先生，您开个价吧。”
    “那就要看你了，是只买我现在打探到的消息，还是直接雇佣我帮你们一起追债！”韩刚一脸的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李瑁立刻就来了兴致，问道：“消息多少钱？帮忙追债又得多少钱？”
    韩刚哈哈一阵大笑，然后慢条斯理的道：“消息一万，帮忙追债的话我要债权总额度的百分之一作为酬劳！”
    霍景良有没有出国的消息竟然开价一万，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后面半句话更加过分，居然要整个债权的百分之一作为酬劳。
    要知道大发地产向江东商业银行的贷款金额是一点五个亿。
    百分之一也就是一百五十万，如此巨额的数字，怕是私家侦探行业内的顶级酬劳了。
    这回袁弘再也憋不住了，推了把老同学怒道：“刚子，你这人咋这样。”
    “我咋了？找人办事不用出辛苦费啊。”韩刚一脸无赖的瞧着袁弘。
    本以为李经理会发火，哪晓得他居然点点头道：“酬劳是应该给的，但却没有这么多。”
    “我这人不喜欢啰嗦，这样，五万块，你协助我追讨大发地产的欠款。”
    “不行不行。”韩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伸出三根手指道：“最起码也要三十万，我可是名侦探，要不是看老同学的面子，我才不接这种难搞的项目。”
    一旁的袁弘都听傻了，这个韩刚几秒前才要求百分之一的酬劳，打个照面就降到了三十万，简直一点底线都没有啊。
    更加令他傻眼的还在后面，就见李瑁连吭都没打一下，直接报出金额，“六万，不能再多了。”
    “不行，二十五万。”
    “七万，这事我还得向银行申请。”
    “一口价二十万！”
    “八万。”
    “我靠，十五万行了吧？友情大甩卖！”
    “九万，多一分没有。”
    “十万，十万，这就是我的底线。”
    “成交！”李瑁忽然站起，伸出手道：“祝咱们合作愉快。”
    一百五十万的酬劳，仅仅用了二十秒钟不到，就被谈到了十万，整整缩水十五倍。
    就这样韩刚也没生气，反而激动的伸出手跟李瑁握了握，袁弘瞧的真切，老同学眼中金星乱冒，闪现着RMB的符号。
    找到了帮手，后续的工作也随即展开了。
    韩刚立马就汇报起战果。
    “这个霍老板鬼的很，搞了架私人飞机到处骗贷，老子找熟人一问，妈的你们猜怎么样？”
    “别卖关子啊，赶紧说。”袁弘激动的道。
    韩刚则不屑的撇撇嘴：“原来是他妈租的，找的金鹰航空公司，一天五万块钱，他租了一个月，没事就拉着人去机场的贵宾室装\逼。”
    “人呢？到底出没出境？”李瑁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韩刚摇摇头，“没出境，我出入境管理局的老兄弟说不论是霍景良还是梁土旺，都没有任何出境记录。”
    这么一来事情就更加明了了，霍景良早就有了金蝉脱壳的打算，所以在跑路前疯狂骗贷，然后又找那个蒋建华背锅，真可谓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虽然查出对方没有出境，但在李瑁看来却并不是什么重大突破。
    唐副市长那边肯定早就找到了该条线索，但霍景良却一直没有落网，他人会躲到哪去呢？
    把疑问给韩刚跟袁弘一说，韩刚立即拿出一份资料道：“弘子打电话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就随手查了查。”
    “姓霍的的确不是啥好人，他原名梁土旺，是河东县郊的农民。”
    “在公安局的案底有一尺厚，还蹲过苦窑，不过自从出狱后就发迹了，开了家名叫土旺建筑的公司，从此走上了企业家逆袭的道路。”
    这些资料李瑁在前期做尽职调查时就查到过，袁弘也清楚，纳闷的看着老同学问，“那又怎么样？这上面会有他藏匿的线索？”
    韩刚嘿嘿一笑，再次点燃一支香烟道：“你们没跟罪犯接触过，不知道他们都有一个共性。”
    “那便是犯了事总喜欢往家里跑。”
    “为什么？”李瑁好奇的问。
    韩刚道：“因为家是每个人的避风港，姓霍的虽然混蛋，可总有父母妻儿吧？”
    “卷走了那么大笔钱，一个人用的完么，不得回馈回馈乡亲啊。”

 第七十章 出发去县里

    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刻的霍景良早就上了市局的通缉名单，罪名初步定为骗取巨额贷款，具体的犯罪事实还在进一步的深挖当中。
    既然没出国，那就逃不过通缉令的追捕，抛头露面自然不行，肯定是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而河东县则是霍景良最有可能去的位置，一来他发迹于此，二来也熟门熟路，就算逃跑也能提前收到消息。
    韩刚不愧是当过刑警的人，思维敏捷嗅觉超群，比李瑁跟袁弘这两个上班族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三人凑在一起商议一番，最终决定前往河东县追踪霍景良的行踪。
    至于袁弘则被李瑁留在市里坐镇中枢，除了继续调查大发地产以及霍景良的资金线索之外，还能防止一组的吴长冬跟徐毅在背后捣鬼。
    李瑁回到家，与妻子的冷战还在继续，这些年两人一直是这样。
    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起初李瑁还认为是岳母胡娟从中挑唆造成夫妻不和的局面。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从自己被支行开除后，妻子的不满便开始悄悄滋生了。日积月累下终于爆发。
    昨晚的对话更加能够证明这一点，两人不论在行事作风，还是在看待事物的角度上都有着巨大的差异。
    李瑁独自在卧房内清理的出差的行李，陈珊则坐在客厅看电视，屋内的气氛格外沉重压抑。
    正在此时手机忽然响了，李瑁接通，是袁弘打来的。
    对方语气兴奋的报告道：“李经理，我查到点线索，你现在有时间说话么？”
    李瑁看了眼坐在客厅内的妻子，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你说，我有空。”
    “是这样的，我追查大发地产资金线索的时候发现他们不止欠了银行的钱，还欠了材料供应商的大笔款子。”
    “其中有一家都快被他们搞破产了。”
    “是吗？”李瑁立即就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家在哪？不会在河东县吧？”
    “没错，那家厂子就在河东县，而且厂长也姓梁，我仔细查了的，这家名为义群的木料厂早在霍景良发迹时就一直是他们土旺建筑公司的供应商。”
    袁弘汇报完毕，还将义群木料厂的地址跟电话发送了过来。
    李瑁简单看了看，刚一转身就见陈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背后。
    对方一脸愠怒，目光认真的质问道：“你还真准备挑这个头，去追讨大发地产公司的账款？”
    “不追咋办？你又不是不清楚，那领导分配的任务，我一打工的能不照办么？”李瑁苦笑着摊摊手，又反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见丈夫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陈珊气的道身子直发抖。
    二话没说就转身出了卧室，李瑁赶忙追出去，见对方拿起随身小包，于是问道：“又准备回娘家？”
    “我回家吃饭！”扔下一句话，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李瑁还想说自己要出差几天，话刚出口，对方早就下了楼。
    眼看着到了吃饭的点，妻子又跑了，他只得简单煮了个泡面对付一餐，等到夜晚九点，对方依然没回家。
    打电话一问，说是在父母家睡。
    这可把李瑁给气着了，顺口说道：“我要出差几天，你要不就一直住爸妈家吧。”
    “哼，我知道！不用你安排。”陈珊冷冷的回应一声，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李瑁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下楼前回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妻子陈珊的话。
    “这年头并不是业绩好，工作出众就能站稳脚跟的，要学着站队伍攀关系拜码头。”
    这话对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简直就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只要关系硬，啥事都不怕。
    可跟徐毅吴长冬以及严华之流混在一起，还要拜孙倩那个恶女人的码头，这些李瑁他做不来，也不屑去做。
    回过头再没私心杂欲，拎着行李大踏步的往楼下走去。
    门栋前早就停了一辆黑色小车了，款型很老，比亚迪的F6，车漆灰暗斑驳，四个轮圈更是锈迹斑斑。
    这样的车也能开？在李瑁疑惑时，叼着卷烟的韩刚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先是抛了支红塔山过来，然后才说道：“李经理，咱们可事先讲好，车子的折旧费跟过路费，还有燃油钱可不能加在那十万块的酬劳里。”
    李瑁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没好气的吐糟道：“就你这破车还折旧费，怕是全卖了也值不了五千块钱吧？”
    听见这话的韩刚立刻就不干了，拍打着早已凹陷的车头道：“这可是06年的旗舰款，当时买得十一万。”
    “虽然开了八九年，车况却是顶级的，上个月一熟人开口七千我都没答应呢。”
    听见这话的李瑁差点没吐血，五千跟七千这点差距也好意思提，他是真的担心这辆车把两人抛半路上。
    果不其然，两人刚刚上车，还没开出小区就出了问题。
    正加速的比亚迪忽然抖了抖，直接熄了火。
    “我靠，咱们还是换辆车吧，现在去租一辆时间足够。”李瑁满脸无语的说道。
    韩刚则连连摆手，“费那个钱干嘛，我下去看看，小毛病而已。”
    就见他打开引机盖子鼓捣了一会儿，果然给修好了，只不过车身依旧抖个不停。
    就这样，两人如同坐在碰碰车里，一路向着城市西面驶去。
    河东属于海宁市下辖面积比较大的县，距离海宁一百多公里的路程，紧靠别山余脉。
    经济一直都不怎么发达，基本上靠着对外输出资源过活儿。
    跟其它靠着别山的县城一样，木材资源，石材资源是县里创收的大头。
    这些年环保概念盛行，一层层指令压下来，关停了不少证照不全的厂子。
    这些厂子直接关乎到税收问题，所以导致河东县的经济一落千丈。
    李瑁就是土生土长的河东县人，受限于环境，他这个年龄段的大多数人都选择外出打拼。
    有本事的就坐办公室，进政府机关单位，没本事的就出卖体力，不管怎么样，回乡发展的人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来便造成了恶性循环的局面，对此县政府领导也很头痛，却又没有任何遏制的良策。

 第七十一章 大哥与母亲

    回乡的路还算顺利，唯独在出城时堵了堵，之后一路畅通，上午十点，两人抵达河东县城。
    李瑁早就计划好了这次的行程安排，准备率先去霍景良的村子看一看，然后再去袁弘提到的那个义群木材厂。
    此行除了要追踪霍景良的隐匿资金之外，还得联络联络县法院，没有他们的支持，就算追查到了资金，也不能及时查封。
    这件事就得靠银行方面出力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先得确定霍景良是不是逃回了河东县。
    如果没有，那一切都属于白谈的范畴。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先找到落脚的住处。
    韩刚驾驶着那辆破车慢慢悠悠行驶在县城的街道上，别说，河东县虽然穷，但路修的却还不错。
    双向四车道的柏油马路，路中间还有白色铁质隔离带，乍一看还以为到了南方的某个大城市。
    只不过街道两旁的建筑就不怎么洋气，鳞次栉比排列着大大小小的破旧商店，几乎没有楼高十层以上的建筑。
    看起来就跟九十年代的城市景色一样，几乎没啥区别。
    两人在县中心区域找了家交通方便的宾馆下榻，放好行李后李瑁提议要回家一趟，看看母亲跟大哥。
    顺带着买了不少礼物，包括给侄女的书包文具等等。
    韩刚是个热闹人，说什么都要一同前去，不光人过去，还在宾馆楼下的小商店里买了几提水果。
    这可与他吝啬爱财的个性不相符，李瑁思来想去都想不通。
    两人驾车出发，很快来到县公安局家属大院，望着小区大门上悬挂的警务标志。
    韩刚目瞪口呆的问道：“你哥住这？没想到啊，跟我还是同行。”
    李瑁解释道：“我哥在旅游局工作，这里的房子是我爸单位分的。”
    “是么，能分房子资历肯定不浅，你爸叫啥？搞不好我还听过呢。”韩刚兴奋问道，丝毫没有注意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李瑁。
    “我爸以前是河东县的公安局局长，不过六年前因为一起银行械劫案牺牲了。”
    “李，李建国局长是你爸？”
    韩刚一脸吃惊的瞧着李瑁，赶忙说道：“我当时还在桥头区的刑侦支队工作，见过李局长几面，唉...真是没有想到啊。”
    李瑁苦笑道：“没想到咱俩还挺有缘分的。”
    说话间，比亚迪已经驶入了小区，在李瑁的指挥下停在了一栋八层高的小楼前。
    这种老房子遍布河东县，风格大差不差，基本是九十年代建造的。
    外墙遍布爬山虎，一共八层，顶楼天台上矗立着黑色的大水箱，没有电梯，两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的格局，一楼一般还带个小院子。
    李瑁下车快步上前敲了敲院门，不一会儿出来个与他有些神似的男人。
    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休闲裤休闲鞋，白色衬衣，外套一件褐色的无袖羊毛衫。
    整个人书卷气息浓厚，见到李瑁，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惊喜叫道：“小弟，你怎么有时间回来？”
    “呵呵，大哥，我来县里出差，抽空回家看看。”李瑁咧嘴笑道，笑容无比真诚。
    大哥名叫李旭，比李瑁大几岁，此刻在县旅游局工作，职位是副局长，主要负责河东县的旅游推广工作。
    虽然听起来很不错，是个局长，但其实只是个虚职而已，根本没他说话的份。
    好在他的性格与世无争，所以才能在斗争激烈的旅游局内独善其身。
    李旭赶忙招呼弟弟进屋，此时母亲许秀娟也闻讯赶来，见到李瑁更加激动，责怪着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看看。
    “妈，我刚刚调换了工作岗位，一直没时间。”
    正说着，停好车的韩刚拎着水果跑了过来，一口一个阿姨大哥的叫着，殊不知他今年四十岁，比李旭还要大上两岁。
    “这位是韩刚，我同事。”
    一番介绍，两人被拉进屋，正值午饭时间，桌子上摆着两道炒好的小菜。
    李母见小儿子回家，在冰箱里翻出一些肉菜，自顾自跑进厨房烹制起来。
    李旭则坐在客厅跟弟弟闲聊，谈到这次来河东县出差的目的后，他点点头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说。”
    “大哥没啥大本事，但在县法院还是有些关系的，查封债务不是一件小事，要未雨绸缪呀。”
    大哥的性格跟父亲差不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突出一个稳重。
    李瑁不想麻烦亲人，于是说道：“不用了哥，我这次代表江东商业银行追讨债务，法律方面的事情银行会支援的。”
    提起江东商行，李旭一脸感慨的道：“没想到啊，小弟你能够重回支行，一定要好好干。”
    “对了，弟媳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要个孩子了。”
    说到孩子的问题，母亲连菜也不炒了，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来道：“你大哥说的没错。”
    “赶紧要个孩子，咱李家的香火就靠你了。”
    “你爸走的早，你总不能让他没后吧。”
    李旭跟爱人结婚多年，生了个女儿名叫李悦悦，今年十四岁正在读初中，国家开放二胎政策后夫妻俩也想要个男孩。
    奈何生孩子这事由不得个人意愿，还得看硬件给不给力，大嫂一直没能怀上。
    自从李建国殉职后，许秀娟就没有缓过来，还在学校办理了内退手续，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小儿子身上，希望他能生个男孩延续李家香火。
    李瑁不想把陈家的烦心事跟自家人说，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名中年妇人带着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走了进来。
    见到餐桌旁的李瑁，小丫头顿时喜笑颜开，风一般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小叔，小叔你回来了。”
    “悦悦，这才多久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见到青春活泼的侄女，李瑁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回来的正是李旭的老婆张静跟女儿李悦悦。
    李悦悦很喜欢叔叔，整个人挂在李瑁脖子上不肯放手，嫂子却不是很待见这个小叔子，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进了卧房。
    李旭见状连忙追了进去，李母则重新回到厨房炒菜。

 第七十二章 梁家村

    午饭时间大家吃的很简单，四菜一汤，吃过饭后李母拉着小儿子去了卧房说话。
    侄女则在院子里写作业，韩刚找了个由头出去了，想必是躲车上抽烟去了。
    至于大哥大嫂则回了房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瑁上次回家还是中秋节，三四个月过去，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说起重回中山路支行的奇遇，母亲也跟着高兴，紧紧抓着他的手道：“小帽，这都是你爸在显灵啊。”
    “保佑你重回了原来的工作岗位，还高升了，你可要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成绩，让你爸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慰藉。”
    母亲是高中语文老师，在职时还是县里的优秀教师，党员，深受党的栽培，绝对的无神论者。
    自从父亲死后，她就这样了，总是神神叨叨的，竟然相信什么在天之灵的迷信事情。
    李瑁心中哀叹一声，顺着对方的话答应道：“知道了妈，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争取升上行长的位置。”
    “到时候我就在市里买套新房，把您接过去跟我一起住。”
    “不止要努力工作，孩子的事也不要忘了。”许秀娟牢牢抓着儿子的手，叮嘱道：“你都三十多了，再不要个孩子就晚了。”
    “可别学你大哥大嫂那般貌合神离，跟珊珊好好过日子...”
    母亲喋喋不休的絮叨着，李瑁却听到了重点，大哥大嫂几时貌合神离了？
    于是问道：“妈，大哥跟大嫂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许秀娟微叹口气，冲小儿子说：“你大嫂那人凡事都不服输，捡好听的说就是心气高，不好听那就是眼高于顶。”
    “怪你大哥窝囊没用，为了这事在家里闹了好几场...唉，要是你爸还在世她敢这样么，也怪你大哥性子软，老话真没说错，百无一用是书生呀...”
    就仿佛映照她的话一般，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咆哮。
    就听大嫂阴阳怪气的责怪道；“几百年不回家，一回家就要求这么多，真当你弟弟是土皇帝啊。”
    “还跟着那么个人，流里流气一脸恶肉，跟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有什么两样。”
    大嫂口中流里流气的汉子自然是韩刚，韩刚形象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满脸胡须，面向凶恶，也不怪人误会。
    大嫂指责完，立刻就传来大哥的声音，“这事不是小弟提的。”
    “都是一家人，回县里了难道让人家住外面啊。”
    “再说了，这房子是爸的，理应有小弟一份，他出差而已，住不了几天就要回市里。”
    “那你说怎么住？一共就三间小房，你说怎么住？”
    “咱俩跟悦悦挤挤呗，把我们的卧室给小弟跟他同事。”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许秀娟拍拍儿子的手背道：“你大哥也是，当初不知道怎么了，选了这么个媳妇。”
    “妈，大哥也是自由恋爱嘛，再说了，大嫂不错了，最起码没要求咱家买新房吧。”
    说到这，他不由得想起陈家，当初在市里买房子，就是因为岳父岳母跟陈珊逼的紧。
    自己没办法，只能找父亲开口，导致对方去银行汇款时遇上械劫案，这一切都好似剧本一般，非要将人逼进死胡同。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一点，回到客厅的李瑁主动向大哥大嫂告辞。
    说早就订好了宾馆，行李都放了过去。
    大哥还想挽留，大嫂却哼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小帽，你工作也忙，大哥大嫂就不留你了。”
    “有空来家里吃饭啊。”
    “行，有空就过来。”李瑁爽快的答应着，告别亲人，随同等在门外的韩刚出了公安局家属大院。
    两人经过合计，决定先去一趟郊区的梁家村，看能不能打探到霍景良的消息。
    梁家村距离县中心区域大约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地理位置偏远，谈不上在山脚旮旯里，却也不远了。
    郊区周边面积颇大，正中间是个镇子，名叫红卫镇，围绕着红卫镇的村庄有五六个，基本以姓氏命名。
    对比起县城，这里就更加穷了，典型的落后地区景象，就连路都没怎么修，车来车往沙尘漫天，将整个镇子笼罩在烟雾之中。
    按照导航指示，两人驾驶着破旧的比亚迪直奔梁家村。
    一路上也算低调，与当地景象完美融合。
    走了一段约为五公里左右的乡道，前方的道路突然就变的开阔起来，砂石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水泥路面。
    前方有一座横跨在小河沟上的双边桥，与红卫镇不同，这里的设施档次就高了太多。
    虽比不上真正的城市，但终于有种新农村的样子了。
    “妈的，这梁家村这么有钱啊？桥墩子都是汉白玉的？”韩刚放慢车速，吃惊的看着路两旁的景色。
    李瑁冷哼一声，指着窗外不远处一栋四层小楼道：“谁叫这里出了个大企业家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你没听过啊。”
    韩刚顺着对方的指示看去，就见小楼侧面的白墙上打着巨幅的广告。
    去过农村的人都知道，乡间私房的侧面就跟城市里的广告牌差不多，要么是乡里的宣传标语。
    要么就是联通，电信，或者移动的广告，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农药化肥的品牌宣传。
    梁家村却不一样，进村最显眼的一栋房子上既不是通讯广告，也不是农作物广告，而是房地产的楼盘广告。
    高达数十米的墙壁上绘制着滨海阳光城的俯瞰图，图中飞鸟环绕，碧海蓝天，宛如人间仙境。
    实际情况却是两个样，有关部门已经介入，滨海阳光城被查出部分工程偷工减料，所以才会导致墙体倒塌砸伤了工人。
    套用一句唐副市长的公开讲话，那就是，滨海阳光城一点都不阳光。
    “麻痹的，奸商一个，不过梁家村的人倒是得了济，你看这一栋栋灰白小楼，跟他妈到了景区一样。”韩刚没好气的吐糟道。
    又羡慕的叹了口气：“衣锦还乡嘛，也是人之常情，我当年要是当了警察局长，非得把我家的狗弄系统里当警犬不可。”

 第七十三章 就是要打草惊蛇

    李瑁没心思跟他扯淡，随口吩咐一句停车，然后走进一家商店。
    见有外乡人过来，商店老板一脸警惕的问道：“干嘛的？”
    李瑁呵呵一笑，客气道：“我买饮料，老板，可乐咋卖？”说着拿起两瓶百事。
    “六块钱。”老板随口答道，然后绕过柜台走到了门口，看似随意，其实是在查看门口的那辆破车以及车牌。
    韩刚此时也从驾驶室跳了下来，见状高声喊道：“有红塔山硬典么，来一条。”
    老板没说话，看向李瑁，后者扭开一瓶可乐喝了一口，然后掏出一百一十块钱，“一条烟，两瓶可乐，一百零六，老板找钱。”
    接过钞票，中年老板狐疑的瞧了两人一眼，转身进了柜台后面。
    不一会儿就拿了四块钱的零钞出来，给钱时随口问道：“你俩是外乡的？来俺们梁家村干嘛？”
    李瑁用熟练的河东话说，“朗嘎是县里人，听说梁家村有个钓场，朗嘎跟兄弟过来玩玩。”
    钓场就是钓鱼的场子，不光能够钓鱼，还能钓虾鳖蟹。
    现钓现杀现烤，搭配着水果蛋菜一起，在海宁周边这种场子有很多，属于农家乐的升级版本，并且招待客人数量大，非常适合公司团建或者大批朋友聚餐。
    像红卫镇这种贫瘠乡镇，山里的资源不让采了，又没啥其它的经济营生。
    乡民除了种地便是搞这类钓场创收，几乎各个村子里都有，梁家村也不例外。
    不光有，梁家钓场还可以说是整个红卫镇最大的钓场，主要生意来源便是大发地产的关联企业。
    经常举办上百人的团建活动，还接待来自各地的游客，所以李瑁这个理由非常具备说服力。
    果不其然，中年老板立刻就没了疑惑，还主动介绍道：“钓场新上了不少黄鱼，能烤能煎能炸。”
    “是么，我就好这一口！”李瑁笑着，试探的问：“今天客人多不？”
    “不多不多，现在是淡季，再讲了，俺们梁家钓场可是方圆十里最大的钓场，你就两人，还怕装不下呐。”中年老板热情的说道。
    此时韩刚拆了那条香烟，掏出一支耍给老板，大大咧咧的开口问道：“听说那大发地产的老板是你们村的人，他家在哪，最近回来没？”
    这话一出口，李瑁就暗叫不妙，这个韩刚也太愣了。
    到了别人的地盘上竟然如此随意，这一问不打草惊蛇才是有鬼。
    他猜的没错，听见这话的中年老板脸色一紧，再没刚才的放松。
    “谁啊，你问的谁？”
    “霍老板嘛，大发地产的董事长，你们村口广告上打的滨海阳光城就是他的。”韩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还在口不择言的乱放炮。
    李瑁这个气啊，早知道就不带这个莽撞的家伙进村了。
    中年老板警惕的说：“不认识，没见过，俺们小门小户的，哪有实力见那种大人物。”
    “真的？老板，咱可不是白问，你要是能够提供线索的话，我可以给你酬劳。”
    也许是私家侦探当惯了，韩刚还想发展对方成为自己的线人。
    对方却不吃这一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回到车上刚坐稳，李瑁就抱怨道：“你以后办事问话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咋了，咱们这趟不就是来找霍景良的么。”韩刚一脸无辜。
    李瑁没好气的说，“咱们这次是暗访调查，你这么干不就打草惊蛇了？”
    “切，还暗访调查，照你的法子搞，猴年马月也寻不到霍景良的线索。”韩刚振振有词的道：“李经理，别怪我说你是一介书生，这活儿你干不了。”
    “我这么干就是要打草惊蛇，确认他霍景良回没回来，到底是不是藏在这。”
    “那结果呢？”李瑁反问道。
    韩刚自信心十足的说：“我看那姓霍的八成回过梁家村。”
    “你没看到刚才那老板的态度啊，提起霍景良就漏了陷儿。”
    这么一说，李瑁立刻就回忆起刚才老板的古怪态度，难道真如韩刚说的这般？到底不是专业人士，对于刑侦方面的技巧一无所知。
    于是只得将希望放在对方身上，“接下来去哪？”
    “去哪，直接去村委会，用你银行的身份吓唬吓唬对方，搞不好能有意外收获。”
    韩刚大笑一声，猛地踩下油门，破旧的比亚迪如同离弦之箭般往前窜去。
    商店内，中年老板急急忙忙的进了内堂，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接通，那头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年轻男声，“谁啊。”
    “虎子，我村口便民商店的老三，刚才有两个外乡人进村，说是要寻霍老板。”
    村委会位于梁家村的中心地带，这是栋灰白相间的四层小洋楼，外面有个很大的院子。
    院墙不高，一米七八左右，顶上竖着锋利的玻璃茬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院子内停着一辆黑色雅阁，以及两辆吉利小车，还有若干辆125摩托车。
    大铁门旁竖着两块白底黑字的招牌，一块写着红卫镇梁家村村支部，另一块写着乡巡防队第三支队的字样。
    铁门旁边有个小门，此时半开着，韩刚将比亚迪靠墙根儿停下，冲李瑁摆摆头道：“走，咱去会会梁家村的一把手。”
    李瑁满脸苦笑，秉持着专业人干专业事的态度，还是跟着对方进了村委会。
    此刻刚刚过饭点，不少村民都搬着小板凳在自家门口聊天说闲话。
    村支部却安静的很，一楼大厅空空荡荡的，前台处一名年轻人正趴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打瞌睡。
    韩刚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敲了敲桌面，声音粗豪的问道：“兄弟，你们村的村长在么？”
    年轻人被吵醒，不耐烦的抬起头，猛然看见面前站着个身高体壮的虬髯大汉，吓得一哆嗦，根本不敢吱声。
    韩刚再次复述道：“你们村长在么？”
    “你，你找村长干嘛？”年轻人支支吾吾的打量着两人。
    李瑁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江东商业银行的工作证道：“我是江东商业银行的工作人员，有点事找你们村长谈谈。”
    听见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又确认了一边工作证的真伪。
    年轻人这才放下心来，瞥了眼自带凶相的韩刚，道：“你们等等，村长在楼上办公室，我上去问问。”
    “行，谢谢啊小伙子。”李瑁客气的回答道。

 第七十四章 面前村长

    等了一会儿，年轻人小跑下来，说是村长在办公室，让两人上去。
    李瑁再次感谢，跟着对方来到三楼。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委会，但内部装修却比他们支行办公室还要豪华。
    主要突出一个新字，漆黑锃亮的大理石地板，雪白的走廊，就连天花板都给封了顶，一盏盏LED吸顶灯照亮整个通道。
    村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中间位置，门框上悬挂着中英文双语的标识。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这才帮助李瑁跟韩刚推开大门。
    进了门令两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间办公室起码有五十个平方，右侧是整面墙的书柜，左侧是会客区域。
    摆放着皮质组合沙发，以及长方形的水晶茶几，沙发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厚德载物四个古朴厚重的大字。
    靠窗位置是一张超大的写字台，台面上有电脑传真机等等办公用具，除此之外还有一扇小国旗。
    这种装修以及格调，令李瑁有种进了市府大院的感觉。
    此时宽大的办公椅上坐着名头发斑白，气质不凡的中年人，见两人进屋，连忙起身招呼道：“来来来，请坐请坐，小生，赶紧去倒茶。”
    年轻人点头哈腰的去了，李瑁跟韩刚则被安排在沙发上坐下。
    中年人掏出名片递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梁焕仁，是梁家村的村长，您二位是江东商业银行的工作人员吧？”
    李瑁赶忙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同时也扫了眼对方的名片。
    名片上除了村长的职位外，还兼任梁家钓场的总经理。
    看来面前的梁焕仁不一般啊，还是个政商一把抓的能人。
    此时年轻人已经将茶水倒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两人面前，然后识趣的出了门。
    “喝茶喝茶，咱们梁家村用来泡茶的都是井水，味道甘甜，没有任何杂质，两位尝尝。”梁焕仁热情的招呼着，颇有大家长的风范。
    李瑁跟韩刚却不是来品茶的，后者依旧我行我素，直捣黄龙。
    开口问道：“梁村长，咱也不啰嗦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寻找你们村的村民梁土旺，请村委会配合一下，把人叫过来。”
    梁焕仁明显没有料到对方会提起梁土旺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村没这个人，没有叫梁土旺的。”
    “那霍景良呢？也就是大发地产公司的董事长。”韩刚穷追不舍，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作为一村之长，梁焕仁何时受过此等逼问，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李瑁不想把双方的关系弄僵，于是把江东商业银行给抬了出来。
    “梁村长，不是我们要为难您，实在是公务在身啊。”
    “是这样的，霍景良所在的大发地产公司在我们银行借了一笔一点五个亿的贷款。”
    “现在涉及到相关法律问题，我们需要找他本人谈谈。”
    “据调查他原名梁土旺，正是你们村的村民。”
    按照他的本意是想先来梁家村摸个底，等有线索了再寻求正规途径。
    哪晓得韩刚二话不说打破了这个计划，他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了。
    别说，这招还挺出其不意，梁焕仁脸上的表情明显迟疑了一下，之后又恢复道正常状态道：“李经理是吧，还有这位兄弟。”
    “霍总我知道，他以前在我们村投放了不少广告，但是你们说的梁土旺我是真的没有印象。”
    “既然是大发地产找你们银行贷的款，那你们就应该去大发地产要债，来我们梁家村干嘛？”
    这明显就是要对抗调查的态度，韩刚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威胁道：“梁村长，这可是一点五个亿的巨款，一百一张可以装满你这小半个屋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劝你们梁家村还是不要包庇这个人，要不然就是跟政府为敌！”
    “你作为一村之长，头顶国旗，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听着这话，就连李瑁都暗暗佩服起韩刚。
    这家伙不愧是当过刑警的人，外表粗枝大叶，内里却精细的很，竟然懂得用政府来压面前的梁焕仁。
    那十万块的酬劳还真没使错。
    压力是给到了，面前的梁焕仁也有所松动，但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梁村长尴尬的笑笑，继续打起官腔：“同志，瞧你这话说的。”
    “我也是党员啊，深受组织栽培，这些年领导着梁家村的村民致富奔小康，何尝不懂这些道理。”
    “不过嘛，我真的跟霍景良接触不深，更加不清楚他的去向。”
    “至于梁土旺嘛，可能有这么个人，这个我还要查查村民档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眼见对方有松动迹象，李瑁还想加把劲儿，哪知韩刚却拍拍大腿猛然起身道：“既然梁村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姑且信你一回。”
    “这样，查到了梁土旺的资料，直接给我们李经理打电话就成。”
    “行行行，我们村委会一定配合你们调查。”梁焕仁赶忙起身，亲自送两人出门。
    下了楼回到车上，李瑁一脸不服的抱怨道：“刚才怎么不继续问问，那家伙眼看着就兜不住了，你咋提出要走。”
    韩刚没说话，眼神犀利的扫视着车外的空旷街道，以及家家户户紧闭着的大门。
    迅速系上安全带，点燃发动机，挂上档位。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嘴里烟卷上的烟灰都没落下。
    李瑁见状一怔，正想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韩刚已然踩下油门，比亚迪车头中传出一声呜咽，喷着黑烟往前方驶去。
    村里的道路修的很好，村委会一段是石板路，出了村之后便是水泥路。
    韩刚神情紧张，以六十迈的速度往村外跑，出村后这才逐渐降低车速。
    然后降下车窗将嘴里的香烟扔出去，又掏出两根，一根甩给李瑁，一根自己点燃。
    “到底怎么了？”李瑁狐疑的问道。
    韩刚抽了口烟，轻描淡写说：“你难道没发现吗？”
    “咱俩进村委会的时候，外面街道上还有不少村民。”
    “等咱俩出来的时候，整个村子跟他妈鬼村一样，一个吊人没有。”
    “这有啥？能证明什么？”李瑁更加疑惑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却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以及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觉。
    后视镜中，一辆黑色帕萨特迅速接近，速度大约六十迈，刚刚驶过梁家村的双边桥。
    韩刚见状放慢速度，并且让开车道，哪晓得后车也跟着减了速，保持着一百多米远的位置继续尾随。
    “糟了...”韩刚低骂一声，突然冲身旁的李瑁吼道：“系好安全带！”

 第七十五章 山道惊魂

    李瑁可谓是一头雾水，正准备按照对方指示系好安全带，整个人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推背力。
    比亚迪如同离弦之箭般“嗖”的一声就飞窜出去，速度从二十多迈瞬间提到了五十多迈。
    老旧的四缸引擎发出一阵哀鸣，仿佛随时都要报废一般。
    不怎么紧密的车身以及车内配饰也“吱吱呀呀”的响动起来，地面上的颠簸感清晰传入车内，把李瑁颠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不等他追问原因，那辆黑色帕萨特就跟了过来。
    两车性能差距过大，在直线上帕萨特想要追上比亚迪F6酒跟玩儿一样。
    李瑁也从右后视镜中注意到了那辆车，就见那辆车的车窗漆黑无光，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脑袋在晃动。
    就在此刻，帕萨特忽然加速撞了上来，车头猛的顶在比亚迪车尾上。
    乡村道路本就狭窄，虽然是对向双车道，但实际能走的路就中间部分。
    两旁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被帕萨特这么一撞，比亚迪的行驶轨迹立刻就往右边偏移，半边车身都跳动起来。
    李瑁终于意识到韩刚神情凝重的原因了，慌乱中抓紧头顶上的扶手，然后扯过安全带锁死。
    同时大骂道：“草，这就是你说的打草惊蛇？”
    “这他妈是惊了老虎啊。”
    正在开车的韩刚嘿嘿一笑，百忙中还不忘回嘴：“刺激吧李经理，这不就更能证明梁家村的人知道霍景良的行踪。”
    “咱们也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呀。”
    “成功个屁！”李瑁一脸紧张的注视着后视镜中的帕萨特，刚才撞了一下，对方似乎并没有放弃，依旧紧紧跟在后方。
    看样子随时准备来第二下。
    反观韩刚则淡定如常，他单手抓紧方向盘控制着车身稳定，另一只手还不忘往车窗外弹烟灰。
    脚下却是猛踩油门，这辆06年的比亚迪经此一役，怕是就要彻底报废了。
    前方是一片开阔地，车道由两股变为四股，右边则是一个大大的斜坡，往下是一片麦田。
    秋收时节已过，金灿灿的麦子早就被收割干净，此刻田中光秃秃的，一旦帕萨特选择在这下手，怕是两人外加比亚迪就会翻进田埂之中。
    李瑁猜的没错，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更加激烈的轰鸣声，帕萨特猛然发力，看样子是想下死手啊。
    “卧槽，真特么的狠。”韩刚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大骂一声，同时往左猛打方向盘。
    随着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比亚迪在乡村土路上来了个经典的蛇形绕弯，成功躲过了帕萨特的致命一击。
    再往前就是一个个下山的弯道了，地形比这边更加凶险，一旦被撞，顷刻间就会翻下山坡车毁人亡。
    李瑁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一介银行职员，哪经历过此等激烈的场面，没有当场吓尿就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他这边被吓的不轻，正在开车的韩刚却露出自信的表情。
    边为入弯做准备，边吩咐道：“李经理，你坐板底下有两块板砖，等入弯的时候就砸后车的挡风玻璃。”
    李瑁一脸懵逼的伸手下探，果然有两块红砖藏在副驾下面。
    他一肚子疑惑，但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询问对方为什么会把板砖放这。
    随手拿起一块，然后将身子微微探出窗外，随时准备下手进行阻截。
    帕萨特的司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伎俩，依旧紧紧跟随在右后方，看样子是真准备在过弯时下黑手了。
    两车一前一后，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时速都在五十迈往上。
    要知道这里可是山路，三四十迈过弯就已经很惊险了，更别谈把车速保持在五十迈往上。
    就见两道黑影呼啸着驶入山野弯道，韩刚却忽然踩下刹车，并且往右猛打方向盘，同时嘴里高声喊道：“给我砸。”
    后车司机哪能意识到他的计划，见前车突然急刹，本能的跟着踩刹车。
    这一下就有了足够的空档，就见前车副驾位置探出来个人，手中黑物一闪，然后前挡玻璃就碎了。
    由中间开始产生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就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司机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踩刹车，因为速度过快又陡然踩死刹车，所以帕萨特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侧滑。
    前档虽然碎了，但侧面玻璃没碎，车内的几人瞧的真切，侧滑的车身正往一旁的山岩上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帕萨特车头狠狠撞在山岩之上，车头瞬间凹进去一块，就连引机盖都弹了起来。
    这还没完，正副驾驶上的两人就感觉身子一沉，帕萨特的整个车头都塌陷下去。
    后座上坐着个面容彪悍，四肢粗壮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就踹开车门，提着一把开山刀跳下车，看样子是想追击前车。
    哪晓得等他下来时前车早就一溜烟儿跑了，顺着下坡的势头丝滑无比的来了个漂移，消失在弯道尽头。
    “狗\日\的！”年轻人大骂一声宣泄着心中的不甘。
    此时一名小弟跌跌撞撞跟过来汇报道：“虎子哥，咱的帕萨特断轴了。”
    “卧槽，德国车就这个尿性？”虎子哥更加愤怒。
    这辆最新款的帕萨特可是他花了二十五万购买的，开了三个月不到就断了轴，简直亏到姥姥家去了。
    气愤无比的他二话不说就将小弟踹翻在地，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叫拖车支援！”
    搞定了那辆帕萨特，比亚迪中的两人终于长舒一口气。
    李瑁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副驾上，瞧了眼依旧镇定的韩刚，挑起大拇指说：“你不像刑警。”
    “那像啥？”韩刚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焦黄的大板牙。
    李瑁没说话，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香烟点燃，幽幽的抽了一口这才说道：“你不像警察，像特工，刚才那一幕跟特么拍电影一样。”
    “哈哈哈...”韩刚哈哈大笑，吹着牛\逼道：“李经理，不是我吹，哥哥以前在缅北丛林执行公务的时候，荷枪实弹的毒贩都打过。”
    “几个村里的地痞流氓，还想开车撞我，去他妈的白日做梦。”

 第七十六章 默契十足

    虽然经历了一场山道上的惊险追逐战，并且差点就发生车祸死于非命。
    但收获却是相当巨大的，最起码能够证明霍景良回过梁家村，甚至对梁家村有着一定的控制力。
    要不然那位叫梁焕仁的村长不会如此遮遮掩掩，两人也遇不上那辆如同幽灵般的黑色帕萨特。
    就是有一点令人心悸后怕，主要是令李瑁心神不宁，那就是对手的路数过于阴险暴力。
    按照李瑁先前的想法，大发地产公司的贷款案件属于经济纠纷，并且副市长都出面介入，进行了清偿工作。
    这种摆在官面上的事情不会发生任何危险情况，他们所面对的无非是一个狡诈的老赖而已。
    如何追踪对方的隐匿资金才是重中之重，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智斗局。
    哪知想象很丰满，现实却无比骨感。
    实际情况是不光要跟霍景良那个老赖斗智，还要跟对方斗勇，并且要牺牲掉人身安全。
    反观韩刚就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了，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该吃吃该喝喝，就好像来河东县是旅游的一般。
    见他这副轻松模样，李瑁好奇的很，找了个机会问道，“你咋不担心？”
    “咱这酒店住的安全么，会不会半夜睡着了有杀手摸上来杀人灭口？”
    “去他娘的杀手。”韩刚嘿嘿一笑，反问道：“李经理，您被吓破胆了吧？”
    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下午差一点就把小命给丢在梁家村的山坳坳里了。
    不过面对韩刚调笑般的询问，他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怕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即便有杀手过来也是一个脑袋一双手两只脚，大不了再学下午那样干他一板砖！”
    说到这，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别说，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却是无与伦比的。
    刹车跟扔板砖的时机搭配的极其完美，成功干碎了后车的挡风玻璃不说，还及时阻止了对方的追击。
    韩刚斜躺在宾馆的单人床上，抛过来一支香烟说道：“你就放心吧，这就是犯罪分子走投无路黔驴技穷的表现，狗急跳墙罢了。”
    “他们这么干，只不过是怕我们继续在梁家村寻找霍景良而已，因为这样会动摇军心。”
    “军心动摇了，难免有人叛变，那个时候霍景良的踪迹也就暴露了。”
    听到这，李瑁立即就来了兴致，追问道：“老韩，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继续去梁家村，你还别说，回想起梁村长的表现跟态度，他还真有倒向我们的可能性。”
    韩刚此时已经点燃了香烟，优哉游哉吐了两个烟圈，这才说道，“李经理，没想到你这个当领导的还挺能吃苦啊。”
    “明知去梁家村会有危险还要去，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思了。”
    李瑁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我这也是想尽快追回贷款，以免给银行造成损失。”
    “哈哈哈，江东商行聘用了你还真是没亏。”韩刚挑起大拇指，露出一脸佩服的表情。
    随后又道：“不过今天已经够危险了，咱俩再去的话鬼知道那帮兔崽子会怎么干。”
    “我看就缓缓吧，您不是准备调查那家木材厂么，咱们先去那看看再做计较。”
    对于韩刚，李瑁最先的想法只是带着对方打打下手，帮着谋划谋划而已。
    经过了下午的事情之后，他对这个邋遢的私家侦探有了新的看法，并且信任度也呈直线上升。
    于是立刻就答应道：“行，咱俩明天就去木材厂看看。”
    “对了，以后别您啊您的，还有不用叫我李经理，我算个屁的经理，一个打工人罢了。”
    “你要是看的起我就叫我小李，再不成叫我老李也行！”
    见李瑁如此爽快，韩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主动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道：“那行老李，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
    就在两人计划着明天的行程时，河东县南郊度假村的绿林别墅区中也在进行一场秘密的会谈。
    绿林别墅区是三年前由江中市的帝豪集团开发的高档住宅区。
    本来河东县是个贫困县，根本没资格吸引到如此重大的项目。
    但南郊的地理位置极好，背靠着茫茫别山，青山绿水环境宜人，距离国道又近，开车能够直接上高速。
    最主要的是县政府的招商引资力度大，那块地几乎是半卖半送给帝豪集团的，所以才导致绿林别墅区在此落成。
    对比起帝豪集团这种前往港股的上市房企，海宁市的大发地产就好比一叶孤舟遇到了大游轮，两者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但这也不妨碍霍景良在此购买别墅，绿林别墅区刚刚开盘时他就通过关系弄到了一套预售房。
    总价七百万的独栋大别墅，前后都带院子，整体风格偏向现代。
    这处房产本来是用作投资的，碍于限购令的制约，所以他没有将房产权属归在自己旗下。
    哪晓得因祸得福，没两年功夫大发地产就出了事，还被堂堂副市长亲自主导清偿工作。
    此刻的霍景良就是黑户，公安机关以诈骗贷款的罪名实行通缉，置办房产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藏有再多的资金也不行。
    好在有这处房产打底，要不然真要流落街头了。
    别墅二楼的会客室中，霍老板正在训斥一名年轻人，言辞激烈，碎了一地的茶杯就是最好的证明。
    年轻人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面相彪悍，四肢粗壮，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
    “五叔，那两人大张旗鼓的在村里打听您，还把事情闹到梁焕仁那去了，我只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
    年轻人正是下午驱车追击李瑁跟韩刚的虎子，他全名叫梁虎，梁家村村民。
    还有个身份，是梁土旺大哥的儿子。
    梁家一门有五杰，大哥梁金旺，二哥梁木旺，三哥梁水旺，四哥梁火旺，五弟梁土旺。
    要是梁家父母那年不死于采石场的意外事故的话，那么梁家肯定会有老六，这样一来名字就不好起了。

 第七十七章 绿林别墅区

    别看梁家儿子辈人丁兴旺，一个个却全是短命鬼。
    大哥梁金旺随同父母在别山采石场干活，一场山难下来，三人连尸首都没找着。
    二哥三哥四哥更是死的冤枉，在土旺建筑承接乡里的旧屋扩建工程时，因为质量不过关，地震把建了一半的房子给震塌了。
    三兄弟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就一命呜呼。
    当时梁家除了大哥，另外哥四个都没结婚，第三代就余下梁虎这唯一的血脉。
    霍景良除了自己的儿子霍天赐之外，最爱护的便是这个侄子。
    把梁家钓场大部分的股权都放在他手上，希望这个侄子能够安分守己，给梁家延续香火。
    哪晓得对方天生就不安分，三天两头闹出事端，不止如此，还纠集着大批村里闲汉拉帮结派，俨然一副新时代村霸的样子。
    霍景良见侄子一脸不服，更加生气，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无比刺耳，会客室大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个年轻人。
    见梁虎被打，满脸义愤填膺的道：“爸，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明明是那帮银行的人不讲规矩乱搞，表哥只是想帮您而已，您凭啥打他！”
    来人正是霍景良的独子霍天赐，他二十岁出头，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弱跟个竹竿一般。
    打扮却前卫的很，染着一头紫毛，耳钉鼻环一个不落，穿着宽大的嘻哈风格夹克衫外加牛仔裤。
    从后面撩开夹克衫下摆的话便会发现，他的牛仔裤根本没系紧，漏了半拉屁股在外面。
    这便是现下纽约布鲁克林区嘿人群体中最时尚的嘻哈装扮，匪帮特供。
    见到儿子，霍景良更加愤怒，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老霍也是倒霉，辛辛苦苦挣钱，从小就把儿子送出国。
    本以为国外的自由空气会净化洗涤亲生儿子，让他在面对同龄人时有着更高的起点。
    哪晓得这家伙不争气，拿着自己在国内辛苦赚的钱随意挥霍，吃喝玩乐也就算了，还跟着一帮嘿鬼沾染上了黄\赌\毒的恶习。
    上个月因为触犯当地法律被移民局给驱逐出境，赶回了国内，却丝毫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霍景良这个气啊，看着脑袋快埋进裤裆里的侄子，他没好气的问：“你的身份暴露没？他们知不知道你是我侄子？”
    “不，不知道，五叔，这个我可以保证，我当时就是拿车撞了他们一下，其它的什么事情都发生。”梁虎赶忙解释，生怕会再次挨批。
    霍景良点点头，阴冷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此时会客室的大门被再次推开。
    一名年约三十的柔媚妇人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妇人身材高挑丰满，眉宇间艳光四射，特别是嘴角那一颗朱砂痣，更增添三分风情万种的味道。
    看的一旁的梁虎蠢蠢欲动，狂咽唾沫，要不是碍于五叔在场，早就按耐不住冲动了。
    “景良，小虎也是想帮你嘛，别动气，气性太大对身子不好。”妇人好言安慰着，端上一杯泡着枸杞跟冬虫夏草的浓茶。
    霍景良本就烦闷，听见这话摆摆手，示意不喝，然后叹口气说：“黄瑶，我也不是责怪他。”
    “这小子办事太冲动了，面对银行的人哪能这么蛮干。”
    “真要出什么问题，把事情闹大惊动了警方，我怎么给我那个死去的大哥交待？”
    “这不是没出事吗，你就别杞人忧天了。”黄瑶声音柔媚，如同释放着魔咒。
    几句话的功夫，立刻就平息了霍景良的滔天怒火。
    他冲侄子道：“这次有你婶子求情，事情就算揭过去了，下次要是再犯，看我不狠狠的教训你。”
    梁虎心想情妇就情妇，还婶子，也不怕外人说闲话。
    面上却丝毫不敬的表情都不敢有，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又感谢了两句黄瑶，期间目光一直在对方胸口处游移，狂吞口水。
    等他走后，霍景良一脸疲惫的坐倒在了大班椅上，黄瑶很贴心，立即上前用柔嫩的双手给他按摩太阳穴。
    “黄瑶，这次的事情闹的太大了，不走肯定是不行的。”
    “是啊，都惊动唐副市长了。”
    “姓唐小娘们那边有啥动静？”
    “没有，她们现在还在查大发地产的资金线索呢，没两三个月根本查不完。”
    “那今天下午怎么有两个江东商行的人跑梁家村去了？”
    霍景良推开情妇黄瑶的手，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雪茄。
    黄瑶熟练的帮其点燃，分析道：“总有那么两个聪明的人嘛，小虎不是已经给你挡出去了。”
    “有了下午那事，想必他们不敢继续调查的。”
    “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好。”霍景良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偷渡的事情联络好没？”
    “差不多了，这阵子风头太紧，等过去了咱们就能离开。”黄瑶乖巧的答应着。
    霍景良似乎有些不放心，又问：“那笔钱呢？”
    提到钱，黄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快，嗔怪的抱怨道：“你还怕我把你的钱给黑了呀。”
    见情妇跟自己撒娇，霍景良那严肃的态度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一脸轻浮。
    “怎么会，既然让你找路子，那就对你有着十足的信任。”
    “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确定一下。”
    虽然在笑，但黄瑶却心中门清，这只不过是霍景良表面的伪装而已。
    于是将脑袋凑到对方耳边，老老实实的报告起来。
    .......
    当晚从梁家村回来之后，李瑁就通知了市里的袁弘，让对方向银行上级领导申请，跑跑河东法院的关系。
    这也是查封债务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现在已经能够初步确认，霍景良就窝藏在河东县，接下来就是要寻找他隐匿资金的具体线索以及证据了。
    一旦让李瑁跟韩刚落实这些证据，再联系法院查封恐怕时间上配合不及。
    第二天清早，两人便寻着地址来到义群木材厂，这是家民办木材加工企业。
    经营着粗加工的项目，业务对象基本上是房地产公司或者室内装潢公司。
    本来体量不错，但这次却被大发地产公司给坑害惨了，上千万的款子没有收回来，导致工厂进入停滞的状态之下。

 第七十八章 焦头烂额的梁厂长

    木材厂距离县城很近，紧靠着国道入口处，为了往外方便运输木料，所以厂房出口处极为广阔。
    就是路不怎么好走，厂房内是破破烂烂的水泥路面，厂房外则是实打实的土路。
    前几天下过雨，雨水将土路变成了烂泥路，再加上被后八轮的大卡车反复碾压，不少地方都聚集成了小水坑。
    好在比亚迪F6的底盘高，要不然两人非得踩着烂泥推车不可。
    县里的工厂管理并不严格，车来车往的，门卫室内的老头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
    比亚迪在门卫室停留一下，副驾车窗降下，李瑁客气的询问道：“大爷，请问你们厂长在么？”
    说完，便甩了一包红塔山过去。
    别看大爷须发皆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动作却敏捷的很，伸手一抄就将香烟给扫进了抽屉里。
    抬手指了指厂房后面，“那块儿。”说完还嘀嘀咕咕的道：“今天才是见了鬼了，这么多人找厂长。”
    李瑁闻言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大爷，还有谁找你们厂长？”
    “不清楚，一群后生，咋咋呼呼的，也不晓得是从哪蹦出来的生瓜蛋子。”
    两人顺着门卫大爷的指示穿过木料粗加工厂房，来到后面一块空地上。
    这里背靠着别山余脉，山脚下有一排灰色的厂房，总计两层楼高，灰蒙蒙的，一看就属于年久失修的类型。
    此时办公楼前停着两辆皮卡车，看牌照号段是临市的。
    远处上楼处聚集着七八名年轻人，或蹲或站，嘴里均叼着香烟。
    二楼厂长办公室更是被堵的严严实实，几名中年人扯着一个面容憨厚的汉子在说话。
    李瑁与韩刚对视一眼，均露出浅笑，看来义群木料厂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讨债的人都堵到厂办公楼了。
    两人下车上楼，果不其然，还没走近就听见那名憨厚的中年人解释道，“各位，我的货款也没结清啊，那大发地产欠我们的木料钱就有好几百万。”
    “有关部门的领导已经打过招呼了，说是正在进行清偿工作，等有回音了我一定给你们结账，哥几个看行不行？”
    有句话比较流行，被无数网民奉为经典，说这年头欠债的是大爷，债主反而是孙子。
    事实却根本不是如此，债主讨债时依旧占据着主导的地位。
    围着憨厚汉子的几人听见这话，立刻就窜了，其中一人无比愤怒的薅起他的衣领道：“梁辉，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们都是傻\逼。”
    “那大发地产的霍景良不就是你们梁家村的人？”
    “你俩合起伙做局，把我们的钱往里框是吧？”
    其余几人也义愤填膺的骂着，说梁辉跟霍景良是一起的，狼狈为奸故意设局坑害他们这些人。
    梁厂长一脸苦相，面对群情汹涌的众人既不反抗也不推卸责任，只是在那说，义群木材厂讲信誉，一定会给大家结账云云。
    就在众人的愤怒情绪爆发至顶点，准备动手的打人的时候，韩刚大踏步上前，一把推开堵在走道的人。
    同时拿出一个黑皮小本本道：“市局的，找梁辉有点事要谈，闲杂人等一律起开！”
    大家伙被韩刚的威猛气势给镇住了，就见面前的黑皮本本上有个银色警徽，正要眯眼细看时，对方就将证件给收了回去。
    “即便是讨要债务，也得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打人骂人算怎么回事？”
    “你们要是再敢乱来，一律拘留法办！”
    韩刚正气凛然的训斥着众人，大家伙见他人高马大，气质不俗，还真以为他是警察，一个个吓的站在原地，再也不敢乱嚷嚷了。
    韩刚见控制住了局面，冲目瞪口呆的李瑁咧嘴一笑，继续道：“今天的事就算了，要是下次再犯，就别怪我公事公办。”
    “可，可是咱们的账该咋办？”
    虽然惧怕警察的威严，但还是有人不服气，想问个究竟出来。
    韩刚闻言虎目一瞪，严厉的训道：“怎么办？”
    “找政府找法院找检察院，任何正规渠道都行，总之不能打人，听见没！”
    “听，听见了...”
    底下人零零散散的答复着，垂头丧气的下了楼。
    梁辉则热情的招待着两人进办公室，又是热茶又是递烟，看来非常感激刚才的事情。
    李瑁见状，趁热打铁的亮明身份，道：“梁厂长，我是海宁市江东商业银行信贷部经理，这次过来河东县，是专门调查霍景良的。”
    “据资料显示，大发地产欠了你们木材厂里里外外多达一千万的款项...”
    李瑁递上自己的名片，顺带着表明来意。
    梁辉接过后看了看，立刻就变的激动起来，连连摆手道：“这位警察同志，还有李经理。”
    “我虽然是梁家村人，但同时也是受害者啊。”
    “大发地产欠了我们大几百万的木材款，一直都没有结账，如果我真跟他有什么瓜葛的话，天打五雷轰不得...”
    梁厂长激动万分，举手赌咒，想以此来表明自己跟霍景良无关。
    也怪不得他害怕，大发地产爆雷的事情闹的太大了。
    涉案资金达到十几个亿，就连海宁市的副市长都出动了，现在刑警跟银行的人也参与进来，梁辉一个小小的木材厂厂长，怎么敢惹这个麻烦事。
    李瑁赶忙宽慰对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对方的情绪平静下来。
    “李，李经理，我们义群木材厂也是受害者啊。”
    “霍景良太不是个东西了，打着老乡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把钱卷了跑路，我们厂子可被他给害苦了，百十号人的工资都不知道该怎么发。”
    “刚才的情况您二位也看见了，要债的人堵满了走道，我，我真是恨不得卖血还债。”
    他说的也算是实情，大发地产暴雷所引起的连锁反应远非骗了银行几个亿的资金。
    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带着材料供应商也倒霉，大笔货款收不回，要债的堵门，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梁厂长，这个时候你就更应该配合我们的调查了，只要能够帮助我们锁定霍景良，我就有办法追回你们木材厂的损失。”
    听了这话，梁辉的双眼立即就亮了，紧紧抓着李瑁的双手道：“真的？真的么李经理？”
    “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够协助我们找到霍景良，我就帮助你们追回货款。”
    李瑁信心十足的答应着，心中明显有了计策。

 第七十九章 合作

    作为梁家村人，梁辉对于霍景良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他的梳理帮助下，李瑁跟韩刚对于霍老板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并且这个认知是在书面资料中无法体现的。
    霍景良算是草莽枭雄的代表，很早就辍学进城打拼。
    一开始从事建筑行业，为人憨直，能打敢拼，所以很快就混出了名头。
    紧接着便将自家几个兄弟拉到县里一起干活，他们的老板姓龙，真名已经无从考证，大家伙都叫他龙二爷。
    当年在河东县承包土方工程，生意做的不大不小，算是县里有一号的人物。
    土方工程就是个半黑不白的营生，而且利润极大，能在里面捞食儿吃的全是猛人，打架斗殴，抢地盘是常事。
    作为龙二爷手下头号猛将，当时还叫梁土旺的霍景良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往往事事都冲在第一线，干了没两年功夫就已经有独立承包土方工程的能力，还成立了土旺建筑公司发展地产项目。
    好巧不巧，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的梁土旺还没成功上位就出了事。
    因为建筑粗制滥造，那一年恰巧地震，余震导致工地塌方，把三个哥哥全给压了进去。
    事后有关部门追责，重新进行招投标，气不过的梁土旺又因为抢工程跟竞争对方发生械斗。
    错手将对方的负责人给砸成了瘫痪，就这样被判了七年苦窑，在新疆那边摘了五年的棉花才回来。
    之后龙二爷退居江湖二线，梁土旺正式上位，不光摇身一变成为了有着港资背景的霍景良，还将土旺建筑公司改名为大发地产有限公司。
    他的发迹之路没什么特殊的，跟任何一位江湖大佬都有共通共容之处。
    靠的无非是江湖人脉，黑金政策，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梁土旺善于包装。
    明明只是一个农民，却将自己打扮成为了背景神秘的港商，要知道那个年代什么商人最吃香？
    正是来自于“东方明珠”的这拨人，即便一个香港小老板，来到内地依然会被奉为上宾。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站在风口上，就是一头猪都能起飞。
    乘着时代洪流的霍老板生意越做越大，终于冲出河东县，来到了海宁市，并且成立了自己的集团公司。
    梁辉一脸不屑的道：“本以为村里出了个能人，哪晓得是个这种货色，连自家人的钱都卷。”
    李瑁听的津津有味，见对方讲完霍景良的发展历程，又问道：“梁厂长，你说霍老板的几个哥哥都死于事故。”
    “那他家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这事这次调查行动的重中之重。
    不论是霍景良还是梁土旺这两个名字，现在都已经被警方通缉，名下的资金户头全部被冻结。
    钱却没有多少，也就是说他在大发地产暴雷前骗取的贷款全都被转移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转移到亲戚朋友名下。
    梁辉摆摆手道：“别看他生意做的大，估计是亏心事干多了，所以他家人气不旺。”
    “现在就一个侄子在梁家村，叫梁虎，是梁家钓场的大股东。”
    “那钓场啊，其实是梁土旺投资搞的，但资金早就洗白了，现在的股权都在梁虎身上，总经理则是咱们村的村长梁焕仁。”
    说到这，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还有个儿子，叫什么霍天赐的，从小就送到国外去了，很少回县里。”
    “倒是有个姓黄的女人跟他走的很近，具体叫啥我忘了，好像也是做生意的，不过这些都是些传言。”
    “梁土旺当了老板，身边的女人一直很多...”
    看来霍景良的人事关系很单薄啊，李瑁正思考着，韩刚忽然问道：“梁厂长，这个姓黄的女人能够查到具体名字跟工作地点吗？”
    梁辉一头雾水，不知道面前的刑警为什么要把着力点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但还是点点头答应道：“我去打听打听，应该能打听到点线索。”
    两方就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关系。
    梁辉通过本地人的身份帮忙打听霍景良的消息，而李瑁则负责帮助他们义群木料厂将大发地产所欠的货款给追讨回来。
    从木材厂出来已经临近午间时分，两人赶回县城，随便找了个面馆吃饭。
    还没吃一半电话就来了，袁弘语气低沉的汇报道：“李经理，河东县法院那边的协调工作怕是不好干啊。”
    听见这话，李瑁立即扔了筷子，紧张的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报上去了，可，可徐毅说这事得走流程，他已经上报给分行的风控部门了，得通过他们联络河东县法院的人。”
    袁弘虽然没有明说徐毅的坏话，但这事大家心知肚明。
    李瑁前不久才在分行的会议上拍了桌子，与徐副行长发生了正面冲突。
    这个时候找他办事自然困难重重，说是上报给了分行的风控部门，等事情办成估计就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要不这事您还是亲自联络联络孙行长？以她在分行的地位，应该能帮上忙。”
    挂断电话，李瑁重重的叹了口气。
    让自己联络孙倩？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且不说对方对于自己的恶劣印象，就谈事实，他现在连霍景良的位置以及到底有没有隐匿资金都没能确认。
    怎么要求孙倩动用关系帮助自己。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自家大哥，看看对方能不能寻求老同学的帮助。
    说干就干，他立马拨通了大哥李旭的电话。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李旭二话没说就同意牵线搭桥。
    大哥联络的县法院熟人叫顾源，在法院办公室任职，级别不高，但人脉关系却不可小觑。
    在他的介绍下李瑁很快就与执行局的蒋队长搭上线。
    因为大发地产暴雷的第一时间江东商行就把大发地产公司给告上了法院，所以也算是蒋队长工作职能之内的事情。
    两人约定在县法院大楼见面，李瑁领着韩刚欣然前往。
    在门卫室登记了身份证之后，驱车进入大院，停好车正准备上楼，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准确说是一个女人，正是他大学时期的女友范佳佳。

 第八十章 又遇范佳佳

    今天的范佳佳跟上次在省城偶遇时截然不同。
    穿着一身体面的职业套装，脸上不施粉黛，秀发被高高的盘在后脑，看起来既干练又职业。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两名工作人员，驾着一辆省城牌照的丰田SUV，看前后轮的新鲜泥印，应该是刚刚赶到河东县的。
    见到李瑁，范佳佳也很吃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主动伸出手道：“好久不见。”
    上次抢了自己业绩的事情还没完呢，李瑁勉强握了握对方的小手，说：“也没太久吧，咱俩几个月前不是还见过面么。”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开始猜测起对方的来意了。
    旁边的韩刚见一位大美女主动跟李瑁打招呼，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熟人啊，你好，我叫韩刚，以前在刑警队工作，现在经营着一家私人侦探所。”
    范佳佳不愧是搞交际的一把好手，虽然第一次见韩刚，却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不光交换了名片，还说以后要照顾私人侦探所的生意，把性格粗枝大叶的韩刚唬的如坠云里雾里。
    等范佳佳上楼后，他还站在原地傻乐呢。
    李瑁见状，没好气的提醒道：“老韩，这可是条阴险毒辣的美女蛇，小心一口吃了你。”
    “吃就吃吧，能被这种等级的美女吞下去也不枉此生了啊。”韩刚显然被范佳佳那艳丽的外表给欺骗了，还在这白日做梦呢。
    此时已经到了与蒋队长约定的时间，李瑁没有功夫跟韩刚扯闲篇。
    撇下他径直上了二楼，执法局在县法院有专门的办事处，位于二楼南面最里间的几个办公室就是。
    李瑁按照约定上了楼，本以为蒋队长会把这个时段空出来给他进行工作汇报，哪晓得办公室内还有其他人。
    而这个其他人正是刚刚才一楼碰过面的范佳佳。
    这下好了，原来范佳佳所在的江东信托公司也给大发地产批复过信托贷款。
    数额没有江东商行多，大概九千万左右。
    大发地产暴雷后，收回这笔信贷资金成了江东信托公司的头等大事。
    范佳佳会来河东县正是追踪到了霍景良行迹。
    蒋队长为人还是非常公正的，开诚布公的表明，只要有霍景良隐匿资金的线索，他们执法局这边便会立刻进行冻结。
    “蒋队长，这件事给您添麻烦了。”李瑁客气的说道。
    蒋队长谦虚的说，“不麻烦，这也是我工作职能中的事情嘛。”
    “再说了，顾副主任特地打了招呼，这个面子我怎么都要给的。”
    听见这话，范佳佳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这抹不快瞬间就被她掩饰过去，转而撒着娇的说道：“蒋队长，万一霍景良的隐匿资金只够支付一家企业的贷款。”
    “您可不能有失公正的只帮助李经理哦。”
    她语气柔媚，话却说的很硬，蒋队长听后哈哈大笑道：“范经理你放心，这事我会公正处理。”
    “呵呵，有您的保证我就可以放心了。”范佳佳笑了笑，随后发出邀请，“不知道范经理晚上有没有空，我跟同事想请您去河东大酒店吃个便饭，咱们也详细谈谈这件事。”
    河东大酒店是河东县唯一一家星级酒店，由国资委与县政府旅游局共同出资建造，专门接待商务洽谈等等活动。
    蒋队长明显是动了心，但瞧了眼旁边的李瑁，又婉拒道：“不好意思，我一会儿有点事，要不下次吧，下次我做东，请范经理跟李经理吃饭。”
    既然都这么说了，两人只好告辞，李瑁却留了个心眼，拉着韩刚并没走。
    而是等到范佳佳一行离开后，他再次来到蒋队长的办公室。
    这回办公室里没人了，蒋队长正端着杯子品茶呢。
    见李瑁去而复返，好奇的问道：“李经理，你这边还有事么？”
    “没有没有。”李瑁呵呵笑道：“我本来也要请蒋队长您吃个晚饭的，不过您没时间，真是不凑巧啊。”
    他说着，从怀里掏了个信封塞进对方手中，动作迅速不留任何痕迹。
    “这，李经理，这也太客气了吧...”蒋队长一脸不好意思，却没有将信封递回来，而是顺手放进了制服内兜。
    李瑁笑道：“小小心意，真不是客气，蒋队长您工作繁忙，我也就不打扰了。”
    这回蒋队长就比刚才要热情多了，主动把李瑁送上车，等那辆比亚迪离开后，他这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信封。
    里面放着一张江东商行的银行卡，卡背面除了密码之外，还写了两万的数字，看到这个，蒋队长嘴角勾勒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正在行驶的比亚迪上，韩刚有些不解的问道：“老李，两万块是不是多了点？”
    李瑁却摇摇头说：“一点都不多，别看蒋队长职位不高，却是握有实权的人。”
    “刚才那个范佳佳你知道是谁么？”
    “是谁？”提起美女，正在开车的韩刚立马就来了精神。
    李瑁苦笑道：“她是我大学同学，同时也是江东信托公司的代表，这次过来河东县，目的跟咱们一样。”
    听见目的一样，韩刚立马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那万一咱们两家要查封一笔钱，蒋队长会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要看姓蒋的会偏向哪一边了呗。”李瑁笑道，同时拿起手机联络大哥的老同学顾副主任。
    旁敲侧击的让对方帮忙，一定要搞定这个执法局的蒋队长。
    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再次响起，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范佳佳。
    李瑁本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瓜葛，但对方主动来电，不接肯定是不行的，这样干也会显的自己小气。
    于是按下了接听键，还没开口，话筒内就传来范佳佳勾人的声音。
    “老同学，晚上有空吗？咱俩碰个面谈谈吧。”
    “呵，不好意思啊，我晚上有事，可能没时间。”
    李瑁已经抱好了拒绝对方的打算，哪晓得范佳佳语出惊人的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查到了什么线索吗？”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继续爆出了一个名字，“梁虎，他旗下有两家企业。”
    “一家是梁家钓场，价值约一千万，另一家是位于县城的慕斯酒吧。”
    “这可是个摇钱树，光登记在册的价值就有三千万之巨，要是能够证明这两家企业均为霍景良投资的，是不是能够直接查封啊。”

 第八十一章 佳人有约

    没想到范佳佳如此神通广大，刚到河东县就查出了霍景良这个侄子梁虎。
    不光把人揪了出来，还查清了对方的名下资产。
    如果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摸索，搞不好真能查出霍景良在河东县隐匿的其他资产呢。
    此刻的李瑁身负重任，对于有关霍景良的一切资金线索都如饥似渴，听见这话，立马就答应道：“没问题，晚上在哪见面？”
    得到了主动权的范佳佳反而卖起味来，娇滴滴的道：“你这人还是没变啊。”
    “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是我这里没有爆料的话，你还会出来吗？”
    李瑁有些尴尬的回应道：“老同学嘛，就算没有爆料，出来见见面只当是叙旧了。”
    “呵呵呵，真虚伪，不过我喜欢。”范佳佳吐槽了一句，然后说：“晚上八点，慕斯酒吧见。”
    山寨手机的隔音效果本就不好，两人的对话全都听在韩刚耳里，无比羡慕的说：“你小子还挺有桃花运啊。”
    “互相利用罢了。”李瑁说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在省城KTV的一幕。
    范佳佳为了一笔业务，主动色诱伟达建筑的总经理柯茂才，两人在沙发上缠绵悱恻，忘我相拥。
    面对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他李瑁就是火气再足恐怕也硬不起来。
    两人驱车回到酒店，正准备商谈晚上与范佳佳见面的事情。
    梁厂长就主动找了过来，此刻的他背负一身债务，厂子也处于濒临破产的状态之下。
    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李瑁了，所以他特别积极，很快就查到了霍景良情妇的资料。
    霍景良的情妇叫黄瑶，河东县人，慕斯酒吧的股东兼营运经理，长得漂亮妖艳，听说是干公关起家的。
    韩刚拿着对方的美照照片啧啧连声，感叹着这年头世风日下，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李瑁却发现了重点，刚才在电话里范佳佳提到，这家慕斯酒吧属于梁虎旗下的资产。
    现在又牵扯上了一个叫黄瑶的女人，这样看来霍景良的交际圈子已经浮出水面了。
    他当下就把这个猜测说了出来，韩刚点点头道：“这几个人肯定是关键，今天晚上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跟你一道。”
    “你是想见范佳佳吧。”李瑁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
    夜晚八点，两人驱车来到慕斯酒吧，这里是河东县的夜生活一条街。
    街道两边遍布各类娱乐场所，光酒吧就有三四家，其余KTV，桑拿洗浴更是数不胜数。
    要说最大的还是慕斯酒吧，足足占了三四个门脸，装修时尚豪华，门口铺就着价值不菲的大理石地砖。
    不少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聚集在此处，看打扮同样前卫，想来整个县城的潮流分子都在这了。
    不光人多，路两旁的汽车品牌更是缤纷多彩，有日系的老三样，也有美系的屌丝神车，更多的则是BBA这类豪华轿车。
    河东县的贫困在此地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全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此时酒吧刚刚开始营业，大厅内三三两两的没啥客人，李瑁跟韩刚很快在吧台处看到了范佳佳的身影。
    白天的范佳佳是职业女性打扮，突出一个干练洒脱的气质。
    晚间的她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呢子外套，里面是条紧身包臀裙，扣子没扣，若隐若现的极为吸睛。
    没有任何意外的成为场内男性瞩目的焦点，光李瑁韩刚从门口走到吧台处这十来米，就已经发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不下数十道目光了。
    见两人过来，范佳佳含笑招招手，冲吧台服务员吩咐道：“两瓶科罗娜。”
    李瑁上前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开车来的，不喝酒。”
    听见这话，范佳佳小嘴一撅，不满的道：“来了酒吧不喝酒算怎么回事啊。”
    娇滴滴的声音立刻俘获韩刚，他将李瑁推到一边说：“他不喝，我喝。”
    “还是韩先生知情识趣，比你这个木头人强多了。”范佳佳风情万种的嗔怪一句，更增添三分小女人的极致妩媚之感。
    “行了，我们过来是谈事的，不是喝酒的。”李瑁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四周环境。
    别说，这家酒吧从外面看已经够豪气了，里面更是璀璨至极。
    想必光装修费就是一笔巨款，如果真能锁定为霍景良的隐匿资产，怕估值都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范佳佳挑眉道：“怎么，我的线索够劲爆吧？”
    “这家酒吧依我看绝对不止三千万，真能查封的话，我这次的任务也就完成一大半了。”
    李瑁笑道：“就怕你空手而归，据我所知梁虎跟霍景良的资金往来并不密切，要想固定线索，是非常困难的。”
    “范佳佳，都是聪明人，你这次叫我过来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跟你合作。”
    “合作？”
    李瑁表面装作吃惊的模样，其实心中早有准备。
    “合作没问题，只是我不太懂，你们江东信托家大业大，为什么选择跟我合作？”
    范佳佳抛了个白眼过来，说：“李瑁，既然你说咱们都是聪明人，那就不要装傻了嘛。”
    “你这边代表江东商行追讨账款，如果没有查到有效线索的话，何必去找执行局的关系？”
    “都是老同学，既然要合作，大家应该坦诚相对嘛。”
    “你是河东人，在这里你比我更加熟悉，办起事来也更加方便。”
    这个女人还真是精明，李瑁心中想着，承认道：“我的确查到了一点线索。”
    “除了梁虎之外，这家酒吧还关联到另外一个女人。”
    “是叫黄瑶吗？”范佳佳主动说，随后又解释道：“大发地产暴雷之后，我们江东信托就成立了追讨小组。”
    “几乎把霍景良的祖宗三代都翻了出来，这家慕斯酒吧就是成果。”
    “据资料显示，黄瑶是酒吧的大股东，兼任运营经理。”
    “可是除了梁虎之外，她跟霍景良没有任何瓜葛。”
    这一下就体现出李瑁作为本地人的优越性了，要不是有梁辉提供的资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黄瑶与霍景良扯上关系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可以确认黄瑶就是霍景良的情妇，那么线索就联系上了，现在只要确认两者的资金往来，便能固定证据，搞不好还能挖出更多猛料。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夜里九点，前来消遣的客人悉数进场，三人正在商量合作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酒吧角落处一双贼眼已经盯上了他们。
    主要目标自然是艳光四射的范佳佳，而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酒吧股东之一，驰骋梁家村的猛人虎子哥。

 第八十二章 酒吧惹事

    梁家村历史以来就穷，最惨的时候甚至连村里的井水都是苦的。
    加上地理位置偏远，田地又薄，所以村民们长期以来都处于穷困潦倒的境地之下。
    生女儿倒还好，满十六就王外嫁，如果能寻到个好人家，整家人都能沾光迁移出去。
    最惨的就是生儿子，特别是像梁土旺家竟然生了五个儿子，光吃粮食都能把家里吃穷。
    虽然男丁多，导致家境贫寒，但梁虎作为长孙却没有受过什么罪，从降生开始就是家里的心肝宝贝。
    即便父母跟爷爷奶奶死于矿场的山难，另外几个叔叔也把他当做自己的子女看待，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老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穷也穷不过三代。
    随着五叔梁土旺的发迹，梁家终于迎来翻身做主人的美好时代。
    霍天赐降生前，梁虎就被霍景良当做亲生儿子养育了，即便霍天赐降生后，他在家里的地位也不曾降低过。
    这也养成了他小霸王一般的暴虐性格，在村里横行霸道，在县里更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
    表弟霍天赐也是个混世魔王，从美利坚灰溜溜的回到县城，立刻就与梁虎搭上线。
    两人成天吃喝玩乐，快活的很，丝毫没有受到大发地产暴雷的窘境所影响。
    而慕斯酒吧则是两人的大本营，追寻猎物的狩猎场。
    梁虎年岁不大，火气旺盛，大冬天跳水里都能滋出一阵白烟，特别喜欢这里的奢靡氛围，这也是本性使然，因为他从骨子里就向往涩情、暴力等等元素。
    在慕斯酒吧里他的欲望无疑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
    兄弟俩一到黑夜降临便会结伴同行而来，隐藏在喧嚣的黑暗之中寻找猎物。
    范佳佳可是省城金融界有名的交际花，不论在气质，还是长相层面都格外勾人眼球。
    这种等级自然能够吸引梁虎这个乡县土鳖，几乎瞬间就被勾走了魂魄。
    霍天赐跟表哥差不多，他的境遇不在于没见过世面，而是在于见过太多的世面。
    要知道纽约可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大都市，灯红酒绿金碧璀璨，特别是市中心的布鲁克林区，更加不缺乏美酒以及美女。
    玩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抗性，反而喜欢寻求自己的本心。
    霍天赐从小就缺乏母爱，这源自于他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加上有着大把金钱挥霍，跟生活环境的扭曲，导致他对于比自己大的女人毫无抵抗力。
    范佳佳是李瑁的大学同学，今年三十三四岁，因为保养得当所以身材极佳，肤若凝脂，正处在熟女的巅峰期，雌性荷尔蒙无时无刻不在向外辐射。
    兄弟俩几乎是同时相中了这个女人，躲在阴暗处偷窥了好一阵，哈喇子更是流了一地。
    对于这些全然不知的三人还在吧台处密谈。
    他们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由范佳佳动用江东信托公司的力量针对霍景良周边的人进行调查。
    主要调查范围锁定在银行账户、网络资金账户等等正规渠道上面。
    这里着重调查的正是黄瑶，不止如此，李瑁还提出大胆设想，很有可能霍景良隐匿的资金就在黄瑶身上。
    这笔钱或许没有在正规渠道露过面，换句话说有极大概率存在于虚拟资金账户之中。
    这年头比不以前，隐藏资金的金融手段太多了。
    刚刚兴盛的莱特币、比特币、以太币等产品就是最好的钱袋子。
    这种虚拟货币极大为不良分子提供犯罪温床，要想在短时间内转移走大笔资金，这个办法绝对算是最为快速的。
    三人正谈着，一名油头粉面的服务生忽然走了过来，满脸笑意的指指角落处的vip卡座。
    穿过熙熙攘攘的舞池，就见梁虎跟霍天赐正潇洒的趴在栏杆上望着这边挥手致意。
    “小姐，我们老板请您过去喝一杯。”
    服务生大声说着，人也不走，而是当着李瑁跟韩刚的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极为嚣张。
    范佳佳虽然骚\浪，却也不是人尽可夫的女人，更何况此时有事在身，哪会搭理这些搭讪的无聊男人。
    不过在听见服务生说出“老板”这两个字后，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丰富起来。
    冲服务生问道：“你们老板？叫什么？”
    李瑁跟韩刚也紧盯着对方，昨天的追车戏码还没消退呢，此刻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不由得两人不提高警惕。
    就见服务生一脸自豪的说道：“当然是虎哥啰，梁虎，咱慕斯酒吧的大股东。”
    想什么来什么，范佳佳的双眼瞬间亮了，冲李瑁跟韩刚抛个媚眼，施施然道：“走，带路。”
    “我靠，你还真要去啊。”韩刚马上就急了，抓着范佳佳的胳膊提醒道：“姓梁的不是善茬，小心...”
    正准备将对方劝下来，服务员却不耐烦了，仗着有大老板撑腰，二话不说就推了韩刚一把。
    大声吼道：“美女都没说话，你个傻卵还来劲了？”
    韩刚何许人也，哪会被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镇住，立刻就来了个反关节擒拿术，把对方给撂倒在地。
    年轻的服务生也是惨，本以为在自己地盘上没人敢找茬，哪晓得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竟然真敢动手。
    这一摔差点没把他摔吐血，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对方鼻子就骂开了。
    此时还没到客流量的峰值时段，酒吧内部松散的很，大家伙随着歌曲有节奏的摇晃着身体，却不想会发生这一幕。
    离的近的几名客人赶忙闪开，生怕惹上这种暴力事件。
    保安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见自家员工被打，立刻就把动手的韩刚三人给堵在中央。
    远处的梁虎跟霍天赐也火冒三丈，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两人本就是二世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打架斗殴更能激起两人骨子里的兽欲，立刻就赶了过来。
    激昂的音乐声不知什么时候被关停了，客人们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就见吧台处聚拢着一群人，看样子是要爆发一场恶斗了。
    梁虎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内衬白色破洞T恤，敞开的领口处挂着条熠熠生辉的金项链，面目可憎凶恶霸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他看了眼一脸惊慌的范佳佳，又将目光挪向韩刚身上，邪笑着骂道：“妈的，哪来的小瘪三这么嚣张，在我的场子里也敢胡来？”

 第八十三章 冒险的计划

    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被一群保安围住的李瑁三人后背直发凉。
    特别是范佳佳，吓的瑟瑟发抖，躲在韩刚身后连头也不敢冒。
    瞧见敌人已经处于无路可退的状态之下，梁虎与霍天赐相视一笑，均露出不屑的神情。
    霍天赐撩了撩额头上的刘海，一脸轻浮的说道：“小妞，大爷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随手抄过隔壁桌的一瓶百龄坛放在吧台上。
    “把这瓶酒给我干了，我立马就放你走，说话算话！”
    范佳佳不是傻子，像梁虎跟霍天赐这种混混她见的多了，真喝了酒也不一定放人，并且会得寸进尺的索求更多。
    于是果断拒绝道：“我不喝，大庭广众的，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报警吗？”
    听见这话，梁虎跟霍天赐笑的更大声了，梁虎没好气的道：“小妞，你特么泡吧泡傻了吧？”
    “料理你们三个需要多长时间？且不谈警察赶不赶的来，谁他妈先动的手？先动手的还有理了，真是笑话。”
    说到这，他目露凶光的看向韩刚，后者毫不示弱，将整个身子挡在范佳佳身前。
    “有事找我，别打女人主意。”韩刚一脸硬气的说道，到底是当过刑警的人，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保安打手丝毫惧意都没有。
    可他这副强硬样子看在梁虎以及那帮保安跟打手眼中就有些可笑了。
    一个个都不用招呼，撸胳膊挽袖子，看来老板一声令下他们就准备动真格的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没做声的李瑁站了出来，他跟韩刚不同，知道在这种状况下仅凭一身血勇是闯不出去的。
    于是决定实行一个冒险的计划。
    “你就是霍景良的侄子梁虎？还有你，你叫霍天赐是吧？”
    一阵男声突兀的响起，梁虎跟霍天赐均是一愣，扭头一看，就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慢慢从旁边走了上来。
    刚才注意力都放在韩刚跟范佳佳身上了，两人只觉得李瑁是个打酱油的，所以被这么一喊，微微有些愣神，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报出自己跟霍景良的大名。
    不光他俩愣住了，就连韩刚与范佳佳都是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李瑁会直接亮明身份。
    “你，你是谁？”霍天赐一头雾水的问道。
    李瑁呵呵一笑，气定神闲的递过自己的名片，“我叫李瑁，江东商业银行信贷部经理。”
    “梁虎，你是这家酒吧的大股东吧？我现在代表江东商行正式通知你，还有另外一位负责人黄瑶，我行怀疑这间酒吧的资产与大发地产董事长霍景良有关。”
    “需要你们两人给出明确的资金来源证明，要不然我行会选择通知法院执行局进行查封手续。”
    本以为是争风吃醋的殴斗局，哪晓得是银行的人来查酒吧的出资人。
    霍天赐瞬间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时的场面。
    梁虎则恶狠狠的瞧着李瑁，他此刻已经认出两人，正是昨天去梁家村调查五叔的那两个，没想到这两块狗皮膏药真是不怕死。
    经历了山路上的追车戏码还不消停，竟然查到县里的酒吧来了。
    梁虎恨不得立刻让手下将面前的三人绑起来，然后拖到山上悄悄弄死。
    但对方已经亮明了身份，现场又有一大群客人看着，天花板的角落处还有监控探头，就这么动手的话怕是在警察那里交代不过去。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时，酒吧门口进来一名打扮雍容的女子。
    女子身量不高，长相狐媚，穿着貂皮大衣，一身贵气，所到之处的保安们如同潮水般散开，并且恭恭敬敬的喊着黄总。
    她笑盈盈的走到人群中央，先是瞧了瞧如临大敌的梁虎跟霍天赐，然后才将目光对准不苟言笑的李瑁三人。
    “出了什么事？”
    “几个闹场子的，跟你无关！”梁虎语气生硬的说，想让对方赶紧走。
    此时李瑁已经认出来者是何人了，他与韩刚都在梁辉那看过照片，来的正是这间酒吧的另一位股东黄瑶。
    “黄小姐是吧？”李瑁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再次亮明了身份。
    相较于梁虎霍天赐的慌张跟无计可施，黄瑶就显的淡定多了，先是问了声好，又彬彬有礼的请三人去办公室说话。
    “没问题，我们就算今天不过来，也会找时间跟黄总好好谈谈，既然您现在有时间谈，那就最好了。”
    “行，咱们去办公室详谈。”黄瑶笑了笑，说，“不过这里毕竟是营业场所，我先交代几句再领你们过去。”
    李瑁耸耸肩，表示同意，黄瑶将梁虎跟霍天赐拉到一旁，皱着眉头问道：“你俩怎么搞的，怎么把他们给招来了？”
    梁虎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解释道：“不是我惹事，是他们找茬啊。”说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末了又慌张的问道：“你说他们来酒吧干嘛？”
    “干嘛？”黄瑶没好气的说，“他们既然能找过来，手头上就绝对有证据，你俩倒好，遇到这种事不躲得远远的还往上凑，要是被霍总知道了，非得扒了你俩的皮不可。”
    听到要被扒皮，外表硬气的梁虎当即就软了，反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霍天赐丝毫不怕的样子。
    反而深深的看了眼黄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跟他们谈谈，看看他们掌握了多少证据，你俩看牢酒吧，千万别在节外生枝了。”黄瑶叮嘱一句，这就准备领李瑁三人去办公室。
    哪晓得霍天赐拦住去路道：“我跟你一起上去。”
    “去什么去，还嫌你们惹的麻烦不够多吗？赶紧把那帮保安跟打手招呼招呼，别吓到其他客人。”
    黄瑶是霍景良的情妇，也算是梁虎跟霍天赐的长辈，起码在霍景良口中是这样的，所以黄瑶说话，两人不能不从。
    安抚了两位混世魔王，黄瑶领着李瑁三人出了酒吧。
    这是栋三层建筑，一二楼是酒吧大厅以及各种卡座，三楼是办公区域，要走旁边的楼梯上去。
    一场殴斗就这么被解决了，客人们在工作人员的招呼下再次投入疯狂的玩乐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们只是过来消遣的，管你是哪个银行，又或者酒吧老板会不会有麻烦。

 第八十四章 敲山震虎

    虽然一切恢复如常，但梁虎跟霍天赐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哪还有心思在场子里猎艳消遣。
    两人闷闷不乐的回到卡座，神情呆滞的望着疯狂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们。
    梁虎猛灌了几口洋酒，又点燃一支香烟，心有余悸的道：“表弟，你说咱的酒吧会不会被法院查封？”
    这间酒吧的确是霍景良投资的，梁虎占据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四十则在黄瑶手中。
    当初投资了好几千万，就连设计师都是从香港请过来的，各种装修材料也是用的顶级进口货。
    开业到现在一年半了，盈利能力相当强劲，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比梁家村的钓场更加具备盈利能力，也是梁虎最重要的资金来源。
    一旦让银行的人查封，那么这个聚宝盆就算是砸碎了，别说在场子里猎艳嗅蜜，收益都要减少大半。
    霍天赐一脸阴郁，见表哥这么说，二话不说就给了梁虎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在热闹的酒吧内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梁虎被表弟扇的有些懵，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委屈的说：“你干嘛打我？”
    “妈的，我爸都这个境地了，你还担心你这个小酒吧，简直他妈的没良心，你良心让狗给吃了？”
    霍天赐振振有词的话令梁虎惭愧不已，低着头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表弟你别误会了。”
    “你小子有今天的一切不都是我爸给的？做人要学会感恩。”霍天赐教育了梁虎一阵，又担忧的说：“也不知道黄瑶那个骚娘们会跟那几个银行的人怎么谈。”
    “妈的，我也是想不明白，我爸怎么这么信任这个黄瑶！”
    听他这么说，梁虎立即警觉起来，问道：“天赐，你是怕黄瑶会出卖五叔？”
    “不会么？”霍天赐道：“夫妻之间大难临头都各自飞，更何况她只是我爸的情妇而已。”
    “这娘们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要单独面见那三个家伙？”
    “妈的，谈的好就算了，谈的不好怕是要造反啊。”
    越说霍天赐就越担心，果断命令梁虎道：“你马上派两个人去办公室门口守着，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
    与此同时，李瑁三人被黄瑶客气的请到了办公室，这是间五十个平方的会客室，对比起楼下酒吧的装修算的上无比简陋了。
    不过环境却干净整洁，白色墙面搭配深色家具给人一种正式的感觉，有点像银行的办公室。
    落座后，李瑁率先讲话，“黄总，想必大发地产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就不做赘述了。”
    “这次我们过来是追查霍景良的资金线索。”
    “据资料显示，这家慕斯酒吧的股东是你跟梁虎，梁虎是霍景良的侄子，不知道你跟霍景良是什么关系？”
    黄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应对道：“我不认识霍景良。”
    “李经理是吧？这间酒吧我只是投资人而已，主要职位是酒吧的运营总监...”
    见她一副打太极的模样，李瑁索性把话说开，直截了当的道：“黄总，老实告诉你吧，我也是咱们河东县人。”
    “我家里还有人还在县政府任职，对于县里的状况也有所了解。”
    “你的真实身份不需要我多说，坊间早有传言，要找证人的话也不是找不到。”
    听见李瑁这么说，黄瑶还真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见她态度有松动迹象，李瑁继续施压：“黄小姐你还年轻，没必要跟着霍景良一条道走到黑。”
    “他犯的事太大了，就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住。”
    “你可能知道大发地产暴雷的事情，但你绝对不清楚市里对这件事的态度。”
    “唐副市长不止亲自过问了此事，还负责追讨大发地产的债务。”
    “霍景良自以为聪明，找那个叫蒋建华的高层顶缸，顶的了一时，顶不了一辈子。”
    “他不止是老赖，还犯了罪，涉嫌严重的贷款欺诈，数目巨大，罪行特别严重，你如果包庇的话，很可能跟着一起坐牢。”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重了，效果显而易见，黄瑶从刚开始的镇定自若已经有些坐不住的反应了。
    不过她却没有妥协，依旧一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样子。
    “李经理，我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不过我跟霍景良真不熟悉，如果要调查的话，你们应该找到他本人。”
    李瑁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局面，也不气馁，反而徐徐善诱的道：“黄总，霍景良的女人不好当啊。”
    “据我所知你跟他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吧？”
    “为什么他不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这间酒吧的确很值钱，你手中的股份估计价值好几千万。”
    “可这些跟他骗银行跟机构几个亿的贷款比起来，怕是九牛一毛都不值吧？”
    说到这，他再次下了一记猛料：“霍景良已经没路走了，他的个人账户全部都被有关部门给封禁了。”
    “或许这个时候你的价值就体现了出来，可等过了这个坎，他会带你远走高飞吗？”
    “这些事情不用李经理管，我自己会处理的。”黄瑶的脸色已经逐渐变冷，看来是不会吐露什么了。
    李瑁见状，收起那些挑拨的话，说道：“既然黄总执迷不悟，那我就没有继续劝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咱们就事论事，这间酒吧的问题还没谈清楚。”
    “这间酒吧登记在梁虎跟你的名下，一年半以前注册的。”
    “现在我怀疑这间酒吧的实际出资人是霍景良，所以需要你们提供工商部门开具的出资证明。”
    黄瑶点点头道：“李经理你放心，我是遵纪守法的商人，你要的出资证明我明天就去办理。”
    “不过我也要提醒提醒你，梁虎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希望你们在跟他交涉时能够小点心，千万别惹怒了他。”
    这些威胁的话在李瑁听来毫无作用，他冲范佳佳跟韩刚摆摆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黄瑶起身送客，哪晓得到了门口却被两名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给堵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嘛？”黄瑶一脸寒霜的质问道。
    两人见黄总发火，脖子一缩，支支吾吾的道：“是，是梁总让我们守在这的。”
    “赶紧让开，自家酒吧捣什么乱！”黄瑶一脸愠怒的说道，心中则暗骂着梁虎蠢笨如猪。
    在自家酒吧闹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还是要自己擦屁股。

 第八十五章 敲山震虎2

    话音刚落梁虎就“蹬蹬蹬”的上了楼，他为人本就暴躁易怒，再加上霍天赐的怀疑，立即就不信任黄瑶这个“五婶”了。
    用宽大的身躯挡住楼梯口，一脸愤怒的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慕斯酒吧是泥捏的？”
    “你们三个刚才在一楼闹事，导致三四桌客人趁机逃单，这个损失你们得赔。”
    他虽然莽撞，却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光甩恨不行，还得找点借口。
    此举在黄瑶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没脑子了，一脸愠怒的喝斥道：“小虎，你让开，别妨碍李经理他们下楼。”
    “让你妈，你个**，叛徒！”梁虎手一挥又过来几名保安，将下楼梯的口子堵的严严实实的。
    “今天这事没完，天王老子来都没用，黄瑶，识趣的就给我闪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黄瑶看傻子般看着梁虎，这小子咋没继承梁家人的半点聪明劲，光知道来硬的了。
    他也不想想，把银行的人揍了会是什么结果。
    现阶段他们需要的正是低调，一旦事情闹大，搞不好连那个唐副市长都有可能被招来。
    想到这，她也顾不上端庄了，抬手就给了梁虎一记响亮的嘴巴子。
    “啪”的一声，不光把当事人给扇蒙了，就连李瑁三人都是目瞪口呆。
    “我最后说一次，你们要是再不让开的话，立刻给我去人事部递辞职信，我们慕斯酒吧需要的是保安，不是某些人的打手！”
    到底是运营总监，公司的大股东，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立刻就把众保安给唬住了。
    反观梁虎就没有这个觉悟了，先是一阵愣神，等反应过来后差点没原地爆炸。
    他也是倒霉，堂堂慕斯酒吧大股东，鼎鼎大名的虎哥，一晚上连挨两记嘴巴子，还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以后怎么混？如何树立威信，威信都立不起来了怕是再没任何前途。
    想到这，哪还搂的住火气，抬手就要还对方一记嘴巴。
    正在此时，霍天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拦下梁虎，小声叮嘱道：“别闹事让外人看笑话。”
    话虽如此，目光却怨毒的扫过黄瑶。
    见保安们自觉让开条出路，李瑁当着梁虎霍天赐的面冲黄瑶伸出手：“黄总，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就先走了。”
    黄瑶不是傻子，知道这是对方在挑拨离间，偷眼瞧了瞧身边的梁虎霍天赐，这两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呢。
    她心中哀叹一声，礼貌的伸出纤纤玉手道：“不客气李经理，我们都是守法公民，配合你们银行办事是情理之中的，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李瑁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毫发无损的下了楼，把梁虎给气的啊，霍天赐也是一脸不服。
    此时李瑁忽然回头，笑眯眯的冲着霍天赐道：“霍少爷，帮我给你爸带个话，明人不做暗事。”
    “让他别躲了，老老实实的站出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太严重，不至于把牢底坐穿。”
    .......
    三人有惊无险的离开了，驾车赶回酒店，对于李瑁的行为范佳佳很不理解。
    牢骚道：“你办事怎么这么冲动，当着他们面把查到的资料都给漏了出来，万一霍景良立刻逃跑怎么办？”
    李瑁没说话，笑眯眯的看向韩刚，“老韩你不是说要打草惊蛇么，我再加一招敲山震虎，你说效果好不好？”
    “好个屁，刚才就应该让我打出去，一帮小贼罢了，怕他们啊。”韩刚显然也不同意李瑁的做法。
    李瑁苦笑道：“你身板硬，又干过刑警，那种状况下可以打出去。”
    “我跟范佳佳呢？留我们两个在那当人质啊。”
    “不来一招出其不意的怎么脱身？”
    “再说了，我算是看清楚他们这帮人的组织结构，这么一闹，他们不内讧才叫有鬼。”
    见他一脸自信的表情，范佳佳又道：“你这是有主意了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瑁看着两人，笑呵呵的说：“接下来就该给他们加大压力了。”
    .......
    市政府办公室，大发地产资金案件专案组。
    唐嫣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税务资料，满脸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几天她太过辛苦了，几乎没怎么休息，一刻不停的检索着大发地产公司的资金线索。
    虽然动用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可大发地产在海宁市这么久，关系网络太过庞大，一时半刻根本理不清头绪。
    望着同样疲惫的专案组同事们，她忽然有种愧对这些人的感觉。
    这种案子理应由本地干部处理，自己刚来海宁市一年不到，刚刚上手工作，对于此类案件的处理经验几乎为零。
    就这么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挽回国有资产流失的损失。
    更别谈滨海阳光城那块烂尾楼了，那个地方的挑战更大，别说找人接手了，部分购房者的房款都有可能讨要不回来。
    想到这些难事，唐嫣只觉得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正在此时，专案组副组长胡庆走了过来。
    胡庆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今年三十六七岁，工作经验丰富，为人沉稳老练，算是这次追讨案件的核心主力。
    他小声报告道：“唐副市长，有找您的电话。”
    “谁打来的？”唐嫣有气无力的问道，双眼始终没有从面前的税务报告中挪开。
    “是江东商业银行中山路支行的，好像姓李，上次在分行见过一面，他说他有急事要向您汇报。”
    唐嫣早就忘了姓李的是谁，这些天受害的银行跟机构给她打来了无数次电话。
    内容无非是询问追讨进程，生怕霍景良卷款脱逃成功，让他们的资金打水漂。
    这通电话想来也是如此，她正想拒绝，让胡庆告诉对方自己不在。
    无意中看到时间正是吃午饭的点，于是吩咐道：“大家伙先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干劲继续工作。”
    大家伙闻言立刻就露出了笑容，纷纷去食堂打饭，唐嫣则跟随胡庆去接电话。

 第八十六章 通知专案组

    拿起电话的唐副市长已经想好了措词，无非是些缓解对方情绪的官话套话。
    她是从央企调到地方上的干部，年纪很轻，干劲十足，以往最讨厌的便是官场中这类华而不实，言不及义的行为。
    但真正担当副市长的职位后，在某些场合下又不得不拿这些话来搪塞别人。
    就好比这次的大发地产资金暴雷事件，她作为主办案件的组长，总览全局，深知侦破此案的不易。
    面对群情汹涌的银行以及金融机构，她也不是超人，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就只能暂时安抚这些人的情绪了。
    哪晓得对方这通电话并不是询问案件进度的，而是有大料要报。
    唐副市长本来情绪不高，听见有霍景良的消息后，双眼立刻就亮了，追问道：“先生，请问你是谁？消息准确吗？”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是李瑁，他本想在河东县暗中调查霍景良的行踪，以及资金线索。
    但遭遇了一场又一场意外之后，还是决定兵行险招，跟对方在明处斗争，这也是无奈之举。
    李瑁汇报道：“唐副市长，我是李瑁，江东商行中山路支行的信贷经理。”
    听到这个名字，唐嫣微微一愣，随即想起那天在分行的事情。
    这个李瑁当众打断自己说话，还被他们银行的领导给训斥了。
    当时这一幕就给唐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信贷经理竟然真的查到了相关线索。
    “唐副市长，我已经在河东县调查三天了，去了梁家村，走访了与大发地产业务相关的被害企业。”
    “还发现了霍景良的儿子霍天赐，以及他侄子梁虎的踪迹。”
    “我怀疑霍景良此时就窝藏在河东县，您如果有空的话，就请您来一趟，相信一定有所收获的。”
    这件案子查到此处，专案组的目光一直盯在大发地产的资金线索之上，想通过梳理这些线索找到霍景良隐匿资金的证据。
    而追捕霍景良这事则完全交给公安机关处理，过了这么多天一直也没啥可用的消息。
    没想到李瑁如此能干，竟然通过自己的力量追踪到对方。
    唐嫣二话没说就答应道：“李经理你别急，我立刻带领专案组赶过来。”
    挂断电话，唐嫣赶忙叫来胡庆，说要动身去一趟河东县。
    副市长出行可不比老百姓，特别是因为工作要前往下辖乡县，除了要通知当地政府迎接之外，也要跟组织内的头头脑脑打招呼。
    胡庆正准备去汇报，唐嫣却拦下了他，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你带两个人跟我去就行，咱们现在就出发，争取下午就赶到河东县。”
    “可是您下午还要召开银行代表跟民工代表的碰头会议啊。”胡庆一脸为难的说。
    下午召开的是通报会议，与会人员基本上是大发地产资金案件的受害者。
    还有工地欠薪工人的代表参加，按照常规唐副市长肯定要露面讲话。
    唐嫣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那我们下午开完会再去河东县。”
    下午会议在市委小礼堂召开，这次会议主要目的是通报案件进度，唐副市长讲了几句话，然后就把话筒交给了副组长胡庆。
    台上讲话的同时，唐嫣来到江东商业银行的代表这边。
    江东商行参与会议的有三个人，分别是分行副行长孙倩，中山路支行的范行长以及徐毅。
    对于副市长亲自过来，三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问好。
    唐嫣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开始询问有关李瑁的事情，问的还都是些闲话，什么工作好不好之类的。
    苏世长孙倩跟徐毅听的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孙倩试探着问道：“唐副市长，您跟李瑁认识？”
    “不认识，李经理上次会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已。”唐嫣随口回应道。
    孙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苏世长道：“小李这人工作还是不错的，信贷融资方面的能力过硬，替咱们银行谈成了不少业务啊，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听行长如此夸赞李瑁，徐毅有些不爽，不过当着副市长的面也不敢吱声。
    心中更是疑惑不已，这小子主抓追回欠款的工作，相当于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他们二组的马毅几人全都跑了，李瑁已然是光杆司令。
    这个时候唐副市长主动来问，难道两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会议很快结束，唐嫣领着胡庆以及两名随行人员直奔河东县而去。
    李瑁早就收到了消息，在高速出口处与其汇合。
    双方人马下榻在县城中心的酒店，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县工商局。
    有副市长开路，自然畅通无阻，很快就在工商局查到了梁虎跟黄瑶的出资记录。
    顺着这条线索往上查，立即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梁虎只是个农民，没单位，没有正经工作，多年以来游手好闲，却有一家价值千万的钓场。
    不止如此，还拥有慕斯酒吧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另一位股东黄瑶更是如此。
    她上一份工作只不过是一名夜总会公关而已，几年前摇身一变，投资了慕斯酒吧，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光一个巨额资金来历不明的线索就足够两人喝一壶的了。
    唐副市长有了新的突破口，自然将全部精力放入其中，立刻就将事情汇报给了上级领导。
    同时组织人手对涉案的相关人等进行调查追踪。
    .......
    与此同时，霍景良也收到了慕斯酒吧被挖出来的消息。
    绿林别墅区的大房子内，梁虎，霍天赐以及黄瑶都到了，商量着怎么应对这件事。
    “这间酒吧我看就放给调查组吧，让他们查封，这个时候咱们已经暴露了，根本遮掩不过去。”
    黄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梁虎第一个不干，道：“不行，酒吧是我一手办起来的，不能就这么没了。”
    “五叔，您可要给我做主。”说完，可怜巴巴地看向霍景良。
    霍景良也没法子，此刻专案组已经查到了酒吧的资金问题上，一旦跟自己扯上关系，在座的几位都要被请去调查。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当内奸，把他给出卖了。
    霍天赐道：“这事有些蹊跷，他们怎么会查到酒吧头上？我怀疑咱们中有内奸。”
    他这么一说，霍景良就更加担心，此刻除了自己儿子之外，看谁都像内奸的样子。

 第八十七章 请客吃饭

    梁虎听闻要放弃酒吧，已经非常着急了，见表弟说有内奸泄密，立刻就把矛头指向黄瑶。
    “你，那天要不是你捣乱，我早就料理了那几个银行的人。”
    “说，是不是你出卖的我们。”
    黄瑶见对方诬赖自己，一脸寒霜的道：“胡说，那天的事是谁惹出来的需要我明说吗？”
    “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你还想绑架或者杀了那三个人？”
    一席话怼的梁虎哑口无言，旁边的霍天赐阴阳怪气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三个怎么找到酒吧就很有疑点。”
    “还有更加令我不解的一点就是你，身为酒吧的股东之一，你居然会舍得将这么大笔财富牺牲掉。”
    见三人开始窝里反，霍景良满脸愤怒的拍了桌子，大骂道：“这个时候还内讧，你们真是想要我的老命么！”
    三人都不做声了，静静的瞧着霍景良，后者想了想，肉疼的说：“黄瑶说的对，这个时候就该弃车保帅。”
    “那间酒店舍了也就舍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五叔...”梁虎还想劝劝，霍景良不耐烦的摆摆手说：“没什么好说的，你俩先出去。”
    梁虎跟霍天赐气愤难平的出了房间，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黄瑶一眼。
    等他们走后，黄瑶一脸委屈的看向霍景良，她跟了对方好几年，出了情人的身份之外，还充当着得力助手。
    霍景良对黄瑶无比信任，要不然也不会在卷走资金后，将这么大笔钱交给她处理。
    但现在却不同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种种意外跟巧合导致两人之间的信任降至冰点。
    霍景良拿出一个U盘，幽幽的说道：“你放心，酒吧虽然没了，但我还有底子，能够弥补你的损失。”
    黄瑶道：“这些钱见不得光，只能在国外用，而且需要兑换。”
    “虚拟货币嘛，这样才安全。”霍景良说着。
    两人谈话的同时，屋外的梁虎跟霍天赐也没闲着，他俩自然不希望多年的努力打了水漂。
    霍天赐道：“事情的根源就在那个姓李的身上，只要能够把他解决，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梁虎立刻明白表弟什么意思，他本就不是善类，现在有人要挖他的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我现在就去打听他们住哪，等把人逮住了，咱们这口气就算是缓过来了。”
    .......
    追查到慕斯酒吧的唐嫣心情大好，虽然这间酒吧远远抵不上大发地产的欠款。
    但好歹是找到了突破口，这就是个不小的进步，等追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搞不好真能发现霍景良更多的破绽。
    与工商局的同志接洽完毕之后，她领着随行人员回了酒店。
    李瑁也在，双方就接下来的计划进行了商讨。
    “接下来就要靠本地工商局的同志了，他们明天就会传召梁虎以及黄瑶。”
    唐嫣很客气，伸出手道：“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供线索，我们专案组恐怕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这家酒吧。”
    在李瑁的印象中大领导一般都是高高在上的，却没想到面前的副市长会如此平易近人。
    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误打误撞而已。”
    说着，便将范佳佳介绍给对方认识，后者代表的是江东信托公司，这次来河东县是为了大发地产九千万的融资贷款。
    于是她直接向唐嫣要求，等证据查实过后，能不能由他们这边申请查封。
    唐嫣知道追债的不易，银行的钱说穿了都是储蓄客户，也就是普通老百姓的。
    江东信托公司的钱也不是白来的，而是通过市场融资等手段筹集而来的。
    每年的财报都需要向广大客户交待，一旦这笔钱收不回来，压力将是巨大的。
    既然这条线索是李瑁跟范佳佳查出来的，自然由他们查封，可一间酒吧根本抵消不了两家的损失。
    李瑁主动道：“我们江东商行可以联合江东信托公司一起查封这处资产，用来冲抵大发地产的还款。”
    “就是不知道范经理他们这边愿不愿意。”
    当着唐嫣的面，范佳佳只好同意这么办，眼看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好，唐嫣非常高兴，主动提议要请两人以及其它工作人员出去吃饭。
    李瑁作为河东县人，这个选定吃饭地点的工作自然在他身上。
    于是提议去酒店对面的酒楼，哪晓得唐嫣主动说道：“酒楼就算了，我听说河东县的南街夜市很热闹，要不咱们就去哪吃晚饭吧。”
    “也不用你们请客，这餐由我们专案组请。”
    一旁的副组长胡庆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李经理帮了这么大的忙，这顿饭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请的。”
    既然副市长有要求，李瑁自然不会反驳，领着几人去了南街夜市。
    他们却不知道，前脚从酒店下来，后脚就被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给跟上了。
    河东县整体面积不大，主干道只有一条，最热闹的地段便是酒吧一条街，其次就是南街夜市了。
    每到夜幕降临这条街上就人来人往，道路中间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售卖衣服鞋裤，电池玩具镜子等等生活用品。
    街道两旁则是一间间餐馆，以炒菜馆为主，也有不少烧烤店铺。
    河东县的烧烤是一绝，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黄牛养殖是县里的重要收入来源，所以黄牛的各个身体部位成为了烧烤桌上的常客。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牛下水，包括牛腰子，牛蛋，牛鞭以及牛肝牛肺这些。
    几乎成了外来游客必须尝试的特色小吃。
    一行五人选了家馆子进去，因为工作需要，所以专案组的另外两名随行人员没来。
    几人落座，李瑁熟练的点着各种小吃烧烤，虽然临近冬季，天气越来越寒冷，但他还是点了几瓶啤酒。
    “吃烧烤不搭配啤酒肯定是不行的。”李瑁笑着解释道。
    不一会儿他点的食物就被老板给端了上来，此时店铺外又来了一群人，数量有十三四个。
    看打扮全都不是善茬，头发染的黄黄绿绿的，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是混混。
    老板赶忙出去迎接，点头哈腰的交涉一阵，给他们在人行道上专门安排了一张桌子。
    这帮人也不客气，围着圆桌就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点燃香烟开始吹牛打屁，肆无忌惮的很。
    这条街就这样，市井之气浓厚，像这种三教九流的人经常出没，所以没人会在意。

