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总裁放过我!》 第1章夜总会代班 走进这座极尽奢华的夜总会,仿佛置身于另个国度。 踩着摇摇晃晃的高跟鞋,一路跟着服务生,百转千回,穿梭升降,终于来到顶楼的至尊包厢门外,途径之处,一片富丽堂皇。 我不是消费者,也不是客人,我只是来替损友小倩来代班的! 尽管小倩的身材已经极近标准了,但还是比我胖了那么一点点的,所以,这件服务员的工作短裙穿在我身上,也就大了那么点。本就露肩露背又露腿,这下更是尺度非凡了。真不知道小倩平时是怎样做兼职的,这丫头为了赚兰博基尼,连矜持都不要了! 差点忘记,她本来就没有矜持! 这不,昨天就在这个夜总会趁职务之便钓了一个有钱的公子,今晚就把工作丢给我径自去约会了。误交损友,是一句说得极好的忠告。 兰博基尼,兰博基尼,她说这是人尊贵社会地位的象征,因此立志,定要在二十岁之前送给自己这件礼物!但是,这样或那样的工作,貌似真的是杯水车薪。她跟我同年,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距离目标年份还有两年。 两年,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赚来兰博基尼的! “里面可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尤其是那个光头!”服务生站在门口谨慎地叮嘱。 我站在一个个妖艳性感的服务员之间,不愿承认自己是其中一员,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他还真是啰嗦,这已经是第七遍告诫了。 刚刚他已经把工作内容都交代过了,很简单。跟古代伺候皇帝的宫女差不多,要听候里面人的差遣,大概就是给他们倒酒、点歌什么的。 毕竟我还只是个兼职的大学生,经理是知道的。 服务生敲了三下门,再小心地轻轻将门推开,我就看到满目的华丽璀璨。 能在这样的极品装潢的包厢内休闲,一定都是屈指可数的极品人物吧。 “坤哥好!各位老板好!”一行靓女站成一排鞠躬,娇声问好。 我实在说不出口,只是跟着她们点了下头。 但是这些靓女都径直向着中间沙发上的光头走去,我无处遁形,狼狈地躲在她们身后。 虽然我知道自己是34C的身材,比不过一个个D、E、F、G,他是不会对我产生兴趣的,可还是害怕,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真的很怕。 还好那个叫坤哥的光头拉过了两个酥峰高耸的靓女,我以为得以幸免,却发现靓女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服务对象,坐在他们身旁,讨好逢迎。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沙发之间,说隐秘不隐秘,说暴露不暴露。 “Evan还来不来?等了他一个小时了。”坤哥问他身边站着的男子。 “您二十分钟前打电话问过,说是在路上了。”男子恭敬地答。 “这小子,我都够做他爸爸了,对我却这样不恭敬!”坤哥不悦。 “H市敢这样对您的,除了Evan也没有第二个了,您消气。”男子劝他。 “混蛋!”坤哥猛地站起,一个高脚杯砸在男子头上,在模糊不清的暗色光线下,我看到了深色的液体留下。 太暴力了,我有点发抖了。小倩说她平时只是卖啤酒啊,怎么轮到我偏就遭遇这种复杂场面呢!看来我真是时运不济! “好了,坤哥。”坤哥右侧的靓女发嗲地挽住他的手臂,“别生气嘛!” 坤哥斜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笑眼搂住她问:“叫什么名字?” “我是琳达,要记住我喔。”琳达紧紧贴在他身上,同他坐回沙发。 “坤哥,我叫安娜,我陪你喝酒好不好。”左侧的靓女也靠过来,递上一杯酒。 坤哥被哄得乐呵呵的,一摆手就打发受伤的手下退了下去。 我尴尬地站在灯光幽暗的房间里,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绑住,向左向右都是错。 过了不久,门被一个年轻时尚的男子推开,接着我看见那个男子恭敬地躬腰低头,下一秒,就有一个气宇轩昂风流俊逸的少年从门口走进来,那顾盼生辉的明眸,优雅骄矜的贵气,在幽暗的光线中也瞬间震撼了全场。 坤哥立即站起,做出邀请就坐的手势,把他正中央的位置让给了这个少年。 少年翩然入座,一屋子的靓女都对他跃跃欲试,却又顾忌自己伴着的旧客。 “那个站着的,还不给Evan倒酒!”侧旁的一个男子大声喝令,像是对我。 顿时觉得自己无处遁形,只得拖慢了脚步慢慢蹭过去。 站到那个Evan身边,这样的俯视角,把他的五官显得别样的立体,尤其是那峰挺翘的鼻,还有那冰雕玉琢的脸上漂亮的薄唇。再加上幽暗灯光陪衬,让我看得有点入迷。 “想什么呢你!”这次是坤哥向我吼,“还不快点倒酒?” 欺人太甚!我也是被父母宠到天上的娇娇女,平时家里都舍不得说重一句。如今只是替好姐妹代个班而已,凭什么被他们这群陌生人这样呼来喝去的! 我生气了!径直向着包厢的房门走去,姑奶奶不伺候了! 我刚走了几步,沙发右侧的两个男子就起身走近,带着要拿下我的架势。 “你们干嘛!”我急忙向后退,躲闪他们。 可是,没退几步,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我本就慌张,这样一来更是重心不稳,一下子就向后倒去。 “啊。”我闭紧双目,本是准备狼狈倒地的,却意外地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顿时觉到阳刚的温暖。还闻到清淡高端的男士香水味。 我舒了口气,轻轻抬起眼眸,就被那双浩瀚的眸子浸没,无法呼吸。 他本是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却因我的意外降临而敏捷地接住我,此刻,我就倒在他修长的腿上,被他的手臂环住。 “你不是这的人。”他轻启俊唇,悠悠地说。 “额……”我方才被拉回当下情境,“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不情愿地被他推着站起身,窘迫地背向立在他身侧。 那两个男子也不再靠近,进退皆非地站在原地。 看来,这个Evan还蛮有来头,他一个小动作,就把这些人震慑成这样。 英雄就该能屈能伸,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必须要讨好身后这家伙! 我咬着牙做乖巧状转回身,双手托着酒瓶往他的高脚杯内倒一点酒,再轻轻把酒瓶放回去,最后小心地把杯子推至他面前,整个过程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虚假的的尽态极妍,那副媚骨实在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过了几秒,他的纤长手指竟真的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倒的酒。 可恶的是,他竟然发觉我在斜眼偷瞄他,含着的半口酒不急着咽下,就邪恶地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一副看透人心思般“完事尽在掌握”的模样,让人恨不得要杀了他! 我实在管不住自己的目光,一不小心就将鄙夷的神色传递给他。 这样不好,我还要仰仗他安然地离开这里呢! 想到这个,我立即回馈给他顺从的笑颜。 第2章在劫难逃 可是,我却分明看到,他眸子里闪烁出更多邪恶的色彩,闪得我心慌。 我急忙收回目光,乖乖为他添酒。 坤哥似乎是有事求他,一屋子的人都在对他极尽讨好,这更加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要想让他们不找我麻烦,就要抓住这个靠山! 在他们的谈话间,我却惊觉Evan的纤指抚上我腿内侧,我忙夹紧双腿,酒也倾到了杯子外面。老天,我发誓他手臂一定触到了我那极短的裙摆,他、他摸得太接近上方了。 我尴尬地发觉,我这样紧夹着,他的手指也老老实实的不动,这样下去,不好。 我急忙放下酒瓶,转身后退推他的手腕与他分开。 我狼狈地瞥见他故作优雅却分明似乎现出已得逞的可恶神情,然后垂下睫毛。 “我的酒。”他淡淡地提醒,却带着强势的威严。 现在,我已经无暇顾及坤哥的威势,通过他们的行为,我深深认识到,Evan才是这儿最不好惹的人,忤逆他,我会不会死得更惨? 看来,这一劫,要靠我韩莎莎绝顶聪明的脑袋度过了! 我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靠近,又听见他悠然的一句:“加冰。” 我小心地拿过一只加冰烈酒杯,将三块冰放入,再倒入一点点酒。 这些,都是之前培训过的。 倒好了酒,他却懒懒靠在沙发上不动,任房间里的人们轻声细语地对他讲话,任我努力望着他检讨自己,他就是一动不动,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我。 我猜,他是要我把酒端过去,好再次戏弄我! 好,他既然喜欢捉弄人,就让他捉弄好啦,吃豆腐而已嘛,本小姐玩得起! 虽是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却还是战战兢兢,端起的酒杯也跟着在手里瑟瑟发抖,就在我快要把酒杯递到他手中的时候,高跟鞋偏偏那么一歪,我就一个站不稳兀自颠簸了一次,不过还好,我没有摔倒,不过也很不好,刚刚手中的杯子一倾,冰到我手指痛的冰酒有一半都洒在了Evan胸膛,他顿时被冰得轻吟一声。 我能感觉到整个房间的人都已哗然,瞬间冷寂了的气氛中,坤哥没说出整字的话被Evan轻轻一抬手挡回去。 “对不起!”我握紧只剩一半酒的杯子,急忙对他道歉。 暗淡的灯光下,他吸血鬼般的眼光看向我,让人不寒而栗。 “我、帮你擦干净!”我慌张地放下杯子,在茶几上的纸抽中扯出纸巾,小心地擦拭他胸前的酒痕,他的白衬衫没有扣领口的两枚扣子,隐约透出漂亮的锁骨和胸肌。 酒洒了不少,很难擦。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解开自己衬衫的第三颗扣子,露出更多**的部分。我缩回手,难为情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点!”他冷冷地说一句。 我在盒子里抽出新的纸巾,十分仔细地擦干他肌肤上的所有水珠,但是白衬衫却是湿的,又有颜色,我根本没办法弄干净。 就在我发现自己已经离Evan太近、准备退后的时候,惊觉他的手已经摸上我的腰。 “Evan……”我想后退,手臂却被他另一只手拉住。 他想干嘛?报复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敢! “啊。”我惊讶的下意识反应。 Evan竟然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他紧紧抱着我的肩膀,纤长的手指勾描着我的下巴。 “喂……你干嘛……”Evan的味道掺着酒香,很特别,很迷人。窝在他的怀里,话一出口就变得软软的,我双臂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想挣脱他,但是无奈双脚离地,没有自己的支撑点,重力全部落在他身上。 “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低沉,极富磁性。房间里安静得很。 “我没、只是……”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霸道地吻上我的唇,我的手臂仍挡在他的胸前,却失去力气,脑海一片空白,心跳加速,不敢用力呼吸,甚至不自觉地去回应这个陌生人的吻。 他的手指不断轻描我的耳际、颈项、锁骨…… “嗯、不可以!”当Evan的手指触到我的胸,我再也不能承受,用力推开了他,挣脱他的双臂站起身。却发觉自己双腿软得要命,差点就跪坐到地上。 Evan似乎并没有阻止我的一系列反抗动作,在我用力推他时便主动离开我的唇,松开双臂的束缚。 呼吸未稳的我在众目睽睽下有点无助地看向Evan,幽暗的光线下,我也能看清他正靠在沙发上似很严肃又有几分轻浮地看着我。 我慌忙躲开他的视线,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羞愧难当,转身就跑出门去。 我听见Evan在身后淡漠地说一句:“放她走。” “凌小倩!你那是什么工作啊!”我回到寝室就拉了小倩到楼梯间,“你知不知道那种工作环境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逃出来的?” “我已经跟小智说好了,让他帮忙照顾你的。”小倩被弄得一头雾水。 “谁是小智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就是那个带你的服务生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小倩信誓旦旦地讲,“我小学就认识他了,就是他介绍我去工作的!” “什么?好朋友?那他还要我去面对那些客人?”我更加生气,不过他也还算有良心,我跑出来的时候是他掩护我换了衣服,偷偷放走我的。 “你到底怎么了?”小倩有点着急地问。 我重重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遇见了一个叫坤哥的人,他是混道上的,对人特别凶!我被他欺负了!” 小倩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不应该啊,我的工作只是送酒啊,你说的那个坤哥,我听我哥哥提起过,在娱乐商圈很是个有头脸的人物呢!” “我不知道!”我又激动起来,“最可恶的是那个叫Evan的!他简直就是个流氓!” “什么?Evan?”小倩大叫起来,“你是说,你是说那个Evan?” “Evan怎么了?”这丫头的反应有点过了吧。 “天呐!”小倩把住我的肩膀,一张小脸凑近我,极郑重地说道,“莎莎,你听好。Evan的中文名叫明熙澈,是著名的娱乐集团总裁,全国各地所有名字里有EVA的顶级酒店、夜总会都是他的!我看过他的采访,真是帅得天下无双,他可是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呢!” “我不感兴趣!我又不想要兰博基尼!”我挡掉她的双手,“你最好放弃这份兼职!” “你要了他的号码没有?”她压根不接我的茬儿。 我叹了口气,转身回寝室,不忘丢给她一句:“你最好马上辞职!”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姐妹,我们两家是邻居,几乎是懂事前就已经互相熟识了,彼此间比亲姐妹还亲,如今一起考入了重点大学,来到千里之外的繁华大都市,更是相依为命,血肉相连,视彼此为至亲。 第3章做,还是不做? 尽管如此,我们二人的个性却十分不同,她因有一个在混社会的表哥,常常穿梭于外面的世界,我却总是规规矩矩地待在学校里,听她给我讲外面的故事。听到惊险之处,我不免担心地劝她不要接触那样的世界,她却对我说,只有在危机四伏的境况中,才能体会到自己是在活着。 所以她不会听我的话,继续忙着做各种兼职,就连周末也不得安生。 寝室另外两个本市的女生都回家去了,留我一人独守空房,闲得在椅子上抱团儿。 手机在床头上响起,为房间点燃一丝生机。 我赤脚顺着梯子爬上床去,接通那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哪位?”我习惯性地问。 “韩莎莎小姐,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学校北门口。”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啊?”不叫我同学叫小姐,什么情况? “有事跟你商量,请下来一下。”他的声音没有情绪,就像一只机械。 “好吧。”下去就下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你能吃了我不成! 我穿着那条舒适度极高的连衣裙,提上帆布鞋就跑下楼去。 学校正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旁站着两个黑衣男子。我走近才认出,他们就是那天欲替坤哥拿下我的两个坏人! 我转身想跑,却被那二人直接拉入车内,车门被带上的瞬间车子同时启动。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被两个人按在后座,只有一张嘴能讲话。 “坤哥想见你。”开车的冷冷答一句。我听出他就是刚刚打电话的人。 “我有什么好见的,我学习成绩又不好!”小倩不是说坤哥很有头脸么,为什么连我这种小女生也要亲自接见呢?莫非他心胸狭隘,因我上次冒犯而报复? 没人应我的话。 “我还有报告没写完呢,你们放我回去吧!”我跟他们打商量。 没人回答我。 “不要这样一直按着我嘛,我想上厕所!”我编理由哄骗他们。 他们连这个也不管。 “我有传染病,你们不能离我太近!”我信口说。 我开始怀疑车厢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一个荒僻的废弃工地里。 这次我不敢讲话了,他们到底要干嘛? 左边的黑衣人粗鲁地将我拉下车,我踉跄地跟着他们到一堵颓圮的高墙后,就看见西装革履的坤哥,他表情平静地面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周围站着几个赤膊魁梧的壮男。 望着地上的斑斑血迹,和男子支吾含糊的呻吟,我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坤哥发觉到站在墙边的我们,侧过头来匆匆看一眼,然后对着那几个赤膊壮年使了一个我看不懂的阴狠眼色,便慢慢向着这边走过来。 若不是那两个黑衣人架着我,我绝对会瘫倒在地上。 “怎么带他来这儿了。”坤哥一句责备,立即让三个黑衣人低头请罪。 “算了,带他过来。”他迈着悠然的步子走在前面,我被架着紧随其后。 走到一个货车附近,坤哥停下来,下令道:“拿两把椅子过来。” 开车载我来的那个黑衣人立即到货车上取下两把黑色折椅,分别放在坤哥和我身旁。 “放开她。”坤哥对着压制我的两个黑衣人不悦的斥责一声,然后对着我笑,“坐。” 那两人一松手,我就腿软得站不住,不得不瘫坐在椅子上,抬眼望着坤哥。 他也坐下来,依旧对着我笑,似乎努力想扮出友善的样子,可他眼里满是凌厉阴险的目光,让人看得浑身发抖,我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他,生怕一秒的错过,就被他的目光下令杀死。 “韩莎莎?”他虚伪友善的语气令我顿时竖起寒毛。 我紧张地张大了眼睛,等他继续讲话。 “你别紧张。”他又笑,笑得阴风拂面,跟在夜总会的他全然不同。 “其实,我只是同你做一笔交易。”他终于开始说正题,“你还只是个学生,我就说得简单一点,我有意雇用你到Evan身边做事,给我提供他的情报,待遇绝对优厚,你有兴趣么?” 我没有。 可我不敢说。 “只要你答应,立即拿走50万,日后立功,好处更多。”他继续讲。 可是我真的不感兴趣,我只想安心上学。 “韩小姐,你觉得怎样?”见我一直沉默,他对我发问。 我蹙起眉,用很轻很小的声音无比坚定地说:“我不能做。” “你放心,你的学业和人身安全,我绝对向你保证!”他依旧僵硬地笑着。 我望着他摇头:“我真的不能做。” “为什么。”他的笑缩减了一点,却还是有的。 “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没有为什么,这些本就与我无关! 他向我身后的黑衣人扬了扬粗重的眉,然后用凌厉的目光看我,仿似他已经把我装进他的眼睛,狠命地碾磨。 “唔唔!”耳侧传来女生被憋闷的声音,像极了小倩! 我忙扭头看去,竟然果真看到小倩被封着嘴巴绑着双臂从货车里拉出来。 “小倩!”我立即站起,迎上前去。 “唔!唔!”她满眼泪珠,紧皱着眉却说不出话。 “你放开他!”我狠命地推她两旁的黑衣人,却反被他们一挥手拂倒在地。 9月的暑气未消,地面上沙石混合散发着滚烫的热量,我趴在上面抬起头,及肩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我仰脸看向坐着的坤哥,从这个角度,他的面色更加悚寒。 他垂眼望着我,阴狠地吐字:“或者,看着她死。” “你这样是违法的!”我把全部力气都用来讲话,甚至再没一点力气站起来。 他几乎是立即就笑起来,又立即收住:“别以为你们有多清高,她哥都是我手下的手下!哼,跟我**,先看看她哥都做过什么!看看是谁当我的替罪羊!” 我听不懂他的话,却深知我们的绵薄之力绝对无法动摇他分毫,我无奈地望着他,他向着我身后挥手,我忙回头去看,两个黑衣人解开小倩的禁锢。 “莎莎……”她立即奔过来努力扶我,她也失了力气,费了好久功夫,才将我从地上扶起,她极愧疚难过地啜泣着,“莎莎……我求你……答应他!” “小倩?”我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也这样劝我……” “我真的无所谓,我为了你死也没关系,只是,我不能不管我哥!”她几乎是泣不成声,“是我不对,我从前不听你的话,可是我真的不能看着我哥死!” “行了!”坤哥不耐烦,“要不是看Evan对你有点兴趣,谁会在你们这种小角色上下功夫!最后问一次,做,还是不做。” 我心焦马乱,双耳轰鸣,紧紧闭上双眼只希望这是一场梦。 “莎莎……”小倩的哭泣声清晰地响在耳边,提醒我这就是现实。 我张开眼将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映在眼里,心有点疼。那是我视若生命的至亲。 既已如此,我还有何选择。 “好。” 第4章初入虎穴 韩莎莎,你的确够有骨气! 几天前还说他是流氓,现在,却是轮到我去主动吸引他的注意了。 答应坤哥的当天下午,我就在坤哥的安排下混进商界巨头云集的奢华趴体,穿着奶白色的纱质短裙,将及肩的发丝梳理得整齐顺滑,踩着一双娃娃鞋,打扮得十分精致,目的就是让Evan对我的才华与智慧产生兴趣。 当然,这些都是提前排演好的。 在融融的气氛中,我稳稳地端着一托盘的DomPerignon香槟行走在人群中,有优雅的绅士为身旁的小姐取下一杯,我报以礼貌微笑。 在这群耀眼的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璀璨的Evan,他正跟我前天在网页新闻上看到的一个有名的税务官员交谈,我悄悄靠近他身旁,故意把托盘一斜,三只价值连城的Riedel酒杯载着美味四溢的香槟依次落地,在他脚下清脆破碎,顿时金液四溅。 他垂下密实的睫毛看向脚下,我忙蹲下身放下托盘去拾碎片,咬紧牙下力去捏一只锋利的碎片,伴着清晰的疼痛和我下意识的轻吟,鲜红的血液随即从指间淌出,一滴滴落在碎片上、地板上、还有……Evan温热的手上。 