 第八十八章 夜市一条街

    时间很快来到夜晚八点，夜市上的客流量逐渐增大，慕名而来的食客更是越来越多。
    街道办跟城管局有规定，早上七点至晚上七点这条街的商户不得占道经营。
    一旦发现除了要面临巨额罚款，还得关门整改。
    但过了七点之后，整个人行道就会变成食客们的就餐地点，几乎每家餐馆都会将自家的大圆桌摆在外面。
    客人品尝着美食，服务人员端着餐盘穿梭其中，点菜声，喧嚣声不绝于耳，既接地气又热闹。
    除此之外，还有深夜卖唱的流浪歌手助兴，要知道这年头大城市因为市容市貌的关系，管理的极其严格，走街窜巷的流浪歌手跟讨饭的叫花子几乎绝迹。
    可河东县却不一样，仿佛落在了时代的后面。
    不光有卖唱歌手，还有拄着拐杖，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头老太太讨饭。
    这帮人倒也不是真的居无定所没钱吃饭，而是利用这种方式创收。
    他们白天是县城周边的农民，该种地种地，该插秧插秧，要么就拿着村里的穷困补助过活。
    到了晚上就换上以前的旧衣服来到酒吧一条街，或者夜市一条街沿街讨饭。
    此时就有一名老头跟一名老太太走了过来，挨桌挨桌的讨要钱财，一般话术就是老板做做好事，赏口饭吃之类的。
    停留个三四分钟，如果食客硬着头皮不给钱，他们也不会强求，默默的去往一下一桌，继续刚才的套路。
    别说，这种方式虽然丢人，但效果却极佳。
    每天晚上出来一两个小时，跑个两三条街，总会遇到见不得别人受苦的傻白甜。
    一晚上多的钱赚不到，赚个百八十块还是问题不大的。
    一天就是接近一百的进账，一个月就是两三千，要知道村里给贫困户每个月不过发放几百块钱，外加一些米面柴油。
    这活儿跟县里公司上班的白领一个收入了。
    两名破衣烂衫的老人步履蹒跚的沿街走来，估计是今晚的收入不咋地，苦着脸默默挪到李瑁他们这一桌。
    其中的老太太见这一桌的人衣着光鲜，表演就更加卖力了。
    用带着颤音的口吻苦苦哀求道：“好心人赏口饭吃，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韩刚不止当过刑警，也深入接触，了解过社会，深知这帮老头老太太的狡猾。
    赶忙挥手驱赶：“没钱没钱，换一桌换一桌...”
    唐嫣的家庭环境不一般，父母都是系统内的大佬，她本人从小到大也是那种品学兼优，生活在蜜罐子象牙塔中的孩子。
    一直都没能真真切切的接触社会底层，见两位老人跟自家的爷爷奶奶年纪一般大，本该是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却依然在外讨饭维持生计，哪能忍的下心。
    立刻就阻止了正在驱赶两位老人的韩刚，从随身皮包中掏出五张红票子递过去。
    “爷爷奶奶，这钱你们拿着，你们腿脚不好，这里太过吵闹了，赶紧回家吧。”
    老头跟老太太在夜市一条街混了半辈子，年轻时卖唱赚外快，老了唱不动了便讨饭过活。
    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打赏五百块的巨款，千恩万谢鞠躬作揖，那副谦卑的态度惹的多愁善感的唐副市长一阵心酸。
    也不怕对方脏，赶忙上前搀扶，安抚了好一阵才将两位老人给送走。
    桌子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全都忍俊不禁起来，特别是李瑁，捂着嘴都没能止住笑声。
    市委办公室副主任胡庆见领导被嘲笑，尴尬了瞪了另外三人一眼，将唐嫣拉过来小声叮嘱道：“唐副市长，那两个老人家是骗子。”
    “怎么可能？胡副主任，这话可不能乱讲。”唐嫣一脸的不相信。
    回头见李瑁韩刚跟范佳佳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更加是云里雾里。
    李瑁主动起身解释道：“唐副市长，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就看看。”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位老人。
    唐嫣顺着对方手指看去，就见刚才那两人已经在街对面了，拿了五百块钱的他们并没有回家。
    而是继续在向沿街食客讨要钱财，李瑁笑道：“不瞒您说，我是河东县人，我从十一二岁就开始在这条街上吃饭买东西。”
    “那个老头跟老奶奶那个时候就在这片混，当年他们还不是老人，才四五十岁而已。”
    “也不是靠着乞讨过活，而是卖唱，男的拖个音响，女的就唱歌，点一首歌五块钱十块钱。”
    “诺，就跟后面那一男一女一个样。”说完，又指了指距离他们三四桌远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来岁，满脸短胡茬，一副潦倒中年人的形象，女的却很年轻，身材高挑，穿着高中校服。
    中年男人估计是女孩的父亲，此刻正拖着移动音响跟点唱机，女孩则拿着一个泡沫板的歌单。
    上面写着四五十首歌曲，全是时下流行的口水歌。
    再往下则标着价格，点一首歌二十块钱，连点三首歌只需要五十块钱。
    生意还不错，邻桌的一名混混模样的小年轻正在点歌，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节奏感十足的女声。
    是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说实话唱的不咋地，一听就知道不是专业歌手，但女孩胜在情绪饱满，并且音准不错，在这种露天大排档上听着别有一番风情。
    认清事实的唐副市长脸上肌肉微微颤动，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却没有生气，反而天真的说道：“就算刚才的老人不至于饿肚子，生活想必也不富裕。”
    “能帮他们一把，让他们生活过好点，也算是献爱心了。”
    没想到堂堂副市长有副菩萨心肠，李瑁心中感慨一声，不自觉的调侃道：“我看您不适合当副市长，最好是去红十字会，那样一来就不会有那么多郭美美的干爹出现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话对普通人说没问题，对唐嫣说就有些讽刺了。
    果不其然，见李瑁当众顶撞领导，胡庆一脸严肃的喝斥道：“小李，怎么跟领导说话的，赶紧道歉。”
    哪晓得本主却没有生气，笑着说：“不用道歉，李经理说的也没什么错误。”
    “有些部门是该整顿了，再不整顿的话老百姓指不定说出什么话呢。”

 第八十九章 强抢民女

    本以为唐嫣说的只是套话场面话，哪晓得她话锋一转，表情诚恳的道：“说实话，我这个副市长还不怎么称职。”
    “虽然在海宁市干了一年，却刚刚过实习期而已。”
    “对于基层的了解太过浅薄了，李经理，没想到你这个商业银行的信贷经理对于民生问题也这么有研究，看来以后咱俩要多多交流才好。”
    唐嫣说完，主动伸出纤纤玉手，那副真挚的态度不像是在起高调。
    这一下反倒搞的李瑁有些措手不及，赶忙握住对方的小手承诺道：“只要唐副市长有空，我随叫随到。”
    “呵呵，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唐嫣浅笑着说。
    她年纪不大，才三十二岁而已，皮肤柔嫩白皙，五官属于那种非常柔和的类型，令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笑起来就更加婉约秀丽了，两枚小小酒窝特别显眼，又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天真烂漫感觉。
    李瑁离的很近，清晰的看着对方的脸，心中莫名一紧，跟着便“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正在此时，身后的唱歌声忽然停止，随即便传来一阵喧哗，夜市一条街从来都不缺乏吵闹声，几乎从开市一直吵闹到休市。
    但那些只不过是交谈与吆喝而已，此刻却明显不同，而是有人在吵架争执。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卖唱那一桌上的十余名小年轻全都站了起来，目光凶恶的瞧着那对父女。
    中年男人将年轻女孩护在身后，正义正言辞的讲着道理。
    “我们是卖唱，不是卖身，请你们自重，不要骚扰我的女儿。”
    年轻女孩躲在中年男人身后，吓的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她穿着一件县一中的冬季校服。
    此时领口大开，肩膀处已经被扯破了，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想必是在卖唱的过程中被这一桌的流氓骚扰。
    “老家伙，话说的这么难听干嘛？”小混混中一个黄毛青年站了出来，刚才扯女孩衣服的人正是他。
    他此刻一脸轻浮的微笑，抱着膀子居高临下的道：“什么卖不卖的，大爷瞧得上你闺女，给她个发财的机会而已。”
    又将目光对准中年人身后的小女孩，“小妞儿，长的不赖，还在读书吧？”
    “这么晚了不在家写作业出来卖唱，想必不富裕吧？大爷给你个发家致富的机会，你看怎么样？”说完，无耻的伸出手，看来是想占便宜。
    如此露骨的调戏立刻就激怒了中年人，见对方还敢伸手，他略显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凶狠。
    抬手就把黄毛混混的爪子给拍落了，这一下事情就闹大了。
    黄毛混混立即露出狰狞的面孔，抬脚猛踹对方腹部。
    中年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踹了正着，整个人滚倒在了地上，不等他起身又过来几名混混连踩带打，打的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正在被群殴，但中年人依旧没忘记女儿，一边用手护着脑袋，一边叫道：“盈盈快跑，去报警...”
    听见报警的字样，黄毛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立刻堵住女孩的去路，邪笑着说：“大爷也不为难你，你今晚跟我走，立马放了你老爹，还送他去医院治伤。”
    街头夜市竟然也有如此狂妄嚣张之人，竟然当街强抢民女，立刻引起一片喧哗。
    不过却没人敢上前帮忙，主要是黄毛那班人太过凶恶，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惹了这种人不等于自找苦吃么。
    女孩被吓傻了，没想到卖个唱也能惹来如此大祸，父亲被群殴不说，自己逃跑的路径也被堵住了。
    慌乱中随手抓起一桶扎啤泼在了黄毛脸上。
    周边抱着膀子看戏的混混们全傻了，包括正在殴打中年男人的几个也停住了手脚，傻呆呆的看着这边。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高中生竟然敢当众反抗，还将扎啤泼了老大一脸，一时间哪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女孩落荒而逃。
    黄毛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冰凉的啤酒从领口流进秋衣里，刺激着他大脑中的每一根神经，拔腿就往前追。
    小女孩亡命逃跑，可是一个弱女子哪能跑得过身强力壮的混混，没两步就觉得身后虎虎生风，眼看着即将被对方拿住。
    她此刻极度害怕，耳边传来父亲的阵阵呼喊，也没注意前方人群，一头就扎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之中。
    抬眼一看，竟然是个男人，此人鼻梁挺括，剑眉星目，西装革履身材高大，与夜市的杂乱环境格格不入。
    却给人一种特别安全的感觉，女孩也不知怎么了，从不向陌生人求助的她第一次开了口，眼含热泪，无比惊慌的祈求道：“叔叔救我。”
    跟女孩撞了个满怀的人自然是李瑁，他刚才正在跟唐副市长套瓷，却没想到会遇见当街强抢民女的恶性事件。
    立刻就拨打了报警电话，正在这时中年人被打倒在地，女孩疯了一般的往这边跑来。
    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他，此时黄毛混混连同他的手下也追了过来，见到李瑁几人非但不惧，反而伸手抓女孩的头发。
    李瑁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容不得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更何况身后就是唐嫣，底气自然十足的很。
    一把就拍落了黄毛的手，抬起一脚猛踢对方的迎面小腿骨。
    也许是横行霸道惯了，黄毛根本没有防备，只觉得小腿迎面骨一疼，然后就哀鸣着倒在了地上。
    其余手下见老大被揍，哪还搂的住火气，立刻就有两人挥舞拳头冲了上来。
    李瑁身高体壮，平日里也有锻炼的习惯，但他却不是地痞流氓，更加没有打架斗殴的经验。
    以一对二自然是毫无胜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斜后方窜了上来。
    来人不光速度快，下手也极其狠辣，一双长腿或扫或踢，瞬间就解决了两名贸贸然冲上来的混混。
    替李瑁解围的人自然是韩刚，他刑警出身，当年还是省公安厅格斗大赛的冠军，别说两名街头混混了，就是遇上练武的行家都不放在眼里。
    韩刚一马当先的挡在李瑁身前，抬手指着一脸痛苦的黄毛吼道：“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让你们有来无回。”

 第九十章 街头斗殴

    女孩虽然得救，却还是怕的厉害，死死抓着李瑁的西装后摆不放手，瞧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父亲，眼里全是晶莹的泪珠子。
    正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女孩回头一看，就见一名气质高贵的女子凑了过来。
    “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们父女怎么样。”唐嫣语气温柔的说道，将女孩的小手拉住，然后护在身边。
    对峙还在继续，黄毛一行足有十三四号人，个顶个全是能打敢拼的棒小伙。
    哪会被韩刚一句话给轻易唬住，几名小弟将黄毛从地上搀扶起来，恶狠狠的看向这边。
    “妈的，多管闲事，该打！”黄毛怒声喝斥，指着踢了他一脚的李瑁吼道：“就是他，给我卸了他的胳膊，还有那几个，马勒戈壁的，一个也别放跑。”
    小混混们的行动力没的说，听到招呼立即围拢上来，将吃完饭的李瑁五人，包括小女孩全都围在其中。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本以为报了警，混混们会逃跑，哪晓得这帮人不止没有逃走，反而要原地报复。
    都是老百姓，谁也不是三个眼睛六根手指头，遇到这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如同鸟群般往四周散开。
    烧烤店铺的老板跟服务员更是躲在内堂不敢出来，这一时间段的报警电话陡然增多，县呼叫中心的接线员都忙不过来了。
    眼见一场恶战就要发生，李瑁跟韩刚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凝重的表情。
    “妈的，碰上亡命徒了，县城的治安太特么差劲了。”韩刚小声抱怨道。
    李瑁无奈的说：“把女人们保护周全，左边四个交给我，其余的交给你，行不？”
    韩刚嘿嘿一笑，反问道：“我随意，就怕你扛不住。”
    他们虽然有五个人，但其中却有两个女人，胡庆跟李瑁也都是斯斯文文的书生，有战斗力的只有韩刚一个。
    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即便韩刚再能打，又能对付的了几名混混？
    胡庆距离两人较近，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他是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位高权重，何时面临过此等场景。
    不顾两人阻拦就挺身上前，冲着一众混混喝道：“住手，停止你们愚蠢的举动。”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这样干是犯...”
    混混们早就准备动手了，忽然见敌人中出来个中年人微微愣了一下，又见对方冠冕堂皇的出言威胁，二话不说就扑了上来。
    这一顿拳脚啊，把胡大主任打的鼻青脸肿，犯罪的“罪”字还没出口就口鼻窜血的晕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李瑁跟韩刚也动了，李瑁言出必行，抡开膀子就往左侧四名混混那边冲去，他虽然不懂功夫，更加没有打斗经验。
    但此刻肾上腺素飙升，凭借着一股子无所畏惧的凶猛气势就将四名混混给打的不停后退。
    中间一人慌乱下被当胸踢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落在烧烤店的大圆桌上，上面的烧烤啤酒被砸的四散飞溅满地狼藉。
    另外三人见面前的西装暴徒如此悍勇，连忙后退，又撞到一张桌子，踉跄倒地，还没起身便被李瑁手中的啤酒瓶子砸中，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相较于李瑁的拼命三郎打法，韩刚就有章有序的多。
    他除了要面对接下来的五六名混混之外，还得保护范佳佳跟唐副市长以及那个高中女生。
    所以始终没有离开几人身侧，面对一帮混混尽量使用扫腿攻击，把敌人阻断在安全距离之外。
    围观群众见到这一幕无不发出阵阵惊叹，有叫好的，也有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帮忙的。
    此时远处响起一阵警笛声，警察终于到了，本以为这帮混混会逃走，正在卖力抵抗的韩刚跟李瑁都悄悄松了口气。
    哪晓得混混们非但没走，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攻击上来。
    李瑁先前凭借一腔子悍勇暂时打压住了三名混混，此刻情况却急转直下，黄毛忍着小腿剧痛加入战团。
    连带着三名手下从各个方位朝李瑁攻击过来。
    这一顿拳脚打的李瑁腹背受敌，慌乱中挨了好几记大脚丫子，连价值不菲的西装都给扯破了，要不是身体素质强悍，早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不怕死的混混多，小县城的愣头青没文化，吃了亏立马就要还回来，甚至闹出人命案子，这些都不奇怪。
    可听见警笛声，依旧不停手不逃跑的混混还真是不多见。
    李瑁慌乱中又挨了几拳，疼的他龇牙咧嘴往后急退，黄毛见占了上风，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不知道从哪抄了个啤酒瓶子握在手上，放话道：“兄弟们，往死了干，出了事老大担着！”
    这一声嚎叫如同兴奋剂，混混们瞬间来了劲儿，一个个目露凶光的冲了上来。
    此时警车已经顺着小路穿插过来，十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跳下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就拿出了后备箱里的装备。
    有玻璃钢材质的防爆圆盾，也有催泪喷雾跟软胶警棍。
    警察们瞬间就冲散了人群，两个对一个，将正在动手的混混给强压在人行道上。
    混混们也就欺负欺负弱小，面对受过训练的警务人员根本不是个儿，老老实实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李瑁跟韩刚虽然在警察到来后停了手，依旧被当众戴上了铐子，并且是反铐上的。
    一名中年警察见事态平息，从路边的警车里钻了出来，指挥手下将闹事的人往车里带，然后开始维持现场秩序，驱散围观群众。
    这一场街头斗殴的影响极其恶劣，还有伤者，胡庆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远处还有个正在哀嚎的中年人，赶忙通知救护车。
    涉事双方阵营清晰，中年警察办案经验丰富，仅仅看了一眼就果断吩咐道：“全部给我拉回去。”
    唐嫣与范佳佳一直保护着小女孩，早就被激烈的场面给镇住了，见同伴被抓，唐嫣立刻挺身而出拦住押着韩刚跟李瑁的警员。
    “我们是受害者，凭什么抓我们的人？”
    中年警察一直没有注意这边，听见这话，只觉得刺耳无比仿佛权威受到了挑战，怒道：“少给我废话！”
    说完指着一帮鼻青脸肿抱头蹲在地上的混混道：“你们没动手？动了手就是寻衅滋事，老老实实的跟我会所里交代问题，要不然连你一并铐上！”
    “你们两个，将这三个女的带上车！”

 第九十一章 街头斗殴2

    开玩笑，唐嫣可是海宁市的副市长，江东省内最年轻的厅局级干部。
    何时受过这等闲气，中年警察的话把她噎的差点吐血，立马就想表明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周边围着这么多群众看客，如果表明了自己副市长的身份，消息传出去该怎么收场？
    搞不好明天就会传到媒体那，副市长参与街头斗殴，这种级别的恶劣新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这，她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河东县公安局的局长呢？我要见他！”
    押着李瑁韩刚的两名警员闻言一愣，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中年警察那边，探寻的意思非常明显。
    中年警察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找我们局长干嘛？”
    唐嫣气质卓绝，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位高权重的感觉，中年警察嗅觉何其灵敏，早就捕捉到了这个信号。
    更何况对方一开口就要面见县局局长，一般老百姓可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此时的他还以为面前的女子是局长哪个亲戚或者朋友，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唐嫣一愣，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报自己的名字，退而求其次的道：“你叫他过来就行。”
    “哼，充什么大尾巴狼！”中年警察小声嘀咕一句，不耐烦的说道：“老老实实上车，有什么事回所里再讲！”
    说完，指挥着手下将一干嫌疑人往车里塞。
    李瑁被两名年轻协警反扭住双手，按着脑袋就往警车后座上推，临上车前回头冲中年警察一笑，嘲讽道：“就你这智商还是别当警察了。”
    “连她都敢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抽空多看看新闻，对你的智商有提高的作用。”
    中年警察见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哪会细想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只觉得气血上涌。
    上前将李瑁双手之上的铐子又紧了紧，单手抓住锁链，猛地往警车中一推，怒道：“当街打架斗殴，还酿出了流血事件。”
    “性质有多么恶劣不需要我明说，还在这怜香惜玉，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们两个给我看紧点。”
    两名协警立即会意，跟着就钻进了警车后座，如同汉堡般把李瑁给牢牢的夹在中间。
    因为被反铐着，双臂又被两名协警牢牢抓在手中，所以李瑁只能将身子向前佝偻着，如同飞机架子一般极为难受。
    韩刚的运气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依旧是二盯一的待遇，被按进了另一辆警车之中。
    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响起，警车驱赶着围观人群向夜市外围驶去，此时一辆救护车缓缓驶来，两名年轻警察配合着将伤者送完县第一医院接受治疗。
    女高中生的父亲被混混们殴打到了头部位置，有轻微的脑震荡，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需要进行药物治疗。
    所以一到医院就被拉进了急诊科。
    反观胡庆的伤势就轻了许多，在救护车行驶进医院时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目光呆滞的瞧着两名医护人员以及两名随车警察，张开嘴结巴的问道：“我，我这是在哪？”
    警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闲聊，穿着白大褂的救护车医生说：“先生您刚才遭遇了一场袭击，不过您别怕，现在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头痛或者恶心的症状？”
    医生按例询问着伤者状况，以确认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又或者需不需要拍脑部CT。
    胡庆只觉得有些恍惚，定了定神，这才慢慢回忆起刚才在夜市烧烤摊前的一幕。
    忽然就伸手抓住医生的白大褂道：“停车，停车。”
    旁边两名警察见状，还以为嫌疑人要作妖呢，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手铐，将胡庆的手腕子铐在急救车上。
    “你给我老实点，你同伙已经被抓了，你要是还敢抵抗的话，只会是罪加一等的结局！”
    其中一名年轻警察义正词严的训斥着，丝毫没注意胡庆逐渐严肃的双眼。
    “小同志，你知道我是谁吗？赶紧停车通知你们领导。”
    两位年轻民警闻言一愣，被他犀利的话语以及凌厉的气势给镇住了，说话的那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谁？”
    .......
    话分两头，李瑁一行被带进派出所后很快就被分散看押了起来。
    因为人手不够，值班的大部分都是协警，没有审讯的权利，所以中年警察立即呼叫支援。
    然后又向呼叫中心的领导进行汇报，河东县的治安状况一向良好，这次的事件算的上极其恶劣了。
    好在没有闹出人命，并且出警人员快速将事态给控制住了。
    呼叫中心的值班领导在电话中勉励了中年警察几句，使得他飘飘然的，瞬间就将刚才的怀疑抛诸脑后。
    向领导保证，一定尽快彻查此案，挖出双方人员打架斗殴的原因，然后施以严惩。
    挂断电话，中年警察冲着门外招招手，一名年轻协警屁颠屁颠跑了进来，点头哈腰叫道：“程所，您有啥吩咐？”
    程所长今年四十来岁，在派出所一把手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七八年，早就该动一动了。
    一直没往上动无非是功绩不够多，运气不好，没有遇上侦破大案子的机会。
    这回可不一样了，十几人规模的械斗，还有两人被打进了医院，怎么也算是治安案件中的大案子，一旦能够处理得当，升职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想到这，他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里面泡的是枸杞加决明子，有亮眼护肝养肾的功效。
    轻轻抿了一口，立刻就向属下定了调子，“待会儿审讯要一起进行。”
    “这件案子绝对不仅仅是喝酒宵夜产生的普通摩擦，一定要深挖犯罪事实，行了，你通知下去吧，让他们尽快回来上班。”
    手下协警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去传达所长的指示。
    过了大约一刻钟，休班警员全部被召回了派出所，在程所长训完话后就准备开始审讯工作。
    此时办公室的电话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训完话的程所长不耐烦的回到办公室，也没看来电显示，拿起电话没好气的说：“大晚上的，谁啊。”
    “程大江，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刚才那事怎么处理的，怎么能一刀切呢，你这种工作作风跟土匪有什么区别，河东县局的名声都让你给搞臭了。”

 第九十二章 一场误会

    电话中正在骂人的正是河东县公安局局长姜强，他以往是刑警支队的队长，作风硬派，办案能力强劲。
    晋升为局长后作派依旧强硬，骂起人来丝毫情面不留，把程大江骂的一头雾水，如坠云里雾里。
    等对方疾风骤雨的训斥完，程大江这才找到插话的机会，结结巴巴，又无比委屈的问道：“姜局，到底咋回事？”
    “刚才那两伙人明显就是打架斗殴，已经涉嫌寻衅滋事了...”
    说到这，他忽然就停顿下来，想起夜市上那个女人的话，说是要找局长谈话。
    他恍然大悟，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自己的第六感无比准确，那帮人还真是姜局长的亲戚朋友啊。
    “那，那帮人大庭广众之下打架斗殴，呼叫中心那边去了好几十个电话，不少群众都是目击者，姜局，这个口子不好开吧...”
    他说的已经非常婉转了，姜强虽然是县局局长，但却不是一手遮天。
    堂而皇之的包庇犯罪分子，别说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不服，就连广大的群众都不会答应。
    姜强何等人物，立刻就听明白了程大江话语中的含义，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还挺不畏强权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刚才那起案子你调查清了吗就胡说？”
    “你知道你抓的那个女人是谁吗？”
    “谁？”程大江表面镇定，心中却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来下姜局说出的人名，以及对方的身份背景把他的魂魄都给吓散了。
    挂断电话，连滚带爬的去了审讯唐嫣的审讯室，此时审讯工作刚刚开始，一名女警外加一名协警正在对唐嫣进行问话。
    “名字年龄籍贯...”女警面无表情的问道，拉长的脸好似别人欠了她几千块钱一般。
    唐嫣没说话，看了眼审讯室的大门，又了看眼腕子上的铁环，手表跟手机在进来时被搜走了，连时间都不清楚。
    “啪...”
    女警见犯罪嫌疑人不说话，明显就有对抗调查的苗头，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老老实实的配合调查，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唐嫣脸色铁青的道：“刚才那事我们是见义勇为，你们应该把重点放在那帮地痞流氓身上。”
    “呦，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女警一脸嘲讽的说：“案件的经过我们自然会理清，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
    “名字年龄籍贯，你要是再不配合的话就是妨碍公...”
    女警一句话没说完，审讯室的大门就被踹开了，所长程大江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
    见唐嫣被固定在铁质的审讯椅上，双手还被铐在铁环之中，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大声训斥着女警道：“你怎么回事。”
    “赶紧把锁打开。”
    女警没想到所长会突然闯入，整个人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也没行动，而是一脸懵逼的问：“程，程所，到底怎么了？”
    “废什么话，赶紧把锁打开。”程大江见对方如此没有眼水，主动拉开抽屉，拿出钥匙，颠颠的走到唐嫣身边小声赔笑道：“唐副市长，真是不好意思，一场误会，误会。”
    说着，麻利的揭开了唐嫣的手铐以及椅子上的锁。
    唐嫣虽然生气，却也理解派出所的作法，问道：“我哪几个朋友在哪？先把他们放出来吧。”
    “是是是，我立马去办。”程大江点头哈腰，立刻吩咐手下去释放李瑁几人。
    办完这事又请唐嫣去他办公室详谈，没一会儿李瑁就被带到程大江的办公室。
    此时不光程大江在，胡庆跟唐嫣也在，办公室内还坐着个一脸正气，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李瑁依稀觉得对方有些脸熟，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国字脸警察也盯着他。
    忽然惊喜的问道：“你是小李子？”
    小李子是李瑁的乳名，李建国最喜欢这么叫他，自从父亲殉职后，就没有人如此称呼他了。
    李瑁表情一滞，试探着开口：“姜强，姜大哥？”
    国字脸正是河东县公安局局长姜强，他曾是李建国在刑警岗位时期的徒弟，后来被调到了临县，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回到河东，还当了县局局长。
    见众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姜强主动解释起与李瑁的渊源。
    故人相见，气氛显的格外温馨，办公室内的众人全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特别是唐嫣，更加好奇的看向李瑁，没想到这位金融人士居然还是警察世家出身。
    简单的叙完旧，李瑁问起韩刚，范佳佳以及那个高中女生的去向。
    姜强主动解释道：“他们去县医院了，那个高中女孩的父亲状况不是很好，需要住院治疗。”
    “啪...”胡庆一拍桌子，怒道：“这帮混混也太无法无天了，一定要严惩。”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胡副主任算是众人中最倒霉的，好好的吃个宵夜，无缘无故就被几名混混给痛殴了一顿。
    他常年坐办公室，也不喜欢锻炼，被这么一顿打，到现在骨头都是疼的，没骨折算是运气好。
    姜强没说话，扭头看向程大江，后者赶忙立正敬礼，“姜局，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那帮混混调戏那名叫任盈盈的高中女生，她父亲任程伟为了保护女儿跟混混们发生摩擦，唐副，哦不，唐小姐一行出于见义勇为的精神，这才动了手。”
    说到这，程大江忽然变的吞吞吐吐起来，见他这样，姜强没好气的说：“有事说事，不论这帮人有什么背景，都要接受法律的严惩。”
    他显然是误会程大江了，还以为这帮混混有什么背景，对方不敢明说。
    程大江不是傻子，再有背景能大的过面前的“唐小姐”？于是老老实实的报告道：“就是有一点非常奇怪。”
    “这帮人不是咱们河东县的，他们是望南县的，昨儿个才抵达的河东。”
    这么一说，立刻就引起了姜强的警觉，这可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于是赶忙追问道：“他们的底子怎么样，干净么？”
    程大江摇摇头道：“不干净，这帮人其中有案底的有十个，其中五个都涉嫌暴力案件，另外五个是搞传销的。”
    “还有几名混混不满十八岁，可是全部都进过少管所。”
    “这帮小子劣迹斑斑，来咱们河东县恐怕是要搞事情啊。”
    站在警方的角度，这帮人是重要的观察监视目标，突然空降到河东县不是想犯事，就是在策划大案要案。
    相较于夜市上的打架斗殴，只不过是意外中的意外而已。
    李瑁却不这么想，当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赞同程所长跟姜局长的看法。”
    “哦...”姜强扭头望了过来，唐嫣胡庆他们也投来疑惑的目光，程所长则脸露不悦之色。
    他在唐嫣的事情上栽了个跟头，丢了回脸，本以为研判出这帮混混来河东县的犯罪目的就能在领导面前挽回点颜面。
    哪晓得他的分析全都被李瑁给推翻了，除此之外，程大江也没忘记李瑁在被押送上警车前对他的嘲讽。
    于是开口说道：“不知道李经理对这件事有什么见解，我们洗耳恭听。”

 第九十三章 紧急时刻

    程大江那点想要出头的小心思李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本来警方的事他没有掺和的想法跟欲望，可这事针对的却是他还有唐嫣几人，此时就不得不将话给说明白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如果真按程所长的说法，这帮人是临县过来河东县想要预谋犯案，那他们应该低调行事啊。”
    “就算压不住火气，在闹市街头与群众发生摩擦，也没必要下死手吧？”
    “当街调戏小女孩，还暴打女孩父亲，路人帮忙他们不止不逃跑，依然进行暴力活动，这么反常的举动难道大家就没有别的想法么？”
    “依我看他们的行为太过明目张胆了，要么就是一群脑子有病的精神病人，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这么一分析，大家伙全都没有了言语。
    的确如李瑁所说的这般，这帮家伙的行为举止不太正常，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光打人，还把战火往外引，最后酿成惨剧，倒霉的还是自己，能干出这种傻事的人可不是神经病么。
    姜强望向程大江，语气逐渐严肃的问道：“审讯的过程中这帮小子有没有什么异样？”
    “呃...”程大江一阵语塞，有些为难的回答道：“没，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是一帮没有法制观念的小混混而已。”
    一直没说话的胡庆忽然猜测道：“姜局，程所长，你说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咱们？”
    “与那对父女发生冲突，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而已。”
    “毕竟案发时，我们就坐在离他们一桌远的地方，那张桌子还是空的。”
    这么一说，姜强立即就紧皱起了眉头，如果那帮小混混只是脾气暴虐，单纯的欺男霸女。
    那么这件案子就是一起恶性治安案件，最多算是团伙作案，该拘留拘留，该法办法办，引不起多大的波澜。
    但如果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李瑁跟唐嫣一行人，那性质就比现在要严重多了。
    要知道唐嫣可是副市长，胡庆则是市委办的副主任，李瑁也不简单，此刻代表着海宁市的江东商业银行，这三个人在河东县的地界上遇袭，别说他这个小小的县局局长，就是县里的一把手来了都顶不住压力。
    “程大江，你怎么办的事？”
    “给我加强审讯，一定要审出这帮不良分子的真实意图，审不出来的话你这个所长也别干了。”
    领导猛然发威，程所长被吓的一个激灵，哪还敢有言语猜测，点头如捣蒜的出去了。
    反倒是职位最高的唐嫣打着圆场道：“姜局，你也别紧张，应该就是一起意外事件。”
    “我相信没谁敢策划对厅局级领导的报复行动。”
    说着，看向一旁的李瑁，用商量的口吻说：“时间虽然不早了，但我还是想去医院看看那对父女，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李瑁自然是要去的，没怎么思考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姜强为人谨慎，主动提出道：“唐副市长，我安排车送你们过去吧，这件事不查清楚，不落实，我心里始终没底。”
    他这么想也属情有可原，毕竟职位在那摆着，一旦唐嫣在他的地头上出事，他这个县局局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强立马安排了两辆警车护送着唐嫣一行离开。
    一辆车打头引路，另一辆则装载着唐嫣三人，不止如此，姜局长还亲自送到派出所门口。
    临走前紧紧抓着李瑁的手道：“我过两天准备去看看师母，到时候通知你。”
    “没问题哥，我这些天都在河东，打电话给我就成。”李瑁爽快的回应着对方。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时分，派出所外的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两辆警车关闭警笛，打开爆闪飞速驶向县第一医院。
    来到急诊科，韩刚跟范佳佳就在急诊大厅，两人坐在长椅上表情紧张，满脸疲惫。
    角落处蹲着个身材瘦弱，正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依旧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正是那名叫任盈盈的女高中生。
    上前一问，范佳佳一脸担忧的回答道：“盈盈的父亲脑部有阴影肿块，据医生说是淤血，得开颅清理淤血。”
    “照完CT确诊后，刚刚才推进手术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这边刚汇报完基本情况，手术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名女护士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任盈盈见状立刻就扑了上去，眼泪巴巴的询问对方父亲的实际状况。
    女护士焦急的说：“病人脑下有出血点，现在需要输血，我现在去联系血库，家属稍安勿躁，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护士扔下这句话飞也似的往办公室跑去，看来是联络血站送血去了。
    听见这话，任盈盈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般的往地上滑落。
    李瑁距离最近，赶忙伸手去扶，一帮人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矿泉水，这才把小女孩救醒。
    任盈盈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惨白的小手抓着李瑁的衣领，满脸悲痛的问道：“叔叔，我爸呢，我爸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李瑁虽然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但作为子女几十年的经验却十足的很。
    特别是他也有过眼看着父亲丧命的悲惨经历，所以特别能理解怀中小女孩的痛点，轻轻抚着对方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叔叔姐姐都在，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的爸爸。”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开颅并不是什么大手术。”
    一旁的唐嫣也跟着劝道：“盈盈，你得相信医生，好人有好报，你父亲一定不会出事。”
    在众人的合力劝慰下，任盈盈终于止住哭泣，但身子却依旧绵软无力，需要李瑁扶着才能坐在急诊科的长椅上。
    此时护士也回来了，看那纠结的表情工作明显不顺利。
    焦急的冲众人说：“病人是AB型血，河东县血库缺少这类血液储存。”
    “得从望南县或者海宁市调，需要两个小时车程，现在送过来肯定赶不及手术，到时候伤者很可能因为失血导致休克甚至丧命，你们当中有没有AB型血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任盈盈就抢先说道：“护士姐姐，我是AB型血，我给我爸输血就行了。”
    护士无奈的摇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直系亲属之间最好不要输血，以免发生移植物抗宿主病。”
    说完抬眼看向其余人，意思非常明确，要当场征集自愿献血的人。
    唐嫣第一个发声，主动撸开袖子，露出一节白嫩如同莲藕般的小臂道：“我是AB型血，抽我的。”
    话音刚落就被李瑁拉到一边去了，他冲着几人咧嘴一笑，又给了任盈盈的一个安心的表情，这才说道：“你细胳膊细腿的，还是我来吧。”
    “护士，我跟你去抽血，我体质好，抽多少都没问题。”
    “行。”护士点点头，果断道：“咱们先去验血，有些字也需要你签一下。”
    两人没有停留立刻进了手术间，随着“哐当”一声响，凌晨时分的急诊科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任盈盈浑身无力的坐下，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虽然只是一名高三学生，但基本的医疗知识还是懂的，清楚开颅手术所要承担的风险，更何况父亲还是在失血的状态下进行手术。
    一旦不成功，没能清理父亲脑部的淤血，父亲就算是彻底完了。
    想起父亲往日的音容笑貌，她就难免回忆起早早病逝的母亲，一时之间哪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差点没哭断气。
    正在无比绝望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侧头一看，是刚才那个主动要求献血的大姐姐。
    一想到对方在夜市时一直把自己护在身后，她没来由的一阵感动，此刻也顾不上与对方初次见面了，趴在唐嫣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另外三人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被混混们揍的鼻青脸肿的胡庆更是拿起手机走到了急诊室外面。
    “姜局长，我是胡庆，我不管那群流氓的真正目标是谁。”
    “总之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第九十四章 是个男人

    验血的过程照理说非常复杂，需要检验科的工作人员在岗，还要领导批准签字，然后再进行化验。
    一般按照正常流程是上午验血下午才会出结果。
    更何况现在是凌晨时分，动手术的医生都是临时从暖烘烘的被窝里被拉过来的。
    可有唐嫣这尊大神坐镇，一切的不可能都变为了可能。
    县公安局局长姜强向县第一医院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救活伤者，这样一来医院方的手续也就便捷多了。
    李瑁先被抽了一小管血液样本，然后立即进行化验，仅仅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他的血型正是AB型，给伤者输血毫无问题。
    医护人员忙前跑后，很快便将他送上了输血台。
    此时院方领导也赶了过来，本来按照职位级别，院方领导根本不需要鸟姜强，可他却鸡贼的透露了唐嫣的身份，这一下不重视也得重视起来了。
    医生在手术室进行手术，院长跟医院众领导则亲自在监控室坐镇。
    县第一医院经验最丰富的脑外科一把刀也换好了无菌服，在手术室内进行督战指挥，确保伤者任程伟能够顺利下手术台。
    在如此周到的服务下，四个小时之后，主刀医生宣布手术成功，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给趿透了。
    不过在他脸上却连一丝疲惫都看不到，这台手术可是在医院领导的道瞩目下完成的。
    并且如此成功，他的能力得到了全面的展现，此时哪还会记得别人从窝里拉起来的不爽。
    这一切都发生在暗处，急诊科手术室外的几人自然不清楚。
    等了好几个小时，忽然从楼上走下来几个人，全是花白头发，年龄偏大的样子。
    见到焦急等待的几人，其中一个面貌和蔼的老头主动搭茬：“唐副市长您好。”
    “手术非常成功，伤者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正在缝合伤口。”
    唐嫣一脸奇怪，开口询问道：“老人家您是？”
    老人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介绍道：“唐副市长，这位就是我们第一医院的黄院长。”
    “你好，黄院长。”唐嫣微笑应对，果不其然，没等五分钟手术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脸疲惫却隐隐面带兴奋的主刀医生宣布手术成功，伤者被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任盈盈听闻这个消息，终于松了口气，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次却不是伤心，而是异常的开心。
    “伤者已经被送往看护病房了。”黄院长主动提醒道，然后又说：“那位献血的小伙子真不错。”
    “一连贡献了六百毫升的血液，护士抽完之后他还在问呢，说是不够还可以继续抽。”
    “不知道他是哪个位置上的领导？”
    李瑁是跟跟唐嫣一起过来的，黄院长自然把他当成了海宁市的干部。
    唐嫣却笑道：“他不是政务系统的，而是本市金融系统的。”
    简单讲了几句，唐嫣领着任盈盈还有韩刚几人来到看护病房。
    因为刚刚做完手术，任程伟还需要留院观察，所以还戴着各种监护仪器。
    透过厚实的隔音玻璃，任盈盈看见父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氧气罩后面的嘴巴微微张开，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里面渗透出斑斑血迹。
    此时李瑁从内部通道缓缓上来，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强悍，但一口气抽了六百毫升的血液还是有些吃不消。
    嘴唇稍稍发白，走路也远没平日里那么矫健。
    见他回来，韩刚露出兴奋的笑容，大踏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李你是真的硬，是个男人！”
    李瑁虽然有些虚弱，但毕竟底子在那，面对韩刚的赞赏，神态自然的摆摆手，调侃道：“献点血就是男人了？”
    “你对男人的定义也太过流于表面了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死死将李瑁抱住，低头一看，抱自己的正是任盈盈。
    “叔叔，谢谢您，要不是您我爸爸就完了。”
    面对小丫头的感谢，李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扶住对方肩膀宽慰道：“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感谢。”
    在他眼里这些只是小事，但在任盈盈眼中却是天大的事情。
    她自幼丧母，跟父亲相依为命一路走来，日子并不好过，一旦父亲因为这次的意外去了，她孤苦伶仃的就再无依靠了，跟世界末日也没什么两样。
    在她眼中，面前的叔叔便是她们家的大恩人。
    前一次在夜市街头搭救了自己，现在又靠着提供血液拯救了父亲。
    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大家伙早已疲惫不堪，唐嫣提议先回酒店休息，并且要带着任盈盈一起回去。
    后者却想留在医院陪父亲，怎么说都没用，幸好值班护士帮忙，说是病人需要休息，这个时候不宜打扰才将她劝服。
    “叔叔姐姐，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我还是回家吧。”任盈盈嗫嚅道。
    唐嫣却语气坚决的说：“不行，要回去也得明天，现在你得跟我一起。”
    虽然不好意思，但在众人的劝慰下任盈盈还是跟着唐嫣走了。
    .......
    第二天早上十点，李瑁正处在甜美的梦想之中，昨晚的经历太过离奇，先是偶遇混混大打出手，又被警察铐上带回派出所审讯。
    这还没完，下半夜又去了医院，还献了六百毫升的血，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回到酒店后连澡都没洗，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正睡着踏实，忽然就被韩刚给吵醒了。
    “老李，醒醒，醒醒。”
    李瑁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问道：“怎么回事？”
    “公安局传来消息了，昨晚的事情还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韩刚急匆匆的说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听见这话，李瑁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有些不相信的问：“你是说的是哪件事？”
    “啧...”韩刚没好气的道：“还有哪件事，就是咱们在夜市遇袭的事呗。”
    “据公安局的姜局长说，那帮人是受雇从望南县赶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咱们。”
    “他们的头号目标就是你，听说还有指令，要下了你的胳膊跟腿，弄死也不在话下。”
    听着韩刚的讲述，李瑁恍然大悟，细细一想，昨晚那帮小子还真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
    特别是那个领头的黄毛，乱战开始后根本不找其他目标，专门针对自己一个，要不是警察来的及时，自己早就被他们搞定了。
    想到这，他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几个人的名字来。
    目光炯炯的看向韩刚问道：“背后指使的人是梁虎跟霍天赐，还有那个黄瑶？”
    “就是他们，麻痹的，一帮不法之徒，要不是咱们运气好，就连唐副市长都被他们给掀翻了。”
    韩刚恶狠狠的说道：“他们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上了，听那个姜局长说，海宁市公安局都出动了，全省缉捕梁虎跟霍天赐。”
    “不光缉捕，还把他们定性为涉嘿组织...”

 第九十五章 “除虎”行动

    韩刚的口吻有些夸张，抓捕两个小小的毛贼，警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用全省力量的。
    不过这事的确得到了高层领导的重视，这个重视主要集中在海宁市的市委班子里。
    唐副市长刚刚上任一年，前面大半年时间都在辖区内的各个乡县进行走访工作，最近几个月才回到市里开展常规工作。
    第一件押在肩膀上的担子便是对于海宁市的大发地产公司进行清偿，还有青山区滨海阳光城项目的善后工作。
    并且为此成立了专案小组，联动警方，税务，工商等等部门共同破案。
    在河东县发现线报，唐嫣又不辞辛苦低调前往，仅仅一两天不到的时间就遭遇了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袭击，放在哪都说不过去。
    上层领导闻听此事震怒无比，当即便下达了死命令，限定在二十四小时内抓捕嫌疑人到案。
    领导发话，公安系统立刻响应，当即就派出了海宁市局的精兵强将支援河东警方，双方携手合作，一起打击这个无视法纪的犯罪团伙。
    就在李瑁刚刚从宾馆的床铺上醒来时，警方已经开始走访调查工作。
    因为涉案的梁虎跟霍天赐与大发地产暴雷案件的重要人物霍景良有关联，为了防止对方觉察后逃跑隐匿行踪，所以警方这次采取的是暗访的策略。
    指挥权依旧在县公安局局长姜强手中，市里来的精干人员只是负责协助调查而已。
    姜强也不负众望，立即就组织起了有效的力量，针对各个嫌疑人展开监控行动。
    他派出一个侦察小队严密监控梁虎，黄瑶所拥有的慕斯酒吧，同时又派出一队人马去往红卫镇的梁家村。
    不止如此，还将黄瑶的家属严密监视起来。
    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悄悄散开，只等嫌疑人露头便会实行抓捕工作。
    就连此次行动的代号都敲定了，名为“除虎”，除了铲除河东县以梁虎为首的恶势力之外，还要严惩他们雇人行凶的恶行。
    .......
    时至年末，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河东县地处江东省偏北的方向，又紧靠连绵起伏的别山，所以温度远没有靠近海岸线的海宁市那么高。
    夜晚也来临的非常快，到了下午六点钟左右，太阳已经落山，黑暗慢慢来笼罩整个县城区域。
    不论外界天气如何，温度又有多低，位于县城中心地带的酒吧一条街始终热闹。
    傍晚七点，因为还没到开场的时候，所以道路两旁的人行道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排档跟小吃摊。
    在酒吧上班的人员最喜欢来这吃饭，一来便宜，二来吃完饭就能直接进公司上班方便的很。
    此时慕斯酒吧侧面处，一辆银灰色的宝马M4急速驶来，立刻就吸引了街头路人的瞩目。
    这辆宝马改的非常夸张，车身压的很低，轮眉几乎与碰触到轮胎，大大的轮毂占据着大部分的位置，一层薄薄的胎壁显的极为没有安全感。
    不光底盘以及车身姿态被修改过，就连车尾也被大规模改装。
    原本的进口M4车尾高度适中，后盖范围有个小小的尾翼，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这辆M4的尾翼明显不同，夸张的火纹尾翼特别吸引眼球，四枚圆柱形排气孔也变成了双桶超粗排气，上面烤着蓝色斑纹，显的力量感爆棚。
    “轰轰轰...”
    三声如同轰炸机般的沉闷啸叫后，宝马缓缓停稳，车门弹开，两名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慕斯酒吧的老板，也是酒吧一条街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梁虎。
    还有个年轻人，看模样有些面生，以前在酒吧一条街混的不多，所以大家伙自然不认识。
    梁虎的威名在这条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正在吃饭的人见到他，都一脸谄媚的起身打招呼。
    这也给了梁虎十足的虚荣感觉，冲旁边的霍天赐咧嘴一笑，炫耀道：“咋样，表哥混的还不错吧。”
    霍天赐没说话，一笑了之，梁虎这种小打小闹在他眼里就是小儿科而已。
    他可是在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利坚见过大世面的，想当初在布鲁克林区混迹的时候，兜里天天揣着枪。
    出入前呼后拥着一帮身材精干的嘿叔叔，没事就调戏黑妹子，霸凌白妹子，遇到纷争一言不合就冲着敌人搂火。
    那等江湖豪迈，快意恩仇的生活岂是小小的河东县城能够比拟的。
    可怜表哥土农民土包子一个，在这种环境下取得了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霍天赐不光不妒忌，甚至有一点可怜对方。
    心中更是默默感叹道：“这就是差距，人跟人的档次果然不同。”
    两人在一众混混的瞩目下上了酒吧三楼，刚进办公室便被黄瑶给拦住了。
    她一脸严肃的训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俩还这么招摇，简直不知所谓。”
    黄瑶是霍景良的情妇，也是对方此刻唯一的女人，按照规矩来说，属于梁虎跟霍天赐的长辈，虽然三人年纪差距不大，黄瑶只比二人大几岁，但辈分就是辈分，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梁家是怎么都不能逾越的。
    可经过了这段时间后，梁虎与霍天赐对于黄瑶那一点点忌惮早就消失不见了。
    此刻别说婶子，就是稍微尊敬点的称呼都没有。
    梁虎嘲讽道：“怕个叼啊，不就是工商局的人找茬么？”
    “你放心，那件事我已经搞定了，银行的人不敢在施压的。”
    听见这话，黄瑶的眉头立即皱起，煞有介事的问道：“你干了什么？”
    “草，老子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么？”梁虎不屑的撇撇嘴，双眼在对方凹凸玲珑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来。
    这种赤\裸\裸的眼神令黄瑶非常不舒服，同时也意识到梁家的格局变了，面前二人不在像以前那般尊敬自己。
    于是转念一想，把霍景良给抬了出来，“小虎，你五叔早就发了话，让你们低调点。”
    “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赶快说出来，可能还有补救的办法。”

 第九十六章 扭曲的思想

    一直没说话的霍天赐最讨厌这种唇枪舌战的场面，见表哥跟自己的便宜后妈喋喋不休，不耐烦的道：“你俩谈吧，我下去喝一杯。”
    说完，转身就下了楼。
    霍天赐一走，梁虎的胆子就更大了，用侵略性更足的眼神瞧着黄瑶，仿佛要喷火。
    他对于自家这位“五婶”早就有不良心思了，这也源于他那不正确，甚至有些扭曲的性\观\念。
    也许是父母早亡的原因，梁虎的成长历程几乎没有任何人监督教导，有着血缘关系的霍景良也只是提供金援而已。
    导致他长期为非作歹，上初中时就是学校的一霸，用着暴力以及金钱的手段拉拢了一帮为其卖命的小弟。
    换女朋友的节奏比换鞋还要快，黄赌这两项更是无比精通的类型。
    玩的多了，对于十七八岁，嫩的出水的女生自然感到厌倦，加上母亲早亡，所以特别钟情于年纪稍大且风情万种的少妇。
    这么多年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第一次见到黄瑶就被对方的美艳成熟所吸引。
    不过毕竟是五叔的女人，梁虎虽然暴虐，这点数还是有的，除了在脑海中意\淫，再也不敢有其它的想法。
    现在却不同了，五叔式微，黄瑶又有内奸反水的可能性，导致他的欲望突破束缚悄悄滋生。
    此时见黄瑶颐指气使的指责自己，那股子不服输的心气儿很快就霸占了有限的脑资源。
    竟然幻想起征服黄瑶后，她会出现的弱势反应。
    见梁虎的表情越来越变态，明显朝着不好的方向拐去，敏感的黄瑶立即就觉察到了不对头，此时也不追问对方的事情了。
    扭头就想出办公室，哪晓得刚转身背后就一阵劲风袭来，不等她反应就被一双铁钳般的臂膀给揽在了怀中。
    “婶子，跑什么跑啊，咱俩的事不是还没谈完么！”
    背后传来一阵阵口臭，以及梁虎恶心的声音，黄瑶只觉得一阵干呕，拼命挣扎起来。
    办公室的面积不大，外间是个休息区，摆着几张办公桌，里面还有几个房间。
    给酒吧管理层使用，此刻正值酒吧营业的时间点，财务人员还没下班呢，一名会计跟一名出纳听见门外的异常响动。
    连忙推门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惊掉下巴。
    就见两位大老板正“纠缠”在一起，男老板将女老板霸气的推倒在沙发上，正凑着大脑袋往上亲呢。
    两人瞬间石化，甚至忘记了眨眼，梁虎正在强迫自己的“五婶”就范，见有两人不知好歹的偷看，虎着脸恶声恶气道：“看，再看把你俩眼珠子挖出来当灯泡踩！”
    梁虎的恶名早就在酒吧一条街上传开了，像这种嘿白两道通吃的大人物，岂是两名小小的财务人员敢对抗的。
    见状连忙赔礼道歉，然后又瑟瑟发抖的缩回了办公室，并且紧锁上了房门。
    对于两人如此识趣的举动，梁虎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见身子下的黄瑶还在挣扎尖叫，他兽性大发，狠狠固定住对方的双手，然后张着血盆大口探了下去。
    目标正是黄瑶雪白修长的脖子。
    他名叫梁虎，人如其名，面对鲜嫩可口的猎物，自然要攻击对方的软肋薄弱处。
    正在此时，头顶上忽然闪起红灯，这是一种警报装置，一般作用于场子被警察查抄的时候。
    河东县不比海宁市，更加比不上江东省内其他经济发达的县市。
    像这种贫困县根本没有所谓的酒吧文化，换句话说，来这里喝酒泡吧并且消遣的人，并不是常规的酒客。
    大多数客人的目的是为了猎艳，为此酒吧老板就招聘了一群“小蜜蜂”，也就是女招待。
    其实只要是酒吧就有“小蜜蜂”的存在，只不过正规酒吧的小蜜蜂卖艺不卖身，打扮性感只是为了活跃酒吧内的氛围而已。
    所以正规酒吧的小蜜蜂被归纳在气氛组，或者氛围组，与营销组是同等档位的。
    河东县的酒吧一条街就不同了，只要是有小蜜蜂的酒吧，无不存在卖\淫\的状况。
    小蜜蜂的身价都是明码标价的，由营销人员为客人报价，并且酒吧还有抽头，一般比例为六四开。
    小蜜蜂赚六，酒吧赚四。
    所以跟那些涉\黄的洗浴中心一样，慕斯酒吧也安装有警报装置，一旦发现警察前来扫黄，一楼二楼就按下遥控按钮通知办公室里的领导逃跑。
    领导们脱身了，自然要花钱捞人，将手底下的服务人员，营销，还有那帮小蜜蜂给捞出来。
    这样就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此时的状况就是如此，办公室内红光闪缩，急促不已，明显就预示着一楼出了大问题。
    可现在才傍晚七点多，酒吧要到九点才会正式开场，就算是警察扫黄，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因为那群卖身的小蜜蜂根本还没上班。
    梁虎疑惑不已，哪还有强逼黄瑶的心思，起身推开门往监控室走去。
    电脑屏幕上是个九宫格的监控画面，几乎涵盖酒吧所有的重要位置。
    就见大门口警灯闪烁，穿着整齐制服的警察正鱼贯进入一楼大厅，其中有个紫毛特别显眼，正是自家表弟霍天赐。
    他的美式潮服早就乱了，被两名警察反扭住双手扣着，无比狼狈的押送出了酒吧大厅。
    看到这一幕，梁虎瞬间傻眼，这是搞哪样，怎么表弟被警察抓了？
    此时黄瑶也出现在了身后，作为酒吧的营运总监，她自然知道内部如何运作。
    刚好瞧见霍天赐被押着一幕，失声叫道：“糟了，警察的目标是我们。”
    一语点醒梦中人，反应过来的梁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瞠目结舌的道：“他们的目标是五叔，五叔要倒了。”
    黄瑶却不这么想，冤有头债有主，霍景良在海宁市的生意跟他们几个毫无瓜葛，这些只需要稍微查一查便能清楚。
    所以即便霍景良被通缉，梁虎也没被海宁警方传召或者抓捕。
    更别谈刚刚从国外回来的霍天赐了，他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而已，大发暴雷案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霍天赐却实实在在的被抓了，机敏的黄瑶立刻就想通一些事情，将关注点放在了慌张的梁虎身上。

 第九十七章 抓捕归案

    梁虎有些懵逼，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心中担忧无比，要是五叔这棵大树倒了。
    自己该怎么活？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不等他反应，黄瑶就质问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阵仗明显就是刑事犯罪，你要是再不说实话，只有死路一条。”
    此情此景之下，梁虎哪有解释的心情，拉起黄瑶的小手道：“婶，咱们先跑吧，汇合五叔逃命要紧。”
    一分钟前还兽\性\大发，要强逼黄瑶的梁虎，仅仅一分钟过去，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此举在黄瑶看来，就是心虚懦弱的表现，这家伙外强中干，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不跑，我为什么要跑？”
    “你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警察这么大费周章的抓你们？”
    梁虎一脸心虚，嘴却依旧强硬：“好啊，你个小娘们，你不跑是想等着警察过来告密是吧？”
    “妈的，贱人，早就该收拾你了。”
    心虚之下的梁虎猛的扇了黄瑶一嘴巴，将她打的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然后夺门而出，慌不择路的往后窗方向跑去。
    虽然慌张，动作却顺畅的很，顺着后窗的排水管道一路往下跳进了酒吧后巷。
    后巷一头黑漆漆的，弥漫着浓烈的霉味以及尿骚味，另一头则警灯闪烁，隐隐约约能看到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察向着三楼办公区域跑去。
    这一幕把梁虎吓的够呛，脖子一缩，毫不犹豫的往黑暗处跑去。
    办公室内，梁虎这一巴掌的力道太过巨大，打的黄瑶口鼻窜血，脑袋晕晕乎乎，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她勉强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踹开了。
    一行警察鱼贯而入，先是检查了一下房间内的状况，然后迅速控制住了黄瑶，以及另外两名财务人员。
    领头的正是程大江所长，因为前晚夜市上的乌龙事件，导致他在局里面目无光。
    所以向姜局长主动请缨，要求冲锋陷阵，虽然已经四十八岁的高龄，但程所长还是表现出了比年轻人更加强悍的勇猛气势。
    刚才上头下达抓捕嫌疑人的命令时，他是第一个冲进酒吧的。
    见吧台后面的紫毛小子想逃跑，老胳膊老腿的程所长一个箭步就翻过了高高的吧台，将霍天赐死死按在地板上。
    此时又是他打头阵，一脚踹开办公室的大门，然后执行抓捕命令。
    遗憾的是没抓到梁虎，反倒将头晕目眩的黄瑶给控制住了。
    “说，梁虎在哪？”吴所长气势威严的呵斥着三名嫌疑人。
    两名财会人员哪经得住如此问话，立马就撂了，结结巴巴的报告道：“领，领导，梁老板刚刚还在，一转眼就不见了。”
    另一名出纳偷偷指了指黄瑶，道：“他俩刚刚还在沙发上搞破鞋，一转眼就不见了。”
    两名财务人员的供词如出一辙，矛头直指黄瑶。
    黄瑶都快被气死了，自己什么时候跟梁虎搞过破鞋？刚才不是对方想要强\暴自己吗？
    她一脸委屈，态度强硬的道：“人是跳窗走的，你们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程大江哪敢拖延时间，立马安排两名手下下楼追人。
    可慕斯酒吧的后巷连着一片老城区，巷道错综复杂，监控点位又少，哪里追的上熟悉地形的梁虎。
    满怀失望的程大江将事情报告给了上级领导，得到批复后立即就将慕斯酒吧的大门给封了。
    一个半小时后，酒吧一条街进入了开场阶段，沿街的大排档早就收了。
    取而代之则是各类移动商店，卖烟、卖槟榔、卖套子、以及各种饮料零食。
    各种玩客也悉数入场，一辆辆豪车停满街道两旁。
    唯独装修最豪华的慕斯酒吧门前一片寂静，门口两米位置还拉着长长的警戒线，酒吧内部灯熄火灭，显的极为孤寂。
    .......
    霍天赐跟黄瑶被抓了，慕斯酒吧因为违法经营，涉嫌嘿恶势力被查封。
    管理人员全部落网，账本以及各种线索都被固定，唯有酒吧的另一个大股东梁虎成功外逃。
    他是河东县本地人，对于县内的环境异常熟悉，不进行大规模，全方位的搜查行动根本捉不到他。
    对此县公安局局长姜强下达了死命令，作为夜市雇凶伤害案的策划者之一，一定要捉拿梁虎归案。
    消息一经传达，辖区内各个派出所如临大敌，将原先两班倒的工作模式改为三班倒，所有警察跟协警暂停休假安排，并且大力征集乡镇的巡防队伍进行摸排搜查。
    除此之外，针对已经捉拿的霍天赐以及黄瑶，还有若干酒吧管理层，警方展开严厉的审讯工作。
    霍天赐是留洋海归，因为老爸霍景良家缠万贯，所以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对于审讯人员的询问一脸不屑，并且还拍桌子瞪眼，态度极为嚣张。
    姜强可是老刑侦，什么样的犯罪分子没见过，立刻就接替了审讯工作。
    他进入审讯室后也不搭理对方，自顾自的坐在位置上喝茶，起先霍天赐还一脸不服，到后来就有些萎了。
    眼神躲闪，不敢示人，姜强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挑弄道：“就你还留学生富二代？”
    “就你这个小鸡崽子一样的身体，居然是因为非法持有被纽约移民局驱逐出境的？”
    “你持有的什么？是枪啊，还是麻啊？”
    面对如此嘲讽的口气，霍天赐脸色铁青，只觉得人格都受到了侮辱。
    “我非法持有的是一把AK74，这在美利坚属于管制枪械之一。”
    说完还一脸骄傲的看了眼对方。
    姜强毫不留情的嘲讽道：“这玩意在阿富汗多的是，一百美刀就能搞一把，有啥可炫耀的。”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拿着父母的钱在国外为非作歹，嗑药泡妞儿。”
    “其实外强中干，废物一个，混着混着就灰溜溜的回了国内，犯了事又不敢认，嘴巴翘到天上了。”
    “怎么？你还指望你爸来捞你啊？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爸霍景良已经是通缉犯了，他一冒头就会被抓，没人能够救的了你！”
    一席话说的霍天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忽然一拍桌面吼道：“不就是夜市上的案子嘛。”
    “我认了就是，几个银行来的小瘪三，打了也就打了，我霍天赐难道扛不起啊？”

 第九十八章 硬气的代价

    好嘛，随口挑拨两下就撂了，姜强也没想到对方如此扛不住事，乘胜追击让霍天赐交待细节问题。
    后者也是硬气，一五一十讲了细节，说他跟表哥梁虎如何商量雇人行凶，又如何从望南县叫来的混混，就连酬金的细节都精确无比。
    与黄毛那帮打手的口供全部都对上了，简直就是严丝合缝。
    说完，霍天赐一脸不在乎的问道：“银行那帮人要告我是吧？你帮忙通知他们一声，我愿意赔钱，随便多少，他们敢开我就敢给！”
    “少爷我不差钱！”
    嚣张的话语看的正在记录的女警眉头紧皱，满脸愤怒，姜强却忽然乐了。
    没好气的瞧着一头紫毛的霍天赐，用看傻子般的眼神道：“他们不止伤了，还有一个中年下岗工人进了医院，昨天才进行完开颅手术...”
    听到这，霍天赐有些怕了，心道那帮家伙怎么这么狠，竟然把人打到这个地步。
    于是眼神闪烁的问道：“嗯...要拘留吗？”
    “动手的可不是我...这件事我最多算参与了，你们可要讲道理...”
    姜强闻言立即打断道：“你是没动手，可是你雇凶了呀。”
    “据黄毛交待，你们不止雇佣了他们，还有要求，要打断一个人的手脚是吧？”
    霍天赐彻底傻了，此刻的他哪还有刚才的淡定嚣张，结结巴巴的辩解道：“我没有，你可别诬赖我。”
    说到这恍然大悟道：“一定是梁虎，肯定是他下达的指令，那天我跟黄毛他们没说两句话就泡妞儿去了，后面的事都是梁虎安排的。”
    霍天赐的狡辩注定是徒劳的，不管打断李瑁手脚的指令是不是他下的。
    他都参与了跟梁虎一起谋划行凶的案件，更何况受害者其中的两人一个是副市长，一个是副主任。
    虽然在明面上与普通受害者没区别，但其中的政治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
    可以想象，今后法院在判决时一定会从重从严，甚至定格处罚。
    审讯霍天赐的同时，针对黄瑶的审讯工作也在同步进行，主审警官是市局的老刑警，办案经验无比丰富。
    很快就确认了，黄瑶与夜市雇凶伤人案件无关，甚至是毫不知情。
    不过据唐副市长的消息，黄瑶虽然没有参与这一起雇凶伤人案件，却与另一件经济骗贷案子有关。
    那便是大发地产的资金暴雷案件，头号嫌疑人霍景良外逃，而经过走访调查，黄瑶极有可能是霍景良的情人，所以她是个极为重要的嫌疑人。
    针对此事，经验丰富的刑警进行了全方位的问话，想探明对方的口风，从而知道霍景良的行踪，或者他隐匿资金的去向。
    遗憾的是外表柔弱的黄瑶内里却坚硬无比，在审讯室内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提及。
    消息传到唐嫣那，她也很无奈，经济案件不同于一般的刑事案件，要更为复杂繁琐。
    此时大发地产公司的总账目都没查清，只是通过李瑁的线索追查到了黄瑶身上。
    如果对方咬死口不承认，还真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斟酌片刻，唐嫣联系上了李瑁，询问对方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两人经历了夜市乱战，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对于李瑁的意见唐副市长还是非常重视的。
    李瑁正在宾馆吃午饭，接到电话立即就赶到了县公安局，与办案人员简单交流一番，问清了此刻的形势后，果断道：“放了吧，既然黄女士没有参加夜市的雇凶伤人案件，扣着她也没用。”
    唐嫣与市里来的警察面面相觑，前者不解的说：“关一关，还能争取一下。”
    “我相信秦科长的审讯能力跟经验。”
    秦科长点头附和道：“李经理，我有信心在四十八小时内打开黄瑶这个缺口。”
    他是海宁市公安局经侦科的科长，对于经济案件有着很深的研究，他这么说肯定是具有一定权威性的。
    李瑁却笑道：“没有证据扣留黄瑶四十八小时好吗？”
    “再说了，如果黄瑶单纯是霍景良的情妇，她或许会就范，但如果里面有经济利益呢？”
    “这笔钱可能是几千万，更可能价值好几个亿，面对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你们觉得黄瑶会轻易放弃吗？”
    这么一说，唐嫣跟秦科长都没了言语。
    霍景良在大发地产暴雷前向各家银行以及金融机构套取了七八个亿的巨额资金，这些钱在事发后不见踪影。
    如果真跟黄瑶有关，那她绝对不会出卖霍景良。
    道理如此，唐嫣却不肯放弃，道：“你可要想好，这个机会非常难得，放了黄瑶再抓就难了。”
    李瑁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秦科长道：“对了，你们说抓捕霍天赐的时候梁虎逃跑了？”
    “对，他从慕斯酒吧的后巷跑了。”
    “那他为什么不带黄瑶一起逃跑？”
    “呃...”秦科长一时语塞，忽然灵光一闪道：“据黄瑶交待，梁虎不止没有带她逃跑，还打了她一巴掌。”
    “难道这伙人已经发生了内讧？”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我想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李瑁呵呵一笑，内讧的起因正是他埋下去的，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后果。
    “先放了黄瑶，相信逃跑的梁虎一定会有所动作。”
    “警方守株待兔将她监控起来就行，到时候只要梁虎露头就把他给拿下！”
    秦科长听完一脸兴奋的拍了拍李瑁肩膀，二话不说就布置去了，唐嫣则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眼里全是欣赏之色。
    李瑁被对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唐副市长，您别这么看我。”
    “呵，我觉得你不应该在银行工作。”唐嫣似笑非笑的说。
    李瑁不解的问：“那应该在哪？”
    “当然是在公安系统啊，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打个招呼，让海宁市经侦大队聘用你当个编外顾问。”
    唐嫣说完见李瑁没有搭茬，还以为他是担心报酬问题，于是加了句，“待遇方面你放心，绝对不比你在银行赚的少。”
    现在江东商行这份工作就已经让李瑁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去经侦大队当什么编外顾问。
    不过唐嫣一脸热情，他也不好拒绝，只得打了个马虎眼说：“再说吧，再说。”

 第九十九章 踪迹暴露

    梁虎逃跑属于临时起意，所以车钥匙跟钱包都没带，就连手机都还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慌不择路的他为了躲避警察追捕，来到县城南面一片烂尾楼进行隐藏。
    在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中足足藏了四个多小时才敢冒头，他本想直接回绿林别墅区找霍景良汇报此事，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返回酒吧瞧瞧。
    凌晨时分的酒吧一条街还是非常热闹的，不少打扮时尚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
    一片灯火璀璨之下，昨天还傲视群雄的慕斯酒吧却灯熄火灭，不止如此，大门上还被贴了白色的封条。
    梁虎不敢凑近了看，怕被蹲守的警察抓住，只敢在远处偷偷观察。
    这幅景象不用说，警察是要玩真的了，这么大的酒吧就这样完了，他的心里在滴血。
    不过转念一想，五叔还没被抄出来，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好好跟着五叔干，还怕不能东山再起吗？
    想到这，丢失的信心重新回到梁虎体内，顺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郊区的绿林别墅区。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抵达绿林别墅区，身无分文的梁虎推开车门，也不管司机愿不愿意，扔下一句“待会送钱过来”就准备下车。
    从县城到这片的车费足足有三十多块钱，司机怎么可能听信对方让自己等等的瞎话。
    立马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拽着梁虎衣服，赔笑道：“老板，你家住别墅，就别赖我这点车钱了吧？”
    梁虎也是要面子的人，听见这话脸一红，硬着头皮道：“没现金。”
    “那，那刷二维码，我这某信某宝都能付款。”
    “手机掉了。”
    梁虎一甩胳膊，弹开司机拔腿便往小区内部走，司机见状再次上前，这回的语气可就没有刚才好了。
    边拉扯边骂着，“杂皮，想赖老子车钱没那么容易，今天你要是不结账就别想轻易离开。”
    见司机不依不饶，梁虎的火气也上来了，回身就给了对方一记老拳，紧接着便是密不透风的大脚丫子。
    司机身材瘦弱，哪能跟健壮如牛的梁虎比，没两下就被踹倒在地，抱着脑袋不停求饶。
    梁虎郁闷了一晚上，终于找到发泄口，哪会轻易放过这个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小司机。
    一番暴打不说，还捡起地上的石头将出租车的前挡玻璃给干碎了。
    等办完这些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上灰尘，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
    可怜这个值夜班的“挑土”司机了，车钱没赚到还遇上了这场无妄之灾。
    思来想去，哪能咽的下这口气，立马就驱车来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为了能够引起派出所民警的重视，司机擅作主张，将暴打他的梁虎说成了抢劫犯。
    河东县的治安环境虽然不太好，但抢劫，并且是抢劫出租车这类重大暴力案件还没发生过。
    绿林别墅区旁边的派出所对于司机报案相当重视，立马就将案子报告给了上层领导。
    上级很快派了两名警察过来，来的是一老一少两名警察，老的那个正是程大江。
    因为夜市案件，他被临时征召到县局工作，侦破的过程中又遇到了这样一起重大案件，于是姜强把他给派过来询问情况。
    本以为只是一伙流窜匪徒，听了对方的叙述后，程大江立马发现疑点。
    那个抢劫的小子竟然在绿林别墅区下车，为什么在那下车？难道是别墅区的居民？
    如果家里有别墅，又怎么会抢劫一辆出租车？
    如果不是别墅区的居民，那就有可能是正在踩点或者准备犯案的犯罪分子。
    程大江再次询问出租车司机，这次把重点放在匪徒的外貌特征上。
    司机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将对方的体态形貌一一形容出来。
    这不讲还好，一讲之下程大江的双眼立即就亮了，司机形容的这小子不正是在慕斯酒吧脱逃的梁虎么。
    想到这，他兴奋无比，立即将消息汇报给了姜强，后者果断下达了搜捕令，派出几十名警员对绿林别墅区进行搜查。
    话分两头，暴打了出租车司机一顿的梁虎优哉游哉回了五叔的秘密别墅，此刻已经凌晨一点，霍景良早已睡下。
    梁虎立马就把对方闹醒了，将慕斯酒吧的事情汇报一边，期间不忘添油加醋的诋毁黄瑶，说她配合警方陷害自己跟霍天赐。
    得知自己儿子被抓捕的消息后，霍景良老泪纵横，当即就犯了高血压跟心脏病。
    梁虎手忙脚乱的找药，在含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之后，霍景良这才从鬼门关回来。
    他虽然是农民出身，靠着武力跟金钱的手段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却并不是梁虎这类莽夫。
    要不然也创立不了价值十几亿资产的大发地产公司。
    很快就看出自家侄子话语中的不靠谱，黄瑶不是花瓶，而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
    要不然自己在落难后也不会找她帮忙转移资金，这种靠脑子吃饭的女人会使用自曝的愚蠢方式陷害人吗？
    再说了，藏有好几个亿资金的比特币U盘在自己手上，她即便知道账户，也得不到这笔钱，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与自己闹掰。
    想到这，他严肃的看向侄子，一字一顿的问道：“小虎，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这个时候还不跟五叔讲实话？”
    到底是纵横房地产界数十年的大佬，威严的气势哪是梁虎抵抗的住的，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抱着霍景良大腿哭诉道：“叔，我没管好表弟，那天在酒吧吃了瘪之后，表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我就从望南县招来了一批打手。”
    “这帮人下手没轻没重，肯定是银行的人出了事，警察才会公开抓捕我们的。”
    “不过黄瑶也没安好心，她...她...”
    梁虎还想诋毁黄瑶这个便宜婶婶，却不知霍景良已然大怒，猛地一脚踹了过来，将梁虎踹的仰面栽倒。
    “你个混蛋，天赐这回被你害惨了。”
    霍景良大骂梁虎，啪啪啪又甩了几记大嘴巴子，打的梁虎跪地求饶，丝毫反抗都不敢。
    教训完侄子，霍景良便开始思索对策，他现在是被通缉人员，根本不能露头，哪有办法去公安局捞儿子。
    想到这哀叹一声，没好气的道：“先转移，这个地方不能住了，你去收拾收拾，把重要文件带上，不重要的烧掉。”
    吩咐完，立即起身揭开墙壁上的画框，里面是个保险柜。
    放着十万美刀以及若干RMB，这些钱是他出事前换的，一直用来生活，除此之外还有个银色的U盘。
    这可是重要物件，是比特币账户的解码程序，相当于银行账户的密码，只有插入这个东西，才能调用不记名账户中的海量比特币。

 第一百章 泯灭的人性

    梁虎本来在销毁霍景良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无意中看到白花花的美刀，双眼瞬间直了。
    特别是看到那个银色的U盘后，甚至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霍景良没有跟他这个侄子讲过隐匿资金的事情，但却跟霍天赐讲过，透过这个表弟，梁虎也知道了解码U盘的存在。
    这玩意看着不起眼，其实却是开启好几个亿资金的潘多拉钥匙，任谁见到都会心痒难耐。
    那边霍景良已经收拾完现金，将大把钞票塞进一个大皮包里，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将U盘放入内衣口袋贴身保管。
    梁虎忽然上前说道：“叔，重要物件还是放我身上吧，有我的保护您放心，绝对掉不了。”
    听见侄子这么说，老于世故的霍景良立即警觉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质问道：“你想干嘛？”
    见梁虎露出一脸贪婪的表情，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依旧面沉似水，庄严肃穆，想用以往的威严气势震慑住对方。
    他却忘了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是亲人又如何，在面对巨额到不敢想象的财富时，提剑斩至亲之人的事情就变的稀松平常了。
    梁虎早就觊觎霍景良的巨额财产，深知此刻是一个机会，能不能发财就看自己的心够不够狠。
    一番斟酌，还是没能抵抗住几个亿的巨大诱惑力，向养育了自己长大成人的五叔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叔，天赐进了局子，现在只有我能够捞他出来，您年纪这么大了，把着这么多钱有啥用，还不如帮你侄子一把，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儿子。”
    梁虎邪笑着，一步步逼近霍景良，顺手就抄起了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水晶烟灰缸。
    看到这一幕，霍景良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枭雄一世，到头来竟然被侄子反水背叛，真是可笑可悲。
    想到这，他举起手中的皮包就向梁虎扔去，后者赶忙躲闪，趁着这个空档霍景良立即扑了上去。
    虽然老虎年迈，一口钢牙掉了大半，但老虎就是老虎，百兽之王，即便落魄也不容他人欺压。
    两人滚倒在地，拳脚相加，别看霍景良年迈，又有一身慢性病，狠劲儿却丝毫不比年轻力壮的梁虎差。
    几记老拳下去，打的对方眼冒金星，要不是身体健硕，早就被锤晕了。
    滚了两圈，霍景良成功骑在梁虎身上，一顿密集如雨点的拳头就招呼上去，被压在地板上的梁虎终于爆发。
    一膝盖顶在叔叔的关键部位，“啊...”的一声惨叫，梁虎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此时的他脑子里只有利益，哪还顾得上亲情，占据主动地位后非但没有放霍景良这个亲叔叔一马，反而痛下杀手。
    抄起掉落在身边的水晶烟灰缸就往对方脑袋上猛砸，一连砸了好几十下才罢休。
    “呼呼...呼...”
    梁虎喘着粗气，看着一动不动的霍景良，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一丝笑意。
    赶忙捡起那个皮包，看了看带着斑斑血迹的钞票，然后又抢了那枚银色U盘，拿了车钥匙准备逃之夭夭。
    临出门又怕事后警察追捕，于是返回书房用毛巾将桌椅板凳上的指纹擦干净，捡起那个坚硬的烟灰缸夺门逃跑。
    发动奔驰车向着别墅区外驶去，临近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时，他降下车玻璃把烟灰缸扔进了绿油油的湖水之中。
    奔驰顺着绿道驶出别墅区，然后向着道路崎岖的别山行径，走了没五百米，后方就传来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音。
    这下可把刚刚杀了人的梁虎给吓坏了，连忙停车观察后面的情况。
    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自己刚刚解决掉霍景良，这么快就引来了警察的追踪？
    想到这，心神不宁的他就准备跑路，他在河东县混了这么久，认识不少在海边打鱼的贩子，通过他们的船偷渡出逃不是不可能。
    可转念一想，手头上的现金不过几十万，其中大部分是需要兑换才能使用的美刀，即便能够成功出逃又能如何，逍遥的了多长时间？
    于是就开始打那个U盘的主意，刚才下手太狠太快，早知道就先逼问霍景良存储赃款的账户是多少。
    现在空有解密程序而没有账户，当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梁虎急得满头大汗，脑海中忽然就闪现过黄瑶的名字，这个**可是关键人物，她肯定知道账户。
    想通这些，果断挂上档位一脚油门向着别山方向逃离。
    .......
    梁虎着急忙慌的跑路，肯定不会想到警察来的如此迅速，完全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并且最讽刺的是只过不为了区区三十多块钱的出租车费，这样就暴露了他在绿林别墅区的位置。
    他是跑了，大批县局警察却来了，很快对别墅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绿林别墅区属于江中市的帝豪集团，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安保级别远远谈不上严密。
    别墅区一共有三个出口，分别朝着南北东三个方向，其中南跟北出口是无人值守的，车来车往全靠门禁装置。
    吴大江带队，首先就控制住了东门保安，然后前往监控室调去录像，果不其然，很快就发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梁虎。
    他瞬间就兴奋了，加派警力顺着对方的踪迹一路查找。
    哪晓得监控探头显示他在北区消失了，那里是一片独栋别墅区，设有一道门禁，属于绿林最具档次的住宅。
    光别墅就有七十多套，每套价值在两千万左右，内部还设有花园、绿道以及一个小型的人工湖，环境优美，档次颇高。
    现在犯罪嫌疑人在北区门口消失，那么着重点自然要放在这。
    可这些豪宅的所有者全都不是一般人，有身价上亿乃至数十亿的大老板，也有县里的头头脑脑，地位尊贵不容侵犯。
    程大江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哪敢进行大规模搜查，即便屋子空着他也不敢触怒这帮大人物。
    于是便让物业经理去调取监控，哪晓得对方回答说北区内部没有路面监控。
    一问为啥，物业经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老于世故的程大江何尝看不出来原因。
    无奈下只得将报告打到姜强那，后者也不敢大意，很快咨询了上级领导的意见。
    鉴于案件牵扯到了唐副市长，又发生在闹市区，影响极其恶劣严重，所以上级领导很快给出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犯罪嫌疑人梁虎给挖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一代枭雄死的窝囊

    程大江在别墅区外围守了一夜，指挥手下进行简单的搜查，一无所获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此时天空已经微微亮，远边天际相接处露出了一丝鱼肚白，熬了一夜的警员们精神疲惫，委顿不堪。
    忽然，程所长接到了姜强的电话，咿咿呀呀的讲了一阵，随后便精神大振的指挥着众人攻入北区。
    物业工作人员见警察们仿佛打了鸡血般亢奋，哪敢阻拦，老老实实的刷卡打开门禁。
    程大江一马当先，驾驶着警车闯入其中，其余警员也有样学样，如同蚂蚁般鱼贯而入。
    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势必要找到梁虎的蛛丝马迹，这一找就是近五个小时，直到中午大家伙还在工作。
    不过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当警察嘛，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趁早别干。
    北区的独栋别墅非常多，基本分部在人工湖附近，有些家里有人，更多的则是空房子，即便有人也是保姆居多。
    在警员地毯式的搜索下，程大江很快就注意到了人工湖斜对面那栋标有四十八号字样的别墅。
    从一楼院子往上看，三楼的房间隐隐约约亮着灯，可按门铃却没人应答，透过一楼玻璃窗瞧见屋内也没有人的样子。
    程大江叫来物业经理要查询住户的资料，对方虽然犹豫，却还是照办了。
    登记资料显示这栋别墅的所有人叫黄琼，是河东县人，在县城一家幼儿园工作。
    登记资料很简单，除了基本信息之外还有个电话，程大江立刻拨通过去，想让对方开门接受盘查。
    哪晓得黄琼的电话却打不通，这一下就又增加了程大江的疑惑。
    扭头看向物业经理，问道：“这房子有人住吗？”
    经理四十来岁，一脸诚恳的道：“北区隐私性较强，我们物业方面一般不会特别留意这里...”
    见他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程大江立马就改变了口气，威胁道，“这可涉及到一起刑事案件，你们帝豪集团是上市公司，股价好几百块。”
    “要是因为这事而传出不好的影响，你们集团的领导会放过你吗？”
    物业经理算是被程大江给拿住了七寸，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住人，不过住的不是通讯录上的黄琼，而是一名叫黄瑶的酒吧老板。”
    “县城的慕斯酒吧就是她开的，听说是市里某个大人物的情...情人。”
    听到这个名字，程大江如遭雷击，嘴里念念有词道：“瑶林琼树，瑶林琼树，黄琼跟黄瑶，这两人难道是姐妹关系？”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令程所长兴奋不已，二话不说就将消息报告给了姜强。
    此时黄瑶刚刚配合完相关调查，正在办公室签署释放文件，姜强立马就叫停了正在办理手续的警员，准备找借口留下对方。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找李瑁唐嫣商量一下。
    三人正商量着，程大江那边再次传来一个惊天的消息，在绿林别墅区那栋属于黄瑶的独栋别墅中发现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
    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肥胖臃肿，死在了别墅的书房地板上，而死者身份正是大发地产公司的董事长霍景良。
    看现场状况他是被人用钝器击打脑部死亡的，因为失血过多，起码流了上百毫升血液在地板上。
    消息传过来，瞬间惊呆了众人，特别是唐嫣，她主办的大发地产暴雷案件最重要的嫌疑人便是霍景良。
    对方隐匿了好几个亿的骗贷资金，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那些资金呢？难道被人弄走了？
    霍景良生的拧巴，死的离奇，明明是个农民，乘着时代洪流摇身一变成为了具有港资背景的房地产开发商。
    不好好经营地产项目就算了，还想方设法骗取银行跟机构的贷款。
    卷了大笔资金跑路，这才多长时间就被发现死在了情妇的别墅中，并且还死的如此惨烈，简直叫人难以评价。
    姜强当过多年刑警，对于刑事案件有着敏锐的嗅觉，立刻就怀疑起了在酒吧脱逃的梁虎。
    把想法告知唐嫣跟李瑁，两人也很赞同。
    “既然霍景良死了，那么黄瑶就是关键人物，也许只有她才知道那笔钱的下落。”唐嫣语气严肃的说道。
    姜强点点头，说：“没错，我已经叫停了她的结案手续，唐副市长，您看咱们是不是该跟她好好谈谈了？”
    唐嫣没说话，反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瑁，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两天唐副市长对于这个银行信贷经理的意见非常重视。
    见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李瑁苦笑道：“我同意姜局的看法。”
    “霍景良很可能是梁虎杀的，原因就是他们发生了内讧。”
    “不过有一点你们就不奇怪吗？”
    “什么？”唐嫣问道。
    姜强也是一脸的疑惑，李瑁缓缓道：“梁虎为什么要杀他亲叔叔？”
    这么一说，两人再次思考起来，即便内讧也不至于杀人吧，更何况梁虎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而霍景良则是他最大的饭碗靠山，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饭碗”痛下杀手？完全不符合常理。
    李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大胆的猜测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梁虎发现了那笔赃款的踪迹，利欲熏心之下才对自己的亲叔叔痛下杀手？”
    “有可能。”姜强一拍大腿，喜道：“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小帽，没想到啊，你还真有刑侦头脑！”
    面对夸奖李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也就是乱猜，事实怎么样只有梁虎跟死去的霍景良知道。”
    “依我看黄瑶的价值还很大，放她出去搞不好能够钓到梁虎这条大鱼。”
    “不过事情还要跟她讲清楚的，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嘛。”
    “没错，大胆想象，小心求证。”姜强立即有了主意，冲唐嫣报告道：“唐副市长，我的接下来的计划是这样的。”
    “咱们一方面对黄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方面调查霍景良的死因，以及搜查现场证据。”
    “双管齐下，不怕不能将犯罪贩子绳之以法！”

 第一百零二章 拿去抵债

    说干就干，姜强立马开始部署行动，而劝降黄瑶的工作则全权委托交给李瑁处理。
    后者本来不想答应的，他毕竟只是一名银行的信贷经理，太过于深入刑事案件的调查不好。
    但架不住唐副市长发了话，当下保证，只要能够成功追回赃款，那么江东商业银行的一点五个亿资金就率先查封归还。
    这个诱惑力是十足的，李瑁根本抗拒不得，只得答应下来。
    县公安局二楼办公室内，黄瑶已经在此等待了四十分钟了。
    调查询问了一夜，她已经非常疲惫，本以为签署了文件就能回家，哪晓得办手续的女警竟然离开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她的心情从最开始的平和逐渐转为烦躁。
    就在即将爆发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办案女警，而是江东商业银行的信贷经理李瑁。
    黄瑶有些发愣，万万没想到两人还有再次相见的机会，正准备起身打招呼。
    李瑁就主动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先喝口水吧，你的手续已经在办理当中，很快就能回家。”
    听到肯定的答复，黄瑶心中微微一松，接过水瓶，礼貌的感谢道：“谢谢你李经理。”
    “不客气。”李瑁绅士一笑，主动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黄瑶见状有些奇怪，就见对方主动说道：“黄女士，慕斯酒吧的资金链条已经查清楚了。”
    “酒吧的出资方正是霍景良旗下的一间公司，你作为酒吧的大股东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这种事根本经不起查，现在科技发达，金融监控力度强到难以想象。
    不论出资的霍景良将钱转了多少道，最终都会追查到源头。
    黄瑶早就有了瞒不住的觉悟，此刻淡定笑道：“不错，我的确认识霍景良。”
    “这间酒吧的幕后老板也是他，我跟梁总只不过是管理人员而已。”
    “不过李经理，我事先声明，我跟霍景良的联系也就这些了，他在海宁市做生意，我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李瑁直视着黄瑶，一脸微笑的听着她说完这段话，忽然问道：“那绿林别墅区的四十八号楼呢？”
    “据物业还有房产局的登记资料，别墅的所有者是一名叫黄琼的女性。”
    “她只不过是一家幼儿园的幼师，每个月的工资不过四千出头，那套别墅当年的出售价是八百万，现在涨到了两千万。”
    “这么大一笔财富，是不是有些可疑啊？”
    听到李瑁提起黄琼，黄瑶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拿着矿泉水的手也抖了抖，不过这些细微的动作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取而代之则是一脸镇定。
    “不错，黄琼是我姐，这栋别墅其实是我的，我因为在县城有一套房子，二套房缴纳的税款比例较高，所以才把别墅放在我姐姐的名字下面。”
    “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些事而去为难我姐，她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而已。”
    话虽如此，但黄瑶明显没有刚才那般淡定了。
    要知道霍景良此刻就藏在那栋别墅中，一旦进行调查，肯定会把他给挖出来。
    哪晓得李瑁再次抛出了重磅炸弹，就见他苦笑着说：“黄女士，你可能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你现在肯定以为警方是通过调查你才发现你姐姐名下的那套别墅。”
    “其实不然，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些话就跟你明说了吧。”
    “就在此刻，警方人马已经在绿林别墅的四十八号楼，你知道他们发现什么了么？”
    黄瑶没答话，脸上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如果霍景良落入法网，那么她的一切也就完了。
    没了奢侈的生活，没了有钱人的地位，甚至这些年在霍景良这个大腹便便混蛋身后摇尾乞怜的艰辛都是一场空。
    此刻听见李瑁这么说，她即便心性再强大也扛不住，无比紧张的问道：“发现了什么？”
    本以为对方会说警方已经将霍景良缉拿归案，哪晓得李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发现了霍景良的尸体。”
    “尸体？”黄瑶仿佛没有听清这句话，重复了一句。
    李瑁肯定的点点头：“不错，就是尸体。”
    “他被人锤杀在了书房的地板上，警方正在对杀人现场做勘察，相信详细的尸检报告很快就会出来...”
    黄瑶此时的精神无比恍惚，哪还听的进李瑁后面的话，只是表情呆滞的念着“他死了，他居然死了”这些胡话。
    李瑁见她有些不对头，生怕这个女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黄女士你也别太伤...”
    一句话没说完，黄瑶就一脸愤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扭曲的道：“他死了？他怎么能死？”
    “他答应我要跟我去海外重新发展的，他还许诺，说以后的财产都归我支配，他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黄瑶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情绪变的激动无比。
    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从高中毕业后就开始投身公关领域。
    在二十四岁那年碰上了霍景良，很快就被对方俘获，成为了霍景良后宫大队中的一份子。
    这么多年以来她默默无闻任劳任怨，不光随叫随到的陪睡，还帮助对方打理着河东县的生意。
    好不容易熬出头，霍景良卷了一笔钱准备带着她一起跑路，哪晓得又生出如此多的旁枝末节。
    想到这，黄瑶几乎崩溃，蹲在地上就“嘤嘤嘤”的抽泣起来。
    哭了一会，一张纸巾递了过来，黄瑶抬头一看，正是李瑁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她接过纸巾，擦擦脸上泪水，喃喃问道：“是谁杀了他？”
    李瑁摊摊手，说：“警方还在调查，你知道吗？”
    黄瑶脸色一阵变化，看样子像说些什么，最后却给咽了回去，继续咬死口道：“不清楚，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谁都想要他的命！”
    李瑁再次问道：“黄女士，你就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交代什么？”黄瑶凄然一笑，“交待我骗了你们银行，骗了警方，其实我是霍景良的情妇吗？”
    “没错，我就是他的秘密情人，那栋别墅也是他出资买给我的。”
    “现在酒吧被查封了，你们赶紧去把别墅也给查了吧。”
    “霍景良欠了国家这么多钱，这些资产正好拿去抵债！”

 第一百零三章 套路

    都说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面对巨额财富，谁都会激发自身潜能。
    甚至作出一而再再而三妥协的事情，要说黄瑶对于杀害霍景良的凶手没有怀疑根本不可能。
    她与姓霍的接触这么深，又如此了解对方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就算不清楚心中也有个大概的轮廓。
    现在不老实交代自己所知道的问题，无非是有所念想，有所期望跟不甘心。
    通过对方此时的表现，李瑁更加能够确认黄瑶是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
    他不是警察，也没有姜强那般强势，既然黄瑶一条道走到黑，他也没啥可说的。
    主动道：“既然你不想配合我们，那就算了吧，我不强求。”
    “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了，你随时都可以走。”
    “至于霍景良的死亡案件，警方会调查下去，并且成功侦破的。”
    “你，你真的放我走？”黄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刻已经明确了她与霍景良的关系，没想到李瑁还能放了她。
    李瑁苦笑道：“事实证明夜市雇凶案件与你无关。”
    “就算霍景良死在你的别墅中，但你一晚上都在县公安局，所以你没有任何嫌疑。”
    “警方最多事后找你问问话，你配合调查就行。”
    “不过有一点，你既然帮着霍景良打理他在河东县的产业，那其中肯定会涉及到不少经济往来。”
    “你也清楚大发暴雷案件，这里面牵扯到不少国有资金以及企业资金，事后税务工商等部门肯定要上门。”
    “只要你不存在非法经营的问题，那就不会有事。”
    李瑁说着，主动起身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并且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黄瑶见他如此坦诚直白，心中大石终于落下，拿起随身物品便准备离开。
    临出门口时忽然回头，试探着问道：“李经理，您说霍景良被杀的动机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他早就被人盯上了？”
    看着这个狡猾的女人，李瑁心中彻底无语，没好气的回答道：“绿林别墅区的北区可是高档独栋别墅。”
    “光电子门禁就有好几道，物业保安每两个小时就要在外围巡逻一次，外人进的去么？这一点你作为房主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黄女士，我再告诉你一个细节，其实今天凌晨警方就发现了梁虎的踪迹。”
    “所以才追查到绿林别墅区，哪晓得在逐一排查的过程中发现了霍景良的尸体。”
    “你问我他是怎么死的，现在警方还在调查，我不能轻易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梁虎存在重大的作案嫌疑。”
    “他是霍景良的亲侄子，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你是聪明人，这里面的可能性不用我告诉你吧？”
    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就算黄瑶是傻子也能听懂，更何况她是个无比聪明的女人。
    此刻的她神色复杂无比，仿佛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瑁也没打断她的思路，而是找张椅子坐下慢慢悠悠抽起香烟。
    黄瑶忽然说道：“李，李经理，能够给我一根吗？”
    “便宜货，将就抽吧。”李瑁递过去一支利群帮其点燃。
    黄瑶重重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白色的烟雾，直到一根烟快要燃尽这才说道：“李经理，有些话我不方便在这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出去说。”
    “有门...”李瑁心中一喜，果断起身道：“没问题。”
    两人来到县公安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美式咖啡后便开始谈话。
    黄瑶支支吾吾，明显还处在纠结当中，李瑁见状继续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更何况霍景良的钱十有八九都是非法所得，这些钱拿着就不烫手吗？”
    “黄女士，你想过这些钱是谁的吗？”
    “老百姓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辛辛苦苦的工作，把钱存银行吃利息。”
    “银行为了创收，于是把这些资金拿出来做信贷业务，霍景良呢？空手套白狼，骗了银行，还骗了那些购买滨海阳光城房子的老百姓，简直缺了大德！”
    “他现在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国家一定会追回这笔钱。”
    “你知道资金来源不明的刑罚吗？数额十分巨大可是能够处于五年以上刑期的！”
    李瑁早就想好了攻克黄瑶心防的套路，一共有三步，第一步就是让对方放下戒备。
    第二步娓娓道来，向对方陈述利害关系，第三步则是祭出猛料，用白纸黑字的刑罚来威慑对方。
    普通人的资金都是有迹可循的，天降巨额财富，如果没有正规渠道证明的话，就是犯罪。
    李瑁这是在给黄瑶提醒，就算她得到了霍景良的隐匿资金也用不了，因为后续会有专人盯上她，只要她敢动用这笔钱，立马就能启动法律的手段进行制裁。
    不得不说这三步循序渐进的套路非常有效果，黄瑶立即露出惊恐的表情。
    紧接着便一脸惧怕的说：“我，我，我只有账户，没有密匙，这笔钱我取不出来！”
    “什么账户？是海外银行的账户吗？”李瑁心中“咯噔”一下，如果是海外银行的账户。
    比如说瑞士银行这种，那事情就严重了。
    前些年有个报道，瑞士银行进行盘账时发现一百名华人在他们那存了总计好几万亿的资金。
    不论新闻真假，都释放出一个关键信号，那就是鼎鼎大名的瑞行早就成为了世界黑钱的流通行。
    如果确认霍景良已经把骗贷所得存入了瑞行，那么法院就冻结不了这笔钱，并且谁有账户密码，谁就能成功把钱取出来。
    黄瑶的心理防线已然崩塌，此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摇摇头说：“按照老霍的想法，本来是要把这笔钱转移到瑞行的。”
    “但是因为事发太快，他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转移。”
    “最后我提议把这笔钱转到上海一家金融空壳公司，然后全部购买了比特币。”
    说到这，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共购买了五十万枚比特币！”
    任李瑁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跳，立马拿出手机查询现阶段的比特币行价。
    他很快查出，按照现在的价格，一枚比特币值225美刀（15年就是这个价）。
    换算成RMB就是一枚价值1395元，整整五十万枚，加起来足有七个亿的资金。

 第一百零四章 狡猾的逃犯

    要知道此时的比特币市场混乱无序，账户基本都是那种不记名的。
    只要有密匙就能随意买卖账户中的硬币，并且兑换之后还属于合法资金。
    最最重要的还不仅仅是安全问题，而是比特币市场起伏太过巨大，今天跌明天涨，比股票还要不靠谱。
    现阶段的价格是一枚比特币值两百多美刀，搞不好明天或者过些天就变成一百了，换算成RMB则更少。
    那样一来这七个亿的资金就缩水了一半，海宁市的银行跟金融机构可就亏的连裤衩子都没了。
    这么大一笔钱被放在这么个动荡的市场环境之中，不由得李瑁不担心，不心急火燎。
    “黄女士，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们合作，跟警方合作。”李瑁趁热打铁的道：“霍景良的死很可能是梁虎干的。”
    “这种见财起意的人不用我来说，你心中应该有数。”
    梁虎本就是残暴之人，这一点黄瑶知道的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在得知霍景良身死的消息后如此紧张激动，立马就答应李瑁合作的提议。
    这边谈的顺利，警方那边却困难重重。
    得知霍景良被杀的消息后，县局局长姜强立即带领大部队赶往绿林别墅区。
    经过法医跟技侦人员的现场勘探，发现别墅书房内的指纹全都被擦干净了，不止如此，搜索了整个房间也没发现杀人凶器。
    按照法医的初步推断，死者的致命伤位于额头遭遇钝器击打。
    可房间内却并没有符合其特征的作案工具，难道凶手有备而来，早就有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所以才在犯案后麻利的毁灭线索，连带着杀人凶器也被带走了。
    姜强听到汇报后陷入了沉思，想了会，立马让程大江带人去筛查小区监控。
    经过几个小时的筛查，固定了别墅区东门门口的监控录像，正是梁虎殴打出租车司机的一幕。
    梁虎是霍景良的侄子，以往几天不止一次在绿林别墅区露头，可以说他就是跟死者最后接触的人，具备重大作案嫌疑。
    虽然警方暂时没有找到梁虎的犯罪证据，但仅凭录像资料就已经能够进行传唤了。
    姜局长果断下令，全县通缉梁虎归案，与此同时搞定黄瑶的李瑁也到了现场，与他一同前来的除了唐副市长之外，还有私家侦探韩刚。
    三人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找到黄瑶口中的比特币账户密匙。
    本来杀人现场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可毕竟涉及到海宁市以及省内各家企业多达七个亿的贷款。
    姜强在通报了上级领导，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立马就指派专人帮助李瑁几人进行搜查。
    最终在书房的一张相框后发现了霍景良的秘密保险箱，借助气割等工具的辅助，他们成功打开了保险箱。
    遗憾的是保险箱内空无一物，并且明显有被翻动的痕迹。
    保险箱内的物件被搬空了，却没在这栋别墅里发现，那么梁虎因财起意的杀人动机就更加明显了。
    得知这一点的姜局赶紧加派人手追踪梁虎，势必要将对方捉拿归案。
    .......
    河东县城表面平静如常，内里却暗波汹涌，县公安局全体民警出动，不止如此，在上级领导的协助下，临近的望南县也派出刑侦支队前来支援。
    无数便衣警察深入民间调查梁虎的行踪，就连河东县下辖各个乡镇的巡防大队都出动了。
    而当事人梁虎对于这些却浑然不知，他当晚连夜逃入深山后，便开始打黄瑶的主意。
    梁虎这人外表暴躁冲动，内里却细腻的很，他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驱车去了红卫镇。
    在一家小店购买了充足的水跟食物，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时分，然后才驱车赶往老县城中心地带的酒吧一条街。
    慕斯酒吧已经被警方查封，办公室的账册全被工商局和税务局扫走了。
    大门上贴着长长的封条，三楼办公室也被封了，不过后窗却没有被封。
    狡猾的梁虎深知灯下黑的道理，于是将那辆走私的进口奔驰停在距离酒吧不远的烂尾楼。
    烂尾楼是五年前形成的，当时县政府本来准备进行老城区改造，烂尾楼区域就成了试点。
    可最终拆迁价格没谈拢，来自江中市的地产公司临阵脱逃，这才造成了这片烂尾楼的存在。
    靠近老城区，这里早就成为了拾荒者跟流浪汉的天下，因为面积极大，所以藏辆车毫无问题。
    将车停好，梁虎拿着食物跟饮水来到慕斯酒吧后面的小巷，他前不久才从这边逃脱警方的追踪，仅仅过去两天时间就又返回了。
    顺着水管爬进办公室，也不点灯，就在这里藏匿起来。
    为什么选择这里作为藏匿点？
    梁虎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灯下黑的道理，警方已经查封过酒吧，再来这巡查的可能性不大。
    还有第二点就是办公室的财务资料被搜走，人事资料却还在。
    黄瑶的身份资料这里都有，梁虎正好能够找到。
    不得不说这种行为非常危险，可富贵险中求，一想到那七个来亿的无助资金，他的血脉都开始沸腾起来。
    只要搞到黄瑶的账户，那么自己就能通过密匙U盘拿到账户上的比特币。
    到时候再寻求出海偷渡的可能，一旦让他成功逃往东南亚，再借由别的渠道前往老澳或者别的西方国家，那就算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梁虎美滋滋的藏匿在酒吧办公室，就这样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中午时分才醒过来，养好精神的他依旧没有冒然行动。
    按照他的推测，警方应该已经发现了霍景良的尸体，那么针对自己的追踪也就开始了。
    这期间调查与霍景良相关的人员必不可少，黄瑶这个情妇肯定逃脱不了。
    这个时候找上门无异于痴人说梦，还不如静静的等待，乔装改扮探探路，等弄清了此刻的河东局势再来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规划。
    不得不说梁虎是个人才，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河东县表面平静如水，内里却波涛汹涌，通缉他的公文早已下发，甚至连街边的小卖部都有他的照片做备份。

 第一百零五章 邪恶计划

    这样一来他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一连三天都窝在慕斯酒吧的办公室中。
    只是到了晚间时分才敢乔装成流浪汉或者其他身份的人前往黄瑶的家附近看一看。
    期间也想过，拿着从霍景良那抢来的美刀跟现金偷渡逃离，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这么干。
    归根究底还是这笔钱太少了，十万美刀外加几万块的RMB，光跑路的船票都需要好几万。
    成功到了东南亚，拿着十万美刀能干啥？怕是根本过不了几天富人日子。
    更何况他农民出身，从小到大也没好好学习，在语言上就不过关，人生地不熟的，有没有大笔钱财傍身，日子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
    经过再三思考，梁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把，冒着被警察通缉的风险也要从黄瑶那搞到账户。
    为此他做了三件事，首先就是把盘子踩稳，第二就是监视黄瑶的行踪，第三则是寻求火力上的援助。
    这年头热武器难搞，冷兵器还是非常好搞的，他很快便在一家工艺品店里购买了几把军用级别匕首。
    虽然是山寨货，刃口全是不锈钢材质打造，并不是精钢又或者强度更高的碳钢，但对付一个弱女子，这样带着血槽的大杀器已经足够具有威胁力了。
    准备好工具的他便开始实施绑架计划，自从霍景良死后，黄瑶就回归了正常生活。
    这几天白天往工商局，又或者税务局跑，大概率是交代着诸多问题，晚上则回家里住。
    梁虎装扮成拾荒者在黄瑶的小区里蹲守了好几天，发现她不是一个人，一起的还有名与她样貌神似的女人，看样子似乎是姐妹。
    两人经常从附近的幼儿园回家，除此之外身边还跟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老弱妇孺最合梁虎胃口，进而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甚至偷偷摸摸的上楼踩过点，准备寻找机会一击即中绑架黄瑶。
    作为目标的黄瑶却浑然不知，这套房子是黄家里父母留下的，面积不大总计八十来个平方，三室一厅的格局。
    一直是黄琼在住，现在霍景良挂了，酒吧又被查封，无奈下黄瑶只得搬回家跟姐姐与侄儿同住。
    黄琼比妹妹大五岁，性格恬淡，特别是离婚后更加无世无争，她在幼儿园当老师，工资不高，但在河东这个贫困县却活的非常滋润。
    对于亲妹妹的大起大落，做姐姐的黄琼没有多说什么，精心布置了家里的卧房，把妹妹给请了回来。
    家人就是这样，默默无闻的付出，落难时拉一把。
    黄瑶今天去了趟税务局，交代了慕斯酒吧做假账的问题，因为唐副市长事先打过招呼，所以税务局的人没有为难她。
    交代完问题的她只觉得一身轻松，主动去学校接了侄子，领着小家伙买了一份KFC，之后两人又去幼儿园接姐姐下班。
    三人兴高采烈去了趟超市，买完东西后准备回家，刚出超市黄琼就发现了问题，拉着妹妹的胳膊问道：“是不是有人跟踪咱？”
    说着，停下脚步，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看。
    距离三人不远处有两名中年男人，看似在逛街，双眼却始终盯着这边，搞的黄琼一阵毛骨悚然。
    县城本就不大，妹妹的情史八卦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能没有耳闻，那个姓霍的老板不是啥好东西，现在酒吧垮了，还被有关部门调查，搞不好就是对方派人来对付妹妹的。
    黄琼不知道霍景良已经嗝屁的消息，自然有这种猜测。
    黄瑶却表现的非常淡然，解释道：“不用怕，他们是警察，来保护我们的。”
    “警察？”黄琼吃了一惊。
    黄瑶安慰道：“姐，你就放心吧，我以后会听话的，一定不让你操心。”
    听见妹妹真情流露的话，黄琼的眼眶有些湿润，父母走的早，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教育好妹妹，导致她去当了人家的情妇跟白手套，从而闹到这个地步，不自责是不可能的。
    此时已经傍晚时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两人领着小男孩回家，临近门栋时，黄瑶的手机忽然响了。
    接通一听，是李瑁打来的，说是有些事要商量商量。
    她能没事靠的全是这个男人，自然有求必应，跟黄琼解释一番就回头上了一辆民用牌照的别克车。
    她走了，在暗中保护她的警察也跟着撤离，几辆车从面前飞驰而过。
    黄琼微叹口气，牵着儿子的手进了门栋。
    她只不过是一名普通老百姓，对于妹妹的事帮不上任何忙，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便是警察了。
    除此之外还能办到的就是做好饭菜，等待着妹妹回家来吃。
    夜晚六点半，黄琼正在自家厨房炒菜，儿子则在客厅的沙发前看喜羊羊。
    忽然，客厅的房门被敲响了，厨房里的黄琼把头伸出来问道：“谁啊。”
    妹妹有家门钥匙，所以敲门的绝对不是她。
    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男声，“天然气公司检修。”
    “检修？”黄琼有些疑惑，煤气公司的人这么敬业？饭点还在检修。
    带着疑惑的她走到门后，拉开了木门，隔着防盗门就见外面站着个身材矮壮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连体工装，戴着黑色鸭舌帽，胸口挂着个塑料牌子，光线太暗没有看清具体写什么，除此之外他还背了个黄色帆布袋子。
    “你是天然气公司的？”
    “是，你们小区管道老化，要进行全面检修，白天我来过一趟你们家没人，所以现在又来了。”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甚至有点急躁的样子。
    这样反而令黄琼放下了戒备，天然气公司的人都这样，更何况对方说的也是实情。
    白天儿子上学，自己上班，妹妹又要配合有关部门调查，家里自然没人。
    想到这，她便打开房门让男人进来，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透过客厅明亮的大灯黄琼看清了对方胸口的塑料牌子。
    上面本应该写着天然气公司，以及员工编号。
    但牌子上却没有，而是个蛋糕店的名称，并且工牌特别老旧，一看就是那种被人丢弃的。
    黄琼立即警觉起来，不过为时已晚，察觉异样的男人反身就带上了防盗门，然后又顺手合拢木门，从随身的帆布包裹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威胁道：“黄瑶呢？那个贱人在哪？”

 第一百零六章 亡命之徒

    李瑁将黄瑶喊来了下榻的酒店，除了他之外，作陪的还有唐嫣，韩刚以及市委办公室副主任胡庆。
    几人要了间小包房，边吃饭边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对于唐副市长来说，此次的河东县之行极为成功，不光追查到了霍景良的行踪，还锁定了那笔钱的去向。
    这一切都靠李瑁不肯放弃的工作态度才能够水落石出，所以这顿饭是唐嫣主动请客。
    吃完饭后她就准备回海宁市，毕竟级别在那，不能老耗在小小的河东县，回去主持清偿工作才是正途。
    至于追回霍景良隐匿的资金则要靠本地警方了，现在他们已经知晓比特币的账户号码，只要能拿到密匙U盘，这笔巨额贷款就能成功追回来。
    吃了一半，唐嫣主动举杯，冲李瑁含笑道：“谢谢你，李经理，这次要不是你锲而不舍，工作就不会如此顺利。”
    李瑁没想到堂堂副市长如此看重自己，连忙端起酒杯回敬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唐嫣微微点点头，又对黄瑶说道：“黄小姐，也谢谢你及时弃暗投明的明智举动。”
    “有关单位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只要你配合调查，应该问题不大。”
    黄瑶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罪责问题，她身上不止有慕斯酒吧偷税偷税的问题，还涉嫌帮助霍景良隐匿资金。
    如果较真的话，坐牢是肯定的，那样一来前途就毁了。
    现在却不一样了，有了唐嫣的帮忙，牢狱之灾便能免除。
    人没事何愁今后不能东山再起？
    想到这，黄瑶一脸感激的道：“谢谢您唐副市长。”
    接下来唐嫣又跟李瑁打了招呼，说是夜市偶遇的任程伟跟任盈盈父女不容易，能帮忙就帮一帮，如果需要的话她也可以提供援助。
    “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管到底的，保证老任大哥他安全出院。”
    “行，那我就替他们父女俩提前谢谢你了。”唐副市长嫣然一笑，仿佛盛开的百合花般娇艳欲滴，看的李瑁是一阵恍惚。
    忽然，桌子上的摆着的手机响了，黄瑶一脸不好意思的按下静音键，冲众人道：“不好意思，我姐姐的电话，估计是问我几时回家。”
    唐嫣理解的摆摆手道：“你就接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人担心也很正常。”
    “是。”想起姐姐对自己无条件的好，黄瑶赶忙拿起手机去了茶水间。
    仅仅过了十秒钟不到，她就尖叫着说：“我回来，你别对我家人动粗。”
    听见这话，包房内的众人全都愣住了，李瑁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进茶水间。
    “怎么回事？”
    此刻的黄瑶已经泣不成声了，满脸愧疚的哭诉道：“是梁虎，他在我姐姐家，绑架了我姐姐跟侄子。”
    没想到梁虎还真是个亡命之徒，朗朗晴天竟然玩起了绑架人质的套路。
    不过想想他对自己亲叔叔都能痛下杀手，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就没啥可意外的了。
    黄瑶此刻正处于警察的严密保护之下，程大江所长就在酒店下面，得知消息立即带人赶了上来。
    同时唐嫣也给姜强去了电话，不一会儿众人便乘上警车去了黄琼家所在的小区。
    .......
    两个小时前，梁虎换上破破烂烂的外套，提着装满工具的黄色帆布包出了慕斯酒吧办公室。
    他不敢开那辆奔驰车，怕引人注意，所以步行来到黄瑶所居住的小区。
    他已经连续四五天蹲守在小区里了，一直以收破烂的身份掩人耳目。
    其精湛的演技跟优良的服化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顺利的摸清了黄瑶的作息时间，以及黄家的人口数量。
    于是决定傍晚时分就动手，伪装成修天然气的工人骗开黄家大门，然后逼迫黄瑶说出霍景良比特币的账户。
    等事成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将黄家的女人孩子全部灭口，然后逃之夭夭。
    等警方发现几人尸体，他估计早就偷渡去了东南亚，那个时候梁虎就不是梁虎了，而是坐拥七个亿身价的隐形富豪。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异常骨感，按照先前得知的信息，黄瑶晚饭时间应该在家啊。
    但骗开黄家大门后，家里却只有黄琼跟他儿子两人。
    梁虎这个气啊，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刀子都亮了，这个时候不继续干下去以后怕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于是他决定赌一把，威逼黄琼骗黄瑶回家。
    哪晓得面前的女人看似柔弱，其实内里刚强的很，即便拿她的儿子做威胁，她也不肯主动打电话骗妹妹回家。
    梁虎只觉得一股怒火顺着丹田往上涌，举刀想立刻结果了对方，转念一考虑，又要依仗两人威胁黄瑶，于是强压住怒火拨通了黄瑶的电话。
    他不清楚黄瑶被警察保护的事情，自然没提警察，只是威胁对方尽快回家，要不然就给黄琼跟她儿子收尸。
    等了没二十分钟，远处竟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这一下可把梁虎给吓坏了，指着被捆住的黄琼就骂道：“马勒戈壁的，你妹妹报警了？”
    黄琼道：“她没报警，她一直被警察保护着，你就这么打电话过去，警方当然知道。”
    梁虎闻言后悔不已，自己踩了近一个星期的盘子，咋就没发现黄瑶身边有警察呢？
    这帮警察是他妈特工吧，隐藏的如此之深？
    梁虎想要立刻溜走，可七个亿的巨款近在咫尺，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逃跑。
    犹豫间警灯已经来到楼下，透过客厅的窗户，就见不远处驶来好几辆警车，大批警员也赶了过来，正在封锁现场疏散楼下闲逛的居民。
    黄家住在三楼，所以看的特别清楚，跑是跑不掉了，梁虎立即就把目光挪到了黄琼跟小男孩的身上。
    他先是拉紧了窗帘，然后又把客厅的柜子推向大门口，见柜子不牢靠，又把电视冰箱这些家用电器堵上。
    等办完这些事便命令黄琼站在窗户后面，他则将小男孩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黄琼儿子今年不过七岁，刚刚上小学二年级，哪见过此等场面，吓的是哇哇直哭，满脸鼻涕眼泪。
    梁虎非常满意，因为小孩子凄厉的哭声会令警方有所忌惮，不至于采取强攻的策略，随意在小男孩哭声渐停时，他还会故意掐身上的软肉，让对方哭的更大声，以至于楼下都听的见。

 第一百零七章 对峙局面

    得知犯罪嫌疑人铤而走险绑架了黄瑶的姐姐跟侄子，姜强果断采取行动，启动了警方的紧急预案。
    县公安局预审科的刑事谈判专家、县大队特警，以及地方派出所民警全体出动。
    交警负责开路，沿路都有协警维持秩序，帮助疏散小区群众，仅仅二十分钟不到就将黄琼所在的老式小区给包圆了。
    梁虎就算长了翅膀也跑不掉，但最麻烦的显然并不是这些，而是他手上有两名无辜的老百姓，其中还有一名未成年的孩子。
    此举令警方投鼠忌器，根本不敢采取强攻的手段。
    接到电话的黄瑶跟疯了一般，搭乘着程大江的警车来到小区，此刻小区大门已经被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封锁，程大江亮明身份才顺利通过。
    来到黄琼家楼下，这里依然成为了警察的海洋，三辆防暴警车堵在楼栋口，一辆指挥车隐藏在楼下的花坛后面。
    距离楼栋两百米处围着大批民警，拉着封锁线，将看热闹的居民堵在外面。
    此时不少居民在警察的护送下从楼栋内跑出来，看样子是临时清场在。
    姜强正在指挥车里掌控全局，见程大江领着李瑁黄瑶以及唐副市长等人赶来，他赶忙下车迎接。
    黄瑶沿路过来，不停观察着三楼自家的房子，房间内却没有亮灯，不止如此，窗帘还被拉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状况。
    姜强见她一脸紧张，也没藏着掖着，冲众人开门见山的道：“黄小姐，现在能够确认，你侄子跟姐姐就在屋子内，根据社区监控显示，梁虎经过乔装改扮进入的楼栋，现在应该在你...”
    他话没说完，黄瑶的手机就再次响起。
    黄瑶已经被吓傻了，捧着手机双手都在颤抖，李瑁见状直接抢了过来，打开免提键接通。
    “贱人，你他妈的报了警？”
    话筒里传来梁虎歇斯底里的声音，背景音中还伴随着男孩的哭喊，此举更加令众人焦急万分。
    “我没报警，我没，我没有主动报警！”黄瑶哭诉道，又祈求着对方，“梁虎，你放过我姐他们，我求求你了，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
    “草，你个贱人现在知道配合了？妈的，还不赶紧把死老鬼的秘密资金账号报出来！”梁虎再次发出指令。
    就在两人通话的时候，姜强用眼神示意旁边的手下，询问着部队的狙击手到了没。
    后者摇摇头，一脸无奈，河东县公安局规模不大，整体配置不过三百来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文职警员以及普通办案警员。
    特警队是去年年初才成立的，也只有三十来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突击手，配备85式冲锋枪，或者95式突击步枪，根本没有专职的狙击手在岗。
    像这种级别的恶性案件只能跟驻扎在县城周边的部队求援，消息是十分钟前报过去的，此刻还没回复。
    不过可以想象等军队的狙击手到位，起码是一两个小时后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透了。
    黄瑶报完了霍景良的秘密资金账户，梁虎又要求跟警方的高层说话。
    姜强果断开口，“梁虎，我是姜强，县公安局局长，你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了，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唯一的出路就是释放人质，配合警方工作，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去你码的，你拿什么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老子干了霍景良，一命抵一命，还有活头么？”
    指挥车内的众人全都听到了这句话，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霍景良的死真是梁虎一手制造的。
    听见这话的黄瑶更是双腿一软，当场就摔倒在了地上。
    对于她来说，此刻没什么比亲姐姐与亲侄儿的性命重要。
    梁虎如此残暴，连养育自己长大的叔叔都能痛下杀手，对于非亲非故，甚至有仇怨的敌人哪会心软。
    姜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他是现场的指挥，这个时候谁都能乱，唯独他不能乱。
    于是镇定的说道：“梁虎，你现在也得到账户了，有什么要求就提，千万不要伤害人质！”
    那头的梁虎见公安局长被自己拿捏住，得意的不行，猖狂的笑道：“早这么上路不就好了。”
    “妈的，磨磨唧唧的，老子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我要一架直升飞机，外加两把枪，立刻送离开...”
    这个要求太过分，完全就是常人难以办到的，就拿直升飞机来说，河东县穷的公鸡都不打鸣。
    县公安局更是资金不足，常规的枪械都配不起，哪来的钱买飞机。
    更别谈送梁虎这个犯罪分子逃离了，那两把枪更是痴心妄想。
    以梁虎现在的疯劲儿，再多给他两把枪，怕是整个县城都要给他闹翻天。
    虽然这两个条件姜强一条都不能答应，可为了安抚犯罪分子的激动情绪，他还是同意道，“没问题，不过时间不够，五分钟我上哪去调直升机过来？”
    “草，你他妈的还敢找借口？”梁虎语气嚣张的道：“最多给你一刻钟，一刻钟之后我要的两样东西不到位，老子就杀了人质，大家鱼死网破！”
    “砰...”
    随着一阵忙音，对方掐断了电话，姜强一脸愤怒的看这众人。
    此时特警队队长跑了过来，姜强立即质问道：“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攻入屋子解救人质？”
    队长表情尴尬的摇摇头，报告道：“非常困难，主要是地理形势不妙，罪犯非常狡猾，窗帘全部被拉了起来。”
    “我们判断不了屋内的人质站位，也不清楚罪犯的武器种类，就这样贸贸然闯入肯定不妥。”
    “那远距离狙击罪犯呢？”姜强再次发问。
    特警队长低着头道：“难度太大了，还是那个问题，屋内的情况不明，不好进行狙击，更何况我们没有专业的狙击设...”
    队长还没报告完，姜强就不耐烦的打断道，“攻不进去就不要废话了。”说完摆摆手挥退了特警队长。
    此时预审科请的谈判专家也到了。
    这是个五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的胖胖男，他穿着整齐的西装，因为跑步过来而满头大汗。
    姜强看见他如同看见了希望，连忙道：“覃老师，您终于到了。”
    说着便介绍了指挥车内的众人，又详细讲述了梁虎的个人情况。
    “这个，这个，犯罪分子现在很激动啊，得先安抚对方的情绪，这样，我亲自上去一趟吧。”
    覃老师边用手绢擦汗边说着，别看他一副“肾亏”的样子，胆子还挺大，竟然敢直面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不过这个提议很快遭到姜强的否决，摇头晃脑的道：“不行，您不能上去，会有危险的。”
    覃老师看了眼唐嫣，笑着问：“唐副市长，现场的官职你最大，你来决定吧。”

 第一百零八章 省里来的专家

    烫手的山芋就这样抛给了唐嫣，她的确是副市长，可面对这种状况也是第一次啊，哪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情急下将目光投向了李瑁，后者砸吧砸吧嘴，想要找寻韩刚的身影，对方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这种情况下作用自然比自己要大。
    哪晓得刚才还在老韩现在却不见了，李瑁只得硬着头皮问道：“覃老师是吧？您有信心劝服对方吗？”
    覃老师一脸骄傲的推了推眼镜框，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姜强道：“小李，这话说的，覃老师可是省里的刑侦专家。”
    “咱们省警校的专职教授，前两年参加过世界刑侦大会，去年五一还得了劳动模范奖章，他出具的刑事类书籍，以及犯罪分子心理类书记甚至发行到了海外。”
    “是不少国家警务系统的必读书籍。”
    “因为家里有事休假，这才回咱们河东老家。”
    李瑁没想到面前这个胖子的来头如此之大，自然没什么言语了，冲扶着瘫软黄瑶的唐嫣点了点头。
    后者立即道：“覃老师，那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梁虎就是典型的冲动型罪犯，只要稍加引导，他就能想通，并且主动自首。”
    覃老师抚了抚没有胡子的下巴，脸上流露出自信且优雅的微笑，此刻的他虽然穿着西装，但在众人眼中却成为了仙风道骨的高人。
    “高人”在两位民警的护送下进入了楼栋，他戴着隐形耳麦，胸口由上至下第二颗纽扣还被针孔摄像头覆盖，指挥车内的几人能够听到他与梁虎的对话声，也看的到他所面临的情况。
    “蹬蹬蹬...”一阵上楼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镜头画面的摇晃。
    覃老师隔着门喊话道：“梁虎，小梁，我是省刑侦总队的覃欢，这次过来是帮助你的。”
    门没开，里面传来一阵嚣张的怒骂，“沙比，回家帮你妈去，老子不需要你帮忙！”
    态度恶劣的匪徒覃老师见的多了，对于梁虎的态度早已麻木，见此情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冲着胸口镜头压了压手，示意让镜头外的众人不要担心。
    继续开解道：“直升机的调配手续已经在办理当中了，但是需要时间。”
    “你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人质，我听那个小男孩哭个不停，他是不是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了？”
    “小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了错不可怕，改正就是，也千万别把过错扩大。”
    “万一小男孩出了什么事，你说警方会放你走吗？”
    屋内一阵沉默，大家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然，门内“哐当”一阵乱响，似乎是有重物砸在地上，木门竟然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便是铁门。
    小男孩的哭声非常大，震耳欲聋，凄厉无比，门后的梁虎真不是个东西，将孩子抱在胸口处，另一只手则握着匕首狠狠顶在他的咽喉。
    难怪孩子会哭个不停，谁被这样对待都会情绪激动难以自制。
    终于开了门，覃老师心中一喜，监控器后的众人更是兴奋起来，省刑侦总队的专家果然不是一般般的警务人员。
    门开了，覃老师非常配合的举起双手，还主动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梁虎见状，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但却没有放开小男孩，而是警告道：“看见了？”
    “老子遵守规矩，你们也别耍花样，还剩下十分钟，要是直升机跟枪再不来，老子就干死他！”
    “别别，千万别冲动。”覃老师道：“这样，你让我进去，咱俩慢慢谈谈。”
    见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又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并且是省刑侦队的专家，给自己当人质筹码就更重了，于是梁虎点点头道：“你别耍花样老子就放你进来！”
    “没问题，我怎么可能耍花样。”覃老师呵呵一笑，拉开房门钻了进去。
    对于他的果断，镜头后的众人无不捏了把冷汗，姜强更是一脸敬佩的说道：“不愧是覃老师，胆大心细，真乃我辈楷模！”
    覃老师成功进入了屋子，透过胸口的针孔摄像机，大家伙终于看清屋子内部的状况。
    梁虎果然狡猾奸诈，不光拉上了屋内的窗帘，门口位置还给堵上了家具，就连灯光都没开，透过夜视功能众人这才勉强看清屋内格局。
    此刻黄琼被五花大绑的倒在客厅沙发上，梁虎见覃老师进来，便将孩子扔到黄琼身边，然后用匕首对着覃老师命令道，“你，把门给我堵上！”
    说着指了指被挪开的柜子以及电视机。
    覃老师哪敢不从，老老实实的挪动家具，累的他满头大汗，呼哧呼哧直喘气。
    终于搞定门口，他也雷脱了气儿，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小梁，我看你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要不就算了吧。”
    “咱们国家的法律你应该清楚，对待主动自首的犯罪分子是有从轻情节的。”
    “你如果继续一条道走到黑，等待你的绝对是法律的严惩。”
    “闭嘴，草泥马的，还从轻情节？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梁虎叫嚣道：“老子的命老子自己做主。”
    “太年轻，这话显的你毫无城府。”覃老师徐徐善诱道：“即便拿到了直升机你能去哪？”
    “天大地大，哪块儿不是国家的土地？除非你能开着直升机飞进外太空，要不然下场只会是被警方捉拿。”
    “但是投降就不一样了，我能保证...”
    覃老师虽然疲累，却也知道时间不等人的道理，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极力劝阻着情绪激动的梁虎。
    效果却不怎么好，罪犯貌似铁了心要顽抗到底，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覃老师的话也密集起来。
    手舞足蹈的，一不小心弄掉了塞进耳蜗的麦克，只听一声轻微的声音，镜头中的梁虎就扑了过来。
    他拿匕首抵住覃老师肚子，随手捡起那颗黄豆般大小的耳麦，然后狠狠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铛...”
    指挥车内一阵忙音，不等众人反应，视频画面中的梁虎再次发现了覃老师胸口的针孔摄像头。
    跟声音一样，监控器上的画面随之变成了雪花点。
    要知道覃欢可是省城来的专家啊，要是在小小的河东县出了事，别说他姜强了，就是县长都不一定担的住。
    就在众人惊愕不已的时候，三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一个臃肿的身躯被扔了下来，然后就传来梁虎嚣张的声音。
    “妈的，敢耍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炸了这栋楼？”

 第一百零九章 疯了的梁虎

    这回没了窗帘的阻碍，大家伙终于看清了三楼客厅内的状况。
    就见一脸疯狂表情的梁虎将覃老师从窗口扔了下来，不光如此，还当着所有人员的面扯开了自己的外套扣子。
    就见里面密密麻麻的绑了一圈红色的长筒状物体，眼尖的姜强立马就反应过来，冲对讲机猛喊，“小心，有炸弹，全体隐蔽！”
    梁虎还真是穷凶极恶，竟然在腰部位置绑了一圈雷管，难怪如此嚣张，敢跟警方提直升机跟手枪的逆天要求。
    更敢将省城来的刑侦高人给扔下楼，此刻的河东警方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叹息着这次算是遇到硬点子了。
    可怜覃老师，慌乱中被梁虎直接扔下楼，他身材本就臃肿，身手更是迟钝的很，从窗口掉下来后简直就是自由落体的状态。
    先是撞在了楼下的伸缩衣架上，然后砸塌了二楼的空调外机，直挺挺的掉在一楼雨棚上。
    “哐当”一声响，铝制雨棚瞬间脱落，跟着覃老师一同调进一楼的花坛之中。
    驻守在附近的警员赶忙冲上去救人，将覃老师从花丛中救出来。
    幸好被扔下来时砸到了许多障碍物，这才导致有一定的缓冲效果，要不然即便是三层的高度，依然会摔死人。
    此刻的覃欢哪还有刚才风轻云淡世外高人的样子，满头满脸的鲜血，样子狼狈不堪，如同杀猪般的惨叫连连。
    “赶紧送覃老师去医院！”姜强果断的下达了指令，然后主动走出指挥车，将自己暴露在梁虎的视野之下。
    高声喊道：“我是现场总指挥，梁虎，你千万别冲动。”
    “就算不为人质着想，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一旦引爆炸药，你的性命也会跟着搭进去的！”
    炸药这玩意当然不是同归于尽的东西，而是梁虎的底牌，釜底抽薪的一招狠棋。
    见自己想要造成的威慑力达到了，他的态度更加嚣张，不光把自己暴露在了对面楼栋特警的枪口之下，还猖狂的点燃一支香烟吼道：“我知道你们安排了狙击手。”
    “有种就开枪打死我，不过我的手一松，这栋楼就跟着没了！”
    说着，伸出右手晃了晃，就见他手中握着个东西，大概率是腰间炸弹的引爆器。
    本来这栋楼周围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居民，见匪徒猖狂至此，竟然携带了炸药，一个个被吓的面色惨白，扭头就跑。
    见梁虎来真的，姜强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跟对方硬刚，从而引起了爆炸。
    即便没有死人，造成的恶劣影响也消除不了，到时候就不光是自己被摘帽子的事情了，怕是整个河东县城都会受到影响。
    “别，千万别，你的要求我们答应，只要你不引爆炸弹，我们就放你安全离开这里！”
    答应了梁虎的要求，姜强一脸无奈的走进指挥车，此刻的再没刚才的坚毅，而是一脸犹豫的问着特警队长。
    “犯罪分子已经彻底疯了，为了避免更大规模的伤亡，大家伙准备突击吧！”
    这也是无奈之举，一辆直升机外加两把手枪。
    也不知道梁虎是怎么想的，在这片土地上朝警察提出这样离谱的条件，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覃老师失败了，接下来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派遣精兵强将突击，能够成功抓住罪犯那就皆大欢喜，一旦对方引爆炸弹，那就只有鱼死网破这一条路可走了。
    姜强目光炯炯的看向特警队长，轻声说道：“小林，咱们干警察的一定要把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
    “行动计划由你制定，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证人质安全！”
    “是！”小林一脸郑重的立正敬礼，脸上一星半点的犹豫之色都没有。
    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面对梁虎这种级别的匪徒，整个河东县公安系统除了他们特警队，还有谁能上？
    特警队刚刚成立，这三十名队员就是河东县第一批特警队员，此时正是利刃出鞘的时候。
    听着两人的对话，指挥车内的众人全都沉默了，心中无比佩服这些最可爱的人。
    唯独黄瑶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哀鸣两声便一头栽倒，要不是胡庆扶着，估计就摔倒在地了。
    姜强吩咐完，又冲唐嫣说道：“唐副市长，您跟大家伙一起撤离吧。”
    “这里有我们，您放心，我们一定以老百姓的安全为行动前提。”
    没想到姜局长竟然要跟着特警们一起行动，唐嫣心中是佩服万分，正在此时，李瑁忽然指着三楼的窗口处惊讶叫道：“你们看！”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循声望去，就见黄琼家的客厅窗口处又一个人被扔了出来。
    大家本以为是梁虎发神经，开始处理人质了，哪晓得定睛一看，被扔出来的竟然是他本人。
    此刻的梁虎衣衫不整，上衣都被扯破了，整个人如同一包面袋子被扔到了一楼，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咔嚓”一声响，腿骨当即折断，他也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举着95式步枪的特警们都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顺着三楼窗户望去，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矗立在窗口，此人满脸的连毛胡子，长相粗狂跟神农架的野人一般。
    此刻正咧嘴笑着，露出两排烟熏大黄牙，正是消失不见的私家侦探韩刚，不光如此，他手中还拎着一串火红色的雷管。
    一脸不屑的大喊道：“危机解除了，你们上来吧。”
    “什么他妈的雷管炸弹，就是一串鞭炮而已，市里不是禁鞭了么？咋河东还有炮仗卖？”
    “卧槽，老韩！”李瑁惊声叫道，眼里全是喜悦之色。
    二十分钟前，韩刚随同派出所的程大江以及众人来到绑架现场，他是老刑警了，听了姜强的介绍后，立即就独自离开，观察着这栋楼的攻击点位。
    很快在楼栋后侧找到了向上的路径，这是栋九十年代的老楼。
    墙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各种管道，其中有一条天然气管道直通楼顶，更加靠近每家每户的厨房位置。
    他见此地有空档，于是就爬了上去，成功从黄家的厨房翻进屋内。

 第一百一十章 兵不血刃

    这一过程只花费了区区五分钟而已，既显现出他利落干净的身手，也表明他虽然干了私家侦探，却也没丢掉刑警的老传统。
    潜伏进黄家后，韩刚一直躲在厨房，偷偷观察着客厅内的状况。
    就见梁虎正在与门外的人对话，没多久就挪开了家具把那个所谓的刑侦专家给放了进来。
    之后两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在刑侦专家覃老师的言语下，梁虎被“顺利”激怒，之后就发生了疯狂的一幕。
    韩刚想出手帮忙，还是晚了一步，只得继续潜伏寻找下手的时机。
    后来又听见梁虎背着炸弹，即便韩刚经验再丰富也被吓了一跳，他距离梁虎较近，看的是一清二楚。
    对方手中捏着个电视机遥控器，腰间缠的也不是什么炸弹，而是一圈大号鞭炮而已。
    这玩意乡下很常见，每根的售价在四五块钱左右，小孩子拿来炸鱼炸牛粪可以，真伤人也伤的到，不过想要靠着这些玩意杀人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韩刚见梁虎一举镇住楼下的警察，正是得意洋洋的时候，于是便闪电般的出了手。
    他速度极快，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仅仅两步便跨到了梁虎身后，二话不说就死死勒住了对方的脖颈，然后抬手猛击对方后脑。
    众所周知，后脑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一般格斗比赛除了下阴之外，后脑也是不能击打的部位。
    一旦击中，很有可能造成颅内出血，力量太大甚至会当场毙命。
    韩刚哪管那些，勒住对方脖子就是一顿猛击，打的梁虎直翻白眼。
    不过梁虎也不是吃素的，一身腱子肉可不是白练的，此时被制住依然拼命反抗，两人扭打中，韩刚举起对方就扔下了楼，同时还扯下了大半截“炸弹”。
    仔细一看，果然是乡间盛行的鞭炮，这玩意还有个名称，叫作“春雷”，如同春天里的一道惊雷，点然爆炸后声音极其响亮夸张。
    摔断腿骨的梁虎躺在水泥上的哀嚎不已，刚想挣扎着起来，就见十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扑了上来。
    叠罗汉般把他死死压在地上，气儿都差点没有喘过来。
    梁虎就这样被抓了，民警麻利的上楼解救人质，姜强也在其中，见到单手提着一串“炸弹”的韩刚后，他一脸惊喜的拍了拍对方肩膀。
    “兄弟，好样的！”
    韩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谦虚道：“小意思。”
    一场危机就这样解除了，现场弥漫着胜利的气氛，特别是县局局长姜强，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要知道河东县已经好几年没有碰上这类恶性案件了，上次有行径这般恶劣的事件还得追溯到六年前。
    也就是江东商业银行被匪徒抢劫的那一天。
    上次的结果就不怎么好，匪徒成功逃脱并且销声匿迹后，县公安局的领导几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最轻的都是降职处分，这回却不一样了，由姜局长所领导的公安队伍团结一心，成功解救了被困人质不说。
    还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极其危险的杀人犯梁虎，这个功劳不必说，绝对算是等级之上的。
    姜强这个局长的仕途必将因此更为辉煌，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得知姐姐跟侄子被成功救出的消息，刚刚醒过来的黄瑶泣不成声，连滚带爬冲向了亲人那边。
    当着众民警的面，三人抱头痛哭，此时韩刚也下了楼，将那串鞭炮交给专职民警，笑呵呵的走到唐嫣跟李瑁身边。
    “老李，这次大获成功，老子可是冒了生命危险的，无论如何都得加钱哦！”
    听到加钱的字样，唐嫣好奇的望向李瑁，后者一脸尴尬的解释了始末，也就是答应韩刚那十万酬劳的事情。
    唐副市长呵呵一笑，主动道：“老韩，这次干的不错，我给你申请，让市里给你办法好市民的勇敢奖章。”
    说完，又俏皮的加了句，“有奖金的哦。”
    见堂堂副市长喊自己老韩，韩刚出人意料的一阵脸红，诺大的汉子竟然不好意思起来，惹得众人再次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
    梁虎挟持人质案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县公安局立马开始侦破他杀害霍景良的刑事案件。
    面对警方的质问，梁虎表现的非常强硬，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霍景良不是他杀的。
    这一下可把办案人员给气炸了，连带着姜强也被气的不轻，拿出那晚的执法记录仪吼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亲口承认杀害了霍景良，怎么？现在还想抵赖？”
    梁虎被铐在县局审讯室的椅子上，不光双手被固定住了，就连腰部跟双腿也在铐子的束缚之下，妥妥的重刑犯待遇。
    他却一点都不当回事，而是嚣张的回应道：“我还说我杀了本拉登呢。”
    “美利坚的肯尼迪也是我干掉的，你们找美子那边的人起诉我啊。”
    见他这副模样，姜强的双眼几乎要喷火，可对方的话却没错。
    在刑事案件中口供非常很重要，但铁一般的证据则更加重要。
    系统内有句话，叫作无口供办案，意思就是即便犯罪嫌疑人死咬着不开口，警方也会找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对方犯罪。
    霍景良被杀案的证据链的确不完整，最重要的杀人凶器没有找到，现场的指纹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现在唯一能证明案件与梁虎有关的便是小区东门的监控录像，他当晚凌晨时分与出租车司机发生冲突。
    打了人之后进了小区，再之后便没有踪迹，而霍景良却死在了别墅的书房中，两者有些关联，却也不至于形成杀人的证据链条。
    面对梁虎的百般抵赖，姜强是有苦难言，转念一想，很快把目光打在了韩刚身上。
    对方曾经是海宁市桥头区的刑警，侦破过不少大案要案，经验丰富，找他过来帮忙最为合适。
    此刻李瑁跟韩刚还没离开河东县，两人经此一役得到了不少好处。
    韩刚就不必说了，那十万块钱的银行酬金板上钉钉，唐副市长还要替他申请好市民见义勇为奖，这又是一笔不菲的奖金。
    这一趟不过个把星期时间，赚的却是盆满钵满，韩刚自然高兴的合不拢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购房受害者

    李瑁也一样，他来河东县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查霍景良的隐匿资金。
    姓霍的老骗子虽然挂了，但资金线索却成功暴露了出来，按照黄瑶的交待，他们将从银行贷款得来的七个亿资金转移到了非法虚拟账户之中。
    黄瑶知晓账户号码，但却需要特殊的密匙才能打开账户。
    随着梁虎的落网，那个藏有七个亿巨额资金的账户也就被打开了。
    幸好时间短，比特币行情没有太大的涨跌变化，所以唐嫣立刻让专案组的成员提取了账户内的五十万硬币。
    等成功卖出后，江东商业银行的一点五个亿贷款就能原数奉还，这一点唐副市长特别做过保证。
    唐嫣因为有事，所以领着胡庆等人回了海宁市，临走前嘱咐李瑁安顿安顿任家父女。
    两人也算是糟了无妄之灾，好好的卖唱补贴家用，却没想到卷入了如此危机之中。
    任程伟被一帮下手没轻没重的混混打的颅内出血，现在保住了一条性命，却还躺在县第一医院的病房之中。
    李瑁跟范佳佳还有韩刚商量一阵，主动前来医院看望。
    父女俩都在，因为这事，任盈盈还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今年高三，过了年之后就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等六月份统考完毕，就要迈入大学的生活之中。
    父女俩见到李瑁领人过来，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赶忙起身迎接。
    “谢谢，谢谢你们，要不是您，我这条性命就算没了。”
    任程伟样貌憨厚朴实，手掌粗糙厚重，一看就知道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主。
    虽然伤情很重，但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已经好了不少，只不过从他略微躲闪的眼神中，李瑁还是看出了一抹担忧。
    于是主动表示道：“老任大哥你放心，医院的开销唐副市长已经跟县局的姜局长打过招呼了。”
    “不需要你们父女出钱，医药费公安部门会解决的。”
    “是吗？谢谢您，谢谢唐副市长，更要感谢政府！”任程伟自从苏醒后便开始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他的伤势不轻，光开颅急救手术都得好几万，术后的营养费也不低，真要他承担的话怕是卖血都不够还的。
    想到这，他又叹息道：“要是以前这几万块钱我还拿的出来，现在是真的没地拿了！”
    李瑁有些好奇，仔细询问对方的原因，这也是他来医院的目的。
    任程伟将女儿任盈盈支出去倒开水，这才跟李瑁解释。
    他以前是县机械厂的职工，下岗后拿了一笔下岗费，有差不多三十万。
    本来靠着这笔钱能够做点小生意糊口，养女儿不成问题。
    可想着女儿即将高考，于是便规划去海宁市读大学，海宁的科工大是省内的985高校之一，也是任盈盈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
    于是任程伟便想图近，拿着三十万的下岗费，然后又把县城的两处老房子卖了，凑了整整一百二十万，去青山区的滨海阳光城购买了新房。
    手续办完没多久，滨海阳光城就传来暴雷的消息，别说小区完工了，就是房费都退不出来。
    这一下可彻底击垮了本就底蕴不深的任家，父女俩此刻还在县里租房子住呢。
    为了糊口，任程伟白天去一家汽修厂打工，晚上则领着女儿在夜市一条街卖唱。
    生意还不错，一晚上赚百八十块没什么问题。
    可老话说的没错，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穷苦人。
    唱了一个月不到，就遇上了黄毛那伙无法无天的家伙，老任被打进了医院，女儿也在无奈下请了假照顾。
    任程伟本就是憨厚的老实人，说到此处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唉声叹气的道：“都怪我，要不是看上了市里的房子，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人财两空，就怕孩子因为这事影响学习啊，那样前途就毁了。”
    又是滨海阳光城以及大发地产公司的受害者，这个霍景良简直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李瑁恶意十足的想着。
    任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听见父亲这样说，哭着扑过来道：“爸，我不读书了。”
    “我已经想好了，去外面找份工作，等您的伤好了出了院，咱们存够钱，我再一边工作一边报成人高考。”
    “我都咨询过了，成人高考的学历跟统考一样，只要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多么好的孩子，这个时候想的不是自己，而是父亲。
    李瑁几人全都没说话，心中默默感慨着对方的懂事。
    哪晓得躺在病床的任程伟立马就激动起来，挣扎着起身道：“绝对不行。”
    “爸不要你照顾，我能照顾自己，你赶紧回学校，回去准备明年六月份的高考。”
    任盈盈一脸执拗，咬着牙齿道：“我不去，我就要陪在您的身边。”
    见女儿如此顽固，任程伟的情绪更加激动，忽然又重重的叹息一声，李瑁知道对方是有话想说，于是冲范佳佳吩咐道：“你把盈盈带出去，我跟老任大哥谈谈。”
    范佳佳没说什么，领着任盈盈出了病房，等两人走后，任程伟这才唉声叹气的道：“盈盈要出来工作也不光是想照看我。”
    “那是因为什么？”
    “唉...还是怪我，不应该拉着孩子出去卖唱。”
    任程伟一脸自责的道：“我本想多替孩子攒点以后上大学的生活费，哪晓得被她的同学给看见了。”
    “现在学校早就传开了，说我姑娘不检点，唉...都怪我，害了孩子的一辈子啊...”
    李瑁安慰道：“这个好办，转学就是了。”
    “盈盈的志愿不是想读科工大吗？那就转去海宁市的高中，往后半年加把劲，应该问题不大的。”
    听见这话的任程伟双眼瞬间亮了，随后又一脸黯淡的说：“难啊，咱们是农村户口，能在县里读高中就不错了。”
    “要是滨海阳光城的房子落成了，我还可以申请到城市户口，现在一切都完了。”
    不得不说老任这个做父亲的还是非常懂得未雨绸缪的。
    按照他的设想，等女儿考上科工大，他们全家就迁移到海宁市，有了滨海阳光城的房子那么就能顺利申请到城市户口。
    任盈盈自然水涨船高，有了城市户口，日后不论是毕业找工作还是其他都有优势。
    可惜就可惜在滨海阳光城暴雷了，一切美好的愿景都成了水中月，看的到摸不着。
    不止如此，甚至连转学都不可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手帮忙

    李瑁见任程伟露出一脸疲态，心中不自觉的难受起来。
    这世道就是如此，特别是像任家这种，一步错步步错，甚至会遭遇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了想，他主动道：“或许我能够帮上忙。”
    “老任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妈是咱们县一中的老师，资历还行，把盈盈的档案从一中调出来问题不大。”
    “至于海宁市那边嘛，我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给盈盈找一所高中，房子的话就租一套，暂时落落脚。”
    “你放心，滨海阳光城的房子政府方面不会不管，任由你们这些购房者吃亏倒霉的。”
    “购房款肯定能够追回来，只是时间问题，在唐副市长的主持下，项目也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
    本来任程伟已经听天由命了，听见李瑁这样说，已经灭了大半截的希望再次萌生。
    紧紧抓着他的双手道：“兄弟，这个，这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如果你真能帮我们，老哥我替你当牛做马都成。”
    李瑁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老任大哥，当什么牛做什么马啊，现在是新社会新时代，又不是旧社会，咱也不是地主阶级。”
    “举手之劳而已，不需要当牛做马，再说了，你会住院也是受了我们的牵连，要不是我们来河东县，老任大哥你也不会有此一劫。”
    既然答应了任程伟李瑁便不会食言，第二天就回了一趟家，准备找母亲沟通沟通，看能不能帮帮任家父女。
    同时去家里拜访的还有姜强，他身为河东县公安局局长，肩上的担子颇重。
    更何况霍景良的命案始终未能找到关键证据，证明梁虎是凶手，百忙之中能够抽空来李家看望老太太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许秀娟是河东县第一高中的老师，资历深，还曾获得过模范老师的称号。
    由她带领的火箭班升学率一直都属于县里乃至市里的第一梯队，几乎年年都被评为优秀班主任。
    要不是她主动办理退休手续，学校根本不会放过她这个人才，所以由她出马帮助任盈盈调动学籍是最为合适的。
    得知任家父女的悲惨遭遇，许秀娟显的异常动容，立马就用电话联络了一中校长。
    见许老师来电，校长的态度也很热情，简单寒暄两句后话题便扯到了任盈盈身上。
    校长本来对于调动高三年级学生学籍的事还有些保守，但听许秀娟讲述了任家父女的悲惨遭遇后，立刻就被感动了。
    答应配合调动学籍的问题，并且还承诺帮助任盈盈联络海宁市的学校。
    困扰任家父女多日的事情就这样被许秀娟一个简单的电话给搞定了，即便见多识广的李瑁也不得不感慨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
    搞定了这件事，李瑁显的无比轻松，特地去外面买了好几个精致的炒菜回家，招呼姜强在家里吃饭。
    今天大嫂张静不在，只有大哥李旭作陪，他虽然在县旅游局当副局长，却是个虚职。
    每天上班就是一杯茶一份报纸，清闲的很，所以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
    李旭跟姜强也许久未见了，他没想到当年跟在父亲屁股后面叫师傅的学警竟然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县公安局局长。
    惊讶之余难免多喝了几杯，姜强见状好心劝道：“李旭，少喝点，下午还要坐班呢。”
    “没事没事，我们那你又不是不清楚，闲散衙门，下午不去都行。”李旭打个哈哈，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外表下掩藏着中年人特有的落寞。
    也难怪他会如此消沉，李旭同样是名牌大学毕业，学的还是化工专业。
    本来毕业后有机会去江东钢铁厂任职，却因为与张静坠入爱河，所以选择了回到河东县当公务员。
    小夫妻一开始还是如胶似漆的，但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慢慢淡了。
    大嫂张静在招商局上班，工作性质导致她见了许多世面，而李旭则在旅游局窝着，两厢一对比，矛盾自然而然出现。
    李旭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到现在才是个小小的副科级别，政治前途基本无望，本想着培养孩子着眼于夫妻生活。
    哪晓得小家庭的氛围也无比紧张，活的就两个字，那便是“憋屈”。
    见到亲弟弟回乡，以及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姜强，他的兴致明显很高，喝了一阵后就扛不住了，冲进厕所“哇哇哇”的大吐起来。
    李瑁跟姜强赶忙进去帮忙，又是递凉水，又是拿毛巾的。
    好不容易才将李旭扶进卧房睡觉，姜强因为离的近，所以衣角上沾染了一点秽物。
    许秀娟满脸抱歉的拿毛巾给对方擦，后者只是甩了甩，咧嘴笑道：“没事师母，一点小污迹而已，没那么讲究。”
    “对了小帽，我今天过来有件事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时间么？”
    李瑁看向母亲，后者大包大揽道：“你们谈你们谈，桌子我来收拾就成。”
    “你大哥也没事，睡个午觉就能好。”
    告别母亲，李瑁跟姜强出了警察宿舍区，后者这次过来除了看望师母之外，还有就是想请韩刚帮助县公安局破案。
    “小帽，现在这个案子进入了死胡同啊，梁虎如果憋着不讲的话，我们将很难定案。”
    李瑁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回答道：“老韩在酒店呢，这样，咱俩一起去找他。”
    “成，韩刚这家伙一看就是破案的好手，有他帮忙准没错。”姜强咧嘴一笑，两人直奔酒店而去。
    .......
    李旭喝了半斤多的白酒，吐了之后虽然清晰不少，但身上却半点力气都没有。
    趁着午休时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缓过劲儿来。
    从床上爬起来，李瑁跟姜强早就走了，只有母亲许秀娟在客厅看电视。
    “妈，他们人呢？”
    “早走了，听你弟弟说是帮着破案去了。”许秀娟答应一声，又道：“你本来就喝不得白酒，喝这么多干嘛。”
    “依我看还是张静给闹的，儿子，要不算了吧，跟张静离了，妈在教育系统帮你找个能够持家的好女人。”
    离婚这事并不是许秀娟提及的，而是张静吵架时说出来的。
    因为关乎到大儿子的名声问题，所以做母亲的并没有将此事告知给小儿子知道。
    现在却不是如此了，眼看着大儿子一天比一天消沉，做母亲的哪还忍的住。
    听见许秀娟说出离婚二字，李旭无奈的蹲过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苦笑道：“妈，瞧您这话说的，我跟张静离了，悦悦咋办啊。”
    “她才十四岁，要是父母离婚，她怎么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提起孙女儿，许秀娟脸上流露出一丝温馨的表情。
    李悦悦学习成绩好，年年得三好学生的称号，如果儿子跟儿媳离婚，对她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小女孩会不会有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的，一旦没有梳理清楚，搞不好会让孩子生出叛逆的思想，到时候别说考一个好的高中了，学习一落千丈也不是不可能。
    许秀娟没话说了，默默的看这儿子，道：“可，可看着张静天天找你吵架，我心里难受呀。”
    “没事。”李旭强颜欢笑道：“您就放心吧，我还忍的住，再说了，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没啥坏心眼。”
    “妈，我不跟您多说了，下午还得上班呢。”
    “你喝了这么多酒去上班行吗？要不打个电话请半天假吧？”许秀娟关心的提醒道。
    李旭摇摇头，“不用，我去打个照面就成，晚上您想吃什么？我去菜市场买回来。”
    李旭宽慰了一阵母亲，这才拿上公文包出门。
    其实公文包里啥都没装，这么带着，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河东县是贫困县，多年以来自然资源被采伐殆尽，旅游资源更是白给，他们这个县旅游局完全就是体制下的产物。
    平常最主要的工作便是稽查稽查周边的农家乐，看看有没有不合规定的操作，或者帮着县城新开的酒店定定级，规范一下行业准则。
    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人一旦闲下来，心思就会慢慢变多。
    别看县旅游局规模不大，编制不多，内斗的情况却严重的很，整体分为两个派系。
    一方是以局长魏俊山，以及副局长李东鹏为首的本地帮，他们基本上是从下辖乡镇一层层升上来的干部。
    在本地人头关系熟络，人脉能力强劲，牢牢霸占着县旅游局的话语权。
    还有一派则是外地干部，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参与公考凭借深厚的学识考到河东县来的。
    这帮人学历高，又参加过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考公，所以骨子里就透露出一丝高傲的范儿。
    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外来和尚又岂能竞争的过根深蒂固的本地僧人，所以只剩下被打压的份了。
    照理说李旭是河东县人，父亲还是前任公安局局长，妥妥的“自己人”。
    就算不被县里重点培养，那也是要被重点保护起来的。
    奈何李建国去的早，人走茶凉，李旭为人又不懂得变通，对上不会曲意逢迎，对下又不会封官许愿。
    至此便落到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外地派的干部认为他这个高材生是专门替本地派服务的。
    而本地派的众人又看不惯这种“假清高”的知识分子，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两方人马都排斥李旭。
    导致他这个旅游局副局长成了光杆司令，这一下就单打独斗了好几年。
    河东县旅游局本就是个极难出政绩的地方，这样一来仅剩的升迁机会也没了，相当于被卡死在了这里。
    李旭晃晃悠悠的来到旅游局上班，因为中午喝了酒，所以把自己关在逼仄的办公室不敢出来。
    哪晓得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一百年不主动登门的办公室主任郝小雅居然主动敲开了副局长的办公室大门。
    郝小雅今年二十九岁，学历高中，曾经是红卫镇的镇长秘书，在红卫镇时就绯闻不断了。
    她年纪轻，身材好，长相也是中等偏上，平日里穿着打扮性感时尚，自然是底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说她跟红卫镇镇长，也就是现任的河东县副县长有一腿，也有说她巴结上了魏俊山。
    反正民间传闻众说纷纭，导致郝小雅在河东县旅游系统中名声斐然。
    这样时下热门的人物找自己干嘛？
    李旭一肚子疑惑，表面上的客套还是要有的，客客气气请对方进来，然后主动去倒茶。
    郝小雅似笑非笑的瞧着李旭，接过热乎乎的茶杯，貌似被烫到了，“哎呀”一下娇嗔道：“李局长，水太烫了。”
    李局长？
    系统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上级喊下级都是称呼其姓名后两位或者老张，老李什么，以表达亲昵团结。
    而下级喊上级则是喊其职位，比如李科长，李部长等等，遇到副职，那就去掉副。
    当然，这都是在私底下单独见面才会这么叫。
    郝小雅跟李旭的职位相当，都是副科级别，平日里接触不深，远谈不上熟悉。
    即便见面也只是点点头，交谈的话直接称呼李旭为李副局长。
    现在却变成了李局长，此举不得不让李旭狐疑万分啊。
    见李旭有些愣神，郝小雅理解的一笑，甜甜道：“李局长怎么了？不适应啊？”
    “没，没。”李旭谦虚的摆摆手，掩饰着心中的吃惊，同时也不希望对方看低自己，男人嘛，在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面前都一个样。
    郝小雅妩媚一笑，主动询问道：“李局长，听说您有个弟弟在市里工作是吧？”
    “呃，啊？”李旭闻言一愣，赶忙答道：“没错，我弟弟叫李瑁，在市里的江东商业银行工作。”
    “哎呀，那江东商行听说不好进呀，你们家人真优秀。”郝小雅恭维的说着，不自觉就从椅子上起身，主动走了过来。
    李旭只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靠近了。
    两人此刻距离三十公分左右，李旭就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看的清。
    别说，郝小雅的底子还真不错，略施淡妆，皮肤极好，嫩的好似可以掐出水，难怪会招来如此之多的绯闻。
    郝小雅靠的近了，好看的鼻头微微一动，用几乎撒娇的口吻说道：“李局长，您中午喝酒了吧？”
    “啊，喝，喝了点。”李旭无比的尴尬的回答，生怕对方去局领导那打自己的小报告。
    喝酒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看领导认不认真。
    哪晓得郝小雅根本不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神神秘秘的说道：“李局长，下半年的先进工作者大名单出来了。”
    “咱们旅游局只有一个，也是近十年来的唯一一个，您知道是谁吗？”
    李旭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机械的张嘴问道：“谁？”
    “就是您啊，您难道还不清楚吗？”郝小雅忽闪忽闪双眼，说，“魏局特地让我过来喊您的，说是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您中午喝了酒，待会儿说话可得小心点哦，别让魏局抓住把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委以重任

    先进工作者是一项比较严肃的评定的荣誉，基本分为上半年跟下半年两个部分。
    整个河东县的先进工作者不过区区十来人，能被选拔上去的无不是左右手都硬的实力派人物。
    听说刚刚破获了梁虎绑架案的姜强就在表彰的名单上，跟他一对比，李旭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他有些不信郝小雅的话，只觉得对方是在抽风耍自己。
    见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郝小雅矜持一笑道：“您难道不相信我说的？”
    “哎呀，可冤死我啦，魏局刚刚通知我的，怎么可能有假。”
    “下半年的县先进工作者就是您没错的，等拿了奖，可别忘了请客吃饭哦。”
    直到对方离开，李旭都处于懵逼的状态之下，他颤颤巍巍的点燃一支红塔山，猛地抽了好几口这才缓过劲来。
    自己居然能够拿到先进工作者的荣誉？
    下半年自己貌似啥事都没干啊，每天坐班，不是喝茶看报纸就是开大会学习，甚至连公开发言都少。
    难道因为自己从不迟到早退，所以县里领导认为自己是先进工作者？
    李旭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硬着头皮去了魏俊山的办公室。
    心中忐忑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魏俊山正伏案工作，见李旭来了，热情的起身迎接道：“来老李，快坐。”
    说着又大声吩咐秘书泡茶，末了还强调对方要泡今年的新茶。
    “我远房表叔从山里给我弄了一斤白头茶，这可是好玩意，海拔高的地方才有，老李你要是喝的惯的话，待会儿走带上半斤。”
    魏俊山掏出四十五一包的黄鹤楼，爽快的扔了一支过来，还亲自帮李旭点燃。
    如果说刚才郝小雅莫名的亲近态度令李旭惊讶的话，那么现在魏局长的态度就有些让他恐惧了。
    这是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心里没底的感觉。
    “小雅跟你讲了吧？这次的先进工作者有你一号。”魏俊山哈哈笑道：“老李，咱俩共事也这么久了。”
    “有些话可以明说，拿了这个先进工作者，就意味着组织上对于你工作态度的认可。”
    “咱河东县穷，旅游局更是没啥油水的衙门，不少同志都找关系走后门调走了。”
    “你老李却不一样，我观察你很久了，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抱怨不牢骚，说实话我很佩服啊。”
    “现在不一样了，国家的政策好了，老李你肩上的担子也应该适当的往上加一加了。”
    此时秘书已经将上等的白头野茶端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李旭面前，然后又识趣的退出去。
    等他走后，魏俊山笑着请李旭喝茶，之后又开始指示工作。
    “是这样的，县里的酒店资源你也清楚，能称得上三星级别的就那么一家，河东大酒店。”
    “不过说实话，按照硬件评定来说，河东大酒店绝对谈不上三星级，所以经过上头研究决定，开年之后就把这个三星级撤掉。”
    “那咱们河东县不就没有星级酒店了？”李旭随口问道。
    魏俊山呵呵一笑说，“没错，所以上头决定投资开发一家四星级酒店，就由我们旅游局主导招商工作。”
    “你也知道，咱们河东县的环境是越来越好了，有山有水，商业也逐渐发达起来，没有一间好酒店充当脸面，怎么招待前来有实力的老板或者游客？”
    “所以这个项目刻不容缓，我已经向上头提议了，由你担当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
    “你没意见吧？”
    “轰...”李旭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一个先进工作者的名头就够让他吃惊的了。
    现在居然还对他委以重任，负责河东县四星级酒店的开发招商工作。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吧，这一下可把李旭给砸的不轻，脑子嗡嗡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情绪激动，且果断的答应道：“没问题，我一定不辜负领导们的信任。”
    “呵呵，没问题就好。”魏俊山欣慰的笑笑，然后说道：“大致的方案还没出来，不过出资比例是已经定好的。”
    “新酒店咱们旅游局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钱由县里投，另外百分之五十就要靠你老李去招商了哦。”
    “最好是能在市里找个有实力的大企业，这样一来咱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嘛。”
    这绝对是个美差，特别是县里还要出资百分之五十，另外百分之五十就好找了。
    李旭点头如捣蒜的答应着，又跟魏俊山商量了一下细节问题，这才告辞出门。
    临出门前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半袋子白头野茶，有些纳闷的回身问道：“魏局，有个问题我有些拿不准。”
    “什么事，老李你直说。”魏俊山放下手中的钢笔笑道。
    “呃...”李旭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魏局，这个项目这么大，为什么局里选择我主持？”
    “哈哈哈...”魏俊山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随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解释道：“你弟弟李瑁这次可在县里露脸了。”
    “把唐副市长都给招来了，有了这个助力，你老哥在市里招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用怀疑，这个位置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对了，先进工作者的表彰典礼准备在元旦内部会议上举行，到时候穿体面点，别让领导认为咱们选错了人。”
    李旭在官场打拼了七八年，一直不温不火，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哪晓得柳暗花明又一村，更加令人称奇的是这个机会还是靠了亲弟弟的威名才出现的。
    李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知识分子清高的臭毛病又悄悄的滋生起来。
    总觉得不该走捷径，沾弟弟李瑁的光，又认为这样不符合组织上的程序规矩，心中更是筑起了一道坎儿。
    下班回了家，心神不宁的想着这事，甚至连答应母亲的菜都忘记买了。
    许秀娟见儿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准备劝一劝，小院的铁门被推开。
    张静领着活蹦乱跳的女儿李悦悦走了进来，她放下女儿书包就一脸激动的抱住了李旭，当着老人小孩的面又亲又夸赞。
    许秀娟都看傻了，还以为儿媳受了什么刺激，将孙女儿护在身后警惕问道：“小静你咋了，没出啥事吧？”
    “妈，大好事，李旭被评为县里的先进工作者了。”张静激动的放开丈夫，又抓起婆婆的手，“您知道吗，下半年的先进工作者只有十个人。”
    “其它的要么是公安局，要么就是税务工商这种实权部门。”
    “李旭算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这是县里领导要重用他的征兆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沾了弟弟的光

    面对情绪激动，且语无伦次的妻子，李旭有些汗颜，正想当着家人面吐露出实情，说是沾了李瑁的光才得到如此好处。
    被母亲护在身后的李悦悦突然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娇声说道：“爸，我替您骄傲自豪。”
    “妈妈说了，要我以您为榜样，争取考个好的高中，以后读一流大学，等学成毕业后也要像您一样优秀！”
    望着眼里全是自豪神情的女儿，李旭还是没能将事情始末给说出来，强颜欢笑道：“好好学习，悦悦你今后一定会比爸爸更强。”
    “对。”张静附和道：“咱们悦悦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前后浪拍前浪。”
    说着，又冲李旭道：“表彰大会被安排在了元旦的全县工作汇报会议上，家里衣服不够吧？”
    “咱们去商场，我给你挑选两件好西装，总不能让咱的先进工作者被人瞧不起吧。”
    近一年以来张静跟李旭几乎矛盾不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成了家常便饭。
    而吵架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中秋节买甜月饼或者咸肉月饼都能成为争端的发起点。
    张静也近乎一年没在李旭面前露出笑容了，除了指责就是贬低，以至于就连母亲许秀娟都看出了两人要离婚的征兆。
    现在却不一样了，丈夫获得了难能可贵的县先进工作者称号，作为招商局科员的张静自然知道这个表彰的含义有多重，为丈夫自豪的同时，夫妻俩的关系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缓和。
    见妻子如此兴奋，李旭的笑容就更加浓厚了，主动说道：“下午魏俊山找我谈了话的。”
    “说是县里准备投资一个四星级酒店。”
    “嗯，我也收到了消息，上级领导让我们招商局全力配合。”张静附和着，全然没有意识到丈夫这话暗含的意思。
    许秀娟闻言，笑着说：“咱们河东县也该发展发展硬件设施了，这个四星级酒店肯定能成为地标建筑。”
    “妈，您的见识真是广博，眼界也宽。”张静拍了婆婆一记马屁。
    李悦悦跳着脚说，“那当然，奶奶可是县里的优秀教师。”
    见家人如此为自己高兴，李旭忍不住的说：“局长找我谈话，说是县里决定让我当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此话一出，除了李悦悦之外，母亲跟妻子全都石化当场，特别是张静，表情无比夸张，嘴巴大大张着，仿佛能塞进去一个完整的鸡蛋。
    “真，真让你负责？”
    “这还能有假么！”李旭腼腆的笑着，刚才的不适应跟别扭早就没了，取而代之全是浓烈的笑意。
    “好事，好事，这是大好事啊！”张静爆发了，蹦起来差不多三丈高，激动的抓着李旭跟婆婆的手，说今晚一定要庆祝庆祝。
    许秀娟道：“小旭忘了买菜，你们等等，我现在就去菜市场。”
    “妈，还去什么菜市场啊，咱们今天出去吃。”张静抱着女儿问道：“就去德福楼吃怎么样？”
    德福楼是河东县的百年老字号连锁饭馆，主做淮扬菜，生意遍布整个江东省，因为菜系的关系，所以消费极高，人均差不多要四五百左右。
    张静这回算是下了血本，不光要请客吃饭，还说要把她的父母以及李瑁给一起叫上。
    遥想前几天李瑁回家时，这位嫂嫂还是一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现在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简直令人称奇。
    受到感染的李旭主动提出由他给李瑁打电话，张静答应一声，迅速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这边李旭拨通弟弟的电话，本想邀请对方回来吃饭，哪晓得李瑁说是要协助公安局办案子，于是就推脱了。
    李旭心中感激弟弟，思来想去还是偷偷问道：“小帽，我得到了县里的先进工作者称号，并且上头还把县里建造四星级酒店的项目交给我，让我当这个总负责人。”
    “是吗？那恭喜大哥了。”李瑁说道，语气比对方还要高兴。
    李旭却话锋一转问：“我，我听到点风，上头因为你才给了我这么多荣誉跟担子。”
    “弟，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唐副市长跟你啥关系？”
    “这事会不会影响到你跟弟妹的关系？如果有影响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个先进工作者的称号。”
    虽然被接二连三的好事给压昏了头，但李旭的思路还是正常的。
    魏俊山明说弟弟李瑁跟副市长唐嫣的关系好，这是否就预示着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如果李瑁跟唐嫣弄不清楚，那弟妹陈珊咋办？
    李瑁何等聪明人，立刻就弄懂了大哥隐晦的话语，苦笑道：“哥，您别听风就是雨好不。”
    “人唐副市长长的漂亮，位置又高，我何德何能跟人家搭上关系啊。”
    “这事无非是你的实力过硬罢了，行了哥，我这边正在开会呢，抽空再说。”
    虽然解释了，但这通解释在李旭看来却显的无比苍白，自己在旅游局被打压多年，每天除了看报纸就是喝茶，就算有实力也表现不出来。
    又怎么可能得到领导们的认可，李旭此时已经认定，弟弟李瑁跟海宁市副市长的关系匪浅了。
    与此同时，李瑁正在县公安局的小会议室开会。
    霍景良的被杀案引起了上头的重视，并且下达了命案必破的指令。
    姜强无奈下把韩刚给请了过来，连带着县委书记都到了场旁听，可见这个案子的重要性。
    会议开到一半，李瑁电话忽然响了，他赶忙出门接听，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打酱油旁听的。
    哪晓得回到会议室后，众人竟然等着自己，李瑁看了眼坐在上首位置的县委书记吕青山，心中已然明白大哥被火线提拔的内情了。
    于是半开玩笑的说：“各位领导等我干嘛啊，我就是个旁听打酱油的，对于刑事案件一窍不通。”
    姜强没说话，一脸笑意的瞧着李瑁，吕青山则摆摆手道：“李经理，千万别妄自菲薄。”
    “这次能够发现霍景良的踪迹，靠的还是你小李的敏锐嗅觉。”
    “如果你都没有刑侦天赋的话，那咱们县公安局的同志们就更加没有天赋了。”
    吕书记讲完，姜强跟着恭维道：“吕书记说的没错，小李还真跟他父亲李建国一样，具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以及推测能力。”
    “依我看就应该把他调来咱们公安系统，吕书记，我向您保证，只要把他调过来了，咱们县的破案率起码提高百分之三十，哦不，提高百分之五十。”
    姜强这话有些夸张，说的李瑁一阵脸红。
    身为县里一把手的吕青山何尝看不出来这是姜强在暗讽自己，他却没生气，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没问题。”
    “咱们县公安系统缺的就是能办事，并且办成事的人才。”
    “只是怕江东银行的同志们不同意不放人啊，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六章 锁定证物

    领导说话就是滴水不漏，既抬高了李瑁的身份，还成功从“高处”平稳落地。
    如果姜强说话不是如此夸张，而是认为吕青山这个提议非常有可行性的话，那大家伙可都不好办了。
    李瑁毕竟不是刑侦专业出身，说穿了他就一搞经济的，进公安局的门槛就不够。
    相当于跨行业调派，即便是位高权重的吕书记也不好开这个先河。
    闲话谈完，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现阶段梁虎已经缉拿归案，正关在县看守所的牢房内。
    根据此刻的线索，他一共涉及到四起案件，并且一件比一件重大。
    首当其冲的便是慕斯酒吧偷税漏税案件，这一起算是最轻的，金额还涉及不到刑事层面，以罚款为主。
    第二起就变成刑事暴力案件了，夜市一条街的雇凶伤人案件。
    据打手小黄毛跟其党羽交待，指使他们当街行凶的人正是霍天赐与梁虎，两人许诺五万块钱，买李瑁的一手一脚。
    如果能重创其他人，这个价格再翻一倍。
    小黄毛一伙本就是隔壁望南县的混混地痞，常年盘踞在郊区附近为非作歹，啥样犯法的事情没干过。
    立刻就接下了这笔买卖，只不过最后事情没办成就被及时赶到的警方阻止了。
    第三起案件则更为恶劣，梁虎在被通缉后依然铤而走险，计划实施了一场绑架案，不光胁迫人质，还声称怀揣爆炸物。
    往严重了说，这起案件不光涉及到绑架，还涉及到散播恐怖信息的罪名
    最后一起就不必说了，海宁市富商霍景良被杀，现场遭到破坏，这起案件属于非常恶劣的杀人案。
    所以县里对此非常重视，不过首要凶犯梁虎却极度狡猾，不光处理了杀人凶器，甚至连杀人现场的指纹都被他销毁了。
    再加上绿林别墅区的高度隐私性，所以根本证明不了案发之时梁虎在霍景良所在的四十八号别墅院内。
    这一下警方就走进了死胡同，怎么查就怎么不对，加上领导给的压力，这才破例找了编外人员帮忙。
    作为老刑警的韩刚立刻就有了思路，提出从霍景良的车辆开始查起。
    姜强立马行动，不光查了霍景良就连他儿子跟梁虎都给过了一遍。
    最终查明，霍天赐因为刚刚回国，并没有购买车辆，但梁虎却是个玩车的行家，名下宝马奔驰奥迪等豪车足有上十辆。
    不过事发时的小区东门监控表明，他那晚并没有开车，而是乘坐出租车进入的小区内部。
    李瑁虽然不是学刑侦出身的，但他却对梁虎有着一定的了解，立刻提出疑问，他那晚是怎么离开绿林别墅的。
    这个问题可把姜强一行给难住了，此时手下传来消息，霍景良在事发前的一个月通过走私渠道购入了一辆港版的奔驰车。
    牌子是套牌，曾经多次出入绿林别墅区，可这辆走私车在案发后就消失不见了。
    姜强果断下令，调取沿街的路面监控查看，最终在绿林别墅区的西南侧街道上发现这辆奔驰的踪迹。
    然后顺着行车轨迹一路查下去，最终竟然在县城中心地带，也就是靠近慕斯酒吧的烂尾楼里发现了这台走私车。
    原来案发后梁虎并没有立即逃走，警方马不停蹄，第二次对慕斯酒吧展开搜查。
    很快就确定梁虎就躲在酒吧的办公室，以房间内的生活痕迹来看，他藏了起码有一个星期。
    不光如此，警方还有意外收获，那便是大笔美刀以及现金。
    调查取证了一圈，最终证实了梁虎在案发后的道生活轨迹，却依然没能检索出他杀害霍景良的证据。
    此时案件已经到了节骨眼上，外界擅自揣测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吕青山作为县里一把手，头顶的舆论压力同样不小。
    无奈下只得把侦破案件的相关人员聚集在一起，想彻底弄清楚这件事。
    案子难破是肯定的，根据现阶段警方掌握的证据，韩刚再次发挥刑警本色，将大家伙的目标移到寻找凶器上面。
    “根据路面监控的时间，梁虎几乎是跟警方前后脚擦身而过，他难道就不怕警察封路查询过往车辆？”
    韩刚点燃一支香烟，幽幽的说道：“我认为杀害霍景良的凶器此刻就在绿林别墅去内，并且就在北区豪宅这个部分。”
    姜强眉头紧皱，仔细思考着对方的话，忽然灵光一闪，几乎跟韩刚同时说出了三个字。
    “人工湖”
    “没错。”韩刚笑道：“抽干湖水，我敢打赌，凶器百分之八十就在湖底！”
    见两人如此有信心，坐在前面的吕青山立马下令，调配大批人马赶往绿林别墅区，针对北区的人工湖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别说，这一招还挺管用的，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有了成效。
    在靠近河床的淤泥中，还真发现了一个带血的烟灰缸。
    .......
    河东县郊区看守所，一监区的十三号牢房内。
    这里是关押暴力罪犯的囚室，一共住着二十人，囚室面积不大，加上风场只有二十多个平方。
    风场有一道铁门，到了晚上就会关闭，所以供犯人休息的地方不过十几个平方而已。
    囚室整体呈长方形，左侧是水泥地面的过道，墙壁上挂着大篇幅的监狱规定。
    右侧则是离地三十公分的木板榻榻米，靠近风场方向是个蹲坑厕所，一道不足八十公分的水泥墙将睡觉区跟大小便区域隔开。
    一到夏天那气味不光是难闻，简直令人作呕。
    不过好在此刻是冬天，极低的温度将臭气封堵在了化粪池中，气味好受点，却也架不住人多。
    二十人挤在此处那滋味可以想象。
    梁虎身材高壮，打架斗殴是一把好手，很快便在囚室称王称霸。
    一铺的原老大被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其余犯人见到他也是颤颤巍巍浑身发抖。
    这里的生活单调乏味，远没有外面多姿多彩，每天睁开眼就要背诵监规纪律，习惯了灯红酒绿的梁虎自然不会适应。
    不安分的他每天都会找点乐子，其中最让他兴奋的便是拿大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网恢恢

    拿大顶是技巧运动的一种，双手撑在地上或物体上，头朝下，两足向上自然竖起。
    按照梁虎定下的规矩，谁拿的时间长，谁就有饭吃，相反，垫底的几个就要饿一餐，等下一餐才有机会填饱肚子。
    他玩的不亦乐乎，底下人却哀嚎一片叫苦不迭，正在兴头上，监区干部突然过来了。
    见囚室内一排犯人正在拿大顶，而新来的梁虎却坐在榻榻米上摩拳擦掌，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够了，梁虎，这里是看守所，不是游乐场！”
    “嘿嘿，别生气嘛，不就是玩玩！”梁虎吊儿郎当的说着，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把干部给气的啊，要不是现在有明文规定，不能殴打囚犯，他早就对梁虎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大打出手了。
    没好气的道：“提审，出来！”
    “谁来了？老子没空！”梁虎眼皮一翻，看样子是想顽抗到底了。
    虽然不能殴打囚犯，但遇到这种不听招呼的，干部有的是办法对付。
    立马就招来了两名同事，直接给梁虎戴上手铐脚镣，然后强行拖着他往审讯室走。
    因为四肢被束缚住，梁虎根本没有活动空间，只得任由对方拖着往前走，铁链拖在地上发出“铛啷啷”的响动，惹的监区内的犯人兴奋无比。
    提审梁虎的人自然是姜强，他也不啰嗦，等对方到位后直截了当的询问案情。
    梁虎早就报了咬死口不承认的决心，见状无比嚣张的说道：“老子没干，有种就毙了我！”
    “你小子嘴够硬！”姜强点点头，就在梁虎认为自己占据上风的时候，对方忽然从证物袋里拿了个塑料袋出来。
    抖开一看，竟然是一个沾染了血迹的水晶烟灰缸。
    见到此物，梁虎再也绷不住了，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如同筛糠般抖了起来。
    但却依旧嘴硬的说：“什，什么东西，一个烟灰缸罢了，能奈我何？”
    姜强冷哼一声，点点头道：“这可是最后的机会，摄像机录着在，既然你不要，我也不强求。”
    “经过法证鉴定，这个烟灰缸就是杀害霍景良的凶器。”
    “上面的血液样本能够证明这一点，除此之外，烟灰缸上还有许多指纹，根据对比，确认指纹就是属于你梁虎的。”
    “梁虎，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啪...”姜强说完，猛地一拍桌子，吓的对面的梁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梁虎已经慌了，眼神乱瞟，手忙脚乱，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猖狂的大声笑道：“不可能，你骗我。”
    “妈的，差点就被你晃点了。”
    “那烟灰缸上的不可能有我的指纹，老子扔进河里一个多星期了，怎么可能还有指纹留下？”
    他也是慌了，无意间把烟灰缸在河里的事实给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生怕面前的姜强会拿这个做文章。
    哪晓得姜局长却根本不跟他来心理战这一套，而是一脸不屑的瞧了过来。
    用极度鄙夷的口吻说道：“梁虎，你还真是个文盲。”
    “照理说不对啊，你五叔霍景良那么有钱，把自己儿子都送国外读书去了，你怎么就好好学一点有用的知识呢？”
    梁虎一脸懵逼，完全不懂对方这样说的意思。
    姜强此刻心态放松的很，也不怕麻烦，一脸玩味的解释道：“指纹除了体表汗液之外，里面还有油脂，是不融水的。”
    “用专用酶就能复原，除非水里有化学物质才能破坏指纹，巧就巧在你们住的是高档小区，人工湖里的水都是净化完成在灌入河里的。”
    “并且烟灰缸重，一落水就坠进河床的淤泥之中了，这也起到了很好的保护效果。”
    “梁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你为了利益杀害霍景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梁虎彻底绝望了，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椅子上，再没刚才的嚣张不可一世。
    而等待他的则是法律的严惩，这一点不需要姜强解释，根据他所犯下的罪行，死刑立即执行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的。
    .......
    霍景良被杀案在案发后的十天内成功告破，虽然距离领导们定下的期限相去甚远，可毕竟是破案了。
    姜强作为主办此案的人员受到领导嘉奖，不光如此，还入选了下半年的县先进工作者名单，前途不可限量是自然的。
    对于李瑁来说，此次的河东县之行同样精彩，不光追回了银行贷款，还经历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件。
    他并没有忘记那些帮助过他的人，特别是义群木材厂的厂长梁辉。
    要不是他引出黄瑶这条线索，此时李瑁很可能还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
    大发地产欠了木材厂的巨额材料费，导致木材厂有破产清盘的可能性。
    李瑁仗着自己的面子，将此事汇报了唐嫣，后者也很爽快，立马就答应将梁辉列入第一批归还欠款的名单之中。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见梁辉竟然追回了全部欠款，代表江东信托公司的范佳佳有些坐不住了。
    在追回资金这件事上她也出了不少力气，所以唐副市长答应她，查封慕斯酒吧作为抵债物抵给江东信托公司。
    可酒吧算破天只不过价值三千万，江东信托可是真金白银拿出去了整整九千万块钱。
    按照规定的清偿顺序，农民工工资跟员工工资放在第一位，往下便是银行贷款，供应商欠款，以及各种税费的补缴。
    江东信托这种商业资金只能排在末尾，从霍景良秘密账户那搞来的资金根本不足以全部归还大发地产的窟窿。
    这样一来江东信托公司可就亏大了。
    范佳佳如坐针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使用美人计。
    他最擅长的便是这一招，百试不爽，当初能够从李瑁手上抢到伟达建筑的信贷业务，此刻也能故技重施，搞定自己这位前任男友。
    更何况两人同居过，某方面早已炉火纯青的范佳佳自然有着十足的信心。
    她并没有贸贸然去李瑁的房间，而是先去河东大酒店旁边弄了个头发，又在商场买了几套性感内衣，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打扮一番，这才风情万种的来到李瑁房间门前。
    敲了敲，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又敲了敲，依旧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一名保洁阿姨推了个小车过来，见范佳佳正在敲门问道：“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嗯，大妈，我找这间房的男客人，我们是，我们是朋友。”范佳佳礼貌的回答道。
    大妈却纳闷的说：“他们中午就退房了，你当朋友的不清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春风得意

    省道高速公路，一辆破破烂烂的比亚迪轿车正在飞驰。
    车内坐着两人，正是李瑁跟韩刚，两人刚刚上高速，行径方向正是海宁市。
    韩刚正在开车，见李瑁心情不错，于是试探着问道：“老李，那个范佳佳真是你大学同学？”
    “是啊，咋了？”李瑁一脸笑容的反问道：“你有兴趣？”
    “我可告诉你，这娘们不简单，不是一般人，你怕是降不住哦。”
    “切...”韩刚竖起中指，大大咧咧的道：“你可小瞧我了，我老韩的身板子足够硬，别说一个范佳佳，就是三个范佳佳都来者不拒！”
    “草，尽吹牛逼！”李瑁哈哈一笑，掏出香烟散给对方，他此刻的心情极好，不光是搞定了银行贷款的事情。
    同时也庆幸自己搭上了唐嫣的线，有了对方的助力，自己今后在支行站稳脚跟肯定是不成问题了。
    现在唯一不妙的就是后院不稳，自从上次与陈珊发生争执后，这一个多星期对方都没联络自己。
    想来是还在生气，不过李瑁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按照陈珊的说法，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应该因为贷款的事跟徐副行长还有吴长冬发生正面冲突。
    如果真按对方说的那样做，巴结领导，给下属画大饼，那银行贷出去的一点五个亿巨款能够收的回来吗？
    这件事其实非常明白，徐副行长决策失误，如果早点采纳自己辛辛苦苦尽职调查的结果，那么根本不会给大发地产公司贷款，银行也不会损失这么大笔钱。
    直到今天，李瑁处事为人的原则一直都没有变。
    他也认真反思过，往上爬并不是目的，只是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而已。
    正想着，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范佳佳打来的。
    他呵呵一笑，根本不接，而是将电话交给了正在开车的韩刚。
    “你梦中情人来电，把握好这次机会吧。”
    韩刚瞟了一眼，立刻兴奋起来，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就这样跟对方聊了起来，言辞间如同一头正在发情的公狮子。
    .......
    与此同时，市里大发地产暴雷专案组也在不停歇的忙碌着。
    此次河东县之行不光对于李瑁来说收获颇丰，对于唐嫣来说更是不虚此行。
    她身为副市长，分管市里的招商引资，接手的第一个难题便是这起案件，一旦没有搞定，个人威信必定受损。
    现在却不一样了，她不光追回了被骗资金，还梳理出了整件事的脉络，对上对下都有一个明确的交代。
    如同李瑁一个样，终于在海宁市政府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回到市里的这两天，她的办公室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来的不光是银行的人，还有一帮子金融机构的大佬。
    大家伙事先都与大发地产公司有经济往来，现在公司破产，他们算是血本无归。
    可唐副市长却把被骗资金给找了回来，大家自然争先恐后，生怕自己的账被遗忘。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唐副市长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对门的副市长赵耀辉就不好受了。
    本以为将一块烫手的山芋甩到了唐嫣手中，哪晓得这个女人因祸得福，竟然真让她成功追回这么大一笔欠款。
    更气人的还不止这些，往日那帮银行高层以及信托大佬找的都是自己。
    有了这件事打底子，日后的风向恐怕就要改变了，这帮企业家可都是政治资本，政绩全在这些能够盘活当地经济的项目中。
    一旦被唐嫣摘取了胜利果实，他赵耀辉还在海宁市混的下去么。
    与秘书王宝荣一商量，后者立刻有了主意，二话不说就行动起来。
    .......
    建设东路星巴克，建设东路是海宁市的经济腹地，是除了银行一条街之外经济最发达的部分。
    星巴克建造在这绝对具备战略眼光，这年头白领人士，尤其是与金融相关的白领人士特别爱出入咖啡馆之类的娱乐场所。
    与老牌大佬喜欢在茶馆不同，这帮人足够西化，所以星巴克每时每刻都有打着领带穿着高档西装的人士走动。
    此时咖啡厅角落位置正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风姿卓越打扮高贵，整个人散发出冰冷的气质，正是江东商业银行分行副行长孙倩。
    男的同样比较年轻，穿着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脸上还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孙行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经过唐副市长的努力，贵行借贷给大发地产公司的一点五个亿贷款已经追回了。”
    “是吗王秘书，唐副市长的效率真高。”孙倩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一句，明显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虽然孙倩态度冷淡，可王秘书却没有生气，反而主动提议道：“不过僧多粥少，大发地产的霍景良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要全部填回去还真是不容易。”
    “我就实话跟你讲了吧，第一批归还欠款的名单上没有你们江东商业银行！”
    听到这个消息，孙倩立刻就坐不住了，有些紧张的问道：“消息确切吗？”
    随后又想起王秘书身后站着谁，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的消息应该没错。”
    “王秘书，有补救的方法吗？”
    见孙倩自动钻进自己的套路里，王秘书显的尤为得意，呵呵一笑道：“当然，咱们可是战略合作伙伴。”
    “唐副市长资历浅，分配上或许不那么面面俱到，这些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就感谢王秘书了。”孙倩微叹口气，姓王的不是大善人，承诺帮自己肯定有条件。
    果不其然，狡诈的王宝荣立刻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咱们合作也这么多年了。”
    “赵市长经常说，你孙行长是海宁经济的重要贡献者，老传统可不能丢啊。”
    “霍景良的欠款虽然追回了，可他留下的烂摊子可还没弄好。”
    都是聪明人，不用王秘书细说，孙倩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霍景良在河东县被杀身亡，大发地产彻底破产，而大发旗下的资产几乎全部充公，唯独留下一个滨海阳光城的项目。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王秘书

    这个项目占地颇广，地理位置也极好，属于青山区的重点发展地段。
    照理说滨海阳光城绝对是个优质楼盘，按照大发地产规划的一二三期图纸来看，也绝对没问题。
    可惜就可惜在霍景良经营不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这才导致他铤而走险骗取贷款想要跑路。
    如果光论硬实力来看，这个项目非常具有发展的必要。
    现在大发系完蛋，这个项目就要重新招标，一个地产项目，最重要的就是投资。
    有钱就能完工，完工后就能正常销售，并且挽回楼盘的声誉。
    “这个项目的善后工作不是唐副市长负责吗？怎么赵市长也有兴趣？”孙倩思索再三，还是问出了她最感兴趣的问题。
    王秘书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秘一笑道：“唐副市长经验浅，步子迈大了始终不好，孙行长，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孙倩没说话，王秘书的意思非常清晰，作为竞争对手，赵耀辉自然不希望唐嫣风头太大。
    这次追回被骗贷款已经在领导们面前露过脸了，如果再顺利完成滨海阳光城的开发工作，某些人就彻底被动了。
    见她僵在那没说话，王秘书呵呵一笑道：“孙行长，你是主管信贷业务的，这次的疏漏可不小。”
    “如果追不回这笔贷款，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孙倩咬咬牙，点点头道：“王秘书您放心，只要银行的一点五个亿款项能回来，我听您的。”
    不得不说滨海阳光城虽然具备十足的吸引力，但对于孙倩来说，眼下追回贷款的事情才最重要。
    年终考评将近，如果背负着一点五个亿的亏空，自己的前途就真的无望了。
    .......
    李瑁回了家，妻子陈珊却不在，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才接。
    语气冷淡的很，说最近帮着陈瑚搞装修，晚上再回家，让他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没办法，李瑁只得自给自足，先是去菜市场买了几个熟菜，又煮了饭，一直到傍晚六点多才吃上热饭。
    吃完饭他便开始收拾行李，这次出差带了几件衣服，脏了的放进洗衣机，没穿过的则放回衣柜。
    卧室的衣柜是个组合柜，当初结婚时按照陈珊的要求打造的，左边两格归李瑁使用，右边三格则归陈珊使用。
    李瑁从不擅自开对方的衣柜，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下打开了另外几扇柜门。
    陈珊的衣服特别多，且全是大牌，因为这个爱购物的毛病，夫妻俩结婚这么多年也没存下来多少钱。
    房贷几乎全是李瑁在还，看着一柜子价值不菲的大牌女装，李瑁苦笑着摇摇头。
    老话说的好，娶妻以贤，娶妾以色。
    陈珊外表靓丽，时尚大方，跟勤俭持家完全沾不上边，或许这就是取舍吧。
    想起陈珊，李瑁难免想到临回来前母亲许秀娟的嘱托，让他尽快要个孩子好给李家传宗接代。
    这事该怎么跟陈珊讲呢？不知道岳母胡娟在其中会不会搞鬼。
    正想着说辞，衣柜中的一个物件引起了李瑁的瞩目，那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盒子精美无比，外侧缠着高档绒布，明显就是个首饰盒子，在李瑁的记忆中，自己没给妻子添加新首饰啊，这玩意难道是她自己买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瑁打开了首饰盒，就见里面静静躺着条金光灿灿的钻石项链。
    玫瑰金材质的项链流光溢彩，下端是个圆环的造型，上面镶嵌着好几十颗亮瞎人眼的碎钻。
    即便李瑁不懂首饰，也知道这玩意价值不菲，立马上网搜索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惊掉下巴，这条项链竟然售价好几万。
    任凭李瑁见多识广，也难免被项链的售价给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情急下又在衣柜中翻找起来，这回的发现更多更令人胆颤心惊。
    陈珊的内衣基本上是半年一买，一买就是三四套，相较于那些华丽的外装，内装就保守多了。
    夫妻俩刚刚谈恋爱结婚时，情趣还浓厚的很，经常观摩临国特色艺术电影，李瑁不止一次开玩笑说是要陈珊试试异域打扮。
    奈何陈珊一直没答应，现在却在对方的衣柜中发现了好几套崭新的情趣内衣，花花绿绿的，竟然还有一根线的款式，这他妈能遮住屁股蛋子么？
    看了看项链，又看了看那几套封装完好的内衣，李瑁一脸懵逼的坐在了床铺上。
    脑海中难免胡思乱想起来，伸出手，机械的拉开床头柜，里面摆放着一盒杰士邦，打开一数，还剩下十个。
    不对，上次办完事应该还剩十一个！
    李瑁拿不准具体数字，所以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可正常人使用这些计生用品，谁会一个一个的数着用啊。
    他是真的记不清到底还剩下多少个小雨伞了，越想脑子就越疼，忽然一道闪电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中萌生。
    陈珊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子了吧？
    妈了个巴子的，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这个家也就散了。
    李瑁心头一阵冰凉，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难免心如刀绞。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掏门锁的声音响起，李瑁赶忙冲床铺上起来，大踏步来到客厅。
    “啪...”
    门开了，借着屋外走道上的幽暗灯光，就见陈珊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套裙，内衬低胸衬衣。
    一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外面，下\身的短裙则更加暴露，两条黑丝包裹下的美腿晃的人眼睛生疼。
    如果以往李瑁看见陈珊这么穿，绝对会兴趣大增，可发现了那条项链以及性感内衣后，他哪还提的起半点兴趣。
    陈珊显然没有料到李瑁堵在客厅，被吓了一跳，赶忙打开屋内的灯光，一脸惊恐的拍着胸脯子指责道：“你有病吧，在家里灯也不开，我还以为遇到鬼了呢。”
    看的出来她的心情不错，虽然是在指责，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一丝愉悦。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瑁语气生冷的说道：“怎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怕遇到鬼神？”
    见丈夫语气不善，陈珊毫不示弱的道：“你吃了枪药吧，大半夜的闹什么闹，我没空陪你吵架，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一百二十章 大吵一架

    陈珊推开李瑁，径直往卧房走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床铺杂七杂八的衣物。
    扭头一看，自己的衣柜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
    这下可把陈珊给气着了，转身冲李瑁吼道：“你干嘛？”
    “刚刚回来就发疯，你是不是有病啊，翻我衣服干嘛？”
    李瑁气的浑身直抖，恨不得猛扇对方两记嘴巴，可自己占理，他也不想闹到没理的地步，于是拿出那个首饰盒，尽量用平缓的口气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哪个男人送给你的？”
    见到物证，陈珊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
    一把抢过盒子，解释道：“什么男人送的，你可别随口胡说。”
    “这是我自己买的，在，在网上买的。”
    “鬼扯。”李瑁反驳道：“好几万的东西，你说你是自己买的？钱哪来的？”
    “什么几万，明明才三千五，不信我把转账记录调给你看。”陈珊依旧嘴硬，死咬着不松口。
    李瑁连连点头，伸出手道：“看就看，老子还就不信了，几万块的东西谁能三千五卖给你！”
    这玩意是严华送的，陈珊也的确转了账给对方，并且转的正是三千五。
    可对方的户头名称在那摆着，一旦给李瑁看了，不露馅露的更加快吗。
    于是陈珊发挥了她不讲理的做派，头一扭道：“转账记录被我删除了，你要看就找腾讯公司去看。”
    “妈的！”李瑁低骂一声，愤怒的情绪已经抵达顶点，主动走进房间抓起那把性感内衣道：“这些呢？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陈珊，你说，你买这些东西是穿给谁看的？”
    没想到李瑁将自己的老底子都给翻了出来，陈珊心知无法辩驳，只能耍起了无赖。
    “穿给你看的啊，你是我丈夫，我处心积虑的讨好讨好你难道还犯法了？”
    听见这话的李瑁差点被气乐，同时心中升起一丝丝绝望的感觉。
    他只觉得妻子跟自己渐行渐远，完全不是当初认的的那个善良朴实的陈珊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珊，你干过什么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干什么了？”陈珊依旧死不松口，反而倒打一耙道：“我知道了，你这是故意挑我茬！”
    “哼，怪我看不起你，觉得你把银行的领导都得罪光了是吧？”
    “我今天还就把话放这了，如果公公还在世，你混的绝对比现在好，没了公公，你李瑁也就一文不值了。”
    “以你的臭脾气，只会越混越差...”
    这些话就如同刀子扎在李瑁的心头，看着眼前的枕边人，他既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
    长出口气，一脸颓然的叹息道：“离婚吧，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我们就离婚吧。”
    以往夫妻俩吵架也提起过离婚，陈珊一直都表现的非常抗拒。
    这回却不一样了，陈珊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离就离。”
    “不过我妈讲了，我跟你这么多年，什么光都没有沾到，咱们离婚，这套房子得归我。”
    这套房子是李建国出首付给二儿子买的，当年的购入价格是四十五万，其中贷款有二十万，总计八十个平方。
    因为是步梯楼房，所以没啥公摊面积，内部格局属于非常大的两室一厅。
    贷款还了好几年，到此刻只剩下几万块，一年就能彻底还完。
    相较于当初的房价，现在行情涨了不少，这套房子的整体售价在一百二十万左右。
    陈珊竟然要整套房子，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
    李瑁果断的摇摇头道：“不可能，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出的。”
    “还贷是我出钱还的，咱们即便离婚，也绝对不能把房子给你。”
    陈珊早有准备，见状讥讽道：“你爸一个月才几个钱？”
    “当年公务员工资没涨，一个月不过四五千，怎么来的二十五万给你付首付？”
    “我看就是贪污来的，你信不信我去检察院告你们李家。”
    “哼，现在很多退休干部被查出在职的时候有问题，公公虽然走了，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李瑁没想到陈珊会这样看待自己的父亲，这些话肯定是胡娟教她说的。
    想到这，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就给了对方一嘴巴。
    “啪”一声脆响，陈珊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小脸，随后便扯着喉咙喊道：“好啊，你居然敢打我，这事没完！”
    说着，拎起自己的小包就走了，临走前不光带着那个首饰盒子，还把李瑁翻出来的“罪证”全都带走了。
    夫妻俩不合已经有很长时间，小矛盾几乎没有断过，这次却最为激烈，甚至还动了手。
    李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问清对方事情原委，同时也为对方的那些话感到悲哀。
    .......
    第二天一早，李瑁先是去了中山路支行打卡，追回欠款的消息已经传播开。
    以袁弘马毅为首的信贷部二组成员最为高兴，相反主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徐毅跟一组经理吴长冬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了。
    他两可是在银行领导面前放下了狠话的，特别是徐毅，甚至口出狂言，只要李瑁能够追回欠款，那么他支行副行长的位置就给李瑁坐。
    人总是健忘的，特别是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辞。
    徐副行长仿佛忘记了那件事，见到李瑁热情的不行，甚至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的好小李。”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这次的河东县之行没给咱们江东银行丢脸！”
    他是当着会议室的众人说的这话，大家伙全都发出善意的浅笑，苏行长更是主动拍起巴掌来。
    李瑁却非常不识抬举，幽幽的道：“徐副行长，您是领导，说话算话一诺千金，我记得当初您在孙行长面前说过，只要我能追回欠款，您的位置就给我坐？”
    听见这话，大家伙全都低下了头。
    苏世长也没说话，而是似笑非笑的瞧着徐毅。
    后者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脸上的表情又喜逐渐转为愤怒，却又不敢当着行长的面发出来。
    此时一直没做声的吴长冬插嘴道：“李经理，你追回欠款了吗？”
    “据我所知，市里传来消息，说第一批还钱的名单里没有我们江东商业银行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河拆桥？

    第一批还款的名单上面竟然没有江东商业银行？
    李瑁有些不相信这话，这次回来前他是跟唐嫣商量好了的，要优先偿还江东银行的欠款。
    不光是回报李瑁在此次行动中的贡献，也算是就事论事，江东商行虽然不是国有银行。
    而是股份制的公司，但却在江东省的商圈中地位颇深，唐副市长承诺优先还款除了看在李瑁的面子上。
    也有趁机拉拢的意思，这年头领导干部经济挂帅，特别是主持海宁经济的副市长，如果背后有一家规模庞大，实力雄厚的商业银行支持，办起事来才会没有后顾之忧且万事俱备。
    更何况眼下还有滨海阳光城这个烂摊子，没有银行大批量的资金支持，光靠政府领导方面是不可能善后的。
    吴长冬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唐嫣要过河拆桥了？
    见李瑁没说话，徐毅开始充当起了老好人，主动出来打着圆场道：“老吴，瞧你这话说的。”
    “人李经理毕竟是出了力气嘛，领导办事有领导的顾虑，什么都要按照规定来。”
    “我看咱们还是让分行的余行长跟孙行长出面，跟市里交涉一下，毕竟是这么大笔贷款，如果不追讨回来对咱们支行的影响就太大了。”
    徐毅说完，将目光对准一直没有发表看法的苏世长。
    后者赞同的点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行长定了调子，下面人自然没啥话可说的，徐毅见状又冠冕堂皇的说，“总体来说李经理这次的行动还是非常成功的。”
    “替咱们中山路支行争了一口气，嗯...我这边啊一直在协调与分行的工作，也没帮上什么忙，辛苦了李经理还有老袁。”
    “你们二组这次还是非常不错，值得表扬！”
    徐副行长满嘴官腔，一番太极功夫立即就将水给搅浑了，明眼人却看的出来，他这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毕竟是支行副行长，不是谁的一句话就能轻易下去的。
    捧臭脚的人也有，吴长冬以及参加会议的一组成员见领导发完话，立刻就响起了热烈的巴掌声。
    会议结束，本以为能够占据上风的马毅跟袁弘几人郁闷的不行，李瑁却表现的较为乐观。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唐嫣没必要干过河拆桥的事情，这样对谁来说都不好。
    即便江东商行没有被纳入第一批归还欠款的名单中，这里面也有猫腻。
    他的猜想没错，这事还真不能怪唐嫣，因为她呈报上去的第一批名单中是有江东商行的。
    不过复审阶段被赵耀辉给剔除了，对方的理由也很充分，凡事要讲求个轻重缓急。
    大发地产对外的借款有很多，用来补发农民工工资以及员工工资等等需要接近三个亿的款项，这里面还包括不少材料供应商的资金。
    归还后便只剩下四个亿了，这四个亿还要分给各家国有银行，江东商行自然而然被排在了与信托公司的同等地位。
    为了此事唐嫣跟赵耀辉在市长徐忠面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双方唇枪舌战，谁都不让谁，并且句句在理。
    徐忠见状，没好气的挥手阻止道：“行了行了，你俩也别争了。”
    “江东商业银行是我市的重要单位，平白无故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不给个交代的话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这件事依我看就先归还一半吧！”
    “另外的欠款就等审计结果出来后，拍卖了大发地产公司的固定资产，然后再分批次进行归还。”
    市长定了调子，下面两人自然没有疑义，毕竟赵耀辉是市里的老人，话语权还是非常重的，唐嫣这个新来的很难与其正面抗衡。
    .......
    下午五点，李瑁这次虽然没有彻底扳倒徐副行长，但二组的状况却好了不少。
    在对方的妥协下，二组成员重回原先的岗位，主要负责的事情也不仅仅局限在个人房贷的批复上了。
    临下班前门卫室的保安队长魏勇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找。
    李瑁一头雾水，这个点会是谁来银行找自己呢？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打了卡下班，带着公文包从后门出去，就见院子停车场的侧门处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人，女人穿着灰白色的风衣，长发自然散落在肩头显的无比干练，正是海宁市的父母官唐嫣。
    没想到堂堂副市长会纡尊降贵来支行找自己，李瑁有些受宠若惊，主动上前打招呼道：“唐副，哦不，唐小姐，您过来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唐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一旁津津有味瞧着这边的魏勇。
    后者立即会意，识趣的嘿嘿一笑就钻进了门卫室。
    见他离开，唐嫣这才笑意盎然的说：“我也想打你电话，可是你关机了哦。”
    “是么？”李瑁赶忙拿出手机查看，他用的是一台山寨手机，能上网能打电话能发短信，电池容量超大，基本上三天充一次电。
    也正是因为待机时间太长，所以总是忘记充电，此时正好处于关机的状态。
    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没电了，不好意思啊。”
    见李瑁手忙脚乱的换电池，唐嫣“噗嗤”一下笑了，调侃道：“没想到堂堂信贷部经理，居然还这么朴实。”
    “呵呵，我前段时间把手机摔坏了，这台是备用机，一直没时间换。”
    李瑁换好电池，立马就跳出来几条短信息，基本上都是广告，于是便没仔细看就放入了口袋。
    “对了，您找我有事吗？”
    唐嫣点点头，“请你吃个饭，有些事要跟你谈一谈。”
    “行，这附近就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两人肩并着肩离开的支行后院，他俩却没发现，此时二楼办公区域的落地窗后有一双幽怨的眼睛正看着这边。
    李瑁领着唐嫣来到了一家小餐馆，餐馆门脸不大，却比较干净，因为才五点多没到饭点，所以显的比较冷清。
    “唐副市长，您身份尊贵，如果不适应这种小餐馆的话，咱们就换一家大一点的饭馆。”
    “没事，小摊小贩的菜更加地道。”唐嫣丝毫架子没有，主动撩开饭馆门帘走了进去。
    柜台后面的女老板见有客人，立马捧着菜单过来了，见来人是李瑁，热情的问道：“李经理，还是老三样？”
    李瑁笑着回答道：“把番茄鸡蛋换成小炒肉就行。”
    “没问题。”女老板答应一声，立刻进厨房传菜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饭馆谈话

    小饭馆面积不大，总共四十来个平方，中间是过道，两旁摆放着六张小桌子。
    桌子很干净，并且铺着一次性桌布，靠墙位置摆放着牙签筷笼以及陈醋。
    收银台则靠近厨房，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煎炒烹炸的声音，香味也随即弥漫开来，烟火气息十足。
    看到这一幕，唐嫣有些感慨的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吃小摊小贩上的食物了。”
    “那个时候爸妈不让，只要发现就会胖揍我一顿。”
    “你不知道，我是军人家庭出身，父母当了一辈子兵，所以家里管的极其严格。”
    “那时候我就在想要尽快长大，尽快接触社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就能做主了，也就自由了。”
    “可现在想来最愉快的也恰巧是那个时候，毫无心理负担，目标明确，现在大了有了稳定的工作也有自由的人生，反而束手束手起来...”
    唐嫣回忆着往事，仿佛积蓄了很多的真情实感，见李瑁沉默着没反应，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光顾着自己说了，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听这些牢骚话。”
    她哪知道李瑁的小时候其实跟她差不多遭遇。
    李瑁的父亲李建国是刑侦人员，母亲还是高中教师，家教同样严格。
    九年义务教育时期几乎是两点一线，不是公安宿舍大院就是学校，稍微晚回来一点点就要被责骂。
    到了高中这种情况稍微好点，可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依然没啥空间，更别谈自由了。
    李瑁感同身受的道：“小时候追求自由，追求没人管束的生活。”
    “大了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算有自由也是被节制的自由。”
    唐嫣非常赞同这句话，连连点头，脸上也浮现出找到知音一般的表情。
    此时李瑁点的几道小菜已经上了，除了农家小炒肉之外，还有芙蓉蒸蛋外加清炒竹笋。
    这三道菜都很普通，味道却极其富有特色，尝了的唐嫣连连称赞，此刻的她不像是海宁市的父母官。
    而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脸上布满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吃到一半，唐嫣忽然放下筷子，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李瑁，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办好。”
    李瑁正在低头吃饭，听见这话微微一愣，抬起头问道：“江东商行的欠款还不回来了？”
    “也不是，优先还款的名单被重新修改了，你们江东商行虽然不在其中，可上头还是答应先偿还一半款项，等审计结果出来后，再拍卖大发公司的资产用来抵债。”
    见李瑁沉默着没说话，唐嫣又补了句：“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盯着，一点五个亿的贷款始终会还到你们银行，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这已经是我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对不起。”
    李瑁摇摇头道：“没关系，也算是没给银行造成损失。”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谈好的事情怎么就黄了呢，是谁在当中搞了鬼？”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能够在偿还名单行有发言权的人职位肯定不会比唐嫣低。
    李瑁这么问，显然是有些逾越权威了。
    唐嫣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咱们算是自己人吗？”
    “当然算，咱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是经历了生死的关系。”李瑁道：“如果您当我是自己人，那咱们就是自己人。”
    听见这个回答，唐嫣松了一口气，说：“那我就不瞒你了。”
    “名单是我送上去的，可赵副市长提出了异议，他资历深，又是班子成员，话语权比我重。”
    原来是赵耀辉，李瑁心中已然有数，理解的道：“那我就没问题了。”
    “虽然要分批次偿还欠款，但总比不还好吧。”
    唐嫣点点头，“你能够理解就行，也算我没有枉费一番苦心。”
    “对了，吃完晚饭有空吗？咱们去个地方看看。”
    李瑁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道：“行。”话音刚落，踹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陈珊的，他赶忙起身出了小店，这才接通。
    还没说话，电话那头的就传来对方不容置疑的声音，“妈喊你回家吃饭，有事要跟你谈。”
    “谈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
    “今晚没空，我在外面有个应酬。”
    “哼，我看你是在逍遥快活吧...”
    李瑁知道妻子又要无理取闹，所以没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果断掐了电话。
    回到菜馆，唐嫣已经吃好了，正在用纸巾擦嘴，李瑁敏锐的发现，对方并没有使用餐馆的抽纸，而是用自己小包里的面巾纸。
    “怎么，家里有事吗？”唐嫣问道。
    李瑁摇摇头说，“已经处理好了，咱们买单去吧。”
    “行。”唐嫣答应一声，主动招来老板娘结账。
    结账完后又领着李瑁来到滨海路上的公共停车场，她开着一辆国产的红旗车，号牌是民用号段。
    上车后沿着滨海大道一路东行，看样子是想过跨海大桥去对面的青山区了。
    车上，李瑁还回想着刚才陈珊的电话，这个女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还岳母要跟自己谈话，难道是因为离婚的事情？
    正想着，唐嫣忽然问道：“对了，任家父女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任程伟的伤情好了些吗？我工作太忙，兼顾不上那边。”
    听见这话，李瑁瞬间被拉回现实，说道：“老任大哥的伤情已经没有大碍了。”
    “随时都能够出院，我在县里托关系给任盈盈办理了转学手续。”
    “她的志向是考上咱们海宁的科工大学，所以我就想帮着他们把学籍转过来，然后再在海宁市找个高中...”
    李瑁将任家父女的情况汇报给了唐嫣知晓，在讲到任程伟拿着一辈子的积蓄购买了滨海阳光城的期房导致被骗后，唐嫣的表情逐渐变的凝重起来。
    主动说道：“清算的工作还在继续。”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大发地产内部早就烂透了，财务，人事，包括资金，每一样都有猫腻。”
    “特别是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好好项目全让他们这帮嗜血的蚂蟥给弄毁了。”
    “像任程伟这样的受害者不止一个两个，别看楼盘销量不好，被骗的人却有上百名。”
    “这背后就关系着上百个家庭，四五百乃至上千号人。”
    “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往后的麻烦不会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招商问题

    说话间，红旗车已经过了跨海大桥，此时正处在傍晚六点钟左右，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期。
    而去青山区这边却是空的，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相反对面马路，也就是从青山区出来到市中心的路段几乎每条路都给堵的水泄不通。
    桥面上更是积攒了大批车辆，从这个想象就能看出来，青山区顶多算个工作区。
    上班的人很多，住的人却几乎没有，要不然过去的道路不会如此畅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青山区再往早本就是个工业区，环境污染极其严重。
    这两年环保搞的不错，清退了大批污染严重的公司以及厂房，并且开始建造以滨海路为核心的生活区。
    效果却不怎么好，招商引资困难，现在有爆发了滨海阳光城这个烂尾楼事件，能加难以吸引购房者了。
    不止如此，还劝退了大批炒房人，炒房子的人虽然讨厌，破坏市场秩序。
    可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是代表了一定的风向的，一个生活区住宅区如果连炒房人都吸引不了，那这个地方也就没啥前途了。
    近年来海宁市的经济高速发展，其余三个区域依靠着强大的海运物流系统蒸蒸日上，唯独青山区落于人后。
    唐嫣是个有志向的领导干部，这便是她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红旗车顺着道路一路东行，从跨海大桥的第一个路口下去，径直驶到新建的滨海生态区。
    这条路修的极好，双向四车道的马路宽阔无比，中间是隔离带，上面种植着生机勃勃的亚热带植物。
    左侧是一排排正在开发的地产项目，右侧则靠近海湾地区，光从这条路看去，绝对是个养生休闲的好地方。
    事实也的确如此，海宁以往就是个靠着海运行业吃饭的城市，从一号依次排列下去，只有十七座大小不一的码头。
    十七号码头便在青山区，时过境迁，大部分码头都荒废了，现在还在运行的唯有航运集团的七至十一号码头。
    这几个码头靠近的区域是深水良港，容易停泊巨轮，也得益于此等优势，所以航运集团在此地深根细作，发展成为江东省数一数二的巨头企业。
    其余港口则基本上被改造了，十七号码头更是被改造成为了娱乐区域，在上面不光有商场，还有酒吧餐厅等等，所以靠近十七号码头周围算是整个青山区最热闹的地段。
    滨海阳光城距离十七号码头不远，直线路径不到两公里，项目主体建造在海边。
    从小区内就能看到不远宁静的海湾，此时却是一派荒凉景象。
    唐嫣将红旗车停在售楼部门口，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往日人潮涌动，购房者不断的滨海阳光城售楼部就成了烂尾楼。
    玻璃幕墙上全是厚厚的灰尘，大门口的旋转门上贴着法院的封条，正对大门的喷泉也停了。
    清澈的池水成了绿油油脏兮兮的，代表着爱与和平的丘比特更是黯淡无光，仔细一看，***都被人掰掉了。
    李瑁记得，这是个喷泉机关，也不知道哪个手欠之人毁了如此巧妙的物件。
    两人下了车，天色渐暗，望着眼前一片萧条的景象，唐嫣感叹道：“眼看起高楼，眼看宴宾客，眼看楼塌了！”
    “这年头房市火热，依我看最危险就在于此，稍稍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瑁不同意这个看法，直截了当的道：“怪只怪霍景良太贪，十个瓶子七个盖子，怎么挪都挪不圆满。”
    “他要是老老实实干事，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唐嫣却摇摇头道：“这是行业的浮躁，并不是哪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房地产行业就这样，兴盛于泡沫之中，灭亡于泡沫当中。”
    “唉，不谈这些了，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帮忙出出主意，滨海阳光城这个烂尾楼到底该怎么处理。”
    “不瞒你说，有些购房者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有个体经营户，也有公职人员，更多的则是平头老百姓，购入了期房本想着生活会更好，哪知道房子没了，一辈子的积蓄也打了水漂。”
    “如果不尽快落实这件事，日后市里省里的上访量一定会巨增。”
    烂尾楼是城市伤疤，绝对要处理的存在，可怎么处理却是一件难事。
    李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比追回霍景良隐匿资金难度更高，唐副市长您真的决定一力承担？”
    “怎么，你不相信我是真心接手的？”唐嫣笑着回应道。
    李瑁摇摇头：“不是不相信您，而是觉得您没有必要承担这么大的担子。”
    “您刚才不是说过吗，市里比您有资历有能量的人多了，把这事交出去，也免得惹火烧身。”
    唐嫣苦笑一声道：“交给他们？”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吗？”
    “当然是公开招标，先在项目上捞一笔，至于那些购买了期房的受害者则先晾着，接手开发商要的是这块地，而不是这些累赘的购房户。”
    李瑁笑着说，“当然，购房户的权益肯定也在接盘协议之内，只不过距离他们当初选定的房屋就有差距了，也许是朝向不好，楼层不好，商人嘛，利益总是要最大化的。”
    对于先前在大发地产那边的购房者来说，要么就是退款，要么就履行当初的购房合同。
    重新招聘开发商，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等新楼盘建造好了以后，周边房价肯定会上涨，到时候搞不好还会让他们加钱，就算不加钱也是安排位置较差的房子给他们。
    唐嫣赞同的说：“所以这一批购房者的权益尤其重要。”
    “由我主导这个项目的话，招商的地产公司必须保证前期购房者的各项权益。”
    “那钱呢？资金才是大问题，即便让你招来了有实力的开发商，人家也不会拿自己的资金全面接盘吧。”李瑁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真相。
    这年头房地产企业要想做大做强，基本上靠当地政策，以及银行优厚的贷款。
    没有谁会动用流动资金进行投标竞标，用的全是融资的钱。
    总的来说还是滨海阳光城的摊子太大，前期投入就是一笔不菲的资金，有这个实力的开发商会来海宁市投资嘛？
    李瑁见唐嫣没说话，笑道：“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想盘活这个项目，政府，开发商，还有银行这三方缺一不可。”
    “优厚的政策，先进的管理，还有雄厚的资金，只有这三样东西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橄榄枝

    李瑁的话非常好理解，要想盘活滨海阳光城这个楼盘项目。
    政府政策上的支持必不可少，比如说大发地产公司此刻所面临的债务问题，现在市里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
    说是想拿滨海阳光城的项目进行拍卖抵债，如果真让他们得逞了，那么事情就会按照李瑁的设想行径。
    拍到这个项目的开发商一定不会为了那群购房者想。
    所以政府在政策上一定要秉持着全力支持的态度，把这部分的资产从大发地产公司这艘烂船上剥离开来，并且选择最合适的开发商进行接盘工作。
    第二便是先进的管理体系，滨海阳光城为什么销售不好，归根结底还是大发地产这个开发商的管理不行。
    今时今日依旧在用虚假宣传的套路，什么绿化率多少多少，房屋质量如何高。
    其实却是货不对板，稍微有经验点的购房者就会自动避雷。
    所以在接盘开发商的选择上要慎之又慎，最好找有实力的开发商，海宁市本地的企业目前看来根本不行。
    李瑁向唐嫣提议，最好从江中市的开发商中挑选，比如说赴港上市的成润建设集团，又比如说跟成润集团同等规模的帝豪房企。
    前面两个问题只要主持善后工作的领导稍微用点心，使点力气，都能解决。
    最难的其实是最后一个问题，那便是雄厚的资金支持。
    老话说过，前有车后有辙，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在大发地产的主导下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想要找到银行或者资金公司支持非常困难。
    “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如果唐副市长您有决心，相信这方面的问题不大！”李瑁笑着说道。
    听见这话，唐嫣的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有些激动地点点头道：“你的话没错，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咱们下了决心，一定能够盘活这个楼盘！”
    说到这，她忽然看向李瑁，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李经理，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完成这个项目吗？”
    李瑁闻言一愣，有些不解的说：“您的意思是？”
    “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唐副市长嫣然一笑，说：“作为江东商业银行内部主管信贷业务的经理，对于筹措资金重启一个项目应该非常有经验。”
    “如果你能够帮助我，我可以在市政府办公室给你留个位置。”
    这已经是唐嫣第二次向李瑁抛来橄榄枝了，态度更加诚恳，李瑁也确实动了心。
    市政府办公室可比中山路支行好的多，如果能在此次的项目中崭露头角，往后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李瑁想答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太过棘手，更何况市里也不是唐嫣一家独大。
    这次偿还欠款便出现了波折，到最后也只为江东商行争取到个分期还款的结果。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唐嫣说道：“收获与风险往往是呈正比的。”
    “滨海阳光城的项目的确非常艰难，可要是完成了，功绩也不是一般般的大，你不如好好考虑考虑。”
    李瑁沉思着没说话，不自觉的掏出香烟点燃，唐嫣也没打扰他，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七点了，夜幕下的滨海阳光城一片死寂，不远处的十七号码头却灯火璀璨。
    很难想象，仅仅间隔了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李瑁的一根烟已经抽完，他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一脸郑重其事的伸出手道：“唐副市长，我加入这个项目，至于职位的就暂时不需要了，我这个编外身份能够更好的处理事情。”
    见对方答应，唐嫣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握了握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李瑁回到家已经是夜晚八点多了，本以为陈珊依旧在娘家，哪晓得还没开门就透过门缝看到屋子内的灯光是亮的。
    打开客厅房门，果不其然，岳母胡娟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嗑瓜子。
    见到李瑁回家，胡娟“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此时陈珊跟岳父陈福新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胡娟撇着嘴讽刺道。
    李瑁不想跟陈家人吵架，一方面不想激化矛盾，另一方面这里是老小区，那晚夫妻俩吵嘴已经惊扰到了邻居。
    现在陈家三口又跑了过来，一旦大吵大闹，怕是整栋楼都会知道。
    介于以上两点，李瑁克制的答道：“我有点公事耽搁了，妈，您找我有事吗？”
    “别叫我妈，我不配做你妈！”胡娟一脸义愤填膺的说：“哼，李瑁，你的翅膀果然硬了。”
    “这才调回支行工作多久，居然就敢主动跟珊珊提离婚。”
    陈福新也在一旁唉声叹气的说：“小帽啊，你咋这样，日子刚刚好过点就搞事情，我们陈家哪对不住你哦。”
    “别跟这种白眼狼废话，不值得！”胡娟拦下老伴，又冲着李瑁道：“你不是想离婚吗？”
    “可以，不过咱家珊珊也不是白嫁给你这么多年的，这套房子过户给珊珊，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李瑁没有搭理胡娟，而是看向默不作声的陈珊，开口问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陈珊一脸委屈，瞬间就眼泪巴巴了，断断续续的说道：“李瑁，你太过分了，我今天下班的时候在办公室二楼都看到了。”
    “一个漂亮女人找你是吧，难怪你主动提离婚，原来是在外面有人了。”
    谈起这个话题，胡娟的情绪就更加激动，指着李瑁的鼻子大骂道：“李瑁你个王八蛋，居然背着我姑娘找野女人。”
    岳母被气的不行，在客厅内来回踱步，仿佛在寻找趁手的器物。
    陈福新见状，赶忙将老伴按在沙发上，好言好语的劝她不要冲动，另一头则对李瑁说：“小帽呀，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你的为人爸是清楚的，赶紧解释解释，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在哪工作！”
    看着正在表演的陈家人，李瑁差点没有绷住笑了，看着陈珊说道：“清者自清，我跟她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谈的也都是公事。”
    “婚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请你不要牵扯到其他人身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观不合