Evan竟然在这样瞩目的场合当众俯下身来托起我的手,这是我之前所始料未及的。 我扬起眸子看着他,心砰砰地跳。 其实我心里很怕,怕被人识破,怕自己露了破绽,更怕Evan不能被我吸引。 “不好意思,弄脏你的鞋子!”我故作惭愧地向他道歉。 “你没事吧。”他竟然很认真地查看我淌血的食指和拇指,朗朗的俊眉微微蹙起,忽而紧张起来,抬起浩瀚的眸子望着我,“伤口很深!” “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我受不了众人灼灼的目光,羞怯地试图抽回手,却被他固执地拉住。我觉出自己的脸蛋和耳朵在拼命地着火,这次我是真的很惭愧害羞,原本只是想要让Evan注意到我就好,我哪里有胆量在此等场合这般惹眼! “起来。”Evan一手托着我受伤的手,另只手扶住我的手臂,试图扶起我。 这样可不行,我不能起身离开,不然,接下来的戏码就穿帮了! “我不要!”情急之下,我努力挣扎着推了他,一个不小心,竟自己跪倒在碎片上。 “嗯……”我紧咬下唇抑制住自己的呻吟,眼睛一闭,泪水被封锁迟滞。 一个霸道却安稳的力量把我抱离那些细碎的伤痛的根源,接着耳边就响起强劲的心跳声,一下下规律的跳动,伴着让人心醉神迷的阳刚少年香,让我舍不得睁开双眼。 我甚至可以听见周围人的唏嘘和议论声。 “Evan!”这种被爱怜地抱在怀里的感觉刚刚蔓延过周身,就被这刺耳突兀的女声全部毁坏。才想起,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 我张开眼,便看见Evan精致俊美的五官,和他有些焦急的眼神。 他是在为我而心急么。 只这样想了一小下,就凄凉地在心底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Evan!你不能走!”这个女子是坤哥安排来当众为难Evan的,而我要做的,就是按照预先备好的套路各个击破她的招数,为Evan化险为夷。 只是,如今的情境,让我为他解围,实在是有点牵强。 Evan不理会她,只是抱着我快步向前走,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只能勾着他的颈,任由他抱着走。甚至觉得指尖和膝盖的伤口都停止了疼痛。 “不要走!你这个腹黑总裁!”那女子快步跑过来拉住Evan的手臂,却连被抱着的我都没能够撼动分毫。 “你是谁?竟敢在这放肆!”刚刚跟Evan攀谈的税务官员拉下那个女子。 “我是Evan的旧情人!你们敢不敢让我把话说出来?”女子此话一喊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望着她。这怕是第一次有人敢当众声称要揭露Evan吧,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是期待的,尽管他们从不敢表现出。 “想诽谤啊?你说啊?看你能说出什么!”一贵妇人唯恐不乱地怂恿。 “对呀,你说呀!看你有什么好说!”另一个好事的女士也符合。 她们是想看一向优雅璀璨的Evan出状况吧,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吧。 “放下我!”趁着Evan也被这女子惊得有些愣神,我立即挣脱他怀抱滑落下地。 “哟,新欢?”那女子望着我,事先备好的台词此时被恰到好处地抛出。 “瞧您说的!”我带着伤一步一步走向她,镇定自若地说词,“能得到Evan的照拂虽然算得上是无上荣宠,但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绅士优雅的Evan对女孩子一向尊重关爱,垂怜有加,完全出于他的涵养,哪谈得上什么新欢旧爱之分呢?” “呵呵!”那女子冷笑一声,发出第二式,“你们以为他是个真君子,其实他就是个腹黑小人!你知不知道,他在商场上都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有今天的地位的?” “亏你还自以为了解行情!”我含笑站在她面前,用训练得烂熟的轻蔑语气应对,“商场上本就是斗智斗勇的地方,若是人人都墨守成规地一味模仿套用那几个经营模式,这世道还要不要创新进步了?” 女子继续刁难:“你知不知道他害得多少人……” “住口!”我强迫自己用本不属于我的那陌生的强悍打断她的话,“商场上本就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谁又不是谁的慈善家,如果人人都要Evan去顾及,恐怕他连呼吸的时间都腾不出了!” “你!你胡搅蛮缠!”她努力让自己愤怒起来。 “明明是你无理取闹,信口诬陷!”我酝足底气讲出最后一句台词。 只是几句对白,就似乎让我失去了所有力气。 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原地瘫倒,Evan就在这时走近搂住我的肩。 我下意识将重力全部靠向他,头脑一片空白。 听见有人凑近他小声说:“怎么处理那女人?” “放她走,不许任何人为难她。”我清晰地听见Evan豁达的赦免。 我轻轻抬头看他,正撞见他专注探寻的目光,听见他轻轻的询问:“为什么帮我。” “我天生爱打抱不平。”我确实天生爱打抱不平,偏偏只有这次不是。 “跟夜总会的你完全不同。”他望着我,浩瀚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我吃惊地望着他,惊异他优异的记忆力:“你……你记得我?” 又忽而想起,若不是他对我有点兴趣,坤哥也不至于非要我来此为之。 “走。”他轻轻讲出这个字,小心地将我抱起。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第二次被Evan用公主抱式抱在怀里,他就像捧了一尊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我甚至错觉到他故意放慢脚步,减轻颠簸。 若他已对我如此疼惜爱怜,那是不是代表我能够取得预期的结果了? 他带我在休息室处理了伤口,然后将我放进他的黑色Saleen跑车。 “你要带我去哪儿……”月光霓虹一起洒下,我望着他轻轻问出口。 第5章孤男寡女 他侧头用一双浩瀚潋滟的眸子望着我,明明温暖的笑容偏让我觉出异样。 我等不到他的回答,便疲惫地仰在椅背,被折腾了一天,用尽了所有的脑力,崩溃了所有紧张情绪,受了伤也流了血,终于赢得他的关注。 我此刻全身绵软,只想沉沉睡去。 夜风轻抚,空气清新,路况安宁,真是凉爽惬意。 我似乎进入了恬静美妙的梦境,对的,我一定是在梦境中才体会到这般美好。 梦中的Evan轻轻熄了火,在微凉的夜风中慢慢凑近我身边,极轻柔地触碰我的唇,这触碰纯粹至极,不掺杂任何**,完全是出于疼惜出于珍爱。 我情不自禁地去回吻他,同样地轻柔,同样地纯粹。 当我被这愈加让人投入的吻深深吸引,张开双眼时,我惊讶地发现,Evan居然真的在吻我。我忙用手臂抵触地轻推他强健的胸膛。 “嗯……不要……”我强迫自己将Evan推开,在他身前微微急促地呼吸。 他顺从地被我推开,一贯谦和优雅风度翩翩,一双眸子望着我,让我几乎沦陷在那看不透的浩瀚之中。 “愿不愿意替我做事?”他不怪我,只是轻轻问了这个问题。 “我……”我不曾料想一切如此顺利,却又有些莫名的犹豫,“我愿意。” “都不问做什么。”Evan的嘴角现出一点笑意,口气像是陈述却分明是在询问。 “额……”我沉默着望着他,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我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只要能让我留在Evan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只想保住我的小倩,保住她的哥哥,仅此而已。 “为什么愿意替我做事?”他再次发问,“何况你才读大一。” 难道Evan在怀疑我么,难道是我表现得不够镇定么。 “我只是想留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身边。”我躲闪着眼神用发抖的声音说。 小倩说他是很多少女的春闺梦里人,那这个借口,应该很合情合理吧。想必,他也见过不少主动表白的女生,他是不会看上我这种不妖不媚的小女生的,只要这个借口替我打消了他对我的疑心,让我能够留在他身边,我又有什么好矜持。 “是么。”他的眉眼间写满了邪恶戏谑,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被他这几问几猜弄得心醉神迷,实在已经猜不懂他此刻的意图。 正不知所措,Evan已经正过身启动了车子,车速比刚刚快很多,起先我只是额发被风散,这次却是所有头发都被风撩起,耳侧也有微微的风声在响。 我悄悄瞥一眼Evan,他望着前方,眸子里似乎在闪烁着微微的愠气。 莫非,我惹他生气了? 我握紧十指,微微打了个寒战。 虽值夏季,夜间还是有些寒意的,我穿的又很单薄。 车速总算缓慢下来,驶进一个风景如画的别墅区。此处树木渐多,愈发寒凉。 Evan和我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没讲话。 等到车子端正地泊在停车场,我自觉地跟在Evan之后下车。 他也不理我,只是翩然地走在前方,分明是认定了我会跟紧他,不会忤逆他分毫。 我步履踌躇地跟在他身后,任微带寒意的风吹在双腿上,使整个身体都变得冰冷。我不住发抖,是那种难以察觉的频率。 那个俊朗挺拔的背影总算是停在一幢别致恢弘的别墅前,我似乎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瞬间擦亮了火柴,眼前出现了大暖炉和舒适的大床。 这样想着,我快步跟上前去。却在快要撞上他背影的刹那停下脚步,一个意识现在脑海,此刻夜色颇浓,孤男寡女深入个人居所,似乎不太妥帖。 想到这,我忽而就警觉起来,刚想转身逃走,却被Evan一把拉住。 我讶异他居然能如此敏捷地预察到我的动作,吓得轻轻抽了口气。 我在冷风里瑟缩地看着Evan,一双浩瀚幽深的眸子此刻散发着些许漠漠的寒气。 我不敢讲话,任由自己的手腕被他拉得隐隐作痛。 他就那么用那双令人望而生畏的眸子望着我,微启俊唇:“你想去哪儿。” “埃、Evan,今天太晚了,我想回去。”我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诉求。 他在唇角牵起一丝冷笑,扬起我的手腕,拉我靠他更近,我明明感觉到他的体温,却莫名觉得更加寒冷。 “Evan……”受不了这样的压迫,我内心开始想要屈服,“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他那双让我无论如何都看不懂的眸子漠漠地又看了我一秒,而后便打开那扇精致的大门,硬生生将我拉入室内。 他到了室内便松开拉着我的手,我就着惯性踉跄地自己又向前跌了两步。我顾不得感受屋内的温暖气息,顾不得看这客厅是怎样的宽敞奢华,也顾不得品味屋子里的香料是如何的纯净自然,只是屏气凝神地站在Evan面前,全神贯注地观望着他的神色呼吸,生怕触动他一丝丝的不悦情绪。 “你怕什么。”他漂亮的眼睛稍稍眯起,似乎带了点笑意。 “你好凶……”我能感觉自己到笑得很僵硬,本是想讨好,这下却像极了敷衍。 他笑意增多了一点,却能看出根本不是发自内心,他朝我勾了一下手指。 我深深呼吸一回,努力让自己安定下来,垂着睫毛走上前。 跟他也只有那么两步的距离而已,尽管我走得很慢却还是很快就走到他身前。 