    往日吵架李瑁都是较为激动的一方，并且会以他妥协作为终结，这次却不一样，李瑁一脸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吓人。
    这在陈珊眼中看来就是不尊重自己的表现了，委屈巴巴的扑进母亲怀中，放声大哭着说要跟李瑁一刀两断。
    见自家姑娘被欺负，陈福新也忍不住了，上前质问道：“小帽，你太过分了吧？”
    “你跟珊珊好歹结婚五六年了，就简简单单的一句离婚就算了？”
    到底是以前厂子里的领导，说话的水平跟胡娟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起码陈福新不会一上来就骂人，而是摆事实讲道理。
    这么一说，李瑁也有些感触，毕竟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不是一时一刻能够消磨的。
    可一想到对方那条来历不明的昂贵项链，以及那堆花花绿绿的情趣内衣，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但这话该怎么说？又如何能够说的出口？
    见李瑁没说话，陈福新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理亏，继续用教育的口吻道：“小帽，是男人就应该有担当，你年纪也不小了，别跟那些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一样。”
    “你现在重新回到支行，还是信贷部门的经理，往你身上扑的小丫头肯定很多。”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能不能克制的住。”
    “江东商业银行可是咱们省的大企业大银行，对于下面员工的个人道德问题非常看重。”
    “你也不想因为一点点花边绯闻就葬送了大好的前途吧。”
    陈福新这话讲的有水平，前面是作为长辈的开导，让李瑁保持洁身自好的行事作风。
    后面一段话则隐隐带着点威胁的意思了，态度相当明确，如果李瑁执意一条道走到黑，那么他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并且身败名裂。
    “小帽啊，如果你不好处理那就交给爸来，你把那女人的姓名电话还有工作单位给我，我去帮你说说。”
    李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平日里话很少的岳父，只觉得对方也太会胡搅蛮缠了。
    自己就跟唐嫣在银行的后门碰了个面，居然被他们意淫成了跟对方有一腿，简直不可理喻。
    将唐嫣的真实身份告诉陈家人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又被对方缠着不放，李瑁咬咬牙，再次解释道：“爸，您误会了。”
    “我跟对方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也不可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承认那天晚上我提离婚这事草率了点，可陈珊干了什么您知道吗？”
    “她平常一个月工资就五六千，几乎每个月都要买衣服，花钱大手大脚的。”
    “我却在她的衣柜里发现了一条价值好几万的钻石项链，不止这样，她，她还...”
    提起那条项链的事情，陈珊表现的比李瑁还要委屈，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哭诉道：“那项链是我自己攒钱买的，你不要诬赖我。”
    见女儿如此委屈，胡娟终于爆发，也不顾陈福新的阻拦，上来就推搡着李瑁。
    一边推，一边还骂骂咧咧的指责他，说他不是个东西，连结婚多年的老婆都要诬赖。
    她越说越起劲，甚至不顾长辈的身份，当着老伴跟女儿的面嘲笑起李瑁，说他是贱骨头，人家当男人是生怕戴了绿帽子，而他则是抢着往自己头上戴。
    正骂的兴头上，客厅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屋外传来一阵关切的女声。
    “小李，小陈，咋滴了？大晚上的不要吵嘴，扰民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陈珊吓的脖子一缩，连忙扯了扯母亲的胳膊叮嘱道：“您别骂了，来的是社区主任。”
    社区主任并不是什么大官，甚至连正式编制都不一定有。
    可在一个小区之内，社区主任却是人脉最广的，陈珊是个要脸面的人，一旦被社区主任听见自己出轨的传闻，怕是在这个小区就待不下去了。
    反观胡娟就没这么怕事了，推开女儿，大踏步拉开房门，冲门外的大妈叫道：“你谁啊，天皇老子吗？管人家事，你管的到挺宽的！”
    老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还有一句话，那便是两个大妈一部电视剧。
    见胡娟如此刺头，社区主任岂能落了下风，抱着胳膊，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教育道：“你家的事我的确管不了，但你们大吵大闹，严重影响了社区内的其他居民。”
    “我身为社区主任，就是有权管理这些不讲素质的事情。”
    胡娟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什么社区主任，不就是闲的没事的长舌妇嘛？”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哼！”胡娟说着，转身冲丈夫跟女儿道：“咱们走，什么破小区。”
    她语气虽横，却也知道不应该跟社区主任正面抗衡，自己找了个台阶就下了，拉着女儿跟老伴急匆匆的下了楼。
    临出门前还不忘瞪了眼李瑁，威胁道：“我还是那句话，要想离婚可以，房子必须写珊珊的名字。”
    闹事的人终于走了，李瑁暗自松了口气，冲社区主任抱歉道：“田大妈不好意思，我妻子他们家人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您别介意。”
    田大妈有些同情的看了李瑁一眼，好言劝道：“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小李，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大妈劝你一句，能糊弄就糊弄过去吧，千万别激化矛盾。”
    李瑁点点头答应一声，送走田大妈，他简单的洗了个澡，然后便疲惫的躺在了床铺之上。
    与妻子一家人的不和由来已久，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这次的事件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两人最主要的矛盾点还在于性格上的差异。
    就好比对于工作的态度上，陈珊是个现实派，秉持着只要能够往上爬，什么手段都能使用的道理。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对上曲意逢迎，对下封官许愿画大饼。
    李瑁却不这么想，他有些理想派的作风，心中总有点追求。
    这样一来就产生了无法弥合的矛盾，久而久之逐渐爆发，恰巧又遇上了一条解释不清的昂贵项链，这事就说不清楚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两人三观不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头发长见识短

    陈家三人气呼呼的下了楼，径直来到小区门口。
    胡娟早就忍不住了，此刻便开始当街指责起老伴：“我说老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今天咱们陪着姑娘过来不是要谈离婚分房子的事情吗？看你的样子难道是还想挽回李瑁这个好女婿？”
    陈福新见老伴火冒三丈，完全失去了理智，无奈的说道：“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胡娟眼一瞪。
    陈福新摇摇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跟你简直没话说。”
    “珊珊啊，你听爸跟你分析分析，那李瑁要是还在那个狗屁的宁远资产公司上班，这个婚离了也就离了，没啥可挽留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重新回到了你们银行，还当了信贷部的经理，这可是领导岗位，将来是有机会直接升任行长的，你咋这点远见都没有？”
    “爸，以李瑁在行里的行事作风，我就不信他能升行长。”陈珊见父亲不挺自己，委屈的解释道。
    见女儿这么说，胡娟也满脸赞同：“姑娘说的没错，以这小子的尿性，得罪的人比认识的人都多，还升行长，简直痴心妄想。”
    “不是我瞎讲，他家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有个公安局长顶着，那你说的事情还有可能办到，现在呢？他凭什么？”
    母女俩口径出奇的一致，看的陈福新是摇头晃脑，叹息连连。
    没好气的道：“你们这是舍本逐末。”说到这，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女儿，“珊珊，我知道你最近跟那个严华打的火热，可那人他不靠谱。”
    “他离过婚，听说外界风评也不好，这种人给不了你幸福！”
    提起严华，陈珊一阵理亏词穷。
    李瑁出差的这段时间，严华对她的攻势更甚，每天嘘寒问暖，关心至极，对方有什么想法，身为人妻的陈珊何尝不知道。
    有时候想想，还不如跟李瑁离婚，转投严华的怀抱，对方起码是副行长，来年就是行长，自己就变成了行长夫人，不比跟着李瑁风光。
    胡娟打断丈夫的话道：“幸福值几个钱？”
    “你老陈还真是喜欢沽名钓誉啊，照我说严华不比李瑁那小子好的多，有实力的多？再说了，小瑚能够创业还不是人家帮的忙，你咋一扭头就忘了？”
    “我没这个意思，这个人情还是要记着的。”陈福新解释道：“但这也不意味着咱们珊珊就要以身相许。”
    “你们娘俩想过吗？李瑁为什么能够回到支行？照我看他也是有靠山的，再加上他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次又帮你们银行追回了贷款，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姑娘，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可不能被一时的好处给蒙了眼睛。”
    这么一说，就连最为势利的胡娟也不讲话了，李瑁能够重回银行的确是件奇怪的事情。
    这件事直到此时都没弄清楚，如果真如陈福新分析的这般，臭小子有强大的靠山，那前途搞不好还真比五十来岁的严华要好。
    .......
    隔日，李瑁前去银行上班，没等一会儿就传来消息。
    市里对于大发地产公司的清偿工作已经完毕，具体的分配偿还方案已经出炉了。
    江东商业银行中山路支行获得一半的款项，其余欠款则要等到拍卖大发地产固定资产之后再分批次归还。
    这个结果或许不是最理想的，但却是能够令人接受的。
    对于副行长徐毅来说就能加能够接受了，因为他当初在领导们面前跟李瑁有赌约，说是能够收回全部欠款，那么副行长的位置就给李瑁坐。
    现在好了，欠款只收回一半，他自然不需要履行约定。
    当然，就算李瑁真的收回全部欠款，他这个支行副行长也不可能说离职就离职，即便离职，也不可能将职位交给李瑁。
    这么一闹，徐毅在银行内部的风评来到最低点，可便宜主管存款的副行长严华了。
    来年苏世长退休，他便是支行行长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
    此刻已经是十二月末，还有几天就要跨年，再之后便是全国欢庆的元旦佳节。
    信贷部近期没什么业务，财务方面处在年底轧账的阶段，李瑁也自得其乐，上了半天班，中午时分叫上私家侦探韩刚，一同来到海宁市位于新华西路的华西长途客运站。
    华西客运站是八十年代建成的，当时海宁市还没有通火车，更别谈高铁跟飞机了。
    所以华西客运站便成为了海宁市的中心地带，围绕着客运站甚至还有一座农贸市场，可到了九十年代，桥头区的火车站建成后。
    华西客运站便失去了往日荣光，因为处在市中心的地段，所以农贸市场也被拆除了。
    这一低迷就是几十年，随着时代的发展，火车动车高铁飞机逐渐兴起，长途客运站的地位就更加没落了。
    到了此刻，华西客运站每天的发车量不过三四十台，去往的也都是下辖的各个乡县。
    据市里的规划，两年后就要拆除客运站，要兴建一座可以容纳上万人的体育馆。
    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温度适中，即便如此，客运站的客流量依旧不大。
    老旧的门头下是如迷宫般的栏杆，几个卖烟卖墨镜的小摊贩围聚在附近，李瑁买了两瓶矿泉水，与韩刚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
    不一会儿客运站内部就传来播报声，说是河东县始发的长途客车到站了。
    又等了几分钟，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客运站内部涌出来，李瑁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人群中的任家父女。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吃力的往外挤。
    李瑁跟韩刚见状，赶忙上前帮忙。
    “哎呀，我们自己来就成，不麻烦你俩。”任程伟客气的说着。
    他刚刚出院不久，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为了不耽误女儿学习，所以急着来海宁市。
    李瑁笑着抢过一个塑料编织袋，道：“老任大哥，你跟我还客气啥。”
    “房子已经给你们父女租好了，就在郊区的王家村价钱便宜，一个月才三百块钱。”
    “至于学校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妈也联系好了，虽然没有河东县一中好，但也是公办学校。”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任家父女进城

    任程伟并不是第一次来海宁市，不谈来青山区的滨海阳光城看房子的那几次，他前几年还来海宁打过工。
    他是县河东机械厂的老职工，不论是钳工还是机械质量都门清，他们厂以前专门负责汽车零件的代工项目。
    所以下岗后便在修车厂打工，前两年有个机会，说是来海宁的一家车厂当技术指导。
    干了没几个月老板就跑了路，无奈下只得重回河东县，正好女儿上高中，就近也好照顾。
    所以说任程伟是见过世面的，反观任盈盈便完全没有见识过海宁的灯红酒绿了。
    刚刚出新华西路的长途客运站时还比较自然，等韩刚开着车来到繁华似锦的滨海大道上后，小丫头的双眼都看直了。
    双手死死抓着头顶上的扶手，愣愣盯着车窗外的繁华街道，以及各式各样的雄伟建筑，就跟李瑁当年读大学趁着暑假休息第一次去首都北京旅游时一个样。
    毕竟是地级市，街道比县城宽，绿化比县城规划的好，除此之外最为突出的便是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高楼大厦。
    海宁市之发达又岂是小小的河东县城能够比拟的。
    任盈盈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心灵上的震撼可想而知，以往总是听同学或者老师介绍，说首都，上海深圳等等都是一流的大都市。
    可那些地方毕竟只是听说，任盈盈并没有亲眼所见，海宁就不一样了，破旧的比亚迪缓缓行驶在宽阔的双向八车道上。
    远处尽是雄伟的高楼，身边则不时飞驰而过一辆豪华轿车。
    这就是海宁市？
    任盈盈心神巨震，只觉得这个地方比同学老师口中的北上广深还要好。
    轿车一路向东，二十分钟后经过了金融精英聚集的银行一条街，过了中山路继续往东行驶。
    很快就抵达了滨海公园，宁静的海湾下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豪华游艇。
    这里便是海宁市著名的富人区游艇会，右边海湾处停靠着无数豪华游艇，左边则是面对海湾的豪华住宅区。
    这里的房价算是整个海宁市最贵的，均价每平米达到了恐怖的五万多。
    一套复式联排别墅算上各种税费，加起来起码要过千万的价格。
    任盈盈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被再次震撼，抬手指着那一片片豪华住宅对任程伟道：“爸，等我以后工作挣钱了，我就给你买一层这里的房子。”
    见女儿如此乖巧，任程伟眼里全是欣慰的神色，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苦笑道：“傻丫头，你知道这里的房子多少钱吗。”
    任盈盈还真不知道这里的房价是多少，于是冲前排的李瑁问道：“李叔，这里的房子需要多少钱啊？”
    李瑁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又不好打击小丫头的积极性，于是含糊其辞的回答道：“只要你好好读书，考上一流大学。”
    “之后就可以找个非常好的工作，等工作几年后就有买这里房子的资本了。”
    任盈盈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挥舞着小拳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争取考上科技工程大学！”
    说话间，韩刚驾驶着比亚迪已经来到东城郊区，道路逐渐变窄的同时，街道两旁的建筑也由高到低，再慢慢到从密集到稀疏。
    行驶到最后，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城中村，穿过一条热闹的集市之后，几人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东城郊县的王家村。
    王家村整体面积不大，处于城中村的中心地带，周边还围绕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村落。
    除了脏乱差之外，每天早上还有赶集卖货的，海宁市中心的居民要想购买一手的农副产品。
    必须早上四五点钟起床，然后乘着第一缕阳光来到郊区赶集购物。
    这里最出名的便是别山散养黄牛肉，肉质鲜美，劲道又有弹性，最主要的是无饲料散养，所以出栏的鲜肉特别鲜美。
    比亚迪停靠在路边，很快就有两个朴素青年迎接上来，其中一位正是王家村的退伍兵村长王泰来。
    上次李瑁帮了他们大家村的大忙，把留守老人私藏在家里的现钞给抢救了出来，虽然损失了一些面额，但好歹保住了大部分。
    这份恩情在李瑁看来或许只是抬抬手打个招呼的事情。
    但在王家村的全体村民看来，那便是保住了他们利益，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所以李瑁一给王泰来打电话，说是想让他帮忙在村里找个干净敞亮的房子时，后者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王泰来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他没见过韩刚，更加没有见过河东过来的任家父女。
    自报家门后，又介绍起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廉价却熨烫整齐的白色衬衣，脸上的戴着副眼睛，叫王纪申，是村里的会计。
    不光识文断字，还是江海大学的专科生，毕业后就跟王泰来一样，回到了村里工作。
    “李大哥，王哥总跟我提起您，说您是咱们王家村所有老人的救命恩人！”
    李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谦虚道：“别说的这么玄乎，我哪有那么大的功劳。”
    说完，便将韩刚三人介绍给他们认识。
    双方打个招呼，王泰来立即帮忙拎着行李，领着几人往村里走去。
    王家村的村口正对着路口，两旁全是杂七杂八的门面房，往里是一条一车宽的小路，王泰来领着几人左转右转，很快来到一座一进门的小院前。
    这栋房子明显就是新盖的，总共有两层楼，外墙上贴着雪白的瓷砖，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除此之外，还附带着一个十几个平方的小院，因为倒过地坪，所以比周边的其它院落要新很多。
    李瑁看着有些吃惊，他在电话中让王泰来帮忙租个三百块钱的房子就行。
    一来是为任家父女节省钱，二来也是在王家村有个照应，哪晓得王村长如此客气，竟然弄了个这么大的院子。
    李瑁有些担心租金太高，怕任程伟接受不了，于是在进入小院子后将王泰来拉到了角落处。
    先是上了一支香烟，这才问到：“小王，你这房子也太大了吧？”
    “不大不大，李哥，这房子哪大啊，您在咱们村逛逛，这就算是小的了。”王泰来虽然憨厚，却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李瑁这么问的原因。
    浅浅笑道：“李大哥您放心，租金的事不是问题，这房子一个月三百块钱，不用押金，每个月缴房租都行。”
    听到这么大的房子只需要区区三百块钱，任程伟立马就凑了过来。
    不好意思的看了李瑁一眼，又冲王泰来尴尬道：“王村长，这房子太好了，我们父女住的不习惯，也怕把房子弄坏了，要不您跟我们换一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拆迁传言

    “换啥换，不用换。”
    王泰来爽快的说着，末尾又加了句，“我家的宅基地就这么多，隔壁是我在住，这套房子刚好空出来了，我可没房子给老任大哥换。”
    原来这房子是王泰来的，李瑁瞧了眼隔壁的旧房子，又看了看面前的新房子，不好意思的说：“小王，你自己住的还是旧房子呢。”
    “要不就听老王大哥的，你俩换一换？”
    “说了不换嘛。”王泰来说着，可能意识到对方是出于不好意思，于是解释道：“你们不清楚状况。”
    “是这样的，这房子是我父母前些年建的，本来是想着让我结婚使。”
    “可我当兵的时候女朋友就跟了个有钱人跑了，现在回了村当村干部，哪有功夫搞对象啊。”
    “这房子就空了下来，我父母前两年又走了，我一个人哪住的完，空着也是空着，一个月收入三百块钱的房租可不老少。”
    “李大哥，老任大哥，租了这房子，你们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这么一说，任程伟脸上的不好意思的表情这才慢慢舒缓下来，李瑁见王泰来一脸诚恳，便也不再墨迹，大手一挥道：“那行，就这套房子了。”
    “小王，谢谢你帮忙！”
    “没啥没啥。”王泰来不在乎的摆摆手，马上就招呼着王纪申帮着任家父女搬行李。
    两人没什么家当，带的全是衣服鞋袜，还有一些柴米油盐跟灶具，其中最多的便是任盈盈的课本了。
    别看小丫头身子单薄，力气却不小，大大的书包里全是书籍，一路行来韩刚跟李瑁竟然都未发现异样。
    东西虽多，房子却更大，两层小楼一共有四间房，外加一个厨房，院子西面还搭了个厕所。
    当年王泰来父母建这套房子是按照婚房的标准来的，所以主屋内有整套家具。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将小丫头的行李全都抱进房间。
    众人帮忙清理着，快要结束时，李瑁拉着王泰来问道：“王国富大爷怎么样了？”
    “这也好几个星期没见面了，他的伤好了没？”
    “早好了，咱农村人没你们城里人矫情，国富叔都能下地干活儿了，前两天还带着他地里的土豆赶了集的。”王泰来大大咧咧的说着，忽然话锋一转。
    一脸不屑的说道：“李大哥，国富叔也是倒霉。”
    “他当时受伤住院，你不是还联系了他的侄子跟侄女的么？”
    见王泰来提起这两个人，李瑁认真的点点头道：“没错，这两个家伙还是王大爷一手抚养长大的呢，出了事一个露面的都没有。”
    王纪申此时端着一个面盆从屋里出来，闻言一脸鄙夷的说道：“李哥，他俩已经回村了。”
    “死赖在国富叔家里，白吃白喝不说，看样子还想分地分房。”
    李瑁有些好奇，王家村位于海宁市的边缘地带，土地稀少，除了土豆啥都种不了。
    村里也鲜少有种田为生的农民，只要是年轻力壮的基本上都去城里打工了，这两人为何要从城里回来，还反过来想占王大爷的土地跟房子。
    王泰兴瞪了眼乱说话的王纪申，又警惕的看了看院子外面。
    这才拉着李瑁走到角落处，神神秘秘的说：“李哥，您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我就跟您明说了吧。”
    “听上头领导说，咱们村就要拆迁了，王泰兴跟王泰琴这两个家伙回来，就是为了拆迁款来的。”
    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李瑁有些担心万一村子拆了，他到哪去跟任家父女找房子。
    其实海宁市的房子好找，但三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就几乎找不到了。
    就拿王泰来的房子说，要不是他自己的，也不可能只租区区三百块。
    换到隔壁村子，同等档次成色的院子起码要一千块钱每个月。
    “这消息准确吗？如果真的要拆迁的话，那我还得给老任大哥找新房子住。”
    王泰来笑道：“您就放心吧，拆迁只是传言而已，领导也没有明说，依我看不晓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老任大哥父女就安心住在这，我保证等小任姑娘考上大学了这片都不会拆迁。”
    拆迁不是小事，特别是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前期规划、审计、测绘，甚至民情，各个方面都要兼顾到。
    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梳理清晰的，王泰来说的没错，这只是一则传言而已。
    就是不清楚王泰兴跟王泰琴从哪听到了这个传言，从而假热情的跑回村子找王国富老大爷的麻烦。
    想到这，李瑁果断说道：“走小王，咱们一道去看看王大爷。”
    “行！”王泰来立马答应，转头叮嘱王纪申帮着干活后，这便领着李瑁去了王国富家。
    韩刚见状，按耐不住凑热闹的心思，跟任程伟打个招呼，也跟着两人一道过去。
    三人叼着香烟一路往下，很快来到王国富的土院子前，这里跟李瑁上次来又有改变，往日摇摇欲坠的吐糟围墙已经被加固了。
    并且院子的破木门也给换成新的了，三人刚刚走进就听见院子内传来一阵女人的喧哗声。
    除此之外，还有个粗声粗气吊儿郎当的男声，两人正在吵嘴，言辞粗俗激烈，院墙外零零散散的站着几名老人，也不劝，而是看戏一般的看着院内。
    “吵什么吵，赶紧住嘴！”王泰来作为村长，王家村的一切都归他管理。
    再加上部队转业军人的身份，所以在村内的威信非常高，年轻人见了点头哈腰的喊声来哥，年长的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
    但院内正在吵架的两人却根本不把王泰来当回事，见他出言阻止，长的稍胖的那个男人甚至瞪着眼喝斥道：“管你毛事，妈的，村干部了不起啊，以为自己是土皇帝？”
    女的也撇着嘴说：“王村长，咱家的事不需要你管，赶紧走，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见两人如此嚣张，王泰来气的不行，一脚踹开木门，冲两人吼道：“国富叔大病初愈，你俩做晚辈的咋咋乎乎就不怕吵到他？”
    “还不关我事，我就把话放这，咱王家村的大事小情我都有资格管。”
    这话说的霸气，围观的老人见状立马附和起来，王泰来在年轻一辈的后生中可谓是佼佼者，大家心目中的主心骨。
    见群情汹涌，两人便不敢像刚才那般放肆了。
    女人脸一变，向王泰来哭诉道：“泰来兄弟，你来评评理。”
    “我给叔花了真金白银买的吃的喝的，他二话不说就开吃，不交钱就算了，还连唬带骂的，王泰兴这个\狗\日\的简直不是东西。”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爷子的决心

    原来面前身材微胖满脸横肉的男子便是王国富的侄子王泰兴，李瑁扫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正在跟王泰来申诉告状的女人。
    这个女人想必就是王泰琴了，别说，虽然她只是王国富的侄女，但眉眼间跟王大爷还真有些相似的地方。
    特别是鼻梁处，又扁平又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此时里屋的大门被推开了，王国富老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本想教训教训侄女跟侄子，那晓得看见了李瑁。
    赶忙上前打招呼道：“后生，是你啊，赶紧进屋，进屋喝茶。”
    见叔叔的态度如此热情，王泰兴挑眉看了眼李瑁，恍然大悟的道：“你就是上次打电话给我的那个人？”
    李瑁根本不搭理对方，紧紧握住王老爷子的双手道：“您老腿脚好利索没？行动便利吧？”
    “成成成，养了这么些日子，身子骨好多了。”王国富哈哈大笑，为了表明自己已无大碍，还似模似样的在院子里小跑好几圈。
    虽然左腿依然有些不利索，但对比起刚刚出院那会儿已经好许多了。
    “那次的事要不是后生你，村长的农用车也拿不回来。”
    “我没帮上啥忙，主要是人家事主不追究了。”李瑁谦虚的笑道。
    此时王泰琴的苦也诉完了，王村长过来拉着王泰兴苦口婆心的劝道：“泰兴，你叫王泰兴，家和万事兴，泰琴自家妹子，你闹个什么闹嘛。”
    “我闹？”王泰兴一脸委屈的道：“不就是吃了她几餐饭么，叽叽歪歪个没停，你晓得她骂我啥不？”
    “她骂我是猪，混吃等死的猪！”
    “难道不是么？”王泰琴一脸激动的道：“一百年不回家，今儿个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不是想从老叔这捞好处。”
    王泰琴是泼妇做派，说话时情绪激动不谈，还喜欢找旁人评理。
    此刻见哥哥埋怨自己，立刻就忍不住了，向着大家伙狂吐苦水。
    指责对方出去打工后就不回王家村了，逢年过节连影子都看不到。
    她王泰琴虽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好歹逢年过节都会回来一趟。
    王村长见她不依不饶的，于是就问有什么诉求，王泰琴憋了半天，终于眼皮一翻道：“让他滚，能滚多远就多远，这个家以后啥事都跟他无关了。”
    “好啊，你个臭婆娘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王泰兴自然不会轻易离开，拉着王国富道：“叔，最毒妇人心，她这是听说咱们村要拆迁了，所以才上杆子对您好的，又是菜又是肉，这是想糊弄您啊。”
    “胡说，我没有这个心思，谁有这个心思谁天打五雷轰。”王泰琴一脸激动的反驳道。
    两人不止争吵不休，动作也激烈无比，闹的王国富老爷子都快哭了。
    愁眉苦脸的，白眼都快翻到脑门后面去了。
    李瑁见状，上前扯开两人问道：“谁告诉你们王家村要拆迁的？”
    “是啊，根本没有的事，你们听谁胡说八道？”王村长环顾四周，其余村民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王家村要拆迁的消息始于一个星期前的领导视察，区领导跟市领导来这片看了看，找附近几个村的村长谈了会儿话。
    言辞中的确有拆迁改造的意思，但却并不是板上钉钉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片区域能拆最好，毕竟是距离市里就十来公里的路程，如果能规划好，发展不会比青山区差多少。
    但是拆迁的难度也是非常大的，主要就是资金不足，如果由区政府承担肯定没戏。
    所以只能找有实力的开发商，但这年头有实力的开发商就那么多，所以领导们只不过是提了提看法，并没有确认拆迁这件事。
    消息估计就是从这传出去的，而王泰琴跟王泰兴这两个家伙长期不回村，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消息。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村里人泄露了出去。
    面对村长的质问，王泰琴支支吾吾一脸尴尬，王泰兴更是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王村长，然后把火撒到了李瑁头上。
    “你小子谁啊，不是本村人乱插个什么话？”
    “妈的，上次打电话给我的就是你是吧？你小子接近我叔想干嘛？是不是想骗他的棺材本？”
    王泰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矮胖敦实，两条膀子粗的像钢筋，话音刚落就想往李瑁身上招呼。
    别说后者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当过兵的王泰来都愣住了。
    院外围观的村民们更是发出一阵惊呼，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打到李瑁脸上。
    “啪...”异变陡生，韩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率先踢出一脚。
    这一脚正中对方的腹部，只把王泰兴踹的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如同滚地葫芦一般狼狈。
    “妈的，反了天还。”王泰兴皮糙肉厚，抗揍的很，被踹了一脚后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就想跟韩刚斗一斗。
    后者自然不会惧怕这种村野莽汉，撸胳膊挽袖子，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此时王泰来已经反应过来，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迅速上前扭住他的胳膊，来了个标准的军用擒拿手。
    稍稍一用劲，就疼的王泰兴龇牙咧嘴，大声求饶。
    “村长，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眼见闹事的王泰兴被村长死死按在地上，周边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就连王泰琴都不停的鼓着巴掌大声喝彩。
    “村长，村长，算了，怂娃子不懂事，你大人大量的莫怪。”
    到底是自家侄子，王国富老爷子一脸担心的劝着，王泰来却没搭理老头，而是看向一旁的李瑁。
    后者微微摇头，道：“算了小王，他也没打到我。”
    “哼！”王泰来冷哼一声，将王泰兴拉起来又推倒在地，指着他鼻子骂道：“李哥可是咱们村的恩人，你他妈吃顶了，还是脑子有毛病？”
    “你要再敢动手动脚不规矩，老子扒了你的皮，你信不？”
    王泰兴哪敢不从，点头如捣蒜，将欺软怕硬演绎的淋漓尽致。
    王国富老爷子见状，望着侄女跟侄子叹口气说：“我把你俩养这么大，也算是尽了心。”
    “现在你们有工作，有家庭，能够糊口，就别打我房子的主意了。”
    “且不说拆迁的可能性很小，就是板上钉钉要拆，你们也莫打我这里的主意！”

 第一百三十章 学校遇熟人

    老爷子的话说的非常坚决，俗话说的好，寒天一滴水，点点在心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老爷子把两人当亲生的女子女儿养育，拉扯这么大不容易。
    这两人又是如何回报老人的呢？翅膀硬了就跑了，上次王国富车祸，在医院没钱结账，这两人面都不露。
    此等禽兽行为，早就寒了老爷子的心，所以态度也是坚决无比的。
    经此一役，王泰兴再也不敢扎刺了，唯唯诺诺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声向李瑁赔礼道歉。
    虽然赔了礼，但却并不是真心的，能够低头，无非是被逼无奈而已。
    李瑁才不想跟这种泼皮无赖发生争执，摆摆手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简单与王大爷寒暄两句，便领着韩刚离开，回到任家父女租住的小院，两人已经归置好了行李。
    忙了一下午，众人都有些饿，李瑁提议请大家吃饭，顺带着还把王大爷给叫上了。
    人是村会计王纪申去请的，据他说，王泰兴跟王泰琴已经走了。
    王泰来没好气的说道：“算他们识相。”
    李瑁苦笑着说：“只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他俩现在是觉得村里拆迁无望了，所以才会走。”
    “等哪天又有了确实的消息，保管会卷土重来，你信不？”
    王泰来没说话，一旁叼着旱烟杆子的王国富道：“我不管那些，李后生，你是啥人我清楚。”
    “如果真的要拆迁，我的财产就全部交给你处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着咱们王家村能好就成。”
    “王村长，你不是想开一家物流公司么？老头子我的财产全部投进去。”
    王泰来今年有六十多了，活的非常通透，知道侄子侄女不靠谱，如果真要拆迁，还不如把钱交给李瑁打理，然后投在王泰来身上，这样一来养老送终的问题就解决了。
    大家伙听的哈哈大笑，全然没有当回事，只当是王大爷被不孝的侄子侄女给气到了，所以才会有此一招。
    他们却没想到，老头子言行合一，并且这个诺言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
    吃了晚饭，李瑁与任程伟商量一阵，决定明天领着任盈盈去办理入学手续，之后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上午十点，李瑁从银行出来，与韩刚一同驱车赶到王家村。
    把任盈盈接上后，三人又驱车来到几条街外的兴民路。
    这条路距离王家村有三站远，属于远城区的范畴，周边居民多达上十万人，辖区内有一所高中，兴民路高中。
    虽然教学质量以及师资力量都一般般，但好歹是所公办高中，学校的风气还是非常好的。
    最为优势的地方在于李瑁的母亲许秀娟有个学生在兴民路高中任职，朝中有人好办事，所以替任盈盈办理入学手续不成问题。
    此刻是上午十点，学校里面正在上课，三人停好车来到校门口的保卫处。
    门房内坐着个老大爷，此刻正捧着收音机听戏，李瑁见状抬手敲了敲窗户。
    “咚咚咚”三声，老大爷放下收音机，推开玻璃窗狐疑的看着三人问道：“你们干嘛的？”
    “我们是过来办理转学手续的，嗯，找高三一班的王老师。”李瑁客气的说道，还递上了一包软中华。
    见到好烟，门房老头脸上立即绽放出了浓烈的笑容，瞧了眼一旁低着脑袋的任盈盈，点点头招呼道：“找王老师是吧？”
    “赶紧进来，进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三人穿过门卫室进入学校，兴民路高中因为处于远城区，所以校园面积还是挺大的。
    正中央是个标准的足球场，右侧还有两个篮球场，再往前便是教学楼了，因为正在上课时间，所以校园内安静的很。
    门卫老头打了一通电话，很快就从教学楼内出来个年轻的女老师。
    女老师穿着牛仔裤外加薄羽绒服，长相斯文甜美。
    见到李瑁，惊喜的喊道：“李瑁！”
    后者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终于露出笑容道：“王雅琴！”
    王雅琴是李瑁在河东县读高中时期的同校同学，只不过李瑁高对方两届，所以王雅琴算是他的学妹。
    两人本没有交集，但是王雅琴确实许秀娟班上的学习委员，所以许秀娟经常领着她回家里辅导功课，一来二去便跟高三年级的李瑁熟悉了。
    没想到当年的身材瘦小的丫头片子，竟然摇身一变长成了大美女，并且还当了高中老师。
    熟人见面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谈起往日种种，王雅琴一脸感慨，幽幽的开口问道：“李瑁，听说你结婚了？”
    “呵呵，早结了，都快七年之痒了，你咋这个时候才知道，消息不灵通嘛。”李瑁不好的说道。
    王雅琴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不在海宁而已，抱歉，当时没去喝你的喜酒。”
    “不过即便我在海宁也不一定去，你可是咱们学校的大男神，就这么结了婚，不知道伤害了多少女学生的心。”
    虽然对方的话语无比正常，但听在李瑁耳朵里怎么就有股子醋意呢。
    他摇摇脑袋，将这些不干净的思想甩出去，然后又将话题给引到了正题上。
    “我妈都跟你讲了吧，任盈盈的事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老师的好不容易找我帮忙，我自然要尽心尽力。”王雅琴爽快的答应着，又俏皮的道：“我现在是高三年级组的组长，一班班主任。”
    “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一脸和蔼的望着害羞的任盈盈问道：“小姑娘，我带的班可是火箭班。”
    “整个高三年级组升学率最高的，你如果想来我的班级，还得经过一轮入学考试哦，你有信心吗？”
    任盈盈是那种怕生的性格，进了兴民路高中后就没有说话，此刻被老师问话，吓的小脸煞白。
    看到这一幕，王雅琴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孩子是走后门的关系户啊。
    李瑁却知道任盈盈不是实力不行，而是性格使然，于是摸摸对方的小脑袋，温言细语的宽慰道：“别怕盈盈。”
    “咱们来就是读火箭般的，你考试一向不错，好好发挥，我相信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追忆少年时光

    有了李瑁的鼓励，小丫头紧张的情绪终于缓和不少，脸上也渐渐的露出了一点笑容。
    三人在王雅琴的带领下进入教学楼，此刻还属于上课时间，所以教学楼内比较安静，只听见零零散散老师的讲课声音。
    兴民路中学设有高中部分以及初中部分，教学楼也分成了东西两侧，中间的主楼是教职工办公室。
    东边的楼层驻扎着高中三个年级组，一共有二十一个班级，其中每一个年级组都有七个班集体。
    从高中二年级开始年级组就会重新打乱一次，自此便出现了火箭班以及平行班等等分类。
    虽然兴民路中学不是省重点学校，更加不是市重点学校，甚至距离区重点中学都差一点。
    但在分班这方面却是实打实的严格，高二年级组外加高三年级组一共就两个火箭班，分别由校内最优秀的年轻教师带领。
    如果光拿这两个火箭班来说事，那么兴民路中学绝对可以跟市重点中学扳扳手腕。
    王雅琴领着三人来到一间办公室，这是高三年级组的综合办公室，摆放着十几个工位，她在抽屉里拿了一份卷宗，又将三人领去了一间空的阶梯教室。
    “上午没有音乐课，所以教室空出来了，正好给任盈盈测验用。”
    “这里有三套试卷，分别是语文数学还有综合卷，里面包括英文，题目不多，但全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现在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两个小时，写完应该不成问题。”
    王雅琴讲的很细，但从她的表情看来，显然没有对任盈盈抱有多大的希望。
    她会帮忙，无非是看在昔日老师许秀娟的面子上，拿出这份试卷只是走走过场。
    如果答的好，自然有进火箭班的可能性，要是答的不好，那就只能往排名末尾的班级里扔了。
    兴民路中学差就差在末尾那几个班，几乎全是中考考不上高中的学生，找后门缴了钱这才进入学校的。
    虽说在高中时期就给学生们定级分班，貌似不怎么道德，有阻碍青少年成长的嫌疑。
    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不论是省重点高中，还是最低档次的高中都一个样。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火箭班培养优秀学生是立校之根本，低级别的普通班级则是收入之来源。
    任盈盈捧着试卷进入了阶梯教室，几名大人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高中时期的逸闻趣事上了，李瑁以前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体育项目也没落下。
    高中时期经常带着篮球去操场上打，每次打比赛就会吸引大批学生围观，王雅琴就是其中的一员。
    “看你身材保持的不错，还在打篮球没？”王雅琴一脸笑意的问道。
    李瑁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哪有时间，我住的那片儿也没有球场，根本没机会打球。”
    “不过我坚持在跑步，一有空就跑，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不保持好的话，等老了这病那病，看病都看不过来。”
    讲到兴头处，李瑁掏出香烟就想递给一旁的韩刚，但很快意识到这里是校园，又悻悻的将烟盒放回兜里去了。
    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下课铃声，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阶梯教室位于一楼，正处在高一年级附近。
    就见高三高二年级的走廊上空空荡荡的，高一年级却是人仰马翻，学生疯了一般的从教室跑出来。
    有往厕所跑的，也有往食堂那边小卖部跑的，更多的则是冲向楼前的操场。
    望着一个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男生小女生，李瑁仿佛重新回到了高中时期。
    那个时候多好，多自在，虽然学习压力大了点，但却没有生活上的烦恼。
    在学校读完书回家就有饭吃，有地方睡觉，寒暑假还能休息老长时间。
    现在的确是经济独立了，人也自由了，反而生活的更加艰苦，不论是爱情还是事业都半点马虎不得，一旦有所差池，面临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见李瑁一脸惆怅的表情，王雅琴轻声安慰道：“哥，看开点吧，生活的本质不就是认清真相之后依旧热爱生活吗？”
    虽然王雅琴不清楚李瑁在烦心什么事情，但这话却说到了对方的心坎里。
    特别是那一声温柔的称呼，差点没把他的心给叫融化了。
    其实当年在读书的时候两人就有过一点小小的暧昧情愫。
    李瑁还记得他那时在读高三，因为学习成绩一向优秀，所以家里人都不怎么管他。
    反而作为老师的许秀娟经常领着班级上的学生回家补课，其中领回家最为频繁的就是王雅琴。
    小丫头当时还在读高一，听说初中是在省城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来到了河东县。
    作为市重点，河东第一高中的课程还是非常紧迫的，导致她有些水土不服，成绩跟中考时期比起来更是一落千丈。
    高一上学期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李家两三次，补习数学跟物理化学的科目。
    李瑁学习成绩优异，经常在许秀娟弄饭的时候被要求指导王雅琴功课，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来二去也就看对了眼。
    只不过一直碍于学生的身份没有表白而已，错过了一桩大好姻缘。
    当年的学生就这样，跟现在的学生不可同日而语，校园内有谈恋爱的，但却属于极度稀缺的珍奇物种。
    往往一不小心被爆料出来，还会引来全班乃至全年级同学异样的目光。
    现在就不一样了，学生谈恋爱这事属于家常便饭，能引起这个时代学生瞩目的并不是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而是你们上了几垒，有没有在小旅馆开过房间。
    时代在发展，人心也逐渐开放，李瑁看王雅琴怎么看怎么对味，时间就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中午十二点十分，随着一阵下课铃声的响起，任盈盈终于从阶梯教室内走了出来。
    她表情略显紧张，透露着浓浓的不自信，这在王雅琴看来就是题目没做好的表现。
    心中微叹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题目没做好也没关系。”
    “这些题都是我们高三年级组老师选了又选的，其中不少是首都四中的精选题目，没有答好也很平常。”
    说完接过对方手中的试卷，简单翻看起来，那晓得越翻她的表情就越认真，等翻完到最后一张纸，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任盈盈问道：“盈盈，这些题目你做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学习的好苗子

    虽然这么问了，但她明显知道答案，这些题目面前的任盈盈不可能做过。
    因为这份试卷是他们高三年级组的老师上个星期才做出来的。
    制作试卷的耗时在一个月左右，包括在全国试卷中选题查题，以及翻看往年的高考试卷等等。
    其中包含高考的所有课程，每一科选题在三十道左右，一共六科就是一百八十多道题。
    这一百八十道题目王雅琴本准备在几天后的期末考试时拿出来试一试火箭班的学生，看看他们的水平怎么样。
    那晓得许老师忽然打电话让她帮忙，所以她便临时决定先拿出来考一考任盈盈。
    王雅琴是主教英文的，作为班主任，对于其他科目也有所涉猎，粗略浏览一遍，任盈盈竟然答的有理有据，依她看来答对率没有百分之九十也有百分之八十了。
    望着情绪激动的王老师，任盈盈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连连摆手道：“我没做过这些题目。”
    李瑁此时也来了兴趣，他虽然工作多年，高中时期的知识却没有完全丢下，拿过王雅琴手中的试卷看了起来。
    跟对方表情一样，一边看一边点头，还啧啧有声的道：“这道题答的不错，不错。”
    很快翻看完，一脸惊喜的瞧着任盈盈，“小丫头果然是学习的苗子，依我看这份综合试卷起码能打八十分。”
    “是吗？”任盈盈的小眼睛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王雅琴道：“具体多少分还得批改一下，来，咱们进办公室。”
    她拿着试卷分别给任课老师看了看，二十分钟后才批改完毕，最终任盈盈答对了综合试卷上百分之九十五的题目。
    其中错误的那百分之五主要集中在语文跟英语上，而最令大家称奇的是，任盈盈物理跟数学的题目居然全部都答对了。
    要知道这份综合卷子上的题目可都是老师们从全国各种疑难试卷中筛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打压高三年级组火箭班学生的傲气。
    让他们遭受点打击，在日后的学习中更加刻苦，能以更加饱满的精神迎接年后六月份的高考。
    却没想到精心准备的答题被一名即将转学过来的学生给破解了，老师们如获至宝，看任盈盈的眼神都变的炙热起来。
    “好，不错，你叫任盈盈是吧？以你的潜质，考上清华不成问题，咱们学校开校十几年，终于能有一个清华学生了。”
    数学老师五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木讷呆板，戴着厚厚的眼镜，此时拿着任盈盈的试卷却无比癫狂激动。
    他的激动也是情有可原，在兴民路高中干了几乎一辈子，还没教出来哪怕一名清华学生呢，如果任盈盈能够考上，他这个数学老师的职业生涯也算是有闪光点了。
    那晓得任盈盈的志愿并不是考上清华，就见她怯生生的回答道：“老师，我想考的是科工大。”
    科工大也是好学校，名列985工程，但对比起清华北大这些双一流的顶级名校还是有些差距的。
    数学老师一脸失望，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不可思议的问道：“任盈盈，清华可是百年名校，以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上。”
    “我，我，我想留在海宁市照顾爸爸。”任盈盈回答的声音如同蚊蝇般微弱，却敲击着办公室内每位老师的心脏。
    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竟然如此有孝心，令他们这群历尽沧桑的老师都感到汗颜。
    李瑁却非常懂得任盈盈的心理，要知道她在河东县第一高中就读时，白天要上课，晚上还得陪着父亲一起去夜市卖唱。
    因为卖唱在学校里受尽同学白眼，以至于不得不转学来海宁市。
    任程伟对于幼小的任盈盈来说便是天，为了父亲而留在海宁市完全有这个可能，并且合情合理。
    李瑁见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忧伤，于是打断道：“雅琴，盈盈的考试这就算过了吧？”
    “调来你们班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大，一点问题都没有。”王雅琴没说话，数学老师就主动插嘴，然后又打量着李瑁问道：“你是任盈盈的父亲？”
    “不，我，我是盈盈的叔叔，这次过来是帮她办理转学手续的。”李瑁笑着回答道。
    数学老师还以为李瑁是任盈盈的亲叔叔，激动的握起他的手道：“恭喜你，恭喜你们家，出了个这么优秀的学生。”
    与老师们打完招呼，王雅琴领着几人来到教务处，李瑁早就准备好了档案，按照要求递给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打扮非常得体，就是表情有些刻板，不苟言笑。
    见王雅琴极力推荐，又给校长打好了招呼，于是点点头道：“那行，这份学籍档案我们兴民路接收了，剩下的情况我们跟区教育局对接就行。”
    “对了，你叫任盈盈是吧？你是哪人？”
    教导主任问着问题，手也没停，随意翻看着她的档案。
    不等她回答，教导主任就看到了河东县的字样，再一看原来是县一高调过来的。
    于是冲着王雅琴道：“王老师，这可是跨了区的啊，按照规定，我们不能接收这名学生。”
    本以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却没想到朝廷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任盈盈瞬间慌了，还以为自己没书读了。
    小丫头心理承受能力弱，听教导主任言辞笃定，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李瑁见状按了按她的肩膀，上前问道：“教导主任是吧？”
    “档案是我从河东县教育局调出来的，那边已经同意了，要是咱们桥头区教育局有规定的话，其中的手续我去跑，能不能先让孩子入学，这样也不会耽误学习嘛。”
    见李瑁穿着笔挺的西装，整体气质也不俗，教导主任态度缓和的道：“教育局不会面对个人学生家长的，这事还是要我们学校出面。”
    这么一说李瑁就明白了，学校不是慈善机构，创收也是工作重点。
    特别是公办学校，收费的类目本来就少，学校方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创收的机会。
    看了眼王雅琴，后者无奈的点点头，李瑁呵呵一笑，主动问道：“那教导主任，这里面有什么手续，您就直说，对于我们家长来讲，孩子有书读才是最重要的。”
    教导主任满意的点点头，也不啰嗦，直接了当的提出要求。
    “因为不是本市居民，更加不是本区的学籍，所以任盈盈要想进我们学校，得缴纳赞助费。”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赞助费

    赞助费这个名头由来已久，指学生在非户口所在地上学，或者成绩不合格，硬要进入所选择的学校读书。
    这样的话校方就会收取一笔数目不少的赞助费，其中不止是高中，包括初中，小学，乃至幼儿园都有。
    不少外来务工者就被这道难题给难住过，小孩到了适学年龄需要进入幼儿园，出了餐费学费之外，还有一笔赞助费。
    这个价格根据幼儿园的好坏档次差距非常大，一般般的幼儿园或许只要两三千，像那种双语培养，并且有幼教的幼儿园则会非常高，多的能到数十万块钱。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海宁市最好的幼儿园便是位于解放路上的海思双语幼儿园，听说里面的外教都是从美利坚请来的。
    李瑁所住的小区内就有一户人家想要把孩子送去海思幼儿园，因为户口跨着区的缘故，所以赞助费得十五万。
    幼儿园尚且如此，初中高中这类情况就更加泛滥了。
    这里面一样存在学校档次高低的问题，一般般的初中或者高中，如果学生户籍不在本区或本市，那么也要收取赞助费。
    这个金额可能不高，从几千到两三万就到头了。
    这就算便宜划算的，因为学校师资力量不咋地。
    一旦孩子选定的是所市重点或者更高等级的省重点中学，那么费用就拔上来了。
    少则五六万，多则十几万，这年头孩子是父母最大的盼头希望，钱虽多缴纳的人却也不少，谁都不敢拿自家孩子的未来去赌博。
    赞助费只是其一，如果自家孩子学习成绩不好，依旧想要读更好的初中高中，那么费用便会更多。
    这里面还有一个分支，那就是择校费，这笔钱说出来会更加吓人。
    简而言之，这里面的道道太多，一时半刻根本理不清全部头绪，国家虽然明例禁止这种行为，地方也出台了许多策略防缺补漏。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学校方面总会想方设法绕着弯的进行收费创收。
    教导主任还算直接，并没有弯弯绕，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诉求，这里面自然有王雅琴的功劳。
    李瑁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而是让韩刚把目瞪口呆的任盈盈先带出去。
    等两人离开教导处后，他这才详细的咨询对方所需手续。
    “是这样的教导主任，任盈盈的家庭比较特殊，这个...”
    李瑁语气温柔，慢慢将对方的遭遇说了出来，其中包括任程伟购买滨海阳光城房子被骗走全部积蓄的经过。
    同时也表明任盈盈的学习成绩优异，如果能进入兴民路中学，一定能够给学校增光添彩。
    一番徐徐善诱的讲述之后，教导主任脸上严肃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扭头看向一旁的王雅琴问道：“王老师，任盈盈的学习成绩真的很好？”
    王雅琴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道：“她以前是河东县一高的，因为家庭因素才转来海宁市。”
    “并且刚才我也对她进行了入学测验，结果非常优秀。”
    得到肯定答复后，教导主任脸上的表情彻底舒展开来，冲李瑁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最低标准缴纳赞助费吧。”
    “这个金额在一万块钱，学校负责明年的送考手续，任盈盈进入高三火箭班就读，李先生，您看这个方案可行吗？”
    “可行可行，谢谢教导主任帮忙。”李瑁心中一喜。
    教导主任又问：“李先生，任盈盈的父亲来了没？这个费用是他过来缴纳吗？”
    任程伟本来今天也要过来的，但他一到海宁市便就近找了份工作，在王家村附近的一家修理厂当师傅，所以才委托李瑁过来办理女儿的入学手续。
    考虑到老任大哥最近手头紧，生活过的比较窘迫，于是李瑁满口答应道：“这个钱我来缴纳。”
    “一万块是吧，我这就转给学校。”
    其实李瑁也不富裕，如果还在宁远资产公司的话，工资里的大部分都要用来还房贷。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回到了江东商行，每个月工资近万元，这还不谈其它的福利待遇，拿出一万块钱完全不成问题。
    正准备办理手续，王雅琴突然说道：“李瑁，这个钱我出一半。”
    李瑁没说话，有些愣神的看着对方，五千块钱虽然不多，却也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王雅琴跟任盈盈非亲非故的，能如此爽快的伸出援手，还是非常令他感动的。
    于是客气的说，“不用你出，这个钱我来就行。”
    “毕竟是我提议让他们父女来海宁市的嘛。”
    本以为对方就是客套一下，那晓得王雅琴表情坚定的道：“这个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盈盈这孩子是个学习的材料，来我们学校委屈了，她完全有可能去更好的高中就读。”
    “既然现在事情已成定局，那就是我们学校的光荣，更何况她即将到我们班读书，到时候考上好的大学，不也是替我脸上争光添彩了吗？”
    见两人硬要承担任盈盈的赞助费用，一旁的训导主任反而尴尬起来。
    如此优秀的学生来了他们兴民路中学，本该是学校的荣光，自己却还在这设卡子，简直就是不通情理嘛。
    想到这，教导主任叹了口气，主动道：“算了算了，你们也别争了。”
    “这样，费用我跟校领导申请一下，打，就打个六折，你们一个人出三千，行不行？”
    简单一句话就打了七折，李瑁高兴的不行，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付款。”
    几人在办公室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到外面全给任盈盈听了进去。
    小丫头被感动的眼泪哗哗的，韩刚见状安慰两句，思来想去走进办公室，悄悄拉了拉李瑁的衣袖小声道：“孩子不容易，这样，出钱的事算我一份。”
    “没想到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刻。老韩，你可以啊。”李瑁双眼一亮赞道。
    对面的王雅琴也投来赞赏的眼神，韩刚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多亏了你我才能挣江东商行的十万块酬劳。”
    “你小子以后可要给我继续介绍业务。”
    “没问题，这方面你擅长嘛。”李瑁满口答应着，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无比活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招商会议

    过了两天，市政府大发地产暴雷专案组的清偿资金终于到账，整整七千五百万的巨款，直接分配到了江东商行中山路支行的账户之上。
    按照先前的约定，剩下的一般将会在大发地产固定资产拍卖完毕后分批次归还。
    因为这件事办的好，市长徐忠非常看好唐嫣，顺理成章的将滨海阳光城的担子甩到了她的肩头。
    班子内部成员为此还开了一次会议，全票通过了这个提案，甚至连赵耀辉都没有说半个不字。
    不光如此，甚至当着所有同僚的面鼓励了唐副市长一番。
    重担加身的唐嫣一刻也没有闲着，立马着手具体工作，先是安排手下人员进驻滨海阳光城的工地现场。
    然后又亲自对外进行招商，很快就促成了一次公开的招商会议。
    会议召开的地点就在滨海阳光城的售楼处，与会人员除了各家银行代表之外，还有海宁市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开发商二十余家。
    对于唐副市长大家伙还是很给面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唐嫣做事雷厉风行，刚刚接手大发暴雷案件就快速追回了贷款。
    李瑁身为江东商业银行中山路支行的信贷经理自然也在邀请行列，说实话就算没他，他也会来。
    因为他早已与唐副市长有私下的君子协定，要帮助对方促成此事。
    除了李瑁，分行副行长孙倩也到了，各个领导聚集在售楼部，听着台上的唐副市长高谈阔论。
    唐嫣的工作热情很高，精力充沛，显然是有充足的准备，从滨海阳光城的地块优势开始说起。
    结合实际情况向大家陈述着项目的发展前途，青山区区长吴胜利也到了。
    作为青山区的二把手，她的工作重点便在经济发展上，十七号码头附近的建设搞的不错。
    区里以此为跳板，进行招商引资的活动，高档住宅便是其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如果任由滨海阳光城这个规划了整整四期的项目烂尾，区里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所以吴胜利在这次的会议上非常卖力，想要通过唐副市长的影响力尽快找到接盘的企业跟资金。
    因为是公开会议，除了政府领导，银行高管，以及房地产老板这三方人员之外，还有许多媒体记者也到场了。
    诺大的售楼部里闪光灯响彻一片，气氛热闹无比。
    人群中李瑁一脸笑容的看着台上的唐嫣，没想到对方的演讲功底如此深厚。
    忽然，左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嘲讽，就听一个男声吊儿郎当的说道：“尽讲些大话空话，实际的问题一点都不提。”
    李瑁扭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吴长冬，他正跟徐毅交头接耳。
    说是交头接耳，音量却没有控制，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坐在前排的孙倩更是略带深意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李瑁有些不爽，招商的提议是自己帮唐嫣规划的，这家伙一个大话空话就给否了。
    于是反问道：“吴经理，照你看什么才不是大话空话？”
    追回贷款的事情让吴长冬在银行内部颜面尽失，直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此刻见李瑁有质问自己的意思。
    他立马来了精神，理直气壮的说道：“唐副市长光谈这个项目的发展前景，一点都不讲现在所遇到的困难。”
    “滨海阳光城的基建水平合格吗？墙壁垮塌压伤工人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吧？”
    “我看这个项目质量堪忧的很，谁投资谁倒霉。”
    大发地产为什么暴雷？归根结底还是当初墙壁倒塌压伤了工人，从而引起了唐嫣的重视。
    一番调查，发现项目中存在质量不过关的问题，然后又查出税务跟资金的问题，这才一石激起千层浪，导致大发地产公司暴雷。
    现在的问题还是这些，项目在大发地产手中早就烂透了，接手的开发商除了要继续把一期工程做完之外，还得改造已经完工的设施。
    这里面就涉及到一大笔费用的问题了。
    李瑁闻言，没好气的说：“质量不合格的设施重新建造就完了，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哪有资格承接这么大的项目？”
    “要知道滨海阳光城的地理位置距离十七号码头不到两公里，一旦建成住宅区，收益是相当可观的。”
    “吴经理，这年头什么投资没有风险，即便把资金放在银行收利息也跑不过通货膨胀的问题吧？”
    “你...”吴长冬被怼的面红脖子粗，还想争辩一番。
    正在此时，售楼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就见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胡庆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上了主席台后径直来到唐副市长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变故来的有些突然，与会人员不约而同往售楼部外面看去。
    就见空空荡荡的喷泉广场上此刻已经站满了人，不光人多，中间位置还拉起了一扇足有十米长的白色横幅。
    上面写着十几个黑色大字，极为吸引眼球。
    李瑁连忙起身查看，就见横幅上标着“滨海阳光城坑害老百姓，坑害业主，还我血汗钱。”
    除此之外，还有人举着海报，上面的字有些小，但李瑁还是看清了，无非是说大发地产公司欺诈销售云云。
    没想到不光银行跟地产企业收到了消息，就连购房者都组建起了维权队伍。
    吴长冬一脸不屑的道：“哼，购房者都开始维权了，这个项目我看谁敢接手。”
    在他说风凉话的时候，售楼部里面的记者早就提着“长枪短炮”出去了，冲着维权房主一顿乱拍。
    主席台上的唐嫣显然没有料到有此一幕，不过她的反应很快，只稍微楞了一下就领着区长吴胜利跟市委办副主任胡庆还有各个领导出去了。
    见唐副市长露面，立马就有几名购房者冲了过来，虽然被工作人员及时挡在外围，但还是哭天抢地的往地上跪倒。
    一边喊着老天爷有眼，一边让唐副市长解决他们的房屋问题。
    吵闹声响成了一片，维权的购房者也没个人组织，见到大领导便开始乱喊乱叫，现场一片凌乱。
    记者们却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拿起手中的相机一顿狂拍，这可是上好的素材，谁也不想错过。
    唐嫣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如果继续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别说重启滨海阳光城的楼盘项目了，怕是自己这个副市长都要受到领导的处分。
    想到这她高声喊道：“大家伙安静，先安静一下，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政府帮你们做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群众示威

    唐嫣让群众们安静，这帮亏了大钱的购房者或许不会听。
    但她最后一句话太过重要，说是政府会替他们做主。
    大家伙全都听见了，于是立马禁了声，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瞧着唐嫣，她可是海宁市的副市长，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既然唐副市长都说了这件事政府会做主，那大家伙还惧怕什么。
    闹是不闹了，事情却没有解决，此刻唐嫣不光面对着一帮被大发地产欺骗的购房者，维权者。
    还面对着重启项目的投资者，以及银行领导，也就是财神爷们。
    不光如此，现场还有大批记者，一切都暴露在聚光灯之下，稍有差池，哪怕说错一两句话，便会被无限放大。
    唐嫣进驻海宁市一年有余，工作上几乎是顺风顺水，上级领导也很看重她这个难得的女干部，所以重点培养她。
    今天算是倒霉到了极点，开个招商会议竟然会遇到维权的群众。
    此刻的唐嫣有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面对一众群众，半点退缩的余地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胡庆见状上前一步，凑到唐嫣耳边悄声提醒道：“唐副市长，注意影响，大家伙可都看着在呢。”说着，悄悄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那群人。
    此时参加会议的各个银行代表以及金融机构代表已经走出了售楼部。
    大家伙均没发表意见，都想看看唐副市长的能耐档次，如何劝服在滨海阳光城项目上吃了亏的普通老百姓。
    招商会议至此被迫暂停，无缝衔接成维权大会。
    面对提醒，唐嫣无奈的摆摆手，小声问道：“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
    胡庆同样无奈，索性把心一横道：“要不就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他们。”
    唐嫣看了看一众购房者，坚定地摇摇头道：“不行，群众们能过来是相信政府，相信我，我不能辜负大家。”
    说到这，她主动上前一步朗声喊道：“大家伙有什么问题，有什么诉求可以慢慢说，千万不要乱，乱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她扯着喉咙喊着，力求让在场的每一名群众都听清楚。
    见领导搭腔，底下的群众兴奋不已，立刻就有一名中年男人提出想法。
    “唐副市长，我们家买滨海阳光城的房子掏空了六个钱包跟所有积蓄，现在我老婆还在医院待产。”
    “您得替我们做主呀，把买房的钱给我们退回来，要不然我家就真得睡大马路了。”
    他说完，又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叫嚷道：“青天大老爷可要帮帮我们。”
    “我跟老伴用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买了这套房，本来是给儿子当婚房的，现在到期交不了房，儿媳妇一家已经不干了。”
    两人现身说法，大家伙则静静的听着，等他俩说完，又有一名年轻女人哭丧着脸道：“唐副市长，我家是贷款买的期房。”
    “现在流程已经走完了，每个月还要还房贷。”
    “可房子一直不能交付，我相当于没了房子还要缴纳贷款啊...”
    群众们的抱怨声很高，境遇也各有不同，有掏光家底全款买房以至于血本无归的。
    更多则是首付后在银行贷款买房的，他们的首付比例往往在百分之三十左右，贷款基本都在六十万往上。
    大发地产暴雷后被搁在了半山腰，处于进退两难的状态之下。
    诉求也很简单，那便是要求全额退还当初的购房费用。
    唐嫣自然是不希望他们退款的，主要是这笔钱数额太大，并且操作起来还有法律风险，以至于全额退款根本不现实。
    所以她便开始呼吁大家稳一稳，并且保证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不会烂尾。
    毕竟是几十上百万的家底子，仅凭唐嫣一席演讲，就想让群众妥协，可能性几乎为零。
    等她说完之后，底下人立马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起来，明显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唐嫣有些无奈，这年头房地产行业火热，基本上是各个城市的支柱型产业。
    繁华背后掩盖了实际风险，令普通的购房者一叶障目，看不清前路。
    一旦房企资金链断裂，所形成的恶果并不仅仅只是一家企业的破产，这里面关乎到很多民生问题。
    甚至能够破坏当地政府的信誉，以至于被害的购房者采取过激手段进行维权。
    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群众不懂经济上的问题，更加不能从全局看待问题，一心只想挽回自己的损失，所以唯一的想法就是退款止损。
    他们哪知道正常的法律流程应该怎么进行。
    唐嫣的临场表现已经够好了，却依旧起不到安抚群众的效果，此时已经有不少银行领导开始交头接耳。
    这无疑给招商的工作带来了难度，唐副市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意中瞧见人群中的李瑁。
    忽然灵机一动，道：“大家伙稍安勿躁，我替大家介绍一个人，江东商业银行中山路支行的信贷经理李瑁。”
    “我的话大家可能没有弄清楚，但李经理是专业人士，一定能给大家解释清晰的。”
    李瑁正在人堆里看热闹，哪会想到唐副市长亲自点名自己。
    当场就愣住了，比他更加诧异还要数江东商行的众人，徐毅跟吴长冬全都不可思议的看了过来，不明白这家伙跟唐嫣有什么交情。
    最为惊讶的则是孙倩，她对李瑁可谓是恨之入骨。
    被对方拿住秘密她在无奈下妥协了许多事情，本想着等事件慢慢平息，找个理由把姓李的一脚踢出银行。
    哪知这家伙居然搭上了唐副市长的线。
    众目睽睽之下李瑁愣了一秒钟左右，很快反应过来，腼腆的冲周遭人士笑了笑，硬着头皮来到前列。
    “李经理，关于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赶紧给大家伙讲讲。”
    唐副市长一脸微笑，拍了拍李瑁肩膀后就很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银行方面的领导出面，底下的购房者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伙不是傻子，滨海阳光城为什么进行不下去了？
    归根结底还是大发地产公司资金链断裂所致，如果财大气粗的银行能加入这个计划，那么大家的房子就有着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演讲的天赋

    李瑁在演讲方面的造诣几乎为零，曾几何时登上过的最大舞台还是大学时期的校庆晚会。
    他作为学生会副主席为大家伙表演打快板，因为紧张导致台词忘了一大截，因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之后在银行系统工作了这么多年，开会的次数挺多，面对大大小小的领导也能谈笑风生。
    但那毕竟只是小范围的讲话，现在面对一帮子境遇悲惨的普通老百姓，身后还有记者，政府领导以及银行跟金融机构的同僚。
    这种庄严的场面让他独自面对，无疑是一种煎熬。
    唐副市长这就是在赶鸭子上架啊，李瑁心中有苦却说不出来，只得咬咬后槽牙，硬着头皮上了。
    “大家伙，大家伙请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件事想跟大家分享。”
    “我有位朋友，他是河东县人，去年年尾购买了滨海阳光城的期房，位置就在一期的七栋。”
    “当时售价一百二十万，他是退休工人，老婆死的早，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女儿正在读高三。”
    “为了购买这套房子，他花光了下岗费，还把家里的祖宅给盘了出去。”
    “本想着女儿考上了咱们海宁市的科技工程大学之后，他们一家能够迁过来。”
    “哪知道遇上了这种事情，整整一百二十万就这样打了水漂。”
    李瑁讲的正是任程伟父女的案例，因为真实，所以特别令人信服，购房者普遍是基层打工人，立马就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共鸣。
    是啊，跟任家父女一样，谁又不是掏空家底购买的滨海阳光城呢。
    为什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要买新房？不是他们有钱，而是他们想追求更好的生活。
    就像滨海阳光城先前打出去的广告一般：阳光、海滩、宁静祥和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大人物，但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幸福。
    跟宣传语一样，大家伙都想过更好的生活，并且为此奋斗，不惜背上巨额贷款。
    购房者也不是傻子，购买楼盘前早就经过详细认真的考量，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青山区的滨海阳光城。
    理由无非是这里环境好，周边又在区政府的经济发展蓝图之中。
    万万令人想不到的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瑁见众人低头沉思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于是又从专业的角度来进行分析。
    现如今海宁市市中心区域寸土寸金，一百万只能买到老城区的旧房子，平方数在六七十个平方左右。
    没电梯，没绿化，周边环境恶劣，一层住着四户或者更多的人家，在客厅说话大声点，隔壁都能听到。
    “所以大家伙的眼光没错，错的只是大发地产公司而已。”
    “要不是这家公司破产，大家伙早就住上舒适的新房了。”李瑁慷慨激昂的说着，优秀的演讲天赋展露无疑。
    “我，我们也想住新房子，可，可楼盘瘫在这了啊。”刚才那名中年人喊道，其余众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李瑁见状说道：“正因为楼盘瘫在这了，所以唐副市长才会组织今天的招商会议。”
    “在座的除了各家银行领导之外，还有本市有实力的开发商，市里的想法就是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造福一方百姓。”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大家的耐心，只要大家相信政府，相信唐副市长，多给点时间，就一定能够住上新房。”
    不得不说，李瑁虽然在演讲方面有些菜鸟，但这番恳切的言辞却起到了奇效。
    就连场下的记者们都被震动了，一时间无数相机镜头对准这边，咔嚓咔嚓的闪个不停。
    这个时候区长吴胜利也主动站了出来，向示威的购房者保证，区政府一定不会晾着这个项目不管。
    有了领导们下达的双重保险，众人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稳定下来，唐嫣一脸笑意的瞧着李瑁，偷偷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进行收尾工作。
    这一幕恰巧让他们身后的众人看的一清二楚，堂堂副市长居然对一个支行经理如此看重，此子相当不一般啊。
    大佬们暗暗记下了李瑁这个名字。
    其中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徐毅跟吴长冬还有孙倩了。
    徐毅拱了拱吴长冬的胳膊，问道：“李瑁跟唐副市长到底什么关系？”
    吴长冬一脸懵逼，随后恍然大悟道：“徐行长，您说李瑁能够重新回到银行是不是唐副市长打的招呼？”
    两人的对话全被孙倩给听了去，李瑁能够重新回到银行上班完全是因为自己。
    而归根结底则是对方无意中拿到了那部手机，孙倩本以为李瑁只是个懂的利用把柄的小人而已。
    哪晓得今天一战竟然让她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刮目相看归刮目相看，李瑁这人越优秀，越令孙倩感到不安。
    市里上层领导间关系复杂，江东商行内部也不太平，这样一个知晓自己秘密，并且自己控制不住的人一旦崭露头角，自己还怎么混下去？
    想到这，孙倩一脸严肃的道：“你俩住嘴。”
    徐毅跟吴长冬见领导发飙，吓的脖子一缩，赶忙闭上了嘴。
    示威人群在市政府工作人员得到疏导下逐渐离开，招商会议继续。
    下半程的会议属于不公开的，能够参加的全是银行主要负责人，或者公司的老总，像李瑁徐毅这种底下支行的基层领导自然被排除在外。
    三人返回支行，时间已经是中午了，食堂的小菜早就售罄，李瑁累了一上午，此时肚子早已咕咕叫。
    于是准备去支行附近常吃的小菜馆对付点，那晓得刚到就碰见了徐毅跟吴长冬。
    两人点了五六个菜，桌子上还摆着一瓶好酒。
    酒杯是空的，菜也没有动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李瑁本想叫老板娘炒两个菜然后打包回办公室吃，那晓得刚进门就被吴长冬给拦住了。
    “李经理，巧啊。”吴长冬咧嘴笑着，看模样还有些猥琐谄媚。
    李瑁不咸不淡的点点头，“巧，吃饭呢。”
    本来就是一句客套话，那晓得吴长冬顺杆往上爬，主动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李经理，咱们一块吃。”
    徐毅也站了起来，主动招揽道：“没错，菜点多了，我们两个吃不完，小李，赶紧过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示好

    还真是小孩子的脸，六月份的天，说变就变，变的如同急转弯一般迅速。
    以往徐毅跟吴长冬对李瑁什么态度？
    不说恨之入骨吧，那也是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经过了河东县追回欠款的事件之后，双方更是水火不容。
    今天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两人不光客客气气的面对着李瑁，甚至还主动邀请他吃饭。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即便李瑁的性格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也感到莫名不安。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副行长都主动邀请了，他这个手下经理如果不配合的话还真有些于理不合。
    于是李瑁极不情愿的被吴长冬请到了位置上坐下。
    刚才没仔细看，此刻距离近，就见桌子上摆放着五菜一汤。
    菜有红焖牛蛙、凉菜拌牛肉、土豆焖牛腩、烧鸡公以及一盘清炒藜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海鲜汤。
    这可是小餐馆最贵的菜色了，加起来起码两百块钱，徐副行长这是犯了什么病？竟然对自己如此慷慨？
    李瑁有些愣神，脱口而出道：“徐行长，您这是有好消息要宣布？”
    见他的目光放在桌子上的菜肴上面，徐毅呵呵一笑，掏出软中华递过来道：“家常便饭而已，图个方便吗，没啥好消息宣布。”
    “来，小吴，赶紧给小李倒酒。”
    吴长冬手脚麻利的打开酒瓶，给李瑁面前的小酒盏里的斟满白酒。
    “李经理，你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恭喜你，这样，今天补上。”吴长冬说着，主动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恭喜你回到咱们中山路支行。”
    “是啊是啊，加我一个。”徐毅也畅快的大笑着。
    李瑁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端起了酒杯迎上去，三人碰了一下，将一两不到的白酒灌进了喉咙。
    放下酒杯徐毅又主动替李瑁夹菜，这副热情的态度就好像两人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热络。
    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杯酒，徐毅见气氛到了位，于是用眼神示意吴长冬。
    后者立马会意，装作闲聊的口吻问道：“李经理啊，你可不是一般人。”
    “刚刚回银行就独自完成了五千万的信贷业务，还追回了那么大一笔欠款。”
    “我以前总是想不通，不服你，绝对你没我能干。”
    “现在我总算是想通了，你李经理的确是有真本事，咱们银行有你这员大将坐镇，信贷业务一定会蒸蒸日上的！”
    “吴经理客气了，我也就是本本分分工作而已。”李瑁谦虚的回答道。
    他的酒量不错，独自喝个一斤不成问题，这才三两酒不到，自然脑子清晰。
    吴长冬恭维两句，见气氛火热，于是趁热打铁的问：“就是有件事我不清楚。”
    “老李你给我透透底呗？”
    “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没问题。”李瑁笑着说。
    吴长冬看了徐毅一眼，点点头道：“我一直很好奇啊，咱们江东商行虽然不是国企，但入职的门槛一向很高。”
    “多少一流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想进来都要挤破脑袋，为什么你能回来？”
    “说实话，苏行长年事已高，明年就要退休了，他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你弄回来吗？”
    “老李，明人不说暗话，你给兄弟们透个实底，到底是谁把你弄回来的？”
    李瑁一脸笑意的瞧着吴长冬，是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二位主动请自己吃饭，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看出了对方的真实目的，他立马就有了主意，神神秘秘瞧着两人道：“如果不是苏行长把我弄回银行的，又会是谁呢？”
    徐毅跟吴长冬显然没有想到李瑁会把问题给抛回来，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却也没有当场发飙。
    徐毅主动示好道：“小李，咱们以往在工作中有些矛盾分歧，但这些都是正常的。”
    “毕竟是工作嘛，只要是认真干就会有分歧，我年纪大你几岁，叫你一声弟弟。”
    “李弟，做哥哥的以前不对，难为你了。”
    能够让徐毅低头也算是一大奇景了，要是按照以前他绝对不会妥协。
    但今时不同往日，信贷部在他的管理下差点铸成大错，损失一点五个亿的资金。
    光是这一项罪状就足够他徐副行长喝一壶了，至于明年竞争行长位置的可能性早就降到最低。
    但如果他能够从外界拉到援助的力量那就不一样了，一旦有唐嫣唐副市长这种级别的领导替他讲话，那他在江东商行内部的地位将会直线飙升。
    “现在信贷部门的局面你也清楚，分行领导都不相信咱，咱们可要争一口气，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内讧，给某些人可乘之机。”
    李瑁没怎么喝多，反倒是徐毅喝的有些醉。
    微醺下讲了很多不该他这个身份讲出来的话，总结起来也很简单，支行信贷部门正在低谷状态，部门内的人应该团结一致。
    如果这话早两个月说，李瑁或许会跟徐毅以及吴长冬站一起，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双方之间的隔阂早已形成，帮徐毅登上行长的宝座又怎么样？他转头便会对付自己，李瑁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上这个当。
    “徐行长，我也跟您透个实底吧，的确是苏行长把我叫回来的，希望我能够提升支行的信贷业务。”
    徐毅明显不相信，追问道：“那唐副市长呢？”
    “你跟她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了？要不然今天上午的招商会议她为什么喊你出来讲话？”
    李瑁苦笑道；“如果我说我跟她刚刚认识，而且就是在河东县才认识的，你相信不？”
    听见这话的徐毅脸上明显闪过一抹失望失望之色，但见李瑁表情真诚，他也不好继续追根究底。
    旁边的吴长冬见状，识趣的打着圆场道：“老李，既然你跟唐副市长刚刚认识。”
    “那今天的情况足以表明她对你的看重啊。”
    “老李，不简单啊，你就要飞黄腾达了。”
    李瑁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道；“怎么飞黄腾达？就因为唐副市长喊我上台讲了几句公道话？”
    “唉，我的想法没那么多，只是想干好手头上现有的工作而已。”
    “你...”徐毅被李瑁这番装傻的话气的不行，本想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到嘴边硬是给咽了回去，转而道：“不论如何，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以后可得互相帮忙，搞好咱们支行的信贷业务！”
    “没错，我对徐行长的话深表赞同！”李瑁咧嘴一笑，主动举起酒杯望向两人。
    徐毅跟吴长冬对视一眼，虽然无奈，却也还是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债权变股权

    吃完午饭，李瑁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支行上班。
    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接到了唐嫣的电话，对方语气低沉的道：“李经理，烂尾楼的招商工作失败了。”
    “市里领导初步决定将滨海阳光城得到项目公开拍卖出去，价格者得，至于这个项目后期的发展问题，就任由接手者发挥了。”
    唐嫣的语气极度低沉，仿佛被打击的不轻，根本没有往日信心十足的样子。
    李瑁心中一紧，追问道：“因为什么？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难道那帮地产企业中一个愿意接手的都没有？”
    唐嫣微叹口气，道：“有地产企业接手也没用。”
    “各家银行这边已经不愿意继续给这个项目批复贷款了，还有那些资产公司信托公司，因为大发地产前期的欠款没有回来，所以也不愿意继续往里面砸钱。”
    “李瑁不好意思，让你白忙了一趟。”
    “没关系唐副市长，这件事上我也没出什么力。”李瑁说着，又道：“就是可惜了这个项目，本应该作为青山区的新标杆，现在却黄了。”
    “唐副市长，还有个问题，如果是进行公开拍卖的话，那么那些购房者将会怎么处置？”
    几个小时前李瑁还在一大帮购房者面前慷慨激昂的宣扬了一番正能量，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市里就初步决定进行拍卖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房子打了水漂，而上午唐嫣跟自己的承诺也付之一炬。
    如此出尔反尔，又怎么对的起那些被劝服的购房者。
    唐嫣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拍卖地块，那么这些都会按照法律条文来执行。”
    “如果后续接盘的人继续建造楼房，他们就会有房子。”
    “如果要改成其他项目，他们应该会获赔当初的购房款。”
    话虽如此，但实际执行起来就不同了，公开拍卖滨海阳光城如此大的项目，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介于这个项目前期惹出了那么多事端，搞不好还要流拍几次，等成功找到接盘者，恐怕就是半年乃至一两年后的事情了。
    之后再启动赔偿程序，这样一来又要拖延，上午扯横幅的那帮购房者搞不好得几年后才能拿到钱。
    他们吃亏的地方就在于流动资金被套牢，要硬撑着通货膨胀的风险，除此之外还要扛着周边房价向上涨。
    打个比方，现在立即就进行赔偿的话，他们拿着一百多万还能在三环附近购买新房子。
    可等到几年后，到时候房价肯定会上涨，这一百来万能不能在三环附近买房就是未知数了。
    这边叫作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大发地产的失误破产，导致一系列的严重后果，以及民生难题。
    想起那帮购房者的悲惨遭遇，李瑁就有些于心不忍，追问道：“唐副市长，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么？”
    “唉，我是真的没辙了，这件事影响太坏，中午就上了省内的各大新闻，再加上各个银行都不批准贷款，想要推进下去非常困难。”
    说到这，唐嫣刻意压低了音量，“最主要的是江东信托公司还有跟他在屁股后面的那些信托机构，他们前期贷款给了大发地产好几个亿的资金，现在已经算是打了水漂。”
    “徐市长迫于舆论压力，无奈下只能这样干，最起码拍卖出去的钱能够适当的偿还一些。”
    总体来说有今天这个局面，归根结底还是大发地产公司闹出来的乱子太大。
    霍景良疯狂贷款的背后受害者除了那帮购房者之外，还有好几十家银行跟金融机构。
    现在追回的隐匿资金已经全部还了出去，那帮没份儿的金融机构自然不干。
    可别小瞧这股子力量，不说外省，在江东省内他们可都是手眼通天的存在，稍稍施点压力就不是徐市长能够应对的。
    李瑁不是傻子，知道这些公司合起来的力量有多大，可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就这样给拍卖了也实在可惜。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呢？沉思片刻，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悄悄滋生。
    “唐副市长，您相信我吗？”
    没来由的问题令电话那头的唐嫣微微一愣，随后无比坚定的说：“我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的话也不会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好，那咱们试试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瑁想也没想，果断道：“债权变股权。”
    “我的办法是这样的，所有债权人以债入股，成立新的公司，采取以物抵债的方式整体受让破产公司开发中的项目，也就是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
    “然后再引进新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进行承建，至于后续贷款要么联合银行协商解决，要么就让股权人出资，按比例给予股份即可。”
    这个办法还是非常超前的，最起码在海宁市没有实行过，唐嫣想了片刻，激动的说道：“行，这个办法好。”
    “可是，可是债权公司怎么谈？他们会同意吗？”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一定会答应的。”李瑁语气坚决的说。
    唐嫣仿佛也被他的决心给感染了，道：“那行，就按照你的办法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得跟我一起去谈。”
    李瑁爽快答应，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问题，这才挂断电话。
    时间很快来到下班的点，李瑁的酒也醒了大半，打卡回家，刚进门就听见厨房内传来煎炒烹炸的声音。
    更加令人奇怪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陈珊，她此刻正系着围裙，拿着拖把在客厅拖地。
    老丈人陈福星则坐在沙发上抽烟，陈珊见状皱着眉头道：“爸，刚拖完地您就把烟灰洒在地上了，这不是白拖了吗？”
    听到抱怨声的丈母娘胡娟从厨房跑了出来，她手中还拿着锅铲，满脸严厉的训斥道：“老陈，你怎么回事。”
    “烟灰掉地上姑娘又要重新拖...”
    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了愣在门外的李瑁，僵硬的脸上瞬间布满笑容，热情的喊道：“哎呀小帽回来了，赶紧坐赶紧坐，老头子，姗姗，还不快来端菜，咱们开饭咯。”
    李瑁的确是愣住了，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三人，他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那天的争锋相对还历历在目，这才多长时间，陈家人这是转了性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突然的转变

    陈家人的转变是突然的，打了李瑁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愣在当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如果换做以前，丈母娘胡娟会第一个跳出来，大骂李瑁没有素质没有教养。
    今天却截然不同，胡娟不止没有教训他，甚至毫不在意这一点，热情的接过李瑁手中的公文包，然后把他请到了饭桌上。
    陈福星跟陈珊父女则忙前忙后的进厨房端菜，今天也不是过年过着过节，胡娟竟然弄了七菜一汤，外加两道凉菜。
    这个丈母娘的脾气虽然臭，性格也颇为势利，但不得不说她的厨艺还是非常精炼优秀的。
    反观陈珊就没有集成到这个优良血统，煮个挂面都能煮不透。
    望着一大桌子美味佳肴，李瑁有些怀疑人生，愣神间陈福星竟然拿了一瓶梦之蓝上桌。
    李瑁能喝，酒量也还行，却不好这一口，所以家里并没有高档酒水，这瓶大几百的梦之蓝明显就是老丈人带来的。
    这就更加反常了，陈福星是爱酒之人，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品两口，甚至尝的出酒水的陈化时间，以及更为细微的东西。
    总结起来就是一瓶水不满半瓶子水晃荡，对于李瑁这类因为业务应酬而喝酒的人极为鄙夷。
    通常是不屑跟他谈论酒国大事的，更别谈主动拿出珍藏的好酒与其分享。
    “来来来小帽，这瓶酒我存了好几年，今天高兴，咱们爷俩就好好喝一杯。”
    “额...爸，家里有喜事？是不是小瑚的店铺开业了？”
    李瑁试探着询问道，声音压的很低，却还是被路过的陈珊给听了去，娇笑一声解释道：“小瑚最近很争气，一心扑在店面装修上。”
    “在他的努力下店铺装修的工作已经开始收尾了，到时候开业你这个做姐夫的可要去捧场。”
    “姐夫？”李瑁闻言一愣，前几天离婚的言辞还犹在耳前，这一下就不谈也不提了？
    此时丈母娘胡娟端着最后一盘菜上了桌，眉开眼笑的指挥道：“姗姗，赶紧去把电视打开，我看看晚间新闻怎么说。”
    陈珊乖巧的答应一声，上前打开了电视机，随后变调到了本地新闻综合台。
    现在是晚上六点半，地方台的新闻刚刚播出，就见画面中男女主持人正在进行新闻快播。
    李瑁一头雾水，此刻面前的酒杯已经被老丈人给倒满了，“来小帽，咱爷俩干一杯。”
    几杯酒下肚，饭桌上的气氛也稍微融洽了点，李瑁应付了老丈人几杯酒，随后便准备询问妻子一家如此兴奋的原因。
    正欲开口，胡娟如同触电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跨到沙发前，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将音量调到最大。
    李瑁家的电视是配备了音箱的，调到最大后声音特别震撼，仿佛电视机里的新闻主持人就在客厅播报。
    此时搭配着女主持人专业的播音腔调，画面一转来到滨海阳光城的售楼部。
    大批记者群众，以及市政府的头头脑脑出现在了镜头画面之中，紧接着便是唐副市长慷慨激昂的演讲。
    正在此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正是李瑁，他在唐副市长的邀请下上了场，先是以一个小故事开场，之后徐徐善诱讲到关键问题。
    虽然面对大批群众有坑坑巴巴得瑕疵，但及格线还是达到了的，特别是安抚完群众后市领导们激烈的巴掌声，更加刺激着电视画面外的观众。
    此时画面再次跳转，回到演播室，女主持人朗声道：“江东商业信贷部负责人李经理说的没错，要相信政府相信相关政策以及部门领导。”
    “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出现的问题并不是个例，据有关消息称...”
    “哎呀，说的太好了，太精彩了！”胡娟猛的一拍巴掌，冲饭桌上的李瑁挑起大拇指道：“小帽，你今天可露脸了哦，在这么多市领导面前大大的涨了面子，不错，不错！”
    原来态度转变的原因在这啊，李瑁终于明白了，对于丈母娘一家则更为失望。
    要知道前几天她们还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已经谈到离婚后分配房子的事情上了。
    这才多长时间过去，竟然绝口不提那事，甚至还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李瑁此刻不光对胡娟这个丈母娘失望了，对于跟着起哄的陈珊更加失望，她们对自己态度转变的原因无非是以为自己搭上了市政府领导的战船。
    殊不知唐副市长在市里同样处境艰难，并且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知道真相，他们一家人还会对自己这么好？
    李瑁苦笑着，还没说话，丈母娘胡娟继续道：“小帽，前几天的事不怪姗姗，完全是因为我肚子里有气，所以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陈福星在一旁敲着边鼓道：“你妈这人你也不是不了解，办事一根筋，不过脑子，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爸说的没错，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小帽啊，你别怪妈。”
    “爸妈，我...”李瑁正想解释自己并没有得到市领导的提拔，并且眼下还有无数难关要过。
    经过这件事，他已经想通了，他跟陈珊三观不合，继续处下去也没意思，所以决定离婚。
    至于房子则让法院判决，法院判一人一半那就一人一半。
    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正准备摊牌，让陈家人自己考量清楚，这个时候胡娟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冲大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躲到一旁接电话。
    奇怪的是她让大家安静，却又把电视声音调到很大，画面中正在讲着滨海阳光城的新闻。
    就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胡娟咧着嘴笑道；“岚姐，怎么了，打电话给我有啥事？”
    “哈哈哈，是啊，是我女婿，哎呀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不就是代表市里领导安抚安抚下面的群众嘛。”
    “小事一桩而已，不值得一提...”
    胡娟讲电话的同时，陈珊还跟李瑁进行解释。
    “电话那头的肯定是我表姑，你见过，前年过年咱们还是一起去了她们家一趟的。”
    说起这个表姑妈李瑁立刻就回想了起来，前年初八他们去对方家里拜年，大人们打麻将，年轻人就看电视。
    那个岚姐的孙子十二三岁，性格放肆熊孩子一个，闹着要陈珊带他跟几个小孩去附近的商场玩，李瑁没办法也跟了过去，就这样被一帮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敲了好几百块钱。

 第一百四十章 有事相求

    丈母娘这一通电话打了起码有半个小时，虽然人在阳台上，但声音却传遍了整个屋子，乃至隔壁都听的见。
    在亲戚面前要了面子的胡娟回到客厅，脸上挂着浓烈的笑容。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退休大妈来说，没有什么比面子更加重要。
    以往儿子不争气，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女婿窝囊，也不跟家里一条心，气的她连饭都吃不下。
    现在却不同了，儿子出息了，马上就是自主创业的老板，前途一片光明。
    女婿除了回到银行上班之外，甚至还得到了市里领导的重视与青睐。
    她这个做丈母娘的自然脸上有光，跟亲戚朋友说话的声音都不知不觉的大了起来，也更加有底气。
    回到饭桌上，胡娟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停给李瑁碗里夹菜。
    陈福星更是酒性大发，没一会儿功夫就跟李瑁两人合力干完了那瓶梦之蓝。
    喝了这瓶明显还没够，吵着要继续开酒，按照以往的情况，胡娟早就开骂了。
    今天高兴的很，不光没有教训老头，甚至主动帮忙开酒，把李瑁放在家里百十来块的酒给开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小帽你多喝两杯。”胡娟笑意盎然的说着，话锋一转，瞧着女儿陈珊道：“珊珊，现在小帽得到了市领导的青睐，以后工作上肯定会更加繁忙。”
    “你可不能拖他后腿，要做好媳妇应该做的事。”
    “你俩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从今天就开始造娃吧，现在是一月份，运气好的话孩子年底就能出生，正好赶上明年元旦。”
    胡娟在饭桌上公开说造孩子的事，听的陈珊满脸通红，嗔怪道：“妈...”
    胡娟笑眯眯的说：“还怕羞，你都三十多了，要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见李瑁也没说话，陈福星笑道：“行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他俩知道的，不用咱们老家伙操心。”
    “操心还是要操心的，咱俩老了没啥兴趣爱好，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们吗？”
    胡娟忽然变的伤感起来，紧紧抓住李瑁的手道：“小帽啊，男人是该以事业为重，但家庭也同样重要。”
    “你现在事业上有了起色，可不能学那陈世美啊，历史上学陈世美的男人都没啥好下场，以后要对珊珊好，咱们这个家可就指着你了。”
    不得不说岳母还是非常有套路的，这话不光在叮嘱李瑁，还暗含了威胁的意思。
    “小帽，咱们是一家人，刚才打电话给我的是你表姑，她托我恭喜你，说是今年过年还要请咱们去她家吃饭呢。”
    “是吗。”李瑁勉强答应一声，酒喝的有些多，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不过对于胡娟的话还是听的非常清楚的。
    此时见对方提起那个表姑，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铺垫完话术的胡娟立马有了要求，她苦着脸说：“你岚姑妈运气不好。”
    “年轻时就守寡，好不容易养大儿子，她家的条件没咱们家好，不过好在你康大路表哥争气。”
    “这才三十六岁就已经是咱桥头区工商局的副科长了。”
    “前途不可限量啊，就是最近遇到点麻烦事，唉，也不算麻烦，按照工作年限他该往上动一动了，可单位里的事又说不清楚，始终没能更进一步，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卡住了。”
    “我听说唐副市长主管商业这块，要不你帮帮忙，努把劲儿？”
    是说陈家人全体出动来照顾自己，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估计是胡娟看了中午的新闻，发现自己在市领导面前露了脸，所以才有此一招的。
    只不过她们也太相信自己了吧？
    自己跟唐副市长认识的时间还不满一个月，最多算是泛泛之交，这样的状况下去攀关系，并且让人家动用手头上的权力帮助自家亲戚，这不是胡闹吗。
    李瑁酒醒了大半，却依旧装作醉醺醺的样子，糊弄道：“妈，这事有些难度，很难办啊。”
    听见这话，胡娟立刻不干了，竖起眉毛道：“以你跟唐副市长的关系，这点事不就打个招呼吗。”
    “更何况不是让你去走后门，按照常规大路早就该升任科长了，我看就是他们局里领导看他老实好欺负，这才为难他的。”
    “你跟唐副市长说说，让她看看情况就成。”
    李瑁没说话，这种事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今时不同往日了。
    领导干部的权力受到媒体跟社会舆论的监督，一点点小事都能闹的满城风雨，更别谈这种利用权力拉人的事情了。
    要是被政敌知晓，恐怕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见他不吭气儿，胡娟的脸色立即就变了，眼看气氛不对头，陈福星再次出来打起圆场。
    “哎呀，我说老婆子啊，你这人咋这样。”
    “小帽又不是市里的大领导，就算跟唐副市长关系熟络点也不可能指挥人家办事吧。”
    “这种事急不来，讲究一个水到渠成。”
    说到这，陈福星看向李瑁，语重心长的说：“小帽，别听你妈的，她啥都不懂。”
    “这事你能找到机会就说，找不到机会就算了，毕竟是科长，按照咱们市里的配置，那就是从科级干部提拔到处级干部，可不是闹着玩的，影响不好呀。”
    这么一打岔，胡娟自然不好乱发脾气，郁闷的推了老头子一把，咕哝道：“影响影响，你们就着影响吃饱饭吧。”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追根究底，端起桌子上的空碗进了厨房。
    一番清扫打理，两老摇摇晃晃的提出回家，他俩是走了，却把陈珊给留了下来。
    李瑁见状，忍不住的调侃道：“你今晚不准备继续在娘家睡？”
    陈珊小脸一红，反驳道：“这里才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回娘家睡觉？”
    “呵呵。”李瑁摇摇头，继续讽刺道：“你不是特别喜欢回娘家么？”
    陈珊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语里讽刺的意思，脱口而出道：“我妈不是说让咱俩生个孩子，我如果回了娘家还怎么生孩子？”
    说完，露出一脸欲拒还迎的表情，看样子是发情了。
    李瑁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头一扭进了侧屋，迅速关上房门，末了还不忘在房间内说道：“我醉了硬不起来，你自个儿玩去吧。”
    陈珊目瞪口呆的望着已经锁死的房门，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丈夫第一次主动拒绝她，大喊大叫道：“李瑁，这日子你还想不想好好过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沉默，把陈珊给气的啊，猛的踹了一脚房门，赌气般的回了主卧。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任重而道远

    话分两头，深夜九点半，分行写字楼的副行长办公室内，孙倩正伏案工作。
    距离元旦佳节还有两天时间，到时候便是一轮长达三天的小长假，放假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今年的工作已经收尾。
    作为主管海宁市信贷业务的副行长，孙倩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不光要审核各个项目，还要选报优秀支行跟优秀员工。
    按照整体业绩的完成率来看，武宁路支行遥遥领先，特别是信贷经理高启生，个人业绩完成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这个优秀员工的奖励非他莫属，但还有一个人也不能忽视。
    那便是中山路支行的李瑁，这家伙虽然只入职两个月时间，但业绩跟工作能力都毫无问题。
    特别是在追回大发地产信贷案件上的成绩更是无法磨灭，就连副市长唐嫣都对他夸赞有加。
    按理说选拔优秀员工的话，李瑁是能够算上一份的，可孙倩却不想选择他。
    这家伙几年前犯过大错误，按照江东商业银行的人事规则，他是没有可能重新入职的。
    甚至会因为这个污点而被各家大银行录上黑名单。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瑁五年前从江东商行离开后，便再没有银行愿意聘用他，转而投到了金融公司账下。
    好巧不巧这小子偶然间得到了自己的手机，并且破解了密码看清楚了手机内部的秘密资料。
    无奈下只得把对方弄回银行，孙倩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威胁，李瑁这家伙不光威胁了自己，还有恃无恐。
    想到这，她果断将报表上李瑁的名字给划掉了，刚停笔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孙倩好看的柳叶眉立刻紧紧皱起。
    语气不耐烦的接通道：“王秘书，有事吗？”
    那头传来一阵轻快且浮躁的男声，“哦，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您孙大行长了吗？”
    来电的正是市委办的秘书王宝荣，这家伙近来非常活跃，三天两头就给孙倩打电话，不是邀请她出去吃饭就是喝酒，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便是没安好心。
    其实孙倩也三十多岁了，大学时期就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看的非常透彻，照理说王宝荣绝对是个合适的人选。
    人年轻，长相帅气斯文，身材挺拔，最最重要的便是职位高，年纪轻轻就在赵耀辉身边做事，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孙倩就是看不上王秘书，甚至对对方有种莫名的抵触心理。
    或许深入圈子内部的人才有这种觉悟，不会被王宝荣之流的外表跟身份所迷惑，而恰巧孙倩就陷的很深。
    面对王秘书轻浮的言语，孙倩没有搭话，厌恶的心理已然悄悄滋生。
    “哈哈哈，孙行长，跟您开个玩笑嘛，别介意。”王宝荣打个哈哈，转头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路过你们分行楼下，看见办公室的灯亮着。”
    “也只有你孙副行长才会如此敬业了，我就想着请你吃个宵夜，咱们也好谈谈滨海阳光城的事情。”
    孙倩放下手中钢笔，幽幽的点燃一支女士香烟，这才说道：“我不是已经拒绝唐副市长的邀请了吗？”
    “王秘书，滨海阳光城现在已经是拍卖的局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唐嫣组织的招商会议其实非常成功，加上滨海阳光城地理位置极佳，所以想要接盘的人还是非常多的。
    最主要的是现阶段接盘的条件优厚，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想要分一杯羹。
    奈何王秘书早就在私底下活动过了，直接阻断了此次的接盘工作。
    这些事唐副市长还不知道呢，一旦让她知道了，恐怕立刻就会与赵耀辉一脉交恶。
    王秘书再次发出大笑声，随后说道：“难道孙行长就不想贵行来年在业绩上有所突破吗？”
    “后续的拍卖事宜我或许能够说的上话。”
    孙倩闻言一愣，但还是拒绝道：“对不起，王秘书，我们是银行，并不是地产开发商，上级领导是不会批准我们参与地块拍卖的活动的。”
    “万事都有例外，更何况咱海宁市的地产企业这么多，你们江东商行想找个合作方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王秘书呵呵一笑，胸有成竹的道：“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谁？”
    “拍掌地产有限公司，你也知道拍掌金融的唐总在咱们海宁市民间资产届的地位，他现在挑头出来干实业，如果有你们江东商行的支持，想必一定会如虎添翼。”
    “而你们也有好处，怎么？心动了吧？这样，咱们出来吃个宵夜，慢慢谈。”
    王秘书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由拍掌地产公司出面参与滨海阳光城地块的竞拍工作。
    江东商业银行则负责资金支持，等地块拍卖到手后，在进行利益上的分割。
    海宁市这两年发展的不错，连带着江东银行也把海宁分行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就连级别都给提上了一级分行。
    所以信贷任务重的很，一旦能够承接到滨海阳光城如此大的项目，来年业绩上的压力便会减少很多。
    有句话叫作利令智昏，面对如此诱惑的事情，孙倩并没有利令智昏，而是语气淡然的回答道：“合作的事情王秘书容我点时间考虑考虑，毕竟是好几个亿的项目，我要负责任的对待。”
    “没问题！”王秘书回答的非常爽快，呵呵笑道：“那宵夜呢？咱俩见个面聊聊吧。”
    孙倩自然王宝荣什么意思，礼貌的回答道：“今天就算了，太晚了，改天有时间我来请王秘书吃饭。”
    她的断然拒绝令对方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当场发作，依旧绅士范儿十足的讲了两句客套话，这才挂断电话。
    孙倩放下手机，暗灭手中烟头，重新续上一支后缓缓起身，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眺望着夜间的滨海景色。
    海宁市这两年的发展的确不错，特别是靠近海湾的区域，初来乍到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这里是一线或者新一线城市。
    殊不知驴粪蛋蛋表面光，除了滨海区之外，不论是桥头区还是青山区又或是新港区都处在早期建设阶段。
    要想海宁市够上水准，这一届领导们的担子很重啊，市里现在明显有培养唐嫣的打算，奈何这种开疆拓土的大将往往都是不招人喜欢的。
    想到这，她果断掐灭烟头，回到办公桌前翻开刚才的报表，重新用钢笔将李瑁的名字写在了优秀员工的那一栏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被迫住一间房

    秋去冬来，时光如梭，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年一度的元旦假日终于来临。
    银行内部规定放假三天，当然柜员跟保安例外，他们依然是轮休。
    只不过跟平常不同，只需要上半天班就行。
    虽然是假期，李瑁这个信贷经理却没有闲着，而是跟随着不知疲惫的唐副市长前往了省城。
    他先前进言，说是债权变股权这条路有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提出了办法，自然要跟随唐嫣一道前往验证。
    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因为徐市长已经让秘书下达了通知，说是节后就启动拍卖程序，尽快将滨海阳光城拍卖出去，用来偿还所有欠款。
    也就是说留给唐嫣李瑁的只有区区三天时间，这三天内如果不能说服债权公司，那么项目就要被公开拍卖了，而那些身处底层的购房者就只有一个结果，血本无归。
    因为是私底下行动，所以唐嫣没有动用公务车。
    而是在租车公司租聘了一两别克GL8，平常一天费用三百就行，因为是元旦假期，所以日租费达到了六百。
    两人从海宁市出发，在绕城高速服务区加了一箱汽油后，便直奔省城江东市而去。
    海宁距离江东市不远，走前年修好的江宁高速公路就成，全程三百公里，开车时间在四个小时左右。
    中午时分两人成功抵达省城，他们的第一站便是江东信托公司。
    所以选择的宾馆也在其附近，好巧不巧，因为赶上了元旦，所以省城游客激增，市中心的宾馆差不多全是满员的状态。
    两人开着GL8找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家名为墨色的品质酒店。
    酒店门头不大，内部装修却极为豪华，位于热闹的南京路上，看情况消费档次不低。
    果不其然，李瑁瞧了眼价格牌，最普通的标间竟然需要八百块钱一晚。
    这个价格都赶的上四星级酒店了。
    此时已经到了午间时分，两人赶了一早上路，早就饿扁了，此等状况下继续寻找酒店的话，怕是黄花菜都要凉。
    简单商量一阵，两人还是决定住在这，于是李瑁便上前跟前台交涉。
    前台小姐很年轻，戴着大耳环，烫着一头流行的黄色卷发，听见李瑁说要两间标准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就剩下一间房了。”
    “价格一千二，你要不？”
    李瑁闻言一愣，问道：“标价不是八百么？”
    “这是电竞房，屋子里配备了两台游戏电脑，配置是12400F外加2060显卡。”
    “这间房还是客人临时退的，你们要住的话就快点决定，搞不好一会儿就被人给订了。”
    前台小姐无所谓的说着，看来元旦期间酒店的生意好的很，以至于店方面对客人都这个不咸不淡态度。
    价钱贵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只剩下一间房了，李瑁跟唐嫣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更何况对方身份尊贵，自己又岂能随意亵渎。
    返回休息区把状况跟唐嫣一说，后者也是一脸难色，李瑁提议道：“这样吧，咱们住远点，反正有车嘛。”
    说着便开始搜索起附近的酒店，他使用的本就是一台山寨手机，接个电话短信没问题，使用上网功能就卡的不行，老半天没反应。
    唐嫣见状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订房软件开始搜索，一番寻找，发现有空房间的酒店都在三环线外了。
    江东市比较大，三环线外距离市中心即便开车也得半个小时，更何况元旦假期市中心堵的不行，真从那边过来怕是会耽误时间。
    几乎没怎么犹豫，唐嫣就果断答应道：“住一间房就住一间房吧，咱们是来公干的，又不是过来游山玩水，尽快完成手头上的工作才是重点。”
    不愧是巾帼英雄，为了工作连男女之嫌都不避忌，李瑁有些感慨，既然人家女生都不怕，自己堂堂大男人还怕什么影响？
    于是立马返回前台要了那间房，同时唐嫣也出示了身份证。
    两人办理完手续，搭乘电梯上楼，虽然这家酒店的内部装潢比较精致，但远远没有达到四星级酒店的标准。
    房间面积也比较小，他们选定的这间房不过三十多个平方，靠南位置有一扇落地窗，一进门就是洗手间跟衣柜鞋柜，两张一米五的单人床摆放在房间中央。
    正对面则是两台电脑，这里本该摆放的是电视机跟茶几，现在换成了两台电脑，房价就从原先的八百飙升至一千二，这年头的钱也太好赚了吧。
    老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安顿好后两人下楼吃饭，期间唐嫣联络了江东信托公司的总经理杨建业。
    杨总前几天也去了海宁市，参加过滨海阳光城的招商会议，当天走的匆忙，只留下其秘书的电话。
    唐嫣按照号码拨打过去，等了一会儿才接通，秘书却说杨总正在休假，不面见任何客人。
    照理说唐嫣是海宁市的副市长，副厅级的干部，一般般的金融公司领导肯定会给这个面子，甚至巴不得跟副市长搭上线。
    奈何江东信托公司的来头同样不小，虽然只是一家民营企业，但背后的关系网却错综复杂，甚至还有省国资委的背景。
    如此滔天背景之下，自然没把海宁市的唐嫣放在眼里。
    挂断电话，唐嫣将情况告知李瑁，并且叹息道：“在这么多债权企业中就数江东信托公司的分量最重。”
    “如果连他们咱们都搞不定的话，其余的企业更加没有妥协的可能。”
    “现在江东信托的杨总避而不见，事情就很难办了啊。”
    李瑁却一点担心都没有，反而语气轻松的说：“唐副市长你难道忘了吗？咱们不是在江东信托公司里有熟人吗？”
    “熟人？”唐嫣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对啊，咱们认识那位范佳佳经理，上次在河东县还帮了对方的忙。”
    “找她联络杨总肯定没错。”
    唐嫣没有范佳佳的电话号码，李瑁却有，立马就联络上了对方，约对方晚上出来吃个便饭。
    范佳佳对于李瑁来电显的比较惊讶，先是一阵调侃，正准备拒绝以报上次河东县被摆到了一道的仇。
    那晓得李瑁脱口而出道：“范经理，这次可不是我请你吃饭，而是唐副市长请你吃饭。”
    “唐副市长？”范佳佳惊讶的问道：“你们都来省城了？”
    “没错，范经理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李瑁笑意盎然的问道。
    范佳佳被他嚣张的语气气的不行，却又不好得罪唐嫣，只得不爽的答应道：“晚上雨花台翠竹园，那地儿安静好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双赢局面

    雨花台翠竹园位于省城市中心地带，旁边就是历史气息十足的雨花台风景区。
    因为规划得当，所以常年吸引着大批游客前来，恰逢现在又是一年一度的元旦佳节，游客数量就别提有多少了。
    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人多就算了，马路上的车辆更多。
    才傍晚六点十分就给堵死了，整条街上满满当当全是各式各样的小车，李瑁跟唐嫣从酒店出来本准备开车前往的。
    但唐副市长查询了实时地图之后，果断选择步行。
    他们所居住的墨色精品酒店位于东安大街，距离翠竹园并不远，步行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
    挤了好几条街，两人终于来到雨花台的翠竹园会所，因为采取会员制度，并不对普通客人开放，所以会所大院内并没有多少人。
    在如此闹市地段，竟然能够建造一家会员制的高档餐厅会所，其老板的实力跟能量可以想象。
    当然，消费水平也不低，人均消费算下来起码要一千五往上，消费高，手艺也的确是没话说，翠竹园常年被各大美食杂志封为TOP级别的中式餐馆。
    因为没有会员档案，李瑁跟唐嫣很快被门口的迎宾人员拦在门外，正准备联系范佳佳，后者就主动走了出来。
    今天的范佳佳打扮的非常成熟，穿着一袭黑色的职业套装，长发被简单的挽在脑后，搭配上淡雅的妆容，看起来还真像民营企业的老总。
    她显然是经常来这，迎宾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客气无比，恭恭敬敬的陪站在一旁。
    “这二位是我的客人，放行吧。”
    迎宾小姐俏脸一红，赶忙赔礼道歉：“是，范总，不好意思。”说完拉开院门，礼貌的请两人入内。
    范佳佳一直站在餐厅门口，双眼几乎没从李瑁跟唐嫣身上挪开，等二人走近，这才伸出手道：“唐小姐，欢迎您来省城。”
    她很聪明，顷刻间就判断出唐嫣是私底下来的省城，并没有用公务的名头，所以称呼自然从唐副市长转变为唐小姐。
    跟唐嫣握完手，范佳佳又向一旁的李瑁伸出纤纤玉手，“老同学，还以为这辈子都难以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快咱俩就碰头了。”
    “菜我已经点好了，都是省城的特色，你们肯定会喜欢吃的。”
    范佳佳招呼着两人进入会所，此刻唐嫣走在前面，李瑁落在后面，她留了个心眼忽然放慢脚步，冲李瑁小声调侃道：“没想到啊，你都把主意打到人家唐副市长头上了。”
    听见这话的李瑁猛的一怔，随即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没好气的说：“我跟唐小姐这次来省城是为了公事。”
    “是吗？”范佳佳故意眨巴眨巴双眼，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
    三人很快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一间古香古色的包房，菜已经上齐。
    全是精致的小炒，虽然精致分量却少的可怜，按照李瑁的饭量，怕是一两口就能吃完一盘菜。
    这类高档餐厅就这样，讲究一个浅尝辄止，主要还是享受内部的氛围。
    包房位于小洋楼的西南侧，落地窗外就是人流密集的步行街，因为隔音措施极好，所以包房内安静的很，绝对是块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范佳佳很热情，尽显地主本色，招呼两人品尝着翠竹园的美味佳肴。
    不光如此，还搭配上了当地有名的黄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瑁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此次的省城之行上。
    “唐副市长是想把滨海阳光城的债权方转化为股权方？这个想法到是很激进呀。”
    范佳佳扭头看向李瑁，有些调皮的说道：“肯定是李瑁想出来的，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很激进。”
    唐嫣知道两人是大学同学关系，但现在看来两人绝不是普通的同学。
    作为女人，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好奇下主动说道：“看来范经理对于李瑁很了解啊。”
    “我当然了解李瑁，您可能不清楚，我跟他在大学时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范佳佳作风一贯泼辣大胆。
    对于两人的那段私密关系毫不保密，甚至有点骄傲自豪的感觉。
    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充满挑逗的看了眼李瑁。
    这句话一出口，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就变了，李瑁有种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感觉。
    主动插嘴道：“既然这么熟了，有些话就可以放开说。”
    “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是非常有前途的，如果江东信托公司能够借此机会成为项目股东，相信日后的发展会更加顺利。”
    “范佳佳，如果咱们能够合作，这将会是双赢的局面。”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江东商行并没有答应唐副市长的合作计划。”范佳佳笑盈盈的说着，明显清楚那天招商会议的内部情况。
    “既然你们银行都不愿意参与这个项目，我们这些债权方为什么要趟这摊浑水？”
    “抱歉唐副市长，我说话或许直接了点，可站在全局的角度，这却是事实。”
    唐嫣这次能主动来省城，对于李瑁提出的计划是非常有信心的。
    来之前便有过被拒绝的准备，并且还对这个计划进行了一定的补充完善。
    所以当范佳佳说出反对的观点时，她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答案。
    立马就银行资金问题进行了解释，并且从项目发展的根本出发，表达了青山区以吴胜利区长在内所有领导干部对于未来发展的规划。
    “按照区里的发展计划来看，围绕十七号码头的商业核心区域是肯定要落成的。”
    “滨海阳光城的确被大发地产公司弄成了烂尾楼，并且相关基建水准也不达标。”
    “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地块上的优势，现阶段各大银行还没看清楚状况，觉得这就是个烂摊子。”
    “但如果多给他们的点时间，他们一定会发现这块土地的重要性。”
    “范经理，我要求见贵公司杨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滨海阳光城的发展。”
    “这块区域太适合建造高档商业住宅了，今后一定会成为青山区的门面，如果就这么被公开拍卖了，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气氛暧昧