偌大的客厅安静得出奇,我只能听见Evan还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这颤抖不稳的呼吸间,Evan的手指轻轻触到我露出的肩,好似有电流从他指尖露出,瞬间蔓延遍布我周身,只这轻轻一碰,就让我想要向他臣服。 他的手指沿着我的颈项勾上我的下巴,强迫我仰起脸向着他。我依然垂着睫毛,不敢看他,甚至于明明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也不敢抬眼看一眼,更不敢有半点抗拒。 就那么顺从地阖实双眼,等着他吻下来。 却始终只能觉到他清晰的呼吸,等不到他再靠近。 我轻轻张开眼,就看到Evan超近距离的冰雕玉琢的俊美的脸,他正用那双浩瀚的眸子望着我,有点戏弄之意。 我尴尬无助地望着他,下一秒就被他抱起,走上有精致镂花扶手的玉白楼梯。 “Evan……”我乖乖靠在他胸膛,不敢反抗,只轻轻地试探着叫他。 他垂下睫毛用波光流转的眸子凝住我,放我到扶手上,充满雄性气息地吻下来。 楼梯已走过大半,背后是好几米高的落差,我紧紧勾住Evan的颈项,生怕自己会经受不起他充满侵略气息的吻,会一不小心跌下去。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坐在栏杆上,紧紧向Evan靠近着,下意识去回应他的吻,竟察觉到他放肆探入的舌,我忘记了身后的落差,双臂收到他胸前,推抵他结实的胸膛,这样的挣扎让我不断向后倾,Evan就跟着半俯在我身上,他紧紧地抱着我,继续吻着,让我一点没有会跌下的担心。 第6章不光荣负伤 激吻中,我的双腿被Evan强制分开,夹在他的腰。我知道这种姿势很不雅,但是Evan的抚摸和亲吻几乎要将我融化,我已无力挣扎。 他的手指自我后背隔着纱质的裙子轻轻一夹,胸衣的扣子就被利落地打开,我被他这个举动惊到,继而又在腿间惊觉到他身前的灼热。 难道他会在这里就…… “不可以!”我用力推他,我可没有这样的打算,做事就只是做事,不是做…… 我险些被自己的力量推下去,幸好Evan及时拥住我。 我才发现,他的呼吸早已偏沉偏重,我也几近窒息。 是人的**本来就这般强烈,还是只有像我这样的极少数才这般偏向敏感…… “怎么了。”Evan用极低沉的声音问一声。 “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试着同他商量。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他用手指摩挲我的下唇。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我该怎样才能逃过此劫呢。 他用那种似严肃又似专注的眼神望着我,凑到我耳边说:“可是,我很急。” 心立刻就是一次颤抖,像是从头到脚都蔓延过电流。 “不行,Evan不行。”我的态度近乎乞求。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Evan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他不再拥着我,只是扶着我的肩避免我摔下。一双眸子又变得漠漠,望着我用深沉且威严的语气说:“你骗我。” 我心虚又震惊地杨起眸子看向他,仿佛自己被**着曝在阳光下,羞愧难当。 Evan将我从楼梯扶手上拉下来,用极冷漠的陌生语气问:“是谁指使你的。” “Evan。”我直视他的眸子,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坦白,“我没有骗你。” 他根本没有相信我的意思,视线避开我,冷冷地看向一旁。 我凑近他身旁,双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请求他:“你别生气……” 应该是我太脆弱,Evan只是轻轻挥了下手臂,我却一步没站稳就踩错了台阶,顺着长长的楼梯滚下去,本来已经忘记了在Party上被碎片刺破的伤口,这一跌,却让伤的不伤的地方都彻骨地疼痛起来。 我竟不敢吭声叫疼,只是避免不了地轻吟着,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右臂却疼到无法用力支撑自己,我觉得我的手臂已经断掉了。 我痛楚地抬起头望向慢慢走下楼梯的Evan,他正认真地探究着我的神情。 “夸张了点吧。”他一双奢华的黑漆皮鞋落在我眼前。 我抬起头,见他正居高临下地垂着睫毛,漠然地望着我。 “你误会我了……”没想到,承受着痛苦也不能博得同情,我无力地趴在地板上。 “在我这里,苦肉计是没有用的。”他丝毫不被我的苦楚打动,依旧冷若冰霜。 “你防范意识还真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用尽力量让自己抬起头,望着他趾高气扬的神情,用奚落的语气对他讲话。 既然祈求无用,我又何必软弱。 他垂下头望了我两秒,似乎有点惊异的神色。 继而,他在唇角牵起一抹颇感兴趣的笑意,带了点温度说:“你觉得你会威胁到我吗。不如,我就如你所愿,让你留在我身边,好让你亲眼看看,他死得会有多惨。” Evan说的他,是指坤哥么。 他不会这就猜到幕后指使者了吧,或许,只是要通过我牵出他? 又或许,他只是想玩一场游戏,我和坤哥,都只是他娱乐的工具而已。 这里的状况,远远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Evan说会让我留在他身边,好让我亲眼看看,那幕后指使者死的会有多惨。 说完这句话,他修长俊逸的腿轻轻一跨,就从我身上迈过,我无力地趴在原地,听他潇洒地走出门去。大门冰冷关上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震空了我的躯壳。 其实房间里温暖得很,即使是趴在地板上,也应该觉得暖和,可我就是不明原因地颤抖着,模糊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自己的明天。 我没有力气站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脚步利落地走到我面前的是一个时尚年轻的男子,我认出他是我第一次见到Evan之前,在夜总会帮Evan推开门的人。一定是Evan叫他来的,是来毁尸灭迹么?可是他明明说要留下我的,我还没有看着我的指使者惨死呢。 “韩小姐,我送你去医院。”他试着扶起我,却无意抓到我断了的右臂。 我惨叫一声推开他:“别碰我!” “你伤成这样,我必须送你去医院!”他再次靠近。 我急忙用左臂抵挡着闪躲,哭着说:“不行!我右手断掉了!” “好,你别担心,我保证,不会伤到你。”他小心地将我抱进怀里,慢慢起身。 他身上有类似Evan的年轻男子的特有味道,能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他抱我出门,将我放进门前停着的一辆奔驰MPV商务车后座,轻轻关上车门,从车后绕至另一边,开门坐到我身边。 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司机开动车子。 为了分散我对疼痛的注意力,那个男子一直在同我聊天。 他说他叫安森,从十岁起就开始就跟着Evan了,一直以来都是Evan的得力助手。 我没有询问关于Evan的任何事情,我知道他不会透露,问了也是白问。 到了以后我才知道,我是被带进Evan的私人医院了,温柔细腻的漂亮女护士为我清理了伤口,长得很像鲁迅先生的医生用刚毅的双手把住我的右臂,猛一用力,我听见骨头发出的“咔嚓”声,一口咬在扶着我的安森的手臂上。他只是在最初的时候闷哼了一声,我咬住他十几秒没松口,也再没听到他出声。 等我感到手臂的疼痛减轻,缓缓松口的时候,看到安森本是干净的左臂上深深的整齐牙印,正泛出丝丝血迹。我带着歉意抬起眼眸望向他,撞见他清澈的眸子中平和的目光。 等医生给我敷好了药,安森和护士们一起将我安置在一间有明媚阳光的舒适病房内。 “Evan已经吩咐人替你在学校请了假,学校的事,你不必担心。”他伸出长臂在我身后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安心养病,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解决。” 说着,他拿出一部崭新的白色手机放在床头:“我的号码就存在里面。” 我没说话,只望着他点点头。 他叮嘱两个美女护士务必好好照顾我,而后就离开了。 望着他背影隐没的天蓝色木质门,我黯然失神。 我是替坤哥来调查Evan的娱乐集团勾结亚洲最猖獗的黑势力的合作证据的,坤哥想确定他是否真的要通过国外的黑势力集团把EVA的品牌推向全亚洲。以便从长计议针对EVA娱乐集团的政策,是趋炎附势,或是避害远离,都以掌握Evan的意向为前提。 我相信坤哥的目的只是这么简单,因为,他是无力扳倒Evan的,这一点,连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生都深刻地知道。 第7章你诱惑我 这些事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我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继续为坤哥做事,那十有**都会让坤哥成为Evan爪牙下的碎片,而且小倩和他哥哥作为坤哥的部下,定会被牵连;如果我安分守己地待在Evan身边,什么都不做,那坤哥会因我消极工作,对小倩与她哥哥不利;若是我实话向坤哥说了,他可能会责怪我办事不利,没准盛怒之下就了断了我的性命,小倩和她哥哥也难逃厄运;如若我向Evan坦白了,Evan也未必能够因此而袒护我和小倩,那依坤哥的个性我跟小倩更加是必死无疑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通常遇到伤脑筋的问题时,我都会同小倩商量。 我用左手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背的烂熟的小倩的电话。明天是周日,习惯晚睡的她现在应该呆在寝室里上网呢。 不知道随时可能被坤哥威胁安全的小倩如今还有没有心思上网了。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也还是没人接通。 没过几秒,我就多一点担心。她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呢。 一直听到了忙音,也没有等到小倩的声音。又拨了两次,还是一样。 难道是因为不认得我的新号码么?可是我的手机在去Party之前就放在坤哥那了。 我不敢发短信给她,我怕拿手机的不是小倩本人。 不知道小倩现在怎样,我自己倒是在医院里被照顾得很好。 护士小姐会为我提供替换的衣物,每天三次地为我送来各种各样的美味,安森隔一两天就会来看我一次,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眼,向医生问问我的情况,同我说几句有的没的就走。我没再见到Evan,也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一点消息,也没有跟坤哥联系过,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联系。他说,他有事的时候自然会找我。