    唐嫣非常专业，不光深入分析了地块未来的发展前途。
    又因为她身处政府职能领导部门，对于经济上的嗅觉灵敏异常，从政策上也给范佳佳详细的解释了状况。
    如果这番话由李瑁来说，效果显然达不到现在的程度。
    由唐嫣来说，则完全可以令人信服，刚才还持有不同意见的范佳佳立马认同了这个观点。
    并且答应帮助两人约见江东信托公司的总经理杨建业。
    “杨总没有出去休假，他就在省城，我现在就去联络，看他明天或者后天有没有时间。”
    范佳佳向两人说了句失陪，随后起身出了包房。
    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李瑁跟唐嫣显的比较高兴，特别是后者，有些激动的握住李瑁的手道：“有了范经理的引荐，相信杨建业会面见我们的。”
    “这件事如果成功，你要占最大功劳。”
    两人认识的时间本就不长，平日里交谈也比较客气，要么是李经理，要么就是唐副市长。
    关系不远不近，最多算是比较和睦的上下级关系，当然，这是在李瑁的观念里。
    在他的观念里像唐嫣这种级别的大官都是遥不可及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没有把唐嫣当做女人看待，而是当成了一种政治资源。
    哪晓得唐嫣兴奋下主动握起李瑁手，他这才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发现对方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不光如此，还是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大美人。
    要说唐嫣的美就跟范佳佳截然不同了。
    范佳佳属于那种精致的美，从身材到长相都是精心营造刻画的，再加上她高超的化妆技术，特别能够吸引男性的目光，勾起男性最原始的欲望。
    唐嫣这种就非常不同了，她一向素面朝天，并且不留长发，穿着打扮也是以职业裤装为主。
    除了脸跟脖子还有手部位置，其它肌肤完全包裹在衣服里面。
    整个人的形象气质给人一种干练的铁娘子感觉，也正是因为这副打扮，所以令旁人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她副市长的身份上，从而忽视了她的美。
    感受着对方柔嫩手心中传来的阵阵温度，李瑁的心神难免荡漾起来。
    他是正常男人，身体优良，精神头十足。
    握着对方柔嫩如同葱白的小手，立马就有了感觉，就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两人此刻距离非常近，李瑁几乎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毛孔，别说，唐嫣的皮肤是真的好。
    以往在他眼里妻子陈珊的皮肤就够好了，但唐嫣素面朝天，皮肤居然比化了妆扑了粉底的陈珊还要好上一个档次。
    简直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细嫩，要是能够亲上一口，得是多么享受的事情啊。
    唐嫣激动下主动握住了李瑁的手，想要抽回来时却遇到了阻力。
    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对方的心猿意马，只认为是对方太过高兴所致。
    就这样李瑁在恍神中竟然把玩起唐嫣的小手，唐嫣的手是那种比较细长的。
    手掌不宽，整体修长，手指粗细适中，指甲剪的很短，很干净，手背白净，连血管都看不到，真不知道她生病时打针的护士会用什么办法令血管显露出来。
    “你，你干嘛？”唐嫣终于意识到李瑁的过激举动了，如同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有些慌张的看着对方说道。
    “额...”李瑁一阵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对方可是海宁市的副市长，自己尽然趁机抓住其小手把玩，简直就是没有礼貌的流氓行为嘛。
    面对询问，老李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脸上则全是尴尬的表情。
    正在此时，包房的门被推开了，范佳佳表情高兴的走了进来，“杨总明晚有时间，说是还在这请唐副市长您吃饭。”
    说完这一句话她便感受到了房间内有些凝固的氛围。
    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唐嫣，又看了眼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李瑁。
    范佳佳似乎明白了什么，主动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这句话令得气氛更加暧昧尴尬，唐嫣的脸也更加红润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唐嫣没有结过婚，出身在军人家庭的她还是比较刻板的。
    对于婚姻跟爱情的观念也比较保守，因为成长环境限制，导致她三十好几了还没正式交过男朋友。
    本来先前在北方的某军工企业任职，父亲为她介绍了一名优秀的部队军官。
    两人相亲了好几次，比较合乎眼缘，正准备继续往下发展发展，她在工作上却有了新的调动。
    被调来江东省，从此南北相隔，这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了。
    这样一个对于感情一无所知的人在面对男性的亲密举动时，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功。
    反观李瑁就有经验的多，为防止范佳佳多想，他赶忙起身打着圆场道：“打扰什么啊，我刚刚跟唐副市长在谈如何说服杨总的问题。”
    “范佳佳，咱们是老同学了，这次你可得帮忙，争取一举拿下你们杨总。”
    “是，是啊，麻烦你范经理。”唐嫣也跟着说道，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范佳佳是何等人物？省城金融届人脉最广的交际花，这点人情世故自然瞒不住她。
    一脸自若的说道：“要我帮忙也行，不过唐副市长您得答应我，要举荐我当新公司的负责人。”
    范佳佳不是傻子，李瑁的计划非常有前途，一旦债权转股权，这帮金融机构准备涉足地产行业。
    那么新公司就会非常有前途，处理完了滨海阳光城的项目之后，自然还有其它项目。
    如果能提前在新公司里占据一个位置，对于个人的前途绝对是没有坏处的。
    唐嫣几乎没有思考，点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只要范经理帮助我们说服杨总，我一定举荐你进入新公司担当管理岗位。”
    “谢谢，唐副市长。”范佳佳难得露出真诚的表情，话锋一转又问道：“唐副市长，请问您住哪家酒店？需不需要我明天晚上派车去接您？”
    提起酒店，唐嫣的脸色就更加红润了，她可是跟李瑁住同一间房。
    万一范佳佳明天去接，看见他们从一间房出来，那就真是没有脸面见人了。
    果断拒绝到：“不，不用了，我们是开车过来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游雨花台

    唐嫣说话一向胸有成竹且慢条斯理，仿佛一直占据着主动权。
    现在却有些慌乱的神情，着实令范佳佳吃惊不已。
    偷眼瞧了瞧一旁无所事事的李瑁，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浅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唐副市长。”
    “明晚六点半，我跟杨总恭候您的大驾。”
    这餐饭就算是吃完了，结束时唐嫣用眼神示意让李瑁去结账，后者默契的起身，主动走向前台收银。
    按照翠竹园的人均标准，她们三人今天的消费应该在三四千左右，那晓得账单打出来后却把李瑁给吓了一跳。
    一共点了八九道菜，全是比较精致的小炒，每盘的分量少的可怜，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黄酒。
    最终的消费价格竟然要六千，加上百分之十七的服务费，价格来到恐怖的七千块钱。
    其中那瓶黄酒的单价就得三千，简直晃瞎人眼。
    见李瑁拿着手中的账单看个不停，服务员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翠竹园虽然算不上省城最好的中餐厅，却也是排名前五的存在，并且还是不对外开放的会员制。
    能够来此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作为餐厅员工，自然有着一丝丝自豪并且骄傲的情绪在里面。
    爽快的客户她见的多了，如此唧唧歪歪的却还是头一次，目光中难免带着点看不起。
    “先生，您是刷卡还是扫码？又或是现金付款？”女服务员有些不耐烦的问着。
    李瑁咬咬牙，正准备掏出银行卡付款，斜刺里走过来一名女经理，见状严厉的呵斥道：“小张，你怎么回事，这桌的费用算江东信托名下。”
    “请客的人是范总，有没有点眼力见了？”
    原来范佳佳早就挂了账，李瑁心中一松，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今天是我们请小范吃饭，不能让她买单。”
    说着，掏出怀中的江东商业银行钻石信用卡。
    江东商业银行的信用卡业务比较发达，一般商业银行的信用卡业务都不错。
    出品的卡片有很多种，其中由下到上，根据透支额度分为四个大类。
    普卡、金卡、钻石卡、以及等级最高的黑卡。
    当然，这些模式都是学习国外银行先进的经验而成型的，从低到高，普卡的透支额度在一千到八千不等。
    金卡高点，起步就是一万，最高三万。
    至于钻石卡往上就是客户的分水岭了，透支额度在十万至三十万。
    最最牛逼的则是黑卡，这张卡是江东商业银行最高等级的信用卡，需要验资才能办理，几乎是一比一仿造的美利坚运通百夫长黑金卡。
    透支额度最低五十万，最高两百万，如果与银行有特殊协议，理论上是可以无限额透支的。
    也就是说拥有黑金卡，直接上某宝刷架私人飞机都问题不大。
    江东商业银行是江东市规模最大的商业银行，总部在省城，所以摊子铺的极开，几乎达到人人都清楚的地步。
    江东商行所发行的黑金卡可遇而不可求，钻石卡同样金贵，按照李瑁的经济状况是不可能办理此卡的。
    但他却是银行内部员工，想要办理的套路多了去了。
    这张卡也算是他装逼打脸的利器，果不其然，拿出江东商行的钻石卡后，前台经理跟服务员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极大满足了李瑁小小的虚荣心。
    “先生，范总提前打过招呼了，让我一定不能收你们钱，您就别让我为难了行吗。”前台经理苦笑着求道，声音柔媚，婉转动听。
    李瑁本意也不是真的想刷卡付账，只不过是想挽回挽回颜面而已。
    见目的达到，顺势就将卡片收了回去，就坡下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为难你了，你们工作也不容易嘛。”
    “谢谢您先生，谢谢您的理解。”前台女经理一脸感激的说。
    正在此时，唐嫣跟范佳佳也从包房走了出来，见李瑁在前台处，范佳佳赶忙上前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想抢着付账吧？”
    李瑁没说话，唐嫣道：“今天是我们邀请你出来的，当然该我们付账。”
    “您太客气了，实不相瞒，刚才我给杨总打电话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您买单。”范佳佳态度谦恭的解释着。
    把旁边的服务员跟前台经理都给看啥了。
    在她们眼中，江东信托公司就是很大的企业了，再大不过是省政府领导。
    却没想到范总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恭敬。
    一番解释，最终这餐饭还是挂在了江东信托的账单上。
    婉言谢绝范佳佳送回酒店的提议后，李瑁随同唐嫣出了翠竹园会所。
    等范佳佳离开，前台经理这才恍然大悟的拿出手机，迅速翻到新闻浏览历史那一栏，从里面翻出来一份刚刚出炉不久的时事新闻。
    标题为女市长力挽狂澜，安抚受骗购房者。
    仔细看看现场照片，不正是刚才说要买单的女客人吗？
    “唐嫣，唐市长？”前台经理嘴巴张成了O形，旁边的女服务员则更加吃惊。
    出了翠竹园，李瑁便想回酒店休息，那晓得唐嫣却兴致十足，主动提议道：“咱们逛逛夜晚的雨花台吧？”
    李瑁见对方兴趣浓厚，也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顺着步行街一路直行，穿过密集的人群后来到夜幕下的雨花台。
    因为是假期，现在时间也还早，所以浏览此地的游客特别多，夜幕下的雨花台被精心布置过。
    到处悬挂着彩灯，人来人往，气氛热烈，就跟过年一般。
    两人肩并肩漫步在茂密的梧桐树下，很快来到纪念碑前的台阶处，唐嫣突然就不走了，就地坐在台阶上。
    似乎是有感而发的道：“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想你当年荷风微摆的衣角...”
    “李瑁，听过这首歌吗？”
    李瑁闻言一愣，随后笑道：“是许嵩的清明雨上吧，他的歌都不错，意境很突出，就是没能大火。”
    听见这番话，唐嫣苦笑着摇摇头，“这年头火不火才是评价一名歌手优秀与否的标准吗？”
    “那也不是。”李瑁道：“但只要是歌手明星就想火吧，只有这样，他们的价值才能最大化。”
    “你说的也对，省城的经济真不错，比咱们海宁市高了不少吧，你觉得呢？”唐嫣话锋一转，感叹起了省城江东市的繁华富饶。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面见杨总

    李瑁知道对方要进入正题了，于是附和道：“级别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江东可是千年名城，古往今来的军事重要枢纽，上千年的沉淀，又怎么是咱们海宁一个小小的港口城市能够比拟的。”
    “这两年江中的发展不错，势头能用凶猛来形容，可即便如此，在江东面前还是小孩遇见了大人啊。”
    李瑁说着，忽然好奇心起，开口问道：“唐副市长，我一直以来有个疑问，没机会问您。”
    唐嫣抬起头看着李瑁，笑道：“别叫我唐副市长了，从你口中叫出来听的怪别扭的。”
    “以后就叫我唐嫣吧。”
    “今天咱们就开诚布公，把你想知道的疑问都给解决了。”说着，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示意李瑁坐下。
    后者依言上前，坐在冰冷的石板台阶上，想了想，这才开口问道：“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你要接手滨海阳光城这个烂摊子。”
    “据我所知这个项目市里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初来乍到，没必要趟这摊浑水。”
    李瑁的话语说的非常婉转，唐嫣听了浅浅一笑，道：“你是想说我这种空降干部根基不牢，不应该跟本地干部发生冲突是吧？”
    “你或许也听到了不少关于我的传言。”
    “大多都是跟我身份有关的。”
    唐嫣笑眯眯的瞧着李瑁，看的他有些不自在，连连点头道：“不错，是有关你的传言...还不少。”
    “呵呵...”
    唐嫣笑道：“传言有真有假，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大部分都是靠谱儿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出生在候城军区的部队大院，从小就过着跟部队士兵一样令行禁止的生活。”
    “小学初中乃至高中就读的都是军属学校，高中毕业本来是可以保送到国防大学，但我选择了参加高考。”
    “进入首都大学政治系就读，毕业后进了北方兵器集团任职。”
    “叔叔伯伯们说我基层工作经验不足，所以把我调配来了地方系统锻炼。”
    “在他们眼里，海宁的副市长就是基层工作，呵呵，是不是有些魔幻？”
    这样的背景，说是天之骄子也毫不为过，李瑁暗暗乍舌，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唐副...唐嫣，以你的背景，来海宁就是镀金的嘛，本本分分的混几年，然后再调回原来的单位，这不是很好吗？”
    “好吗？”唐嫣忽扇着一双大眼睛，“这不是老百姓口中的尸位素餐吗？”
    李瑁没说话，到底是差着身份的等级，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
    唐嫣见状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对我的看法很典型，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态度。”
    “还有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李瑁有些奇怪，谁敢如此质疑堂堂海宁的副市长？
    唐嫣苦笑道：“单位里不论上级还是下级，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认为我来海宁就是镀金的，等个几年就会离开。”
    “不可否认，刚来海宁的时候我对基层的情况一无所知，但经过了这一年的学习之后，我觉得基层工作更有挑战性。”
    “更加能体会老百姓的疾苦。”
    “就拿滨海阳光城的项目来说，被坑骗的大多数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辛苦一辈子买套房，最后却以烂尾收场。”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不希望这部分人被时代抛在后方，这也是我一定要盘活滨海阳光城的初衷。”
    李瑁并不是感情丰富之人，准确的说，他经历了数次波折，到达过顶峰，也曾被打落谷底。
    早就达到了笑看风云的水平，此刻听着唐嫣的话，却有股别样的感觉。
    这是种希望即将来到的体会，情不自禁的侧头看着对方，那是张无比坚定且美貌的脸。
    “李瑁，这个项目不光关乎到咱们个人的得失成败，也关乎到那一百多户普通人，我希望咱俩能共同努力，促成债权转股权的方案。”
    李瑁没作多想，立刻就握住了对方的手。
    跟刚才在餐厅里不一样，他心中再没男女感情出现，有的只是对未来的十足信心。
    .......
    第二日傍晚时分，两人从酒店出发，很快来到位于雨花台附近的翠竹园会所。
    有了前一天的经历，门口的迎宾小姐立马就认出了两人，不光如此，前台女经理也热情的出门迎接。
    “唐，唐副市长，李先生，江东信托的杨总跟范总已经在包房等您二位了。”女经理恭恭敬敬的说道，亲自领着两人进入餐厅。
    昨天范佳佳安排的是个小包间，今天杨总驾到，包下了二楼西南侧的VIP包厢。
    杨建业五十多岁，穿着体面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戴着金丝边的昂贵眼镜，见两人进房，礼貌的起身迎接。
    双方简单寒暄过后，范佳佳便吩咐服务员上菜，菜色跟昨天差不多，还是那般精致量少。
    唯独不一样的地方便是酒水，从昨晚的黄酒换成了两瓶飞天茅台。
    李瑁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声张，而是静静的观察着江东信托的杨建业，想看看他会玩出什么花样。
    前段时间的招商会议江东信托方面也参加了，参加会议的并不是杨总，而是旗下业务部的一名主管。
    杨建业外表儒雅，谈吐得体大方，面对唐嫣这个海宁市的副市长谈笑风生，一点怯场的意思都没有。
    “杨总，债权转股权的方案，范经理应该已经跟您讲了，不知道这个方案可不可行？”唐嫣试探着问道。
    杨建业却无所谓的摆摆手，大笑道：“唐副市长，您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公事先放在一边吧。”
    “好好尝尝咱们江东市的特色菜。”
    唐嫣甜甜一笑，按照对方的推荐试了几样菜，随后发出阵阵赞叹。
    吃了菜，本想着继续谈工作，杨建业却根本不搭腔，主动端起一杯白酒道：“唐副市长，感谢您赏脸，我敬您一杯。”
    江东的酒文化盛行，这一点李瑁深有体会，同时也清楚对方的意思。
    见唐嫣犹犹豫豫的端起酒杯，他主动拦下对方，冲桌子对面的杨建业道：“杨总，唐副市长喝不得白酒，还是我来代劳吧。”
    “哦，这位就是江东商行的李经理吧，你在招商会议上的发言新闻我看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杨建业哈哈一阵大笑，随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如果代唐副市长喝的话，那规矩可就要按照咱们江东的来哦。”

 第一百四十七章 酒桌上的合作

    江东喝酒什么规矩？无非是碗大，量大，且一口闷。
    翠竹园是高档中餐会所，自然没有拿碗喝白酒的条件，于是李瑁直接招来服务员，又重新拿了三个空酒杯。
    杯子是白瓷质地的，每一个都精美无比，乃现代工艺品之巅峰，容量在五十毫升标准。
    他也不啰嗦，拿起白瓷瓶子的茅台，“哐哐哐”的斟满三杯酒，然后端起左手起的第一杯酒，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杨建业道：“杨总，咱们能相识就是缘分。”
    “希望在工作中也能跟酒桌上一下有默契，我代表唐副市长敬您一杯，希望咱们今后的合作能够愉快！”
    都说酒是试金石，是生意场上拉进彼此关系的利器。
    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李瑁端着青花瓷的酒杯仰头一送，随着火辣辣的酱香酒水顺入喉咙管。
    坐在对面的杨建业杨总脸上也露出赞许的笑容，不等他搭腔回话，李瑁放下酒杯，脸不红心不跳的端起第二杯。
    “哐哐哐...”
    十秒钟不到的功夫，三杯酒便已经下肚，李瑁亮了亮杯底，谦虚道：“在杨总面前献丑了，您莫怪！”
    看到这一幕的唐嫣都看傻了，在她的印象，或者说观念中。
    只有业务员在跑业务时才会跟客户如此喝酒，而此时他们却身在高档中餐会所。
    代表着政府跟当地商人洽谈一笔房地产业务，这种场面虽谈不上有多么庄重，却也不是一般般的市井场面。
    身为高级领导，唐嫣的确没有遭遇过这等情景。
    她在海宁市也参加过无数酒会宴席，面见多数不胜数的企业家。
    因为身份尊贵，还没人敢劝她喝酒，所以便给她造成了一种假象，那就是像这种级别的宴席，喝酒浅尝辄止即可。
    真正的还是要以谈话为主。
    唐嫣却忘了一点，她以往都是站在优势地位，人家自然不敢劝她酒。
    现在就不一样了，一来他们此次是私下行动，并没有通知江东市的官员进行接待。
    二来他们属于有求于人，处在低人一等的状态之下。
    李瑁这三杯白酒下肚，效果出奇的好，杨建业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主动起身，端着酒杯就绕过圆桌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李瑁一阵，一脸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有量，咱们再来一个！”
    李瑁不好意思的道：“杨总您就别说我是小伙子了。”
    “我比范经理还要大一岁，今年都三十四了，早就不是小伙子了。”
    “啧...”杨建业哈哈一笑，道：“你今年才三十四，我都快六十的人了，在我面前，你就是小伙子！”
    “来，咱俩碰一个！”
    “咣当”一声，杨建业率先喝光了杯中之酒。
    李瑁当然不能落于人后，随即便跟了一个，放下酒杯见杨建业面色逐渐红润，他情不自禁的赞道：“杨总好酒量。”
    “哈哈哈...”杨建业再次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江东这地虽然处于南方，但古时候却出了不少精兵良将，因为山多，山大。
    所以近代盘踞着不少山贼山大王，临海一侧还有许多海盗，以抢劫海边渔民或者官船为生，导致省内民风极其彪悍。
    现在是新社会了，早就没了山贼海盗，彪悍的民风却遗留下来，主要体现在两点上，一是好酒，二则是说话声音大。
    本地方言算是极其易懂的，跟普通话有些相似，唯独就是音量大，总给人一种在吵架的感觉。
    杨建业便是典型的江东汉子，实在，豁达，同时也贪杯好酒。
    见李瑁如此爽快，仿佛找到了知心人，这一喝就没完没了。
    两人几乎没怎么吃菜，一瓶酒就被干光了，第二瓶则是四个人分享，酒桌气氛逐渐热烈。
    “唐副市长，我老杨不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性格属于那种粗枝大叶的类型，有得罪的地方请您见谅。”杨建业喝的有些多，衬衫扣子都被解开了，金丝边眼镜被放在一边，一张老脸红彤彤的，全然没有酒席开始前的儒雅斯文。
    也正是因为他的豪爽，有些话就好开口了。
    唐嫣喝了大概三两酒，面色红润，娇艳欲滴，见状笑道：“杨总这是直肠子，我喜欢跟您这样的人打交道。”
    “哈哈哈...好，爽快！”杨建业再次敬了唐嫣一杯，随后将目光落在李瑁身上。
    “小李，你的方案小范都跟我讲了。”
    “大体上没问题，就是有一点我不得不弄清楚！”
    李瑁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范佳佳，后者微微点头，他这才爽快的说：“您问，我一定解释清楚。”
    “嗯，这一点至关重要。”杨建业点燃一支香烟，幽幽的道：“债转股没问题。”
    “我们江东信托还有大发地产接近五千万的债权，这个数目不大，即便再追加点投资都无所谓。”
    “就是有一条，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影响恶劣，都上了新闻联播，这样的楼盘如何重新构建对外信誉？”
    “即便项目完工，有购房者愿意趟这摊浑水吗？”
    “小李，老哥哥我虽然是江东信托的总经理，却也要跟董事会的股东交代，毕竟是上亿乃至好几个亿的项目，老哥我可不能豪赌啊。”
    这个问题不需要李瑁来解释，唐嫣出马就行。
    “是这样的杨总，滨海阳光城一共有四期建筑，一期位于青山区玄武路十八号，距离十七号码头只有不到两公里。”
    “二期三期乃至四期规划的更近。”
    “十七号码头是海宁市青山区重要商圈，日后还要规划出CBD金融圈，现在这块地或许人气没那么高，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质的改变。”
    “贵公司是信托机构，资金雄厚是肯定的，如果再搭配上政府这边的好政策，相信回报是喜人的。”
    一番解释洗去了杨建业最后的疑惑，他点点头，几乎没作多想便举起酒杯，环顾四周朗声道：“既然有唐副市长作保，这部分债权我们公司就不追讨了。”
    “如果项目进行顺利的话，我们公司会考虑追加投资。”
    四人起身碰了一杯，李瑁则趁热打铁的道：“杨大哥，还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哦，是吗，说说看，”杨建业一挑眉，眼里全是笑意。
    李瑁道：“持有大发地产公司债权的企业不止江东信托一家，其余还有大大小小五六家企业。”
    “加起来的债权数目达到了好几个亿。”
    “我希望您能帮帮我们，劝劝那些企业。”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浴室意外

    唐嫣李瑁此次前来省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这帮公司，把他们持有的债权转为股权，共同开发滨海阳光城这个烂尾项目。
    现在终于说服了杨总，李瑁自然希望对方能够帮忙，一起说服其他公司。
    在信托行业，江东信托算是绝对的领头羊。
    这家企业不光有着省国资委的背景，并且自有资金的实力也雄厚无比。
    更为神秘的则是江东信托的股东会，因为没有上市，所以投资人的信息都是隐秘的。
    这些年一来针对江东信托的传言也不少，其中最多的便是这家公司是某个颜色二代旗下的资产。
    这位股东分量极重，在南方军区甚至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面对李瑁提出来的要求，杨建业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按灭烟头慢条斯理的思考起来。
    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唐嫣跟范佳佳也识趣的没有说话。
    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另外三双眼睛都静悄悄的瞧着杨建业。
    沉默良久，杨总终于开了口，他并没有答应李瑁的请求，而是提出了一个条件。
    “李老弟，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帮助你们促成债转股的事情没问题。”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等新公司成立之后，我们江东信托要绝对控股，这一点唐副市长得保证！”
    信托公司的本质是“受人之托，代人理财”。
    作为金融机构，受客户信任委托，代替委托人对其财产，包括现金、股票、股权、不动产等等，进行经营管理。
    大部分的业务都是融资类的，现在却有个机会直接接触时下火热的房地产行业。
    雄才伟略的杨建业自然不会放过。
    李瑁同样没有答应这个条件，而是冲一旁的唐嫣问道：“唐副市长，江东信托公司拥有大发地产接近五千万的债权。”
    “折算成股权的话大概占据了滨海阳光城一期百分之五的份额，这个数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唐嫣听的，其实是在告诉杨建业，五千万的筹码太少，要想控股新公司，必须付出更多的筹码。
    杨总何等人物，立马就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哈哈大笑道：“李老弟，你在江东商业银行工作屈才了啊。”
    “要不来我们江东信托？在我下面当个副总，五个亿以内的投资由你操盘？”
    “呵呵，谢谢杨大哥，我最近还没有跳槽的打算。”李瑁客气的婉拒道。
    杨建业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紧接着便拍板道：“钱不是问题，我们公司可以追加投资。”
    “李老弟你是银行业的人才，这方面就靠你进行核算了，新公司成立我们江东信托要占大头。”
    “至于大发地产的其他债主，唐副市长您请放心，有我老杨出马，问题不大！”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唐嫣激动不已，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主动斟满一杯酒，道：“杨总，我敬您！”
    “哈哈哈，唐副市长也是女中豪杰嘛。”
    杨建业爽快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间九点才结束，结果非常喜人，不光说服了杨建业以债转股的方式成立新公司。
    还把对方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算是一场大胜。
    席后杨建业派遣专车司机将唐嫣跟李瑁送到了墨色酒店楼下，两人互相搀扶着上了楼。
    李瑁今晚喝了差不多一斤白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要不是身体素质强悍估计早就躺下了。
    唐嫣喝的比他少，却也有半斤多，这可是纯正的茅子，有五十二度，还是酱香型。
    后劲对于酒中老手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唐嫣这种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来说就有些大了。
    她几乎站不稳，走路摇摇晃晃的，要不是李瑁一路搀扶，早就摔倒在地了。
    两人打开房门进了屋子，因为业务谈成，唐嫣显的有些兴奋，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床铺之上，随后翻过身，冲李瑁大喊大叫道：“这次的成功离不开你。”
    “我一定要把你调来我身边工作，李瑁，你想过来当我秘书吗？”
    加上这次，唐嫣一共邀请了李瑁三次，前两次尚且含蓄，点到即止。
    这次就不同了，完全就是公开的邀请。
    李瑁的脑袋有些晕，但思路却还是清晰的，笑着拒绝道：“不了唐副市长，我还是在银行工作好点。”
    “咱们先前不是达成了共识吗？我帮您促成这次的项目，但却不担任具体职位。”
    唐嫣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纠正道：“不是说了私底下不要叫我唐副市长吗，就叫我唐嫣，或者，或者小嫣都行。”
    李瑁闻言一愣，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于是说道：“你喝多了，赶紧去洗澡吧，洗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面见其他债权公司。”
    好心递过毛巾，然后将唐嫣从床铺上拉起来，扶到了卫生间，随即关上房门。
    搀扶对方的过程中难免有身体接触，李瑁堂堂男子汉，又喝了许多白酒，整整人躁呼呼的，面对温香软玉在怀没有任何反应是不可能的。
    他早就心猿意马起来，不过却一直恪守着底线。
    对方身份特殊，自己还是已婚人士，一旦闹出什么绯闻，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好不容易将唐嫣送进卫生间，站在门外的李瑁又听到里面传来的潺潺水声。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他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的联想起来，对方这是在洗澡，那么衣服肯定脱了。
    一想到唐嫣那白净细腻的肌肤，他就觉得口干舌燥，一股火气顺着丹田直冲往上。
    使劲摇摇脑袋，三两步跑到茶几处打开小型冰箱拿出里面的冷饮猛喝起来。
    冰镇可乐的效果还是杠杠的，一道冷流进入胃里，仿佛灭火剂般把他肚子里的浴火给扑灭干净。
    正在此时，浴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唐嫣“啊”的一声，随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
    糟了，滑倒了！
    李瑁暗骂一声自己粗心大意，唐嫣醉酒，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洗澡呢？
    这么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此时情况危急，他也来不及多想，立马跑向浴室，二话没说就推开了浴室大门。
    一阵白色雾气扑面而来，湿漉漉的浴室内一具白花花的肉体正倒在地面上，正是满脸痛苦的唐嫣。
    “你怎么了？没事吧？”李瑁也顾不上男女有别，顶着春光大漏，用浴巾将对方牢牢包裹住。
    唐嫣是真的喝多了，半醉半醒的噘着嘴呻\吟道：“疼，脑袋磕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迷乱的夜

    脑袋被磕了？

    要知道脑袋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兼顾强硬跟脆弱这两大特点。

    按照科学层面来说，颅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其次是髂骨。

    但在格斗类的赛事中也有明确规定，参赛者不能击打下阴以及后脑勺部位。

    这里面后脑勺是重中之重，一旦被外力击打，恐怕会导致人体立即昏迷休克，眼中的甚至直接丧命。

    唐嫣说脑袋磕了，可把闯入浴室的李瑁给吓坏了。

    连忙用手探索着对方的脑袋，一番摸索，很快在脑袋右侧摸到个鼓鼓的隆起，稍微往下一按，唐嫣脸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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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磕地板砖或者其它上了啊，李瑁赶忙将对方拦腰抱起走出浴室，然后放在床上。

    这一番折腾裹在唐嫣身上的浴巾早就散开了，胸前往下一长条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下，望着那若隐若现的高峰，李瑁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被这么一磕，唐嫣反倒是清醒不少，见李瑁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浴巾大开。

    连忙用手合上，小脸立马就红了，堪比熟透了的红苹果。

    “对，对不起。”李瑁一脸尴尬的解释着，却导致气氛更为诡秘。

    孤男寡女共住一室就已经非常暧昧了。

    现在又出了这么一茬子事，两人之间的气氛早已变样，从最初事业上的伙伴同盟，悄悄往一条未知的道路上行进。

    此刻的李瑁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思想斗争良久，终于开口，试图打破这暧昧的氛围：“唐，唐嫣，你脑袋还疼么？”

    “疼主要是晕的慌”唐嫣回答的声音如同蚊蝇般细小。

    她此刻躺在床上，上半身靠着床背，身上裹着一条浴巾，长度直到膝盖上沿，一双洁白如美玉般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如同两条刚刚出淤泥的嫩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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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要不我替你揉揉？”李瑁有些艰难的问道，话一出口，就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本以为这话有些唐突，那晓得唐嫣竟然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别的因素。

    不论什么原因，得到首肯的李瑁缓步上前，抬手温柔的抚摸起了唐嫣脑袋上的受伤处。

    刚揉时对方还有点不适应，轻轻的叫着疼，到了后来便没啥反应了。

    “你这是磕浴缸上了还是磕地板上了？”

    “我，我磕洗手台上了，浴室太滑，我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

    唐嫣说着，侧头看向李瑁，恰巧李瑁在观察她脑袋上的肿块，所以距离的很近。

    这么一侧头，两人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的毛孔，时间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住了，两人就这样脸对脸互相看着，如同照片里的定格瞬间。

    “呼呼”李瑁连大气都不敢喘，此刻只觉得热气扑面，一阵阵酒气混杂着体香缓缓而来。

    他不是柳下惠，更加没有坐怀不乱的强大毅力，美色当前，哪里还能忍的住，不等对方反应就低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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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嫣似乎没有料到李瑁会如此大胆，整个人僵硬无比，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更是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想要挣扎着推开面前的胆大之人，却半点力气都没有，从头到脚酥麻到了骨子里，到最后甚至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时至元旦佳节，省城游客量早已突破百万大关，虽然现下已经深夜时分，但墨色酒店位于步行街附近，窗子下面便是夜不归宿的游客。

    楼下人来人往，喧嚣震天，楼上的房间内却静谧无比，春色无边。

    吵闹声穿过夹胶玻璃传进房间内，却丝毫打断不了两位饥渴的男女。

    这一夜充斥着酒精跟迷乱，以及李瑁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最令人难忘的则是唐嫣压抑已久，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丝丝优美的歌声夜曲。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李瑁被客房服务的声音吵醒，因为宿醉，迷迷糊糊的他脑子有些不清醒。

    睁开略微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唐嫣俊逸秀美的侧脸，对方还处在深度睡眠之中，鼻息间传出细不可闻的鼾声。

    双眼微微闭着，紧皱着的眉头疲态尽显，彰显着昨晚的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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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李瑁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幕，低头一看，两人竟然盖了同一床被褥。

    被子下的自己几乎未着寸缕，而对方也差不多，两条滑嫩的长腿此刻还搭在自己的小腿上面。

    李瑁的脑子虽然不怎么清醒，记忆上也有些缺失，但这一幕太过明显，不需要任何解释。

    在酒精跟暧昧氛围的刺激作用下，两人干了男女之间突破最后一层防线的荒唐事。

    的确是有些荒唐，两人不论身份地位，又或是处境都完全不相同，此刻李瑁还是有妇之夫，这样的状况下怎么能突破最后一层防线呢。

    正后悔自责时，房门被再次敲响，屋外传来服务员的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先生，您预约的客房服务到点了，如果不需要做清洁”

    服务员叫嚷着，可把床上的李瑁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昨晚睡的不是别人，而是海宁市的大领导，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怕是引发毁天灭地的舆论危机。

    此刻的他也来不及多想，麻利的翻身下床，穿上外衣，然后表情克制的来到门口，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今天就不用了，明天早上再来客房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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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需要换毛巾牙刷吗？”服务员才不想多管闲事，甚至连屋内都没多看一眼，随口问道。

    李瑁跟唐嫣在酒店住了两天，房间里的毛巾早就用完了，昨晚一番大战，今天早上起来身上还是黏糊糊的，肯定要洗干净了才能出门。

    “你，你再给我几条毛巾。”

    望着表情有些尴尬的李瑁，服务员二话没说就从推车里递过来几条干净的毛巾。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毛巾千万别扔地上垫脚，要是痕迹明显，退房时要扣钱！”

    “行行行，我们知道。”李瑁赶忙关闭房门，一回头，正好瞧见坐在床上的唐嫣。

 第一百五十章 仿佛无事发生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有一个脑袋暴露在空气中。

    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揉着稀松的睡眼问道：“几点了？”

    唐嫣说这话时表情平淡，丝毫波澜都没有，就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李瑁有些猝不及防，他此刻穿着外衣外裤，里面却只有一条平角裤，别说手机了，就是手表都没带。

    但对方问了，他又不好不回答，赶忙跑到电视柜前拿起手表报告道：“上午十一点，咱们跟杨总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还早。”

    “是吗，那咱们出去吃午饭，我听说省城沸腾片片鱼是特色，中午就找家馆子尝尝，虽然是出公差，但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唐嫣语气平静的说着，看了看呆立不动的李瑁，好奇问道：“你杵在这干嘛？赶紧洗澡去啊，你洗完了我也要洗。”

    李瑁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种结果，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本以为睡了唐嫣，对方会让自己负责，又或者建立起秘密的地下情人关系，却没想到对方毫不在意，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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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有些错愕，同时心底深处也在暗暗庆幸，连忙点头回应道：“我马上去，马上洗”

    两人分别洗完澡，穿戴整齐之后出门，在步行街上找了家本地的特色菜馆。

    吃了一顿江东风味的午饭之后，驱车来到江东市望京区的碧湖苑别墅区。

    昨天已经跟杨建业约定好了，今天在他的家里碰头，然后由他领着两人去拜访那些债权公司。

    杨总早就准备好了，邀请两人上了他的黑色悍马h2，这辆车早已停产，现在流通的基本上是中东野战版本。

    悍马的车价其实不高，作为美利坚军方车辆内部装饰非常粗糙，高科技功能几乎没有，完全是机械加电子的产物。

    别看原产车价低，流通过程中却会产生巨额费用。

    一番折腾之后价格早就过了一百二十万。

    前些年悍马没有停产时，h系列便是国内房地产开发商们的最爱，几乎是人手一辆，有些还会定制加长版本，用来招摇过市。

    杨总这辆车便是那个时候购买的，总价花费了一百五十个，对比起传统的奔驰s系列或者宝马7系列少了一些庄重高档，却多了一丝霸气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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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杨建业的帮助下，李瑁跟唐嫣面见了两家金融机构的负责人。

    这两家分别持有大发地产公司三千万以及四千万的债务。

    本来以为这笔钱打了水漂，准备耐心等待着滨海阳光城公开拍卖后再另想它法的。

    那晓得项目送上门，还是由杨建业这位行业大佬亲自引荐。

    洽谈的过程可谓是相当顺利，双方很快敲定合作细节，之后一天两人又在杨总的陪同下面见了其余债主。

    结果都差不多，这些金融机构干的就是投资这个行当，现在滨海阳光城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谁都愿意搏一搏。

    更何况有江东信托这尊大佛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这些小公司还不轻松一截啊。

    元旦假期很快过去，今天是元旦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海宁市工商局老职工宿舍，一辆尾号008的大众帕萨特正停在一栋爬满爬山虎的老楼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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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处于发动的状态，司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正靠在驾驶室的窗户边跟另一名年轻人聊天。

    年轻人面白无须，穿者打扮同样体面，脸上戴着薄薄的金丝边眼镜，嘴里叼着一根软中华，正是赵耀辉的秘书王宝荣。

    “老陈，你也到了年纪，是时候退下去了，我给你在交管局安排了一个差事，等月中就去报道。”

    老陈正是赵耀辉的专职司机，他在市委小车班工作了半辈子，最近几年才被分配给赵耀辉当专职司机。

    本以为攀上了副市长的关系，自己能平平稳稳的在市委办退休，那晓得还是遭不住调离的命运。

    交管局的差事，大概率是养老的位置了，没油水不说，地位跟现在也没法比。

    虽然不情愿，可老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宝荣是赵耀辉面前的红人，他的话就如同圣旨。看书溂

    “行王秘书，我尽快把手续办好。”老陈语气低落的说道，手里的烟也不抽了，郁闷的扔在地上踩灭。

    王宝荣见状，笑呵呵的宽慰道：“老陈，你也别有抵抗心理。”

    “现在市里搞工作人员年轻化，你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不适合干专职司机这种精神需要高度集中的职位，把你调交管局也是为了保护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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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你去了区交管局职位不会低，我会给你安排个舒服的岗位。”

    得到了王宝荣肯定的答复，老陈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不少。

    连声道谢，“谢谢您王秘书。”

    “没啥，小事一桩而已。”王宝荣无所谓的摆摆手，又看似随意的提醒道：“对了，你跟办公室的胡庆说说，就让新来的小黄接任你的位置。”

    “小伙子是警官学校毕业的，为人心细，让他试着干一干，也不算埋没人才。”

    老陈连忙答应，心中却明白自己被调离岗位的真正原因了。

    小黄是新来的，全名叫黄汉，毕业于警官学院，这年头上警校是不包分配的。

    毕业后得自己考警察编制，所以淘汰率还是相当高的。

    这个黄汉就是如此，大学毕业好几年，工作履历一直是空白的，闲聊中得知他创业去了。

    最后创业失败，没办法家里才托关系进的市委小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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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伙一直都很好奇，小黄家里的背景到底有多强，现在一切都清晰了，黄汉的背景大概率就是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势头却正猛的副市长秘书。

    这年头就这样，躺平的比不上努力的，努力的比不上有天赋的，有天赋又努力的不一定成功。

    还有有背景有关系的压着，就算有背景有关系还有人脉资源，也有被秒杀的可能，这种就叫做躺赢的。

    返璞归真，躺着都能赢，背后的推动力则大到惊人。

    老陈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岁，在机关单位呆了这么多年，也深知这一套游戏规则的逻辑。

    这个时候就坡下驴，自己还有个体面的收场，一旦敢跟王宝荣这类人对抗，后路也就被截断了。

 第一回百五十一章 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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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老宿舍楼的防盗门被推开，赵耀辉缓步出来。

    见司机老陈跟秘书王宝荣都在，笑着打招呼道：“等了很长时间，家里那位太闹了，说天气冷怕我冻着，非要加件保暖内衣。”

    赵耀辉以前在市工商局任职，所以房子也被分配在了老宿舍区。

    升任副市长后也没有挪窝，一来他的级别不太够，副厅而已，二来也是念旧，毕竟在老宿舍区住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搬去新家会不适应。

    他其实早就规划好了，等升任市长后再挪窝，到时候正式进驻市委大院的宿舍区，这样才顺理成章嘛。

    见领导下来，王宝荣立马就迎了上去，一边给对方开车门，一边笑着应承道：“没等多久，我正好跟老陈聊聊调岗的事情。”

    提起这事，赵耀辉主动拍了拍驾驶位的老陈，宽慰道：“这几年辛苦你了，到了新岗位好好干。”

    “知道了老领导。”老陈答应一声，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自己要被调离现在岗位的事情先前一点风都没有露出来，他还以为是王宝荣一手操办的。

    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赵耀辉原来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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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主仆情深，自己服务了赵耀辉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一个秘书而被踢去了区交管局，简直令人寒心。

    虽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但老陈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一脸平淡的驱车驶出小区，往单位行进。

    后座上赵耀辉正在翻看手机，忽然发现一条留言，笑着将手机递到副驾。

    王秘书赶忙接过，简单浏览一遍后笑道：“唐龙这人还是很靠谱的，相信滨海阳光城的地块交给他来做，一定能够妥善处理。”看书溂

    “还有一点，他们拍掌金融势头正甚，资金流水多到用不完，比那些找银行贷款的地产公司优越的多。”

    赵耀辉非常赞同秘书的说法，这年头资金流才是王道。

    别看那帮地产企业表面风光，豪车进豪车出的，其实大多都是囊中羞涩的家伙。

    公司负债率高的惊人，一旦银行断贷，怕是要倒下去一大片。

    拍掌金融就不同了，私营资本，财力雄厚，完全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由他们拍下滨海阳光城的地块绝对没问题，不光对下面的群众有个说法，对于徐市长等领导也有交代。

    “小唐短信上说见一面，你觉得呢？我该不该在公开拍卖前跟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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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耀辉有些拿不定主意，询问着秘书的意见。

    这年头领导跟秘书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类似于古代的主公跟谋士。

    作为智囊，王宝荣可不是一般般的聪明，同时还兼顾灵活，立即就给出了专业的意见。

    “我觉得您还是不见他为好，起码在拍卖前不要见面，这样外人就没有制造闲话的机会，现在风头紧，滨海阳光城的影响太大，咱们最好置身事外。”

    “嗯有道理。”赵耀辉连连点头，又瞧了瞧手机上的短信息，然后吩咐道：“这样，你联络联络小唐，叮嘱他低调点。”

    “知道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王宝荣答应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唐龙的电话。

    正值上午八点出头，唐龙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王宝荣打开免提，随后笑道：“唐总，这个点还在休息，不是很敬业哦。”

    听到这个声音，电话那头的唐龙就跟触电了一般，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是王秘书啊，对不起对不起，昨晚熬夜了，您有啥吩咐？是不是赵副市长看到我昨晚发的短信了？”

    王宝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醒道：“拍卖的方案大致上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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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你们拍掌金融的实力，相信问题不大，不过赵副市长让我提醒你，虽然帮助市里处理了滨海阳光城的烂摊子，但却不能骄傲。”

    “要保持低调，这样才能细水长流。”

    唐龙何等聪明人，立马就弄懂了王秘书的意思。

    陪着笑说：“您放心，作为海宁人，我们拍掌金融为市里经济做贡献是应该的。”

    “有不少老百姓把钱放在我们公司投资，我们也得对的起他们，这就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王宝荣回头瞧了瞧赵耀辉，见对方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又跟唐龙讲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说话间小车已经驶入单位，停在办公楼下面，赵耀辉拿起妻子准备的保温杯下了车，直奔办公室而去。

    今天没有会议，也没有招商接待的工作，老陈便把副市长的专车送进了附近合作的洗车房。

    洗完车的他去食堂吃了碗杂碎面，填饱肚子后来到小车班。

    这是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办公室，分别摆放着七张工作台，每张都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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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老陈进来，其余几人热情的打着招呼，环顾四周一圈，唯独不见小黄。

    老陈纳闷的问道：“黄汉呢？他还没来上班？”

    司机班分为两类司机，一种是领导的专职司机，这部分只有三个人，分别为书记，徐市长以及赵副市长开车。

    唐嫣其实级别也够，但她却没要专职司机，而是自己开车。

    其余则算是办公室公用的司机，各个领导需要用车时打个招呼通知一下就行。

    黄汉来了一个月左右，小伙子啥都好，就是工作不怎么上心，迟到早退的事情经常发生，这不现在就没看见他。

    如果老陈用这事害一害对方，那么黄汉有极大概率当不成赵耀辉得到司机。

    但自己可就跟他们成了对头，老陈有些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委曲求全。

    他主动来到办公室副主任胡庆这，向对方表明来意。

    胡庆也知道这事，没有多说什么，亲自帮忙办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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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主任，那个，那个新来的小黄不错，由他来接替我的工作肯定没问题，这事我跟赵副市长说过了，他说让小黄试试。”

    “是吗，赵市长说行就行。”胡主任答应一声，随后拿出一份转岗的文件给老陈签名。

    同时有些好奇的问道：“老陈，你在咱们小车班工作也有十五年了？”

    “十七年，我连长退役就被分配到了这，我这人不会说话，只是低头开车，这么多年有怠慢胡主任的地方我跟您正式赔礼道歉。”

    老陈的情绪低落的很，毕竟是干了十七年的单位，一时半刻还真就割舍不下。

    胡庆见他面露不舍之情，脸上疑惑的表情就更浓了，“老陈，既然干了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主动申请调离岗位？”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卸磨杀驴

    主动申请调离岗位？

    听见这句话的老陈直接石化当场，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幅复杂表情更加引起胡庆的好奇心，追问道：“老陈，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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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个人的名声，他甚至对办公室的副主任说是自己主动提出调职要求的。

    心酸无奈这四个字是老陈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写照，面对一脸关切的胡庆，他暗叹一声，苦笑道：“胡主任，我的确是年龄到了。”

    “唉，岁月不饶人啊，年轻时在部队干的太猛，身上落下不少病根，老了老了身上的零件就不管用了，起风下雨都遭罪。”

    “我实在是难以胜任赵副市长专职司机的职位，您就把我的档案调出去。”

    老练如胡庆又怎么看不出老陈的苦衷，机关里就这样，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

    赵副市长已经算是厚道的了，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将老陈下放去了交管局养老。

    想到这，他主动拍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才将文件递过去。

    签完字的老陈回到办公室，再次浏览了一遍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然后便开始清理个人物品，准备回家休息。

    按照流程，他应该带黄汉几天，最起码让对方熟悉赵耀辉上下班的路线。

    可他现下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清完个人物品后连道别都省了，径直离开了市政府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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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离开十分钟后，黄汉这才赶来上班，正好撞见来小车班的王秘书。

    后者环顾四周一圈，皱着眉头问道：“老陈呢？上班时间跑哪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乱发言，胡庆正好路过，搭腔道：“老陈办理了转岗手续，这会儿应该走了。”看书溂

    “是吗，交都不交代一声，真是不负责任。”王秘书不爽的嘀咕一声，冲刚刚坐下的黄汉招招手道：“来小黄。”

    “这是办公室的胡副主任。”

    “胡主任，既然老陈走了，那就让小黄顶上，老陈跟我推荐过好几次了，这孩子不错。”

    看着表演欲强悍的王宝荣，胡庆点点头道：“赵副市长没问题，办公室这边的问题就不大。”

    “行，一点小事而已，让小黄先试试。”王秘书呵呵一笑，拍着黄汉的肩膀道：“小黄，好好干，替领导开车记住四个字就成，稳妥心细！”

    小黄一脸兴奋，闻言连连点头，并保证一定会干好这份工作。

    王宝荣又吩咐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开车，我试试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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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王秘书前脚刚出去，坐在办公室用电脑斗地主的赵耀辉就收到了徐忠的约见电话。

    他赶忙关闭电脑显示屏，在脑子里酝酿了一阵，这才起身上楼。

    市长办公室位于三楼，与书记的办公室紧紧挨着。

    海宁市的上层格局跟江东商业银行中山路支行有些相似，一把手早已年迈，退休时间越来越近。

    跟中山路不同的地方则是，书记之下有徐忠，徐市长正值壮年，处在事业的上升阶段。

    所以海宁市的上层格局非常清晰，等来年徐忠更上一层楼，他空出来的位置便会在副职中选拔出来。

    市里一共有三名副市长，分别是赵耀辉、唐嫣以及主管文化宣传教育的马伟强。

    三人之中赵耀辉的资历最老，并且在此刻的位置上已经盘踞好几年了。

    一旦滨海阳光城按照他的设想被公开拍卖，彻底解决了大发地产暴雷的麻烦事，他手中的晋升资本就更多，这个市长的位置也就手拿把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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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势头正劲，但赵耀辉还是懂的审时度势的。

    面对徐忠他恭敬无比，半点忤逆的意思都不敢有。

    来到对方办公室，刚刚打完招呼就看见了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正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唐嫣。

    “唐副市长也在啊。”赵耀辉皮笑肉不笑的问着好。

    唐嫣则礼貌的点头回应，徐忠见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冲一旁的秘书吩咐道：“去倒茶。”

    不一会儿秘书就把热腾腾的茶水端了上来，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

    徐忠绕过办公桌，将唐嫣跟赵耀辉请到沙发上坐下。

    常规的客套话必不可少，没多久他便将话题引到了滨海阳光城的项目上。

    赵耀辉的情绪有些高涨，见状说道：“大发地产的暴雷事件影响太过恶劣，现在好了，等把滨海阳光城这块地拍卖出去，偿还了部分欠款，舆论影响一定会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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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徐市长您的带领下，我相信这个地块一定会拍卖出高价。”

    徐忠谦虚的摆摆手，笑着问道：“老赵啊，你觉得拍卖地块是最好的解决手段吗？”

    “嗯？”赵耀辉没想到徐忠会这么问，猛然听见当场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徐市长，难道还有其它更好的手段？”

    “没错！”徐忠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唐，把你的计划跟老赵好好讲讲，尽量详细点。”

    在徐市长的授意下，唐嫣将债权转股权的方案叙述了一遍，赵耀辉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出，脸上惊讶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

    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这个方案好是好，就是有个大问题啊。”

    “是吗？老赵你说说看问题在哪？咱们一起分析分析。”徐忠伸手敲击着办公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梦落空

    “是这样的，债转股这个设想不错，唐副市长还是很有想法，毕竟是年轻人，思想活络，比我们这帮老家伙好的多”

    见赵耀辉又开始讲官话套话，徐忠脸上的笑容立马沉了下去，阻止道：“老赵，这里没外人，咱们有事说事，别耽误时间，我待会儿还要去见个客人呢。”

    “额知道了徐市长。”吃了瘪的赵耀辉脖子一缩，尽量用精简的话语说道：“唐副市长的解决方案虽然不错，可实行起来却很难啊。”

    “有关大发地产的银行债务也才解决了一多半，还有像江东商行这种需要拍卖固定资产分期还款的。”

    “那些金融机构信托公司都排在队伍后面，他们可不是好对付的，也不会听你的大道理。”

    “说服他们把债权转为股权，这件事我难以想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耀辉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在他的观念里，不论是银行还是金融机构，全都是追涨杀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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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郁闷间，徐忠忽然回过头道：“老赵，这个方案你看怎么样，实施起来的确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不错，你呢？”

    “我，我当然是没意见。”赵耀辉连忙起身，瞧着唐嫣跟徐忠道：“我举双手赞同唐副市长的方案，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既解决了项目烂尾的问题，还能将利益最大化，一想到不久的将来滨海阳光城就会重新销售，我就忍不住去哪认购一套，毕竟是真正的海景房，即便在咱们海宁市也不多见。”

    “哈哈哈”

    听见这话的徐忠发出一阵大笑，开着玩笑道：“老赵，咱们可是d员，到时候买新房可不能找小唐拿折扣哦，这可是不能触碰的红线。”

    解放东路，富达地产大厦，拍掌金融服务有限公司。

    此时会客室内，唐龙唐总正一脸纳闷的打量着面前的两名青年。

    两人是主动找上门的，一到前台就嚣张的说要面见唐总。

    如果换作平常，唐龙一定会让保安把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扔出公司，又或者狠狠的痛扁一顿再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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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今天唐总心情不错，拍掌金融的业务越来越壮大，并且即将吞下青山区的一块热门土地。

    所以就没有动怒，反而好奇心起，想亲自见见那两个要见自己的小子。

    令人失望的是他根本不认识这二人，其中一个小年轻自报家门，说是通过江东商行中山路支行副行长杨华的关系来获批过创业贷款。

    不是唐总的脑子不好使，而是他每天要面见太多客户了。

    多到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于是吩咐手下秘书去调资料，看是不是来攀交情的。

    没一会儿秘书就回来了，在唐龙耳边小声汇报道：“黄头发那个叫陈瑚，他的确是我们的客户，并且资料上还备注着严行长的名字。”

    “哈哈哈原来是小陈啊，不好意思，怠慢了。”唐龙扔过去两只软中华。

    坐在沙发上问道：“小陈，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事？是不是上次的二十万贷款不够？”

    “这个简单，我再给你批十万，年轻人创业嘛，资金肯定是要富裕一点的。”

    见唐龙如此爽快，陈瑚只觉得面上有光，冲身旁的死党金浩挤挤眼，客气道：“不用了唐总，那二十万已经足够了，我的店铺还有一个星期就开业，位置就在步行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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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恭喜你。”唐龙弹弹烟灰，轻描淡写的说道。

    区区二十万的业务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能坐下来跟对方寒暄，无非看了严华的面子。

    那晓得陈瑚没有借钱的打算，同来的金浩却有，他见事情如此顺利，舔着脸笑道：“唐，唐总，我叫金浩，是小瑚的铁哥们。”

    “我最近也在筹措资金创业，我，我准备开一家电脑外设店，铺子已经看好了，就在步行街旁边的电脑市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显卡买卖

    金浩跟陈瑚是死党，初中时期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友，一路走来感情深厚，就跟亲兄弟一般。

    有些时候陈瑚甚至觉得金浩比家里人更讲义气，对自己更贴心。

    按照他先前的想法，自己在热闹的步行街上开了果茶铺子，以后就是老板了。

    手底下肯定要招聘员工操持店面，陈瑚早已想好，要高薪聘请金浩这个兄弟来当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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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唐总没有立即拒绝，金浩还以为有戏，情绪激动的解释道：“唐总，您说的这些我都准备好了。”

    “包括进货的渠道，销售的客户群体等等”

    他说着，将先前跟死党说过的话又跟唐龙复述了一遍。

    唐龙何等人物？社会经验之老道岂是面前两个小子能够比拟的，无情的打击道：“据我所知显卡生意基本被两家公司垄断了。”

    “全是美利坚的科级公司，一家叫英伟达，一家叫ad。”

    “这种几乎被垄断的行业，产品价格怎么可能上下浮动的这么厉害？”

    “跌了公司就血本无归，暴涨的话又是一锤子买卖，还有你说的在网上挖矿。”

    “这玩意就是洗黑钱的地方，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玩的，又怎么会影响电脑市场，小伙子，你还年轻，以后路长着，慢慢学！”

    唐龙掷地有声的说完这些话，果断掐灭烟头，准备起身离开。

    这下可把金浩跟陈瑚给急死了，连忙起身准备阻拦，此时会客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女秘书走进来在唐总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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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龙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眉开眼笑的点点头：“你请客人去我办公室，我立马过去。”

    说完，又冲金浩两人道：“你们两个小朋友坐一坐，我待会再过来。”

    来公司拜访的人正是王秘书，他在办公室等了没一会儿唐龙就出现了。

    面对赵耀辉的手下大秘，唐总的态度谦恭的很，又是递烟又是主动倒茶。

    招呼好对方后，这才礼貌的问道：“王秘书，您贵人事忙，抽空来我这是不是拍卖的事情有了进展？”

    “呵呵，唐总厉害啊，这也给你猜出来了。”王宝荣矜持一笑，道：“我刚从市委出来，这件事虽然没有拍板，但问题不大。”

    “经过班子领导的协商后，应该就会立刻提上日程。”

    “毕竟大发地产的舆论危机一天不解决，咱们海宁就难以从网络热搜上撤下来啊。”

    “媒体就是添乱，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咱们海宁市的领导干部都是好样的，辛辛苦苦的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眼看着唐龙就要吹起来了，王宝荣赶忙阻止，这种奉承的话他听多了，耳根子早已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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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摆摆手，指着旁边的黄汉道：“这个是黄汉，小黄，以后就是他替赵副市长开车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背债人

    唐龙一直没有注意旁边的年轻人，还以为对方只是王宝荣的朋友。

    哪晓得居然是赵耀辉的新司机，他立马眉开眼笑，上前主动伸出手：“小黄你好，我叫唐龙，大家伙都是老朋友了，你叫我龙哥就成。”

    黄汉是王宝荣老同学的弟弟，算是自己人的范畴，私底下喊王秘书都是哥前哥后的。

    见状赶忙与唐龙握了握手，恭恭敬敬的喊道：“唐总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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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好，好，小伙子身体这么棒，除了当司机，还能当赵市长的保镖啊，我看寻常三两个壮汉都近不了身！”唐龙眉开眼笑的夸着，心情格外不错。看书喇

    介绍完的王秘书见状，冲黄汉摆摆头道：“小黄，你先出去等一下，我有点事要跟唐总谈谈。”

    “知道了哥。”黄汉乖巧的点点头。

    唐龙知道王秘书有话要说，于是冲女秘书道：“把小黄带出去逛逛，参观参观公司。”

    两人走了，门刚关上，王宝荣立马卸下伪装，一脸轻浮的调侃道：“老唐行啊，秘书都往嫩了调，这丫头不错？嘿嘿，我指的是床山功夫！”

    说着，拿起桌上的香烟放在嘴边也不点燃。

    唐龙赶忙掏出都彭打火机。

    只听“当啷”一声，蓝色的火苗缓缓窜起，同时一脸谄媚的说道：“这秘书可是正经人家的丫头。”

    “刚刚打大专毕业不久，我可是高薪挖过来的，鲜儿还没尝到呢，你老哥要是喜欢就说句话。”

    “我马上安排，保管把她送到你的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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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秘书舔舔嘴唇，摇摇头道：“你知道的，我好这一口，要是再嫩点我或许能够吃的下去，可这却太大了，不和我口味，你还是自己留着用。”

    “有一说一，我今天过来是有正事跟你谈。”

    “是这样，小黄最近想搞点私业，需要一笔钱，你这边帮一把。”

    唐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道：“这有啥问题，我立马安排。”

    他是聪明人，连金额多少都没问，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女秘书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接通吩咐道：“你领着黄汉去业务部，以他的名义签两百万的款子。”

    “这事抓紧办，二十分钟内下款。”

    挂断电话，唐龙又给王秘书续了一根烟，后者非常满意，点点头道：“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还真没交错。”

    说完抻着膝盖起身，拍拍对方肩膀道：“以你们公司的实力，滨海阳光城那块地问题不大，这方面你放心！”

    王秘书领着黄汉离开了，人走了不说，还在拍掌金融贷了两百万的创业款子。

    这部分钱走的是公账，手续齐全，毫无破绽，就是任何人来都查不出丝毫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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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王宝荣的承诺，唐总心情大好，返回先前的会客室，金浩跟陈瑚竟然还在。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两个小年轻，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这年头的小子还真是不客气，自己让他们坐一坐，他们还真就赖着不走了。

    给陈瑚这种信用有污点的家伙批复贷款就已经非常破例了，要不是看在严华的面子上这事根本没门。

    却没想到这小子得寸进尺，不光自己过来薅羊毛，还领着好朋友一起过来薅，真拿拍掌金融当慈善机构了？

    要是换作心情不好的时候，唐总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小子一顿不可，现在他的心情愉悦。

    滨海阳光城的土地即刻就要到手，态度也自然比平常和善。

    唐龙点燃一支香烟坐下，主动问道：“你叫金浩是？”

    “是唐总，我叫金浩。”

    “嗯，你想做显卡生意，店铺都找好了，那资金核算清楚没？前期需要投资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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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唐龙一本正经的问话，金浩顿觉有戏，赶忙将自己的账算给对方听。

    一番啰嗦的言语后，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你要借一百万？”唐总手中的香烟差点掉了，他拿块地的“维护”费用也才两百万，现在面前这小子一开口就是一百万，真借了自己还不成凯子了。

    “小金，你他妈的脑子有？”

    “你啥都没有，连抵押物都没有，就想在我这借一百万？”

    “我要真借了不成行业里的笑话了？”

    本以为有陈瑚的面子，唐总会借出这个钱的，那晓得听到一百万的数目后，对方连粗口都爆了。

    金浩不敢对唐龙犟嘴，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死党。

    陈瑚舔着脸笑道：“唐总，您别生气嘛。”

    “这一百万的确是多了点，但我相信小浩的眼光，他囤显卡这个想法绝对会赚大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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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们只借五十万，另外五十万算您投资，等到时候赚了钱您拿走百分之五十？”

    听见这话的唐龙差点被气乐，反复打量着口出狂言的陈瑚，没好气的摇摇头道：“小伙子，钱不是这样借的。”

    “你俩异想天开了。”

    “这样，看老严的面子，我给小金指一条明路。”

    “我现在手上有个活儿，需要一个身家清白的背债人，小金你不是缺钱创业嘛，这单要是成了我保管你能提成百万以上。”

    陈瑚跟金浩还是第一次听到“背债人”这个词，一头雾水的看着唐龙，陈瑚更是眼神迷离的询问道：“唐总，什么叫作背债人啊？”

    唐龙解释道：“简单点说。”

    “我合作的有家公司，现在财务出现了点状况，短期内还不了我们公司的欠款。”

    “但是他们有固定资产，一个道理，固定资产短期内变卖不出去，所以需要背债人。”

    “具体的操作方案就是把这部分固定资产转移给小金，然后你再去银行办理抵押贷款，你不是要一百万吗？我争取努努力，就给你一百万的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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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龙解释的非常详细，两人全都听懂了，金浩是兴奋的不行，有过筹措店铺开业经验的陈瑚却没有这么乐观。

    主动提问道：“唐总，那这样说的话小浩不就背负了一笔银行的贷款吗？”

    “这个钱需要还吗？”

    “当然需要啊小伙子，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不是有抵押物么，就算你还不起，法院会直接拍卖抵押物的。”唐龙呵呵一笑，话锋一转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是说搞显卡生意一定赚钱吗？”

    “到时候把银行贷款还了不就成了，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一百五十六章 背债人2

    唐龙说的轻巧，其实事情远比他叙述的更为复杂。

    “背债人”这个词语早就出现了，并且在信贷业很是常见。

    主要操纵方案有两种，一种是包装贷款，另一种就是背负企业的坏账。

    第一种很好理解，也是最常见的，有些民间金融公司表面上是正规借款公司。

    其实就是放高利贷的，这年头高利贷业务被打击的很厉害，有慢慢萎靡的征兆，所以他们就退而求其次，转为开辟服务性质的项目。

    包装贷款就是其中一种，也是获利最快的一种。

    主要操作方案便是寻找有借款需求的人，这种人也有硬性条件。

    必须要是身家清白，无任何信用污点的，用银行信贷内部的话来说就是“白名单”客户。

    这部分按照正常途径是贷不到款的，如果给他们发放高利贷也很难收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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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利息套路玩的再灵活，归根结底是要弄出钱的，人家一穷二白，借款公司难道真的杀人泄愤啊。

    包装贷款就不同了，金融公司会给客户进行一定的包装，比如说替他缴纳五险一金，把客户包装成大企业的员工。

    并且每个月都会有特定的银行流水，极端情况下还会将汽车房产这些固定资产过户到客户身上，让他们更有资本去向银行贷款。

    当然，银行信贷方面的“熟人”也是少不了的，毕竟认真调查下来，包装的再精美也会有破绽。

    “包装”只是前期工作，等“包装”完毕后，客户就通过金融公司的“特殊”途径向银行申请贷款。

    比如说贷款金额为一百万，那么金融公司便会直接提点，这个比例一般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也就是三十万，有些黑包装公司会跟客户五五开。

    包装费大概只有百分之十，金融公司纯赚二十万。

    至于这笔一百万的贷款就落到了客户头上，他还不还就跟金融无关了。

    大概率是还不上，以后一辈子都是黑户了，眼中的甚至有被起诉坐牢的风险。

    这种包装贷款比较粗暴直接，但却来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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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一种之外，还有一种就是背负企业坏账。

    现在很多企业都是靠贷款维持的，经营不善的话，欠款总有还不上的一天，老板的固定资产想要变卖也需要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固定资产很可能会低于市价出售，甚至短期内出售不出去。

    这样一来就需要专人帮忙了。

    唐龙提出的“背债人”概念就是这种，金浩身家清白，属于银行目录上的“白名单”。

    将企业的一部分固定资产过户给他，然后再拿出一笔活钱来创造银行流水，等“包装”完毕后，金浩再去银行办理抵押贷款。

    这个金额就有些大了，甚至远高于这部分资产的实际价值。

    钱到手后直接冲抵企业的欠款，金浩还能分到一部分辛苦费，唐龙的公司也收回了应收债款，可谓是三方共赢的局面。

    唐总简单解释一番后，金浩跟陈瑚全都露出释然的表情。

    “唐总，这个方案可行，我几时能够拿到钱？”金浩一脸期盼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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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龙苦笑着摇摇头，用教育的口气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样，我去联系联系，看看具体该怎么操作！”

    唐龙说完离开了会客室，临走前还要了金浩的身份证，两人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对方这才姗姗来迟。

    “你这个身份也太白了，就算把那两套房子过你头上也薅不到那么多款子啊。”

    金浩高中毕业，之后便在社会上瞎混，干过网网管，也去电子厂打过螺丝，工资最高拿过一个月五六千，社会保险也是交的断断续续的，因为他经常干几个月就撂挑子走人。

    虽然是银行系统的白名单，比陈瑚这个信用黑户要好的多，但资质却不行，贷不出多少钱。

    金浩本以为有唐龙的帮助自己能够筹集到开店的费用，那晓得到头来白激动一场。

    哭丧着脸道：“唐总，那我能拿到多少钱啊？”

    唐龙一脸遗憾的说：“你这情况最多能到手七十个。”

    虽然七十万距离他一百万的目标有差距，但有总比没有好，最多少囤点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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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七十就七十，我干了。”

    “呵呵，别急。”唐龙打断道：“我们是正规公司，有些事得提前说明。”

    “这七十万是你的酬劳，但我们前期还有包装费用，一般来说是要收百分之三十的，可看在小陈的面子上，这样，就收十万意思意思。”

    “十万？”金浩那张脸更苦了，陈瑚也道：“唐总，您就当帮帮我们哥俩，能不能少收点手续费？”

    眼见唐龙没说话，陈瑚又加码道：“唐总您是好人，企业还办的这么大，这个恩我们哥俩一定会记得的，还有严行长那”

    不等他说完，唐龙就一挥手道：“行行行，多的我也不要了，包装费五万行了，你俩真是我祖宗。”

    “这样，办手续的事情我让手的小方来对接，这种事我一般不管的，要不是看在老严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去。”

    此时拍掌金融的资产管理专员方健已经来了，将两人领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如同唐总说的那般，这笔买卖是一家叫作惠来物流公司的单子。

    惠来运输算是本地规模较大的物流企业了，牌子很老，从八十年代就做长途货运业务，延续至今，因为经营策略等问题，导致公司效益每况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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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此刻老板秦宏欠了外面一大屁股债，公司几乎要垮台。

    欠拍掌金融的一共有七百万款项，这钱还不上，只能利用“背债”的方式获得大笔贷款。

    他妻子名下有两套房子，一套位于市中心的五马路，现在市场价差不多两百万。

    还有一套是门面铺子，面积不大，位于青山区的十七号码头附近，也能值个两百多万。

    除此之外，夫妻俩名下还有一辆奔驰e级轿车，抵账的话能抵四五十万，但现在的二手车价同样不景气，实际能值二十万就算老天爷显灵了。

    秦宏一共欠拍掌金融七百万的巨款，这两套房产外加车子全卖了都不够，唐龙何等精明的人物，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背债人3

    介绍完情况之后，方健安排金浩签署免责协议，说是这个行为纯属他的个人意愿，与他人无关。

    金浩急等着钱，自然有字签字，有话答话，很快就办理完成了拍掌金融这边的各项手续。

    “方经理，请问这个钱我几时能够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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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浩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得罪面前的办事人。

    方健的态度就没有唐总那么和善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回家等消息，我们这边准备好了会通知你过来的。”

    “可是”金浩还不死心，他店面都找好了，眼见好兄弟的果茶铺子即将开业，自尊心极强的他又怎可落于人后。

    哪晓得方健一拍桌子，没好气的讽刺道：“你小子他妈的想钱想疯了？”

    “这才刚签合约就想着拿钱了？”

    他态度不善也是有原因的，就像先前说过的两种背债模式，第一种简单粗暴，却来钱快，第二种复杂繁琐，来钱慢。

    第一种也有弊端，而最大的弊端便是来钱少，就比如说金浩这种啥都没有的银行白户，即便包装的再精美，能够获批的贷款额度也非常有限。

    并且风险也更大，毕竟一个白户要从零开始进行包装，三险一金少不了，正规公司的编制一挂就是好几个月，得银行贷款批复下来包装公司才能回收成本。

    羊毛出在羊身上，按照第一种方式“背债”的话，客户钱拿得少，中介公司提成比例大，这些都是不利于发展的地方。

    而第二种就不一样了，因为有抵押物，所以包装之后能够获取的银行贷款数目将会大大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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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种显然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唯一的就是机会少，像惠来运输这种被逼上绝路，导致使用怪招阴招的公司就更加少了。

    方健本想把这个项目交给自己人做，他则可以在当中拿好处费。

    比如说客户的酬金是七十万，公司抽成十万，他还能扣下五万至十万，最终只给客户五十万就行。

    现在唐总将这个名额给了金浩，方健自己的人就上不了了，赚不到外快，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心情不妙，对待金浩陈瑚这种二十郎当岁啥都不懂的客户自然没个好脾气。

    可方健毕竟只是方健，并不是唐龙，在眼高于顶的陈瑚眼中，他只不过是自己“熟人”唐总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不光不害怕，反而激起了陈瑚的好胜心，有样学样，拍案而起。

    怒视着一脸错愕的方经理道：“你他妈才想钱想疯了，怎么跟我兄弟说话的？”

    “你信不信我把这事告诉严行长，让他找你们唐总好好说道说道？”

    提起江东商行的严行长，方健立马就萎了，脸色一阵不自然的变换，随后低声下气的道：“二位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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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这跟你们赔礼道歉，这点小事就不需要麻烦严行长了。”

    陈瑚冷哼一声，并没有搭话，而是将目光转向身边的金浩，那意思非常明白，放不放过眼前之人就看他的了。

    金浩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的，并不是为了逞凶斗狠，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赶忙出来打着圆场道：“算了算了，方经理也不是故意的。”

    “方经理，您说我这合同也签了，您这边钱能不能先给一部分，我店面都找好了，实在是等钱用啊。”

    “您放心，贵公司后续有什么问题我都配合，随叫随到。”

    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办事，逼于无奈的方健只好点点头，答应道：“我这边可以先给你们二十万，我就这个权限了，多一分都难。”

    有了二十万现金，租下铺子跟办理相关手续就问题不大了，甚至还能先把电脑外设店的框架搭起来，进点cpu风扇，机箱，又或者内存这些货不成问题。

    金浩一脸喜色，立马眉开眼笑的答应道：“行，我们也不为难方经理您，咱们这就提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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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拿完好处的王秘书领着黄汉来到商圈停车场，上了车之后直接吩咐对方上二环线。

    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体验体验小黄开车技术的，顺道拜见一下拍掌金融的唐总而已。

    事情很成功，等回单位把事情汇报给领导，对方绝对高兴的跳脚。

    赵耀辉的座驾是一辆一一年款式的帕萨特18t轿车，四缸，马力160匹，扭矩最高达到250，劲头儿十足。

    不过有一点却非常遗憾，因为是政府采购版本，内饰比较丐，乘坐感受不怎么优良。

    新一代的红旗公务车就不同了，虽然是东拼西凑的零件，但乘坐感受却没话说，简直就是一流的存在。

    搭乘着副市长的专车，王秘书一脸微笑的看着窗外景色，小黄的车技的确不错，在二环线的高架桥上左冲右突，不光速度快，车身稳定的也不错。

    王秘书点燃一支香烟，又给对方发放了一支，开口问道：“小黄，你哥让我好好照顾你。”

    黄汉的表哥叫黄升，与王宝荣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关系极好，几乎同穿一条裤子。

    昔日兄弟发话，他这个老同学自然要帮忙，不遗余力的将黄汉调进市委小车班，不光如此，在对方履职没几个月的情况下还安排他当了赵耀辉的专职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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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领导的司机可不是这么好当的，除了车技过关之外，还要运气好。

    有些老师傅在机关单位干了一辈子，到头也只是办公室的公用司机而已，远没达到给领导开专车的地步。

    换句话说，要是先前的老陈年纪再轻个五岁，他的职位也没有这么容易被人顶掉。

    先前说过一句话，秘书跟领导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有时候甚至比妻子还要走的近。

    还有一句话，司机便是领导的“二奶小蜜”，不光在一起的时间长，还能以不高的职位接触到许多高层间的隐秘消息。

    黄汉也是知情识趣之人，见状陪着笑脸道：“谢谢王哥，您有空的话我请您吃饭，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只是请吃饭吗？”王宝荣眯缝起双眼说道，伸手拍了拍黄汉的大腿。

    黄汉今年二十四岁，年轻力壮，眉清目秀，又是警官学院毕业的，个人气质没的说。

    最主要是他刀削斧凿般的面容，特别是侧脸，帅气的不成样子。

    听着耳边传来的话，小黄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咬着牙回答道：“您说咋办就咋办，我都听您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世事无常

    帕萨特在二环线的高架桥上飞驰着，车速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迈。

    要知道二环线虽然是快车道，但最高限速也就八十，跑一百五的风险还是非常大的。

    看着一脸紧张，油门踩到底的黄汉，王秘书无奈的笑了，打趣道：“你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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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减速，我可不想就这么跟你一起上天堂。”

    这么一提醒，紧张的黄汉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撤掉猛踩油门的右脚，并且不停轻点着刹车制动。

    别说，他的车技的确不错，从一百五十迈减到八十迈只花了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并且一直保持着车身的稳定。

    “嗯，车技不错，也算我没选错人！”王秘书感慨了一句，就在黄汉松一口气时，对方又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刚才你在拍掌金融公司把手续都办了？”

    黄汉不敢迟疑，回答道：“办了，办了，都是按照您吩咐办的。”

    “嗯。”王秘书点点头，将脑袋瞥向窗外的位置：“这事记住了，不要到外面瞎传，连你哥小升也不要说。”

    “我再叮嘱你一点，给领导开车，首先就要懂的沉默。”

    “该管的事不该管的事都不要管，一切以领导的利益为先，我这话说的明白吗？”

    “明，明白。”

    毕竟只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眼见王秘书越来越严肃，黄汉不自觉的说话结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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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一副如同雏儿的模样，王秘书一阵哈哈大笑，饶有兴致的调侃道：“你跟你哥可不太一样，他那人表面阳刚，干起事儿来也阳刚。”

    “性格粗枝大叶，你呢，我看的出来，你比他有城府。”

    “以后在单位好好干，这份工作一定比你当警察有前途”说完，王秘书将手搭在了黄汉的肩膀上，还情不自禁的揉了揉。

    回到单位，王宝荣兴冲冲的上了楼，进了领导办公室后，却发现赵耀辉竟然不在。

    他有些纳闷，向办公室的人打听一阵，这才得知对方被徐市长叫去谈话去了。

    “肯定是地皮拍卖的事情。”王秘书心中得意，掏出手机给家里保姆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一阵河东县的腔调，“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大妈，去菜市场卖点海鲜，要生蚝，大个儿的，再买点大蛏子，还有石斑鱼，煲个鸡汤，还有青菜，我今天要亲自下厨，给老爷弄一顿丰盛的晚餐。”

    王秘书眉飞色舞的说着，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正是开完小会的赵耀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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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耀辉苦笑着摇摇头，“大发地产公司的那些债主都改口了。”

    “说是要挽救滨海阳光城的项目，主张债转股，也就是心甘情愿的当接盘侠。”

    “你说这事可不可笑，大发地产的霍景良骗了他们的贷款，他们还要舔着脸收拾对方的烂摊子。”

    王秘书摇摇头，一脸严肃又鄙夷的说道：“商人逐利，这些姓资的，在利益面前什么事不敢干？”

    “他们肯定是被唐嫣给忽悠了，说这个项目有巨大的利益，不行，我要亲自去省城一趟。”

    “不行！你给我站住。”赵耀辉果断命令道：“小王，咱们是一个班子的，明面上拆台的事情哪能做，你糊涂了？”

    “现在这个裉节上，千万不要给外人拿住把柄，这点觉悟你难道都没有？”

    被这么一说，王秘书顿时脸颊泛红，领导说的没错，已成定局的事情自己如果再入场搅局，那就是明摆着跟唐嫣宣战了。

    自己倒还无所谓，可身在江湖之中，他王宝荣并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代表着身后的赵耀辉。

    如果乱来，造成什么后果，领导也跟着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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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满脸愧疚的道：“对不起领导，我冲动了。”

    见手下秘书反应的如此快速，赵耀辉欣慰的点点头，主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这一账咱们虽然输了，但不代表后续也会输，你放心，风水轮流转，总有占上风的时候。”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年终优秀员工

    有没有占上风的时候不清楚，反正这一遭是占尽了下风。

    王秘书没敢将拍掌金融唐总的事情告诉领导，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处理起日常公务。

    市长徐忠的行动力没的说，班子内部开了一个小会确认路径方针后，立马就着手债转股的工作。看书喇

    他这个级别的领导要想推动一件事情那还不是分分钟，有关部门相当配合，立马就行动起来，协助唐嫣办理各种手续。

    在大家伙共同的努力之下，事情很快有了进展，新的工作组也应运而生。

    新的政府工作组跟老的差不多，最高领导还是唐嫣，副手依旧是办公室副主任胡庆。

    没办法，老胡就这个命，生下来就是革命事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两位领导还有若干组员，除此之外，额外另有一位身份特别的人作为顾问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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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江东商业银行的李瑁，消息传到中山路支行，把全行上下的人全都给惊呆了。

    李瑁竟然混进市政府工作组了？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职位安排，但这却是工作组啊，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吗？

    不光基层员工傻了眼，就连领导们都是目瞪口呆，一个个不止不敢相信，甚至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可惜消息是行长苏世长带来的，作为中山路的老行长，在市里关系不浅，这种小道消息非常准确。

    他一脸欣慰的宣布了这个消息，不止如此，还当众表扬了埋头苦干的李瑁，除了大家勉励之外，还决定报选他为集团的年终优秀员工。

    要知道李瑁才回来多长时间？连带着没正式入职的那些日子加起来刚刚满两个多月而已。

    就这样依然拿了优秀员工的奖项，这得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宣布好消息后，苏行长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大家伙赶忙鼓掌，声音热烈震耳欲聋。

    其中鼓掌最为激烈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主管支行储蓄业务的严行长，以及主管信贷业务的徐毅，还有最后一个，那便是李瑁同等级职位的竞争对手吴长冬。

    三人面上全是恭喜贺喜的表情，心中却将李瑁给骂惨了，特别是吴长冬，不光痛骂李瑁，还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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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也辛辛苦苦工作，兢兢业业上岗，咋就比不上李瑁这个半吊子，这家伙不光在支行站稳了脚跟，甚至巴结上了市里的工作组。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同人不同命，时也命也。

    管理层们各怀鬼胎，相反最为淳朴的还要数基层员工，特别是信贷二组的袁弘马毅几人，一脸真诚的笑容，由衷替领导感到高兴。

    要说众人之中思想最为复杂的非当事人李瑁莫属。

    并不是他低调，也不是他视功名如浮云，而是正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理自己跟唐副市长的关系。

    苏行长“老谋深算”，那句“埋头苦干”差点没把老李给吓出好歹，偷偷瞧了人群中的储蓄组长陈珊好几眼，生怕对方看出破绽，从而拿着个花边绯闻要挟制约自己。

    他虽然跟陈珊矛盾颇深，夫妻间的感情几乎破灭。

    但毕竟还有张纸管着，一天没有离婚，如果在外面搞感情的事情，那便是他理亏。

    更何况唐嫣身份特殊，这种事放在普通人身上尚且能够叫做绯闻。

    但放在唐嫣身上那就是妥妥的丑闻了，不光名声前途会遭遇毁灭打击，就连身家清白都有可能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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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李瑁有些心惊胆颤，只觉得那句老话说的真对。

    色字头上一把刀，最怕的还不是刀“唰”的一声砍下来，而是半砍不砍这种尴尬境地。

    早会完毕，迫不及待的陈珊立马就想贴上来，那晓得被苏行长抢了先机。

    主动把李瑁叫进了办公室，望着一脸遗憾的陈珊，李瑁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想必这就是做贼心虚的后遗症。

    来到行长办公室，苏世长主动给李瑁泡了一杯浓茶，两人坐下后，他笑呵呵的说道：“小李，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了点问题？”

    “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听我一句劝，有个稳定的大后方比什么都强。”

    “再说了，小陈人长的漂亮，又是储蓄部的组长，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女同志了。”

    到底是老行长，竟然早就看出李瑁的心不在焉，以及他们夫妻不和睦有的事情。

    在李瑁眼中，苏世长除了是领导之外，还是一名慈祥的长者，能够指点人生迷津的人。

    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苏行长，您是不知道，她们家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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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的那些无理要求就不说了，最悲哀的是我跟陈珊已经没有感情了，同床异梦，抱歉苏行长，这些话我不该对您说，污染了您的耳朵。”

    苏世长却理解的点点头，道：“没什么，你既然告诉我，那就证明我值得你信任，这一点我很高兴啊。”

    “既然夫妻间没了感情，那就早点了结，我比你大一圈还要多，也算是长辈了，这既是忠告，也是关心。”

    “美满的婚姻能够成为个人发展的助力，同理，失败的婚姻也能够摧毁一个人的全部。”

    “这事你就算是向集团报备了，只要处理妥当，我保管今后不会影响你在事业上的发展。”

    说到这，苏世长话锋一转道：“小李，有件事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准备告诉你。”

    见对方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李瑁如同小学生听老师上课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苏世长道：“选定你为年终优秀员工的提议是孙行长提出来的。”

    “你当初跟她有些误会？呵呵，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孙行长主动示好，我想这就是个和解的大好机会。”

    “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滨海阳光城善后小组的特邀成员，今后需要孙行长帮助的地方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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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万万没有想到苏世长这么为自己着想，更加没有想到的便是孙倩会提议自己为年终优秀员工。

    他甚至怀疑对方是吃错药，又或者写错名字了，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

    孙倩这种精明干练的女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选错人？而她这个时候主动向自己示好又会有什么花招呢？

    不等他想明白，苏行长就吩咐道：“你今天要没事的话就去一趟分行，孙行长有见你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章 来自领导的表扬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李瑁还是听从苏行长的意见前往解放东路的分行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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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后的解放东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景象，无数穿着正装的高级白领穿梭在cbd之中。

    按照职位级别，李瑁还远没有到不需要通传就面见分行副行长的地步，所以只得来到位于大楼一层的分行大厅。

    联络一番，终于得到孙倩的首肯，李瑁拿着临时通行证上了楼，来到分行所在的办公楼层。

    孙倩作为市级直属分行的副行长，主要管辖海宁市的信贷业务，说实话今年的业务完成率只能算是及格，远没有达到优秀的水平。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这两年国内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有太多金融机构加入信贷业务这个领域。

    导致银行一家独大的局面不复存在，所以业绩远没有前些年好。

    以往在信贷领域里最为强势的便是四大行，分别是工、农、中、建，老牌银行机构中，这四大可以说就是无敌的存在。

    几乎垄断了大型企业，又或者是国企y企的信贷业务。

    四大行是垄断的，往下便是全国性质的商业银行，这里面同样强者如云，处于百花齐放的状态之下。

    某些商业银行甚至是当地的支柱企业，江东商业银行就是如此，在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江东省这一亩三分地上就处于绝对的霸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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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往垄断的才是最赚钱的，甚至拥有一定的定价权，但这个局面却在悄悄改变。

    金融机构，信托机构就不谈了，崛起的速度堪比火箭，而新兴的财团同样实力强悍，除此之外，还有多如牛毛的金融公司，民营资本。

    信贷市场规模越来越大，进来的热钱也越来越多，相对的竞争压力也陡然增加。

    在如此内卷的情况之下，江东商行的业绩下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光海宁市今年的状况不好，其它市县同样如此，能够在此刻背景下还逆势上涨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李瑁上楼后直奔孙倩的办公室，那晓得对方开会去了，据前台文员说，因为分行信贷业绩不良，导致孙行长亚历山大，此刻正在被余行长教训呢。

    没想到这娘们也有今天，李瑁心中暗暗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办公大厅里等待着。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旁边小会议室内走出来几个人。

    全是分行的头头脑脑，并且清一色都是男性，唯独只有一个女人，正是孙倩。

    她今天穿着一套深粉色的职业西装，内衬白色衬衣，裤型是那种喇叭状的，一双美腿修长无比，更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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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孙倩天生丽质，皮肤白嫩，简直就跟国产电视剧中的大女主一个样。

    本应该英姿勃发，实际脸上却弥漫着郁闷的神情想来因为业绩的事情没少受到领导的责难。

    孙倩跟在余道清身后不远处，很快发现前台附近的李瑁，冲他点点头。

    李瑁赶忙起身，此时余行长也发现了他，竟然主动迎了上来。

    “小李，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余行长在海宁市干了好多年，曾经是胜利路支行的行长，一步步走到今天稳扎稳打。

    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就跟普通领导不一样，这是种沉稳的感觉。

    “余行长您好，大概有半个月了。”

    “是吗？”

    “没错，咱们上次在唐副市长主持的追讨会议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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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道清恍然大悟，连连笑道：“哈哈哈，没错没错，你看我这记性。”

    “上次会议你在唐副市长面前表现的不错，不卑不亢，没有丢咱们江东商业银行的面子。”

    “都是领导们带的好。”

    李瑁谦虚的说着，对于业界老前辈他还是非常尊重的。

    此时其余分行领导也走了过来，李瑁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也清楚他被评为了今年的优秀员工，于是纷纷道喜。

    李瑁则不卑不亢的应对着，寒暄一阵，余道清让其他人先离开，然后将李瑁拉到避嫌处。

    与刚才的一本正经不同，此刻的余行长仿佛看待自家晚辈一样的看着李瑁。

    后者被对方看的有些心里发毛，主动问道：“余行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呵呵，年轻人的定力还是要练练啊，这么毛躁可不行。”余道清教育了一句，随后道：“你小子刚刚回来两个多月就一鸣惊人。”

    “就连徐市长都替你说话，能量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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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忠给余道清打过电话，主体意见是让李瑁参与滨海阳光城的项目，不光亲自点将，还让余行长连同江东商行全力配合。

    “去了工作组要努力干，尽量促成这个项目，如果事情办的好，我自然会为你记一功。”

    说到这，他又感叹道：“本以为滨海阳光城是个烫手的山芋，却没想到硬是被你跟唐副市长弄成了香饽饽。”

    “呵呵，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余行长您放心，我会好好完成这个项目的，一定不会给咱们江东商行丢脸。”

    “嗯，不错，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记住，这次的项目事关重大，一定要认真对待。”

    余道清又勉励了李瑁几句，这才放他去了孙倩的办公室。

    孙副行长正在电脑前打字，看见李瑁敲门进来，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语气略微讥讽的说道：“李瑁，你现在可是行里的大红人了，就连余行长都拉着你讲悄悄话。”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能说坏，只能说是极其不对付。

    如果换做以前，李瑁绝对会不留声色的怼对方一顿，但听苏行长说，自己这个年终的优秀员工居然是孙倩主动提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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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就很让李瑁感到惊讶跟不可思议了，态度上就没有先前那般恶劣。

    “孙行长，我哪算得上什么红人，只不过是有贡献价值而已。”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现阶段只是想干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听见这话，孙倩深深的看了李瑁一样，随后主动起身，绕过办公桌，指了指会客沙发。

    “坐下来慢慢说。”孙倩吩咐道，又询问了一句，“喝点什么？”

    “额不需要，我不渴，谢谢孙行长。”李瑁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答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好唐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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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倩也不继续客套了，主动坐在李瑁对面的沙发上。

    开门见山的解释道：“你不需要多想，选拔你作为分行的优秀员工是附和一切硬性标准的。”

    “你的业绩毫无问题，工作也比较突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这么一解释，李瑁稍稍心安，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他最怕的便是孙倩这样无来由的示好行为，那样只能证明对方有更大的阴谋，或者筹划。

    现在把事情说开了，不论好坏，最起码心中有底。

    “谢谢孙行长，谢谢您能够不计前嫌公平公正的看待我。”

    这句话发自李瑁内心，他是怎么回到江东商行的？究其原因是一场意外，而根本还是他获得了那段大领导的私密视频。

    孙倩投鼠忌器，只能安排他重回银行，除了示好之外，估计也有监视的意思。

    孙倩脸上没什么表情，淡然道：“你的表现也配得上这个荣誉。”

    “咱们闲话少说，还是具体谈谈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的事情。”

    孙倩不动声色的瞧着李瑁，等待着他的回答。

    事情基本上都是公开的，李瑁也没啥可隐瞒的地方，主动叙述了债转股的具体方案，以及江东信托公司要牵头的意思。

    现在大发地产公司的私营债主都被搞定了，大家伙同意放弃债权，共同成立新公司对滨海阳光城项目进行操盘。

    但这却不意味着事情就无比顺利了，还是需要大笔资金的支持，用来重启这个楼盘项目。

    市政府大力支持，但政府也不是摇钱树，所以资金方面还需要唐嫣李瑁等人进行筹措。

    此刻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让债转股的公司继续投资，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数目基本在好几个亿往上。

    他们本就在大发地产上面吃过亏，肯转换债权已经是极大的退让了，让他们继续出钱将会又是一件难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为项目拉到实力底蕴深厚的金主。

    然后以新公司的名义进行贷款，这样一来就会形成新的三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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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当其冲就是以江东信托公司为代表的新任承包企业，第二则是出借资金的银行，第三就是全程监督的市政府工作组了。

    当然，等项目成功启动后，又会加进来一方，那便是承建企业。

    听了李瑁的叙述，孙倩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随后提议道：“我们江东商行可以提供这笔贷款。”

    “但是有一点要提前明确，我们只办理信贷业务，并不涉及具体的股份，也就是说我同意江东信托以新公司的名义向我行申请贷款。”

    李瑁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爽快，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孙行长，你真的看好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

    要知道这个项目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并且在群众中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个楼盘在预售时要向外打出无数广告，并且转换率低的可怜。

    但要是发生一件丑闻，根本不需要宣传，顷刻间便会传的人尽皆知，滨海阳光城就是后者。

    有关大发地产的丑闻早就成为了业界笑话，连带着青山区的投资环境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要不然青山区区长吴胜利也不会在当初的招商会议上那么卖力。

    “我并不是看好这个项目。”孙倩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看好唐副市长的行动力。”

    “滨海阳光城都已经到了公开拍卖的阶段，这是每个人都清楚。”

    “没想到她真能扭转乾坤，这一点不得不让人佩服，我相信这个项目在她手上一定会起死回生。”

    “李瑁，不怕你笑话，分行明年的信贷压力非常大，如果有了这个项目托底，咱们信贷部门全体员工的压力都会小很多。”

    “你是中山路支行的信贷经理，干好这事对你也有好处！”

    孙倩说的没错，干好这事的确对李瑁有着诸多好处，所以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道：“好，既然孙行长有兴趣，那这话我来提。”

    “相信有咱们银行的支持，这个项目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与此同时，楼上的拍掌金融公司，资产管理经理方健正在处理着惠来运输公司的呆账。

    惠来运输一共欠了公司七百万的款项，因为经营不善赔了个底掉，现在没钱还了，只能配合拍掌金融的计划。

    “老秦，你应该庆幸，现在终于有法子可以还钱了，要不然你就是住一辈子狗笼也还不了这笔账。”

    方健对面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正是惠来运输的董事长秦宏。

    他是在女人街抗大包起家的，因为为人仗义，久而久之招揽了大批同乡，成立了名为惠来的运输公司。

    惠自然是优惠的意思，而来则是因为他老家在来县，这是个偏远县城，位于江东市的北部，与隔壁的淮江市接壤，山多路险，处于莽莽别山之中。

    惠来运输成立后便垄断了女人街的物流生意，因为价格低廉，所以发展势头异常凶猛。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终于在海宁市的物流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旗下光长途货运车都有好几十辆，顶峰时每天发出的车次高达上百，并且还与铁路部门合作，开辟了专门的特快专线。

    可时代是向前发展的，因为策略没有及时调整，导致公司收益每况日下。

    久而久之便挖下了无数个坑，根本填不上。

    秦宏骨子里是个本分人，手底下的干活的也基本是来县的老乡，即便资金最困难时他也没有主动开除哪怕一个员工。

    就是这样窟窿越挖越大，导致要扯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维持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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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一脸趾高气昂的方健，他哭丧着脸道：“方经理，你就不能放我一马么？”

    “我当初找你只借了四百多万，现在转一转怎么就变成七百万了？”

    “草，你当我们公司是做慈善的啊。”方健毫不留情的大骂道：“当时你们公司困难，连银行都不帮忙，是谁出的手？”

    “这些钱不要成本啊？利息稍微多了亿点点而已，但也不是完全不合理，要怪就怪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妈的，拿着四百多万去打水漂，你也算是够奢侈的。”

    “你不配合是？我听说你姑娘读书成绩不错，长的也水灵，是在兴民路高中读？抽空我领两个兄弟过去玩玩？”

 第一百六十二章 游戏规则

    当初惠来运输资金链断裂，陷入了没钱发工资的境地，不光如此，与铁路部门的合作也出现问题，需要一大笔钱续约。

    总计大概需要四百多万，公司内部把所有渠道的钱汇总后，还差整整四百万的缺口。

    其中与铁路部门的续约合同就有三百万，另外一百多万全是公司日常运营以及员工工资的钱。

    先前说过，秦宏是基层苦力出身，能够起家全凭他厚道踏实的个性。

    即便成立了运输公司，当上了企业家，依然如往常般对待手下员工。看书溂

    在他眼里，这帮老员工并不是快递员，也不是司机运输等等，而是出身入死的兄弟。

    所以在营收持续萎靡的状况之下，依然没有辞退这帮人，达到开源节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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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想的只有一条，咬咬牙，渡过难关，等续下铁路这条运输线后，公司的状况自然会慢慢变好。

    以惠来运输的体量，找银行贷款本来问题不大，可有句话说过，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惠来运输业务萎缩的状况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从不雪中送炭，只锦上添花得银行当然不会伸出援手。

    金融信贷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各家银行对惠来运输收紧口子提高贷款门槛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连带着正规的金融机构也把惠来跟秦宏列上了风险考察目标，这种跟信用黑名单不同。

    信用黑名单属于既成事实，这种则归属于风险名单，如果要贷款则需要重点考察，成功放款的几率则大大降低。

    一方急需用钱，另外多方则需要重点考察，这样一来通过正规渠道在短时间内贷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通过朋友的关系，秦老板结识了拍掌金融公司的方健，双方一拍即合，由拍掌金融借款四百万。

    年利息在百分之二十四上下，说实话这个利率还是非常高的，最起码比银行的正规贷款高的多。

    秦宏起初还有些犹豫，对拍掌金融这家公司考察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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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掌金融是前几年才成立的金融公司，主营业务便是信贷。

    其中涉及到对公板块跟私人板块，对公板块属于机密，一般渠道根本查不到资料，但私人板块却是公开的。

    他们公司旗下运营着多款信贷产品，涉及面基本集中在十八岁至二十八岁这个年龄段。

    其中以在校大学生居多，还有很多刚刚大学毕业，但却工资不高，需要靠着借贷维系基本生活得到年轻人。

    从拍掌金融开发的几款借贷软件就能看的出来，他们一共有三款软件，第一个是拍掌钱包，贷款额度不高，八百起步一直到八千。

    第二款则是美容贷，专注于年轻女性的整容行业，第三款叫作电子贷，主要涉及到手机电脑领域。

    别看这三款软件刚出来不久，但背后的合作方却全是大型企业，并且一经上市下载量就突破了十万级别。

    这也预示着拍掌金融的实力之强大，秦宏急于用钱，虽然利息稍高也只能妥协，好在拍掌金融并不是骗子公司，签署借款合同后立即就放了款。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是度过了这次难关，哪晓得拍掌金融只放了四分之一的款项，也就是一百万。

    其余的钱需要五次才能发放完毕，秦宏直接傻了眼，找到方健询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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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却说合同内并没有规定款项是几次发放，即便拍掌金融把四百万分成一百次也是合乎法律的。

    听到这的秦老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眼看着铁路那边的招标期限即将结束，他如果再凑不出三百万的签约费的话，那么公司业务将会出现断层。

    无奈下只得再次妥协，而拍掌金融的方健也露出了冰冷的獠牙。

    要想一次性放款是？

    简单，额外缴纳百分之二十的加急服务费就成，除此之外还有手续费、管理费，加起来接近总贷款额度的百分之三十。

    秦老板一共找拍掌金融签了四百万的借款合同，这样一来光前期费用就得一百二十万了，这还不谈那个年利率二十四的利息。

    到手才两百八十万，后期还要偿还巨额的利息。

    秦宏没接触过民间金融，这一次算是遇到真正的狠角色了，他不是傻子，相反比一般人聪明的多，要不然也创办不了这么大的物流企业。

    知道上当的他当时就闹开了，大骂拍掌金融是黄世仁，贷款业务比他妈的旧社会匪帮的九出十三归还要黑！

    人家九出十三归起码是九出，你这直接搞成七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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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这几年还债的日子不好过，他才五十岁而已，头发却已经花白了，脸上的皱纹如同深沟，整个人哪还有半点精气神。

    见他楞着不说话，方健嚣张的点燃一支香烟，不可一世的说道：“这就是游戏规则，谁叫你经营不善的。”

    “要是早两年把全部欠款还了不就没事了？”

    “这两年通货膨胀的厉害，那个时候的四百万多值钱？现在呢？我们公司有你这个客户简直亏大发了！”

    “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合作，不要有抵触心理，我看住狗笼你不怕，但你家人呢，嫂子跟闺女还要活，你可别不当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游戏规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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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宏也算是经历过世面的人，毕竟干的是物流行业，起初在女人街抢客户时难免经历过同行间尔虞我诈的事情。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能像拍掌金融这么玩。

    公然威胁他的家人，秦老板想死的心都有了，奈何割舍不下人世间，只得点点头妥协道：“我配合，配合你们。”

    “不过有一点，你们如果敢动我的家人的话，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垫背！”

    面对秦宏咬牙切齿的狠话，方健一笑了之，根本不当回事。

    立马着手安排金浩过来“背债”的相关事宜。

    金浩是银行白户，既没有不良记录，也没有优良记录，这样的人“包装”起来还是非常方便的。

    就如同一张白纸，想在上面怎么画怎么写，都任由拍掌金融来摆布。

    在方健的操作下，很快将秦老板名下唯一的两套房产跟豪车过户到了金浩名下，然后又在他身上安了一个空壳公司法人的名头。

    短短几天时间，一穷二白的金浩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有房产，有商铺，乃至有豪车跟公司的成功人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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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即便这样“包装”过，也显的较为粗糙，要想过大银行的信贷风控还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方健把目标瞄到了商业银行跟地方的小银行上。

    不用说，这里面最合适的便是江东商业银行。

    有关上层领导的事情方健就出不了面了，只得靠唐龙唐总亲自出马。

    他很快就联络到了中山路支行的副行长严华，双方是老关系，合作不下数十次。

    很快就把目标打到了江东商业银行望南县支行头上，仅仅七百万的贷款而已，又有商铺跟房屋以及豪车作抵押。

    甚至还有一家公司打底子，所以望南县支行很快就批复了贷款。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严副行长的卖力周旋。

    贷款的事情终于搞定，金浩连同死党陈瑚再次来到拍掌金融公司。

    本以为可以拿到后续四十五万的尾款，哪晓得事情远没有两人想的这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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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个意思，一次性结清是不可能的，还是得走分批结账的流程。

    金浩跟陈瑚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吵着要见公司总经理唐龙。

    哪晓得唐总不在，说是去省城开会去了，面对掌控全局的方健，金浩一个毛头小子还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除了妥协哪还有其它路可走，好在他开的只不过是电脑外设店铺。

    并不需要多么精美的装修，只需要备足货源即可。

    六十五万投资有六十五万投资的搞法，二十万投资也有二十万投资的搞法。

    电脑diy的物件多的很，cpu、主板、散热风扇、显卡、内存、硬盘还有机箱以及键盘鼠标等等。

    其中显卡、cpu、主板也被叫作三大件，这三样东西最贵，少囤点货，其余零件多买点，电脑店也就能够攒起来了。

    金浩跟陈瑚拿着十万块钱走了，加上先前的二十万，他们一共到手三十万，还有三十五万属于分批发放的到范畴。

    方健送走两人，来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敲了几下房门，里面却没有反应，正准备叫两声，透过门缝却看到了令他懵逼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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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内的气氛比较严肃，除了公司总经理唐龙之外，会客沙发上还坐着一名斯文儒雅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外表斯文，说起话来却暴躁的很，几乎全程压着唐总。

    “唐龙，咱们可是老朋友，老关系了，你他妈怎么做的事？”

    “一个月好几十封举报信，知道你是开金融公司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嘿社会！”

    “这件事的影响太坏，天王老子都兜不住，滨海阳光城的地皮你们不用想了，你们拍掌地产的竞标资格被取消了！”

    年轻人情绪激动的很，手舞足蹈骂骂咧咧，丝毫没把唐龙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

    唐总一直坐在老板椅上，脸上的表情难看的很，等年轻人说完，他这才插了句嘴：“王秘书，这事就毫无挽回的机会了？”

    听见这话，年轻人愤怒的情绪稍缓，没好气的说：“那些举报信的影响太坏，所以就有人借题发挥，网络上也有不少攻击的声音。”

    “都他妈你一个人搞出来的乱子，你做金融借贷就好好做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一堆，还放高利贷，你不想活了是？”

    “是谁在借题发挥？”唐龙咬牙切齿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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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秘书冷哼一声，翘起二郎腿道：“还能有谁，除了那个小娘们，谁会这么嫉恶如仇？”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领导现在很生气，让我追究你的责任，你说我该怎么办？”

    唐龙低着头，没敢搭话，王秘书轻飘飘的道：“都是老关系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你处理好善后的事情，千万不要扩大影响，以后还有进军地产行业的机会。”

    这就算是盖棺定论了，拍掌金融想要进军地产行业的美梦也跟着破碎了。

    为了买下这块地，拍掌金融做足了前期准备工作，收拢了大笔资金，也因此酿成了许多暴力催收的事情。

    导致投诉量激增，甚至因为使用了暴力手段，而被很多客户告到了有关部门那。

    付出了这么多，为的就是一口吞下滨海阳光城的地皮，现在王秘书轻松地一句话就让放弃。

    别说唐龙转不过来了，就连蹲在门外偷听的方健都义愤填膺起来。

    果不其然，唐龙立马就爆发了，拍案而起怒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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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付出了这么多，你一句话就算了，我怎么跟下面人交代？”

    “还有老王，前前后后你可从我这拿了不少好处啊，拿了好处不办事这个说不过去？”

    唐龙的爆发并没有压制住王秘书，反而激怒了他，王秘书同样一脸怒色的起身，大骂道：“我草拟吗的，姓唐的，你知道你在讲什么么？”

    “你他妈的一点好歹都不知道是。”

    “老子为了你的事情忙前跑后，到现在午饭都没吃，这些事该老子管？”

    “麻痹的，银监、银管、还有经侦，谁没有你们拍掌金融的举报信？要不是老子压下来，你早吃公家饭去了。”

    “一点小钱你就跟老子算账，你真够可以的，你是不是不想在海宁继续混下去了？”

    王秘书发威非同小可，此刻唐龙才意识到等级上的差距，连忙自扇了一嘴巴，赔礼道歉说：“对不起老哥们，我的错，我口无遮拦。”

    “这件事我道歉，你也要理解我，毕竟手底下养着一大群员工，上头还有董事会的老家伙管着，我不为拍掌金融操心，谁会操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好搞小动作

    唐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成拍掌金融这么大的一家企业，那也是一刀一枪拼回来的。

    他早年在东莞那边混，搭乘着娱乐界的第一次风口，在水疗行当是混的风生水起。

    常环北路一条街上就属他的洗浴中心最具实力档次，顶峰时甚至被亚洲浴周刊评选为十大水疗圣地。

    可干水疗毕竟是下三路的买卖，特别是太子酒店出了那起大事之后，直接导致莞式水疗的沉寂衰败。

    唐龙手握大笔资金很自然的掉了头，他并没有继续选择干违法勾当，也没有打擦边球。

    而是把手头上的资金投资到了金融领域，搞的还不错，凭借着在社会上积攒的人脉跟资源，拿着大把内幕消息赚了个盆满钵满，。看书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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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样依旧不是长久的事情，干投资这行有句话，那便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个不留神便会倾家荡产，此时唐龙的年纪也上来了，远没有当初那般有闯劲儿。

    于是回到了家乡，也就是海宁市，成立了拍掌金融公司。

    虽然干的也是金融行当，可此行非彼行，而是小额贷款这个稳妥的领域。

    他先前在金融市场上赚了不少钱，加起来有好几千万，但这些依然不够他成立一家贷款公司的。

    于是便拉起了公司，吸收了不少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投资，甚至还在一场酒局上认识了王宝荣王秘书。

    两人一拍即合，由王宝荣提供贷款渠道，然后唐龙再用从银行贷到的钱去房贷。

    这样一来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了，唐龙唐总的地位也直线攀升，终于挤进了所谓的上流社会阶层。

    唐总外表风光无限，但面对王秘书时就没有那般有底气了，该怂还得怂，该软还得软。

    见对方生气，他赶忙赔礼道歉，如同被训斥的小学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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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训了唐龙一阵，王秘书脸上的表情终于逐渐平稳，没好气的道：“你放心，以后机会多的是，只要你听招呼，还怕拿不到好处？”

    “是是是，王秘书，我也是利令智昏了，对不起，不好意思！”唐龙满脸堆笑的说着。

    王秘书冷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叮嘱道：“最近消停点，我不希望再次看到你们公司的举报信！”

    说完立马起身离开，根本不担心唐龙会发飙。看书溂

    门外偷听的方健则赶忙躲到一边，等王秘书离开后，这才蹑手蹑脚的闯进总经理办公室。

    “唐，唐总，秦宏那事搞定了，钱已经打到咱们公司的账户上了。”方健小心翼翼的汇报着，生怕触怒唐总。

    唐龙正靠在大班椅上，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抬手揉揉太阳穴，问道：“那个小金的酬劳给了没？”

    “按，按照规矩分期付款，现在一共给了三十万。”

    “嗯，干的不错。”唐总直了直身子，挑眉瞧着一脸谨慎的方健，“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额”方健差点没被吓死，整个人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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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总什么级别他还是清楚的，心狠手辣，万一因为这是要弄自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晓得唐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和蔼的说道：“你小子也算机灵，有些事跟你讲了也没啥问题。”

    “老实说，现在滨海阳光城的地皮是没戏了，咱们前期套了那么多资金出来，你觉得应该放在哪？”

    拍掌资本公司现在主营的业务便是贷款，本想发展发展地产行业，弄块好的地皮到手上玩玩，那晓得最后还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方健见老板没有迁怒于自己的意思，眼珠一转提议道：“那咱们就巩固本行。”

    “最近美容贷的势头发展的不错，我觉得咱们应该追加投资。”

    “以前不是只跟医美机构合作吗？受众面积还是太窄，现在有了资金，应该把广告打到大学校园里，现在的年轻小女孩都爱漂亮，这部分绝对能赚大钱。”

    思来想去，谈拢还是点点头，赞道：“你这个提议不错，既然拿不到地皮了，那咱就发展原本的行业。”

    “这事你去办，一定要办漂亮，免得董事长那帮老家伙又唧唧歪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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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出了拍掌金融公司的王秘书刚上车就拨通了孙倩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电话这才接通，他没好气的指责道：“孙行长，你这人怎么没有信用，咱们先前的协议难道不作数了？”

    他指的自然是不支持唐嫣那件事，按照他的设想，唐嫣要想盘活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

    除了市里领导的认可之外，还需要银行系统提供巨额的启动资金。

    所以他提前做了工作，这才导致那天滨海阳光城的现场招商会议如此失败。

    那晓得节后没有多长时间，江东商业银行内部便传来消息，说是会全力支持滨海阳光城的重新启动工作。

    这可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光打的王秘书晕头晕脑，连面子也泼了一地。

    电话那头的孙倩却淡然的很，甚至有些冤枉的回答道：“王秘书，你要知道我只不过是一名一级分行的副行长而已。”

    “集团未来投资的大方向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听见这话，王秘书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问道：“难道你们行内部有高层支持唐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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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他楞了一下，脱口而出报了个名字：“难道是余道清？”

    孙倩微叹口气，说：“王秘书，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抱歉不能跟您解释清。”

    “可是有一点却是公开的，这个项目能够在市里起死回生，靠的并不是我们，而是那帮大发地产的债主。”

    “当初市里要拍卖这块地皮，无非是想平息这帮债主的怒火，现在这帮人成立了新公司，共同开发这个项目，这些困难就不攻自破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银行不是哪个人的私产，需要为董事会负责，王秘书，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在私底下搞小动作，免得赵副市长也跟着受牵连。”

    挂断电话，王秘书一脸铁青的看着窗外，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可把前座上的黄司机给吓坏了。

    小伙子咽口唾沫，看着后视镜中那张布满寒霜的脸，小心翼翼问道：“王，王秘书，咱们接下来去哪？”

    “回单位。”王秘书冷冷的吩咐一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唐嫣的电话

    李瑁这些天已经加入了市里的工作组，忙着成立新公司的事情。

    新公司的股东由原大发地产债权方组成，其中份额最大的自然是江东信托，依次往下排列分别为省城的东亭资本、招商信托、建设资本。

    这四家作为新公司的大股东，握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另外还有五六家规模较小的资本公司持有其余四十九的股权份额。

    新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筹措启动项目的资金，这里面江东信托的杨建业最卖力。

    作为董事长，他提供了大笔资金，还向江东商业银行贷了大笔款项。

    本来这件事相当困难，但在市里徐忠的配合下，一切又变的简单了许多。

    不光方案得到了实施，这在整个江东省都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房地产行业最忌讳的就是资金暴雷，导致出现烂尾楼，以往各个地方上的处理方式往往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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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将项目打包一股脑的卖出去就行，有关系的就全权接盘，没关系的就跟着承包点工程喝汤。

    其中最难的便是像滨海阳光城这种，不光投资商资金断裂，就连工程质量都有问题，要大面积的返修才行。

    这种一般都是走公开拍卖抵账的流程，现在却不一样了，债转股的方式得到了市里的认可，并且成功实施下来。

    这无疑是开创性的进步，这两天海宁市的新闻媒体没少报道此次事件。

    其中唐副市长大规模露脸，全都是以正面形象示人，不光在新闻界得到了大规模的表扬，民间舆论界也对唐嫣这种能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干部喝彩。

    项目头炮算是打的无比成功，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要干，李瑁作为工作组重要成员，主要负责贷款的相关工作。

    分行余行长那边已经同意，下面的孙倩也进行了批复，后面就等着风控部门的报告就成，李瑁正忙着。

    电话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唐嫣的。

    他有三四天没有见过对方了，即便去工作组对接，也是跟副组长胡庆打交道。

    此刻唐嫣主动打来电话，令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晚在省城的激情一夜，捧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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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袁弘见手机响个不停，又见领导愣愣的样子，半开玩笑的道：“老李，咋不敢接电话啊，是不是睡过的妹子找后账来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李瑁的心脏病给吓出来，瞪了对方一眼，教训道：“唐副市长的电话，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就调你去一楼办理房贷业务！”

    袁弘闻言缩了缩脖子，哪还敢讲副市长的坏话，马毅等人则幸灾乐祸的瞧着这边。

    李瑁生怕与唐嫣交谈会泄露什么秘密，于是捧着手机来到消防通道，谨慎的查看了一下四周，见到没人这才接通。

    他悻悻的按下接听键，却不敢率先讲话，就听唐嫣抱怨道：“李经理，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额有点公事耽误了，不好意思唐副市长。”李瑁眼皮直跳，即便在电话中也不敢面对对方。

    听李瑁喊自己唐副市长，唐嫣轻轻的叹息一声，然后才问道：“你们银行贷款的事情批复没有？”

    “还，还没，现在卡在风控部门了。”

    “这事一定要快，你也清楚，滨海阳光城重启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如果咱们迟迟不行动，民间又会爆出很多不利益项目的流言。”

    “知道了，我加紧办理这事，唐副市长您放心，这个星期之内一定会出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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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相信你能够搞定。”唐嫣说了句，又问道：“你今晚有空吗？”

    “啊？”李瑁直接愣住，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仿佛没听清对方在讲什么。

    唐嫣没好气的重复道：“我问你今晚有空没有？”

    “江东信托的杨总跟其余老总已经抵达海宁市了，晚上徐市长亲自牵头，在湖景酒店宴请他们，徐市长说了，一定要你参加。”

    李瑁还以为对方是私下邀请自己呢，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那晚之后他也有过反思，只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不应该干下那些糊涂事。

    这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又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唐嫣不是一般女人，知性貌美，温柔并且善解人意。

    最最主要的是她一身耀眼的光环，试问只要是正常男人，又有谁会不喜欢此等极品女人。

    流连忘返的同时是思想上的激烈斗争，以至于他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症状了。

    没想到唐嫣并不是私下邀约他，而是有公事，转过弯的李瑁赶忙回答道：“有，有时间，晚上我一定提前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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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咱们就说好了。”

    挂断电话，李瑁点燃一支香烟，幽幽的抽了一口之后，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回忆起那晚的景象。

    越胡思乱想，那晚的记忆就越深刻，使劲甩甩脑袋，这才稍微缓过来。

    回到办公室，大家伙都笑眯眯的看着他，李瑁做贼心虚，生怕大家猜出他跟唐嫣发生的事情。

    正准备解释解释，两人通电话是为了工作，哪晓得以马毅袁弘为首的几人竟然直接离开了，正在此时一道倩影忽然从背后袭来，不等他反应，眼睛就被一双柔嫩的小手给捂住了。

    “猜猜我是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瑁有些不耐烦的挣脱开来，“你来这干嘛？”

    来的正是媳妇陈珊，她此时还穿着银行的工服，想必是偷懒从一楼跑上来的。

    “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啊，连家也不沾，有这么多工作吗？”

    陈珊一脸埋怨的瞧着李瑁，把后者瞧的有些不自然，这两天他因为加班没有回家，更加没有搭理陈珊，见对方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中难免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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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工作太忙，不是提前打过招呼了嘛。”

    “哼，你这人就这样，一工作就不知道休息，今天回家，爸妈都过去了，给你弄了你最喜欢的喝的排骨汤。”看书溂

    望着一脸热切的妻子，李瑁无奈的推脱道：“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个应酬，必须得去。”

    听见这话，陈珊的笑脸立刻消失不见，抱怨道：“怎么又有工作？”

    说到这，她眉毛一挑，“是不是哪个小姑娘找你？”

    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令李瑁非常不爽，“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省里来人了，我要陪同。”

    “没事的话你就下去，免得耽误工作。”

    说着，便准备将陈珊推出办公室。

    哪晓得还没上手，陈珊就捂着嘴巴一阵干呕，然后急急忙忙的往洗手间方向跑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陈珊怀孕

    李瑁有些懵逼，自己连挨都没挨对方，她咋就成了这副样子？

    出于关心，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信贷部门位于三楼，厕所在走廊尽头。

    李瑁追着陈珊来到女厕所，在门口等待一阵，不多久里面就传来呕吐以及冲水的声音。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了，虽然没有当父母的经历，但好歹人到中年，通过电视、小说又或是书籍等渠道了解过怀孕的征兆。

    陈珊最近面容憔悴，又有呕吐的迹象，难不成是怀孕了？

    两人结婚整整七年时间，李瑁一直的心愿就是要个小孩。

    这不管是他的梦想，也是家里人的期望，特别是老娘许秀娟，自从父亲殉职之后，她就开始督促大哥生二胎。

    当然也忘不了自己，即便上次回河东县，老娘也没有忘记这一点，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明示他早点要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好继承延续李家的香火。

    可老娘跟大哥长期在河东县，根本不知道海宁市所发生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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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跟陈珊，包括她的家庭之间出现了非常大的矛盾，这种矛盾难以调和且反反复复。

    以至于自己在内心深处早就存了离婚散伙的心思。

    没孩子这个婚还好离，无非是在财产的分割上有些矛盾，调解调解问题应该不大。

    可万一陈珊怀了孕，那事情就截然不同了，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妻子怀孕还提出离婚？

    李瑁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一方面想要个孩子，另一方面又跟陈珊相处不来，此刻的他别说对未来充满希望了。

    就是一点点的奢望都不敢，更何况又干了那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种种矛盾的想法充斥在李瑁的脑海中，刺激的他无比烦躁。

    正在此时，女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陈珊一脸虚弱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李瑁傻愣愣的杵在门口，她抱怨道：“人家身体不舒服，你也不知道进来关心关心，你还配做人家的丈夫吗。”

    李瑁苦笑道：“这可是女厕所，你让我直接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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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碰到别的同事，多尴尬？”

    “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情况？是吃坏肚子了吗？”、

    陈珊横了眼李瑁，“吃坏肚子会这样？”随后又一脸欣喜的道：“我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真听陈珊说起后，李瑁又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再三确认道：“你确定了？这事可不能乱讲。”

    “哼，你看你这人，我现在身体不好，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只顾着问我到底怀没怀孕。”

    陈珊一脸的不乐意，随后解释道：“你还记得那天吗？”

    “哪天？”

    “你自己干的好事居然都不记得了？看来你还是不够关心我，也没把我当回事。”

    “我，我真不记得，你有事说事，就算我求你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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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

    陈珊噘了噘嘴，此时正好有两名同事经过，两人是资产部的基层员工。见到李瑁跟陈珊，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经理好，陈主管好”

    “好好，你们好。”李瑁含糊的答应一声，目光始终落在妻子陈珊身上。

    后者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等那两人走过去后，这才抱怨道：“那晚，就是你调职的那晚。”

    “咱俩，咱俩不是那个过了吗？你那么生猛，连雨伞都没戴，现在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难道还想不认账啊。”

    “我告诉你晚了，咱俩是有证的夫妻，合理合法合规嘻嘻嘻”

    李瑁记起了那晚的状况，还是陈珊主动勾引的自己，没想到子弹这么准，一击即中。

    想到这，他心中微叹口气，说道：“你还是去医院查查。”

    “毕竟是怀孕，这是大事，随便下结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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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陪我去”陈珊主动揽起了李瑁的胳膊。

    “过两天，等有空我跟你一起去医院一趟。”

    “就明天，今晚你不在，我妈肯定要问，她那个急脾气怎么可能等几天，明天你请个假，咱俩一起去医院。”

    “行，没问题。”李瑁答应一声，又叮嘱陈珊小心之后，这才回到信贷部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临近下班的点，马毅几人早就闪了，吴长冬那帮人也出去跑业务了。

    诺大的办公区域内就他一个，打开窗户，点燃一支香烟。

    脑海里全是自己要当父亲的事情。

    同时还不间断的想起唐嫣，人生就是这么的操蛋。

    想要孩子的时候要不到，求着巴着妻子。对方都不同意，还美其名曰在事业的奋斗期。

    现在夫妻关系破裂，准备离婚了，却没想到一次意外又有了孩子，最无语的就是还睡了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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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基本的做人道理还是懂的。

    自己干下的事情就要负责任，即便路途再艰难，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至于唐嫣那边也没什么可说的，两人缘分不对，怎么做都是徒劳。

    在一起是不可能了，即便惹怒对方，对方有什么报复的行为，自己也只能坦然受着。

    想通这一点的李瑁顿觉轻松无比，按灭烟头清理了自己东西下班打卡。

    与唐嫣约定的时间是傍晚六点，他下班却是五点左右，来到酒店附近也才五点二十。

    趁着还有时间，李瑁进入了一家小面馆，点了碗兰州拉面，待会儿那种应酬的场景，吃饱几乎是不可能的，估计还要喝酒。

    空着肚子灌白酒谁都受不了，还不如提前填饱肚子。

    正吃着，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大哥打来的。

    李瑁接通电话，热情的道：“哥，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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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啊，你小子，自从回了海宁就没给家里来电话，工作怎么样啊？”

    大哥李旭的声音比较轻快，与先前的苦大仇深形成鲜明对比。

    这也都源自于上次的河东之行，大哥翻了身，不光被系统评为先进工作者，还扛下了河东县四星级酒店总负责人的重担。

    李瑁不经想起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哥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一直是被边缘化的角色，却没想到因为自己而重新点燃了政治生命。

    “哥，妈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妈好的很，你嫂子已经接过了做饭的工作，每天不是排骨汤就是鸡汤，妈都胖了好几斤。”

    说到这，李旭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犹豫之后还是说道：“小弟，有件事哥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我听着呢。”

    “呵，是这样的，上次不是跟你讲了么，局里让我主持四星级酒店的开发工作，现在上头的批文已经下来了，正式进入招商阶段。”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星级酒店招商

    李旭介绍着情况，大致的意思就是县里领导已经拿到了开发批文。

    准备在县城中心地带建造一座四星级酒店，这两年河东县大力发展物流行业，道路修缮的也不错。

    换句话说，光为物流行业开路似乎有些浪费了，本着多元化发展的目的，县里决定在旅游行业下点功夫。

    毕竟靠着别山，隔壁不远的好几个县城都开发了属于自己的旅游景区，这方面的钱不赚白不赚。

    这样一来酒店就是重点了，以往河东县穷，最好的河东大酒店只不过是三星级标准。

    说是三星级，其实根本算不上星级，跟省城的如家七天这种快捷酒店几乎差不多。

    硬件设施差不说，软件设施几乎没有，当年能够被旅游局评定为三星级，无非是想借此多找上头拿点旅游补贴而已。

    现在就不同了，时代在变化，地方上也在进步，以前那套弄虚作假的玩意被丢了个一干二净。

    既然县里领导想发展旅游行业，那么一家好的地标性酒店便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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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唐副市长动用私底下的关系帮忙？人家会帮吗？

    想到这，李瑁的脑子有些乱，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人名，他点点头道：“这事不需要靠唐副市长。”

    “人家到底是副市长，也不方便处理这些问题，哥你就放心，我帮你找肯投资的人。”

    “真行？”

    “行不行不好说，我先去联络联络。”

    李瑁挂断了大哥的电话，然后拨通了袁弘的手机号码。

    老袁刚刚下班，正开车往家里去呢，那晓得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赶忙接通问话。

    “老袁，上次宁远资产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梅良信后来找过你没？”

    “哪能不找啊，他不光找了我，还想求着见你，不过你一直在出差，所以我就给婉拒了。”袁弘畅快的笑道。

    作为下属，这点觉悟还是有的，面对领导的敌人，能踩就踩，能贬就贬，这才是职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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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晓得李瑁话锋一转道：“老袁，你帮个忙，抽空联络一下梅良信，就说我要见见他。”

    “啊？”袁弘一愣，似乎没有听清对话。

    李瑁再次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袁弘有些吃惊的道：“老李，你见姓梅的干嘛？”

    “你在宁远资产的时候他可专门欺负你了的啊，这个时候占了上风，不报仇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没想到老袁比自己还要记仇，李瑁苦笑道：“做人做事还是得留一线，不要赶尽杀绝。”

    “梅良信这人虽然不地道，到底还有价值，得罪这样的人不好，既然已经收拾了一把，那就见好就收，这样才能让对方心服口服嘛。”

    “哈哈哈，不愧是领导，想的就是周到，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保管让他随叫随到。”

    挂断袁弘的电话，李瑁看了看时间，已经傍晚五点五十了，他起身付账，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湖景大酒店。

    今天的招待规格还是非常隆重的，不光市长徐忠出了马，市里的头头脑脑来了好几个。

    新公司这边的股东们也都到了，江东信托的杨建业打头阵，领着东亭资本、招商信托以及建设投资还有好几家金融界的巨头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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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别小看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肥头大耳，他们却是江东市金融界的巨头。

    上述四家公司不光资本游戏玩的好，背后的实力也不可小觑，有些有国资委的背景，有些则是有着四大行的背景，从名字就能看的出来。

    其余小公司也不一般，全是省城数得着的存在，所以徐忠出马迎接也不算太过隆重。看书溂

    酒席上无非是洽谈新公司的后续安排，新公司名为江宁地产，注册资本为五个亿，公司刚刚开业就迎来了第一个项目，滨海阳光城的建造。

    不可谓不是大手笔，江宁资产的格局也很清晰，董事长是江东信托的杨建业。

    总经理为东亭资本的王聪，执行总裁是范佳佳，其余还有若干领导。

    大家伙正喝着酒，杨建业突然发言，“徐市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想要提出来，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请您指正批评。”

    “哈哈，杨总客气了，有什么建议你就直说，我们市政府一定全力配合！”徐忠笑道，姿态放的很低，一点市长的架子都没有。

    他虽然没有市长的架子，但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托大，即便大大咧咧惯了的杨建业也是如此。

    杨建业道：“是这样的，我们手上还有一摊子事，江宁地产的事物肯定处理不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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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小范在，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我觉得唐副市长非常能干，要是她能够在公司挂个虚职的话，相信后续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佬之间的交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杨建业这个提议可谓是一箭双雕的绝佳计策。

    说实话，江宁地产的成立无非是为了解决大发地产公司先前拖欠的债务问题，目标项目也就只有一个。

    那便是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先前说过，一共被大发地产规划了四期。

    送报到区里的批文也是四期，换句话说，地块儿就这么多，满打满算建造个四期的住宅小区。

    地产行业不比其他，地皮是大头，同样也是重中之重，有地皮才能有规划，才能有后续的发展。

    江宁地产建设完滨海阳光城项目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就要靠拿不拿的到地皮了。

    这玩意最需要的便是资金，还有政府的政策支持。

    杨总高瞻远瞩，算盘打的无比响亮，想方设法把唐嫣拉到这艘刚刚扬帆的战船上，有了她的入驻，公司以后还怕拿不到地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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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会怕没有地方上的好政策支持么。

    杨建业这个提议一来是为了新公司日后的发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唐嫣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

    背景可以说是深不见底，仕途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地级市的领导干部。

    有朝一日高升到省里，或者去了江东市，不论怎么样，都对他杨总有着莫大的好处。

    商人也分三六九等，寻常商人看重的是商机，发财发家全靠填补市场空白。

    中等往上的商人则看重的是政策，以地方政策为风向标，紧紧跟着后面发挥，即便干的不咋地，也不会差到哪去。

    顶级商人则参与相关政策的制定，这么说或许有些直白，换个说法，推动相关政策的发展。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商人之精明由来已久，古时候就有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典故。

    到了现代同理，投资一个有潜力的人往往比投资一个项目更加靠谱。

    既然能够走到这个层面，谁也不是傻子，徐忠自然懂得杨建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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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杨总，市里的工作太多了，唐副市长忙都忙不完，又哪有时间去江宁地产公司。”

    “对啊，徐市长说的没错，市里的工作太忙了，我也分身乏术。”

    唐嫣笑着婉拒，又道：“不过作为滨海阳光城工作组的组长，杨总您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项目扶上正轨然后再撤的。”

    大小两位领导依次拒绝，照理说这个时候杨建业就应该见好就收了。

    借着这个台阶走下去，大家的面子上也会好过点。

    但他却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不光没有借着这个楼梯下去，反而不死心的道：“哎呀，唐副市长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大家伙全都没话说，如果你能担当我们江宁地产的领导岗位，带领大家伙做好项目，我江东信托追加五千万投资。”

    “专款专用，全部用在小区周边的幼儿园跟小学的建设上。”

    不愧是江东信托集团，就是财大气粗，竟然拿出五千万的专款来投资幼儿园跟小学这种不赚钱的项目。

    看他一脸势在必行的模样，饭桌上的众人都露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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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总的心思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大家伙自然清楚，一时间立刻就两名老总跟着附和，也要追加投资搞小区周边的绿化工作。

    参加今天宴席的除了海宁市的两位大领导，以及省城来的一帮财神爷之外，还有青山区区长吴胜利。

    老吴为了青山区的发展可谓是操碎了心，一年到头都没怎么休息过，长期奋斗在拉投资拉建设的第一线上。

    听见省里来的一帮财神爷要追加投资，又是建造学校，又是建造绿化的，双眼都瞪直了。

    要不是市长跟副市长都在场，他恐怕早就拍着桌子答应了。

    即便两位上司在场，他的眼神中依旧流露出无比迫切的意思。

    唐嫣也没有料到杨建业会如此执着，面对大几千万的投资，不得不说她也犹豫了。

    青山区不比另外三个区，发展的较晚，又因为原先是工厂区域，所以基础建设比较杂乱。

    要想彻底搭上经济的快车道，大力度的往区里砸钱是必不可少的。

    可海宁市总共就四个区的大小，在省内根本排不上号，上头的拨款自然到不了青山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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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靠相关政策很难有质量上的变化，如果有江东信托以及这帮财神爷打样子，对于青山区的发展绝对是积极地。

    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杨建业才会如此大方。

    老话说的对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钱投了可以再赚，像唐嫣这种集合天时地利的人才要是没能拉过来，那损失可就大发了。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打破沉默的人依然是徐忠。

    在场的诸位中，也只有他有资格领头发言了。

    徐市长的表情依旧淡定，慢条斯理的道：“杨总这是铁了心想挖我的墙角啊，这在商业领域可是大忌哦。”

    徐忠半调侃半认真的表情使得在场众人心中一突，谁也没有料到前面还无比和善的徐市长，一转眼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气场。

    一帮省里来的金融公司高层也是见多识广之辈，特别是东亭资本的王聪，还有招商信托跟建设资本的老总。

    哪个不是省里领导的座上宾，但面对徐忠却没有一个能够对得上位的人，一个个愣在当场，连话都说不清了。

    即便杨建业也收敛不少，正欲解释一番，那晓得状况再次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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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秒还一脸严肃的徐市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主动妥协道：“不过咱们的目的跟出发点是一样的。”

    “都是希望能够盘活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不光要处理市里的不良资产，还要给那一百多名购房者一个交代。”

    “在老百姓面前，房子是大事，只要能彻底解决问题，别说唐副市长了，需要我徐忠的地方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众人闻言心中一松，看来徐市长这是答应了啊，就连杨建业也露出“奸计得逞”的畅快表情。

    哪晓得徐忠再次一转话头，将目光对准一直没有发言的李瑁那边。

    “不过术业有专攻，唐副市长虽然能力强，却也没有操控这么大个楼盘项目的经验，就这么草草上马，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见到效果呀。”

    “杨总，我倒是有个提议，李经理作为信贷行业的翘楚，经手过不少地产项目，经验丰富自不必说。”

    “更何况杨总你能够把债权转为股权，也是小李一手促成的，我觉得他比唐副市长更适合在江宁地产公司任职。”

    “由他来领导大方向，相信江宁地产未来可期呀。”

 第一百六十九章 董秘职位

    被领导拉出来挡枪恐怕就是李瑁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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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像这种级别的大佬聚餐，职位最低的都是省城某家金融企业的ceo负责人。

    他李瑁只不过是地方商业银行里一个小小的信贷经理而已。

    别说同席了，就是打边炉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徐忠点名要他过来，谁会认识李瑁这两个字。

    从宴席开始他就没有发言权，一直默默地坐在唐副市长身边，充当着陪酒的角色。

    领导们说话时，他就端着酒杯在旁边老实听着，一提起自己的名字他就举杯敬酒。

    吃了一整场，重要的话一句没说，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哪晓得关键时刻居然被市长徐忠给拔了出来。

    徐忠竟然推荐自己当江宁地产的负责人，李瑁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因为白酒喝多了，还是这话太过魔幻，搞的他如坠云里雾里，大脑都开始不清楚了。

    更加令人讶异的还不是徐市长的话，他或许当领导当惯了，喜欢提出意见由下面人抉择。

    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便是杨建业，他听完徐忠的一席话之后，不光没有反对，反而主动拿起酒杯敬了对方一下。

    放下酒杯后，冲着一众大佬朗声道：“徐市长这个提议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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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不起眼，但其实能量大的很。”

    “徐市长说的没错，要是没有小李的居中策划，债权转股权这个划时代的方案也不会出炉。”

    “我们都低估了他的能力，幸亏有徐市长提醒，要不然就错过了这么一位有着真才实干的人才！”

    杨总说完，包房内的众人仿佛被点了穴一般，一个个好奇的打量着面红耳赤的李瑁。

    仿佛他是什么珍奇异宝一般，又或者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

    李瑁满脸通红，但却并不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身体底子在那摆着，酒量一向不错，这几杯酒不可能到脸红的地步。

    脸红的真正原因来自于杨总不遗余力的吹捧，又是不显山露水，又是有真才实干的。

    搞的像刘备三顾茅庐的诸葛亮一般。

    李瑁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次却让他有点猝不及防了，徐市长已经够能吹捧自己了，没想到杨总更加牛皮。

    沉默半晌，紧接着便是一众吹捧的声音，李瑁仿佛成为了这场酒席的中心，众人围绕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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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各位领导，我人微言轻，能力不济，恐怕是难当大任啊，再说了，江宁地产负责人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选拔一番再说，相信有比我更为适合的人才出现。”

    李瑁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风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徐忠大力举荐自己，无非是想给唐嫣解围，也好封堵住杨建业的大嘴巴。

    而杨总附和，无非也是主动找了个台阶走下去。

    两位大佬却不这么想，特别是杨建业，他调转矛头将目光对准另一个整场没说话的人余道清。

    余道清是江东商业银行海宁市分行的行长，参加此次宴席是杨总主动邀请的。

    这次合作是三方共同促成的，分别为海宁市政府，以及江宁地产这边的杨建业等人，还有负责资金贷款的江东商行。

    “余行长，小李是你的下属，由他来掌管江宁地产公司问题不大？在人事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等余道清讲话，他又霸气的加了句，“如果贵行不肯放人，那我就只有找到老魏，魏平江那里去了。”

    听到魏平江的大名，在场众人全都露出暧昧的表情，李瑁更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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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平江是谁？

    江东商业银行成立至今也有四十年多了，一步步从省城一家小的投资银行发展至今，成为省内最有实力的商业银行。

    这里面少不了魏平江的功劳，或者说缺他不可，可以说这四十年之中绝大部分时间，江东商行都是地方小银行的级别。

    真正崛起成为省内巨头，还是最近的这十五年，而这十五年江东商业便是在魏平江的带领下才会有如此迅猛的发展。

    魏平江，江东商行总行的行长，银监会高层领导，省领导的座上宾。

    抬出魏平江，差点没把余道清手中的酒杯给吓掉。

    连忙附和道：“能者多劳嘛，小李，既然领导们如此看重你，那你就好好干，这个兼职我，我批准了。”

    余行长答应的快速无比，说完还恭恭敬敬的敬了杨建业一杯酒。

    后者哈哈大笑，连连赞叹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

    本以为事情尘埃落定，哪晓得受益最大的李瑁却主动道：“杨总，这个决定还是太过草率了，新公司刚刚成立，我的个人履历又浅薄，恐怕难以担当这个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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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议，江宁地产还是由您掌舵，大方向您来拟定，具体实施我来操盘都行。”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李瑁或许经验足够，但毕竟年纪太轻，哪里指挥得动这么大帮老家伙。

    杨建业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认同了李瑁的提议，此时又把目光挪向徐忠那边。

    后者呵呵一笑，道：“如果能由小李担当江宁地产董事会秘书这个职位，相信效果会是非常卓绝的。”

    “没错，董秘这个职位好！”杨建业立马拍板道：“小李，你今后就是江宁地产的董秘了，你小子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各位领导的苦心。”

    这么大的人事任免，竟然在酒桌上草草决定，直到酒席散场李瑁都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但事实就是如此，大佬们一口吐沫一个钉，李瑁担当江宁地产董秘的职位任免工作已经板上钉钉。

    酒席结束，市里工作组的工作人员安排省里各个老板住在湖景酒店，余道清打完招呼后，便把李瑁拉到了一旁说话。

    “小李，江宁地产的工作非常重要，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余道清一番叮嘱也属正常，在孙倩的安排下，江东商行给杨建业批复了大笔贷款，这些钱全是投在滨海阳光城项目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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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这个项目没有做好，以江东信托集团的实力，或许回款问题不大，但毕竟是一笔失败的投资，在业界的名声会不好。

    一番谨慎叮嘱过后，余行长搭乘专车离开了酒店，李瑁伸了个懒腰，苦笑着点燃一支香烟，晃晃悠悠的来到酒店门口。

    已经是晚间九点多了，一月中旬的天气逐渐变冷，一股寒风袭来，吹的人冻彻心扉的冷。

    李瑁没到那个级别，自然没有专车，他甚至连私家车都没有一辆，于是准备叫个出租车回家。

    正准备喊门童过来叫车，一阵香风从背后袭来，就听唐嫣说道：“我送你一段，这么晚在湖景门口是很难打到车的。”

 第一百七十章 海边长谈

    李瑁没想到唐嫣竟然也没离开，猝不及防下有些失神。

    猛地回头，还真就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两人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一方面因为那晚的事情而显的无比亲近。

    另一方面也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导致李瑁跟唐嫣之间有股说不出的暧昧情愫。

    最最主要的是，李瑁此刻并不清楚对方的态度，他自己家里又有一摊子事。

    妻子意外怀孕，这个婚是离不了了，既然选择回归家庭，那么自然不能在外面拈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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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说到底唐嫣毕竟是无辜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又如何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情？

    处于两难境地的李瑁根本没有好的处理方式，唯一能够走的路便是敬而远之。

    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用了，我叫个网约车很方便的。”

    唐嫣横了李瑁一眼，小声道：“咱们除了工作关系，不也是朋友吗？”

    “难道朋友之间送一送都会让你感到别扭又或是不自在？”

    “如果咱俩连朋友的都没得做，那这话就当我没有说过。”看书喇

    唐嫣说完，拢了拢风衣，径直往台阶下走去，看样子是生气了。

    李瑁见状心中一慌，此时也顾不上尴尬了，连忙追下去，说道：“唐，唐嫣，你别生气，是我的错。”

    本以为唐嫣发了脾气，哪晓得她回过头后竟然是一张笑脸。

    指了指酒店车道上的一辆红旗车，说道：“上车，我可不想站在风里跟你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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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点点头，按照对方的指示上了后座，红旗车是公车，新款的红旗h5，内部装饰还是非常高档的，就是关门时有些异响。

    这也是国产车的通病，零件紧密程度不达标，不过这种状况在一天一天改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赶上国际一线水平。

    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看样子是市政府的小车班司机，唐嫣平常都是自己开车，今天因为喝了酒，所以有专人帮忙。

    “你家在哪？”

    “额，荣光小区。”李瑁不敢看身旁的唐嫣，将脑袋瞥向窗外。

    唐嫣吩咐司机去荣光小区，随后红旗便缓缓使出酒店停车场。

    夜晚的海宁市还是非常漂亮的，特别是主要街道周边，全是彩色霓虹景象，双向八车道的宽阔马路中间还有不少移植过来的热带树木。

    光看滨海大道这一条路，肯定会认为海宁是一线城市。

    红旗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车内两人均没有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凝固。

    行驶到中山路的岔路口时，唐嫣忽然冲司机吩咐道：“小张，路边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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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唐副市长。”小张动作麻利的很，将红旗车平稳的停在了路边的应急车道上。

    这里是中山路的岔路口，正对面就是江东商业银行，前方不远处是滨海大道的公共停车场。

    靠海一边则是海宁市赫赫有名的游艇会。

    时值冬季，出海消遣的富人几乎没有，一艘艘豪华游艇停在宁静的海湾之中。

    虽然没有人使用，但打扫工作却没有停下，游艇会每年收取着高昂的会费，清洁打扫还有养护工作自然是要包含其中的。

    唐嫣见李瑁没说话，主动邀请道：“时间还早，咱们下去走走，你这两天就要去江宁地产报道，有些事要跟你讲讲。”

    这个理由令人无法拒绝，李瑁只得老老实实的下车，随同对方来到游艇会外围的栏杆前。

    两人漫步在海边的绿道旁，再往下就是海宁湾了，如果在夏季，这个时间应该会有许多游泳玩水的游客。

    但恰恰是冬季时分，除了三三两两的情侣之外，再没其他人到此处游玩。

    唐嫣走了两步，在一处栏杆前停下，举目远眺，有感而发的感叹道：“要是青山区的十七号码头今后能建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游艇会可不是什么小玩意，虽然明面上只是游艇停泊的地方，功能跟停车场一样。

    但实际却需要大规模的建设泊位，投资不菲是肯定的。

    最重要的一点，要知道一艘游艇得多少钱？少则好几百万，多则上千万。

    每年的维护费用更是一笔天文数字，这还不谈折旧费，换句话说，能购买这玩意的全部都是真正的富哥。

    海宁市就这么大，富人也就这么多，能够摆满整个游艇会就不错了，即便十七号码头再新建一个游艇会，恐怕游艇都装不满。

    如果换做其他人，李瑁肯定要在言语上打击一番，但唐嫣不一样，这是个有抱负的理想主义者。

    更何况自己欠对方的，于是附和道：“一定会的，相信不久的将来，青山区的发展会越来越好。”

    “呵呵，这些只是奢望而已，我懂。”唐嫣轻轻一笑。

    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向李瑁，“你这些天很不自然，好像不敢面对我，是不是心里有事？”

    “额没，没事。你误会了。”李瑁言不由衷的回答道。

    唐嫣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尴尬，抬手撩了撩被风吹散的发梢，主动道：“那晚的事情你不必介意。”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李瑁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能如此豁达？被睡了还当无所谓的事情？

    “李瑁，咱们都是成年人，不就是一夜情吗，这种事很常见？”唐嫣说到这，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你不会是第一次？”

    “没想到你还是好男人，能够当你妻子真的很幸运。”

    一席话说的李瑁更加愧疚了，自己什么尿性还是清楚的，远达不到唐嫣好男人的定义。

    可转念一想，对方竟然如此豁达，李瑁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下来。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问道：“你真的不在意？这事真就这么算了？”

    “呵呵，这种事要我说几遍你才信啊。”唐嫣一脸轻松的道：“大男人磨磨唧唧，远没有你在床上爽快。”

    “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做了一场梦，以后谁都不许提。”

    “咱们工作上还是好搭档，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漂亮的完成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

    “我希望你这个董事长秘书能够全力以赴，不要有什么私心杂念！”

    唐嫣说完，主动伸出纤纤玉手。

    李瑁自然是高兴的，连忙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你放心，这一仗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争论不休

    回到家已经深夜十点多了，本以为陈珊早已睡去，哪晓得卧房里的灯还亮着。

    李瑁放好公文包，脱了外衣，径直去了卫生间。

    好好的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酒气之后，这才推开卧房的大门。

    陈珊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脸上敷着金色的面膜，见他进来，没好气的抱怨道：“好几天不回家，终于回来了，又这么晚，我看了的，你是咱们行最忙的大忙人。”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李瑁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回想起刚才在游艇会的一幕。

    唐嫣真如她说的那般洒脱？

    一夜情过了一夜就忘记？并且啥后遗症或者念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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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自己的活儿不好，导致对方没有记忆点？又或者是自己的硬件设施不过关，吸引不了对方？

    男人就这样，得到时极力往外推开，想方设法的逃避事后责任。

    等女方不在乎时，理解时，又开始患得患失，忍不住的往那方面想。

    李瑁此刻就处于这种纠结的状态之下，所以显得特别没有精神，一脸萎靡的钻进被子，调试好闹钟后便准备睡觉。

    时间虽然不早了，陈珊的劲头儿却丝毫不减，揭开一百多一片的面膜，主动探过身道：“我把这件好事告诉爸妈了。”

    “他俩就别提有多么高兴了，让我们周末回家吃饭，正好小瑚的店面开张，咱们家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李瑁的脑子有些混沌，一时半刻没弄懂对方的意思，机械的问道：“什么好事？不就是我进了市里的工作组吗，虚职而已，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对于岳母胡娟他还有点心有余悸，上次让自己帮忙，跟什么唐副市长搭腔，要提拔她表姐家的儿子。

    且不谈自己跟唐嫣闹成这样的关系，就算没有这么一茬子事，这种忙又怎么帮？

    让人家堂堂副市长走后门，提拔媳妇家的亲戚，简直可笑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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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想的跟陈珊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后者立马就怒了，一推丈夫胳膊，傲娇的道：“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到底怎么了？”李瑁不想跟对方吵架，特别是在自己心力交瘁的时候。

    陈珊撅起嘴道：“谁跟你说工作组的事情了，这事我爸妈早就知道了。”

    “我说的是我可能怀孕的事情。”

    “哦，这件事啊。”李瑁苦笑道：“不是还没有去医院检查么，等确认了再告诉两老也不迟。”

    “可我已经说了，爸妈真的是很高兴，你晚上不在，没有看见两老的样子，他们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陈珊越说越起劲，李瑁被吵的根本闭不上眼，只得直起身子道：“要不是你妈以前阻拦，我俩早就有孩子了，也不会拖到现在。”

    这是实话，胡娟一直都留了一手，明里暗里阻止陈珊怀孕。

    这件事李瑁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那次从省城回来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旁不小心听到的。

    两家人的关系也是在那一刻有了转折，李瑁不再那么全心全意听陈家人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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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珊作为当事人，一直帮着母亲隐瞒，此刻被说破脸一红，却还是嘴硬的道：“妈那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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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在宁远资产上班，工资每个月都不稳定，这种情况下怎么要孩子？”

    “就算有了孩子也养不好，达不到优生优育的效果。”

    “现在不一样了，你重新回到了银行，工作稳定，收入也稳定，这样就证明妈妈当时的决策是对的。”

    “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李瑁心中本就郁闷，听见这话反驳道：“当时环境不好，现在又好了多少？”

    “不还是要还房贷，再说了，你爸妈都退休了，每天在家无事可做，难道就不能帮我们带带孩子吗？”

    “你，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啊。”陈珊不满的道：“你妈也退休了，为什么不能带，非得要我们家带？”

    李瑁也不知怎么了，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爽，怼道；“你妈跟你们家楼下水果店的老板娘亲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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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妈死了老公，精神状况不稳定，由她带孩子不放心，所以才在背后撺掇着你不生孩子。”

    听见这话，陈珊都傻了，直愣愣的瞧着李瑁，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反驳道：“不可能，我妈怎么可能说这些话。”

    “她她干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啊，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胡说？”

    “我知道你跟我妈不对付，你那点小心思谁不清楚啊，不就是怪她看不起你吗。”

    “我承认，我妈有些时候说话很过分，但那也是为我们好，刀子嘴豆腐心嘛，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见陈珊一脸笃定的盯着自己，李瑁心中狂奔过一万头草拟吗。

    陈家人就这样自私，根本谈不通道理，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给她们家当女婿。

    悔恨也没用了，米已成炊，还有了孩子，虽然如同吃了屎一般的难受，李瑁还是只得忍着。

    “不谈这些了，谈来谈去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你要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我没啥意见。”李瑁说着便想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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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两天几乎没合过眼，此刻沾着床铺，整个人差点没昏迷过去。

    但陈珊却依旧喋喋不休，说完母亲的好话之后，又道：“那明天去医院怎么办？我一个人吗？”

    “对了，还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我表姑妈他儿子，也就是康大路表哥，他在工商局提拔的事情你到底办没办啊？”

    “除了这个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正说着，身旁却传来了阵阵鼾声，李瑁实在是太累了，极度疲乏下早就进入了梦想。

    看着鼾声如雷的丈夫，陈珊这个气啊，除了表哥康大路的升职问题，弟弟陈瑚那也有忙要帮。

    他的店铺即将开业，前期贷款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等店铺开业后陈瑚准备购买一辆小货车运送原材料。

    这些都是必须购置的物件，家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陈瑚又是信用黑名单，所以陈珊准备以自己的名义带笔钱给弟弟，最后在帮助对方一把。

    还没商量呢，李瑁就睡着了，陈珊自然非常不满。

    可怎么推对方就是醒不了，陈珊气急下也调了闹钟，准备明天早上再讲这件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后一次机会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六点，随着一阵手机铃音的鸣响。

    李瑁从睡梦中苏醒，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一晚上啥梦都没做，精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随手往床边一探，陈珊竟然不在，耸耸鼻子，一阵早餐的香味飘进了卧室。

    李瑁有些纳闷，暗道是谁买了早餐，绝对不会是陈珊，两人结婚七年，别说早餐了，就是午餐晚餐陈珊也没有做过哪怕一顿。

    穿上拖鞋出门，就见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点，厨房里传来煎鸡蛋的香味。

    忽然“啊”的一声尖叫，李瑁赶忙冲进厨房查看，就见煤气炉子上放着个平底锅，陈珊捧着个碎了的蛋壳站在原地。

    蛋液并没有打到平底锅里，而是漏在了煤气灶上。

    “哎呀，连个鸡蛋都煎不好，真是”李瑁赶忙上前进行清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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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钱干嘛？家里等着急用么。”

    虽然这么问，但李瑁却心中门清，陈珊这钱绝对是给陈瑚贷的。

    果不其然，陈珊扭扭捏捏的说：“是这样的，小瑚的新店就要开业了。”

    “他这次创业是做了充足准备的，还想添置一辆货车，以后运送物件也方便嘛。”

    “我看他就是想搞辆小轿车？”李瑁无情的打击到。

    陈珊一向不喜欢李瑁说自己的弟弟，此刻也是如此，脸一变就质问道：“这事你给句话就成，办还是不办？”看书喇

    “哼，你这人早就有过前科了，你要是说不能办，我也一点都不好奇，你如果办不了，那我就去找别人帮忙。”

    “江东商业银行这么大的一家企业，中山路支行走不通，我还不能去其它支行么。”

    李瑁问道：“他真的想买货车？”

    “没错，是买货车。”陈珊再三确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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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点点头：“如果是货车的话那就行，这样，家里钱凑一凑，我给老马打个招呼，搞个车融贷就成。”

    “利息不高，还款期数也宽裕，后面的压力会少的多。”

    陈珊见丈夫竟然答应了，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哪晓得李瑁却没有让她一直高兴下去，而是一脸认真的叮嘱道：“陈珊，你弟弟什么个性你应该了解。”

    “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再跟以前一样胡闹，当成玩乐的心态，别说我了，就是社会都容不下他。”

    “还有，我重回银行也没有多久，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多，这次的事情我赞助三万块，其余的钱你们家凑一凑。”

    “如果能凑出来七万块钱，另外还有七八万贷款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既然这个婚离不成了，那么剩下的只能是回归家庭。

    现在陈珊又怀了孕，对他们陈家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吃完早饭，李瑁前往银行上班，袁弘办事靠谱，昨天李瑁打电话给他之后，他就联络了宁远资产的梅良信。

    梅总近一个月以来过的非常不好，因为资金链断裂的问题，导致公司业绩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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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说是求爷爷告奶奶，想去各大银行进行贷款，可还是那句话，银行不是善堂。

    锦上添花的事情可以做，却绝对不会干那雪中送炭的事情。

    宁远资产不是什么大公司，最大的融资业务还是李瑁在职时搞定的，吃了那份红利之后公司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可时间久了，业务能力不足的事实便显露出来。

    梅良信正火气上脑时，却没想到江东商业银行的袁弘竟然主动打来电话，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立马约定第二天亲自登门拜访。

    银行是上午九点半开始工作，梅总九点钟之前就来了，在支行后院的入门处如同保安般站着岗，等待着领导们上班。

    李瑁下了公交车，刚刚走到马路对面位置，蹲守在后院门卫处的梅良信就迎了上来。

    一个多月不见，梅总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明显增多，特别是抬头纹，面部表情稍稍一动就很明显。

    “哎呀，李经理，您可算是来了，我把你们上班的时间搞错了，还以为你们是上午九点开始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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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良信哈哈笑着，脸上全是恭维的表情，不知道内情的路人还以为是下级员工见到了上级领导。

    “梅总，大冬天的站在门卫室干嘛，万一冻着了我可负不了这个责任。”李瑁客气道。

    魏勇赶忙从门卫室钻了出来，撇清关系说：“李经理，我让梅总进去等着，他自己不愿意，这您可怪不着我们。”

    “是啊是啊，魏队长是请我进去了，可我坐不住，成天成天坐办公室把身子骨都给坐坏了，正好趁着有空在外面锻炼锻炼。”

    梅良信替支行保安队长魏勇打着圆场，要照以前，魏勇这种粗人才入不了他的法眼。

    可时移世易，形势比人强，即便再硬的强人也有服软的一天。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职场真理

    李瑁也不是那种得势不饶人的性格，特别是梅良信表现的如此谦恭之后，他就更加没有必要为难对方了。

    主动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的说道：“天气冷，咱们还是上楼。”

    “老袁前段时间送了我一盒冬茶，正好给梅总品尝品尝。”

    “哈哈哈”梅良信连连点头，大笑道：“客气了，客气了。”

    说完，还不忘给门卫室里的魏勇打招呼：“兄弟，先走了啊。”

    两人一路直行来到位于三楼的信贷部门办公室，此刻刚刚到上班的时间点，大家伙都在。

    见李瑁亲自领着梅良信过来，袁弘跟马毅赶忙请二人进了会客室，信贷部唯一的女职员金小琴则帮忙倒茶。

    二组成员忙前忙后，一组的几个人则冷冷的看着，心中蛮不是个滋味。

    支行信贷部门的格局已经非常清晰了，说是两组竞争，其实就是二组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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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怪会如此，谁叫人家二组领头的李经理业绩好呢，不光业绩好，机缘运气更加爆棚。

    阴差阳错下搭上了副市长唐嫣的线，不光帮助行里追回了大笔欠款，闹着闹着，现在还闹到了市里的工作组。看书喇

    李瑁昨晚去参加市长宴席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听说另有重任要担着。

    不论哪一条都可以说是一组经理吴长冬比不上的，甚至连主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徐毅都无法与其抗衡。

    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孰强孰弱明摆着，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逆势而上。

    一组的组长钱勇深知这一点，见二组忙不过来，连忙钻进茶水间帮忙。

    “哎呀，小琴，你一个女孩子，给饮水机上水这种事就交给我们男人来处理嘛。”

    钱勇今年四十多岁了，银行业是个不靠年龄的行业，四十多岁正是人脉关系搭建最成熟，以及最稳定的时期，头脑也处于巅峰状态。

    年轻点便会不成熟，没有与之匹配的人生阅历，再老点就会畏首畏尾，一心求稳。

    所以这个年龄段是非常黄金宝贵的，很多从业人员就是在此起飞，然后一步步晋升到高层管理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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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尤其重要，头脑聪明的钱勇自然不会放过，既然一组比不过二组，各方面都有被打压的趋势，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向对方示好，也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钱组长的做法在一组成员蒋力周楠看来就有些背信弃义的味道了。

    两人横眉冷对的瞧着，表情极为不屑。

    他俩才三十岁出头，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但职场通常是残酷的，不吃点亏，两人始终不会变的圆滑世故。

    安顿好梅良信，李瑁亲自出来端茶，此时钱勇刚刚给饮水机上好水桶。

    老钱平常哪会干这种体力活，累的吭哧瘪肚，大冬天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李瑁见状调侃道：“老钱，身子骨不行啊，一看你就知道平常缺乏锻炼，这样可不行，以后得锻炼起来，等明年夏季我还准备给咱们信贷部报名参加环海马拉松呢。”

    环海马拉松是海宁市一年一度的保留节目，每年吸引着好几万人参加。

    时间通常在七月份左右，届时不光区里的领导会出现，就连市里的领导也会大力支持。

    见李经理主动跟自己搭话，钱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附和道：“李经理，到时候我一定报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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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就瞧好，不拿个名次回来，我老钱这两个字就倒着写！”

    李瑁闻言哈哈一笑，鼓励道：“有志向，不过老钱，我年纪比你小，以后别您啊您的，听着怪别扭，如果看得起我，以后就喊我小李，再不济老李也行啊。”

    “成，成，小，哦不，老李，呵呵”钱勇腼腆的笑着，一脸憨厚耿直。

    李瑁端了新泡的冬茶回到会客室，梅良信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状赶忙灭掉手中烟头，还此地无银的用手扇了扇烟雾。

    李瑁见状，主动打开烟盒递上一支：“你知道我的，抽不惯好烟，一直以来都是十四块钱的利群，你别介意。”

    “哎呀，怎么会，老利群劲儿大，味道醇，是不可多得的良心口粮啊。”

    梅良信主动接过香烟点燃，想了想又帮李瑁点燃，这才问道：“李经理，这次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咱俩什么交情，以后只要是用得上的打个电话过来就成。”

    “呵呵。”李瑁笑笑，抽了口香烟，随后才说道：“既然老领导这么直接，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你上次不是说有个贷款合作的项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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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家安防公司是？”

    “没错，红星安防公司，他们需要一笔贷款。”说到这，梅良信有些扭捏的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职之后，公司的状况就不太好。”

    “接连有两名股东撤资，再加上资本严冬的外部环境，咱宁远资产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啊。”

    “红星安防真是家不错的公司，有技术，有底蕴，也有实力，只不过现阶段行当中安保公司大多数都是出卖体力的。”

    “像这种拥有独立研发安防技术的公司不怎么受待见，正规渠道贷款难啊。”

    李瑁点点头赞同道：“国内的安防行业起步的晚，在平常人眼里，安保行当无非是保安、保镖、还有银行或者公务机关门口看大门的这几种。”

    “最有技术含量的也不过是运送银行押款车的业务。”

    “殊不知国外成熟的安防公司早就涉足高科技领域了。”

    “像卢浮宫、大英博物馆、甚至瑞士银行本部金库都是使用的一流安保公司的科技进行安保。”

    “你说的这家红星我调查过，主要开发安防软件的，这行的确有前途，给他们贷款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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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话，梅良信双眼都亮了，因为上次的事他回去后懊恼的许久。

    甚至把汪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开除了，本以为彻底得罪了李瑁，哪晓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对方既然赞同自己的看法。

    不过李瑁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约法三章道：“老梅，我也实话跟你说，你当初的那套方案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私底下百分之十的返点我接受不了，这件事要办的话就走常规渠道，我保证风控部门能够批下这笔钱。”

    “行，没问题，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梅良信一脸激动的道：“李经理，老李，我真没看错你，你的确是干大事的人。”

    “当初是我不对，我心眼小，容不下比我有才干的人在公司，我在此向你道歉！”

    梅良信无比隆重的直起身，一脸诚恳的鞠了一躬，咬弯到一半就被李瑁给扶了起来。

    他苦笑道：“老梅，别搞这些虚的，我这的事还没说完呢。”

    “是这样的，最近河东县要开发一个四星级酒店的项目。”

    “县里已经招商过了，选了好些个公司，但却没有一家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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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里领导找到我这了，我想了想，还是咱宁远资产的股东宁国辉够格。”

    “他不光经营着国辉这家省内闻名的旅游企业，还是湖景酒店的大股东，如果他能够投资，那效果肯定会非常好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牵线搭桥

    宁远资产是一家投资性的金融企业。

    成立之初便依靠着几笔天使投资在行业内打响名声，但投资行当始终风险性太高，所以便慢慢转型成为了民营贷款公司。

    一家贷款公司最主要的是什么？自然是资金了。

    银行信贷部有无数储蓄用户的钱袋子当后盾，资金自然源源不断。

    信托公司同样道理，以高回报吸纳着社会资金，并且一般的信托公司都有当地国资委做背景，所以也是不愁资金的。

    上述两种或多或少都带着地方背景，不是一般般的人能够比拟的。

    但市面上的贷款企业只有这两种吗？显然不是，还有一个大的分支，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民营资本。

    这里面也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像拍掌金融那样的借款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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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公司一般依靠着发达的网络进行筹款，也就是时下流行的p2p模式，属于互联网金融的一种。

    他们来钱的渠道分为三种，一就是银行贷款，二则是在网络上推出理财产品，吸纳公众投资。

    还有第三种，这种比较少，大致是大客户的投资。

    这三种属于吸纳资金的渠道，而放出资金则是创办许多借款app，名字各式各样，种类基本分为，电子产品、个人小贷、美容贷款、助学贷款等等。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轮回，这也是借款公司的生存模式。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就是宁远资产这类了。

    这类公司一般都是靠着融资进行运营的，纯纯的民营资本，背后还有大大小小的股东。

    梅良信这个位置就是项目经理，主要负责信贷业务。

    他背后站着的则是好几名大股东。

    李瑁提到的宁国辉就是海宁市有名的大人物，前国旅集团董事长，卸任后出资兴办了国辉旅游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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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网络的普及跟蓬勃发展，国辉旅游在网上的口碑非常不错。

    在整个市场的宏观下或许比不上携程、艺龙、乃至阿里这些巨头。

    但在江东省内部还是非常能打的，除了手拿大笔旅游资源的优势之外，宁国辉还是湖景酒店的大股东。

    这家酒店是省内连锁的名酒店，基本上各个市都有，谈不上餐饮业的龙头，真正实力却也能够排进前三了。

    比第一的洲际酒店和第二的文华东方差点那也只是底蕴上的差别而已。

    河东县要搞四星级酒店，李瑁思来想去，没有比宁国辉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而宁国辉又是宁远资产的股东之一，相信凭借着梅良信的资历，还是能够接触得到的。

    听了李瑁的话，梅良信想了会儿，赞道：“河东县终于想通了，虽然这个时候搞四星级酒店晚了点，没有赶上国家青山绿水的那一波政策支持。”

    “不过河东一直是贫困县，领导们能够下定决心还是非常不错的。”

    “老李，这个忙我帮了，虽然结果如何不清楚，但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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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宁董能够慧眼识珠，认识到河东县的未来发展。”

    两人又喝了几口茶，再寒暄几句之后，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梅良信来之前一脸紧张，本以为要受到刁难，那晓得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走的时候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话分两头，李瑁在支行工作的时候，陈珊则回到了娘家。

    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陈瑚的果茶铺子终于筹建完毕，择选了黄道吉日后，准备在这周末开业。

    此时万事俱备，就欠着贷款买车的问题了，姐姐回家，可把陈瑚可紧张坏了，生怕事情没有办成。

    “姐，事情办的怎么样？李瑁那家伙肯不肯帮忙？”

    “啧，怎么说你姐夫的呢？一点教养都没有。”陈珊一脸严厉的教训道。

    胡娟闻言，立马出来替儿子打着圆场，“李瑁那家伙一直不待见咱家小瑚，小瑚不就是直呼了他的名字么，有啥可指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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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小弟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人李瑁怎么得罪他了？”陈珊一脸不平的道：“再说了，人家李瑁已经答应了，还提出赞助三万块，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见这话，胡娟跟陈瑚的双眼立刻就亮了，紧接着便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陈珊。

    陈福星一直没说话，目光盯在晨报上，闻言放下报纸，推了推额前的老花镜，赞叹道：“这孩子还是厚道呀，我的眼光的确没错。”

    说着，一脸骄傲的看向胡娟，“老婆子，听我的话就没问题？”

    “小帽这孩子骨子里老实本分，不是那种一朝得势就语无伦次的人，你看看，即便再不待见小瑚，等小瑚真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也会出手的。”

    “切，就你先知先觉！”胡娟不满的瞥了眼丈夫，然后兴致冲冲的问女儿：“他具体咋说的？”

    “给小瑚批复的贷款利息高不高？”

    “不高，使我们银行新推出的产品，叫什么车融贷，我听过，利息很低的。”陈珊解释着，又道：“今天我是请了假要去医院检查，等明天上班了我立刻去办。”

    “对了小弟，你的货车选好没？”

    提起货车陈瑚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随口糊弄道：“姐，我办事你就放心，早就选好了，能拉货能载人，绝对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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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车子的事情你弟弟懂，就让他去办。”胡娟附和着，话锋一转道：“对了小珊，咱们现在去医院？你专家号挂好没？”

    “挂好了，待会儿十一点准时到就行，下午就能拿到结果。”陈珊眉开眼笑，冲弟弟说道：“小瑚，今天没事，你陪着姐一起去医院。”

    陈瑚满不情愿的掏出手机，道：“今天不行我有事，店里还有点收尾工作要忙。”

    他说完便把早餐往桌子上一扔，这就准备穿鞋出门。

    这一下可把胡娟也急坏了，拿着对方没吃完的糯米包油条追到了门口，硬把早餐塞进对方手中这才罢休。

    陈福星一脸幸福的冲着女儿笑道：“你妈就这样，生怕你弟弟早餐吃不好。”

    “待会儿我也有时间，我陪你们娘俩一起去医院。”

    “谢谢爸。”陈珊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问道：“爸，您是喜欢孙子，还是喜欢孙女儿？”

    陈福星没来得及回答，送完儿子返回的胡娟就插嘴道：“什么孙子孙女儿，那是外孙跟外孙女儿。”

    陈珊不满道：“不都是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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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娟哼了一声，纠正道：“怎么可能一样？”

    “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出生，还不得姓李啊，能够姓陈吗？”

    “只有姓陈，那才是孙子或者孙女儿，姓李的话那就是外孙跟外孙女儿！”

    “哎呀，我现在只能指望小瑚了，听说他交了个不错的女孩子，要是能够为咱们陈家开枝散叶该有多好啊。”

    胡娟说着，端起桌子上的餐具进了厨房。

    她却没有发现陈珊脸上的表情逐渐变的低落起来，就连老伴陈福星都是一脸的尴尬。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年轻人要崛起

    陈瑚哼着歌，一步一跳的下了楼，刚出门栋就拨通了死党金浩的电话。

    金浩的电脑外设店铺已经在筹备的末期阶段了，装修队立马就要入驻。

    工期比陈瑚的果茶铺子还要简洁，大概二十天左右就能完工。

    不得不说陈瑚还是非常羡慕好友的，年岁不大，竟然就有了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外设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特别是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来说。

    除了漂亮妹子跟跑车之外，最能吸引人的便是电子游戏了。

    这个时代的电脑市场可不比当年，品类花样更为复杂。

    特别是金浩看好的显卡市场，虽然显卡属于被两大巨头垄断的行业，可品类却一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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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英伟达一个厂商就有一零到四零系列的显卡，ad厂商则更多，下面又有好几十家授权商。

    一想到诺大的仓库中陈列着一排排新包装的显卡，陈瑚就激动无比。看书喇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开的什么果茶铺子了，一个臭卖奶茶的，哪能有倒腾电脑产品的拉风？

    可木已成舟，二十多万都投了进去，再瞎想就不现实了。

    拨通死党电话后，陈瑚第一句话就盛气凌人的道：“你小子的店铺能筹建好全亏我帮忙。”

    “一顿饭是少不了的啊，起码的人均一千的大餐！”

    “好说好说，等哪天有空，我连你还有肖文婷一起请，话说你跟咱们的大校花处的咋样了？还没有搞定么？”

    自从上次当了冤大头，帮着肖文婷买了单之后，陈瑚还没见过女神呢。

    日常最多在qq或者微信上聊一聊，也只是浅浅的聊几句而已。

    面对死党的追问，陈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急急忙忙敷衍几句，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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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完金浩电话，陈瑚立马就拨通了女神肖文婷的号码。

    不多会接通，传来对方懒洋洋的声音：“谁啊，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听见女神还在睡觉，鼻息间传来最为原始的优美声音，陈瑚精神大振，仿佛此刻就睡在女神身边一样。

    他心情激动，掩饰不住的说道：“是我，陈瑚呀，婷婷，前几天看你发朋友圈，说是想开车去落日山兜风。”

    “不瞒你说，我最近看中一辆轿跑，这几天就要买了，等提了车立马带你去散心。”

    “是吗？”女神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仿佛兴趣不浓。

    陈瑚则语气真诚的道：“婷婷，我的铺子周末就开业了，车子也快买了。”

    “你以前总跟我说绝世的爱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真正的爱情是需要面包的。”

    “现在面包也有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给你想象中的幸福的。”

    面对陈瑚情真意切的话语，电话那头的肖文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道：“行，下个周末我有空，你开车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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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陈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询问道。

    肖文婷则不满的说：“你要再问的话我就不给你机会了。”

    “行行行，我不问了，不问了。”陈瑚识趣的不在询问，心中则乐的跟什么似的。

    要说他自主创业最大的动力是什么，不是家人的期望，也不是个人的理想，归根究底，还是由肖文婷而起的。

    他无数次梦想着事业有成，有朝一日能够抱得美人归，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

    不光事业没有搞起来，就连女神也跟自己渐行渐远，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事业逐渐走上正轨的陈瑚信心十足的很。

    这次不光要做成果茶铺子，还要赢得肖文婷的欢心。

    挂断死党的电话，金浩乐滋滋的点燃了一支香烟，还没抽两口，手机再次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电脑城房主的，赶忙接通，屁颠屁颠的道：“老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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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道：“小金啊，你的尾款什么时候到账？你要是再不结清的话，我的店铺给就要重新招租了。”

    “别，别，我这两天刚刚跑完工商注册的事情，今天下午就来结清尾款，你别急。”金浩有些慌张的说道。

    挂了电话，穿上衣服就准备出门，他已经联络好了装修队，正好下午进场，然后付清租金跟押金。

    现在的金浩可不比当初了，银行账户里装着六十多万，整个人都硬气了不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不隆冬的愣头青了。

    穿好衣服还没出门，父亲就拎着个工具包兴致冲冲的回了家。

    金浩的父亲叫金正勋，他们家并不是海宁本地人，而是从延边迁移过来的。

    金正勋是个木工，手艺不错，当年在延边一家大型木材厂干技术，下岗后举家来到南方，在一家装饰公司里工作。

    夫妻俩一个跟着装饰公司的工程队，另一个则在药房当售货员，生活过的普普通通，到不了小康水平，却也没有那么落魄。

    唯独不满意的就是儿子金浩不争气，读书读不好，混了社会又没有一份工作干的长，小小年纪抽烟喝酒样样精通。

    纯属是个老大难，金正勋本来有个工装活儿需要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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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晓得没两天就回来了，他一脸兴奋的冲着儿子道：“啊得儿，现在有个机会，送你回老家干交警怎么样？”

    金浩从小的志愿就是当警察，奈何学习不行，别说当警察，就是大学都读不上。

    听见这话，双眼冒光的问道：“交警？怎么当？”

    “额你二叔，他说有个机会，可以进交警队，从合同辅警开始干起，年限到了可以在延吉转正。”

    听到是当协警，金浩明亮的双眼瞬间黯淡下去，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不去不去，协警不就是狗腿子吗。”

    “你让你儿子当狗腿子去啊？”

    “不是说有机会转正么，你先去干两年，总比你现在游手好闲强啊。”

    金正勋说着，见儿子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成天无所事事，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走上不归路。”

    “你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没的么？”

    提起爷爷金浩一脸的不爽，没好气的道：“我找到事做了，现在就要上班去，你放心，我金浩谁都不求，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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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憋着一股劲儿在，等电脑店开业，一定要让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大开眼界，并且以自己为荣。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怀孕

    市第一医院，妇产科门诊部前，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前来看病的病人特别多。

    挂号机前排着长队，即便在网上预约过，依旧要等待很长时间。

    排了近半个小时的队，陈珊这才拿到专家号。

    她挂的专家是第一医院的妇科主任，医术精湛，在妇科领域的名望非常高。

    最最重要的事，医生同位女性，免去了检查时不必要的尴尬。

    怀孕检查其实非常简单，主要是检查尿液以及化验血液，拿到结果后再去医生那说说，咨询一下保胎相关的知识。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那便是等待。

    胡娟性子急，最没有耐心，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就不耐烦了，抱怨着李瑁，说他没有尽到丈夫该尽的义务。

    一开始还没啥，陈珊跟陈福星就是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仿佛没听见胡娟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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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却没有停歇的迹象，在吃午饭时闹的最凶，责怪女儿一点本事没有，降服不了丈夫。

    “妈，银行的工作忙，您又不是不清楚，为什么要为难人家李瑁？”陈珊忍了一上午，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了。

    见女儿反驳自己，胡娟更加来劲儿，撇着嘴反驳道：“工作能有媳妇重要？”

    “当年你爸还是厂里的领导，他又是怎么做的？我怀了你，他不还是请假一路陪着我。”

    “依我看你也别嘴硬，李瑁那小子就是不重视你，妈是过来人，有些道理该说不说，虽然你跟他每天睡一张床，一个被窝，真出事还是不会管你。”

    “老话说的就没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心对你的只有父母，女儿，你醒醒。”

    这是胡娟的必修课，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女儿提一提，生怕她忘了报效父母的养育之恩。

    陈珊则早就听烦了，也不知道是怀孕的原因，还是真的火大，这次的她没有默默听着，而是反抗道：“李瑁就根本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他先前是没有帮助小瑚，但那也是有道理的，要怪就只能怪小瑚以前不争气，让人失望。”

    “现在他好好干了，人家李瑁不就出手了吗？妈，您知道每天来我们银行申请贷款的人有多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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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优厚的还款方案，要不是自家人，李瑁会答应？”

    “您以后别这样了，对人家好点，他母亲到底是在河东县，隔着远，我们也没时间去看看她老人家。”

    听见女儿帮女婿说话，胡娟这个气啊，连连冲身旁的丈夫叹息道：“老陈，我说的没错。”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姑娘啊，没嫁人前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嫁了人之后就贴别人的心去了。”

    “哎呀，你也少说两句，你这人咋这样。”陈福星道：“人小帽也没得罪我们，还答应给小瑚办贷款买车。”

    “日子一天天好了，你难道又要折腾？七弄八弄的，迟早要被你搅黄。”

    陈福星说完老伴，又开始安慰女儿，“姗姗，你妈这人就这样，刀子心豆腐嘴，当年在厂里就这个性格，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

    “你也理解理解她，她这是退了休没事干，也没孙子带，这才喜欢发牢骚的。”

    陈福星不愧是政工干部出身，三言两语就平息了母女间的矛盾，此时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三人回到医院化验科。

    又等了十来分钟左右，陈珊终于拿到化验单，她的心情有些激动，本来是要给挂号的专家看的，忍不住拉着化验科的护士问道：“美女，我化验单上是什么情况啊，胎儿健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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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女士，化验单上看不到宝宝的情况，只有数据，要想看到肚子里的宝宝得后续做彩超跟b超。”护士微笑的解释着，随手拿过陈珊手中的化验单。

    看了一遍苦笑道：“女士，您没有怀孕，检测结果是阴性。”

    听见这话，陈珊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良久才不相信的说：“不可能，我，我月经已经半个多月没来了。”

    “而且还有早期怀孕的征兆，怎么可能没有怀孕？”

    “哦，那可能是检查错误，具体怀没怀您还是得找您的主治医生。”护士礼貌的说了一句，然后溜了。

    陈珊则神情呆滞的拿着化验单回到父母跟前，将自己可能没有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娟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火急火燎的拉着女儿回到挂号医生那。

    此刻正是下午就医的高峰期，妇科主任医生的办公室前排着长龙，胡娟急得不行，也顾不上秩序了，举着早上的挂号单就闯了进去。

    一路上惹得抱怨指责声连连，但母女俩却仿佛没有听见，一头扎进主任医生的办公室。

    “大夫，大夫，我女儿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您快看看，到底怀没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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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娟霸道的推开一名病人，将陈珊按在椅子上，她这副模样把人家主任也给吓的不轻，连忙接过报告浏览起来。

    对于当事人陈珊来说，此刻的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按照她的规划，这两年根本没有怀孕的打算，那晓得意外下怀上了宝宝，在浏览了无数网络资料，以及温馨的视频后，觉得有孩子也不错。

    并且满怀希望，哪晓得到头来却有一场空的可能。

    时间不长，仅仅一分钟左右，主任就遗憾的说：“抱歉，您确实没有怀孕。”

    “那，那我的身体反应”陈珊将最近的身体状况说了一遍，根本不相信医生的话。

    主任苦笑道：“女士，你月经推迟，还有身体上的诸多反应，很可能是内分泌失调。”

    “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啊，我建议你去内分泌科再做个检查，相信很快能够确认病情”

    主任后面说的话母女俩根本没有听进去，两人失魂落魄的出了妇产科，陈福星见状，赶忙上前询问结果。

    陈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胡娟则情绪低落的摇摇头，“摆了一场乌龙，姑娘根本没有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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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咱们的外孙这就是没了啊。”

    抱怨一阵，她又愁眉苦脸的道：“李瑁对咱们家态度转变主要就是这个孩子，现在姗姗根本没有怀孕，这些好怕是没了呀。”

    “小瑚的贷款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唉难道咱们家跟姓李的八字不合？”

    “妈，您别这么说，李瑁不是这种人。”陈珊见母亲又要编排丈夫，忍不住的反驳道。

    胡娟摇摇头，伸手点了点女儿脑袋：“你呀就是太单纯，不知道人心险恶。”

    “姓李的前段时间还提出了要离婚，为什么这会没信儿了？”

    “还不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现在好了，没怀孩子他又有提离婚的可能性了。”

    “妈，这些都是您的猜测，我不相信李瑁是这种人。”陈珊眼眶湿润的说着，将目光冲向父亲那边，“爸，您来评评理，人李瑁不是妈嘴里说的那种人。”

    陈福星一直都是挺李瑁的，这次却不一样了，紧皱着眉头，久久没有声援女儿。

    隔了一会儿，他掏出香烟抽了一口，这才说道：“姗姗，你妈说的没错，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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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是个好人，但也架不住折腾，这回搞不好会怀疑你拿怀孕的事情蒙骗他。”

    陈珊没想到一向讲道理的父亲也这么说，顿时傻了眼。

    陈福星则继续道：“小瑚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店铺开了起来，现在有需要钱买车，如果李瑁不帮忙，那咱们家真被难住了啊。”

    胡娟听了丈夫的话，连连唉声叹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应对。

    李瑁现在势大，不光在江东商行地位卓绝，还是市领导的座上宾。

    加上他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前途可以说是无比光明的。

    如果因为这次怀孕的事情跟陈家闹翻，损失的可不只是陈瑚的贷款，而是今后的长期好处。

    陈福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香烟，很快抽完，将烟头扔地上踩灭。

    然后说道：“姑娘，这个时候不能把你没有怀孕的事情告诉小帽，要瞒着他，继续让他为咱们家出力才行。”

    陈珊都听傻了，合着怀孕也能玩假的？看书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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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海中瞬间想起宫斗剧里的场景，某位娘娘为了博取皇上的欢心，假怀孕，拿枕头塞肚子里，等十月怀胎期满就在民间抢个婴儿，然后继承皇位。

    可那毕竟是古代啊，此刻可是现代，难道拿枕头塞肚子里假装怀孕？

    不用陈珊反驳，胡娟就没好气的道：“老陈，你这什么馊点子。”

    “亏你还政工干部，一点水平都没有，你让姑娘假怀孕，怎么个假法？到了三个月后肚子越来越大又怎么圆场？”

    陈福星轻蔑的笑道：“根本用不着三个月。”

    “到时候让姑娘假装流产就行。”

    “姗姗，你不是说小帽最近忙着那个滨海阳光城的项目吗？这就是机会，你肚子一个人在家养胎，稍有不慎就流产了，不光怀孕这事能够遮掩过去，还能让小帽对咱家愧疚。”

    “至于孩子的问题，你还年轻，以后怕没有机会怀上吗？”

    “跟小帽努努力，搞不好这几个月就能怀上。”

    听着父亲的计谋，陈珊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三观都仿佛被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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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那个和和气气的小老头么？这还是那个力挺丈夫的岳父吗？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父亲的话又貌似没错，怀孕嘛，多点夫妻生活还怕怀不上？

    想到这，陈珊的心情通畅不少，点点头答应道：“行，爸，就按照您的法子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大的好消息

    梅良信为人不咋地，在行业内名声也不好，素有小人的称呼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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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得不说他能走到今天，除了拥有敏锐的职业嗅觉之外，行动力也不错。

    属于那种说干就干，说低头就低头，说调整方向就调整方向的实干派。

    既然前任员工李瑁如今飞黄腾达，成为了市里的红人，那么跟着对方绝对有好处。

    想通这个关节的梅总在为河东县招商引资的事件上特别卖力，很快就联络上了公司出资人之一的旅游行业大佬宁国辉。

    宁国辉的本行在旅游行业里，主要是做网站指引起家的。

    之后投资实业，甚至在省内有名的大酒店湖景酒店占据着相当大的股份。

    他投资开设宁远资产公司除了资本运营之外，还有个目的便是招揽有前途的项目。

    梅良信将事情跟宁国辉一说，宁总立马就来了兴趣，并且让梅良信帮着约见李瑁。

    双方在湖景酒店碰的面，一番介绍过后，宁国辉对于在河东县开设四星级酒店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可是唯一有一点要求，那就是要求县政府给他更多的优惠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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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在这个项目中只是充当介绍人的角色，自然答应不了这么重要的条件，于是自然而然的引出了四星级酒店的项目负责人李旭。

    并且劝服宁国辉去一趟河东县，也好进行实地调研。

    这餐饭吃的比较斯文，酒水方面只是浅尝辄止，宁国辉跟杨建业的风格又不一样，他属于那种外表斯文，内里也斯文的存在。

    但可以看的出来，草根出身的宁国辉更加有城府，不显山不露水，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认真考量的。

    初次见面，双方相处的还算融洽，散席后，李瑁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我替你联系了国辉旅游的宁总，他这两天应该就会跟你联络，到时候估计要去河东县走一趟。”

    “大哥，这个机会非常不错，如果能跟国辉旅游达成合作的话，靠着对方的资源，也能增加县里的旅游收入，希望能引起县里足够的重视。”

    本以为小弟要借助唐副市长的关系，这样一来时间就会拖的很长。

    哪晓得事情办的如此迅速，几乎是前后脚就找到了合适的投资人，不光速度快，质量也是杠杠的。

    作为旅游局的副局长，李旭自然清楚宁国辉在省内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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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这次多亏你了，如果真能跟宁国辉合作，你就是头等功！”

    听见这话，李瑁忍不住的笑了，调侃道：“大哥，我如果是头等功老的话，县里领导是不是还要给我颁发个奖状啊，就叫做促进河东县发展的有功之臣？”

    “哈哈”李旭也乐了，自从父亲殉职之后，兄弟俩再没此时的高兴时刻。

    两人在电话里谈了会儿公事，谈完后李瑁将陈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听到这个消息，李旭就别提有多么兴奋了，连连追问具体情况。

    李瑁无奈的解释道：“前几天我岳父岳母带着她去医院检查了的，医生说孩子跟大人都很好，身体非常健康。”

    “你小子，媳妇怀孕检查，你怎么不跟着去？”李旭责怪道：“小帽，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马上就要做父亲了。”

    “夫妻关系和睦才能更好的引导孩子这话不懂吗？”

    “弟妹那人是有些小毛病，但总的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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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大哥，我，我会对她好的。”李瑁回答道，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想起了另一张面孔。

    沉浸在喜悦之情中的李旭没有听出弟弟话语中的别扭，说道：“这也快二月份了，今年的春节来的早，你俩早些回来。”

    “也让妈跟着高兴高兴，不讲了，我立马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妈，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不等李瑁回答，李旭就挂断了电话。

    兴致冲冲的将好消息告诉了母亲，许秀娟正在接孙女放学，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懵了，追问了好几遍才确认陈珊怀孕的消息。

    “好，好，好，小帽终于能够开枝散叶了。”许秀娟正说着，校园里响起一阵下课铃声。

    不大一会儿正在读初中的李悦悦就蹦蹦跳跳的出来了，见到奶奶站在校门口，她撒着娇的道：“奶奶，我肚子饿了，想吃麦当劳。”

    李家最具话语权威的人是李旭的媳妇张静，对于女儿，张静管理的非常严格。

    吃喝用度全都在她的严密监控之下，平日里别说吃麦当劳肯德基这种垃圾食品了，就是方便面都不让孩子吃，说里面添加了防腐剂。

    老太太也不怎么敢触怒这个脾气火爆的大儿媳，但今天却不一样，得知二儿媳怀了孕，许秀娟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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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连点头答应道：“成，成，奶奶这就带悦悦去吃麦当劳，今天你随便点，奶奶请客。”

    李悦悦聪明伶俐，立马觉察到许秀娟的不对劲儿，好奇的问：“奶奶，您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呵呵，咱家有大喜事了。”许秀娟神神秘秘的说着，牵起孙女的小手就往县城中心的商业广场过去。

    青山区彭城路物流园，这是座货运物流工业园，始建于三年前，是区政府特批的第二批次专项项目。

    因为有政策补贴，所以开园没多久就入驻满了大大小小的物流公司。

    干货运物流起来的惠来运输自然也在其中，当初惠来运输规模不小，光六十吨以上的长途货运车就有好几辆。

    中型货车最多，从载重量六吨到十四吨，足有二十多辆，员工上百人，司机也有三十多名，几乎是工业园里最大的物流公司。

    这样的规模，本该是行业内的坚实力量，可时代在变化，传统渠道的物流业务在这个时代早就不吃香了。

    惠来运输兴盛于他兵强马壮，没落也是因为人太多，摊子铺的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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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那些规模较小的物流公司成功活了下来，不少都是依靠着阿里，北东乃至上海的拼夕夕存活下来的。

    往日热闹的惠来运输公司门前贴着法院的白色封条，因为银行的贷款逾期，还有诸多资金问题，所以秦宏遣散了所有员工。

    硬是拖了好几个月，终于被建设，工商联名告上了法院。

    执行局的人马来的很快，不光查封了厂区，还把车辆全部给扣了，后续就等着拍卖抵账。

    可不论是轿车还是货车，一手的值钱，二手的就不值钱了，几十辆货车就算拍卖，也偿还不了秦宏欠下的两百多万外债。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法警出动

    如今的秦总早就上了金融系统内部的被执行黑名单，名下各种资产包括银行账户被悉数查封，日子过的如同在打游击。

    每天东躲西藏，食不果腹，有家不敢回，生怕被法院抓住拉去坐牢。

    坐牢他倒还不怕，怕的是影响家人，女儿正在兴民路高中读高三，来年就要高考。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被抓，女儿秦小曼就毁了，考不上大学，只能去读大专，以后搞不好又要重复自己的老路。

    秦宏是农民出身，没什么文化，从贫困的来县一步步走到今天全靠敢打敢拼。

    当了老板后才知道知识的可贵，年轻时如果多读点书，有大的见识，也不至于领着一手创建的惠来运输公司走向末路。

    现在好了，人近五十，本该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好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破了产。

    不光公司被查封，媳妇陶慧芳手头上的铺子房子也被拍掌金融的人给弄了去。

    悔恨是没用了，唯有努力奋斗，搞不好有生之年还有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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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板这样鼓励着自己，在街口的小卖部停下，瞧着琳琅满目的香烟，他摸了摸口袋。

    一脸苦涩的冲老板说道：“来包小白龙。”

    小白龙就是红金龙香烟的白色硬盒装，售价六块五，属于底层人民的口粮。

    算是价格最低的香烟了，秦老板是个老烟枪，当董事长时档次已经被拔到1916的层次，却没想到这一下跌落的这么狠，直接降到了十块钱以内。

    接过香烟付了钱，顺手摸了老板一个塑料打火机，点燃之后一边抽着，一边像兴民路高中过去。

    因为执行局追债的事情，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敢回家了。

    多日未见，也不知道女儿怎么样了，对于秦小曼这个宝贝女儿，秦宏是寄予了很大希望的。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半，眼看着天就快黑了，高中门口聚集着不少学生家长。

    秦宏找了个避险的地方蹲下，耐心的等待着女儿放学。

    忽然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走了过来，年轻的那个打招呼道：“大哥，借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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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宏扫了眼两人，老的那个穿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连体工装，胸口印着美孚机油的标志，应该是个修车工。看书喇

    年轻的那个则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模样应该是高级白领之类的。

    年轻人很客气，手中拿着一盒利群，礼貌的借火。

    秦宏从夹克里拿出打火机递了过去，对方点燃之后，还火的同时还顺带着递了支香烟过来，“谢谢啊大哥，出来的急，打火机不知道掉哪去了。”

    “没事，没事，小忙而已。”秦宏勉强笑道，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正在此时，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不多久就从校园内跑出来一大群学生，有男有女，活泼可爱。

    蹲在马路牙子上的秦宏一样就看见了女儿秦小曼，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另一名长相漂亮的女同学，除此之外还有一名戴着眼镜的老师。

    秦宏正准备迎上去，身旁两名男人动作更快。

    年轻人一脸笑意的上前打着招呼道：“雅琴，好久不见啊，感谢你今天赏脸，肯陪同我们一道吃饭。”

    来的正是高三一班班主任王雅琴，她旁边的秦小曼跟任盈盈则是她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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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中年人跟年轻人自然是任盈盈的父亲任程伟，以及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李瑁了。

    任盈盈能在兴民路高中读书，靠的全是王雅琴这个老关系，自从上次测验通过后，李瑁便没有接触这位漂亮的发小。

    她早就想请对方吃饭了，一来是感谢对方帮忙，二来也想看看任盈盈适不适应新的学校。

    所以下班后便叫上了任程伟，两人结伴过来。

    “你可是大忙人，在电视新闻上都露了脸，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校友呢。”王雅琴一脸浅浅的笑意。

    打发了李瑁后，扶着秦小曼的肩膀道：“小曼，现在可是高三的关键时期，没几个月就要面临高考了。”

    “我知道你家里出了点事，但大人有大人的事情，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

    “这个时期千万不能掉链子，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秦小曼性格腼腆，有些怯懦，面对班主任的叮嘱，连头也不敢抬，只是诺诺的嗯了一声。

    反观任盈盈就有点渐入佳境的意思了，向王雅琴保证道：“王老师您放心，小曼她数学还有化学就交给我，我一定能帮助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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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盈盈”

    两个小女孩正说着话，秦宏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听到女儿学籍成绩滑落，急的他跟什么似的。

    “王老师，您可不能放弃小曼，她是读书的料子，应该上大学。”

    见父亲过来了，秦小曼眼中闪过一丝别扭，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抗拒。

    王雅琴见过秦宏几次，知道他是秦小曼的父亲，此刻正好碰见，自然要简单家访一下。

    李瑁任程伟等人则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此时已经傍晚六点，天色逐渐昏暗，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马路上车来车往，基本都是接孩子的小轿车。

    一辆涂装法院标识的suv行驶进学校，不一会儿王雅琴的手机就响了。

    她正在跟秦宏介绍秦小曼学习上的问题，所以顺手按下了静音键，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通电话的重要性。

    又讲了十来分钟，教导主任领着两名身穿法院制服人走出了学校，径直来到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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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车辆被群众给围住了，车上的两名法警交换了一下眼神，推开车门跳下来交涉道：“我们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赶紧闪开，要不然就是扰乱执法。”

    王雅琴只是老师，对于法律上的事情一窍不通，被这么一唬，当时就哑口无言了。

    好在李瑁是见多识广之辈，他冷哼一声，义正词严的道：“既然是执行公务，那就应该有传讯或者拘押的文件，你们的逮捕证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当街拦车

    秦宏早就被列上了法院的执行黑名单，且经过系统的调查之后，很快查出他在被执行前将妻子名下的房产商铺还有一辆豪车给过户了出去。

    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化了。

    现在很流行一个词，那便是老赖。

    一般指欠债不还，经过法院审判，然后案件递交到执行局之后，依旧没还钱的人，这种人就叫做老赖。

    但是有一点不同，注意上述的一句话，“依旧没还钱的人”。

    这里法律层面的意思就非常明确了，法律设定下的“老赖”，并不是群众老百姓口中的“老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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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众口中欠债不还的老赖很简单，就是字面意思。

    但在法律维度就不一样了，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欠债人有偿还能力，但是经过法院追讨，依旧不还，或者在执行局介入前后有隐匿资产行为的当事人，这种人才是法律层面上的“老赖”。

    而欠债人确实没有偿还能力，这种情况就需要法院参与深度协调了。

    协调双方自然是欠债人跟债权人，一般会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进行偿还。

    所以民间也有句戏言，欠几千上万你就是孙子，被债权方想方设法的进行追讨，不论文的还是武的，都会搞的欠债人社会性死亡。

    但如果你欠了上百万，上千万，乃至上亿，那就恭喜你，你中奖了。

    这种情况下债权人一般都不会选择起诉，就算起诉也走不到鱼死网破的阶段，而是在法院内部就给调解了。

    道理很简单，把欠债人逼的跳楼自杀，那这笔钱谁来还？

    本着利益为大的宗旨，债权人不光会给欠债人足够的喘息机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处于弱势方。

    当然，限制高消费，不准坐飞机、高铁、不准入住星级酒店等等就是追讨债务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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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宏的惠来物流公司已经被破产查封，有价值的资产全部被查封，可这些只限定在他本人身上。

    有共同还款义务的妻子还没有被列入追偿目标，正巧在这个时候，秦宏在拍掌金融公司的协助下，将妻子名下资产给“转移”了出去。

    经过执行局工作人员进一步的调查，很快就落实了这个情况。

    这样一来事情就大发了，秦宏明显有隐匿资产的行为，欠款金额又非常巨大，执行局的法警自然坐不住，毕竟债权方可是建设、工商这种银行巨头。

    房子“转移”出去后，秦宏的妻子陶慧芳只能出去租房子住，找她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更别谈下落不明的秦宏，执行局更是连其踪迹都寻不到。

    但两人还有个女儿秦小曼，小丫头一直在兴民路高中读书，顺着线索，执行局的法警很快找到兴民路高中的教导主任。

    本想着过来找秦小曼谈一谈，让她劝劝父母面对法院裁定的结果，接收公正的判罚。

    哪晓得好巧不巧，正好遇见了来看望女儿的秦宏。

    欠债的老赖就这么暴露了，两名法警果断出击，将秦宏给扣在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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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李瑁义正言辞的质问，驾驶室里的法警认真的打量了他一阵，要是普通老百姓，他肯定吼两句然后发动汽车走人。

    但李瑁西装革履，气质不俗，而且有点面熟的样子，这样一来法警就不敢贸贸然对付了。

    下车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谁？跟秦宏是什么关系？”

    李瑁道：“我不认识他，不过他是我侄女同学的家长，两位，这里可是高中校园门口，你俩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难道就不怕被有心群众曝光，影响你们的声誉吗？”

    这么一说，两名法警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纯是拦车闹事的，他们还有理由一并拘捕了事。

    但李瑁说话有条有理，令人难以置疑，这样一来就有些麻烦了。

    此时秦小曼见执行局的车被拦下，立马就挣脱开了班主任王雅琴的胳膊，冲到suv后门处想要拉开车门。

    车内的秦宏被法警拷着，旁边还有一个人按住身子，难以动弹，嘴却没有闲着，大喊大叫，企图以此来逃脱抓捕。

    这里的动静闹的有些大，不声不响把欠债老赖拘留已经不可能了。

    车旁的法警只能拿出手机里存放的拘留文件给李瑁查看：“先生，秦宏是欠款被执行人，标上的金额足有两百多万，我们手续齐全，现在要进行拘留程序，希望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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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道：“你，你前两天在电视新闻里出现过，那个，那个，你就是站在唐副市长身边的那个人？”

    滨海阳光城算是海宁市现下最热门的行业新闻了，其投资公司大发地方老总霍景良靠着精湛的演技以及排场，骗取了好几家银行，以及金融机构的巨额贷款。

    准确的说，阳光城整个项目就是个超级丑闻，闹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以为是铁板钉钉的烂尾资产，一百多名购房者就要血本无归，再一次对政府的公信力造成巨大破坏。

    哪晓得唐副市长力挽狂澜，硬是把死局给盘活了，除了唐嫣名望极具提升之外，跟随在一旁的李瑁也受到不少人的注意。

    法警显然浏览过相关新闻，所以很快认出了李瑁这位唐副市长身边的大红人。

    “原来是李经理，对不起，我刚才因为欠债人的抵抗，态度不怎么好，您请见谅。”

    李瑁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也是公事公办，我能够理解。”

    说着，用看了眼王雅琴，后者立马会意，将又哭又闹的秦小曼给拉到了一旁。

    见同桌情绪激动，任盈盈刚忙过去安慰，两人安抚了好一阵，秦小曼这才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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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李瑁将法警拉到一旁，询问道：“兄弟，我不是为难你，只是凑巧碰上了这事。”

    “车里面的人叫秦宏是？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

    李瑁说着，递给对方一支香烟，后者接了并没有点燃，而是放进了兜里。

    并不是他不抽烟，而是此刻穿着一身制服，如果让远处的群众看到了影响不好。

    “李经理，只是一起银行欠款的案件而已，欠债人秦宏的运输公司经营不善，欠了建设工商大笔贷款。”

    “他本人在执行局介入前转移了房产，这里面已经涉及到隐匿资产的行为了，您也是相关从业人员，性质有多严重不用我细说。”

    “秦宏已经被列入了老赖名单，这次要拘留他十五天，还可能涉及到其它罪名。”

 第一百八十章 吃人不吐骨头

    法警简单叙述一遍情况，李瑁作为银行信贷的从业人员，自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老赖嘛就这样，为了不偿还欠款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不论是先前的霍景良，还是此刻的秦宏，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女儿秦小曼了，本来因为家里的关系学习成绩就一落千丈。

    现在好了，被执行局的法警当着面拘捕，小丫头的学业算是被彻底毁了，搞不好消息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学校，别说来年六月份的高考了，怕是同学间的口水都能淹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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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你们走，他女儿我来安抚。”李瑁拍拍对方肩膀，又道：“不好意思，阻碍你们执法了。”

    “没关系，李经理是讲道理的人，事情说清楚就成。”法警暗自松了口气。

    他虽然是法院执行局的在编人员，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而已。

    面对平头老百姓或许还能全在掌控，可市里的风云人物，唐副市长身边的大红人，真要正面对抗的话，心里也实在没底。

    好在对方通情达理，两名法警暗暗松了口气，驾驶着执行局的suv离开了。

    秦小曼是亲眼看着父亲被抓走的，哭到现在已经没有了眼泪，整个人虚弱的瘫倒在王雅琴怀里。

    这种情况下身为班主任的王雅琴哪还有心思去吃饭，跟李瑁打声招呼道：“今天的晚饭就算了，下次我请你们。”

    “我要先送小曼回家。”

    任盈盈也附和道：“爸爸，叔叔，咱们也一起去，小曼这样我不放心。”

    耐不住小丫头的软磨硬泡，李瑁跟任程伟只得答应一起送秦小曼回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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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学校的资料登记，秦小曼家在三环线的博爱路，但那里的房子已经被秦宏给过户了出去。

    她们娘俩现在居住在学校旁边，这是个租住的一室一组，总共一间房，外带个不足两平米的厕所，在里面连转身都转不过来。

    房间是毛坯的，靠窗户位置摆放着一张床，中间拉了到布帘，靠近大门旁边是个课桌，上面堆放着高三年级的各类书籍。

    从生活环境来看，房间里只有母女俩的物件，想来这段时间秦宏都在外飘着，家里也不敢回。

    几人送秦小曼回家时，陶慧芳刚刚下班不久，锅里还热着昨天的隔夜菜。

    她穿着一件带有家政字眼的外套，整个人有些微胖，皮肤白皙，如果换上好衣服的话，还是能够看出董事长太太的风范的。

    见女儿哭的跟个泪人，又有老师和这么多人护送回家，陶慧芳当即就傻了眼，王雅琴一脸尴尬的将放学时秦宏被法院带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以为又是一场母女间的放声痛哭，哪晓得陶慧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神态镇定无比。

    “小曼妈妈，你也别怪秦先生，看的出来他也不想发生这件事。”王雅琴安慰了一句。

    陶慧芳却坚定的道：“我不怪他，我只怪拍掌金融公司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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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件事木已成舟，怎么去要？就算成功要回来了，也会被法院直接查封，陶慧芳母女一样搬不回去。”

    “我，我不是说这事，我是说你能不能跟法院那边交涉一下，虽然希望不大，但能帮的话还是帮帮。”

    王雅琴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秦小曼是个好学生，如果因为这事影响，考不上大学的话，她一定会遗憾终身的。”

    “你就当是帮帮我，看能不能找人打听打听，就算少拘留秦先生几天也是好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老赖影响子女

    告别王雅琴以及任家父女，李瑁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陈珊正在房间打电话，说了两句后跑出来问丈夫吃了饭没。

    李瑁老实回答道：“没，本来是要吃的，遇上了一点意外。”

    “是吗，厨房里还有点菜，我给你热一热。”陈珊贤惠的说着往厨房走去，边走边问：“遇上什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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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也没什么，关于拍掌金融的事情。”李瑁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口吐糟道：“这个拍掌金融越来越过分了，搞一些擦边球的贷款app就算了，还有放高利贷的行为，有关部门也不管，任由他们这种胡搞下去，上头下一轮严打金融行业的行动又要提前了。”

    提到拍掌金融的字眼，陈珊赶忙说道：“这家公司可不简单，他们的霸道在行业内是出了名的。”

    “李瑁，我可提醒你一句，没事别惹他们，这种人咱们惹不起。”

    李瑁不想跟陈珊过多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于是问道：“你这两天怎么样？”

    说着主动走进厨房帮助对方热菜热饭。

    面对丈夫的询问，陈珊的神情有些恍惚，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怎么样，能怎么样啊，按照医生的吩咐保胎养胎就行。”

    “嗯，你是第一胎，年纪也到了，一定要注意，以后家里的活儿就交给我来干。”李瑁大包大揽道。

    这些天他经过反复的思考，还是决定凡事以家庭为重，自己也不小了，结婚这么多年，这个孩子恐怕就是天意。

    虽然有些许遗憾，但这就是生活。

    听见丈夫说自己年纪到了，陈珊立马撅起了嘴，不满的道：“什么年纪不小了，我才三十出头而已，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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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对对对，你还年轻，不过我已经老了，要注意保养身体了。”

    “对了，小瑚的车买了没？是箱货还是依维柯那种？”

    提起弟弟，陈珊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抱怨道：“这次又让这小子给蒙了。”

    “怎么回事？”

    “他没买货车，买了辆十七八万的国产suv，什么北京吉普，还硬派越野，简直气死人。”

    虽然这样说，但陈珊却在偷偷观察李瑁脸上的表情，生怕他暴怒生气。

    后者却一脸淡然，用早就知道的口吻说：“也正常，他这个年纪刚刚开了一家铺子，成为了小老板，怎么可能花钱买货车。”

    “不过算了，suv就suv，总归还是能帮上忙的。”

    “你真的不生气？”陈珊试探着问道。

    李瑁放下手中的锅铲，摊摊手反问道：“我该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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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已成舟，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只希望陈瑚以后能够成熟点，别学前两次那样，把家里的钱不当钱。”

    见丈夫没有发火，陈珊松了口气，保证道：“你就放心，小瑚最近成熟多了，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家里就是店里。”看书喇

    “我听说他还谈了个女朋友，长的可漂亮了。”

    “要结婚了？”

    “唉随缘，不过按照我的看法，他应该先创业，等有了钱再结婚。”

    夫妻俩一边热菜一边闲聊，氛围和睦，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之上。

    第二天一早，李瑁先去了银行，之后又去了一趟江宁地产，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这才来到桥头区人民法院。

    他答应了老友王雅琴，要帮忙询问一下秦宏的状况，所以提前找了熟人。

    熟人是马毅介绍的，是他的老同学，叫何书田，在区法院担任审判员的职位，级别不高才副处。

    但因为资历深，所以能打听到内部的很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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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书田对李瑁的态度很热情，邀约他在区法院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李瑁按时抵达，很快在咖啡厅角落处看见一名身材匀称的中年男人。

    男人年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黑色休闲装，戴着灰色鸭舌帽，正低调的喝着咖啡。

    “你好，你是老马的同学何审判长？”李瑁上前交涉道。

    中年人一脸笑容的回过头，热情起身道：“是李经理是？我是何书田，来来来，快请坐。”

    等李瑁坐下后，对方谦虚的说道：“什么审判长，李经理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审判员而已，在法院帮忙干点事。”

    审判员并不是什么高职位，一般只不过是科级干部，何书田因为工作年限长，又没有什么晋升的希望，所以被破格提拔为副处级的审判员。

    这种人在基层公务员的队伍中很常见，毕竟很少人像唐嫣那样，区区三十多岁就能够做到副厅级别。

    李瑁如今职位虽然不高，只不过是支行的信贷经理，但他的背景却很深。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又上电视，又跟在副市长跟前，甚至还被市领导亲自邀请去开会，并且担当了江宁地产的董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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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或许接触不到这些隐秘消息，但何书田身处系统内部，别的本事没有，打听的本事倒是不小。

    老同学马毅这一通电话可把他给激动坏了，如此大红人找自己帮忙，当然是竭尽所能了。

    “李经理，您要的资料我都准备好了。”何书田从座位旁拿出来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

    李瑁接过，纸袋里是一摞a4纸的复印件，足有好几十张，他一边翻开，坐在对面的何书田则开始解释。

    “您要调查的那个秦宏毛病很多啊，债务状况稀巴烂，不光被央行征信系统列入了黑名单，就连网络信用也一塌糊涂。”

    “我听说他还有个正在上高中的女儿，这丫头算是完了，即便考上大学，往后工作也难，百分之百会受她父亲影响。”

    李瑁有些好奇，这咋还牵连到了子女身上，问道：“难道他的债务会转移到子女身上？”

    “那倒不会，咱们国家有相关政策，除非子女要继承遗产，要不然父母的债务是不会落到子女身上的。”

    “那你怎么说秦宏的女儿会受到影响？”

    “哎呀，按照规定是不会受到影响，但实际操作起来嘛，影响还是有的。”何书田喝了一口咖啡，侃侃而谈道：“别地方就有实际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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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欠银行钱，起诉了一直没还，儿子考上了大学，学校方面不予录取。”

    “但这些只是个例，最要命的情况就是大学毕业后的工作问题，如果要考公，又或者进科研所，国企这些单位，政审那一关肯定过不了。”

    “这事是默认的，谁都难以改变。”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猫腻

    我国现阶段的征信系统已经逐渐完善，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企业征信，还有一类则是个人征信系统。

    个人征信现阶段权威的共有五种，首当其冲自然是人行征信系统，往下分别是阿里系的芝麻信用、腾讯系的腾讯官方个人征信、还有前海征信、以及鹏元征信，共五大体系。

    对于欠债不还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容忍了，除非是有钱不还的类型，要不然一般是不会被列入征信黑名单的，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老赖”系统。

    但秦宏转移资产的行为就触及了红线，他这个“老赖”的名头是坐死了，即便多少年后归还全部欠款，这个记录也会一直背着。

    简单看了眼秦宏的被起诉材料，李瑁心中也有了底。

    瞧着何书田问道：“老何，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找到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您说，您说，甭跟我客气，老马跟我关系可好了，我俩上学时就是死党，既然是老马介绍的，您李经理跟我就是朋友。”何书田爽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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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法院系统这么多年了，迎来送往的事情没少干，现在升迁无望，干这种帮助朋友的事情自然不遗余力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瑁递了支香烟过去，道：“谢谢你老何。”

    “是这样的，秦宏不是老赖嘛，你们法院一年可以司法拘留他两次，这些都是应当应分的。”

    “不过眼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就想你这边能不能说说话，让他提前释放，毕竟他女儿正在读高中，年后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家里年也过不好，孩子也要受到影响。”看书溂

    何书田早有心理准备，爽快的答应道：“这个没问题，现在一月底，距离过年还有十来天，这样，过年前三天我找关系放他出来。”

    “不过作为朋友，李经理，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

    “额您可能误会了，一年拘留两次这个纯属谣言。”

    “是吗？”李瑁有些糊涂，“那具体是什么样的？”

    “呵呵，这个主要看秦宏有没有违规行为。”何书田幽幽道：“他先前只不过是被限制了高消费，不准坐飞机高铁这些。”

    “但他转移资产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恶劣，已经被院里标上了重点监控目标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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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按照理论来说，他的拘留次数是无限的，理由总共有二十七个之多。”

    “最轻微的比如说他没有接法院工作人员的电话，这个也能被视作逃避债务的恶劣行为，一样可以拘留。”

    说到底还是秦宏转移资产的行为闹的，他要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打工还钱，谁没事会司法拘留他。

    即便起诉他的银行也希望欠款能够回笼，拘留了怎么工作怎么还钱？

    到此时李瑁已经不想管秦宏的事情了，正准备跟何书田告别，忽然又想起王雅琴的那张脸。

    毕竟是老熟人，帮忙把任盈盈弄进了兴民路高中不说，还给她安排了火箭班。

    这个情分不能忘记啊，想到这，李瑁心中苦笑一声，继续追问道：“老何，秦宏转移资产那事有缓和的余地不？”

    “这个，这个案子是一处在跟，我这边”何书田一脸为难。

    李瑁道：“老何，姓秦的不是东西，但他的女儿毕竟是无辜的。”

    “照你先前说的，他这事肯定会影响到女儿，如果能够降低影响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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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书田咬咬牙道：“唉，虽然是内部消息，但李经理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说没啥。”

    “是这样的，一处那边已经在调查秦宏转移资产的问题了。”

    “他妻子名下有一套商品房，一套商铺，还有一辆奔驰车，这三样的价值足有四百万。”

    “他欠银行一共才两百多万，如果一处能够落实，那么用来偿还债务肯定没问题。”

    “不过他这个事有些麻烦。”

    “这家伙找了关系，把这些固定资产转移出去后，又进行了抵押贷款。”

    如果说秦宏转移资产的行为在法院看来是逃避偿还债务的恶劣行径的话，那么把这些物件进行抵押，那就是雪上加霜的行为了。

    一旦落实，搞不好真有民事转刑事的可能性。

    李瑁虽然不是很懂专业方面的问题，但这点还是清楚的，并且他知道秦宏的房产转移到了拍掌金融名下。

    本以为了解所有，哪晓得何书田接下来的话简直令他三观都给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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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见何书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到没人后，这才小声说道：“李经理，您是江东商业银行的领导。”

    “但有些事您可能也不清楚，秦宏的固定资产在前不久被过户到了一个名叫金浩的年轻人名下。”

    “之后这个金浩又给抵押了，贷款金额足有七百万，而出款的银行正是你们江东商业银行望南县支行。”

    听见这话的李瑁果然被震惊了，他惊讶的并不是抵押的事情，而是银行评估价值四百万的资产为什么能够贷到七百万的巨款？

    “七百万？老何，你能够确认吗？”

    何书田勉强一笑，道：“当然能，咱们什么单位，要想打听这点消息还不是分分钟。”

    “现在事情麻烦了，秦宏过户房产的手续正规，并且进行了抵押，债权方是你们江东商行，这样一来我们法院就没法查封这部分资产了。”

    “院里的领导正头疼呢，你也清楚，建设跟工商这两家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诉棍团队全是精英，弄了他们的钱就没有要不回来的。”

    “不过姓秦的还真是铁板一块，这种丧良心的办法都想的出来，这帮做生意的还真是黏上毛比猴子还精明。”

    见李瑁没说话，何书田道：“李经理你放心，大的忙我或许帮不上，但提前放秦宏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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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保证他春节前能够回家。”

    李瑁勉强笑道：“谢谢你老何，以后有啥事都能找我。”

    告别何书田，李瑁急急忙忙的回了银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于是把袁弘跟马毅喊过来，询问望南县支行的情况。

    望南县属于二级支行，前年才从分理处升上来，规模不大，每年的信贷业务也不高。

    负责人叫田国福，也算是行里老人了。

    “替我查查望南县支行最近的信贷业务，看看有哪几笔。”李瑁果断吩咐道。

    袁弘很快传来消息，在内部系统上望南县支行最近完成了十来笔信贷业务，其中大部分都是个人房产贷款，属于正常的业务范畴。

    唯独有一笔个人商业抵押贷款，涉及金额达到了七百万之巨。

    贷款人名叫金浩，是海宁市通商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

    用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十，外加两处房产和一辆奔驰e级车座位作为抵押物，贷了这七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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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李瑁却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指着金浩资料年龄那一栏，冲袁弘质问道：“这家伙才二十三岁，怎么就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了？”

    袁弘仔细瞧了瞧，又看了眼通商贸易公司的营业执照道：“或许这小子是富二代，家里给的钱开的公司？”

    “哪有这么多富二代，老袁老马，你俩现在立马去工商查查这家通商贸易，看看资产状况到底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调查通商贸易公司

    李瑁在信贷行业游历了这么多年，不说是行业内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人。

    起码也谈的上是经验丰富了，通过电脑里的个人贷款资料以及合同，立马就意识到这件事有猫腻。

    主要问题便集中在贷款人的身份背景上面，这个叫金浩的小子太过年轻，提交的相关证明资料也太过简单，完全就不是一个正常贷款人。

    最最主要的是，李瑁知道这事背后是由拍掌金融公司操控的。

    这样一来就能想象这笔贷款的水分有多大，并且大概率是一起违规贷款事件，资金百分之百收不回来，而贷款人金浩则是精挑细选的“背债人”。

    如果拍掌金融没有操作在江东商业银行进行贷款，而是找了其它银行当这个冤大头。

    那么李瑁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奈何拍掌金融仗着势力大，竟然把注意打到江东商业银行了，李瑁自然要好好审查审查对方。

    等了一个多小时，马毅跟袁弘这才火急火燎的回来，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果不其然，经过工商那边的配合，这家名为通商贸易公司的企业资料彻彻底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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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商贸易公司是三年前成立的，第一代法人叫作杨冰阳，注册资本五百万，主营电子产品的贸易业务。

    业务干的怎么样不得而知，这一点就要通过税务部门查证了，但是有一条，这家公司的注册资本达到了五百万。

    之后在三年内分别调整为七百万、一千万、以及现在的一千五百万。

    法人代表也换了好几个，加上此时的金浩，一共有五名。

    注册资本这东西外人看了也许会被唬住，但懂行的人却不会，因为这玩意分为实际缴纳和分期缴纳两种模式。

    相关工商部门此刻的规定是允许分期缴纳注册资本的，所以这部分的资料是虚的。

    要想以公司股份获批贷款，最重要的就是固定资产的审核。

    这笔贷款的数目达到了七百万，而固定资产价值只有四百来万，另外三百万则是通商贸易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百分之十值不值三百万，就是李瑁跟马毅袁弘等人要查清落实的事情。

    找税务局帮忙是最直接的途径，因为缴纳税务是直接关系到通商贸易公司业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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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地下十二生肖依托的正是港区六合，本地庄家做不了假，唯一需要担心的则是庄家资金不足跑路的问题。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据说有一位仁兄独买三元过了好几关，中了大几百万，庄家承受不了直接携款潜逃去了缅北。

    当然，金额小就不会存在庄家出逃的风险，赢个几千上万还是问题不大的，不过老话说的好，十赌九输。

    大部分人还是以输为主，小商小贩们追捧，无非是花钱少，玩法简单，每期投入个十八九块，最多不超过五十，万一中了那就是几百乃至上千，算是小生意之外的盈利。

    大爷人老心不老，大把年纪还企图一夜暴富，对于李瑁的问话充耳不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视机。

    嘴里的烟卷上续了一大截烟灰都没发现。

    随着卫星电视上最后一个数字出现，大爷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将嘴里的香烟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把一小摞白色纸条给撕了粉碎。

    “甘霖老母”

    骂完后才注意到柜台外的李瑁等人。

    “有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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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苦笑着摇摇头，再次复述道：“大爷，问您个事，您知道楼上有一家叫作通商贸易的公司吗？”

    “通商贸易？”大爷想了会儿，迷茫的摇摇头，不耐烦的说道：“楼上公司多了，全是搞贸易的，还有私家侦探社，要找人自己上楼。”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推开堵在小卖部门口的两人，冲店铺内的大爷喊道：“牛叔，赶紧来两包利群，妈的烟瘾犯了。”

    被这么一推，马毅露出不爽的表情，正要出言教训教训对方，李瑁却一脸笑眯眯的盯着来人，并且惊喜的喊道：“韩刚，你的老窝原来在这里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皮包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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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汉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在一听声音如此熟悉，于是纳闷的回过头，正好瞧见李瑁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惊喜的回应道：“老李？咋有空来找我玩？”

    “不是，我有公事碰巧来这片，哪晓得遇上你了。”李瑁有些遗憾的道：“你老朋友袁弘没过来，要是他在肯定知道你住这。”

    “草，老子才不想看见那家伙。”韩刚瘪瘪嘴，不满的抱怨道：“前几天还跟他吃了宵夜的。”

    “妈了个巴子的，领老子去吃湖北那边的小龙虾，一盘两百多，吃了六百多块钱，最后付账他居然没带钱包手机，害老子出了大血，这两天都是吃咸菜泡面，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

    听了这话，李瑁跟马毅不禁捧腹大笑，袁弘一向小气吝啬，平常出门都带两盒香烟。

    一盒十块钱的七匹狼，另外一盒则是高档的满天星，谈客户就满天星，自己抽就七匹狼。

    吃饭不带钱这事他是干的出来的，两人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不是来找我的是有啥公事？我能帮上忙不？”

    韩刚撕开烟盒包装，分别打了一铺，然后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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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看了看四周，上前主动揽起韩刚肩膀，小声说道：“我们在调查一家公司，名字叫通商贸易。”

    “工商注册地址就在这一栋楼，不过没有标明具体的门牌号，你既然住在这，那你知道这家分公司么？”

    听到通商贸易这四个字，韩刚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点点头瓮声瓮气的道：“知道，知道，这就是家皮包公司。”

    “就住我隔壁，天天烟熄火了的，也没看到个职员。”

    “对了，你问这个皮包公司干啥？”

    “最近查到下面支行有一笔贷款是这家公司的法人贷的。”李瑁解释道。

    韩刚一摆手，十分笃定的说：“那你们被骗了。”

    “这种几把公司这条街上多的很，全是没实际业务的。”

    “你俩要不信的话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说着，一马当先往楼上走，小卖部的牛大爷见状，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声问道：“小刚，你个臭小子烟钱还没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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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还没落地，韩刚就领着李瑁跟马毅上了二楼，走出去老远才扔下回话。