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安森又来看我,医生对他说我可以出院了。 我猜,他们暂时不会伤害我,否则干嘛这么费心地让我把伤养好。 “我是不是可以回学校了?”我跟在安森身后,天真地问一句。 我好想见见小倩,见不到我,她也一定安不下心。 可是,安森的回答熄灭了我本就飘摇的希望,他说:“我送你去Evan那。” 还是送我来医院的那辆奔驰MPV商务车,开车的依然是那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子,我听见安森叫他刘师傅,我们又沿着原路返回那个叫做玫瑰园的别墅区。 车子泊在大门外,安森下车帮我打开车门。 我望着他宁静清澈的眼眸,心里那句“放我走。”没说出口。 只犹豫了一秒,就没丝毫迟滞地下了车。 安森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算他想,也帮不了我。 没什么,我可以自己面对,这是我自己的运命,我自己的劫。 他在楼门外,打开门看着我进到客厅里,没有跟着进来。 “不要惹恼Evan,那样对你没好处。”他悄悄说了这句叮咛,就在外面把我关在门里。 我独自站在客厅,没察觉到其他生物的痕迹,不知道Evan是否在。 倒在沙发上,手里轻轻握着那台白色手机,它是我现在拥有的唯一财产,我就只有这么一部手机而已,甚至连一个可以装起它的包包都没有。 打小倩的电话,关机。 我又给家里打电话,是妈妈接的,我告诉她我换了号码,还骗她说我最近学习很忙,可能会相对疏忽联络,请她不必多想,更不必为我担心。 我不敢跟她聊太多,怕她从我字里行间听出破绽。 挂断了电话,就只剩下等待。 等待,是很折磨人的事情,我在等这个房间里出现除了我的第二个人,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当生命只剩等待的时候,每一秒时间都是徒增烦躁的载体。 终于听见开门的声音,我从沙发上站起身,就看到Evan俊朗的身形。门打开的时候有阳光照耀进来,可我眼中的他的光芒竟然黯淡了阳光。 “三楼左转第二个房间是你的。”他望着我,淡漠地讲了这句话,就径自走上楼。 我站在原地,看他走进卧室,有太多情绪,却发泄不出。 这算不算是非法囚禁? 我走到三楼左转的第二个房间,打开精美的淡蓝色木质门,就看见午后明媚的阳光正从落地窗照进来,墙壁是水蓝色的,大床很宽敞,洁白的被子柔柔地摊在上面,刚刚整理过的样子,没有人的痕迹。 枕旁还放着一套水蓝色的绸缎分体长袖睡衣。 看来,Evan很喜欢水蓝色,记得我住院病房的墙壁也都是水蓝色的。 房间里面还有一扇门,是磨砂玻璃的,走近推开,就看见一个大大的漂亮的浴缸。 我把床头的睡衣拿进浴室,里面有全新的少女沐浴用品。 我默默站在浴缸在里面淋了很久,我不敢让水浸泡自己,我怕有窒息的错觉。 我穿了蓝色的睡衣出来,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有太多疑问,太多困惑,有太多事需要确定。 我要去问他! 我沿着精巧的楼梯下到二楼,敲他卧室的淡蓝木门。 过了十多秒,门被打开,我看到穿着浴袍头发蓬松的Evan,像初出水面的芙蓉花,干净美好,诱惑万千。 “你干嘛。”他不耐烦地问一句。 “我有话要问你!”当然不能被他的美色吸引,他可是个危险的恶魔! “说。”他一手撑在门框,根本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上学?”我选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随你。”他倒成了无辜的人了,明明是他把我弄伤,明明是他把我囚禁! 不对啊,好像,这些都跟他无关呐。明明是我先闯入他的世界,自始至终,都是我在步步为营,尽管不是出自我本意,可他确实一直都是被动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竟然有点愧疚了。 一下子就没了气势汹汹的模样,垂下睫毛红了脸。 “你诱惑我。”他俯身靠近,讲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我脸上。 我竟然被他的情绪感染,心跳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我没有。” “这是美人计么。”他一定把我的羞涩模样都映在眼里,否则口气怎能这样轻佻。 “我没有。”见情况不妙,我急忙后退同他道别,“没什么事的话……” 话没说完,Evan就单臂将我抱进房间,还大言不惭地说,“成全你。” Evan的手臂就箍在我臀下,我被抱得高过他一点。我把双臂压在他肩上,用不重的力道微微挣扎着,一路被他抱到床前,放在柔软的被子上。 我没有起身的余地,因为Evan几乎是随我同时压下来,他用一只手臂撑在柔软的床上,另只手摩挲我的耳垂、双唇、下巴、锁骨、领口…… “不要……”被Evan撩拨得快要瓦解掉意志,我还在念着矜持的对白。 我没穿胸衣,他自项上一路滑下的手触碰到没任何防备的我。 心,一下颤抖。 第8章擦枪不走火 我的一双手臂虽推抵着,却分明是有感应的,那感应,是Evan想要的那种。 才发现,其实,我的本心是不排斥他的侵犯的。 我无助地闭上双眼,在心里暗骂自己:韩莎莎,你无耻! “嗯……”Evan的手不客气地用力,惹来我压抑不住的轻吟。 “想要,就告诉我。”Evan更加放肆地将手自睡衣下探入,直接抚到我胸前。 我咬紧下唇不吭声,生怕自己再发出什么错误的声音。 Evan的呼吸变得偏沉偏重,勾正我的下巴就吻下来。 我的意志在不停沦陷,已经没能力抗拒,只有回应,只有迎合。 “嗯……嗯……”我抗拒的呻吟被Evan碾磨吞噬着,暧昧至极。 他的舌攻入我的齿间,缠绵追逐,亲密无间。 我甚至怀疑自己今夜会守不住自己。我真的已经怀疑动摇。 直到,床头响起手机铃声。 Evan不理会,但是那声音顽固地响着,我本已瓦解的意志被它及时召唤回。 “你的电话。”用力强推开吻住我的Evan,趁他分神时侧身翻出他身下,光着脚丫逃下床,甚至都来不及找丢掉的鞋子,就跑出门去。 我知道Evan不会强拉我回来,似乎我怕的并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被他深深吸引。 跑上楼进到房间,我立即锁紧了门,似乎是在防备自己偷溜过去Evan那边。 靠在大床上,我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想找一点有意思的小游戏玩一玩,无意瞟见一只可爱的小企鹅,才猛然想起我还有网络通讯工具! 登陆了自己的QQ号码,立即就收到小倩的一大串消息。 “莎莎,我已经安全回到学校了,你怎么样?” “莎莎,你在吗?我的手机被坤哥收走了,我换了新号码,可拨不通你的电话!” “莎莎,上了立即回复我!” “莎莎!我很担心你!” 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加快跳动,我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打拼音。 总是碰到错误的字母,我有点懊恼,有点心急。觉得联络上的希望是脆弱的,是随时都会被剥夺的。坤哥不想让我们相互联系到,却有这么大的疏忽给我们可乘之机。 终于打成了一行字:“倩倩,我很好。” 她的头像本是灰暗的,却在收到我的消息后立马闪烁着变成彩色,接连不断地发消息。 “莎莎!是你么?” “你现在的处境怎样?有没有人怀疑你?” “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好想你!” 我激动得全身都微微发着抖,回复她:“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发出去后,又接着打一条:“我会尽快回学校。” 刚刚Evan不是说“随我”么,那我明早就去上学! 不过,在确定下来之前,我还不敢告诉小倩,怕万一有变动会让她担心。 我继续跟她聊其他话题,聊到她寝室断了无限网,她掉了一次线后又打开自己的流量登陆上来。一直聊到凌晨两点,才为了明早不“起床致死”而互相规劝着睡觉。 梦里都是同她团聚的情形,那种喜悦即使是在深睡状态下也能够深刻体会。 小倩说坤哥不打算再强迫我做事了,也不会再拿她和她哥哥作为威胁了。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却任凭怎么努力都开不了口,像是被封印。 直到陌生的手机闹铃降临耳边,我才从梦魇复苏到现实。 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坤哥的赦免,也没有小倩在身边。 我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满眼都是纯纯的淡蓝色。 在洗手间用昨天才用一次的新洗具洗漱完毕,在朝阳的照耀下,昨天洗澡前晾上衣架的衣服已经完全没了湿气。我对着镜子穿戴整齐,把睡过的床整理好,就跑下楼去。 却在出门必经的餐厅门口听见响动,扭头去看,竟意外发现一个金发碧眼肤色白皙的少妇,穿着围裙在大大的欧式餐桌前正细心地把餐具摆好,她的身材略微丰盈,有点像西方油画里的女神。看上去的区别不过是此刻的她挽了发髻,穿了衣服。 “请问,你是哪位?”我走近,礼貌询问。 她很自然地露出笑脸,向我点头,用不流利的中文说:“请吃早餐吧。” “Evan呢?”我猜她一定听得懂英文,便用自己的三脚猫英文问,“WhereisEvan?” “I’msosorry……”她听到我说英文后现出轻松愉悦的神情,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话,可惜我只听懂了第一句。 我想,理解了第一句,也就应该能猜到她之后传达的信息都是没有价值的。 把这样一个不懂中文的少妇放在我面前,简直比杀了我还残忍! 作为一名大学生,我什么都可以学得很好,除了英语和数学!尤其是英语!还有数学! 我十分挫败地瞟了一眼餐桌,下一秒,就坐了下来。 因为我看到那张华丽的餐桌上摆着维也纳甜面包、牛角面包、黄油、果酱、煎的培根,香肠,土豆、麦片、果汁以及我最感兴趣的飘着土耳其咖啡香的深色饮料。 这可全是我一个月都舍不得吃一次的东西,竟然就这样摆在我面前,不吃就是罪恶! “WhatelsecanIdo?”她站在身旁用我极不适应的语言问我。 我咬着牛角面包含糊不清地回答她:“No,thankyou。” 她会意地走进厨房,留我一人在餐桌上狼吞虎咽。 待我把一桌子的美味横扫千军留下一片杯盘狼藉后,便抹抹嘴巴出门。 刚到门外,就被台阶下的两个黑西装的人吓了一跳。我对这扮相有阴影! 我一声惊叫就让这两人敏捷地回了头,他俩的长相在我看来差不多,一副肩负使命令行禁止的样子,似乎在他们的世界里从没有任何人情可讲。 我警觉地望着他们,断定他们是中国人后问:“我要去上学!别拦我哦!” 右手边的黑衣向我利落地点了下头,说:“韩小姐,总裁已经为您安排了车子和司机,请跟我来。” 为了上课不迟到,我特意定了6点钟的闹铃,现在也才只有7点多一点而已,Evan竟然已经把什么什么都安排妥当了,他到底是起得有多早啊?再或者,他根本就在房间里睡觉,这一切都是他提前就考虑周全的? 管他呢!我才没时间去猜测那家伙的脑筋! 我要快点回学校去,我的制服和书都还在寝室里呢! 跟着黑衣来到别墅大门前,看到的还是那辆奔驰MPV商务车,还是那个司机刘师傅,我礼貌地对他微笑,对他说早安。 讨好这些人,对我生存下去是有帮助的。我开始有了这种觉悟。 刘师傅的车技很赞,一路安稳得像坐在自家客厅里,让人很有安全感。 