    “牛叔你记账就成，我月底一次结清。”

    “月底个蛋啊月底，现在就是月”

    牛叔的声音越来越远，李瑁苦笑着问：“老韩，上次那笔业务你不是赚了十万块么？咋这么快就花光了？”

    “连，连一二十块的烟钱都要赊账？”

    韩刚被这句话臊的满脸通红，却依旧装作一脸深沉的样子，吐糟道：“挣的再多也架不住花销大啊，我最近添购了许多专业器材，那十万块早就被花光了。”

    “不信的话就去我家瞧瞧。”

    三人径直往上，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公司，楼道墙面上挂着很多公司招牌，没想到这栋住宅楼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潜藏着这么多创业者。

    韩刚的家在五楼四号门，说是公司，其实就是间老房子。

    门口挂着私家侦探的招牌还有联系电话，里面两室一厅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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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作为办公室，一间房装着各种器材跟资料，还有一间房则用来睡觉。

    通商贸易的招牌就挂在他们家隔壁，白色招牌上积攒了许多灰尘，防盗铁门上也贴了许多疏通开锁的小广告，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人来的样子了。

    不光没人上班，甚至门都很久没有打开过，因为门缝上被贴满了广告，如果有人进去肯定会有撕毁的迹象。

    韩刚一摊手道：“我说的没错，这家公司就是间皮包公司，啥业务都没有，专门用来唬人的。”

    “既然是你们的客户，他们贷，哦不，骗了多少款子？”

    李瑁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比了个七的字样，韩刚见后大惊失色道：“七十万啊，你们银行还真是财大气粗，那个什么风控部门难道就不管的嘛？”

    马毅没好气的说：“哪是什么七十万，而是七百万。”

    “窝草？这么多？”韩刚被彻底惊呆了。

    随后一脸嘲讽的说：“你们银行的人还真是傻子，前不久才被那个狗屁的霍景良骗了上亿资金，现在又被一个皮包公司骗了七百个，简直了。”

    李瑁苦笑着说：“你要认为他们蠢，那你才是真的蠢，干这行的谁没八百个心眼？会被这种虚假的情况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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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刚也是聪明人，立刻就被点醒了，啧啧连声的道：“原来是有内鬼啊。”

    “唉，哪行哪业都这样，都有害群之马。”

    “像我这种正正经经干私家侦探，一手钱一手消息的好人不多啦。”

    “对了老李，最近手头紧，你们行有啥业务没？有的话别忘了兄弟啊，你也看见了，我的设备都是专业的，绝对实力强悍。”

    李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地形，这才说道：“雇用你也成，我们的活儿多的是。”

    “不过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帮忙。”

    听见有活儿，韩刚立即露出笑脸，屁颠屁颠的问：“啥忙？你直说。”

    李瑁指着韩刚家里的阳台道：“你翻过去把门打开，我想进去实地看看。”

    没经过主人同意私自闯入别人家可叫作私闯民宅。

    虽然国内隐私观念不重，但大白天的撬门溜锁也太过明目张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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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刚一脸为难，想了半天还是被五斗米折了腰，点点头道：“没问题，不就是开个门么，简单。”

    韩刚是刑警出身，伸手干净利索的很，拿了把螺丝起子就将自家客厅阳台的防盗网给拆了。

    麻利的翻过阳台，潜进了隔壁通商贸易公司的房间里，见他动作如此灵敏，马毅感叹道：“李经理，这家伙以前怕不是贼？”

    李瑁笑道：“老马，这话可别瞎说，他以前是桥头区刑侦支队的刑警。”

    这回换马毅绷不住了，万万没想到莽汉韩刚是刑警出身。

    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得手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通商贸易公司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李瑁赶忙进去，屋子里一股霉味，不过装修并不是普通的居民住宅，而是办公场所。

    房子内的办公桌上随处堆积着资料，几人浏览一阵，最终确认了一点。

    这家公司算不上皮包公司，以往是经营电子手表零配件的，还是代理商。

    不过业务从一年前就开始中断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进项，看这情况，这间办公室起码空置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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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就有两件事值得人怀疑，既然没有业务了，为什么这家公司在工商那边的资料是还在运营的状态。

    还有这个地方的房租，又是谁在维持？

    李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希望落到实处，于是冲韩刚道：“现在就有个活，不过酬金不多，你要是嫌小的话就算了。”

    听见有活儿，韩刚眼睛的都直了，哪还管钱多钱少的问题，“你说，你说，混口饭吃嘛。”

    “呵呵，是这样的，我要你查一查这家公司现在的结构，比如说这间屋子是谁出资租的，还有这家公司有没有什么隐形的经营。”

    “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案，钱不多两千块，任务完成直接去支行找财务拿就行。”

    听见只有两千块，韩刚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吐槽道：“可惜了我那些昂贵的监听设备，唉”

 第一百八十五章 皮包公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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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见老友韩刚一脸的不情不愿，主动上前宽慰道：“老韩，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

    “这次这件事就值这么多，你要是不愿意干的话那就算了，我找别人就是。”

    “不过咱们是朋友，以后有挣钱的机会还是会念着你的。”

    见李瑁要找别人办事，韩刚当即就慌了，连忙拉住对方胳膊，笑嘻嘻的道：“别别，两千就两千嘛。”

    “这事你只管放心交给我，保证又快消息又准确。”

    “不过话说回来啊老李，你下次也给我整个大活儿嘛，最起码得让我采购的器材派的上用场！”

    房间角落里正堆积着不少空的包装盒，打眼一瞧，有尼康，有索尼，各种长短镜头应有尽有。

    这些设备可不便宜，光一个高倍率的镜头可能就要好几千，乃至上万。

    李瑁看的过程中忽然发现对方桌子上摆着一堆“零碎”，上前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的问道：“我靠，你胆子也太肥了？”

    “连str系列的窃听器都敢买？你难道就不怕有人举报然后被法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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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并不是一个普通品牌，而是荷兰雷达实验室替cia研究设计的一款窃听装置，包括跟踪窃听设备以及反跟踪的相关设备。

    因为使用效果好，所以后续又研制出了很多款，算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系列产品。

    与二战时期的那些老古董不同，光从性能层面来说的话，这个系列有着等级上的提升。

    如果拿手机作比喻的话，那就是摩托罗拉之于苹果4系列一般无二。

    如此利器本来是军方秘密，但前两年一场“棱镜门事件”彻底曝光了此事。

    听见李瑁一下就认出了自己的宝贝，韩刚眼里全是惊喜之色，有些激动的道：“窝草，知音啊，你咋知道这么多专业知识的？”

    李瑁苦笑连连，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在网上看过相关资料。”

    说到这，他顿了顿，拍拍韩刚肩膀叮嘱道：“老韩，在国内持有这种东西毕竟是违法的，你还是小心点，别被人抓了小辫子。”

    “你就放心，我啥路子，买这些玩意回来无非是想多抓两个奸\\夫\\淫\\妇。”

    此时李瑁才想起韩刚的主营业务，他这个私家侦探社主要的业务对象就是结了婚的有钱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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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代理最多的案件也都是些抓奸夫或者抓小三之类的。

    李瑁摇摇头，吐糟道：“这么好的设备，竟然让你用来抓奸，简直糟蹋了。”

    “行了，我们先走，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韩刚笑道：“到不了明天下午，保管上午就给你消息。”

    果不其然，韩刚说到做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就传来了消息。

    经过他的走访调查之后，通商贸易公司的现状已然浮出水面。

    这家公司表面上还在营业当中，但其实早就没有了任何业务，除了公司工商登记资料上的法人金浩之外，旗下连一个吃社保的员工都没有。

    这些都是废点力气就能在工商和人力资源系统查到的公开资料。

    韩刚打了几个电话，找了几个熟人后就给彻底弄清楚了。

    除此之外，他还透过楼下开小卖店的牛大爷联络到了通商贸易公司办公场所的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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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房东提供的资料，这间办公室是半年一租，押了一万块的押金。

    缴纳房租的人是一名叫作方健的年轻人，他以往是通商贸易公司的经理，后来干没干不知道，反正房租是每半年一缴纳，而且非常准时。

    除此之外，通商贸易公司什么都是假的，没有固定资产，银行公户也没钱，更加没有任何业务。

    这就是一家典型的皮包公司，那么可以确定的是，江东商行望南县支行前段时间的那一笔七百万的个人贷款属于违规贷款的范畴。

    李瑁刚刚挂断电话，马毅就走了过来，催促道：“李经理，年前的最有一次管理会议开始了，苏行长让我过来叫叫你。”

    “嗯，我这就去。”李瑁整理了一下已领，随后去了二楼的会议室。

    此刻已经是一月三十号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农历春节。

    支行的年饭时间定在二月三号，等三号一过就会放假。

    望南县的这一笔贷款事关重大，李瑁自然是要好好追查下去的，所以要弄清楚事情原委，只能在二月三号前搞定。

    支行例会是每个月两次，一般月头一次，然后月尾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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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内容没别的，几乎全是日常工作，但是这次的会议却有些特殊。

    因为年关将至，开年后行长苏世长就要办理退休手续了，他一退，支行行长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江东商业银行是股份制的集团，任命领导的程序跟国有银行不同，一般由分行向上呈报，然后省里的总行讨论批准，最终确定下一届行长的位置。

    因为大发地产的贷款案件，副行长徐毅在公司内部名声扫地，虽然此时此刻上头没有明确的指令。

    但已经有不少小道消息流传了出来，说是上头已经在重点考察另一个副行长严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中山路支行下一届行长之位就是他的了。

    股份制银行跟国有银行不同，但这只是在股权结构上，下面的官僚风气却差不多。

    严华此刻板上钉钉已经是下一届的支行行长，说话的底气自然足的很。

    苏行长也很识趣，竟然让他率先发言，姿态之低令人人侧目。

    一番挥斥方遒的发言后，严华下达了总结语，那副总揽全局的模样就好像他已经是支行行长一般。

    会议结束，严华拍了拍李瑁的肩膀，笑眯眯的叮嘱道：“小李，虽然你身兼着江宁地产董秘的设置，但要记住一点，你的根始终在咱们江东商业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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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年的信贷工作压力还是非常大的，你可要认认真真的完成哦。”

    严华对李瑁是有恨意的，这股恨意主要集中在陈珊身上，他费劲巴拉的想要挖这个小少妇，哪晓得挖了十几锄头都没有挖动。

    这可把严大行长给气的啊，多少次想掐李瑁的脖子。

    此刻他即将成为中山路支行的一把手，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虽说李瑁在实力有人，但不是还有句老话么，县官不如现管。

    作为顶头上司，往后想要在工作中拿这小子一把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苏行长的指点

    望着一脸笑眯眯的严华，李瑁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自然熟悉万分。

    对方怎么想的他心中门清，于是笑着回答道：“严行长放心，我们信贷二组一定努力，争取保质保量的完成分行下派的信贷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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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错，年轻人就是有闯劲儿。”严华得意的答应一声，笑眯眯的背过手一步三晃的下了楼。

    李瑁则来到了行长苏世长的办公室，苏行长正在清理杂物，老头年岁不小了，在银行业干了大半辈子。

    此刻虽然穿着笔挺的工作西装，但个子本就不高的他却已经撑不住这件西装了。

    微微弯着的背从远处看哪还有半点行长风范，完全就是一个迟暮老人的形象。

    见李瑁敲门进来，苏世长放下手中的公益帆船，笑着招呼道：“快坐小李，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了行长，我不渴。”李瑁答应一声，又好奇的问道：“行长，您现在就开始清理杂物了？”

    “即便按照常规流程，您也是明天三四月份才退啊。”

    苏世长苦笑着摇摇头，道：“小李，你是个实诚孩子，难道看不清咱们行里的状况么？”

    李瑁何尝看不懂，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见老领导如此说，当即回答道：“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即便您退了，咱们支行也轮不到严副行长来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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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听见这话，苏世长饶有兴致的问：“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啊？”

    李瑁在苏世长眼中是非常有背景的，且不谈与副市长唐嫣的关系，当初他能重新回来江东商行，靠的正是分行副行长孙倩。

    苏世长在银行界干了这么久，深知一个道理，这个行业是容不得犯错的。

    特别是事关重大的信贷部门，一旦稍有纰漏，损失的可不是几百上千块钱，而是十万百万。

    李瑁是个有过污点的人，当年因为一笔违规贷款被扫地出门，之后转投民营资本公司，为什么不去其他银行？

    无非是有这个不好听的底子，没人要罢了。

    所以他想要回到江东商行纯属是痴人说梦，但就是这样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竟然被他办成了。

    不光重新回到了银行，还混的风生水起，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背景，苏世长就是被打死也难以相信。

    “内部消息？”李瑁懵逼的很，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

    解释道：“领导，我没有内部消息，只不过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凭借经验判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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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前不久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来年肯定是总部的重点观察对象，这种状况下您要退休，自然是从总部空降一位行长才稳妥。”

    “哈哈”苏世长呵呵一笑，道：“年轻人的想法不错。”

    “可是你忘了一点，严副行长在咱们银行耕耘这么久，如果没有一点内部消息的话，他会如此张狂吗？”

    李瑁没说话，怔怔的瞧着对方，苏行长点点头道：“没错，上头已经有消息了，严华被余行长推举为下一届的支行行长。”

    “我知道你跟他不对付，不过工作归工作，私人关系归私人关系。”

    “以你的位置，只要不出大的纰漏，相信即便严华也动不了你。”

    “谢谢老领导的提点。”李瑁诚恳的回答道。

    之后又报告道：“领导，还有件事我想跟您申请一下。”

    “说，我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不多了，能办的我一定尽力。”苏行长目光和蔼，仿佛长辈跟晚辈说话一般。

    于是李瑁将望南县支行的那一笔疑似违规贷款的情况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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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现在调查的资料显示，这笔贷款就是违规了，借贷人金浩不可能按期偿还。”

    “这件事我怀疑不光是望南县支行有纰漏，就连咱们的风险管理部门问题也很大。”

    风险管理部属于高级管理层，部门主任一般由总行行长直接聘任，股东大会审查上任。

    是独立于各个部门之外的一个分支，主要负责风险识别，风险计量，风险监测等等工作，这个部门一般不会像其他部门那样进行分级。

    比如说一级分行二级分行，一级支行又或者储蓄所这种。

    而是直接设置多个专业岗位，分工明确，各自负责一摊子事。

    像江东商行这种股份制银行，董事会下面还有个风险管理委员会，属于董事会机构。

    委员会主任则由董事长聘任，主要负责风险控制，属于战略级、决策级的机构。

    对于银行系统下的信贷业务来说，风控部门就是头等重要的关键，一旦这个里面除了差错，那么恶劣的后果是难以估量的。

    李瑁将怀疑对象瞄准到了风控部门头上，这下可把苏世长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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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摆摆手，然后警惕的起身看了看办公室外面，见没人注意这边，紧紧的关闭房门后，这才说道：“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瞎说。”

    “风控乃信贷之本，一旦有负面谣言出现，状况将会非常不利。”

    “苏行长，咱们在行业内工作了这么久，这些猫腻难道您看不出？”李瑁轻笑道：“这就是典型里应外合的事件。”

    “深究下去的话，搞不好要牵连出一大串人。”

    苏世长一脸苦涩的说：“你小子也知道深究下去会牵连一大串人啊。”

    “既然这样，何必沾这个火星？”

    “你现在就在信贷经理的位置上好好干，相信不出两年就能做到支行行长，加上你在市里的关系，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闲事还是不要去管了。”

    站在苏世长的角度，他即将退休，实在是没有必要惹这个麻烦。

    查的好自然一切顺利，还能揪出银行内部的坏分子，查的不好，牵扯到了分行乃至总行某个大人物，他的退休金恐怕都要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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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李瑁却说爆料了另一件事情，他目光炯炯的道：“苏行长，如果只是简单的违规贷款，我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但贷款人您知道是谁操纵的吗？”

    “谁？”

    “拍掌金融那边。”

    “是他们？”苏行长一脸惊讶，不等他反应，李瑁就道：“这个叫金浩的小伙子我百分之百肯定是背债人。”

    “贷款下来了他拿佣金，至于大头肯定流入了拍掌金融。”

    “老领导，民营金融这两年的确搞的不错，许多公司还上了市，甚至跟本地的大银行有合作，老四大都没能幸免。”

    “但这种模式始终长久不了，国家总有清算的那一天，到时候这些烂账只能是咱们承担。”

    “江东商业银行跟其他银行不同，咱们在江东省内算一号，出了省啥都不是，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怕是一辈子都难以翻身了。”

    “您为江东商行奉献了一身，难道就想看着银行在不久后倒台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其位谋其政

    一席话说出口，行长苏世长的眉头立即就紧紧皱了起来。

    银行内部违规贷款是大事，李瑁当年就是被这个理由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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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及到拍掌金融公司更是大事中的大事，因为据李瑁此刻提供的资料来看，这起骗贷案件明显就是由拍掌金融在幕后操纵。

    通过江东商行的内部人员完成整个贷款流程，这里面不光涉及到抵押物价值虚高的问题。

    甚至还涉及到严重的违规违纪问题，并且看对手的熟练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地级银行的信贷系统每年都有收不回来的烂账，不论是个人或者企业贷款，还是个人信用卡业务。

    这些烂账是有标准的，一般不能高于总量的百分之七，高于这个警戒线的话，总行就会派专人下来进行调查。

    换句话说便是问责，省内的江中市就出过这个问题，一个支行的高层几乎全被端了。

    烂账很难成功收回，大部分都是走流程进行催收，行里有专门的法务部处理这件事，不过法务部一般派不上用场。

    这些账款大部分会直接分派到银行外的债务公司，当然，银行方面不会承认。

    事情走到了那一步，债务早就转移到了分行乃至总行，也就是说负责贷款的支行是无法挽回的。

    苏行长思来想去，脸上表情纠结，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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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也不慌乱，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他知道对方这是在进行思想斗争，需要充足的时间考虑问题。

    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苏世长终于有了抉择，老头还是很稳的，并没有立刻下决策，而是认真的问道：“你确认拍掌金融公司有参与这件事？”

    “我非常确认。”李瑁道：“借款人名叫金浩，他的抵押物除了商铺房子还有一辆豪车之外，额外还有通商贸易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经过走访调查，这家公司已经确认是皮包公司了。”

    “而公司的办公场所是一名叫做方健的人租用的，这人正是拍掌金融的业务经理。”

    “嗯。”苏世长点点头，道：“这件事要严查，小李，在其位谋其政，只要我这个老头一天没有退休，那就职责在身。”

    “你放心去办，我会知会分行的孙副行长一声的，这就算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件差事了。”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如此果断，李瑁神色一喜，赶忙回答道：“苏行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出了行长办公室，李瑁很快找到了马毅跟袁弘两人，简单商议一番过后，由老成持重的马毅领着信贷二组的新兵寇振东一同前往望南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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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下午下班前就拿着由孙倩亲自批示的文件出发了，抵达县里已经晚上八点，就近找了个酒店下榻，准备明天一早就直奔支行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马毅跟寇振东就从酒店的大床上爬了起来，草草吃过早饭后直奔支行。

    望南县支行的规模并不大，早些年还只是县储蓄所的级别，后来隔壁的邮政储蓄所垮了，分行直接将地皮租下。

    经过一番改造装修，两家储蓄所合并成了一家，望南县储蓄所的级别也被提成了支行。

    信贷部门由信贷主任田国福负责。

    田国福今年刚刚四十五岁，作为望南县支行的信贷主任，他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头上几乎只有两位领导，一位行长，一位副行长。

    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了，在河东县支行柜台干了十几年，后来才调到望南县，一步步爬上信贷主任的位置，基层的工作经验丰富，办事能力强悍。

    深受上级领导的倚重，支行里早就有传言，来年田主任就要高升了，大概率是去市里。

    年关在即，县支行一片喜气洋洋，新年氛围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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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国福驾驶着自己的老款雅阁，慢慢悠悠来到支行，停好车，顺路去隔壁街买了个早点。

    晃晃悠悠往支行走去，县级支行就这样，时间观念没有市里强。

    并不是大家伙懒散，而是不需要那么掐时掐点，保安跟柜员还需要打卡，诸如田国福这种领导就不需要了。

    走近支行大厅的田国福还端着热腾腾的手擀面呢，大冬天的吃的他满头大汗舒爽无比，忽然一名信贷部的职员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者听了，手中的餐盒立马就落到了地上，白晃晃的面条跟汤汁溅了一地，有不少还沾染到了他的裤脚上。

    但此刻的田国福一脸惊恐，根本就没有心情管这些，慌里慌张的往楼上跑去。

    信贷部门在支行二楼，办公室的面积很小，毕竟只是县级支行，正式拥有编制的人员才三个。

    此刻信贷主任的办公室已经被打开了，里面传来一阵忙碌的声音，田国福被这阵动静给吓坏了，火急火燎的闯了进去。

    就见行长廖辉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弄着电脑，另外还有两名陌生人正在翻看着自己的文件。

    “行，行长，他们是，是谁？”田国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在江东商业银行工作了半辈子，还没遇到这种情况呢，行长领头，公然闯进信贷主任的办公室翻查资料档案。

    这叫什么回事啊，传出去他以后还能开展工作么？

    田国福虽然级别没有面前的廖辉高，但凭借着长久的资历，这句问话中自然夹杂着丝丝怒气。

    哪晓得廖辉根本就不是主导的人，他苦笑着起身介绍道：“田主任，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海宁分行下派的同事”

    不等他介绍完，马毅就拿出文件上前朗声道：“田国福是，我叫马毅，是海宁市中山路支行的信贷专员。”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即便是市支行的员工，也不能随意翻查我的办公室啊。”田国福不满的抱怨道。

    马毅一脸不屑，居高临下的说：“你不认字吗？摆在眼前白纸黑字的文件都看不懂？”

    田国福被马毅嚣张的气势给镇住了，循着对方的指点看去，就见白花花的通知书上写着官方话术，落款处有一个私人印章。

    印章上刻的正是孙倩二字，孙倩是谁？海宁市分行的副行长，主管整个海宁的信贷业务。

    她说要查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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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国福整个人都蒙了，正在此时，一旁的寇振东从档案柜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道：“老马，那笔贷款的合同副本在这。”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笔违规的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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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商行的信贷部门有规定，每一笔贷款除了电子合同之外，还要进行纸质的备份。

    备份一共分为两式，主要合同邮寄给总部信贷档案室存放，副本则存放在办理贷款的支行。

    这么复杂，无非也是为了资料安全而已。

    以前就出现过此类事件，因为总部的存储服务器感染病毒，导致一部分文件损毁。

    这些可都是贷款金额不菲的合同，一旦损毁也就意味着银行方没了底子，要想补办的话程序相当麻烦。

    网络的事情是说不准的，所以江东商业银行采取双向存储模式，线上线下都有备份。

    见马毅翻出了还没有封档的贷款合同，田国福冷汗都淌了下来，他不是傻子，对方气势汹汹，还拉了行长廖辉作陪，绝对不是简简单单查看合同而已。

    最起码是手头上有相关证据，然后才会直接找到望南县来的。

    马毅接过合同看了看，然后递给一旁的廖辉，之后才说道：“田主任，有件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你也是老员工了，公司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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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话，田国福的大脑已经处于宕机状态，垂在下面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想要反抗逃跑，却全身无力，最终只能老老实实的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之上了。

    海宁市步行街，年节将近，不少人都放了假，特别是初高中的学生，早早就开启了美妙的寒假。

    所以步行街上的客流量非常大，陈瑚算是赶上了这一批人流高峰，铺子里几乎每天都要排队。

    他本来想请自己的死党金浩当店长的，哪晓得对方也创业了，无奈下只好找了两个寒假工。

    工资不高，一个月三千五，具体的工作就是按照茶舞功夫的标准流程制作茶水然后贩卖。

    生意相当不错，三个人忙了一上午，等到下午时分人流量终于减少，一算账营业额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千多块钱。

    要知道一杯果茶的成本不过几毛钱，一杯售价大概在八元左右，最贵的也才二十三，卖了三千多块钱，起码就是三百杯往上。

    当然，账不是这么算的，果茶铺子最大的成本并不是果茶原料。

    而是在于房租，步行街这种闹市店面，每个月的租金可不少，加上昂贵的转让费，这笔钱起码要十几万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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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房租这个大头，其次就是茶舞功夫的原料配送了。

    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必须使用他们提供的原料，然后店面内经过简单加工，之后兜售给客人。

    原料是每个星期统一进行配送，根据店铺流量决定配送量，这笔开销同样不小。

    除开上面两项，前期的机器设备采购算是最大头，再有就是人员开支了。

    陈瑚粗略的算了一笔账，如果每天的营业额能够维持在两千多的话，一个月他就能赚接近两万块钱。

    找了拍掌金融贷了二十万，这样一算就是十个月回本。

    不过寒假并不是天天有，一年之中还有很多时候是淡季，想要一个月稳定的赚两万块就此刻的店铺规模显然不够。

    陈瑚此刻竟有些嫉妒死党金浩了，早知道就学他那样，在拍掌金融多弄点钱。

    不过一想贷款六七十万陈瑚就有些害怕，进而更加妒忌金浩，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背债背了六十多万的酬劳。

    陈瑚一向不是那种安分的人，想到了这事之后，心思立刻就开始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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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耗子，当了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啊，底气也变硬了。”陈瑚撇撇嘴，吐糟道。

    “那还不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家的关系后台，我能遇到这么美的事情么。”

    “算你小子知道好。”

    陈瑚满意的递过去一支香烟，金浩接了，啧啧连声道：“竟然是软中华，不错啊小瑚。”

    “小意思。”陈瑚平淡的摆摆手，道：“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

    “你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我店铺生意不错，日营业额已经过了三千，想了半天这门生意不错啊，所以”

    “所以你也想去拍掌金融搞点背债的钱？”

    “哈哈，你小子真聪明”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黑色帕萨特悄无声息的停到了后面的车位上，车门弹开，从里面跳下来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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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人拿出手机看了看，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了正在装修的华硕电脑外设店，大踏步上前，拉着一名工人问道：“店主金浩在哪？”

    工人一脸的莫名其妙，抬手指了指路边正在抽烟的两人，“那里，你们哪的？”

    话音刚落中年人就转身离开，两人一言不发，径直朝着陈瑚跟金浩的方向走去。

    兄弟俩还在唠嗑呢，商量着继续当“背债人”，继续搞点创业资金，正在劲头上，金浩就被人拍了拍肩膀，不等他反应过来。

    后方就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金浩，我们是江东商业银行海宁市分行法务部的，这里是证件。”

    “你前不久在我行的一笔贷款涉嫌违规，我现在口头通知你，这笔钱我行要尽快收回，至于书面文件随后会发往你的户籍所在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律师出马

    个人商业贷款的审核工作是非常严格的，按照规定起码要经过三关手续。

    第一关自然是申请银行的手续，这里面要求提供详实的资料，比如说个人纳税证明、银行账户流水要求、还有公积金社保乃至最基本的信用报告等等。

    这还只是过了第一关而已，第二关便是银行内的风险管控。

    金浩的个人商业贷款属于质押类的，这部分验资是重中之重。

    银行风控部门会认真评估抵押资产的价值，然后做出公平合理的分析。

    之后也是最后一步，贷款申请的资料会呈报市级分行领导进行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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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人被卡在了第二关，也就是风险管控部门上。

    金浩这笔七百万的贷款却顺利异常，不光连过几关，甚至发放贷款的时间也大大缩短，前前后后才一个星期左右。

    这个结果有利有弊，利的是贷款资金很快到账，弊端也很大，那就是经不起审查。

    一旦认真审查，驳回的几率非常大，不过市级分行每年要经手大批贷款，重新审查的程序太过繁琐，一般贷款成功的合同是不会翻出来的。

    金浩算是倒了血霉，无意中撞枪口上了。

    江东商行的动作快的很，钱到手没半个月就找上了门，要求提前偿还贷款的理由也很简单，那便是当初的资料审核有纰漏。

    面对银行法务部的律师，正在抽烟闲聊的两人傻了眼，特别是金浩，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结结巴巴的撇清关系道：“哪一笔贷款？什么贷款？我我，我，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黑衣西装男也不啰嗦，将银行法务部的工作证收入公文包，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一份合同，面无表情的道：“金浩先生，我行现在要提前追回案号x7号的个人商业抵押贷款。”

    “贷款金额为七百万元rb，抵押物为xx街道商品房一套、xx街道商铺一套，一辆13年款的奔驰e级轿车，还有通商贸易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质押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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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行查明，抵押物通商贸易公司的股权价值评估错误，默认你提交的资料有骗取贷款的嫌疑，所以按照法律规定，我行有权终止合同，现在通知你提前还清欠款。”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显然是行不通的。

    毕竟只是二十郎当岁，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哪里经的住专业律师的吓唬，靠在北京越野车上的金浩腿一软，差点没瘫倒在地。

    背债人的事情拍掌金融的方健已经跟他说的非常清楚了。

    利用他的身份去银行贷款，这笔债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但方健曾经保证过，说这笔钱不用还。

    最终会成为银行的呆账，由第三方的保险公司帮助偿还。

    具体什么意思对方没有解释的很清楚详细，但金浩却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银行不是慈善机构，怎么可能把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面送，不按时偿还贷款的结果只能是上征信黑名单，以后就跟祖国的金融系统彻底无缘了。

    从这次事件中他获得好处是六十多万，接近七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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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金浩在社会上胡混，不论是干网网管，还是去卖场当销售，一个月顶多四五千的工资。

    整整七十万的巨款，不吃不喝依靠他可能拿到的工资需要十几年才能攒齐。

    这一笔巨额资金的诱惑力太大，即便成为信用黑名单也在所不惜，金浩不是不清楚成为黑户的后果，只不过是没有抵抗住诱惑而已。

    在他心里是非常看好电脑diy的拼装市场的，加上他常年在网工作的经历，对于显卡暴涨早就有过预判。

    拿着巨款的他一方面筹建电脑外设店，一方面囤积电脑显卡，企图趁着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报应来的竟然这么快，店铺没有装修好银行方面的人就找上了门。

    金浩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遇到银行的律师瞬间哑火，但这却并不代表陈瑚也会跟他一样。

    陈瑚可是久经战阵的骁将，当年初次创业就在银行系统内挖下了大窟窿，一脸刷爆了好几张信用卡。

    导致银行外包的催收团队密集轰炸，他硬是挺了过来，面对此刻的场面自然游刃有余。

    陈瑚推门下车，先是打量了两位黑西装一眼，然后将金浩推到一旁说道：“你们凭什么质疑抵押物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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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金浩提供的抵押物真的不值那个钱，那也是你们银行发面的问题。”

    “当初审核的时候为什么不仔细点？既然批准了贷款，现在又要以抵押物价值不准的理由收回，这不是糊弄消费者吗？”

    “我要投诉你们，包括江东商业银行。”

    说到这，他抱起胳膊，不可一世的说道：“李瑁认识？”

    “江东商行信贷部门的经理，唐副市长眼前的红人，他可是我姐夫，你信不信我把这事告诉他，让他来好好查查你们的失职行为！”

    听到李瑁的名字，两名律师果然被震了一下，不过还是有理有据的道：“对不起这位先生，即便李经理本人亲自过来也是一样的。”

    “我行一切行动都是依据法律法规执行，如果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去有关部门进行投诉。”

    “您放心，我们今天过来也并不是要有个什么结论，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具体的事项还是得书面文件抵达金浩先生户籍地之后才能启动。”

    “我希望您二位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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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撂下这句话径直上了不远处的帕萨特，其中一名黑衣律师走出去老远，还是停下脚步回头说道：“金浩先生，这件事并不是闹着玩的。”

    “希望你能够引起重视，一旦闹到法院，结果会对你非常不利。”

    帕萨特一溜烟走了，金浩则在风中凌乱着，装修公司的包工头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

    屁颠屁颠跑过来，试探着问道：“金老板什么情况？那些是银行的人？”

    陈瑚不耐烦的摆手道：“啧，瞎打听什么？赶紧干活去，我们的店铺还等着开业呢，超时了你们公司可是要赔付违约金的！”

    “是是是，这就干活去，您放心，俺们装修公司的工程进度不会出问题。”

    包工头呵呵一笑，转身回了店铺，走了两步却还是有些担忧，回头看看吉普车旁的两名年轻人，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件事告知了项目经理。

    这年头干装饰公司也不容易，一般启动项目业主只需要给三分之一的钱就行。

    等验收完成后才会给全部尾款，押着大笔钱，装饰公司自然提心吊胆，生怕业主耍赖不给。

 第一百九十章 严重轻敌

    这件事走的是常规流程，先以分行孙副行长的名义查处望南县支行的信贷经理田国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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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由正是通商贸易公司那百分之十的抵押股权。

    之后再透过这笔违规贷款找到借款人金浩，一切走的都是正规流程，有理有据。

    田国福被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幕后策划人拍掌金融那边，方健是最先收到消息的。

    立马就报告给了公司总经理唐龙，唐总正在办公室抽雪茄，欣赏着nba常规赛呢。

    今年东部局势强强并起，由勒布朗詹姆斯所领导的骑士队势如破竹，战绩彪炳，排名东部第二。

    西部则是勇士队一枝独秀，并且战绩突出，胜场更是达到了惊人的67胜。

    稍微懂点球的人就可以看出，今年东西部决赛会师的很可能是勇士跟骑士又或者是老鹰。

    不过老鹰虽然排名东部第一，却有些是不配为，难以跟詹姆斯率领的骑士队相抗衡。

    唐龙是看球之人，不论是篮球还是足球，他都会按时按点的收看。

    除了喜爱体育运动，还有就是赌球了，每年的英超、欧冠以及nba非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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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a常规赛已经到了末尾阶段，各个季后赛的盘口也出来了，唐龙将雪茄放在一边，拨通了派彩的电话。

    “决赛我看好勇士对骑士，给我下二十个。”唐龙瓮声瓮气的说。

    电话那头的人笑眯眯的道：“唐总，既然您对自己的眼光这么有自信，那咱就猜猜冠军和场次，现在的赔率可不低。”

    “嗯，四比二，我赌骑士获胜，老詹封王！”

    “嘿嘿，唐总就是有魄力啊，今年的骑士确实有质的改变，詹王这个詹皇的名头怕是要坐实了。”

    那人嘿嘿笑着，又提醒道：“不过唐总，勇士这个队伍也不可小觑啊，自从选中了库里，跟汤普森组成水花兄弟后，这支队伍可不能小觑。”

    “毕竟常规赛战绩摆着呢，67场，这个难度非常高”

    唐龙立即打断了对方的话，轻蔑的说道：“区区跳投大队而已，我詹的内线打法必定冲垮勇士防线。”

    “你不必说了，二十万下总决赛勇士对骑士，七十万下骑士获胜，顺便再下十万四比二的局数。”

    挂了电话，唐龙仿佛已经看到了省里的曙光，这一百万要是全部猜中了，盈利起码两三千万，到时候又能去拉斯维加斯或者澳门好好度度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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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总无比惬意的拿起烟灰缸里的雪茄，正准备抽两口，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说了声请进，就见下手经理方健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唐总，望南县那边出了事。”

    “江东商业银行那边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二次审核贷款资料，把通商贸易公司给审了出来。”

    “现在以贷款资料虚假的名头要追回那七百万的款项。”

    “是吗？”唐龙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皱着眉想了想，轻松道：急什么急，这件事跟咱们有关系么？”

    “额”方健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

    因为在合同层面，这件事的确跟他们拍掌金融毫无关系。

    唯一有牵连的就是那家名为通商贸易的公司，以往的法人代表是方健，之后过户给了金浩，这之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法律层面的关系了。

    “可，可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操控的啊。”方健见领导表情不善，连忙改口道：“领导，我就是怕有心人针对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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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国福那家伙什么尿性您是清楚的，他可不会为了咱们背黑锅。”

    唐龙依旧表情轻松，道：“不怕，这件事轮不到我们背黑锅，即便要查也是到严华那里。”

    “咱们的严副行长可不比当初了，年关一过即将升任行长的位置，以后中山路就是他说的算，这点小事还怕摆不平？”

    “是吗？”方健一脸惊喜，“严副行长终于要去掉那个副字了？”

    “哈哈，老严还是很给力的。”唐龙感叹一声，问道：“对了小方，这笔贷款的好处费你打给老严没？”

    “打了打了，半个月前就打过去了，一共一百五十万。”方健屁颠屁颠的道。

    唐龙一挑眉，道：“那你小子还担心什么？镇定点，你这个怂样，让我以后怎么提拔你？”

    “对，对不起领导，我以后一定注意。”方健心情激动的答应道，已经开始幻想提拔后的职位了。看书溂

    等他走后，唐龙立马给老友严华拨打了电话，年关在即，严华根本不在海宁市。

    虽说中山路支行最有资历接班行长职位的人就是他，但万事都不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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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华趁着小年时期跑去了省城，想上下打点一番，也好给自己买一套保险。

    正在拜访领导的路上，突然就接到了唐龙的电话。

    双方喜气洋洋的客套一阵，拜完年后，唐总说起了那一笔七百万贷款的事情。

    听到分行要追回贷款，严华的态度依旧镇定，随口答道：“这事我清楚。”

    “你们也是，资料做的太不严谨了，分行那边刚好年底审查，这一查就查出了纰漏，可把田国福给害惨了。”

    “现在已经被停职，具体怎么解决还没定，搞不好还要降级。”

    “这事是我对不住老田，我会补偿他的，不过我就想问问分行的态度，万一认真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我们拍掌金融的头上？”唐龙面上轻松，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骗贷这事他没少干，以往也祸害过无数“背债人”，但这一次却太过诡异了。

    贷款批下来一个月都没有，竟然就事发了，令他不得不怀疑有人在针对自己。

    严华宽慰道：“就是例行公事而已，你怕个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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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查也是到田国福这里，他的失职又怎么会怪到咱们身上，你只需要把封口费给到位就行，老田还是可以信赖的。”

    听见严华的保证，唐龙终于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对了老严，那个金浩是你小舅子的好友。”

    “这么就抛弃了会不会不好？”

    “小舅子？”严华问道：“谁说的？”

    “陈瑚他亲口说的啊，说是他姐跟你的关系不一般。”唐龙有些懵逼的问。

    严华道：“简直放屁，老子几时成了他姐夫了？”

    “你，当初那小子不是你打招呼介绍来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他妈怎么不讲五百年前少林五祖的事情？”

    严华大发雷霆，骂完人后没好气的说：“陈瑚那小子该咋办就咋办。”

    “妈的，还拿无息贷款，他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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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唐，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是干慈善的，该怎么处理这事就怎么处理，跟老子没有任何关系。”

    唐龙笑道：“你这没有搞定人家亲姐姐啊。”

    “去你妈的，老子还有事，没问题别打电话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流氓公司

    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

    金浩不是傻子，出了这档子事之后经过了短暂的害怕以及恐惧，他立马就想到了拍掌金融公司。

    既然贷款是他们帮忙完成的，并且全程充当着操控人的角色，那么现在出了事，自己自然是要找他们解决。

    想到这，他说服死党陈瑚一同前往解放东路的拍掌金融公司总部。

    两人是第二天早上过去的，故意掐着上午十点这个黄金时间段，就是想成功面见拍掌金融的总经理唐龙。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兄弟俩并没有硬闯一楼的保安门岗，而是瞅准时机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混进了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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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楼直奔前台过去，通报后来的却不是总经理唐龙，而是一脸和煦的方健。

    “方经理，你们唐总呢？我有事找他谈。”陈瑚一脸高傲的问道，这副摸样就跟面前的方健档次不够，只有唐龙亲自过来才能对位一般。

    对于他不礼貌的态度，方经理也不在意，满脸堆笑的说：“二位，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唐总要拜访的客户太多，所以这段时间都不在。”

    “难道就不能让唐总回来一趟吗？”陈瑚不死心的问道。

    站在一旁的金浩也跟着请求道：“我们有要紧事找他，方经理，你就帮帮忙。”

    方健苦笑着摇摇头，说：“二位小兄弟，唐总要是在肯定会见你们的。”

    “可惜他不在啊，这会儿人应该还在省城，你们要见他就只能去江东了。”

    “不过真有要紧事找我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均没有说话，方健笑道：“我这也忙着呢，年底了还有两天就放假，你们要是没事情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转身便走，看样子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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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浩跟陈瑚立刻慌了，连忙拦住方健，金浩陪着笑脸道：“方经理，别，别走嘛，我们的事找你也成，也成。”

    “呵呵，这不就完了吗。”方健道：“跟我走，去我办公室详谈。”

    路过茶水间时，方健冲里面的人吩咐道：“小李，到两杯果汁儿过来。”

    来到方健的办公室，不等对方落座金浩就火急火燎，结结巴巴的道：“方经理出事了，出大事了”

    “哦？”方健一挑眉，漫不经心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包和天下的好烟出来，一边拆盒一边问道：“出啥事了？小金，你说话咋只说一半。”

    金浩因为情绪有些激动，突然就结巴起来，还是旁边的陈瑚沉的住气，按了按死党肩膀。

    然后帮着叙述道：“方经理，那笔贷款出问题了。”

    “按照你们先前的说法，小浩是不会遭遇银行催收的，这笔账到最后就是呆账烂账，最多上征信记录。”

    “但现在跟你们当初说的完全不一样啊，昨天下午银行的人就找来了。”

    “这样啊。”方健扔了两只香烟过来，语气轻松的道：“慌什么，不要慌，凡事都能解决，先抽根烟，咱们慢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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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瑚跟金浩此刻哪有心情抽烟，陈瑚道：“这事你可得给我们妥善解决，要不然我非得找唐总说理去。”语气稍微有点威胁的意思。

    “找唐总？”方健差点没笑出声，一脸无奈的说：“这事你找唐总也没用啊。”

    “唐总他又不是江东商业银行的人，管不到银行法务部的律师。”

    两人万万没想到方健会这样回答，一时之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此刻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一名男文员端了两杯果汁进来。

    趁着这个空档，男文员屁颠屁颠的问道：“方经理，庆华建设的胡董已经逾期三个月了，一直没有回款，打电话给他本人也不接。”

    “我想着趁着年前去一趟他公司，然后去家里瞧瞧，您看怎么样？”

    方健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的问道：“胡董欠了咱们多少钱？”

    “额一共八十万。”文员回答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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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健听了，猛地一拍桌面，怒道：“八十万？你特么吃屎的啊，唐总不是有指令，年前一定要把账填平么？”

    说到这，他掏出手机播了个电话出去，开的还是免提。

    等了半天，里面传来一阵不在服务区的声音。

    方健的脸色随着机械女声越来越难看，到后来一把挂断，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姓胡的这笔钱一定要收回来。”

    “妈的，当我们拍掌金融是提款机啊。”

    “找不到他本人是？借钱的时候他不是登记过资料吗？”

    “直接带人去户籍地找，跟当地派出所打个招呼，妈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

    方健在陈瑚跟金浩眼中一向是以斯斯文文形象示人的，总是看他一副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模样。

    这让两人有种错觉，那就是他只不过是拍掌金融的底层员工而已。

    却没想到他发起脾气来如此暴虐，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两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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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那个男文员继续问道：“方经理，要是姓胡的他还是没钱还咋办？”

    “呵呵”方健一阵狞笑，随后一脸狠厉的道：“怎么办？凉拌。”

    “按照公司的老规矩来，先关狗笼子里关半个月，然后绑了他的家人，实在不行就剁两根手指，马勒戈壁的，总有让他服软的办法。”

    “知道了方经理，我这就去办。”男文员点头哈腰，正准备出门。

    方健又道：“姓胡的干包工头出身，身边肯定有不少细伢子，你多带几个人过去，必要的话拿他那个上初中的儿子开刀。”

    “知道了。”

    男文员离开了，却颠覆了陈瑚跟金浩的三观。

    本以为拍掌金融是正规的金融贷款公司，现在看来与事实情况严重不符啊，从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这就是家流氓公司。

    又是关狗笼，又是剁手指，还要绑架欠债人的子女，不是流氓公司是啥？

    金浩跟陈瑚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忽然有种身处狼窝的感觉，捧着热腾腾果汁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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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咱们说到哪了？”方健笑眯眯的问道。

    “额额说，说”陈瑚结结巴巴，再没刚才那股子傲气了。

    金浩则硬着头皮道：“方经理，您可得救救我呀，我的店铺还没开张，银行的律师就找上了门，还说要提前归还欠款。”

    “这可是七百万的巨款，我就算卖肾也还不起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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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瑚万万没有想到跟着金浩一起跑一趟，居然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顿时就慌了，色厉内荏的吼道：“我要见唐总，我要见唐龙。”

    “江东商行的严行长可是我姐夫，你信不信我让他打电话给你们老总。”

    方健才不吃这一套，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嚣张的说道：“打啊，有本事现在就打，看你那个严行长鸟不鸟你。”

    “妈的，没本事就别学人借钱，借了钱就要还，不还弄死你！”

    知道此事陈瑚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可木已成舟，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能咋办？

    望着虎视眈眈的方健，陈瑚差点没吐血，再也不敢与之硬刚了。

    金浩见死党陷入如此境地，也被吓的魂不附体，追问道：“方经理，我那事呢？那七百万的大头可都是你们公司拿的。”

    “现在却要我来背这个债，怎，怎么都说不过去？”看书喇

    已经撕破了脸皮，方健也不端着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金浩，一字一顿的讲道：“背债的时候相关条款是不是跟你讲的非常清楚？”

    “一手钱一手合同，真当你有很大的价值？借个名字就能赚六十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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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他有了主意，道：“找李瑁没用，这事还是得找严行长，以他的地位，一定能够压住方健那个比。”

    可找严行长也是件难事，陈瑚跟严华总共见了两面，根本不熟，思来想去还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姐姐陈珊身上。

    两人简单商量一阵便准备动身，此时金浩的手机忽然响了，接通一听，传来他父亲老实巴交的声音。

    “耗子，有个邮政人往家里送信，说是你欠了银行的贷款。”

    “你赶紧回来一趟跟人家解释解释，咱家没有外债啊。”

    听到父亲的声音，金浩欲哭无泪，答应道：“爸，我这就回来，您放心没事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陈家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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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电话中安抚好父亲，金浩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赶去。

    一路上的心情无比忐忑，脑子里只有恐惧这两个字，生怕邮政快递员送来的是江东商业银行去法院状告自己的传票。

    发生昨天那件事之后，他就在网上查询了相关资料的。

    越看就越心惊，按照他先前的理解以及拍掌金融公司方经理的说法，这七百万属于抵押贷款的范畴。

    即便从一开始就逾期不还，也是走流程进行催缴款项，按照对方所说的流程，应该是先由银行部门进行联络。

    之后再转交给第三方催收债务的服务公司进行追缴，这个阶段起码要经历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期间通过电话网络邮件又或者各种虚拟渠道追讨欠款，所以说金浩是有充足心理准备的。

    哪晓得形势赶不上变化快，对方竟然绕过了方经理所说的中间程序，直接搞起了上门拜访那一套。

    金浩顿时就慌了，只觉得头顶之上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来的利剑。

    回到家邮政的快递员已经离开了，金浩向父亲解释一阵，费尽口舌才把他给糊弄过去。

    等了没一会儿，送完其他件的邮递员再次过来，拿着个es的大信封要求金浩出示身份证。

    后者生怕惊扰父亲，麻利的办完手续，随后带着大信封出了门，到房子楼下避险处这才敢拆开。

    战战兢兢的撕开封条，拿出里面的文件，本以为是法院的传票，哪晓得竟然是一封律师信。

    金浩长舒口气，简略浏览一遍信件上的内容，无非是银行要求提前收回那笔贷款的法律解释。

    “还有时间，还有翻盘的时间。”金浩这样安慰自己，随后便将这封信件扔到了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步行街茶舞功夫果茶铺子，陈珊提着小包过来看望弟弟。

    明天就是小年了，银行只上半天班，下班后的陈珊不敢回家面对李瑁，所以来到了步行街，想看看弟弟的店铺运营的怎么样了。

    本以为陈瑚会在店里，哪知除了两名店员之外，再没其他人。

    一番询问后得知，陈瑚竟然来都没来，这可把陈珊给气的啊，当场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小瑚怎么能这样，店铺刚刚开业才多长时间，他作为老板竟然不在，这样干怎么做的好生意？”

    胡娟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姗姗你搞错了？”

    “你弟弟一大早上就出了门，应该是上班去了啊。”

    “店里根本没人，他肯定是出去玩了。”陈珊没好气的说道。

    “妈，他要是回来你一定留住他，这么干怎么行，我非要跟他好好谈谈。”

    “知道了知道了，你弟弟不会有事的。”

    胡娟跟陈珊不同，对于儿子的信心足的很，并且她也认为陈瑚做的没什么错误。

    当老板嘛，主要的工作便是管理下属，一天到晚窝在那个小小的果茶店铺里干活算怎么回事。

    没多久陈珊就回了家，一直到傍晚七点陈瑚才露头。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走路摇摇晃晃的，打开房门之后嚷嚷道：“妈，肚子饿了，饭做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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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一脸厉色的亲姐姐，嬉皮笑脸的问道：“姐，你也来了啊。”

    陈珊瞧见弟弟酒气熏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干啥坏事去了？一整天不回家，也不在店里，我看你那两个员工把店铺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陈瑚却丝毫没有承认错误的态度，一脸无所谓的辩解道：“作为老板我怎么能待在店里呢。”

    “我不在那是跑业务去了。”说到这，他还打了个酒嗝。

    胡娟见状心疼死了，赶忙吩咐老伴去煮姜丝可乐，说这样能够解酒。

    并且还训斥着女儿道：“姗姗，你就别为难你弟弟了，他也不容易，这么辛苦无非是为了店里的生意嘛。”

    陈珊冷笑着说：“就一果茶铺子，还要跑业务？”

    “怎么？你一天时间都出去发传单了？”

    陈福星本来在厨房煮姜丝可乐，听见这话颠颠的跑出来，道：“你姐说的对，小本生意需要跑什么业务？”

    “你就应该守在店里，好好的把店铺打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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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口胡娟就怒了，瞪着双眼驳斥道：“老头子，你一把年纪了咋还这么迂腐？”

    “还有姗姗，你弟弟都这么大了，该懂的道理自然懂，不需要你来教训他。”

    “再说了，你自己的事情解决没？这么晚了咋还不敢回家？”

    “怎么？怕李瑁那小子戳穿你啊。”

    陈珊没有想到亲生母亲会这样讽刺自己，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跺着脚道：“爸，这事我有错吗？我还不是希望小瑚好？”看书溂

    “没错没错，姑娘，你别气你妈，她就这德行”陈福星见女儿老婆竟然吵了起来，顿时一脑袋包。

    正在此时，斜靠在沙发上的陈瑚忽然就站了起来，一脸委屈的冲着众人喊道：“你们别吵了，吵吵吵，把我脑袋都要吵炸了。”

    这一嗓子惊天地泣鬼神，震的客厅里的家具都颤了一下，其余三人也不敢言语了，有些吃惊的瞧着神情激动的陈瑚。

    “爸，妈，姐，出事了，我今天跑了一整天，就是为了这事。”

    “什，什么事？”胡娟一脸关切的瞧着他，问道：“儿子你大胆的说，有事妈顶着，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陈瑚则欲哭无泪的看着众人，然后一脸颓然的坐在沙发上说道：“拍掌金融就是高利贷公司。”

    “他们那的方经理今天喊我过去了，说是每个月还款七千不够，得还一万二。”

    “如果不还这么多钱的话，就要弄死我”

    拍掌金融公司是江东商行的严行长介绍的，而严行长又是女儿陈珊的爱慕者之一，听见这话的胡娟立马将矛头对准女儿。

    一脸严肃的质问道：“姗姗，到底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说每个月还七千就够了吗？”

    面对母亲以及父亲怀疑的目光，陈珊也懵了圈，弟弟陈瑚贷款创业的事情是严华主动要帮忙的。

    当初说好了是二十万的无息贷款，这才多长时间，拍掌金融那边怎么就不认账了？

    此时她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上前拉着陈瑚询问道：“小瑚，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去洗把脸，然后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胡娟关心儿子有事，赶忙将他扶起拉到卫生间，好好的洗了一把脸之后才出来。

    虽然陈瑚的精神依旧萎靡，但总算不像刚才那般糊里糊涂了，于是将拍掌金融的事情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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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自己的事，他也没有忘记死党金浩，一番添油加醋，把自己和对方塑造成了受害者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是简单的民事诉讼案件

    虽然两人行事作风不靠谱，但在这件事情上还真就是妥妥的受害者。

    不过老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前有车后有辙，事到如今两人谁也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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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陈瑚添油加醋的抱怨后，胡娟这个当母亲的都快被急坏了，当场就开始埋怨女儿道：“姗姗，这都要怪你。”

    “要不是你耍人家严副行长，他会这样玩弄戏耍咱们家陈瑚么？”

    陈珊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责怪自己，一脸委屈的辩解道：“妈，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初我说了小瑚的征信不过关，不能走正规渠道贷款，是您非要让严华帮忙的啊。”

    “最后介绍了那家叫拍掌金融的公司，现在出了事，您怎么把责任都推我头上了？”

    当初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正是胡娟舔着脸巴结上的严华，对方投桃报李，介绍了拍掌金融公司。

    哪晓得现在闹成这样，好好的正常贷款变成了巨额利息的高利贷。

    而且听陈瑚的语气，这个拍掌金融的势力还不小，看来是那种黑白两道都能够通吃的大家伙。

    陈家众人慌了，不由得他们不慌，此刻陈家除了这笔债务之外，陈珊身上还有一笔车融贷。

    虽说走的是正规渠道，利率也非常低，但毕竟贷款总额有十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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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贷不比房贷，还款期限跟个人商业贷款差不多，一般是一年至三年内。

    他们办理的是两年的，本想着两老贴一点，加上陈瑚的果茶铺子每个月的盈利，这两笔贷款都能按时缴纳。

    现在却出了岔子，拍掌金融那边每个月得还一万二，如果硬着头皮还的话也不是不行，那样一来两老的退休金可就打了水漂。

    仔细一算账，除了胡娟跟陈福星的退休金之外，陈珊每个月还要贴补一两千块钱才行。

    “这个亏咱们不能吃，找严华，姑娘，你赶紧找严行长。”胡娟一脸笃定的说道。

    陈福星也道：“姗姗，你妈说的没错，高利贷不比其它，他们这帮人不会跟咱讲道理的。”

    “现在每个月是还一万二，搞不好以后又要出幺蛾子，到时候你弟弟可就完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经过一番折腾，陈瑚的酒劲儿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此刻脑子稍微清醒点，拉着亲姐姐的胳膊哭诉道：“姐，这回您可得救救我呀。”

    “您要是不救我的话，我就彻底完了，还有，还有小耗子，他欠了你们银行足足七百万，如果每个解决办法的话，怕是一辈子都要当黑户了。”

    见弟弟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陈珊的心也软了，哪还有责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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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说穿了也不能全怪陈瑚，当初要不是严华的突然介入，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可自己跟严华又没有什么关系，该怎么跟对方说？

    想到这，陈珊便准备拨打李瑁的电话，此刻的李瑁可是市里的大红人，虽然级别没有严华高，但能量却不小，如果他肯帮忙，事情一定会不一样。

    胡娟见女儿要给女婿打电话，赶忙阻拦道：“你干嘛？”

    “我给李瑁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帮的上忙。”

    “糊涂，这种事怎么能给李瑁打电话？”胡娟一把抢过女儿的手机。

    陈珊还想抢回来，父亲陈福星突然伸手阻拦道：“你妈说的对，这事不能告诉李瑁。”

    “为什么啊爸，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咱们陈家的女婿，难道就不应该知道？”陈珊一脸不解。

    陈福星摇摇头：“你啊，还是太嫩。”

    “你难道忘记了以前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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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帽对小瑚本来就不看好，现在好不容易把关系缓和了点，又出了这档子事，要让他知道了，咱们陈家今后在他们李家面前还能抬得起头？”

    老头子在国企里干了一辈子，官职不大，却非常要脸面。

    儿子欠下高利贷这事已经很让他汗颜了，如果让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女婿知道，他们老陈家的脸面也就丢光了。

    胡娟赞同的点点头：“姗姗，你爸的话没错，这件事不能让李瑁知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还是联络严行长，他那人还是很讲情面的，相信不会为难咱们。”

    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陈珊最终没有拨打丈夫的电话，而是把电话拨到了严华那边。

    此刻是深夜七点多，正是吃饭的点，严华似乎在参加一场酒局，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声音才安静下来，严华语气轻松的问道：“姗姗啊，你找我有事吗？”

    “严，严行长，这么晚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没啥，有事你就说，我一定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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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话，陈珊心中松了口气，于是将陈瑚以及金浩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头的严华依旧淡定，语气无比轻松的说道：“这件事啊，简单，我明天联络联络拍掌金融那边。”

    “都是老朋友了，不会把事情做绝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是吗？那真是要谢谢严行长了。”

    “啧，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说了，私底下不要叫我严行长，多生分。”

    陈珊一阵恶寒，还是老老实实的叫道：“知道了华哥。”

    “嗯，这样才对嘛，你跟伯父伯母说一声，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陈珊转述了严华的话，胡娟跟陈福星听了长出一口气，特别是陈瑚，整个人几乎瘫倒在沙发上，感叹道：“这回好了，小耗子终于不用当黑户了。”

    “你个臭小子还挺讲义气，自身难保居然还想着好哥们。”胡娟吐槽了一句儿子，眼里却全是欢喜的神情。

    她们三人心里的大石是落下了，陈珊却远没有这般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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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晓得又发生了一起县支行的违规贷款案件。

    孙倩焦头烂额，怒火万丈，立马就拨通了李瑁的电话，并且下达指令，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有了分行副行长的指令，李瑁仿佛拿到了尚方宝剑，直接通知远在望南县出差的马毅，让他对田国福实行停职外加深入调查。

    同时命令公司法务部的律师们对借款人金浩进行正式的起诉，务必要在放假前完成起诉工作。

    几名律师顿觉压力山大，距离放假不过两三天，法院已经处于半放假的状态，这个时候要把案子塞进去难度是非常大的。

    提出了异议后，李瑁果断道：“改换一下思路，这起案件绝对不是简单的民事诉讼案件，”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动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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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事案件与刑事案件虽然只是差了一个字而已，但论其本质却千差万别。

    民事案件以民事法律为基准，主要审理私人之间的争议案件。

    包括企业对个人，又或者个人对企业，最为严厉的惩罚无非是拘留十五天。

    在这起案件中也一样，江东商业银行方面起诉借款人金浩，因为违规贷款所以要提前履行还款义务。

    如果不履行，将会升级到法院强制执行的阶段，措施很多，包括不限于个人房产、银行账户、轿车的扣押然后拍卖。

    当然也有大众所熟悉的限制消费措施，比如说老三样，飞机酒店高铁，这些都与金浩无缘。

    在民事诉讼的框架之内，对金浩最严厉的处罚便是拘留了，十五天外加一千块钱的罚款就了不得了。

    可刑事案件就完全不同了，这起案件如果走刑事诉讼的流程，应该被归纳进“贷款诈骗”的范畴。

    按照相关法律条文，七百万元的贷款属于“数额特别巨大”的范畴，论刑期恐怕得十年往上，搞的不好还要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金浩有没有骗取贷款的行为？这个是现阶段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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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明显有，因为根据李瑁等人的实地调查得知，他作为法人的通商贸易公司就是个典型的皮包公司，以前有业务，并且业务量还挺大。

    但最近两年却处于停转状态，拿着这种空壳公司的股份进行抵押贷款那就是妥妥的骗贷了。

    银行信贷部的某些职员固然有问题，审核不过关，甚至进行包庇，但作为贷款的主体的金浩明显问题更大。

    有了领导的指令，银行法务部的律师立马行动，直接去了滨海区经侦大队。

    警察也是人，也要过年过节，区支队刚刚破获了一起跨省的电信诈骗的案件，从广西那边赶回来过年。

    哪晓得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上门报案了。

    一番询问，竟然代表的是江东商业银行，经侦队员们不敢怠慢，立马就把案子报告给了上级领导。

    距离大年三十还剩下两天，领导们收年货收的不亦乐乎，每天迎来送往忙的手都软了。

    得到手下的报告后紧张的不行，毕竟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商业银行，即便区经侦也不敢怠慢。

    主管刑案的副局长亲自督导，派遣手下支队长具体办案，并且与江东商行海宁分行的法务部律师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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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的动作快的很，仅仅半天时间就整理好了案件卷宗，并且做好了抓捕计划。

    区经侦分出两队人马抓捕骗贷嫌疑人金浩，一队直奔步行街电脑市场进行查封，另一队则埋伏在金浩的户籍地周围进行抓捕。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撒下，就等着犯罪嫌疑人上钩了。

    作为被抓捕主角的金浩却浑然不知，还在为银行上面催收的事情烦恼呢。

    他拉着死党陈瑚绞尽脑汁的想法子，企图逃避银行的法务人员。

    奈何两个臭皮匠怎么都顶不上一个诸葛亮，思来想去完全没有招数。

    陈瑚掏出软中华，递过去一支说道：“耗子，你也别急，这事我昨天就跟我姐说了，她已经在找严行长想办法了。”

    “你放心，有我姐出马一定能搞定的。”

    金浩对于陈瑚还是非常信赖的，闻言平静了一下，之后又不确定的问：“小瑚，那拍掌金融的唐总能听严行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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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他俩撕破脸，那倒霉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虾兵蟹将？”

    其实陈瑚也不能确定姐姐陈珊能够搞定严华，更加不能确定拍掌金融的唐龙会给严华面子。

    不过当着死党的面自然不能露怯，于是拍着胸脯子说道：“没问题，问题不大，你就相信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出事。”

    “对了，你店里什么情况？装修的进度咋样了？”难以深究这个问题的陈瑚立马就转换了话题。

    金浩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还不是那样，我铺子是简装，工厂店那样的，跟你不一样。”

    “再有一个星期就能竣工了，到时候就可以开业了。”

    “今天应该到了固定货架的时候，妈的，那帮装修工人说要给我打电话报告进度的，电话也他妈没来。”

    说着，掏出手机，本以为是工人们偷懒，却没想到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金浩望着好友苦笑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我太紧张了，昨天晚上忘了充电。”

    陈瑚拍拍对方肩膀安慰道：“没事的耗子，有哥在，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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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去你家拿个充电器，顺便吃饭，今天我请客咱们肯德基走着。”

    “谢了兄弟！”金浩一脸感动。

    两人回了金浩家，因为是中午时分，金浩的父亲还有母亲都在。

    两人烫了锅冷面，就着咸菜就算对付一餐了，哪晓得儿子跟儿子好友回来了，夫妻俩赶忙起身，热情的问着吃了饭没。

    金浩一向不怎么鸟父母，招呼都懒得打就钻进了卧房，陈瑚却不一样。

    从小在胡娟跟陈福星的教育下对于外人的礼貌还是没问题的，当然，姐夫李瑁则是个意外情况。

    “叔叔婶子，吃饭呢？”

    “是啊是啊，小瑚，听耗子说你的奶茶店开业了？生意咋样？”金正勋笑呵呵的问道。

    他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皱纹，留着短茬子的平头，身材结实矮桩，胳膊上的肌肉特别发达，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干体力活的。

    反观金浩的母亲就有点病恹恹的了，个子不高，最多一米五，身材偏瘦，站在一米七的金正勋面前就跟初中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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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瑚礼貌的回答道：“还行，最近放暑假了，生意还不错。”

    “嗯，那就好那就好啊，小瑚你好好干，可别辜负了你父母。”金正勋颇有感触的说着，冲媳妇小声道：“这孩子出息，比咱家耗子好多了。”

    陈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嘴巴一个不牢固，脱口而出道：“叔叔，你也别小看金浩。”

    “他的店铺也快开业了，到时候请您二位去剪裁”

    “什么？”金正勋似乎没有听清，眨巴眨巴嘴，一脸茫然。

    此时卧房的门被推开，金浩行色匆匆的出来打断道：“没什么，我俩还有事，晚上不回来吃饭。”说着便想拉陈瑚离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跟着就出现了一个老大妈的声音。

    “老金家有人不？街道人口普查，赶紧开门。”

 第一百九十六章 警察上门

    人口普查一般是十年进行一次，但这两年的情况却不同，街道办事处尤其谨慎主动，几乎每年都会查一下。

    主要目的是确认小区内的租户以及人员流动情况。

    不过一般是在春天的三四月份进行普查，因为这个时候刚刚过完年，外来务工人员刚刚进城，这个时候统计最合适。

    金浩跟陈瑚完全没有怀疑过年前小区租客基本回乡的破绽，正想上前开门，位于后方的金正勋却皱着眉头，轻声道：“你俩站住。”

    听见这话的两人没在动作，金浩更是回头不耐烦的说道：“怎么了？人家叫门我不开啊？”

    金正勋面容冷峻的瞧着儿子，又看看一脸茫然的陈瑚，以及满脸不解的妻子。

    问道：“耗子，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事？”

    金浩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敏锐，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胡扯什么，我犯什么事了？”

    金正勋吸了一口气，目光犀利的道：“既然没有犯事，为什么有人上门找你？”

    “找我？”金浩一脸的不可思议，指着房门方向道：“明明是街道的人，怎么就找我了？”

    “小兔崽子，一点都不老实。”金正勋见儿子嘴硬不承认，上前拉开了房门。

    门一开就闪电般的冲进来几名身材健硕的彪形大汉，均是虎视眈眈的模样，领头那个推开堵路的金正勋，大声问道：“金浩在哪？我们是滨海区经侦支队的，有事找你配合调查。”

    好嘛，还真是个陷阱啊。

    看着这一幕，金家客厅内的几人全都愣住了，特别是陈瑚跟金浩，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清。

    还是金正勋沉的住气，见状恭恭敬敬的询问道：“警察同志，金浩是我儿子，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警察们已经冲进了金家客厅，一番扫视已然寻到金浩的踪迹。

    两名队员二话不说就上前将其拿下，明晃晃的手铐铐在对方手腕上。

    这一幕可把金浩的母亲给吓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哭着喊着上前拉住儿子。

    警察们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想抢犯罪嫌疑人，两名年轻警员立马就想推开金浩的母亲。

    哪晓得那个敦实汉子突然动了，没看没怎么发力就将两人推到了一旁，同时口中喝道：“警察同志，你们就这样上家里来抓我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毕竟是木工工人出身，力气大，身板硬，岂是两个小年轻干的过的。

    那个领头的老警察见状，这才开口解释道：“你们就是金浩的父母是。”

    “金浩涉嫌一起骗取银行贷款的案件，现在要配合警方调查，请你们不要阻拦，要不然就是阻碍执法。”说完之后还把警官证给亮了出来，加上有社区的主任陪同，这件事看来是真的了。

    骗取银行贷款？听见这六个字金浩的母亲当即软倒在地，金正勋则上前搀扶，两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儿子金浩。直到警察将他带走，彻底消失在外面的过道里。

    社区主任见状，上前拉起金浩的母亲，又对金正勋道：“街道司法所有的律师，你们家要是请不起外面的律师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介绍。”

    “谢谢您，谢谢您。”金浩的母亲千恩万谢，满脸鼻涕眼泪，显然还没缓过来。

    社区主任离开了，金正勋将妻子安顿在椅子上坐下，见陈瑚还没走，于是问道：“小瑚，你跟耗子是同学，又玩了这么久，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瑚早就被刚才的状况给镇住了，一直没溜无非是双腿不受控制。

    此时听见死党父亲的话，差点没吓尿，嘴唇颤抖的回答道：“叔，我，我也不清楚具体的状”

    一句话还没说完，金正勋就严厉的吼道：“你俩天天混在一起，耗子出事你怎么可能不清楚？”

    “小瑚，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跟叔讲清楚，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救耗子。”

    在强大的心理负担，以及金正勋凌厉的目光下，陈瑚终究还是没有抗住。

    一股脑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包括金浩选择“背债”的动机，当然，当着人家父亲的面，他还是很鸡贼的，避重就轻，没有把自己介绍这事说清楚。

    “叔，耗子也是想发财，改善你们家的生活状况，哪晓得就这样被人给骗了。”

    金正勋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金浩母亲却扛不住了，越听就越心惊。

    她没什么文化，常年生活在社会底层，也没有任何见识，听陈瑚说自己儿子欠银行七百万的巨款，当即吐出一口老血，话没来得及说就昏死过去。

    金正勋赶忙扶起老婆，然后冲陈瑚吼道：“打120，赶紧的，你婶子有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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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瑚被这一幕给吓傻了，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拨通了救护电话。

    等了十来分钟，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随后便涌上来几名医护人员，用担架将金浩母亲给抬了下去。

    陈瑚全程目睹，心思极乱，见状还想跟着，金正勋却回头道：“赶紧回家，你小子怕是也掉进了陷阱里，回家跟家里人老实坦白”

    金浩母亲被送往了距离不远的老十一医院，因为是环卫系统的正式职工，所以有医保。

    不过救护车以及医院门槛费还是不能报销的，金正勋缴纳了两千块钱现金，随后等着妻子的急救结果。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传来喜讯，医生初步检查后妻子只是急火攻心而已，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金正勋打了一壶开水，默默走到妻子病床前，对方已经醒了，见到丈夫第一句话就说：“老金，你得救救耗子啊，他要是进去了一辈子就完了。”

    “嗯，嗯，知道了。”金正勋默默答应着，在医院呆了半个小时左右。

    然后出发回到小区，在社区主任的帮助下，给他安排了一名公益律师。

    两人马不停蹄前往滨海区经侦支队，抵达后又交涉了一番，得知此刻金浩正在接受问询。

    律师对于司法机关还是非常熟悉的，协助调查怎么可能亮手铐，警方必定是有了实质证据，这才采取强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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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师傅，你儿子的事不好办啊。”律师一脸为难的说。

    金正勋为人木讷，如此危急时刻脸上依然看不出慌张，问道：“律师，您就跟我讲实话，我承受的住。”

    “嗯，是这样的。”律师叹了口气道：“你儿子金浩的确涉嫌骗取江东商业银行的贷款。”

    “这笔钱是从望南县支行贷的，因为申报资料作假，所以触犯了骗贷的门槛。”

    “现在江东商业银行要追究到底”

    不等律师说完，金正勋就打断道：“您能查到是谁主导起诉我儿子的吗？”

    “你，你想干嘛？”律师一脸惊讶，不清楚面前的中年汉子想干啥。

    金正勋解释道：“我想跟他们谈谈，替我儿子求求情。”

    “因为这事很明显是我儿子被人陷害了，他虽然在银行贷款了七百万，但到他手里的只有很小一部分。”

    律师一脸犹豫，显然是不想帮这个忙。

    金正勋见状，将他拉到经侦支队外面的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从荷包里掏出一千块钱现金塞进对方手中。

    “您帮帮我，就当可怜可怜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能平安无事，我一辈子感激您。”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个中老手

    金正勋是装饰公司的木工，按理说工资不错，但这行也分个淡季旺季。

    旺季的工程接不完，一个月起码上万块的工资，可到了淡季就不行了，底薪都不一定拿的到。

    他们一家从延边迁到南方也很多年了，陆陆续续攒了十几万块钱。

    买下老城区的房子也没两年时间，还欠了不少外债，这两年过的可谓是节衣缩食。

    所以能够拿出一千块钱给律师，已经是金正勋下了血本。

    律师见对方一脸热切，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些是个人隐私，站在我这个角度不能破坏规矩。”

    话音刚落，金正勋又掏出一千块钱，拿着两千块钱塞进律师手中。

    “您帮帮忙，只需要告诉我银行负责人的电话，我私底下找对方谈，他们起诉也是为了钱，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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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正勋想了想又道：“我家里有一套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很便宜，现在值点钱，您帮忙跟银行的人说说，我愿意拿房子抵我儿子的债。”

    按照常规的流程来说，要么就不进行刑事诉讼，这样原告被告还有协商的余地。

    一旦启动了刑事诉讼的程序，那事情可以说就跟原告方无关了。

    由公诉机关对被告进行起诉，七百万的案值算是特别巨大，赔不赔钱都要坐牢。

    这只是官面的说法而已，再实践过程中，像江东商业银行这种地方上的特大企业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想要撤案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律师看了看可怜的金正勋，又瞧了瞧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不留痕迹的把两千块钱收进了公文包。

    小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金先生，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有一点，我是不会把银行负责人的名字告诉你的，但是我可以约对方见面。”

    “你们见面的时候我要在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金正勋听了律师的说法，连连点头道：“成，成，没问题，您尽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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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亲眼目睹死党被警察领走的陈瑚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整个人不光慌了，还极度的恐惧，生怕自己跟对方同一个下场。

    火急火燎的回了家，把事情给父母一说，胡娟跟陈福星也慌了，立马联络远在银行的女儿。

    银行只上半天班，陈珊已经回了家，刚进门就接到父母的电话，马不停蹄的回了娘家，一番询问后才得知弟弟好友金浩被警察捉拿的事情。

    胡娟继续埋怨女儿道：“你昨天不是打了严行长电话的吗？怎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陈珊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昨天在电话里严行长的语气很和善啊，还说什么都是老朋友，不会把事情做绝。

    现在金浩直接进去了，罪名还是贷款诈骗，半边屁股已经坐在了监狱里。

    陈珊不敢想象自己的亲弟弟会有什么下场，在母亲的催促下再次拨通了严华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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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可就没有昨天晚上那么顺利了，一连播了两次电话，对方均没有接。

    陈珊等了会儿，拨通第三次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接通。看书喇

    话筒里传来严行长懒羊羊的声音，“姗姗，找我有事吗？”

    “严行，严哥，出事了。”陈珊情绪激动的说道。

    “什么事？”严华不温不火的问道，貌似还没有睡醒。

    于是陈珊将中午发生的事情讲给对方听，严华却依旧轻松，反而开始给陈珊上课。

    “姗姗，你也在这行干了这么久，那个金浩的行为本来就有问题，被起诉也是应该的。”

    “小瑚的事没那么严重，我给拍掌金融那边讲讲，我这两天就回海宁，咱们假期抽个时间见一面，也好商量商量小瑚的事情嘛。”

    对方什么意思陈珊心中门清，思来想去，为了弟弟的安危还是得忍一忍，于是答应道：“行。”

    挂了电话，严行长得意的吹了个口哨，转念又想到金浩被起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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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也得到了实惠，那五十万抵你多少年的工资了。”

    “既然拿了钱，有些话就不要胡说，以免闹到最后大家都收不了场。”

    田国福不是笨人，这点道理自然懂，在电话中不停打着包票，表示着对严华的忠心。

    按照常规来说，这件事到此也就算终止了，提供虚假资料申请贷款的金浩被起诉捉拿，批复这一笔贷款的信贷主任被停职。

    银行高层接下来的重点将会放在如何追回欠款上，金浩家人卖房卖地，掏空三辈的积蓄还债。

    但却依旧还不上七百万的巨款，最终只有坐牢一条路可走。

    剩余还不了的部分将会被分行做成呆账体现在信贷年报中，分行每年是有及格线的，通常是百分之九十。

    也就是说剩余有百分之十的空余，这笔贷款最终将成为死账，然后淹没在江东商业银行的历史洪流之中。

    严华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可以说他是各种老手，并且从未失手过。

    当年李瑁的那一笔违规贷款也是如此，只不过此刻的情况有所不同，田国福属于心甘情愿并且拿了好处的，而李瑁则是年纪太轻被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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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怎么说，事情都在按照严行长的设计往下发展，只要田国福这个环节不出问题，那么火就烧不到他的身上，可以说他在帮助拍掌金融前就已经为自己设下了一道严密的防火墙。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能糊弄过去

    胜利街司法调解中心，这里是区司法所的场地，主要承担司法调解工作。

    负责这起援助案件的律师拿了金正勋的钱，自然要干活儿，透过警方的关系联络上了江东商业银行这边的负责人。

    约他来到司法调解中心与金正勋面谈，希望能够和平处理金浩骗贷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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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说银行这边的负责人是孙行长，但她这种级别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

    并且她早就将那件全权下放给了中山路支行的李瑁，所以前来司法调解中心的人银行律师之外，还有李瑁。

    “按理说这种刑事案件是不能够调解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金先生诚意满满，希望能够补偿贵行在这次事件中的损失。”

    公益律师姓黄，从业年限比较长，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区里绝对算是人脉极广的类型。

    这种事他没少干，轻车熟路的很，多年以来兢兢业业收益也相当不错。

    几乎丢掉了主业，一心扑在公益援助的事业上。

    与李瑁同来的银行律师姓林，按照他的想法是拒绝这次谈判，毕竟涉及到七百万的巨款，金浩及其家人不可能全款赔偿。

    可知道内情的李瑁却非要走一趟，想要见见嫌疑人的父亲。

    林律师不屑的撇撇嘴，随口道：“七百万能够一次性还清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行将会考虑撤销起诉，如果还不清那咱们也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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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律师没说话，将目光看向身边的金正勋，这两千块钱的功能只是牵线搭桥，现在已经见到银行的方面负责人，他也就功成身退了。

    金正勋没什么文化，不懂法律层面的问题，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面见银行的人无非是想替儿子减轻罪责，于是毫不犹豫的将拍掌金融给扯了进来。

    “对不起您二位，我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都是我的责任。”

    “我家值钱的就是房子，现在的市价差不多七十万，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抵给银行。”

    林律师闻言“噗嗤”一下乐了，搬着手指算道：“金先生，你儿子的这笔贷款一共有四样抵押物。”

    “一套商品房，一套商铺，一辆奔驰豪车，还有通商贸易百分之十的股份。”

    “房子商铺跟豪车加起来值四百万，百分之十的股份一文不值，你家一套房子才七十万，余下两百三十万我们银行找谁要？”

    “实话跟你说，如果七百万的款项能够还回来，我们银行还会考虑撤诉，但现在你这一方明显还不起，我们就只能跟你们说声抱歉了。”

    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黄律师赶忙起身劝，好不容易才将林律师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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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先生，不是我们银行为难你们，而是你儿子这次太出格了，我们银行的资金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而是储户一分一厘存的。”

    “依我看你也是上班族？七百万是什么概念你应该比我清楚，这笔钱你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回来，你儿子倒好，动动嘴皮子就弄到手了。”

    “实话跟你说，批复贷款的人已经被停职了。”

    林律师巴巴的说着，金正勋始终听着，不敢插半句嘴。

    直到他说完，这才回答道：“我知道，我都懂。”

    “可是您二位也要清楚一点，我儿子也是被人陷害了。”

    “他年纪轻轻哪会有商铺跟房子，更别谈豪车还有公司的股份了。”

    “这件事其实另有内情，他是遇上一个专业的贷款公司了，我也是打听到的，这家公司替他包装，之后再向银行方面借钱。”

    “并且贷款后他也没有到手多少钱，大概六十多万，我家里这套房子七十万，就算是替他还债了。”

    金正勋早就在家里核算好了，儿子只拿了这笔贷款的六十多万，那么他就把房子抵押出去，刚好能够偿还这笔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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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立刻准备法律文件，我要起诉田国福。”

    “什么？”林律师都惊呆了，田国福到底是内部人士，这起贷款说穿了只不过是他的失职而已，如果这样就要进行起诉的话，那银行内部的其他员工该怎么想？

    李瑁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怀疑他勾结拍掌金融公司，共同骗取银行的贷款。”看书溂

    “这事你放心去办，我会通知孙行长，让她给你下达相关命令。”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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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孙倩作为省城人，已经准备驱车回家。

    临出发前突然接到了李瑁的电话，听了对方的情况汇报跟意见后，她果断给分行法务部下达了命令。

    让法务部暂时以渎职的罪名进行报案，可事实却并不是孙倩想的那般简单。

    渎职罪这个罪名是指公务人员，江东商行属于私营企业，给田国福套上这个罪名显然不合适。

    双方花费了半个小时讨论，最终将田国福的罪名定格在滥用职权罪上。

    商议完成后已经下午三点，现在要想报案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孙倩经过简单的思索，决定在初五上班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李瑁在江宁地产公司加了好几天班，现如今江宁地产的前期筹备工作已经完毕。

    资金充足，根据领导们的计划，准备开年后就重新启动滨海阳光城的项目。

    虽说是重启，但其实却是改造，因为这个项目在大发地产手上就没有好过，许多工程都是赶工完成的，质量参差不齐。

    质量问题主要集中在小区内的硬件设施上，拆了重建就行，这一点好解决，无非是投入人力财力还有时间就能改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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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难解决的地方是绿化问题，大发地产的宣传名册上小区拥有百分之四十的绿化覆盖。

    可实际规划却连百分之十五都不到，远低于住建局的标准。

    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是在市长徐忠手上重生的，又招商引资来了省里的金融企业。

    按照现在的程度，开开绿灯问题不大，绿化率适当的增加到百分之二十，就算是对相关部门交差了。

    可即便到了百分之二十，距离大发地产当初公开宣传的还是有差距。

    毕竟还有一百多名购房者呢，如果按照百分之二十来施工，那么对于这帮人就有欺诈的嫌疑。

    可如果按照起先宣传的百分之四十来改造，那工程量又太大了，并且土地面积就这么大，要增加绿化覆盖的话肯定得拆除许多公共设施。

    其实按照大发地产第一次递交的蓝图来看，百分之四十的绿化率完全没问题。

    但为了更能吸引商务客户，霍景良又命人做了另一套规划，原先绿化的地方被他建造了一条五十米长的商业街。

    位置在滨海阳光城一期跟二期中间，零零总总加起来多了七十多套商铺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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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面已经落成，如果要完成当初向购房者们承诺的绿化面积，那就要拆除这一排排门面。

    因为这事江东信托公司的杨建业也犯了难，一方面是群众利益，另一方面又是自身以及江宁地产的利益。

    这些门面可比住宅值钱，滨海阳光城当初的预售价格在每平米九千块钱，而门面则是一万七。

    经过两年多的时间，又往上涨了两三千，七十套门面商铺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此杨建业召开了一次内部管理会议，各个股东都参加了，保留商铺的意见还是占了大多数。

    谁都不是慈善家，当初选择以公司债权入股江宁地产无非是这笔钱收不回来，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罢了。

    现在项目终于到了重新启动的阶段，如果再进行大改，那这些损失又有谁来承担？

    李瑁作为董事会秘书，对此坚决反对，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江宁地产是在市政府的扶持下成立的，滨海阳光城就是第一个项目，如果连第一个项目都偷工减料，那以后怎么在地产业立足？

    名声是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不是钱多实力强就能够瞬间扭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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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李瑁是董秘，但在董事会的众位股东面前，他的分量还是太轻，一席话不但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反而引来了不少不满的目光。

    此时范佳佳也发言了，作为江宁地产的总经理，她并没有无条件的支持那帮股东，而是认可了李瑁的话。

    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两名股东表示反对，双方就此话题进行激烈的讨论。

    讲了会儿，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杨建业有些不耐烦了，一拍桌子道：“行了行了，这件事暂时搁浅。”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大家伙好好过个春节，等节后再进行讨论。”

    江宁地产股份最多的是江东信托，与海宁市政府班子关系最密切的也是杨建业，他的话没人敢不听。

    散会后杨建业把李瑁跟范佳佳叫到了办公室，简单交代了下工作，随后返回省城。

    李瑁也打道回府，刚进门就见到了愁眉苦脸的陈珊。看书喇

    “你没回爸妈家？”李瑁有些好奇的问。

    陈珊道：“明天不是要回河东县吗，我提前回来清清行李，对了，这次回家要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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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珊作为李家的儿媳妇，已经整整三年没有随同李瑁回河东县了。

    双方的关系早已降至冰点，但这回却不同，她怀了孕，夫妻间的关系得到了史无前例的缓和，所以李瑁邀请对方一起回家看看母亲跟大哥。

    陈珊本不想去婆家，因为她的肚子是假的，此刻因为弟弟的事情又一团乱麻。

    万一出了纰漏，让李瑁知道了内情，好不容易缓和的夫妻关系又会破裂。

    但做妻子的怀孕，连婆婆的面都不见，这又怎么都说不过去，在父母的劝说下，陈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李瑁好奇的问，一进家门他就觉察到了妻子的异样。

    陈珊连忙抬手撩头发，有些慌张的回答道：“我没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而已。”

    “是吗？那你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坐长途车呢。”

    “嗯，知道了，知道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回了河东县，刚下长途车就在客运站门口遇见了大哥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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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开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一看车牌，竟然还是县委的号段。

    李瑁打趣道：“哥，混的不错啊，竟然都开上市委的小车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旭最近春风得意的很，本以为招商引资的工作非常困难，可弟弟李瑁帮忙，帮他搭上了宁国辉的线。

    宁老板对于在河东县开设四星级酒店的事情非常上心，已经跟县委的领导洽谈上了，双方正在磋商具体的出资问题。

    作为头功的李旭，在旅游局的地位更加稳固，同时待遇也有质的提升。

    甚至被分配了一辆县委的专车，专门供他使用。

    “都是沾了你的光呀”李旭呵呵笑着，忽然瞧见跟在后面的陈珊，热情的打招呼道：“弟妹，你来了啊。”

    好几年没见，即便是血亲关系也会逐渐淡漠，更别谈丈夫的哥哥了，陈珊似乎有些晕车，用手捂着嘴，点点头道：“大哥你好。”

    “好好，这里风大，你又有身孕，咱们赶紧上车，我拉你们回家。”李旭接过李瑁手中的行李，招呼两人上车。

    随后一脚油门往县城中心地带驶去。

 第两百章 春节2

    得知今年儿媳要回来，许秀娟早早就把家里打扫的焕然一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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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卫生做的好，还在大儿媳的帮忙下简单布置了一番，小院子里挂了不少红灯笼，门口也贴上了暂新的春联。

    农历春节的氛围特别浓厚，李瑁的大嫂张静在县招商局工作。

    职位不高，只不过是基层科员而已，每天的工作主要就是迎来送往，以前她总是抱怨，说是丈夫没出息。

    虽然是旅游局的副局长，但却是个虚职，连她这个普通科员都不如。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李旭拿到了县优秀劳动者的称号，又被上级委派负责县里四星级酒店的筹建工作。

    她这个招商局的普通科员也跟着水涨船高，从往日的无人问津到现在成为领导面前的红人。

    对于中年男女来说，事业好了，一切都好，张静费心费力的帮着婆婆装点家里，一句怨言都没有。

    两人正打扫着院子，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许秀娟抬头一看，就见儿子领着儿媳妇回了家。

    赶忙扔下扫把出门迎接，一口一个姗姗的叫着。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要吃年夜饭，除了李家众人之外，县公安局的局长姜强也领着媳妇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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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李建国徒弟，当年主办的银行械劫案，几乎是亲眼看到师傅被歹徒一枪打死。

    那副惨烈的画面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心结，进了门跟大家打了招呼后就默默的领着媳妇给李建国上香。

    “师傅，我对不起你”姜强小声絮叨着，余光瞥见李瑁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帽，我对不住你，当年没能保护师傅，还让那几名匪徒逃跑了。”

    李瑁拍拍对方肩膀，宽慰道：“这也不能怪你。”

    “要怪就怪那几个抢劫犯太猖狂，抢银行不说，还打死公安局长，简直无法无天。”

    看见李瑁咬牙切齿的模样，姜强道：“你放心，我一直在追查这件案子，相信有生之年一定能够让那些匪徒付出代价。”

    两人小声说着话，客厅的饭已经全部端上桌了，许秀娟喊道：“吃饭了，赶紧过来。”

    “知道了妈。”李瑁答应一声，拉着姜强上了桌。

    李家很久没有这般聚在一起了，大儿子一家三口，加上小儿子夫妻，还有姜强夫妻三人。

    看着这一幕，许秀娟满脸温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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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完话之后开始发新年红包，她是退休高中老师，退休费高的很，每个月有八千多块钱。

    加上她平常不怎么花销，所以存了不少，此刻发红包都是两千一个。

    虽然是新钞票，但依旧很鼓，差点没把红包给撑破。

    这餐饭吃的祥和无比，吃完后姜强夫妻告辞离开，许秀娟则拉着陈珊进了里屋。

    面对热情的婆婆陈珊有些不适应，坐在床铺边缘有些心虚的问道：“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咱俩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就想跟你说说话。”许秀娟说着，从老旧的五屉柜里拿出一叠钞票。

    看厚度起码有两万，塞进陈珊手中，叮嘱道：“姗姗，你现在怀了孕，可不能像以前那般减肥了。”

    “想吃什么就买，没钱了跟妈说。”

    陈珊捧着钞票，脸上布满迟疑，说到底她欺骗李瑁也并不是处心积虑的，而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了。

    见李瑁母亲对自己这么好，心中难免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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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完话许秀娟拉着儿媳出了卧室，此时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张静跟女儿李悦悦看的津津有味。

    至于李旭跟李瑁则在院子里讲话。

    “小弟，江宁地产到底只是个新公司，比不上江东商业银行，你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银行上，这里才是你的根基。”

    “大哥我知道利害关系，等滨海阳光城这个项目搞定了，我就准备向杨总辞职的。”

    李瑁不是傻子，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论个人的发展速度，肯定是江宁地产要快的多。

    毕竟是杨建业一言堂的公司，只要把公司事务处理好，升职不是问题。

    反观在银行混就难多了，并不是你业绩好就能上位的，可一旦成功上位，好处也是大大的。

    更何况信贷才是他的本行，这么多年一直在这个行业打拼，如果改行的话个人的优势也就没了。

    见弟弟看的如此透彻，李旭苦笑一声道：“你比我聪明，看事情也看的比我通透，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啊。”

    “好好干，咱们兄弟一起努力，日子一天会比一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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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李瑁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唐嫣的短信息。

    他不自然的看了眼大哥，见对方起身回屋，于是扔掉手中烟头查看信息。

    内容比较常规，很简单的新年祝福而已，大概率还是群发的，李瑁思来想去，回了句“新年快乐”。

    随后便关闭手机走进屋子同家人一起看电视。

    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大家才散场，李瑁夫妻被安排在西屋睡觉，陈珊正在洗澡，他刚躺下没多久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陈珊裹着浴袍走了出来，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后就准备往李瑁的被窝里钻。

    后者见状一愣，拒绝道：“妈说了，怀孕头几个月不能干那事，对胎儿不好。”

    按照陈珊的想法，虽然欺骗了丈夫，却还有补救的机会，加快点步伐，怀上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哪晓得计划赶不上变化，李瑁并不是精虫上脑之辈，竟然担心对孩子有伤害。

    期望落空的陈珊只得钻进自己的被窝，因为心中忐忑，她一晚上都没睡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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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时就翻个身，又害怕惊动丈夫，导致对方起疑。

    在这种纠结的状态下度过了整晚，第二天又硬着头皮应酬李家人。

    时间很快来到大年初三，夫妻俩也该回海宁市了，李瑁将陈珊送回了娘家，立即开始手头上的工作。

    主要还是望南县支行的事情，虽然在过年期间，分行的律师却没有闲着，报案的资料已经准备，直接发到望南县公安局就行。

    李瑁并没有在市里操办这事，而是领着马毅跟林律师去了望南县，亲自将材料交到公安局。

    大年初五是迎财神的时候，乡下地方更加看重这点，早上八点左右县里就开始玩龙灯游行了。

    鞭炮炸的噼里啪啦的乱响，到处都是乱飞的红纸屑，气氛火热的很。

    田国福住在县政府旁边，房子是单位分配的，外观比较老旧，内里却被装修一新。

    起了个早床的老田准备出门拜年，目标正是支行的领导，第一站就是行长廖辉那。

    他虽然被停了职，但严华却打了包票，年后就操作他调离望南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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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行长什么实力不言而喻，田国福自己也没有闲着，走之前跟支行领导和缓和缓关系，对于自己今后的工作也好点。

    田国福早就梳洗完毕，正在客厅清点拜年的礼物，这年头不流行脑白金太阳神这些了，讲究个实用性。

    一般送礼都是烟酒，去行长家自然不能太过寒酸。

    田国福早就让老婆买了两条1916的香烟，还有两瓶茅台。

    “你好了没？咱早点出门早点回家，不麻烦廖行长安排午饭。”田国福冲卧室方向不耐烦的喊了句。

    话音刚落，客厅房门就被敲响了，他还以为是有亲戚过来拜年，上前拉开房门，就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你，你们有啥事？”田国福目瞪口呆的问道。

    领头的警察也不答话，而是亮明证件，随后反问道：“你是田国福？”

    “是，是我，怎么了？”

    “田国福，现在对你实行拘传手续，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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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响动传到卧室，田国福的妻子还以为是他在发脾气，正在涂口红了她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正巧看见丈夫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到底是妇道人家，见到这个阵仗直接吓傻了，隔了上十分钟才反应过来。

    立马拨通了廖行长的电话，说自己丈夫在家里被警察带走了。

    廖行长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有些尴尬的安慰道：“大嫂，老田有些事需要配合调查，你在家放心，他不会出啥事的。”

 第两百零一章 田主任被抓

    田国福出事是肯定的，大年初五早上被带进了望南县公安分局的拘留室内。

    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直到老田抓心挠肝的时候，办案民警才出现。

    到底是支行信贷部门的主任，并没有像普通人那般慌张，依旧气定神闲，见到办案民警就理直气壮的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还滥用职权罪，我都没有公职在身上，怎么违反这个法律了？”

    办案民警经验丰富，老辣，根本不搭理田国福，端着茶杯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同事准备笔录的相关资料。

    期间看都不看老田一眼，貌似对面的位置上没有人一般。

    田国福见状，情况不自觉的就激动起来，嚷嚷个不停，说警察抓错了好人。

    叫了会儿似乎是叫累了，又提出要见江东商业银行望南县支行的行长廖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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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见廖行长，这就是场误会，我没有犯滥用职权罪”

    “咚咚咚”

    田国福话音刚落，办案民警就敲了敲桌面，一字一顿的道：“没人说你是滥用职权罪。”

    “田国福是？刑法一共有四百多条，经济类的犯罪也有一百七十多条，你就放心，总有一条能够把你装进去的。”

    办案民警一边说着，一边查看手中的资料文档，顿了顿，又笑着道：“这边传来了新消息，你的罪名是违法发放贷款罪。”

    “起诉人是海宁市江东商业银行，你这边有什么要交代的？”

    听到这个罪名，田国福直接呆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违法发放贷款罪。

    不用细想就知道指的是什么，真有这么具体的罪名？

    田国福从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被这个罪名逮捕，而他自己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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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我没什么好交代的。”

    办案民警也不急，闻言冷笑一声，幽幽的说道：“既然你不懂法，那我就给你科普一下。”

    “违法发放贷款罪数额巨大或者造成重大损失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数额特别巨大或者造成特别重大损失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七百万收不回来的款项怎么都算是数额特别巨大了，你要是不老实配合调查的话，下半辈子就等着坐牢。”

    田国福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更加没有想到江东商行会报案抓捕他。

    一天前他还在后悔呢，为了区区五十万的好处费就丢了信贷主任的职位，想着等新年结束好好巴结巴结严华，让对方帮自己复职。

    哪晓得人算不如天算，年还没有过完就进了局子。

    后悔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现在的情况下只能坦然面对。

    要么死咬着不松口，看警方有什么证据能够起诉自己，要么就当个叛徒，把严华给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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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国福一生中有无数个纠结的时刻，却没有一回比现在更加如坐针毡。

    宽大的椅子上就好像有着数千枚钢钉在扎他屁股，刺的他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赌一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我要见江东银行的人。”

    办案民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在这个阶段你除了我们之外谁都不能见，先做笔录，等笔录做完送你进了看守所，然后你就可以见律师了。”

    听见这话的田国福再次陷入沉默，他深知一个道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不说不一定可以回家过年，但说了一定回不去。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银行交涉，以江东银行在江东省的地位，即便司法机关也要礼让三分。

    只有见到了主事的人，自己才有翻身逃脱的可能性。

    想通这一点的田国福便不再言语，任凭办案民警如何审讯他几乎是一个字都不吐露出来。

    逼急了就只有一句话，那就要是要面见江东银行的相关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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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还遇上了一块硬骨头，本来还胸有成竹的办案民警只得把消息通知给上级领导。

    大年初六上午，今天是送穷日，跟初五迎财神形成对比。

    田国福在公安局关了一夜，这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不停的思考着应对方法，顺带着还分析分析了此刻的局势。

    这单活儿是他帮忙严行长完成的，受益对象则是海宁的拍掌金融公司。

    这家公司不简单，崛起的这几年席卷了个人金融市场，赚的盆满钵满。

    据说背后的靠山也极度强大，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按照常规来说，背债在行业内早就形成流水线了，装扮公司、背债人、包括贷款银行方面都是打好了招呼的。

    各方人马全都有好处，谁也不会把事情戳穿。

    一旦出事背债人往前顶着就行，无非是就是老赖，信用黑名单嘛。

    已经穷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害怕变成老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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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笔贷款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背债人反悔了？银行内部有人告密？又或是拍掌金融那边不满把事情闹大的？

    思来想去，田国福还是认为是上头有人想要弄严华，除此之外他便想不出任何的可能性了。

    等了一夜，头发都快急白了，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吃过早饭的田国福被警察领到了昨天那个审讯室，不一会儿就进来几个人。

    除了昨天的办案民警之外，还有两民西装革履的男人，田国福立马就嗅到了同事的气味，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果不其然，其中一名年纪稍轻的男人冲办案民警道：“邵警官，请给我们一点空间，把审讯室的摄像头都给关了。”

    邵警官四十多岁，在望南县分局干了十几年，办案经验丰富，为人也有点耿直。

    听见这话不满的皱皱眉头道：“这样不符合办案流程。”

    年轻人并不生气，反而礼貌的笑笑，解释道：“我俩能够面见嫌疑人就已经不符合你们的办案流程了。”

    “关了监控也没啥，要不我联系一下潘局长，让他亲自跟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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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局长的名头，邵警官点点头妥协道：“让你们单独谈也行，不过有一条我得事先说明白，嫌疑人在我们局，如果出什么意外事故，责任得你们银行全部承担。”

    “没问题，邵警官您就放心，我们就是谈谈话，不会出什么意外事故的。”年轻人宽慰两句，将邵警官送出了审讯室。

    之后返回，同另外一人坐在位置上，笑眯眯的瞧着田国福问道：“田主任是。”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李瑁，是海宁分行下属的员工，这位是马毅，我的同事。”

    “听警方说你要向银行坦白，不知道有些什么消息要说？”

 第两百零二章 大消息

    田国福不是傻子，相反他算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见到银行的同事并没有慌张，反而冷静的确认道：“分行？你俩具体什么职位，是不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

    “啪”马毅已经不耐烦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能见你一面就是给你面子了。”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老实交代问题，继续在这里卖味儿的话，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把你送回警方的手里，到时候去看守所跟你聘请的律师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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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刚刚被抓听到这话，田国福或许会被吓的屁股尿流，但经过一夜的认真思考，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银行方面要动严华这个大人物，那就必须从自己这找到突破口。

    对于自己来说，最大的筹码便是有关严行长滥用职权的证据，自己一天不说，一天就是安全的。

    田国福信心十足的道：“送就送，了不起蹲监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马毅被气的啊，面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给撕了田国福。

    正欲发怒，坐在一旁的李瑁笑呵呵的伸手阻拦道：“老马，穷寇莫追。”

    “田主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对于这种已经站在悬崖边的人，咱们还是不要靠的太近。”

    他这话并没有控制音量，坐对面的田国福也听到了，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瑁呵呵一笑，随后又苦笑着摇摇头：“田主任，现在的情况你恐怕不了解？”

    “这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违规贷款案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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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的银行审查系统并不严密，各个地方上的金融信息也没有互通，出现贷款人提供虚假资料是很平常的事情。”

    “毕竟当年拿着身份证就能办信用卡，连签名都能造假。”

    “现在就不一样了，工商、信用、法院的信息都是公开的，上网就能查到资料。”

    “在咨询如此发达的今天，你老哥竟然还能违规批复贷款，简直就是把银行系统的人当傻子嘛。”

    面对嘲讽田国福一脸苦涩，忽然表情一凛，有些出神的道：“你是李瑁，我知道你，那起违规贷款是五年前发生的？”

    李瑁看向一旁的马毅，调笑道：“田老哥的记性还真不错，没有忘记咱们银行的大事。”

    说到这，他重新看向田国福，“既然知道我的事，老哥你怎么不吸取教训啊，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田国福无奈的摊摊手，不等他说话，李瑁继续道：“还是他们给的钱太多啊，面对诱惑，不是谁都能够抵抗的住的。”

    “既然田老哥你知道好歹，有些吓唬你的话我就不说了。”

    “实话告诉你，这件事很难搞，分行领导已经报给总部领导了，下来的指令就是要严办，地方上的司法系统也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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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们有领导们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干我想你也能够理解，无非是杀鸡儆猴嘛，老田大哥你说对不？”

    田国福叹了口气，李瑁的话说的很真实，他瞬间就明白了，苦笑道：“算我倒霉，撞枪口上了。”

    “我投降，我老实交代，只希望领导们也能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瑁瞧了眼马毅，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问道：“免除罪责也不是不可能，但要看你老田大哥能够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这玩意是对等的，我想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田国福点点头，一脸认真的道：“这起贷款的确有问题。”

    “不过我也只是受命办事，主事人不是我，而是中山路支行的严华。”

    早就有信息表明这笔违规的贷款跟严华有关，只是一直没有具体证据而已。

    现在田国福能够作证，那就完美了，李瑁心情有些激动，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露出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

    淡淡道：“这个消息不稀奇，除了严华，还涉及到海宁市的拍掌金融公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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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掌金融物色了那名叫金浩的背债人，然后从一名他们公司的客户身上转移了房产等抵押物给金浩。”

    “严华算是牵线搭桥的人，到你这就负责批复贷款。”

    “这些情况我早就知道了，换句话说，仅凭这些东西，还不能免除你的全部罪责。”

    田国福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如此锐利，竟然早就调查到了内情，他却不清楚，这起案子会爆发，完全就是惠来运输的秦宏走投无路，这才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效应。

    如果仅站在银行的角度，那么只会看到金浩，但站在秦宏的角度就不一样了，整个贷款的操作手法都能看清。

    田国福有些慌了，李瑁继续说道：“不过老哥你也不必担心，如果你能够提供风控部门的信息，想要剔除身上的罪名还是有可能的。”

    这起违规贷款的案件明显就是里应外合的结果。

    拍掌金融方面负责提供素材，田国福跟严华则负责提供贷款，但找银行贷款是绕不开风控部门的。

    所以他们在分行的风险管理部门一定有内应，要不然过不了这关。

    田国福显然知道关键在哪，此时有些惶恐的道：“李老弟，李经理，我真不清楚风控部门的内鬼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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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事都是严行长一手操办的，他也不会把这种关键人物告诉我。”

    李瑁有些不相信，撇撇嘴道：“你们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合作了这么久，难道这点情报都不知道？”

    “我我是真不清楚啊。”田国福急的跳脚，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

    李瑁见状冲马毅摆摆头，轻声道：“既然老田大哥不肯全力配合我们，那就算了，你等着走司法流程就行，到时候判了别忘了给我写封信。”

    说完，当真起身准备推门离开。

    田国福早就慌了，此刻的李瑁就相当于他的救命稻草，李瑁走了他就真的要坐牢了。

    想到这，把心一横，叫嚷道：“李经理，虽然我不清楚严华在风控部门的内应是谁。”

    “但有件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李瑁没有停下脚步，拉着马毅就准备离开，大门都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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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国福慌张中直接叫道：“事关六年前的河东县支行械劫案。”

    “我知道内情，我知道是谁策划的那起械劫案”

 第两百零三章 悬案

    六年前江东商业银行河东县支行刚刚从乡镇分理处的规模上升到支行级别。

    除了级别上的提升，因为县里领导的劝说跟大力招揽，江东银行总部还在河东县支行建立了一个二类级别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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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储资金超过一千万，主要功能就是海宁市下辖乡镇的资金保存和运输。

    正常流程是海宁市下辖乡镇将结算的资金运送至河东县金库存储，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再往外运送各个分点的备用资金。

    整个海宁一共有两个大金库，分别在海宁市分行储蓄中心，那里是个一类库，而河东县的就是个二类库。

    当时刚刚建造起来，所以安保措施还是非常严密的，可在防卫如此严密的状况之下，依旧遭遇了匪徒的惦记。

    跟美国好莱坞的大片里不同，这帮抢劫犯并不是什么使用高科技的牛人，也没有特别强大的火力，甚至连炸药都没有使用。

    只不过是时机找的准而已，趁着季度末扎帐，下辖各个分点运送资金保存的时候，他们采取了行动。

    据当时的银行监控资料显示，参与抢劫的只有区区三个人。

    三个人全都戴着头套，衣服鼓鼓囊囊穿的极为厚实，手拿土造猎枪以及仿制手枪，威胁银行经理打开了金库，随后搜刮出了大笔现金。

    大概在九百万左右，本来一切顺利，哪晓得被控制的银行客户中有一位正在办理转账的在职警察。

    此人正是李瑁的父亲李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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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建国当时是河东县公安局局长，本来在当班，因为儿子这边要在海宁市买房，所以他趁着上班时间跑出来进行转账。

    好巧不巧遇上了这起械劫案，等匪徒将大笔资金转移到面包车上正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拔出公安局配发的54式样手枪。

    一连两枪精准无误的打在两名匪徒的胸口心脏处，老李可是公安系统有名的神枪手。

    当年还在部队时就曾经获得过军区比武大赛的冠军，说是弹无虚发的神枪手都不为过。

    为什么要打心脏，而不打脑袋？因为人体在走动时脑部位置并不是固定的，且目标小，很难被击中。

    并且射击胸口的效果差不多，就算没能命中心脏部位，也能射穿肺部，子弹在进入人体后会有一定程度的翻滚，从而破坏大量的体内组织，导致嫌疑人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李建国本想两枪解决两名匪徒，然后全心全力对三名匪徒，哪晓得计划赶不上变化。

    被击中的两人竟然没有倒下，只是身体微微晃晃就进行了反击。

    土造猎枪跟仿制手枪的子弹不要钱般射向李建国，直接把他给打成了筛子。

    事后经过警方调查，确认三名劫匪全都穿了防弹衣，并且级别还不低，起码是五级往上，所以才能在李局长的枪下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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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防弹衣这玩意跟枪支一样，在国内是完全禁止的。

    并且防弹衣的技术要求比枪支更高，匪徒手中的土造猎枪可以再黑市购买到，但真正有作用的防弹衣是不可能买到的。

    即便有也是假冒货，根本起不到防弹的作用。

    五级防弹衣已经处于国际一线水平，六级甚至能够防范十米内散弹枪的射击。

    由此可见，三名匪徒不光提前踩了点，还有非常充足的准备。

    当年的械劫案发生后，警方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因为害怕河东县公安局的力量不够，甚至从省城调来了刑侦专家。

    不光对三名劫匪进行了追踪搜查，还从内部调查了所有涉事人员，结果很遗憾，什么都没有查到。

    时隔六年，那起案件已经成为一宗悬案，虽然警方始终没有放弃调查，直到此刻这件案子的卷宗还放在省刑侦总队里。

    但破获的几率却越来越渺茫，那三名胆大妄为的劫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诡异。

    李瑁本以为父亲的案子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哪晓得调查一起常规的违规贷款案件时，竟然能有这方面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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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国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竟然知道六年前银行械劫案的幕后策划人是谁。

    李瑁哪还绷的住，一脸惊讶的回过头大声质问道：“谁，到底是谁策划了那起案件？”

    此刻的李瑁表情狰狞，额头上全是青筋，样子就别提有多么可怖了，田国福整个人都呆住了，吓的脖子一缩，结结巴巴的道：“我，我知道点消息。”

    “不过，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公安机关不能起诉我”

    李瑁倒地一口凉气，返回坐在椅子上，克制着心里的冲动，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如果你的线索有价值，我会考虑代表江东银行撤销对你的控罪。”

    见他一脸坚定，田国福试探着问道：“你，你拿什么保证？”

    “我，我要获得孙行长的承诺，只要她发话不起诉我，我什么都说！”

    “妈的”李瑁骂了一句，再次威胁道：“田国福，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处境是？”

    “这件案子证据充足，根本不需要继续调查，我一走你就要被送进看守所，等待着你的只会是走流程，然后接受审判。”

    “你一把年纪，这点道理都不懂？需要我重新跟你科普科普法律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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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自己即将进看守所，田国福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椅子上。

    “提供了消息你还有一线生机，不提供的话你就等着坐牢，机会只有一次，怎么决定随你！”

    心情稍微平稳下来的李瑁假装起身，此时田国福再也绷不住了，脱口而出道：“我说，我说只要能宽大处理，我什么都说。”

    李瑁闻言冷哼一声，示意马毅将房门关好，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

    “好好说，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部讲出来。”

    田国福咽口唾沫，一脸丧气的道：“我，我先说明，我没有参与当年的这件事，你，你千万别给我扣上强奸犯的帽子。”

    “你放心，一码归一码，我不会随便冤枉人的。”李瑁没好气的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田国福舒了口气，这才开口道：“我当年在河东县分理处工作，职位是储蓄主管。”

    “银行金库归毛行长分管，我负责审查入库金额，以及跟分行对接的工作。”

    “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我还是记得那之前就有人找我打听过金库的储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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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出了事，我想，我想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

 第两百零四章 旧案重提

    虽然田国福口口声声说知道那起械劫案的策划人是谁。

    但实际情况却是他根本不清楚，见李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田国福吓的一个激灵。

    连忙补充道：“我我，我在河东县分理处工作了很多年，对于内部的情况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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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李瑁等人就疑惑过，霍景良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如此大笔财富的。

    众人先前认为霍景良捞的是偏门，资金来源很可能是黑吃黑，现在听了田国福的描述，这家伙难道是发了江东商业银行的这笔洋财？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说，到底是谁找你打听银行金库的资金状况？”李瑁喝道，脸上全是严厉。

    田国福哪敢怠慢，毫不犹豫的道：“严华，严行长，他当时还不是副行长，而是储蓄部门的经理。”

    听到严华的名字，李瑁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怎么哪哪都有这家伙出现。

    不光跟拍掌金融勾结，侵吞江东银行的资产，现在还涉嫌策划银行械劫案。

    李瑁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他跟银行械劫案有关联？”