终于隔着车窗见到了学校恢弘的大门,从未觉得它如此可爱过! 在我兴奋地下车前,听见刘师傅说一句:“下午5点,我来接你。” 我差点就跌了跟头,脑子竟然短路到没有想过自己还要回去。 我的工作还没结束,甚至于可以被认为还没有开始呢。 第9章这个总裁很花心! 小倩不知道我今天会回来,我昨天忘记问她的新号码了。 正要出寝室的她见到迎面进来的我,那激动的神色无以言表,她冲上来抱住我,差点就把我撞倒在地上! 确认了彼此都安然无恙,总算是都安下心来。 换上本专业独有的制服,怎么看怎么可爱。今天是周一,要求穿制服上课。 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黑领白衬衫,黑色短裙,再加一双黑色皮鞋,美极了! 从没这么认真听过课,觉得每个老师每个同学都无比亲近,连课桌都变得十分可爱。 一天的课程就在我恋恋不舍的情绪中结束了,我告别了小倩和室友,跟刘师傅回去。 一进门,就见早上的那个外国少妇站在面前,笑着请我去餐厅吃晚餐。 上了一下午的课,确实有点饥肠辘辘了,吃东西是我在Evan这里唯一能愉悦心情的事情,我迫不及待地跟着她来到餐厅。 一个带着高帽子的中国男厨师从厨房里走出来,向我鞠了一躬。 我洗好了手,金发少妇立即递来毛巾。将手擦干,我把毛巾还给她并说了声谢谢。 走近餐桌,我不禁睁圆了眼睛,吃惊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形状各样的碗盘杯勺,汤碗里面盛着咖喱牛肉汤,盘子里摆着糯米肠,还有看起来就爽口的翡翠豆腐,光泽出众的醋烹虾和我最爱的酿鱼子…… 我望着这些食物慢慢地坐下来,金发少妇为我盛了一碗牛肉汤,我拿起勺子吹散热气,小心地尝了一口,清淡在前,浓醇在后,香而不腻,回味无穷。 “韩小姐还满意吗?”身旁站着的高帽子厨师轻声问一句。 “嗯!”我立起赞扬指,“美味极了,你真棒!” “多谢韩小姐赞美。”他谦虚地点头感谢。 这餐饭吃得享受中带着点坎坷,我每尝一道菜,那个厨师都要问一句,害得我来不及吃下去就忙着赞美他的厨艺。 没怎么吃饱我就没心情了,擦了擦手就提起书包上楼。 在上到二楼的时候,听见Evan的房间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呻吟,那声音中带了很多刻意的美化,我能听出她内心迫切想要吸引讨好对方的渴望。 是Evan在房间里吗。 心里掠过一丝失落,莫名的失落。 我不由自主地向着Evan的房间走去,那扇淡蓝色的门没有关严,露着一条缝隙。 悄声走近,我扒在门缝向里看,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我是一个对床笫之事了解甚少的小女生,有这样的真人上演,哪有不看的道理。 况且,这呻吟声这么勾人,我一个女孩子都听得心痒痒啦! 我非要看看她长成什么样子! 门缝太窄,我只好又轻轻将门推开一点,才得以看见房内的风光。 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柔和地浸漫着宽敞大床上缠绵蠕动的一对俊男美女。床是垂直于门的,可他俩偏偏是横在大床上,让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二人的侧像。Evan力道优美的线条俯在那丰盈如水的玉体之上,强劲而又温柔的律动惹得手臂间的美人娇喘连连,媚吟不止。两人身下的床单被子暧昧地散乱着,地板上天女散花般零落着衣物。 我在坤哥那里见过Evan女友的照片,敢断定不是眼前这个。 大白天就背着女友在我面前做这种苟且之事,简直是,简直是太过分了! 随着那一声声的呻吟娇喘愈来愈浓烈动情,二人同时颤抖,满足地低吟。 Evan用手指轻轻抚下美人粉颊上的发丝,用沙沉的声音说:“好美。” 那美人迷离且伤感地带着喘息的余韵说:“Evan,我好爱……” “嘘——”Evan用俊美的纤指挡在她唇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用略大了一点的音量说,“要不要进来试一下。” 此刻几乎已经站到门内的我被他这句话吓得脑海瞬间空白,连一直提在手中的书包也掉在地上,发出不清亮的声响。 我尴尬至极,似乎是我自己被捉奸在床! 他怀下的美人被我吓到,在喉间柔声吐出一丝疑惑又惊吓的轻叹。 Evan轻轻拉过被子,体贴地帮她盖好,自己则悠然地从美人身上翻下,精良标致的身材在午后的阳光下尽收在我眼底。 我第一次,看到男生的区别之处,竟然忘记了害羞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他。 不过,他总算是有点公德心,在我的眼睁睁下优雅地穿了床头的黑色睡裤。 “看够了没。”他边穿好黑色睡衣边有点无可奈何地走近我问一声。 “谁看你啦!”我心里莫名就酸酸的,拒不承认。 “Evan,她是谁?”床上的美人坐起身,纤纤玉手将被子遮在胸前。 “不关你事,乖。”Evan偏过头去,用不容抗拒却带着温柔的语气回她。 那美人扮出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微微颦眉,垂下眸子,泪光闪烁。 那句“Evan都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忍住没说出口,只是不解地望着她。 Evan的目光好容易从那美人娇俏的倩影上移过来,用商量的语气同我轻声讲:“喂,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压抑住莫名的气愤,态度诚恳地悄声告诫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在我余光中,那美人楚楚地坐在床上,轻轻啜泣出声。 “你先出去。”Evan显然是被这啜泣声打动,对我的语气更坚决了一点,并进一步解释说,“我不许我床上的女人受委屈。” 我顺着Evan的推力退出房间,被轻轻关在门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气愤会酸涩,大概是我爱打抱不平的天性所致。 听见房内隐约传来Evan耐心的哄逗:“不许哭了,我会心疼的。” 这一声安慰听得我的心都跟着颤抖了一次,我再也受不了,单肩背了书包上楼。 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努力想静下心啦,却怎么都挥不走眼前浮着的香艳画面。 那一幕幕暧昧的场景,缠绵的对白,明明是极美的情境,却像是系在项上的漂亮白绫,让人快要窒息。 真奇怪,我又不认识他女朋友,他偷情关我什么事! “他爱怎样就怎样!”我一头扑到床上,用轻软的被子围住自己。 真想不到第一眼看上去骄矜优雅的Evan,并不完全是我认为的那般冷血无情,面对一个娇媚的弱女子,他竟然可以做到那般体贴温柔,那一句“我不许我床上的女人受委屈”的尽心呵护,是任谁都会无法抗拒的动容吧。 不知道他对他那个我只见过照片的优质女友会是怎样的深情入微,我想象不到。 诶?我想得也有点太多了吧! 我可是打入敌方内部的间谍,怎么能为了Evan的情事伤神费力呢! 这样想着,心情似乎轻松了些,情绪也舒缓了许多,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有简洁的两下敲门声响起,接着门就被推开,我躺在床上没动,知道是他。 Evan仍旧穿着那身黑色的睡衣,躺在床上看他,更显得颀长挺拔,俊逸非凡。 第10章这个总裁比我傻! 他在我床边坐下来,垂着一双密实的睫毛望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她不开心的。”我虽是躺在床上,态度却很郑重。 “你确定?”他微微扬起眉头,像是赖定了我是罪魁祸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极力想为自己辩解,用双臂把自己从床上撑起。 Evan却在我彻底撑起自己之前俯身压上来,将我深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挣扎不起。 “那你偷看我,要怎么算。”他的声音沙沉充满磁性,听得我心痒。 “对不起,我再不会了。”是我理亏,那我道歉。 “要不要试一下。”他声音深沉动听,长腿一跨就欺在我身上,压得我一声轻吟。 “我很重么。”他沉沉地在我耳边问,呼出温热的气流。 “没……”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吐了一个字双唇就被他吻住。 想到刚才他和那个美人的**情节,一阵抵触之情就涌上心头,我用力推他结实的胸膛,却被他将我两手分别按在左右两侧。 Evan的吻由浅入深,时而轻柔时而下力。我被他的情绪深深感染,情不自禁地跟随着,回应着,迎合着。 我对他是有感觉的,是那种无法克制的感觉,只是,他刚刚才跟另个女生…… 就算我能接受没有爱情只有感觉的人生第一夜,也绝对不能接受,一个刚刚还怀抱另一个女生的人同我在一起! 我不能! 绝对不能! 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花心的总裁,把我的人生第一夜夺走! 这样想着,我向着Evan的俊唇咬下去,惹得他一声勾人的轻吟。 他松开钳住我的双手,用纤指摸了下自己的嘴巴,一双潋滟的眸子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就那样睨着我,像是看一只驯服不了的小兽。 我想趁此推开他逃走,却没能如往常的经历那般如愿。 Evan把欲逃走的我重新按回床上,整齐的皓齿从唇间露出,如吸血鬼般魅惑至极。 “Evan!”我不想再被他的俊美模样深深迷惑,向他声明的同时也在警醒着自己,“你听好,我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的女生!” 由于也是在对自己下决心,所以,我的语气有点强势。 Evan看了我一会儿,而后用他纤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眯起深邃的眸子睨着我,露出更多好奇的神色,似乎在说:你到底想怎样! “你以为所有女生都深深迷恋着你对不对?”我强迫自己对他说出这般不敬的话,“可惜,我就是个例外!” 说完这句,我就后悔起来,万一这家伙发火了,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还好。Evan用“算你有种”的眼光看了我一秒,就收回自己。 看着他离开房间,我的心瞬间踏实下来。 或许,我在潜意识里早就笃定,他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独断专权的暴君,所以才敢对他如此放肆。这样看来,似乎是我吃定了他的仁慈。 仁慈?对于Evan这种勾结亚洲最大黑势力的总裁,怎会有仁慈之说? 是我想太多了,对于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多想一点也属正常。 只是,我很快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再没精力去思考他是仁慈或是阴狠。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上课,却被小倩通知说坤哥要见我。 为防Evan的眼线看见我跟坤哥见面,我们不得不把本应在咖啡馆进行的谈话转移到图书馆久久封闭的后门。在这个偏僻少人的角落,看见低调打扮却不失他特有气质的坤哥以及他的两个手下,我小跑着迎上前去。 “Evan从第一天晚上就开始怀疑我了!”左右思量,我还是打算把真相说出来,让坤哥定夺。我想,坤哥定然不会为了Evan的怀疑而降罪于我,我相信,就算是再有权势的人,也不能太蛮不讲理。这一点,是我这几天从Evan身上悟出的。 “我对Evan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会太为难女人。”坤哥似乎并不讶异于我的境况,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他望着我,继续说,“尤其的,是像你这样,让他感兴趣的女人。” “可是,我并没有多讨他喜欢,这样留在他身边,我并不能帮到你。”看到坤哥这样平和的态度,我干脆继续把事实向坤哥陈述,想让他明白我并无用处。 “所以,你要想方设法讨他喜欢,博得他的宠爱,我让你做的事当然要用些心思,否则,我会拿凌小倩来威胁你?”坤哥有些不悦,语气不耐烦起来。 我立即停止申诉,顺从地答应他。 “两周以后,兰卡威岛的地头老大会来大陆,他此行就是同Evan交涉商务的。你务必把他们的交涉内容详尽地掌握,然后汇报给我!” “好。”我不敢再说其他,只有不犹豫地答应他。 我当然知道这是极其艰巨的任务,以我同Evan现在的关系,莫说是商务交涉的内容,就连他一日三餐的菜谱我都没办法知道! 回到Evan的家,对着一席丰盛的晚餐,我却怎么都吃不下。 金发少妇有些着急地要为我重新准备,我忙拦下她说:“不是晚餐的问题,是我自己有心事,你不用费心。况且,我只是被Evan囚禁的人,你不必待我这样好。” “不是的!我是专门为小姐您请来的!”她很着急地用蹩脚的中文向我解释道,“安娜是为您存在的,请千万不要讲这话。” 我惊异于她如此强烈的反应,望着她白皙的肌肤和碧色的瞳仁,心中升起一丝感动。这些天来我一直把他当做完全从属于Evan的人,从不曾试图与她亲近过。殊不知她心中深埋着对我这般认真的责任感,是我一直都忽略掉对她态度的关注了,回想起来,她确是把我当成了自己上心照顾的人的。 “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对着她笑。 “安娜!”她这句倒说的是很地道的中文,字正腔圆,音调准确。 “我叫韩莎莎,以后你叫我莎莎,我叫你安娜,好不好?”我向她伸出右手。 “好,莎莎。”她很开心地笑着同我握手,顺从我这中国式的礼节。 她站在我身旁,拿起桌上的布菜筷子,为我夹了一条酱汁丰富的菜肴到碟子里,轻声说:“这是厨师的最棒的一道,叫酸辣羊蹄花。” “哦。”我犹豫着没有动筷,带着些歉意地对她说,“我不吃羊肉的。” “不好意思。”她立即把碟子替我更换掉,替我往汤碗里盛了一勺汤说,“这是鸭血羹,味道也最棒的。” “我也不吃动物血……”虽然我胃口很好,但是确实是有些挑食的。 “哦,那……”她被我弄得有些慌张,夹起一簇青叶:“这个不是动物,花椒柳树芽。” “安娜……”不是我矫情,我真的勉强不来,“我,也不吃花椒……” 安娜彻底不知所措了,拿着筷子对着桌子上的菜无从下手。 “你怎么会用筷子的?”我怕她尴尬,转移话题。 “两年前我离婚了,就来到中国,什么都适应的。”她笨拙且认真地向我解释。 第11章这家总裁很欠扁! “你最棒!”我学她的语式赞扬她。 “谢谢。”她腼腆地笑,用筷子指着桌子说,“今天,都是羊肉了……” “没关系,我又不是很饿。”我打着趣儿从椅子上站起,“刚好减肥!” “等等!”她叫住欲走出餐厅的我,体贴地说,“莎莎,把你不能吃的东西,都写下来好吗,下次,我就知道了。” “可是,你认识中文吗?”我还在想要不要弄一份图文兼具的资料给她。 “我有字典。”她说着从围裙里掏出手机,“我会查阅。” “好,我今晚写好。”写了,总比她掌管菜肴时心里没底要强得多吧。 安娜笑起来,那笑容纯洁而又美好,像天使。 “还真是够挑剔。”Evan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悠悠地奚落我一句。 “这是我的个人习惯!你讨厌可以不让我住这里啊!”我就是这样一个没大脑且爱冲动的傻瓜,总是把狠话说完了才想起自己明明是需要讨得Evan喜爱的。 于是,在Evan做出反应之前,我迅速弥补:“其实,我很想为你做些事!” “你还没发现自己有多笨么?你到底想干嘛?”他站在那笑,笑得很轻蔑。 “我……”我快速地思考着,“我是学市场营销的,我可以帮你分担工作!” 他甚至懒得再理我,转身往门外走,丢一句:“我做到今天,很辛苦的。” 什么意思,我在他身边工作一下,就会害死他昌盛的EVA娱乐集团么? 我追上前双手拉住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既然这么看不起我,干嘛还留我在身边?” Evan垂下密实的睫毛望着我,似乎很愉悦地笑笑说:“我只是想看看,像你这样的傻瓜,会在我这折腾出怎样的笑话。”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成功地被他激怒,“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可以做到很好!” Evan有些不耐烦地用那双浩瀚明眸瞥了我一眼:“连吃东西都这么挑剔,你又能替我做些什么,你连陪酒公主都做不好,凭什么让我要你。” “你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做不好!”我很不爽他把我同陪酒公主比对,想起他貌似对激将法没有防御力,便说,“你是不是害怕?” 他很无奈冷笑一下:“我怕你什么。” “你怕我窃取你的商业机密!怕我搞垮EVA!”我张牙舞爪地对他挑衅。 Evan果然露出我想要的轻蔑神色,甩开我拉着他的双手:“想来便来,随你。” 这家伙还一直说我是傻瓜,连我这样的傻瓜都能算计到他,他自己岂不是更傻! 没想到,作为娱乐集团的巨头企业主,办公楼却只是恢弘大厦当中一层而已。 想想也有道理,EVA真正的生意,是在酒店、夜总会等实体店中的,办公楼,有一层意思意思也就足够了。 环境倒是十分明丽优雅,不像我想象的那般骄奢俗气。 我喜欢那一道道光影模糊的磨砂玻璃门,让整个空间整体感很强,也显得更明亮宽敞。 Evan的办公室在最里间的一角,没有很大,以我目测判定只有七十平方左右。 他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帮他整理一些账目数据,其实就是把各个店里的收入账目归纳整理,是再机械不过的工作。就像不停地上Exel应用课,很无聊,很枯燥。 每周的三、五、六、日我都没有什么课,这样,每周我就需要在Evan的办公室里工作四天。就是每周都需要上四整天的Exel应用课! 若不是在那个什么兰卡威岛人到来之前,我必须要赢得Evan的信任,我死都不会做这种事!现在的我,真是身不由己,命比草贱! 本是个大好的周六,我却要坐在Evan的电脑前,我把数据分类,再制表,然后逐项从一个表格往另个表格里复制数据。这项工作不是很困难,但是却很漫长,我韩莎莎这辈子,最讨厌数字和表格! 不知何时,Evan出现在身后,将一只手撑在桌上,俯下身凑近看电脑屏幕。 “错了,只保留后两位。”他不屑却也不失耐心地提点一句。 这一点他刚刚交代过了,不知怎么我竟然给忘记了,这意味着我要把它们统统重新改一遍,我已经复制很多了! “喂。”Evan把住我握着鼠标的手,点击菜单里的选项,轻轻一点,所有数据都变身成为两位小数,“还真是笨。” “额。”我顿时觉得胸口窒闷,连这种常识都不懂,又能怎样去反驳人家。 我默默忍下这口气,继续整理数据,Evan在旁边看着迟迟不走开。本来就对这软件不熟悉,他在旁边这样一站,更让我慌了神,都不知道哪项该往哪里填了。真是伤脑筋! “在‘编辑’里。”在凌乱的思绪中,又听得Evan一声漠漠的提醒。 该死,我怎样做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一个一个去人工填写,你要怎样?只要把成品交给你就好了嘛,你管我怎样做! 虽然这样想,但鉴于他是Evan,所以还是按照他的指示打开“编辑”,尝试着使用一些选项。 “上面。”Evan俯身靠近,指点,他散发出的体香扰乱着我本就凌乱的思绪,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明明是这个选项啊,怎么会没有效果呢! 我轻轻偏过头想要Evan的帮助,才发现我被他撑在桌子的手臂圈在怀里,侧脸这般靠近他的胸膛。在他黑色衬衫的领口隐约露出性感的胸肌,极具吸引力。 “要先选中。”他垂下睫毛看我,就将我们的位置定格在接吻前的距离。 “哦,懂了。”在Evan靠近我之前,我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正过身继续做表格,精力却更加集中不了,被他的磁场深深吸引着。 “看来,你还是比较适合在夜总会工作。”在他的气息间,我察觉到轻蔑的味道。 “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再压不住情绪,不服气地反驳回去。 “小学生都好过你。”Evan起身,留下一句奚落就走出门去。 我咬紧牙干眨眼说不出话,真是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望着他悠然走出的欠扁的背影,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负坤哥所望,成功在此探得你的商业机密,以此,来弥补我失掉的自信,以及瞬间跌落的自我认知。 韩莎莎不能让人这样看扁!不能! 我不气馁地一项一项做着数据,发誓不让一丝丝错误出现。 午餐时间,我也没有出去吃东西,甚至连外卖都忘记叫。 离开家后,除了小倩,就没人在意我的饮食,我常会苛待自己。 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研究那些表格,头有点痛。 再抬起头的时候,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带着横竖的格子,模模糊糊的。 太阳已经偏西了,我终于觉得饿。很饿。 “Hey!”玻璃门前传来Evan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盯回屏幕,检查正做着的表格。 “干嘛那么紧张。”他走进来,站在我身旁,用温和的语气问,“帮个忙,怎样。” 第12章调戏人那么好玩么 “你会需要我帮忙吗?”饿了这么久,又盯了一整天屏幕,我觉得自己已经近乎神志不清了。 “当然需要了。”Evan用俊美的纤指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走。” 站起身的瞬间,头“嗡嗡”作响,就像拉警报一样,我眼前一黑就栽向前去。 黑暗的眩晕中,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坚实的力量支撑住,我虚弱地扶住这唯一的依靠,把重力全部施加其上。 过了好几秒,视线中的黑暗才缓缓散去,状态也慢慢恢复正常。 在这几秒间,Evan一直安静地立在原地,一手扶着我的肩,另只手环住我的腰。 我推开他,垂下睫毛说一声:“不好意思。” “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竟然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些歉意。 “没有!”