    田国福回答道：“他除了找我打听这些情况之外，当时对于他的传言也很多。”

    “有些我能够确定，有些不能够确定。”看书溂

    “能够确定的就是他在08股灾的时候亏了很多钱，家里的房子都抵押给了高利贷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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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确定的是有传言说他挪用了银行公款，数目达到三百多万，然后在股市里亏了个一干二净。”

    “分行每个季度都要查账，最后账目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这股传言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有一点很可疑，那年国辉旅游投资公司找我们分理处拿了一笔贷款，就是他给介绍的，好处费是贷款的百分之十。”

    “这个钱有三十多万，我分了两万，严华他拿了大头，分了十五万。”

    “其实这种拿服务费的事情李经理您也清楚，行业内普遍的很，严华算是其中的老手了，照理说他赚了不少钱。”

    “但因为股灾他亏的一分不剩，所以我怀疑他策划抢劫案是为了填补账目上的窟窿。”

    李瑁道：“当年你为什么不跟警方交代这些线索？”

    “我，我，我跟严华是利益共同体，这些话咋说？更何况我也没有具体的证据。”田国福一脸惭愧，脑袋都快埋进裤裆里了。

    马毅冷笑道：“现在为了自保，所以就毫不犹豫的出卖当年的战友咯？”

    田国福吓的一哆嗦，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的，我也是没办法，严华职位越来越高，我一个小小的县级支行信贷主任，怎么可能扳的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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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经理，我把知道的情况都讲了出来，您高抬贵手，拉我一把，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一定配合到底。”

    李瑁扫了眼马毅，随后说道：“你提供的信息有用，但没有你想的那么有用。”

    “我会适当的考虑考虑，减轻你的罪责，记住一条，这件事不要跟除了我之外的人瞎说。”

    “知道了，我懂我懂。”田国福点头如捣蒜，哪敢不答应。

    李瑁跟马毅把看守的警察叫来，随后出了分局大院，上车之后马毅问道：“李经理，你真的认为六年前的那起械劫案跟霍景良还有严华有关联？”

    李瑁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道：“抢劫金库，拿了九百多万，走之前还打死了一名警察，等警方支援力量赶到前逃之夭夭。”

    “这种行动力，以及对于全局的控制力，你觉得是几个持枪悍匪能够完成的？”

    马毅露出会意的表情，道：“你说是咱们行里有内应？”

    “老马你觉得呢？”

    马毅想了想，脱口而出道：“我也觉得有内应，不过当年警方已经调查过，排除了所有人的嫌疑，案发时都没有查到，难道咱们现在查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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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更何况田国福提到的霍景良已经死了，就算他参与其中，这条线索也断了啊。”

    李瑁没说话，按下车窗，之后点燃一支香烟。

    抽了好几口，这才幽幽的道：“换个思路，既然咱们银行内部有劫匪的内应，那警方呢？警方那边会不会也有内应？”

    这么一想事情就更加通顺了，李瑁形容道：“假设严华是策划人，聘用三名匪徒实施抢劫，他则提供信息。”

    “等抢劫完成后，再由警方内部的人员擦屁股，抹除相关线索，从而切断那三名匪徒的踪迹，这样一来就诞生了这起悬案。”

    马毅倒吸一口凉气说：“那咱们还不能把这事通知给警方啊，万一被某些人知道了，怕是会进行破坏。”

    李瑁点点头道：“咱们自己查，这件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

    说到这，他又吩咐道：“违规贷款案件差不多了，咱们如实报给孙行长，该怎么处理就由她来决定。”

    “至于六年前的银行械劫案件，我准备先从霍景良那边开始下手。”

    “霍景良？他不是挂了吗？”马毅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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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笑道：“他是挂了，但他的侄子梁虎却没挂，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一点风都不知道。”

    说到这，他立马拨通了河东县公安局长姜强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姜强有些懒洋洋的声音：“怎么了小帽？找你哥有啥事？”

    李瑁直截了当的道：“强哥，不知道那个梁虎是什么情况，他的案子判了没？”

 第两百零五章 探视梁虎

    梁虎算是罪恶滔天，不光涉嫌组织嘿恶势力，还犯下了谋杀的特级重罪，轰动了整个河东县不说，在省里都算是有一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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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穷凶极恶之人，等待他的只有死刑下场，不过现如今不比当初，死刑算是刑法中最为严厉的惩罚，到了这一步核批的手续太多，往往需要好几年的时间。看书喇

    姜强闻言一愣，反问道：“你提他干嘛？难道你们银行还在追究大发地产的欠贷案件？”

    李瑁本想告诉对方实情，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全凭田国福狗急跳墙下的证词，搞不好这家伙为了保命一通胡猜来糊弄自己。

    万一提前跟姜强交代了实情，最后却不是这么回事，那自己可就尴尬了。

    想到这，李瑁打了个马虎眼，随口糊弄道：“不是，大发地产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知道，我现在除了江东商业银行的职位外，还身兼江宁地产的职位，滨海阳光城非常难搞，有些账目以及项目上的问题我想找梁虎问问，看他知不知道内情。”

    这么一说就顺畅多了，姜强回答道：“他的案子已经结了，事实清楚，罪不容诛，接下来就是等待判决。”

    “你也清楚，死刑是需要最高检复查核准的，所以流程相当慢。”

    李瑁问道：“强哥，能安排我见见他么？”

    话筒里的姜强没说话，似乎在思考，梁虎被捉拿后一直关在河东看守所，最近才转往望南县南风监狱的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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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座重刑犯监狱，关押的全是十年徒刑往上的犯人。

    姜强虽然是河东县的公安局长，手却伸不到监狱系统，所以要见梁虎只能找关系疏通。

    考虑了会儿，对方勉强答应道：“你要几时见？我找找关系，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梁虎是重刑犯，省里的重点监督目标，我一个小小的县局长不一定能够办成哦。”

    李瑁闻言一喜，道：“你肯帮忙就成。”

    “最好快点，项目不等人，总在那僵着影响不好。”

    “行，真拿你小子没办法。”姜强吐糟一句，随后答应道：“我立马联系，有了结果回电话你。”

    挂断电话等了大概一个多少时，姜强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李瑁兴奋的接通，就听对方爽快的说道：“搞定了，明天上午南风看守所放风，你能见梁虎半个小时。”

    “到时候狱警会守在审讯室门口，你最好带几条好烟过去。”

    “没问题，我一定准时抵达。”挂断电话，李瑁把事情跟马毅说了，又吩咐同来的林律师回市里，向孙总报告案件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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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完这些事两人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就驱车来到了县郊的南风监狱。

    监狱占地比较大，位于望南县的南北方向，周边有几个村落，除此之外还有大片林场。

    以往上头允许伐木时，监狱的主要业务便是进行木材粗加工。

    林场的各个老板会把任务发给监狱，然后监狱方面提供极为廉价的劳动力。

    累是肯定的，堪比大西北开荒挖石头的那帮人，随着时代的发展，上头不准伐木了。

    一个个被承包的林场老板全都跑了路，监狱管理方只能接些简单活儿。

    比如说粘房地产的宣传广告，还有糊纸盒，除此之外最多的便是踩缝纫机了。

    因为犯人基本上是半路出家，对于踩缝纫机这种技术活不怎么精通，即便有天赋的人也很少。

    所以一般都是粗加工，如此一来工钱也就比较低了，只能依靠庞大的数量支撑。

    可别小看踩缝纫机，这可是美差，表现好的犯人才能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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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虎是死刑犯，进不了监狱，只能在南风看守所蹲着，踩缝纫机这种美差自然也轮不上他，只能糊纸盒。

    因为案件特殊，所以狱警任何工具都不敢给他，即便糊纸盒粘地产广告用的也是没有危害的双面胶。

    虎子哥也算奇人，别的犯人糊纸盒时都比较懒散，干一下晃三下，他却干的热火朝天，双手如同风火轮。

    一个白天除开吃饭午休的时间，可以粘三四千条广告，如果有专人统计的话，他的工作效率可能是南风看守所建成以来最高的。

    对于这位工作积极的死刑犯，狱警们也很喜欢，一般不为难他，甚至隔三差五还会领着他去办公室抽几次香烟。

    虎子哥以前抽的都是九五之尊，又或是黄鹤楼1916这种好烟。

    现在却只能抽六块五一包的小白龙，并且还不管够，这个难受啊，唯有把多余的精力寄托在糊纸盒上。

    这天早上吃完饭，正准备开工，哪晓得干部却并没有带来地产广告，而是说有人提审。

    梁虎一脸纳闷，自己的案子不是已经审完了吗？咋还要提审？

    他不敢多问，戴上脚镣手铐后跟随干部来到审讯室，随着一阵铁门的“哐当”声，面前出现了一名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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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虎瞥了眼李瑁，嘟囔道：“人都挂了，现在还问这些干嘛？”

    对于此刻的虎子哥来说，最大的心理压力便是害死亲叔叔霍景良，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老叔找自己索命。

    李瑁笑道：“你要是好好配合的话还有好处。”

    说完将面前的一盒利群推了过去。

    梁虎咽口唾沫，硬着头皮回答道：“没错，那年公司的确差钱。”

    “不过后来事情被解决，不光解决了债务，还多了一百多万。”

    “就是靠着这一百多万，霍景良才能接下后来的大工程。”

    听见这话，李瑁有些激动的追问道：“事情是怎么被解决的？”

    梁虎一脸的不在乎，随口道：“怎么解决？”

    “抢银行呗，那年河东县的江东商业银行被抢，条子们被耍的晕头转向，主事人就是霍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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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本来是想让我上的，但我跟人打架伤了腿，走不动道，所以他才亲自上，后来还干死个公安局长。”

    “我虽然是霍景良侄子，但却远没有他儿子受宠，他儿子从小就被送去国外，这种危险事就找我做，麻痹的，结果老小子也算是给自己报仇了。”

    李瑁没心情管他们的家事，追问道：“当年的劫匪一共有三个，除了霍景良还有谁？”

    梁虎想了想，说道：“另外两个我见过，但却不熟，这么长时间了哪还记得具体长相。”

    “其中有个好像不是本地人，是哪个少数民族的，妈的，叽里呱啦说些屁话，一句也听不懂，还有个我只知道姓任，在县老机械厂干活，那几把枪貌似就是他提供的。”

 第两百零六章 线索

    时间距离太久，梁虎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一边回忆一边讲，断断续续的，总算是吐出了两个关键人物。

    霍景良是三名谋面劫匪之一，那么另外两人应该就是梁虎口中的“少数名族”跟姓“任”的那个机械厂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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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双眼一亮，立马询问老机械厂的情况。

    此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狱警进来提醒道：“李先生，时间到了，梁虎得回去了。”

    探查到这一步的李瑁怎么可能罢休，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梁虎，县机械厂是什么情况？哪个姓任的全名叫什么，你好好想想。”

    梁虎则将那包烟揣进口袋，摊着双手说道：“真不记得了，你去查查，县机械厂虽然垮了，但员工档案应该还在工业部。”

    “行了行了，该说的也说清楚了，李先生，你也别让我们为难。”狱警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随后也不管李瑁答不答应，拉着梁虎就出了审讯室。

    出了南风看守所，李瑁回到车上，刚坐稳就拨通了大哥李旭的电话。

    李旭已经上班，此刻正在县委的旅游会议上，拿起电话小声问道：“什么事小弟？”

    “哥，你在工业局认识熟人不？我想查查河东县机械厂的职工档案，老职工档案。”看书喇

    “嗯”李旭思索一阵，答道：“熟人没有，不过我们局长的小舅子就在县工业局工作，我看能不能找他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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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哥，我等你回信。”

    挂断电话，李瑁将刚才面见梁虎的情况讲给了马毅听，让对方帮忙分析分析。

    马毅有些纳闷的问道：“李经理，你说梁虎会不会信口雌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没有报告给警方，这可是抢劫银行的大案子。”

    “如果被证实的话，他可是有重大的立功表现啊。”

    李瑁满脸不屑的道：“他倒是想说，可证据呢？”

    “霍景良可是他亲手干掉的，死无对证，警方不可能落实。”

    “这就叫做恶有恶报，如果他当初不跟霍景良闹翻，又或者在下杀手前顾念一点亲情，那么现在最起码不用被枪毙。”

    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李瑁还以为是大哥那边有了回信，哪晓得打电话过来的人并不是李旭，而是姜强。

    姜强的声音非常粗犷，貌似在外面，电话刚接通就大声问道：“老弟，情况怎么样？”

    “我听说你跟梁虎谈的很激动啊，那小子是不是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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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强哥。”李瑁呵呵笑道：“梁虎那人就这样，平常作威作福惯了，声音大了点。”

    “对了强哥，刚才那位狱警好像有点不开心，是不是我惹到他了？”

    “如果我惹到他了，我可以登门赔礼。”

    “没事，一点小问题而已。”姜强哈哈大笑道：“都是老朋友了，举手之劳，再说梁虎也没出事，他不用担什么责任。”

    “对了，你的事情搞定没？”

    李瑁回答道：“搞定了，谢谢你强哥。”

    “哈哈哈，我们啥关系，没什么谢不谢的，等有空回河东县我做东，请你来家里吃饭。”

    挂断电话，两人驱车回了旅社，足足等了一个白天，大哥李旭这才回话。

    说是关系找到了，查老机械厂的职工资料没问题，不过有一点难度很大。

    因为老机械厂在河东县历史久远，规模也大，垮台前厂里还有七百多名职工，加上以前的起码有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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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太长资料档案都旧了，难免有遗失，所以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找到。

    李瑁虽然收集到了六年前银行械劫案的不少资料，但却一件实质的证据都没有。

    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两个，一是有着策划嫌疑的严华，对方是自己的老对头，从他那找线索不太可能。

    所以能查的途径只剩下一条，那便是河东县机械厂一名姓任的机械工人。

    有线索总比断了线索好，李瑁一口答应道：“能克服，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就成。”

    “行，我已经跟你联络好了，明天直接去工业局。”李旭满口答应下来。

    春节期间禁鞭的命令是几年前就实施了的，规定三环线内不准燃放烟花炮竹。

    但老百姓却不管这么多，依旧从各种渠道购买大批烟花在年节时期燃放。

    社区街道也会管，但毕竟燃放烟花的人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到了最后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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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逢正月初七，到了晚上七点左右，海宁市各个地方便开始燃放烟花炮竹了。

    天空几乎被炸成了白色，城郊比市中心更加热闹，出了烟花还有不少孩子在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王家村每年都有放烟花的任务，村里出钱，主要欢迎打工回家的后生。

    王泰来作为这一届的村长，早早就领着一帮年轻人到了村支部，门口已经摆放好十八枚礼花，周边围的满满当当，全是瞧热闹的村民。

    等到七点半的时候，这些烟花就会被全部燃放。

    背街的小路上，一道黑影正迅速的行进着，很快来到一户人家前。

    这是座一进小院，院子里修建着两层楼的平房，此刻房间内星星点点，明显有人。

    黑影走到门口，细细听着里面的对话，就听一个娇俏的女声道：“爸，咱们去村委会看烟花。”

    “你去你去，我在家里看看电视。”男人的声音很慈爱，并且透露着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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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隔一会儿院门被打开，一道倩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黑影见状，迅速翻墙跳了进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黑影顺着墙角摸到了堂屋，顺手捡起一颗石子打了进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刚才那个男声再次响起“谁？”

    “老兄弟，这么多年没见，别来无恙啊。”

    男人本来一脸疑惑，见到黑影后整个人都傻了，表情呆滞的道：“你，你怎么来了？”

    “呵呵，来找你当然是有事。”黑影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要求道：“我需要家伙”

    “家伙。”男人有些慌张的回答道：“我早就不做那玩意了，你找别人去。”

    “找别人？别人哪有你的手工活儿，车出来的套筒还有膛线根本不靠谱，我可不想被自己的子弹打成麻子脸。”

    黑影语气坚定，带着股令人难以置疑的威严气势。

    “老子要干一票大的，这次不是为了钱，你要么就帮我，要么就是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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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清楚，我从小颠沛流离，对待敌人是从不手软的，刚才那个丫头片子是你姑娘？长得不错，你也不想她出事？”

 第两百零七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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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就是江东商业银行的分行大厅，醒目的招牌就挂在玻璃门的门廊之上。

    男人看着招牌似乎有些出神，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儿子被警察抓走的一幕幕。

    蹲在此处的中年男人正是金正勋，也就是金浩的父亲，这个农历新年他过的可谓是极其凄惨。

    老婆因为突发心脏病，一直在医院住着，儿子又在过年前几天被警察给抓了。

    他本想找江东商行这边的负责人谈谈，看能不能给金浩一次机会，但现实却非常骨干。

    七百万的巨额贷款不是谁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经过多番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拍掌金融公司，以及负责金浩贷款的方健方经理，本以为找到他就能解决所有事情，哪晓得又被几名保安给拦住了。

    金正勋正想着进入写字楼的办法，别在腰间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听，是装饰公司的项目经理打来的。

    对方没好气的问道：“老金，你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不是说好了八点钟来公司集合么？你他妈还想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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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正勋是木工出身，来了海宁市后一直在装饰行业工作，通俗点讲就是搞装修的。

    装修这一行的工作时间极不稳定，有项目就要扑上去，一连好几天吃住都在工地上。

    甚至还要去市外，也正是因为如此，金正勋觉得自己没有教育好儿子，导致对方误入歧途。

    面对项目经理的恶言训斥，金正勋丝毫不生气，而是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黄经理，这次的单子我不能接，你找其他人顶上去。”

    “窝草，怎么回事，为啥不能接？”黄经理明显有些诧异。

    金正勋解释道：“我老婆住院了，突发心脏病，我得在医院里照顾。”

    “草，死了没？”黄经理怒了，大声吼道：“没死的话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妈的，人都送医院了还怕球，老子现在差工人，调不过来木工，你要是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的话，以后有你好看的！”

    “黄经理，这次真的不行，您，您还是找其他人。”金正勋都快哭了，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时候如果跟着公司经理去干活，那儿子咋办，难道就任由他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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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金正勋断然拒绝，电话那头的黄经理再次爆发，怒吼着下了死命令，并且威胁道：“老金，咱俩也处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了解。”

    “老子这么多年没有克扣你的工钱？”

    “没，没有。”

    “好，那你现在跟我掉链子算怎么回事？”

    黄经理怒道：“这样，这个工需要五天，我给你额外加两千块钱，你老婆不是住院了吗？医院的开销可不小。”

    金正勋解释道：“黄经理，真的对不起，这个工你还是找别人，我真来不了”

    “麻痹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行啊老金，你特么翅膀硬了。行，我现在通知你，你被开除了，以后滚外面讨饭吃！”

    黄经理愤怒的说完，猛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阵阵忙音，金正勋脸上丝毫后悔的表情都没有，掏出根皱巴巴的卷烟点燃，继续蹲在写字楼门口等待着方健的出现。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期间被写字楼的保洁赶了三次，又被保安赶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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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金正勋都想方设法的绕了回来，不知不觉来到中午十二点，不少白领下楼吃饭，金正勋如饥似渴的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十分钟后，他终于瞅见了方健的身影，方经理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男两女。

    四人说说笑笑，慢条斯理的走向了马路对面的西餐厅。

    说是西餐厅，其实就是一家规模稍大的咖啡厅而已。

    跟以前遍布全国各地的两岸咖啡一样，销售手工饮品的同时，还提供便餐。

    四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金正勋则紧紧跟着，一路忐忑不已，生怕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将其赶出去。

    这种街边的连锁咖啡厅自然比不上正规的高档西餐厅，基本没有保安措施。

    金正勋很顺利就进入了咖啡厅内部，因为是午饭时间，大厅内的客人还是很多的。

    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看起来既斯文又儒雅。看书溂

    金正勋穿着件老旧的皮夹克，下\\身是条水洗牛仔裤，这幅打扮显然与咖啡厅的氛围格格不入，服务员上前问道：“先生，您是吃饭还是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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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找人”金正勋扔下这句话直奔角落处的方健而去。

    方经理正在点餐，手指熟练的在菜单上比划着，一看就是老客户了。

    刚点完，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抬头一看，是一名中年汉子。

    他正准备发问，对方就哀求道：“方经理是？您好，我是金浩的父亲。”

    “就这么过来找您，实在是有些冒昧，不过我也是没办法了，孩子现在还在看守所，老婆也因为这事病倒了。”

    “您看咱们能不能协商一下，私底下把这事给解决了？”

    方健自然知道金正勋说的是什么事，脸色微微一变，冷声道：“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好不容易找到了正主，金正勋怎么会轻易离开，依旧用商量的口吻协商着，希望方健跟拍掌金融能够开恩帮忙。

    方健一脸厌恶推了金正勋一下，随后骂道：“你这人有毛病？”

    “我认识你吗？还有那个金浩，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两百零八章 杀气

    方健的声音有些大，立刻传到周边客人的耳中，咖啡厅服务员也被吸引了过来。

    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名服务员将方健与金正勋隔开，然后开始劝说金正勋。

    “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您不要闹事，要不然我们会通知警方解决的。”

    听到警察的名头，金正勋眉头一紧，此时也顾不上礼貌了，冲位置上的方健道：“方经理，你们拍掌金融可不能不讲道理啊。”

    “我儿子为什么会当你们的背债人？不都是你们蛊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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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出了事，你们拍拍屁股就想走，难道就不怕，不怕我把事情闹大，把警方的注意力拉到你们头上？”

    这话已经带着威胁的意思了，咖啡厅内的客人基本上是周边工作的白领。

    有不少都是金融行当的从业者，自然知道拍掌金融的名头，看着走投无路的金正勋，以及脸色铁青的方健，心里跟明镜似的。

    方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面子丢光了，猛然起身指着金正勋道：“你作死，还敢威胁我？”

    “我，我没有威胁您，方经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帮帮金浩。”金正勋不停的作着揖。

    方健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冷的瞧了眼四周，随后义正言辞的道：“你儿子纯属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要怪就怪他贪心，屁本事没有还学着人做发财梦。”

    “是是是，他年纪小不懂事，没见过什么世面。”金正勋连声附和，还以为顺着对方的话说，对方就会高抬贵手。

    哪晓得方健并没有就此罢休，抬手指着面前的地板道：“你想救儿子？”

    “哼，你如果跪在我面前好好求求我，我或许会考虑考虑！”说完，点燃一支香烟，优哉游哉的吞云吐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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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活了四五十年，金正勋还没受过这等侮辱。

    但为了不争气的儿子，怎么都要搏一搏了，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伴随着周边传来的阵阵惊呼声，金正勋声音颤抖的道：“方经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跟孩子他妈，帮帮金浩，这个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窝草，还真他妈跪下了啊。”方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同伴。

    其中一个年轻女职员道：“方经理，我看他也怪可怜的，要不把这事跟唐总说说？”女职员刚刚入职拍掌金融不久。

    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也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方健狞笑道：“他儿子欠了银行七百万，你可怜他的话要不就帮忙垫上？”

    听到七百万的字眼，女职员整个人都傻了，哪还敢帮着金正勋说话。

    方健不屑的撇撇嘴，低头道：“你儿子就这个命，实话跟你说，你把膝盖跪断了也没用。”

    说完冲另外几人道：“真他妈扫兴，咱们换个地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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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方健一行人走出咖啡厅，金正勋都没有从地上起来，他的双拳早已捏紧，脸上的表情也从起先的懦弱，慢慢变成了狠厉。

    此时兜里的手机又响了，金正勋接通后，竟然是医院的电话。

    值班护士语气急切的说：“金先生，你老婆病危，需要急救，你赶紧回来签字。”

    话音刚落金正勋就掐断了电话，迅速跑出咖啡厅，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金浩母亲先天就有心脏病，加上常年的劳累，所以身体状况非常虚弱。

    长期服用着着丹生滴丸，受不得一点刺激，或许是金浩当天被警察带走的一幕太过激烈。

    又或许是早就有发病的隐患，金浩母亲算是彻底病倒了，整个下午都在抢救。

    直到下午五点，医生遗憾的宣布了抢救失败的消息，望着妻子冷冰冰的尸体，金正勋没有流眼泪。

    默默的将病号服合上，此时办理丧葬一条龙的殡仪馆两名工作人员已经守在急救病房门口了。

    等金正勋出来，立马上前与对方交涉，介绍着各式各样的丧葬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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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是汉族人，一切从简就行。”金正勋默默地道。

    业务员还不死心，巴巴的说着什么入乡随俗，金正勋终于爆发，一把薅住对方领子怼到墙壁上，一字一顿的道：“我说了，一切从简，我老婆火化之后也不需要墓地。”

    “把骨灰交到我手上就行！”

    墓葬业务员是老油子，察言观色的本事没的说，什么人没见过。

    此时却被面前的中年汉子给镇住了，恐惧的点点头，道：“知，知道了大哥，都听您的。”

    金正勋放下业务员转身扬长而去，一起的同事上前扶住领导，不解的问：“哥，光火化挣不到什么钱啊，咱们为什么接这种没有油水的活？”

    业务员的双腿还有些软，靠在墙根才稳定住身形，长出一口气道：“你小子不懂，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有啥不一般的？看他呆头呆脑的，不就是刚死了老婆么，有啥可横的！”

    业务员摇摇头，表情深邃，仿佛陷入了回忆：“这是杀气，我那年去南风监狱帮着一名死刑犯做丧葬一条龙的服务。”

    “那家伙就这样，人死了眼珠子还瞪着，想必生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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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同事直接傻了眼，呆呆的问：“哥，您说这人会不会也是杀人犯啊。”

    业务员没有回答，默默地瞧着金正勋离开的方向。

    与此同时，河东县工业局档案资料室，李瑁跟马毅正在翻看着老机械厂的职工档案。

    这些文件存放在工业局已经很久了，少说有四五年的时间。

    因为就堆放在一间老旧的仓库中，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和防水措施。

    所以不少档案都发了霉，内部的纸张上布满黄色污迹。

    两人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这才整理清全部档案，他们是按照姓氏来整理的。

    一共三千份资料，里面姓任的竟然多达四百人，这个姓氏也并不是热门姓氏啊，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难以碰到。

    却没想到小小的老县城机械厂竟然有四百多个姓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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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海量的档案袋，马毅直接歇菜，掏出打火机准备偷懒抽口烟。

    还没点燃就被李瑁给拍灭了，“老马，你想害死咱们啊，在这里抽烟万引燃了杂物，咱们谁都跑不掉。”

    马毅悻悻的收回烟卷，无奈道：“李经理，你有更进一步的线索吗？”

    “这四百多分档案也太多了？咱们怎么筛选？”

    李瑁想了想，果断道：“这人既然能够私自造枪，那技术肯定没的说。”

    “咱们就以技工为主，工作年限越长越好，还有一点，抢劫案是发生在六年前，那么此人那个时候应该还在县机械厂工作，再往前的就不要算进来了，只算六年前还在职的人员。”

 第两百零九章 就是他！

    选准了大致方向，两人便开始进行筛选，从四百多份档案中寻找一个人，并且这个人还没有更加确切的信息，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两人才检查完一小半，不到两百份档案。

    主要是机械厂的档案存放时间太久，有没有格外的保护，不少都黏在一起了，还有纸张变黄或者潮湿发霉的状况，要小心翼翼的分开纸张。看书喇

    光是这个工作就耗费了两人大把的时间，眼睛比双手更累，更加疲乏。

    一直干到夜晚十点左右，马毅终于扛不住了，他的年纪本来就大，平日里烟酒嫖全都来，老眼昏花下哪里干得了如此精细的活儿。

    斜靠在椅子上抱怨道：“李经理，要不咱们先回酒店休息，等明天早上再过来。”

    李瑁正在埋头查看文件，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你要累了就先回去，明天早上过来替我带一份早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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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要豆浆要牛奶。”

    领导这是要干通宵啊，马毅艰难的咽口唾沫，哪还敢轻易离开。

    正在此时档案室的大门被敲响了，咚咚咚三声，然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小帽，你还在么？”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就见一个跟李瑁长相有三分相似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几份宵夜。

    “你们从下午一直查到现在？”男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马毅回答道：“是，李经理还准备通宵，您是？”

    “这是我哥李旭，亲大哥，在县旅游局工作。”李瑁起身介绍一番，然后拿起宵夜递给马毅，“老马，吃了宵夜后就回去休息。”

    “这些不是咱的本职工作，你没必要陪着我熬夜。”

    马毅听过李瑁大哥的事情，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闻言赶忙起身伸手招呼道：“李局长，您好您好。”

    “呵呵，什么局长不局长的，咱们县旅游局小的很。”李旭谦虚的回答道，随后有些纳闷的询问弟弟：“小帽，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要通宵查这些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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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兄弟俩要说话，马毅识趣的道：“李经理，李局长，我出去抽根烟，呆了一晚上都给憋坏了。”

    等对方离开，李瑁这才将事情讲给大哥听，起先李旭还一脸轻松的样子，听到事关六年前的河东县支行抢劫案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严肃起来。

    “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田国福为求自保，不敢乱说话的。”

    李旭果断道：“那这事必须要查下去。”

    “当年我就觉得不对，你们支行的金库刚刚建成不久，安保措施又那么严密，怎么可能遭遇劫匪。”

    “但人家还就是做成了，并且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看来被动的一直都是警方，劫匪不光提前踩过点，还有内部人员协助，事后又有警方的内鬼配合逃跑，能捉住才是有鬼！”

    李建国的死一直是李家人的遗憾，如果能够凭借这条线索抓到真凶，或者令幕后的策划者暴露，那就可以祭奠李建国的在天之灵了。

    哥俩这次出奇的一致，立马决定连夜翻查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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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马毅抽完烟回来，两人已经撸胳膊挽袖子的干了起来，老马见状，心中叹息一声，也帮忙打起了下手。

    三个人分工合作，马毅负责整理破损严重的档案，李旭负责筛查熟练技工，李瑁则负责最终的确认。

    一直持续到下半夜，终于有了成果。

    准确的说是疑点，李瑁手里捧着张泛黄严重的登记表。

    排头是一张两寸的红色背景登记照片，往下是名字年龄籍贯包括工龄等等基础资料。

    名字那一栏因为潮湿发霉，已经泛绿毁去了大半，只留下“任”这个姓氏。

    不过李瑁还是一眼认出照片中的男人是谁。

    中年男人长着张国字脸，眉峰比较钝，眼睛炯炯有神，留着密集的短胡茬，鼻头很大，右侧脸颊5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正是从河东县搬到海宁市的任程伟，也就是任盈盈的父亲。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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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相关信息，终于回忆起对方的履历。

    当初任程伟就说过，他是河东县机械厂的职工，因为厂子垮台，所以他领取了下岗费外出单干。

    一直在汽修行业当小工，晚上则拉着女儿去夜市一条街卖唱。

    之后为了女儿的前途考虑，所以准备前往海宁市落户。

    他家里有两套老房子，售卖之后加上十几万的下岗费，全款买下了滨海阳光城的商品房，哪知大发地产暴雷，导致他血本无归。

    在李瑁的印象中，任程伟就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

    中年丧偶，费心费力的拉扯女儿长大，为人有些木讷呆板，极度怕事老实，所以被夜市上的混混们欺负也不敢还手。

    这样的人会是抢劫银行的劫匪？他有那个胆子吗？

    见李瑁拿着一张纸发呆，李旭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没事？”

    李瑁摇摇头，马毅接过那张纸，简单浏览一遍，然后惊奇的说道：“李局长，这个人就很符合咱们的标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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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唐副市长还连累了他们父女，后来我安排他们去了海宁市郊区的王家村，任程伟的女儿任盈盈就在兴民路高中读书”

    李瑁断断续续的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了。

    三人之中他可以说是直觉最为敏锐的那一个，韩刚就曾夸奖他，说他是干刑警的料子，不光如此，就连县公安局长姜强也是这个看法。

    此时种种线索聚焦到任程伟头上，令人很难不怀疑。

    可李瑁又不想任程伟是自己寻找良久的银行劫匪，这种纠结的思想盘踞在脑袋中，令他头痛欲裂难以自持。

    过了好半天，这才一拍桌子果断道：“就是他，不会错的。”

 第两百一十章 命断春宵

    大年初九是玉皇大帝的寿辰，也就是普通人所说的生日。

    这天要摆上供品祭拜玉皇大帝，以求得新的一年能够风调雨顺，出门办事能够事事顺心。

    内陆地区这些年的风俗越来越淡，年轻人基本不信神也不信佛，沿海地区却恰恰相反，谈不上迷信，只是继承老一辈传统继承的比较好。

    青山区十七号码头附近就搞了一场祭拜玉皇大帝的庆典，邀请了许多商界以及金融界人士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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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掌金融作为海宁市民间金融的代表，自然也在邀请行列。

    唐龙此刻还在省里，所以参加庆典的人是他的得力干将方健。

    方经理这一年可谓是如沐春风，不光事业蒸蒸日上，越来越受唐总的看重，身边的桃花运也不曾断过。

    三百六十天，他几乎每一个月都要换一个新的女朋友。

    方健泡妞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粗俗，一辆客户用来抵债的保时捷718，外加一套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女孩子，特别是漂亮女孩子，非常吃这一套，坐上跑车去解放东路的高档餐厅吃一顿，然后去海边的酒喝两杯，一套连招下来很容易就能带回高档公寓共度春宵。

    白天参加十七码头的庆典时，方健就勾搭上了一名模特。

    据说参加过前两年三亚的海天盛筵，长的漂亮不说身材还棒。

    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一个手根本握不下。

    一想起对方的浑圆之处，方经理就激动不已，参加完区里的庆典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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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健趁热打铁，邀请对方去解放东路的西餐厅共进晚餐。

    两人搭乘保时捷718直奔市中心过去，吃过晚餐后女模特准备回家，方健自然不会放跑猎物，绅士无比的邀请道：“游艇会附近新开了一家红酒会所，我是白金会员，你要是有空的话，我请你过去喝一杯。”

    生怕对方不同意，方健又补充道：“只是喝一杯而已，我在那有两瓶03年的拉图，酒虽然不是顶级的，但味道非常不错，绝对不差。”

    上万的红酒怎么可能不是顶级的，方经理明显有些装逼了，不过女模特就吃这一套，勉强答应道：“行，反正回家也没事做，咱们就去品品，看看方经理对红酒的品味怎么样。”

    方健闻言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绅士的拉开车门请对方上车，然后一脚油门驶向滨海路的游艇会所。

    03年的拉图怎么样不清楚，但方健的目的却达到了。

    在酒精的刺激下，两人情到深处，在红酒会所的秘密包间里就来了一炮。

    因为奔波了一天，方经理体力有些不支，仅仅五分钟不到就缴械投降了。

    女模特一脸意犹未尽，哼哼一声表达不满，此举大大刺激了方健，再次邀请道：“这么晚了，要不去我家？”

    “去你家？”女模特不满的说：“去你家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程咬金的三板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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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小瞧我。”方健掏出一颗蓝小药丸，悄悄塞进嘴里，妖娆女模特没看见，提出要求道：“去你家也行，不过人家最近想换一个包，这个包已经过时了。”

    她提的本就是最新款的圣罗兰，此刻却说过时了，看来是对品牌不满意。

    正处在兴头上的方健果断答应道：“香奈儿爱马仕随你选。”

    听见如此财大气粗的话，女模特顿时笑成了一朵花，两人一拍即合往红酒会所的停车场走去。

    此时已经深夜十点，红酒会所外便是滨海大道，停车场位于海滩方向，虽然入口处有两枚大功率的路灯，但内部还是比较昏暗的。

    方健喝了点红酒，又释放过一回，身体有些虚弱，不过丹田处却暖洋洋的，显然是药劲正在释放。

    他晃晃悠悠的上了车，正准备发动引擎，远处忽然走过来一道黑影，还没靠近就询问道：“先生，您喝了酒，需要代驾吗？”

    “这个点中山路那块应该有查酒驾的。”

    方健降下车窗，抬头望去，因为背对月光，所以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是纳闷问道：“你哪的？”

    对方礼貌的回答道：“我是红酒会所的专职代驾人员，刚才看您跟这位小姐出来，前台让我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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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掏出一个胸牌形状的物体晃了晃，不等方健跟女模特看清就又收了回去。

    方经理此刻已经处于半迷糊的状态，哪会想到要详细检查对方的证件，懵懵懂懂的道：“行，我家在建设路，你送我过去。”

    “是是是。”男人陪着笑脸，随后跟方健换了座位，女模特则被安排在了后座上。

    保时捷718轰隆一声，朝着停车场外驶去。

    经过保安岗亭时，一名保安纳闷的对同伴道：“这辆车是方经理的？”

    同伴正在打手游，随口答应道：“是他。”

    保安纳闷的说：“方经理喝了酒咋还开车？没在前台叫代驾吗？”

    另一个人说：“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姓方的是拍掌金融的人，背景深着呢，即便酒驾被抓也有能力出来。”

    保时捷出了红酒会所不远果然被查酒驾的交警给拦下了，开车的代驾人员吹了口气，很快便被放行。

    副驾上的方健赞道：“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要是我开车，这一下绝对被逮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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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驾司机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道：“等水藻被吃光了，河里的生态环境就会遭到破坏，那个时候就连大鱼也没有生存的空间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命断春宵2

    方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代驾司机也能如此有文化，顿时有些懵逼，好奇的往左边打量过去。

    就见对方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一件老旧的皮夹克，帽檐压得非常低，根本看不清具体长相。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个司机却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方健喝了不少红酒，身边又有美色，此刻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下。

    一时之间也回忆不清这种熟悉的感觉在哪见过。

    迷迷糊糊的附和道：“那也没办法，这社会就是笑贫不笑娼，没钱连人都不配做，只能当水藻。”

    说着，还有意无意瞧了眼后座上的女模特。

    方健的长相实在是不行，整个人瘦的很鸡崽子一般，脸型特长，有点贼眉鼠眼的机灵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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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的样貌要想泡妞，怕是嘴皮子再利索也难，但事实情况却是能够泡上身高一米七五，长相甜美身材逆天的女模特，靠的无非是跑车外加钞票。

    女模特算是欢场老手了，自然懂方健的意思，不过脸上丝毫羞涩都没有，反而抛了个媚眼过去。

    这一下可刺激到醉酒的方经理了，连连催促道：“司机开快点，还有正事要干呢。”

    本以为司机会加速，哪晓得对方竟然放慢了速度，不依不饶的问道：“老话不说过么？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你既然有钱了，为什么不做点好事，即便不做好事，也不应该做坏事？”

    此话一出口，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即便方健事先喝了不少红酒，此时也觉察出这位代驾司机的不寻常了。

    正准备开口问问对方怎么回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前面的道路。

    惊讶的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这不是回市中心的道路！”

    银灰色的保时捷911并没有从滨海大道拐入中山路，然后去往市中心的解放路。

    而是一路向西，往郊区的方向驶去，前面因为在讲话，所以方健跟女模特全都没有注意到车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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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经过三环线的高架桥，这才猛然醒悟，司机根本就没有把他们送回家的意思。

    后座上的女模特一脸懵逼，方健则给吓坏了，伸手便准备薅司机的衣服领子。

    哪晓得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在方健伸手时，已经从怀中拿出来一柄黑漆漆的铁家伙。

    透过从窗户处洒下来的幽暗月光，方健立马就认出了那是一把手枪。

    上半部分是银色的，握把部分则是黑色的，看做工有些粗糙，就跟那种仿真的玩具枪一般。

    方健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却还是硬着头皮发狠道：“麻痹的，在我面前玩这套，你他妈的活腻歪了？拿着把玩具枪就敢出来抢劫？”

    后座上的女模特听见这话，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立马就想拉门把手，奈何车门早就锁死了，怎么拉都是徒劳。

    于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大喊着救命之类的。

    代驾司机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沉稳的抬枪指着方经理，见对方不相信自己家伙的真假，狞笑一声，冲着旁边的窗户就是两枪。

    “砰，砰”玻璃应声而碎，声音脆响脆响的，不如枪战片里那般沉闷，不过已经能够印证家伙的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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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经理，你是聪明人，识趣的就老实待着，我可不想弄脏这么好的跑车！”

    说实话方健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在拍掌金融工作多年，什么样的缺德事没干过。

    这家公司本就不正规，属于那种半黑不白的类型，方健可以说是半个道上人，可真枪实弹的场面他却是第一次遇到。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整个人如同筛糠般抖动着，后座上的女模特更惨，刚才还有力气喊救命，听到枪声后就如同哑巴了一般，别说讲话，就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就这样，在两人战战兢兢的状态之下，保时捷911过了三环线，不一会儿便行驶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海滩。

    海滩在道路右侧，因为常年没有维护，所以小树林特别密集，给人一种深渊的感觉。

    道路左侧是一栋烂尾楼，工地大门半开着，门头上挂着海建某某局的字样，十几层的建筑连墙面都没封，里面灯熄火了，显然是停工多时了。

    代驾司机将保时捷驶入烂尾楼院内，熟练的解下安全带，抬手压了压帽檐，然后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两人威胁道：“下车！”

    经过短暂的失神，方健已经缓了过来，他高举双手，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兄弟求财？”

    “没关系，跑车你开走，在黑市上拆了零件卖个六七十万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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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驾司机却根本不说这茬，而是动了动枪口，吐出两个字：“下车。”

    方健不敢怠慢，哆哆嗦嗦的推开车门爬了下去，后座上的女模特也钻了出来。

    两人战战兢兢的靠在跑车车身边，低着头，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代驾司机绕了过来，语气不冷不热的吩咐道：“小姐，你可以走了。”

    “什么？”女模特貌似没听清，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就见面前站着的汉子身量不高，大约一米七左右，身材却异常敦实，因为带着鸭舌帽，加上天色比较黑，所以看不清具体长相。

    虽然看不清对方长相，但那句“你可以走了”却听的一清二楚。

    女模特有些激动的问道：“大，大哥，您，您真的放我走？”

    代驾司机不耐烦的道：“给你三秒钟，如果再不走的话，就别怪我了。”

    “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女模特激动的差点尿了，连车后座的圣罗兰手提包都没拿，连滚带爬的往工地外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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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诺大的工地前只剩下代驾司机与有些站不稳的方经理了。

    方健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轻飘飘的放过女模特，难道就不怕对方跑出去后报警吗？看书溂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代驾司机冷笑道：“这里是滨海新区，政府规划要在未来五年建造cbd。”

    “但因为资金不足，所以项目迟迟没能动工，方圆五公里没有住宅小区，距离滨海大道也有十公里的路程，她没带手机，找人帮忙的话起码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足够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

 第两百一十二章 命断春宵3

    “足够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

    听见这话的方经理微微一愣，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正准备发问，代驾司机却一低头，将脑袋上的黑色鸭舌帽给摘了下来。

    鸭舌帽下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这张脸整体扁圆，五官丝毫不突出，扔大街上瞬间就能淹没在人海里。

    虽然普通，但对方健却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力。

    因为代驾司机他认识，并且昨天还当众羞辱过。

    “是你？”方健瞠目结舌，转而嘴角抽动的道：“你是金浩的父亲，你，你这是想干嘛？”

    说到后来，他已经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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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俗来讲很简单，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要跟我谈法律，那我就跟你耍流氓。

    拍掌金融别的不多，无所事事的打手最多，这帮人平常在催收部呆着，一旦有事绝对一呼百应。

    如果你跟我来硬的，叫百十号人围堵公司，那就更加合唐龙的心意了，直接报警处理。

    这边叫作你要跟我耍流氓，那我就跟你讲法律，用正规并且合法的武器还保护自己。

    所以金正勋想干嘛，方健心中门清，这么问，无非是求生的意志强大而已。

    “我不想干嘛，只是想跟方经理您谈谈，谈谈在这件事你们应该负却没有负的责任！”金正勋毫无感情的说着，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

    方健差点没被吓瘫，此刻见对方的情绪还算稳定，赶忙道：“金师傅，这事，这事也不能怪我啊。”

    “公司有规定，我只不过是个打工的，一切按照规定办理而已。”

    “再，再说了，您儿子也不是被冤枉的，他当初自愿当背债人，我们公司还给了他六十多万的酬劳啊”

    也许是知道自己没有道理，方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根本就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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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正勋道：“既然你这么有道理，那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额”方健哑口无言，哭求道：“金师傅，您就放我一马，我真的只是个打工的。”

    “这些规矩都是唐总，哦不，唐龙他立下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唐龙？”金正勋皱皱眉头：“就是你们那个唐总？”

    “没错，就是他，怎么办，如何办都是他授意的，他不发话我们哪敢自作主张！”

    “唐龙家在哪？”

    “我，我手机里有。”

    这个时候方健眼里哪还有领导，献宝般的掏出手机递给金正勋，还贴心的告知了密码。

    金正勋翻了翻，很快查到唐龙的通讯录，方健见状长舒一口气，试探着说道：“金师傅，我也是身不由己，求您饶我一命。”看书喇

    “这样，我这里有些钱，您拿去给金浩还债，还有这辆车，这辆车是黑车，用的隔壁省的套牌，直接卖可能不好卖，但找家车厂拆零件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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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进口，零件都值不少钱，加上我的存款差不多有一百多万，您拿着，饶我一条狗命就成。”

    望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方健，金正勋眼中貌似闪过一丝不忍。

    指着旁边的一滩黑漆漆的物件命令道：“饶了你也行，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见有生的希望，别说帮忙了，就是再难得事情方健也会做，点头如捣蒜的道：“行，行，我答应。”

    金正勋道：“那里有一袋子水泥，你帮我抖开，和一下，最近天气冷，我的老风湿犯了，手上没劲！”

    “知，知道了。”方健立马小跑过去，先是抖开水泥袋子，然后取了旁边铁桶里的清水，倒在地上开始和水泥。

    一边干还一边搭话，试图缓解凝重的气氛。

    “金师傅，您儿子金浩其实没啥错，年轻人没读什么书，文化低，见识浅，一心想着创业发财。”

    “他的想法是好的，倒霉就倒霉在遇上了唐龙那个丧良心的。”

    “当时的状况您不清楚，小金本来不想当背债人的，是唐龙蛊惑他，说什么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并且事成之后有七十万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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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按照行规背债人可以拿到百分之四十的酬劳，按照七百万算足有两百八十万。”

    “这笔钱全被唐龙可吞了，小金真是倒霉”

    方健絮絮叨叨的说着，企图把罪名都推到唐龙身上，但勾着腰的他却没有发现，盯着他的金正勋已经渐渐眯起了双眼。

    一袋子水泥很快就和好了，在金正勋的要求下，方健吭哧吭哧的又和了一袋子。

    累的他满头大汗，干净的衬衫早就染满污迹，浑身上下全是斑斑点点的泥水。

    “哐当”一声，方健将铁锹插在地上，抬起头有些纳闷的问道：“金师傅，大晚上的和水泥干嘛啊？”

    金正勋指着右侧的一截铁模具道：“填进去。”

    “填进去干嘛？您在这个工地上兼职啊？”方健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主体大楼在十几米远，夜色下漆黑无光，工地内到处散落着工具跟安全帽还有垃圾，这个废弃工地哪有什么兼职。

    方健顿时明白过来，合着金正勋让自己和水泥是想埋了自己。

    被人干掉很平常，但帮着凶手埋自己可不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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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的方健腿肚子转筋，想跑都没力气，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哭求道：“金师傅，别杀我，别杀我，要什么都给你”

    这个时候再求饶已经晚了，金正勋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右侧的长柱状模具，冷冰冰的命令道：“躺进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延边往事

    都说人在遇到危险时能够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拥有比以前更大的力气，更加迅捷的身手以及清晰的头脑。

    方健此刻就命悬一线，照理说会爆发，但事实情况却恰恰相反，方经理整个人直接给吓瘫了，如同烂泥般跪在地上。看书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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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金正勋见状，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铁模具里按。

    忽然，方健身子一抖，一股黄色液体顺着裤腿流到了地面上，骚臭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怂货！”金正勋低骂一句，抬起大脚就踹向对方额头。

    “咚”的一声闷响，方健瞬间昏死过去，趁着这个空档，金正勋将手枪别在后腰处，拉起对方双手拖进了铁模具之中。

    这玩意是用来浇灌钢筋水泥石柱的，倒模好之后再利用起重机拖去施工现场，现在却成为了方经理的栖身之所。

    方健翻着白眼躺在模具中，金正勋则一锹一锹的铲着水泥，他动作娴熟，丝毫停顿没有，只五分钟就用速干水泥填满了整个模具。

    望着自己的杰作，金正勋嘴角浮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掏出香烟坐在一个石台阶上优哉游哉的抽了起来。

    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他好几天没洗的头发，同时脑海中也回忆起了不少往事。

    金正勋并不是他的原名，他的原名叫作金正鹤，祖籍朝鲜，随同父亲一起偷渡到的延边。

    金正鹤从小就是个刺头，天不怕地不怕，因为汉语不行，所以经常和延边的汉人发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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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则打架斗殴，重则抄刀子砍人，金正鹤的父亲是一名木工，所以他从小就学会了这门手艺。

    长大之后跟着延边本地的建筑队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区生活，快三十岁才返回延边娶妻生子。

    哪晓得一次意外，得罪了那边的道上人士，在砍了几个帮派混混后，举家逃难到了南方，最终在海宁市落了户。

    此时身上还背着故意伤害的案子呢，根本不敢回延边自投罗网，只能改了个名字生活在海宁市，这一下就生活了近二十年。

    前面十几年可以说在海宁过着最底层的生活，因为害怕通缉，所以不敢入职任何公司，每天只能到建筑市场外蹲着接活儿。

    运气好能干几天家装，打打柜子茶几什么的，运气不好就只能挨饿。

    七年前，改了名字的金正勋遇到了从河东县过来的老板霍景良。

    当时霍景良还在拉土方，正准备朝着接工程的方面发展，急需人手，金正勋又有娴熟的木工技艺，所以很快就加入了大发地产旗下。

    霍景良还是非常讲义气的，不谈出身不谈资历，只谈技术好坏。

    金正勋很快就得到了重用，日子也一天过的比一天好，总算是不用带着老婆儿子睡桥洞跟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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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在老城区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家里还添置了彩电跟冰箱这种比较奢侈的用具。

    哪晓得这种好日子过了没一年，大发地产就因为资金问题陷入困局，霍景良几乎破产，员工工资更是好几个月都发不出来。

    作为河东那片的地头蛇，霍景良很快想到了办法，把歪主意打到了新建的江东商业银行金库上。

    抢银行可不是请客吃饭，人少了不行，控制不住现场，人多了又有不能保密的风险。

    斟酌再三，将目光打在了金正勋的头上，这家伙跟着他干了一年多，是公司里唯一一个不要求买安全保险的人。

    并且工资只选择现金结账，甚至连养老医疗这些都没有要求。

    根据平日里种种观察，霍景良敏锐的发现，金正勋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因为他老婆经常叫他正鹤。

    霍景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就是混黑道出身，对于手下的身份没有任何要求。

    此时公司危急，需要干一票大的才能回血，所以立马就想到了金正勋。

    将事情坦然告知后，双方一拍即合，之后霍景良又拉了一个能够提供枪械的工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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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计划一番，随后便实施了抢劫银行金库的恶行。

    因为计划周到，所以抢劫过程非常顺利，这一票足足抢了九百多万现金，望着满满几大口袋的钞票，金正勋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也许是得意忘形，三人正准备离开时，人质中竟然有一名中间男人突然发难，迎头两枪打在霍景良胸口，要不是提前穿了防弹衣，估计当场就要毙命。

    缓过神的金正勋疯狂下开枪打死了那人，随后三人按照既定路线逃之夭夭。

    这一票虽然总共抢了九百多万的巨款，但其中的大头却是霍景良的，他只给两人留下了两百万。

    金正勋分得了一百万，利用这笔钱在海宁市买了套老房子，房本名字写的他老婆，随后定居下来。

    事后三人得知在银行大厅打死的男人是一名警察，并且还是河东县公安局的局长，这个消息可把三人给吓坏了。

    从此之后三人便没了联系，主要还是不敢联系。

    一晃六年时间过去，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金正勋弹飞手中的烟头，眼角处不自觉的落下泪水。

    儿子金浩被抓，刑期长达五年以上，老婆犯了心脏病，在医院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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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金正勋没什么文化，也不懂这些玄学上的东西，稍稍一想很快就略过了，眼下并不是后悔的时候，而是要报复害了儿子金浩得这帮人。

    他上前查看了一下模具，里面的速干水泥已经成型，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滑轮安装在模具底端。

    随后又将拖车绳固定在保时捷的尾部，最后连接在模具前面的铁扣子上。

    一个简易的拖车系统已经搭建成功，金正勋眼中寒芒毕露，驾驶着保时捷驶向工地外。

    此刻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工地外一片寂静，别说人，就是野狗都没有一只。

    他驾驶着保时捷往马路对面的荒滩驶去，选了个地势较高的位置，然后将保时捷连同那个带着滑轮的铁模具一起开进了海里。

    金正勋这么做，除了毁尸灭迹之外，还要拖延警方办案的时间。

    拍掌金融这种毒瘤公司绝对不是方健一个人的成果，他背后站着无数吸人血的败类。

    就好比那个唐龙唐总，这种人仗着黑白两道通吃就无法无天，法律制裁不了，只能靠民间的力量进行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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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土坡上的金正勋重新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抽一边瞧着保时捷沉入海底，直到海面平静之后，他这才扔掉烟头没入黑暗。

 第两百一十四章 报警

    凌晨一点左右，滨海区黄安路派出所，值班民警柯鹏文正拿着手机打王者荣耀。

    他警校毕业刚刚一年，分配来派出所也才半年，之前都在交通大队工作。

    本以为民警的工作会很刺激，就像电视机里那样的，三天两头碰上抢劫案，杀人案又或者要侦破陈年旧案。

    但想想与现实完全不符，派出所的工作可以说是相当乏味，每天的工作内容不是帮助辖区内的老太太抓上树的猫，就是帮助孤寡老人扛煤气罐。

    最刺激的就是去红灯区扫黄，经常把正在发泄的农民工又或者退了休的老大爷抓进派出所问话。

    半年多的乏味工作，早就让柯鹏文没了当初在警校时的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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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上班就是混日子，到点就打卡回家，即便上网打打csgo也比在派出所里刺激。

    今天他值大夜，上班前去蜜雪冰城买了一杯手摇果茶，巡完逻就待在接警大厅玩游戏，本以为又是无聊的夜班，哪晓得凌晨一点左右，派出所外突然跑进来一名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

    女子披着件大衣，里面穿着贴身小背心以及热裤，头发被漂染成了紫色，给人一种风尘气息十足的感觉。

    以柯鹏文当社区民警半年的经验来看，这个女人大概率是风尘中人，因为与嫖客发生纠纷所以从酒店跑出来报警。看书喇

    哪晓得事情远比他猜想的要刺激，女子似乎是丢了神，跌跌撞撞的跑进接警大厅后，就大喊大叫起来。

    嚷嚷着什么杀人了，对方有枪之类的话。

    柯鹏文当即就激灵了一下，强退出手机游戏，询问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泣不成声，二话不说就抱住了柯鹏文，情绪激动的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动静闹的有些大，很快就把黄安路派出所的指导员给招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几名辅警也跑了过来。

    指导员今年五十多岁，大名叫张诚，搞了一辈子政工工作，为人比较保守，见自家民警跟社会上的女人抱在一起，赶忙让一名女辅警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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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辅警的安抚下，情绪激动的年轻女子终于消停，不过神志却依旧混乱。

    结结巴巴的说道：“杀了人，有人要杀方经理，他是他是拍掌金融的领导有枪，他们有枪！”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你镇定点，好好说，谁要杀谁？谁有枪？”柯鹏文的情绪更加激动，抓着年轻女子的胳膊就问道。

    此举把对方吓的不轻，眼神惶恐的道：“别打我，求求您别杀我”

    张诚是老民警了，办案经验丰富，立马就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将柯鹏拉到一旁，亲自询问年轻女子。

    “这位小姐，你现在在派出所，很安全，没有人可以对你不利！”

    老张语气沉稳，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给年轻小姐十足的安全感。

    在他的安抚下，女子终于不再激动。

    张诚继续道：“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要不咱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不用。”女子指了指外面，说：“方经理有危险，我们被人挟持了，你们赶紧去救他，对方手里有枪，是真枪，把汽车玻璃都给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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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涉枪案子一向是警方监督的重点，听见这话的柯鹏文立即提议道：“师傅，咱们赶紧报告分局领导？”

    张诚不耐烦的瞪了徒弟一眼，喝道：“你安静点，仅凭一句话怎么报给分局？你是想把事情闹大吗？”

    教训完徒弟，又和颜悦色冲着女子问道：“小姐，你既然说对方有枪，那他们怎么会放过你？”

    “我，我不知道，他就说让我走，我就跑了，跑了好久才到你们派出所，要，要不是路边有你们的招牌，我可能还找不到你们。”女子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张诚又道：“他们有多少人？几把枪？被挟持的那个方经理是你朋友？”

    “是，是我朋友，他们就一个人，一把枪，在西郊的一个烂尾工地里，你们赶紧去救方经理！晚了他可能就死了。”

    听完女子的陈述，张诚立刻有了主意，冲柯鹏文道：“小文，你不是总想着破大案子吗？现在就是个机会，咱们过去一趟瞧瞧。”

    听见这话，柯鹏文兴奋的直跳脚，麻利的穿戴好警用装备后便准备出发。

    此时张诚还在安慰年轻女子，说服对方领着他们去一趟现场。

    女子虽然恐惧，但身边围的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平稳了许多，稍加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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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诚领着徒弟柯鹏文，外加一名女辅警还有年轻女子，四个人搭乘一辆警车直奔对方所说的现场过去。

    因为女子受过刺激，所以记忆也不是很完善，直到凌晨两点半他们找到那个废弃的工地大院。

    院子的大门依旧敞开着，里面杂草丛生，到处堆积着杂物，还有没来得及移走的废弃设备。

    地上的确有车辙印，但却并不是一条，而是错综复杂的很多条。

    张诚领着柯鹏文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那辆扎眼的保时捷911跑车，更别谈戴着鸭舌帽的劫匪以及那个方经理了。

    “女娃子可能磕了药，神志不清晰，咱们领着她去做个尿检。”张诚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说道。

    柯鹏文却没动，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地面上，忽然上前捡起一枚烟头。

    “师傅，有发现，这枚烟头明显是刚抽完不久的。”

    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张诚早就呵欠连天，见状轻飘飘的问道：“一枚烟头能证明什么？”

    “那这些碎玻璃呢？”柯鹏文又发现了不少碎玻璃，玻璃上有泥土，却没有灰尘，显然是近期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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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张诚摆摆手，在院子外的街道上看了看，因为是新路，所以街道上的监控都没装，想要查监控都不可能。

    “小文，哪有那么多持枪案件，你的精神太过敏感了，我敢打包票，车子里那丫头要么就是喝多了，要么就是磕了药。”

    见徒弟一脸的不服，张诚苦笑着分析道：“难道你没注意那丫头浑身酒气？”

    “她一定是刚从滨海路的酒出来，就连手提包都弄丢了，手机也掉了。”

    “跑咱们派出所报警，其实是想找回丢失的物件，但害怕咱们不用心找，所以编造了被人持枪抢劫的故事。”

    不得不说老张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但柯鹏文却不相信，依旧在大院里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就从一堆杂乱无章的车辙印中发现了重要线索，顺着车辙印跑到马路对面，寻到了一处面海的土坡。

    下面就是大海了，上面却什么都没有，此时张诚已经跟了过来，往四周瞧了瞧，劝道：“没有车？”

    “这里也不具备停车的条件，别找了，回所里给那个女娃娃做个尿检，尿检结果会证明一切的。”

    柯鹏文也想相信年轻女子的话，但现场的确什么线索都没有，无奈下只得听从师傅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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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他看了眼平静漆黑的海面，眼角余光又发现了一枚烟头，赶忙上前捡起，仔细端详一阵，惊奇的发现与工地大院内的烟头是同一个品牌。

    都是红金龙售价六块五一包的小白龙，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不等他想明白，师傅张诚就招呼道：“行了，赶紧回去，等下四点还要进行治安巡逻！”

 第两百一十五章 刑警的威风

    现如今科技发达了，尿检都不需要去医院或者专门的诊所。

    直接在所里用试纸就能够检查阳性或者阴性，回到黄安路派出所之后，指导员张诚安排年轻女子接进行尿检。

    十分钟后，尿检的结果就出来了，一共有三项指标，代表着三种不同的违禁品。

    其中第二条呈阳性，并且红线的颜色特别粗，也就是说年轻女子最起码在四十八小时内使用过违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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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前后后忙了近三个小时，此刻终于水落石出，年轻女子明显就是嗑药嗑大了，出现被人持枪劫持的幻觉。

    在事实面前，柯鹏文也没了招，拿着检测结果来到年轻女子身边宣布道：“不好意思，你因使用违禁品被捕了，念你触犯，拘留五天，然后进行社区戒毒。”

    听见这话，年轻女子都傻了，突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辩解道：“我没，我没主动嗑，是，是别人给我的”

    他想拉着柯鹏文说理，却被两名女辅警给牢牢控制住。

    转而又说起那起枪案：“我说的都是真的，跟我一起的男人叫方健，是拍掌金融公司的经理。”

    “我们，我们晚上在滨海大道吃的饭，还去了红酒会所，你们，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调”

    话没说完就被两民女辅警给拖去了拘留室，派出所或许遇不上什么大案要案，但基础的黄赌毒还是经常打交道的。看书喇

    嗑药的男男女女又被称为道友，这种人最难缠，因为药物刺激所以脑子不清晰，经常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比醉酒的醉汉还要难缠。

    年轻女子被两名辅警给拖走了，柯鹏文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方的话也不像是幻觉下胡编乱造的，并且有名字又有位置甚至还有具体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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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他便准备去实地勘察勘察，于是在巡完逻后就开着警车直奔女子口中所说的红酒会所过去了。

    红酒会所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一般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两点到夜晚两点，虽然不营业，值班的保安还是有的。

    跟对方亮明身份，说要检查上半夜的监控后，保安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冲身边的同伴吩咐道：“你看着，我带这位警官去监控室调录像。”

    那人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点点头，又小声抱怨道：“你们警察有完没完，刚才来了个桥头区的刑警要调监控，现在你又跑了过来，你们是一个单位的吗？”

    柯鹏文正准备进会所，突然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追问道：“刑警？现在有个刑警也在你们会所查监控？”

    正在休息的保安横了他一样，领路的那个则解释道：“没错，他说他是桥头分局的刑警，怎么了？你们查的难道不是一个案子？”

    柯鹏文瞬间兴奋起来，同时又感到迷惑。

    自己跟对方查的是不是一个案子，如果是同一个案子的话，对方又是怎么查到的红酒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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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柯鹏文急切道：“你赶紧带路，带我过去看看。”

    “嗯，走。”保安答应一声，领着他去了红酒会所的监控室。

    监控室位于会所一楼后方，同时也是保安们的休息场所。

    夜班一共有三名保安，两个在外面值班，一个在里面睡觉，此时里面的保安正在调试监控画面给一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看。

    柯鹏文打量了对方的背影一阵，试探的问道：“同志，您哪个分局的？”

    大汉肩膀一耸，转过身瞧了穿着警服的柯鹏文一眼，反问道：“小家伙，刚过试用期？”

    “哪个所的啊，头儿是谁？”

    面对气势凌厉的大汉，柯鹏文就不怎么够看了，老老实实的立正敬礼道：“报告领导，我是滨海区黄安路派出所的民警，我叫柯鹏文，我们指导员是张诚，所长是顾汉山。”

    大汉浅浅一笑，掏出香烟点燃，抽了一口这才说道：“原来是顾秃子的手下。”

    “你来这干嘛？据我所知这里不是你们黄安路的辖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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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秃子是顾汉山的外号，顾所长今年才四十岁，属于年富力强的警务系统领导，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本人的业务能力也没的说，黄安路派出所在他的带领下经常占据着海宁市前五派出所的名头。

    唯一有一点就是外在形象不佳，年纪轻轻的头发却秃了，加入了地中海的队伍。

    顾汉山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喊他秃子，所以不论冬夏，他都戴着警帽，甚至在出席隆重的场合时还要顶个夸张的假发。

    警员们私底下调侃所长，所以经常喊他顾秃子，但没谁敢把这话说到明面。

    眼前的汉子大大咧咧，形象同样不修边幅，竟然当着面喊顾秃子，这在柯鹏文看来便是自己人的象征，于是连正规的查看对方证件的手续都没有履行。

    就陪着笑脸回答道：“我们辖区接到了一起案子，有，有些古怪，我不放心，所以抽空过来看看。”

    “是吗？哪古怪了？”汉子问道。

    此时保安已经将上半夜的监控画面调好，提醒道：“韩警官，您看，就是这辆保时捷911准没错。”

    两人也顾不上搭话了，目光瞬间被电脑显示器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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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见会所停车场的录像显示，在上半夜十点左右，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911行驶出了停车场。

    不光有俯视的监控画面，还有侧面的，就见车内坐着三个人，前排两个男人，后排有个长头发的女人。

    “能把画面调清晰点吗？”韩警官问道。

    保安回答道：“现在是800乘以600的，可以提升到1080p。”

    汉子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那还不快点调，麻溜的，别耽误破案时间。”

    “是是是，我立马弄。”保安点头哈腰，根本不敢怠慢。

    看到这一幕，柯鹏文心中是万分佩服，刑警就是刑警，气场都比他们派出所的民警强。

    不怒自威，简单一句话扔出去，对方不敢不从，哪像他们那样憋屈，平常办个案子，接触老百姓时无不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的对方不快，从而被投诉。

    保安的动作很麻利，视频画面瞬间变的精细起来，就见韩警官打量一番，随后用手机拍下了保时捷驾驶人的头像。

    办完这些又冲保安命令道：“这份监控给我封存，以后可能要拿去检察院当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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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住了，搞丢了可是要负责任的。”

    “是是，您放心，我一定保存好。”保安陪着笑脸，掏出香烟想往上递。

    韩警官摆摆手，又冲身后的柯鹏文道：“小伙子走，咱俩唠唠！”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大案要案

    柯鹏文老老实实的跟着对方出了监控室，来到会所外面。

    此刻差不多凌晨五点了，天边微微擦亮，估计还有个把小时就会完全天亮。

    姓韩的刑警靠在一辆破旧的比亚迪燃油车旁边，叼着香烟询问道：“小子，说说你知道的信息，你们所到底接了个什么样的古怪案子？”

    柯鹏文不敢隐瞒，将磕了药的年轻女子去黄安路派出所报案的经过讲了一遍。

    韩警官闻言点点头，拿出手机指着上面的照片问道：“是保时捷后排的这个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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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就是她。”柯鹏文回答道。

    “嗯，那就对了。”

    “怎么对了？”

    柯鹏文感到一丝隐隐的兴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遇到的案子不一般，甚至有可能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起大案要案。

    本以为作为前辈的韩警官会指点他一下，哪晓得对方根本不把话说明白，而是不客气的要求道：“你领我去案发现场瞧瞧。”

    “现，现在过去？”柯鹏文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刚才跟师傅去了一趟，除了两枚烟头其余什么都没有发现，应该不会有其它线”

    他一句话没说完，韩警官就不耐烦的打断道：“有没有线索不是你说了算的。”

    “麻溜的领我过去，再墨迹处分你！”

    迫于对方强大的威压，柯鹏文只好答应下来，开着警车领对方再次往年轻女子报告的案发现场驶去。

    神秘的韩警官正是私家侦探韩刚，他受了李瑁委托调查金浩父亲金正勋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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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到拍掌金融公司，再到方健所住的公寓，一直到红酒会所，好巧不巧遇上了柯鹏文。看书喇

    警车内，韩刚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熏的不抽烟的柯鹏文无比难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赶忙降下车窗，试探着询问道：“韩大哥，你们干刑警的是不是都是老烟枪啊？”

    韩刚却不爽的道：“套什么近乎，谁是你大哥。”

    虽然语气不善，但还是解释道：“熬了一夜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了，不抽烟提神，我怕睡过去。”

    听到这个解释，柯鹏文认同的点点头，又有些期待的道：“我也想干刑警，韩大哥，您看我咋样，够不够格？”

    韩刚冷哼一声，道：“你啊，在派出所干两年再说，刑警不是哪个人都能当的。”

    “需要敏锐的直觉，不死不休的毅力，最主要的是要有干脏活累活的觉悟。”

    提起直觉，柯鹏文立即来了劲，自卖自夸道：“韩大哥，我的直觉就很优秀啊。”

    “师傅说那个女人磕了药说的是胡话，我却不这么认为，所以跑去红酒会所追查，这一点我还是很有天赋的，您说是？”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警车已经来到了西郊的废弃工地，跟刚才差不多，这片区域依旧廖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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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天光渐亮，所以道路两旁的景象更加清晰，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荒凉。

    别看海宁市近些年发展的不错，但其实三环线以外依旧落后的很，甚至连基础的道路监控都没有。

    归其根本，还是市里没钱，要知道最费钱的便是大面积的基建工作了，不论是开山修路还是挖地铺设备，这些都需要大笔资金才能完成。

    警车停在工地大门外，韩刚利索的跳了下去，快步走进工地查看起来。

    柯鹏文则紧紧跟着，他的注意力全在韩刚身上，企图从这个外表看起来很牛逼的刑警身上学到真本事。

    收获自然是有的，韩刚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刚才没有发现的新线索。

    一枚嵌在泥土里的黄铜弹壳，此刻正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这是手枪弹壳？”柯鹏文惊讶的问道。

    韩刚点点头，“没错，七点六二毫米手枪弹。”

    “自制的，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击发这枚子弹的枪械应该是仿五四，也就是道上称的大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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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说，柯鹏文就有些不理解了，好奇的问道：“韩大哥，你怎么知道对方持有的是仿五四，而不是真五四？”

    韩刚弹飞手中烟头，又点燃一支，随口答应道：“警用五四是由军用改造而来的。”

    “总体参考的是苏联的tt1933跟30系列，也就是托卡列夫大杀器。”

    “这种大口径手枪使用的是七点六二毫米子弹，推力巨大，极其容易造成卡壳等现象，打出来的弹壳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我方经过改良后，使用了更先进的膛线设计以及材料，所以卡壳的现象减少了很多，弹壳的完整性也有保留。”

    “但民间的黑星就不同了，他们用不是特供钢材，也没有改良膛线弹道，所以仿五四这个名字不准确，应该叫做仿托卡列夫才对。”

    韩刚说着，将布满裂纹弹壳抛给柯鹏文，孤身往工地外走去，顺着地上的车辙印，他很快寻到了那个海边的土坡。

    与几个小时前的柯鹏文不同，韩刚的观察力更加敏锐，很快发现汽车冲下悬崖的痕迹，此时柯鹏文也跟了过来，还没站稳，对方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那辆保时捷冲下去了。”

    “什么？”柯鹏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刚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子，你美梦成真了，这是一起涉嫌杀人的大案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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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没有直接找上任程伟，而是先去找了村长王泰来，经过一番商议后这才往任家赶去。

 第两百一十七章 演技精湛

    小屋是王村长租给任家父女的，算是整个村子里比较新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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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王泰来娶媳妇，家里亲戚张罗着盖的新房，哪晓得一年探亲假期，还在部队的王泰来领着女朋友上门后，瞧见了王家村的穷酸破落，连夜就跑了路。

    这一下可把王村长的老母亲给气坏了，至此之后便久病在床，没两年功夫就一命呜呼。

    退伍后王泰来回了村，一心搞事业，根本不谈感情问题。

    他人年轻，想法也活络，很快就竞争上了村长的位置。

    几乎每天都在村委会驻扎，老房子回去的都少，就更别谈新房子了。

    租给任家父女算是有了点人气，大过年的，小院内布置的非常温馨，地面也很干净。

    屋子周边的杂草都被铲除了，此时刚刚上午八点，任盈盈正背着书包准备出门上学。

    瞧见李瑁几人，小丫头兴奋的什么似的，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

    “李叔叔好，王叔叔还有韩叔叔好，新年快乐！”小丫头说着喜庆话，状态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人变胖了，脸颊上有点婴儿肥，想来最近生活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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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屋内的任程伟，他还是以前那样，穿着件洗的发白的美孚工作装，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一般。

    出门瞧见李瑁等人，赶忙请他们进屋坐，又是递烟又是泡茶，忙的不亦乐乎。

    李瑁不是空手来的，大过年的，他准备了一些礼物，还有不少文具，说是要送给任盈盈。

    任程伟一脸的不好意思，连说不能收，推了一阵还是没能说服李瑁将礼物拿回去。

    “小丫头很懂事，将来一定会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李瑁夸奖了任盈盈几句，随后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一封红包。

    “这里有个红包，你拿着，就当给孩子的压岁钱。”说着便将红包往任盈盈手里塞。

    小丫头自然不肯收，礼貌的拒绝着，任程伟更是一脸激动的道：“不成不成，李经理，我们父女已经亏欠你太多了，这红包我们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李瑁没说话，笑眯眯的瞧着两人，一旁的王泰来也掏出了一份红包。

    “拿着拿着，任大哥，这些钱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丫头的，你看她总是穿校服，连衣服都没得换，小女孩最爱漂亮了，拿着叔叔们的钱去买几件新衣裳。”

    王泰来就比李瑁粗鲁多了，拿着两份红包死命往任盈盈手中塞，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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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程伟一脸的不好意思，还想推脱，王泰来却把话题给转移了。

    “对了老任大哥，你不是在汽修厂打零工么？对于机修应该很了解？”

    任程伟点点头，谦虚的道：“懂些皮毛，以前在厂子里师傅交过，我学的不精，简单的活儿还行，稍微复杂的就不成了。”

    “稍微懂点就行。”王泰来一拍大腿，道：“村里年后就准备成立属于咱们自己的运输队。”

    “到时候专门往市里送菜，跑运输，需要找一个机修师傅。”

    “老任大哥你也清楚，咱们村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的要么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要么就是只有一膀子力气的闲汉，对于机修这方面一窍不通，如果你能够帮忙的话，我每个月给你开四千块钱的工资。”

    任程伟在附近的机修厂打工，属于那种不缴纳社保医保的，每个月不过三千五百块钱。

    不光钱拿的少，工作的时间也长，经常大早上出去到夜里十一二点才能回来。

    虽然厂子里管饭，但却难以照顾女儿的生活起居。

    如果能在村里上班就最好了，或许村里没有职工社保，但居民社保跟医保还是有的，并且钱也更多还能照顾女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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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程伟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村，村长，我的手艺不怎么行，干活慢了点，会不会耽误您的事情啊？”

    “还，还有，万一把村子里的车给修坏了，怕是不好，我还是不给村里给您添麻烦了。”

    王泰来一摆手，道：“老任大哥，村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说是物流车队，其实就是十几辆三蹦子。”

    “用的也都是最简陋的柴油机，纯机械结构，修起来很容易的。”

    “你放心给村里干，保管不会亏待你！”

    村里的车队拉起来不容易，王泰来每天都想着招揽新生意，但市场就这么大，周边能够收的蔬菜瓜果也就这么多。

    要想把事业做大，只能投入资金扩张，但扩充车队的话又要投入大笔资金。

    此刻王家村虽然在盈利，却也不敢盲目扩张，因为这玩意并不正规，他们大白天都不敢往市里送菜，生怕被巡逻的交警给逮住。

    所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便是缩减开支。

    此刻王家村物流车队的主要开支就是柴油费用，这个是死的，再怎么节省也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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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有一点就是修车很贵，王泰来采购的三蹦子中有很多二手货，甚至还有不少拼装货，经常掉链子。

    进厂维修的费用可不低，少则一两百，多则上千，如同村里能搞个维修站的话，那将会节省不少开支。

    王泰来寻找了很多人，几乎不怎么合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拉着任程伟入伙。

    李瑁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观察着任程伟的一举一动。

    如果李瑁没有去河东县工业局查过他的档案，肯定会认为任程伟对于机械只是略懂。

    结合他在汽修厂打零工，完全不会想到他是机械方面的专家大拿。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还是非常精湛的，把自己隐藏的这么深，背后的原因让人不敢小觑。

    打完招呼，任盈盈便准备上学，礼貌的冲大家告别后，背着书包走远了。

    望着消失在村口的女儿，任程伟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冲李瑁道：“李经理，要不您，我们父女哪里过的上这么好的日子。”

    “盈盈的适应能力很强，年前的期末考试拿了高分，班主任王老师说她考咱们海科大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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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恭喜老任大哥了。”李瑁勉强笑道，心中却全是纠结。

    这个时候如果摊牌的话会不会影响小丫头的学习？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年抢过银行，当过匪徒，小丫头会怎么想？

    见李瑁表情凝重，任程伟笑着问道：“李经理，还没吃早饭？”

    “我锅里还下着面条，大家将就将就吃一口？”

 第两百一十八章 坦白

    几人也不客气，在任程伟的小屋里吃了早饭，边吃边谈去村里干机修的事情。

    起先任程伟还有些抗拒，生怕自己“技术粗浅”，担当不了如此重任，可经过王泰来的强烈说服，终于答应下来。

    的确如王泰来所说的那样，维修三蹦子不比小轿车，需要的设备没那么多。

    简单的机械工具就成，成本也会大大的降低。

    两人正讨论着，李瑁那边则下定了决心，他看了眼身旁的韩刚，后者立即会意，上前不紧不慢插嘴道：“老任，有件事要问问你。”

    “你说你说。”任程伟一脸笑容，丝毫没有注意到脸色逐渐沉下来的李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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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刚跟李瑁不同，他的性格直来直去惯了，也不顾旁边一脸惊讶的王泰来，直截了当的问道：“老任，你认识霍景良？”

    听到霍景良这个名字，任程伟整个脸都僵住了，愣了足足好几秒，这才陪着笑脸回答道：“认识，当然认识，我的钱就是被他那个混蛋给骗去了。”

    “我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买的房，到现在还是烂尾楼，这些都怪霍景良丧良心。”

    任程伟还在演戏，不过演的明显没有刚才自然，回答韩刚问题的同时，还不停偷瞄着李瑁。

    后者见已经摊牌，直接说道：“老任大哥，咱俩也算是有缘分了。”

    “六年前你见过我父亲，六年后我又帮了你。”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听的旁观的王泰来满头雾水，任程伟则是头皮一紧，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李，李经理，您开玩笑？我，我怎么可能见过您父亲？呵呵。”

    李瑁没听他的解释，一字一顿的说：“我父亲全名叫李建国，六年前在河东县工作。”

    “他的职位是公安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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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妻子没治好死了，这五万块就变成了高利贷，半年后霍景良居然要我还十万。”

    “我一个技工哪有这么多钱，只能帮他修车抵债，可修车根本抵不了所有的债，之后他就给我介绍了一个活儿，就，就是那次抢银行的事情。”

    “李经理，我只是负责提供枪，抢劫当天我啥都没做，打死您父亲的人是金正勋。”

    又是个新名字，李瑁与韩刚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问道：“谁是金正勋？”

    任程伟搓了搓裤脚，艰难的回答道：“他是延边人，因为得罪了当地嘿社会，这才跑到海宁来的。”

    “他会木工活，所以一直在干装修，听霍景良说，那家伙身上背着命案，他平常也不说话，干事快准狠，我想，我想他在延边当地肯定杀了人”

    “就这些？”韩刚继续问道。

    任程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他前天找过我。”

    “说是他儿子被坏人害了，老婆也死了，现在生活没了指望，要报仇，所以要我给他弄一把枪。”

    “你帮他做了？”李瑁惊讶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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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程伟点点头，“我连夜去了一趟汽修厂，用螺纹钢帮他车了一个手枪套筒，然后换到了他那把充气的仿54上。”

    作为刑警，韩刚对于枪械有着很深的认识，立即追问道：“螺纹钢？强度够标准吗？”

    “不，不够，我们车厂的钢材都是次等货，打磨了来复线后管体肯定会遭到破坏，估计打不了多少子弹就会炸膛。”任程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丝毫谎话都不敢讲。

    韩刚关心那把枪，李瑁则更加“关心”这个杀了父亲李建国的真凶。

    “金正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说到这，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张朴实本分的脸。

    难道是他？

    李瑁情绪有些激动的晃了晃任程伟肩膀，问道：“他儿子是不是叫金浩？”

    任程伟有些懵逼，但还是点点头道：“没错，是这个名字，是叫金浩。”

    “六年前霍景良给我们分钱的时候见过一面，那时这个金浩还在读书，后来就没见过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一步错步步错

    谈起那年分钱的景象，任程伟的那张老脸上全是带着讥讽的苦笑。

    有些自嘲的感叹着：“我在厂子里干了一辈子，从一个小小的学徒工一直到一分厂的技术骨干。”

    “李经理，王村长，你们晓得我学徒的那些年有多苦么？”

    “几乎是以厂为家，一日三餐都在厂子里，师傅脾气大，动不动就连骂带踹，熬了整整四年，终于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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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学会了师傅的手艺，还考取了国家资质认证的特级钳工证书。”

    “职位是升了，待遇却没有提升多少，当学徒时一个月包吃包住一千八，当了师傅，一个月也才五千，就这还要扣好几百的劳保费。”

    “每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老婆孩子也照顾不到。”

    “本想着吃苦耐劳，那帮领导会看在眼里，提拔我继续往上升，到最后只有我是小丑。”

    说到这，任程伟的情绪越加激动，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小丑，我就是小丑，我想当技术副厂长，想了整整一年，那一年我几乎没有休息过，可结果呢？”

    “他们居然把技术副厂长的职位给了一个新入职才半年的小年轻，那家伙才不到三十岁啊。”

    “美其名曰什么干部领导队伍年轻化，专业化，素质化！”

    “不就是个二流的大学毕业生么？他有啥本事，凭什么抢我们这些技工的升迁机会？”

    “连最基本的机械装配工作都弄不明白，还领导我们，简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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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李瑁微微叹口气，这年头就这样，或许任程伟还没明白一个道理。

    并不是那个大学生有大学文凭，而是人家底子硬，入职半年直接被提拔为技术副厂长，这就是在寻找跳板。

    人家的目标并不是当这个破落机械厂的厂长，而是把这里当成了跳板，往更有前途的地方跳。

    不用问也知道，河东机械厂倒闭之后，那位副厂长肯定调进工业局里去了。

    果不其然，任程伟接下来就应征了这个想法，他一脸悲哀的道：“我们梦寐以求的位置，其实人家根本不稀罕。”

    “他在厂子里又干了不到半年时间，直接就被调派到了县工业局。”

    “李经理，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么？”

    “厂子垮台时，过来主导清盘工作的人竟然也是他”

    “十几年，整整十几年的工龄，最后就换了十八万九千块钱的下岗费！在县城买套房子都不够！”

    “呵呵，当霍景良找我帮忙的时候，我还不想答应，确切的说是不敢答应，但他说事成之后有一百万的酬劳，欠他的债也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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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难的估计就要数任盈盈了，小丫头正值高三的关键时刻，距离高只剩下三个来月，万一被她父亲的事情影响，怕是一辈子都难以翻身了。

    任程伟咬咬牙，主动提议道：“李，李经理，我，我想将功赎罪，我帮你们捉金正勋。”

    生怕几人不同意，他又加了句：“老金生性谨慎，对陌生人的警惕性非常强，并且他睚眦必报，肯定会说到做到，替他儿子报仇的。”

    李瑁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同时给唐副市长打去了电话。

    他没有隐瞒此事，向对方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经过，以及自己的发现。

    唐嫣作为副市长，此刻正主管着滨海阳光城的重建项目，照理说一桩陈年旧案不归她处理，也没有任何动机帮忙。

    可事情既然涉及到了滨海阳光城的前东家霍景良，那就不能当做简单的老案子去对待。

    唐嫣非常重视这个情况，立马联络了市公安局方面，让其全力处理这起案件。

    市公安局局长陆国强很快接到指令，他以前在桥头区分局工作，主管刑侦案件的侦破，经验丰富，还有个身份，那便是韩刚刚刚入警时的师傅。

    两人搭档曾经破获过海宁市的特大汽车走私案，所以私交也很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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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联络过后，韩刚跟李瑁就提供了相关资料，并且提出涉案嫌疑人之一的任程伟想要戴罪立功的想法。

    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经过研判分析，最终同意了这个建议，抢劫银行跟制造枪支的罪名可不轻，合并执行的话大概率得十年往上。

    如果能够戴罪立功的话，刑期很可能会大大的降低。

    按照市局的刑大的初步规划，六年前的银行械劫案先放一放，根据任程伟提供的消息，金正勋家破人亡，找他私造了枪械，准备报仇。

    目标自然是拍掌金融公司，其中总经理唐龙被列为了重点监控以及保护的目标。

    除了保护唐龙的人生安全，刑警也让任程伟尝试联络金正勋，效果不怎么样，一连打了几通电话，对方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刑警们忙着，李瑁跟韩刚也没有闲着，根据线索追查金正勋的消息，但这家伙隐藏的极好，自从年后就没有回过家一直在外面游荡，所以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第两百二十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李瑁灵机一动，结合现有的信息，很快讲目标锁定在了拍掌金融公司的业务经理方健头上。

    李瑁负责总揽全局，韩刚则负责实地调查，顺着线索一路往上，很快就查到了方健的行踪。

    据了解他代表拍掌金融公司参加了青山区十七号码头的活动，活动上勾搭了一名亮丽的女模特，之后两人驱车离开现场。

    顺着这条线索，韩刚继续追查下去，很快便查到了滨海大道红酒会所，在之后就遇上了派出所的小民警柯鹏文。

    在对方提供的线索引导下，他来到废弃工地，之后发现那辆银灰色保时捷冲下海的线索。

    拨通李瑁的电话，汇报了基本情况，李瑁有些遗憾的道：“老任昨天说的是实话，他只认识霍景良跟金正勋，并不知道银行内部提供消息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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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严华隐藏的很深，要不是田国福狗急跳墙，他到现在都不会暴露。”

    “警方呢？他们那边查到什么新线索没？”韩刚问道。看书溂

    李瑁回答道：“没有，重新启动六年前的案子本来就很困难，得向省里通报，之后才能确认。”

    “更何况除了田国福的口供之外，再没有任何证据。”

    两人正通着话，那边支援的警力已经赶到了，市局刑侦大队队长高光亲自带队，领着七八名刑警赶了过来。

    韩刚在桥头区分局干刑警时，高光已经是滨海区的辣手神探了。

    两人亦敌亦友，算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怎么了？这里有线索？”

    韩刚挂断电话，走向昔日同事，指了指现场道：“我怀疑金正勋第一个报复目标并不是唐龙，而是他手下的业务经理方健。”

    “是吗？”高光一脸狐疑，还有些不相信的样子，韩刚则掏出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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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拍掌金融赚取的每一笔钱都带着血泪，此时因为田国福这个银行批复贷款的人被李瑁攻破，他们这个利益联盟也岌岌可危了。

    孙倩是女强人，办事雷厉风行，眼里还揉不得沙子，怎么可能放过吃里扒外的田国福。

    通过这条线索，她很快就锁定了在里面牵线搭桥的严华。

    并且召开了分行的内部会议，准备严肃办理此事。

    严行长刚从省城跑官回来，对于分行开会的事情浑然不知，此时火烧眉毛还在做春秋大梦。

    这次去省里跑官还是非常顺利的，面见了好几位总行的实权领导，送出去不少昂贵礼物。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等中山路行长苏世长退休后，他便是最有利的补位者。

    严华心情极好，仿佛中山路支行行长之位已经唾手可得，不光事业前途一片光明。

    桃花运也是杠杠的，通过唐龙拿捏住了陈瑚，又通过这个不争气的小年轻拿捏住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陈珊。

    照理说陈珊是结过婚的女人，对于阅女无数的严行长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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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了他的位置，什么样的美色没有尝试过，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

    严华追求过陈珊，并且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哪晓得一直没能挖动这个墙角，虽然明面上没说，但严行长心中可憋屈坏了。

    俗话说的好，不争馒头争口气，以严行长今时今日的地位，这口气又怎么可能咽的下去。

    通过陈瑚威胁陈珊最为合适，他已经通知对方，今天晚上八点见面，到时候直接霸王硬上弓。

    严华甚至都想好了威胁对方的说辞。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八点，严华精心捯饬一番，驾驶着自己新买的奔驰出门，直奔陈珊家而去。

    陈珊为了解决亲弟弟欠债的问题，这次算是豁出去了，早早就到了小区门口。

    不多久一辆奔驰e级缓缓而来，车内的严华赶忙跳了下来，绅士无比的上前开门。

    走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严华接通一听，里面传来唐龙略显急促的声音。

    “老严不好了，金浩那笔贷款出了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事情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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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华明显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冲刚刚坐上副驾的陈珊抛了个媚眼。

    慢条斯理，且不紧不慢的回应道：“出事，能出啥事？”

    “金浩那小子的案子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么？他的行为太过出格，咱们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看书喇

    严行长说这话时，声音故意讲的很大，目的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听到弟弟好友死路一条的消息，车内的陈珊立刻就慌了，插嘴问道：“严行长，出了什么事？”

    严华没搭理他，故意将话题引到了陈瑚身上：“对了，老唐，陈瑚那笔贷款怎么回事啊。”

    “你们那边催人家还款，还擅作主张提高每个月的还贷利息，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到底是我的关系，你们就不能宽松点？老唐，这个面子你可要给我”

    一句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唐龙就急切道：“老严，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管姓陈的小子。”

    严华冲车内的陈珊笑笑，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道：“哎呀，老唐你这人就这样，有事就快讲，反正我只告诉你一点，陈瑚是我的关系熟人，这个面子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务必要把利息降到以前协商的那个数字！”

    “窝草！”电话那头的唐龙怒骂一声，急切的道：“老严别他妈顾着泡妞了，金浩那笔贷款出了问题，你们江东商行的田国福已经被警察给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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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他不光下了水，还把老子给拖了下去，一个多小时前银监局的熟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总会那边准备对我们公司进行立案调查。”

    听到警察跟银监会等等字眼，严华再也轻松不起来了，被这么一吓，手机差点没掉在地上。

    连忙走到一旁，仔细的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田国福被抓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唐龙道：“人家保密措施做的严啊，我要不是平常打典的好，关键时刻哪会有人给我打招呼。”

    “妈的，这笔贷款真是麻烦，不光田国福那边出了事，金浩的老头也疯了。”

    严华一脸慌张，却不敢在陈珊面前表现出来，见对方探头探脑似乎在偷听，他赶忙往前走两步。

    有些不屑的说道：“一个平头老百姓，能他妈掀起多大的风浪？”

    “贷款出事，关键点在田国福身上，只要他翻供，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唐龙道：“那家伙已经疯了，我公司的小方你知道不？”

    “听警察说他已经挂了，凶手很大概率就是姓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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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人事情就不一般了，严华跟唐龙属于利益关系，自然不会关心对方的死活。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田国福闭嘴，哪晓得对方突然说小方死了，这下可把严行长给吓坏了。

    “市局的人马已经找上我了，说是要保护，其实就是他妈的监视，我想个辙甩开他们，咱们找个地方商量商量，看看后续怎么处理这事。”

    “行，行，碰个头好，咱们老地方见！”严华果断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他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在行业内混迹了这么多年，丧良心的事情没少干。

    严华一向谨慎，所以每干一件坏事都会给自己预设一道防火墙。

    田国福就是他的防火墙，本以为答应对方调去其他银行就能安抚住，哪晓得还是出了问题。

    此时的他哪还有心思与佳人共度春宵，将手机揣进裤兜后，大步流星走到副驾旁，冲里面吩咐道：“今天没时间跟你吃饭了，你先回去。”

    车内的陈珊一脸懵逼，望着满脸焦急的严行长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小瑚的事情不好办啊？”

    严华哪还有心情应付她，胡乱摆摆手，敷衍道：“他的事情下次再说，我有要紧的事，你赶紧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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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一脸犹豫的陈珊，严华迫不及待的吼道：“麻痹的赶紧给我滚下来！”

    说完直接上了手，准备将对方拉下车，关心弟弟安危的陈珊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死赖着就是不肯下车。

    双方一阵争执，动静闹的有些大，惹得路上的行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严华老脸一红，此时也顾不上拉陈珊了，转头进了驾驶室，发动奔驰一溜烟向着马路西边驶去。

    奔驰车前脚刚走，后方不远处就有一辆黑色的富康轿车轰着油门追了过去，速度之快，差点把站在路边的围观群众们给刮倒在地。

    气的一名大婶当场就发了飚，怒骂道：“怎么开车的，长没长眼啊。”

    富康车丝毫停顿的意识都没有，咆哮着上了大马路向西面疾驰。

    严华跟唐龙的老地方是一处度假山庄，位于桥头区的枫林路上，这里靠近三环线，距离城区较远，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度假山庄里有一栋别墅，是唐龙专门宴请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的，平常基本上没人，每个月都有专门的管理人员进行打扫。

    独栋别墅位于度假山庄西南面，背后有一处人工湖，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绝对是宴请宾客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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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龙选择在这置办物业，除了环境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足够隐秘，私密性极强。

    不论是多少人来此玩乐都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准确的说是不会被人发现。

    严华是度假山庄的老客户了，也属于唐龙重点的招待目标，所以对于附近熟悉的很，没多长时间就驱车进入了山庄，来到独栋别墅门前。

    此时陈珊还坐在副驾上，见严华驱车来到这处幽静的地方，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待得车子停稳后，她有些慌张的问道：“严行长，您带我来这干嘛？”

    严华都快急死了，不停查看着腕表，闻言没好气的说道：“刚才让你下车你不下，现在又问我来这干嘛？”

    听见这话的陈珊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也不是怕您出事关心您吗。”

    如果换作平常，在如此幽静的地方，严华早就兽性大发将身边的小娘们就地正法了，可此刻他心中有事，哪还激动的起来。

    只得耐着性子嘱咐道：“待会我要跟拍掌金融的老总谈谈，你老实在车里呆着，记住，哪都别去，要是不听话有你好看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好汉饶命

    为了一奶同胞的亲弟弟，陈珊这次可谓是豁出去了，答应对方的同时，还提出了条件。

    “严行长，我弟弟的事情麻烦您了，只要能够帮他一把，我一辈子感激您。”

    望着陈珊楚楚可怜的模样，严华心中一软，正准备答应，奔驰车的车窗忽然被敲响了。

    严华心中一喜，还以为是唐龙甩开了警察过来了，推开车门没好气的抱怨道：“等了你半天，既然是急事你就快”

    他一句话没说完，额头就被一个硬邦邦的家伙事给顶住了。

    此刻已经是深夜八点多，度假山庄内灯熄火了，幽暗的月光致使他根本看不清来人。

    只觉得额头眉心处冰冰凉凉的，伸手便想推开，同时张嘴抱怨道：“什么几把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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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推，竟然没有推动，正想发力，黑暗中传来一阵沉闷且狠厉的男声。

    “不要动，试图反抗的话就让你们脑袋开花！”

    严华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不耐烦一缩脖子，借着车内的顶灯，他终于看清指着自己额头的冰凉物体是什么了。

    那是一把漆黑无光的手枪，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冰凉刺骨，而黑洞洞的枪口则如同无底深渊般，给人一种特别恐惧的感觉。

    严华连接下来的牢骚都没敢说，直接举起双手，哭丧着道：“好汉饶命。”

    陈珊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以前在电视上见过枪，不论是手枪还是机枪都见过。

    这两年海宁市的本地电视台经常放抗战剧，电视剧里王八盒子最多，再有就是打一枪拉一次栓的中正式步枪。

    此刻见严华被一名陌生人拿手枪顶着脑门，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尖叫着就想推门下车。

    因为紧张，拉了好几下车门都没有拉开，而尖叫声则越来越大。

    车外的那名黑影却丝毫不慌，反而慢条斯理的威胁道：“小姐，这里没人，方圆几公里都没人，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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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这么说，陈珊就越害怕，尖叫的声音也就更大了。看书喇

    黑影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抬起枪口冲着天空就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车内全是刺鼻的火药味，手工打磨的黄铜弹壳落到严华身上，烫的他惊叫连连，如同杀猪一般。

    “再瞎叫唤，下一枪就是你们俩的狗头！”

    黑影的声音特别威严，散发着令人难以置疑的严肃，严华立马就识趣的止住了惨叫声，陈珊跟他差不多，用双手死死捂着嘴巴，生怕恐惧而产生的喘息声从指缝中溜出来，从而导致对方履行诺言。

    见两人被成功震慑住，黑影显的非常得意，此时严华已经看清对方的长相。

    大脑飞速搜索一番，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此人，于是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好汉，好汉，你求财是？”

    “我有钱，这辆奔驰车可以送给你，后备箱还有十五万现金，你需要的话也拿走。”

    “放了我们俩就成，我们只不过是来山里偷情的”

    “偷情的？”黑影不屑的撇撇嘴，看向副驾上满眼惊恐的陈珊，后者点头如捣蒜，“没错，我俩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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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吭哧吭哧”的往前趴着，驾驶室近在眼前，可毕竟伤了一条腿，动作太过缓慢，刚刚用手拉到车门处，后背上就挨了一记重脚。

    同时耳边传来金正勋极为愤怒的声音：“想跑，没门！”

    “咚咚咚”又是几记重脚下去，差点把唐总给踩散架，紧接着便是一阵疾风骤雨的踢打。

    到底是曾经在道上混过的猛人，唐总硬是咬牙坚持住了，满头满脸的鲜血之中硬是显露出一丝枭雄才有的风采。

    或许是打累了，又或许是事先计划好的，踢打过后的金正勋并没有继续下手，而是拖死狗般将唐总拖到了奔驰车旁边。

    望着奄奄一息的伙伴，严华三魂去了七魄，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发声。

    金正勋用枪指着三人，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冲里面平静的说道：“李经理是？”

    “我是金正勋，金浩的父亲，他是被严华跟唐龙给欺骗了，掉进了他们的陷阱，我现在就能证明这件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挟持人质

    李瑁正在关注着滨海大道西郊打捞的事情。

    由于韩刚跟高光的共同努力，案件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市里的专业打捞队在西郊海滩处发现了那辆用来抵债的保时捷911，额外还有一条重达两百斤的水泥石柱。

    车子用的是套牌，原车资料在临市，一时半刻根本查不出更加详细的线索。

    但天无绝人之路，根据红酒会所停车场的收费监控，以及外面的路段的道路监控可以互相印证，拍掌金融公司的业务经理方健在失踪前驾驶的就是这辆车。

    再结合前往黄安路派出所报警女子的口供，就更加能够印证这一点了。

    跑车是找到了，可新的问题再次出现，车子冲进了海里，方健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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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发地段没有监控，最近的治安监控点在近一公里之外，案发前后根本没有方健的身影。

    所以市局刑大立即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个随同保时捷一起冲进海里的石柱上。

    石柱重约两百二十斤，外面套着铁质模具，底部还加装了滑轮组。

    宽度大概有六十公分，长度则在一米八上下，内部空间填满了速干水泥，且顶部用绳索与保时捷的拖车钩死死连接着。

    难道方健被人给填了进去？这长度跟宽度刚好足够一个人平躺进去。

    想到这，办案的众人顿觉一丝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往上。

    即便办案经验丰富的刑侦队长高光都有点不寒而栗，拉着韩刚说道：“妈的，真要是这样那就太变态了，老子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见水泥藏尸的案子。”

    韩刚对于这话并不认同，撇着嘴道：“那年借调去江中市，那件案子不就是把人封水泥柱子里吗？”

    “犯案的还是以前城市投资集团的老总，你全忘了？”

    高光一拍脑门，憨笑着说：“是啊是啊，老了，记性也跟着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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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斗嘴的时候，痕迹鉴定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拆水泥柱子了。

    因为怕破坏内部结构，所以他们清理的非常缓慢，动作也极度小心，几乎是拿着锉刀在一点点刨，费劲啦的干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了成果。

    在水泥柱子内层发现了疑似人体的结构组织，有了这个消息，大家伙干的更加卖力，两个小时后终于发现了方健的尸体。

    先前只是怀疑金正勋为子报仇，绑架并且杀害了方健，但没有找到本主，所以并不能确定此事。

    现在就不一样了，人证物证具在，市公安局立刻发出了针对金正勋的通缉命令。

    一直到傍晚时分，负责监控保护唐龙的组员传来消息，姓唐的高利贷头子本应该在酒店接待省里的客户。

    哪晓得一个不留神给他跑了，等刑警们反应过来调查监控，这才发现唐龙是从酒店后门溜走的。

    消息传到队长高光那，可把他给气的够呛，直接就把几名玩忽职守的便衣给停了职。

    停了他们的职也解决不了问题，唐龙不是一般人，除了高利贷头子的身份之外，还是海宁市的顶级商人。

    拍掌金融公司的总经理，这样的人要是出问题，怕是立马就会掀起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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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光不敢隐瞒此事，几乎同一时间就汇报给了局领导，不等开会研判，李瑁就收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接通一听，竟然是金正勋打来的，说是现在就能证明金浩在江东银行的诈骗贷款案件里是无辜的，是受害者。

    “你怎么证明？金师傅，金浩现在还在看守所，案子也没有判下来，还是有希望的，你人在哪，咱们见一面。”

    电话中的金正勋语气有些激动，想也没想就答应道：“你来桥头南村的度假山庄，我在这等你。”

    挂断电话，李瑁有些犹豫，思索再三，还是将事情通知了市局的高队长。

    正在此时，桥头南村度假山庄的管理方也进行了报案，说是一个小时前在别墅区听见了枪声。

    不止如此，还提供了山庄门卫岗亭的监控录像，录像里显示唐龙逃脱警察保护，正是去了桥头南村的度假山庄。

    双方简单协商一番，最终决定让被捕的任程伟陪同李瑁一同前往。

    金正勋此刻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且报复意图非常明显，任程伟算是他的同伙，两人关系密切，所以有他在应该能够安抚住对方。

    两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在李瑁的强烈要求下，韩刚也参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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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市局刑大队员的护送下直奔桥头南村的度假山庄。

    深夜十点左右，警方抵达度假山庄，在路口处发现了三辆车，最外围是一辆丰田的老款霸道。

    根据车牌登记的交管信息显示，这辆车正是拍掌金融公司总经理唐龙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最新款的奔驰e级跟一辆早就停产的富康998两厢老车。

    车里没人，路上还有不少血迹以及打斗的痕迹，顺着痕迹一路往上，很快发现了一栋半开着大院门的独栋别墅。

    这个度假山庄跟其他那种营业性质的不同，管理方只在外围设有办公地点，里面全是各种老板购买下来的土地，然后自己建造的别墅。

    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平常根本没人，即便度假也是夏天的时候才有人气。

    此刻刚刚三月份，度假山庄如同一座死城，不过群众少有群众少的好处，那就是便于警方布置人手。

    高光经验老道的部署一番，很快就将属于唐龙的独栋别墅给包围了起来，此时特警队的支援也到了。

    上头专门派遣了几名狙击手过来进行支援，几人浑身上下武装到了牙齿，扛着九五式狙击步枪，还装备了专业的夜视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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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包围下，别墅内的人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不过考虑到金正勋很可能挟持了唐龙作为人质，所以大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让李瑁几人进去交涉，等有了足够的信息后再决定是强攻还是劝降。

    李瑁三人在特警的掩护下走进了独栋别墅的院门，远远瞧去大门紧闭，屋内的窗帘也都拉了下来。

    三人正准备上前，屋内忽然传来一阵怒吼，就听金正勋气愤的吼道：“李经理，你他妈骗我，你报警了。”

    李瑁一头冷汗，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金师傅，暴力手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现在近来跟你谈，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说到这他顿了顿，拉了拉身旁的任程伟，“金师傅，老任大哥也来了，你要说惨，你能有他惨吗？”

    “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有什么事情都能商量。”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谈判

    正说着，试图劝服对方，哪晓得别墅内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女声。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喊道：“李瑁救命，老公救命啊”

    能如此叫自己的人除了陈珊还会有谁，李瑁闻言一愣，同行的任程伟跟韩刚明显也呆了一下，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李瑁顿时有些慌了，他虽然与妻子有着不少的矛盾，甚至可以说感情不和，一直在离婚的边缘试探。

    但毕竟是同床共枕了整整七年的人，金正勋是个十足的疯子，不光心狠手辣，而且还具备反侦察能力。

    要不然不可能逃避警方追捕，甚至在逃跑途中还能勾引仇人唐龙出现，并且把对方控制住。

    陈珊有点小聪明，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愚蠢的，面对金正勋这种老辣的狠人，怕是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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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担心妻子的安危，此时也顾不上自身的危险了，三两步就冲到了别墅大门口，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后，冲里面喊道：“金师傅，你的目标是唐龙，害你儿子的也是他，你抓我妻子干嘛？”

    此时任程伟跟韩刚也跟了上来，任程伟表情凝重中带着三分恐惧，而韩刚则没有这份恐惧了。

    他曾经是刑警，出身入死的场面见多了，此刻丝毫惧怕都没有，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防范着屋内的金正勋打冷枪。

    屋内沉默一会儿，随即传来金正勋哭笑不得的声音。

    “李经理，还真是巧了，我蹲的人是陷害我儿子的罪魁祸首，哪晓得你老婆跟他偷情，被我一起给蹲到了”

    此话一出，李瑁的脸立即就绿了，陷害金浩的罪魁祸首是谁，稍加思考他脑子里就蹦出来一个名字。

    严华！妈的，还真是哪哪都有这个家伙的身影。

    李瑁心头火气，也顾不上对方手中有枪，抬脚猛踹房门，他人高马大，几脚过后木门已经摇摇欲坠了，又是一脚上去，整个门轰然倒塌。

    屋内一片漆黑，透过幽暗的月光能够看到客厅沙发后面有几道影影绰绰的人影。

    李瑁大踏步进入屋内，冲里面喊道：“金师傅，你想怎么谈都行，把无辜的人先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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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正勋躲在沙发后面，此刻正用手枪顶着陈珊的脑门，严华身子不住颤抖的蹲在一旁，双手抱头，至于唐龙则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板上。

    他不久前才被金正勋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不说，肋骨都被踹断了几根。

    嘴角全是鲜血，估计还有内出血的症状，不得不说金正勋下手真狠，净往唐总的要害部位招呼。

    这一顿打怕是没个半年功夫治疗利索了，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落下后遗症。

    金正勋将脑袋从沙发靠背后探出来，瞧了眼对面的三人，有些冷厉的问道：“老任，你怎么来了？”

    任程伟跟在李瑁身旁，见金正勋挟持住了李经理的妻子，于是好言劝道：“老金，你赶紧把李经理的老婆给放了。”

    “李经理可是好人，难得的好人，你绑架他老婆做啥！”

    金正勋冷笑的瞧着李瑁，说道；“李经理，我可不是处心积虑抓你老婆的，不过说实话，这种贱人要着干嘛？”

    “她刚才跟那个姓严的胖子偷情，被我撞了个正着，要不咱们谈谈条件，我杀了你老婆，你帮我儿子一把，让警察撤销他的所有罪名！”

    听见金正勋说自己跟严华偷情，陈珊的脸都绿了，虽然害怕额头上的枪，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没有，你诬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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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我没有跟严行长偷情，我找他是商量小瑚贷款的事情。”

    说到这，她一脸愤怒的指着奄奄一息的唐龙道：“都是他，要不是他放高利贷，哪会有这么多人被害！”

    “没错，说的没错！”严华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听见这话连忙仰起头道：“小李，我真没跟姗，哦不，陈主管偷情啊。”

    “她的确是找我商量陈瑚的事情，要怪就怪姓唐的。”

    “这个人真他娘不是东西，当初答，答应的一个月还七千多，一转眼他就变了，让陈瑚一个月还一万二。”

    “他这么干就是想威胁我，让我帮他处理金浩贷款案子的善后工作。”

    严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奄奄一息的唐龙，可以说字字珠玑真情流露。

    如果李瑁不认识他的话，或许会被他精湛的演技所欺骗，但两人不光认识，还有着多年的纠葛，见严华一脸无赖的样子，李瑁问道：“事到如今你推脱责任还有意义吗？”

    “要不是你帮着唐龙找到田国福，他们能够在江东商行抵押出七百万的款项吗？”

    “金浩也不会当上这个背债人，金师傅也不会实行报复，甚至连拍掌金融公司的方健也不会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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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华没有料到李瑁会在如此生死的一刻踩自己一脚，气的他身子直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转而又向冷眼旁观的金正勋求饶道：“金师傅，您别听他的，我，我可是江东商业银行的行长，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帮你把儿子给捞出来，保管没有案底”

    话没说完，对面的金正勋就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怒骂道：“你这种狗没有任何信用可言，老子相信你才是真傻！”

    说完，揪起赖在地上的唐龙冲李瑁道：“李经理，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我现在只关心我儿子的安危。”

    “这家伙可以证明他设陷阱陷害我儿子，什么贷款什么抵押，从一开始就是套。”

    “姓唐的跟姓严的串通在一起骗你们银行的钱，我儿子金浩只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说到这，金正勋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悲哀起来，他冲着李瑁哀求道：“李经理，我老婆已经死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您得救救他。”

    “我我我，不瞒你说，我在老家犯了事，被捉到肯定是死罪，现在只希望您能够帮忙，把唐龙跟严华的丑事曝光出去，以免他们用同样的招数害更多的人。”

    金正勋已经陷入疯狂，说话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一会儿让李瑁帮忙把金浩从看守所捞出来，一会儿又要曝光严华唐龙的罪行。

    此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双方谈了快半个小时，进来前高光就叮嘱过，一旦四十分钟他们还没出来，外面就回采取强攻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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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瑁心中默默数着时间，正准备继续规劝金正勋，让他能够及时收手，还没开口，身旁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就见任程伟如同一只猎豹般冲了过去，将金正勋给扑倒在地，动作迅速，以至于李瑁跟韩刚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两人反应过来准备上前帮忙时已经晚了，扭打中两人之间传来一阵枪响，任程伟被击中胸口，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倒下去。

    李瑁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他，而韩刚则目标明确的冲向金正勋，后者极力反抗，还准备枪杀韩刚，但他哪是老刑警的对手，手中的仿五四很快被抢了过去。

    “别动，再动打死你！”韩刚倒转枪口指着一脸狼狈的金正勋。

    后者却仿佛不怕死，从腰间“唰”的一声抽出一把匕首，不要命的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