我不能失去工作,这是我唯一能靠近EVA商务的途径。 “你到底行不行?”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质疑的味道。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做到很好的!”我着急地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望着我无奈地微笑,“你这样子,还能陪我去夜总会么。” “去夜总会?”他说要我帮忙,难道是要把我调去夜总会工作么? “陪我。”他察觉到我的惊诧,纠正道。 作为一个想要讨好Boss的员工,我怎敢拒绝,当然毫无悬念地回答:“没问题。” “别逞强。”他又露出那副轻蔑的神色,看得我牙痒痒。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脆弱么?”我不得不强势起来,作势给他看。 “那走吧。”他再次拉起我的手腕,带我走出办公室。 我一路顺从地被Evan拉着,跟在他身后,默默地不说话,他手心的温度暖暖地融在我手腕,竟觉得心都被他温暖了。 “Rita!”他抬手敲两下面前的磨砂玻璃门。 很快就看到一个妖艳婀娜的倩影移到跟前,拉开门。 眼前立即出现一位高品倩女,清香扑鼻,恭敬地对Evan点头:“Boss。” “帮韩小姐化妆,夜总会的。”他松开我的手腕,轻轻扶着我的肩,将我推上前。 “好!”Rita利落地答应着,对我做出邀请的手势,“韩小姐请。” 或许是Evan刚刚扶我上前的动作过于爱怜,Rita对我的态度甚是敬重。询问我的偏好和风格,我怎敢自作主张,只是答道:“依照Evan的喜好。” Rita的化妆技术甚是精妙,琳琅的各式化妆品在她温热柔软的指腹间都变成仙女手中的魔术,施在我身上,让本以为天生丽质的我,焕发出我自己都认不出的光芒。 “OK了,韩小姐。”她恭迎地笑着,“您还满意吗?” “谢谢你,我很满意。”其实我心里是十足的吃惊的,只是,为了不让人觉得我是乡巴佬,我尽量克制着,克制着,穿着Rita为我挑选的贵气十足的夜店风短裙,披着垂顺的散发,踩着7cm的高跟鞋,带着因发现自己的美而忐忑期待的心,我走出那扇模糊的玻璃门。 Evan本就潋滟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闪得我心慌意乱,本就饥饿虚弱,一下就踩歪了鞋跟,倒向一边。 他是会扶住我的,在不小心倒下的时候,我就知道。 由于极度缺乏体力,我软软地贴在他强健的胸膛,在不甚清晰的意识中,隐约能听见他强劲的心跳。 “比我想得还好一点。”不知道这算不算称赞,我现在没太多智商去想这些。我只想吃东西,吃很多很多东西。 “可不可以快点。”我虚弱地请示,真怕自己支撑不了太久了。 我看到Evan的眸子露出一点点邪恶的神色,牵起嘴角带一抹坏笑:“你急什么。” 听出他这话涵义丰富,我气愤地推他,却因力气太小而将这动作做得有些暧昧。 Evan非但没被推开,反而更加靠近,拥住我在我耳边轻佻地说一句:“你很迷人。”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没有推他,直接从他手臂间退出来。 Evan也不强留,顺从地放了手。 我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垂着眸子望着我,很轻松地说一句:“放心好了,我不会。” 我的神经被他牵扯着,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又稍稍松懈。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但愿今晚能平安度过,只要我不顺从,Evan是定然不会太强迫的,我知道。 坐在Evan的黑色Saleen跑车内,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同他,没话说。 Evan也不理我,只是悠然地开着车子,嘴角若有似无地牵着一抹不善的笑。 或许,他同我,也没话说。 只有清凉的风从车窗外擦过,带来一丝丝夜间特有的沁人心脾的寒润。 不知道,Evan这次是要我帮什么忙。他不说,我就不问,该我知道的到时他自然会告知,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他也不会说。我又何必,自己讨嫌。 不知在车流里漫游了多久,车子终于靠岸停下来。 我紧跟着Evan下车,他瞥见我正跟着他,就顾自走在前,任我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望着大厦顶端璀璨的“魅力东宫”的霓虹招牌,便知道又是一所极尽奢华的夜总会。 工作了一整天,又饿了太久,是我为自己今天的虚弱找到的最好理由,现在更觉得脑子都空了,走起路来就像漫步云端一般。 门口站得笔挺的保安见到Evan便对他恭敬地行礼,并叫他:“明爷。” 明爷?他小小年纪的怎么就被人叫爷了? 算了,本来我今天脑子就不够用,还是省着点比较好。 一进门,就有一位凹凸有致的性感辣妹引领着Evan走到电梯口,并帮他按开电梯门,里面立即就出现另一个同样惹火的辣妹,对着他颔首娇笑。 Evan一直面带礼貌从容的微笑,优雅至极。 我紧随着他一同进入电梯,站在他身后,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那个帮忙按电梯的小姐按下7层的按钮的同时,回眸对着Evan媚笑,那一副浓艳的妆容,加之狐媚的眼神,简直快把人的魂勾出来。 不知道站在我身前的Evan是怎样的表情,他的背影倒是分毫未动。 不知为何,那美女讪讪地收敛了一点笑容后,极不友善地看了我一眼。那种不友善,或许Evan看不出,但我却明明感受得到,那是一种隐藏着嫉妒却装出不经意的一秒眼光。只有同为女人,才能够深刻了解。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就现出门外等候着的两位美女,比前两位还要更美,穿着也更上了一个档次,不像前两人那般暴露,却半隐半现着更加撩拨人心。 Evan分寸绅士地回应她们殷勤迷人的笑容,跟着她们翩然优雅地走在金光荧荧的走廊,只几步,便来到一双扇门前,门被两位美女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满目乍泄的春色。 魅力东宫,绝对不愧对这名字。 众美女起身行礼,就如同后宫三千佳丽面圣般姿扬色溢,撼人心魄。 是的,我被这奢靡的美色阵容深深震撼到了。 脚步就在进门的瞬间踌躇了,既然,他有她们,还要我来干嘛。 第13章惹火美人计 就在我犹豫那刻,Evan侧回头望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是否还在,又似乎能够洞察到我细微的心思,示意我放心跟上。 Evan如同王子般在众美女的目光中灿灿发着光,坐到正中央的沙发上。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像皇帝身边的随侍。呃,这个比喻貌似有点不恰当。 Evan刚刚坐下,众色美女就云集面前,如同一株株盛放的玫瑰散发着各自最迷人的风姿。忽然就觉得,女人的美,是没有极限的。只要你敢,你永远可以达到更美的程度。 我站在Evan侧旁,揣测着他的兴趣所在,却有些惊讶地发现,若我是男人,面对此情此景,除了心花怒放,眼花缭乱,寻花问柳,花天酒地以外,再无能力有其他所为。 Evan却只是轻轻挥了下手,下一秒,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景象就恋恋地失色散去。 我被Evan顺手拉下,坐到他身旁。隔着一米的距离。 环顾着四散靠在墙边的失色美女,我有点微微的惊讶。惊讶Evan的不为所动。 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色魔,让人猜不透的色魔。或许,他在等更极品的那个。 果真,有美得更加张扬妩媚的女子随在一男子身后进门来,二人相伴的状态,既心有灵犀、亲密无间,又分明疏离、绝无暧昧。 那男子带着小国人特有的精明和睿智,敬重且歉意地凑到Evan身旁,压低声音说:“明总,崔尚民来迟,望您不要见怪,多多海涵!” “中文讲得还不错。”Evan微微笑着,示意一下侧旁的沙发,“坐。” “中国强盛至此,如若不学会中文,实在难以立足。”他边用精湛的中文讲话,边坐到侧旁的沙发上去。 崔尚民一撤离,隐匿在他身后的那位媚色妖娆的女子就显得更加醒目,芳华难当的姿色尽数流露,单凭那眉眼神色,就让人断定,她绝非凡脂俗粉之流。 “你是崔美熙?”Evan竟然先开口,向她问话。 那女子礼貌地对着Evan点头,娇俏地笑着说:“对的,我就是美熙。” “嗯,不错。”Evan微不可微地眯起眸子,浅浅地微笑,“坐。” “不管这次能不能跟明总合作,我都非常荣幸。”崔美熙没有坐到Evan示意的侧旁沙发,而是绕过宽大的酒桌坐到Evan身旁,“只要能见到明总一次,我就死而无憾了!” 那讨喜的乖巧模样,再加之甜美诱人的声线,连我都忍不住为之心动。 “你妹妹真会讲话,跟你一样聪明。”Evan向着一旁的崔尚民讲话。 “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明总您这是赞美还是批评呢!”美熙落落大方为Evan倒一杯酒,借为自己申冤之际,不着痕迹地向他撒娇。 “你在韩国的名气那么响,EVA韩国市场的形象代言人,本就非你莫属。”Evan望一眼身旁笑靥如花的崔美熙,骄矜地微笑,“一点悬念都没有。” 崔美熙笑得更加灿烂,双手捧住Evan的杯子,递到他手中:“多谢明总眷顾。” Evan用俊美的纤指勾起崔美熙手中的杯子,对崔尚民和崔美熙说,“合作愉快。” 三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我默默坐在那里,像是透明人。 崔美熙一杯接一杯地为Evan添酒,总是寥寥几句就能哄得Evan矜持一笑。 这样的本领,我永远都学不会。其实,坤哥若请她扮我的角色,会更靠谱。 在这样的场合,我是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才对吧。只是,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又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办,只得任人抢尽风头。 期间,Evan几次偏过头来看我,分明就是在提醒我该有所作为。 可惜,我让他深深失望了。 面对着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我怎么能有勇气去与她同台出现。 我只能放任自己默默坐在角落,不说话,不作为。 像一尊雕像,像一株盆景,像一道浮影,像一寸空气。 “明总,你知道么,我一直非常非常仰慕你。”崔美熙靠近Evan耳边,开始试图同他有肢体接触,只因Evan一直散发着难以靠近的漠漠气场,她不敢肆意靠近,也只是唯有试探,仅此而已。 “是么。”Evan笑得疏离,并不被她的讨好所打动。 “我说得都是真心话!我可只对明总才这样仰慕的!”崔美熙有些着急地轻轻拉住Evan的手臂,那些许慌张,些许任性,些许委屈,些许情深的模样,实在惹人爱怜。 Evan或许是被她轻轻的触碰打动,向她侧过头去,并向她微微靠近,那意欲亲近芳泽的模样,不是做出的,而是由内而外的流露。 崔美熙为Evan这一小动作惊喜不已,更加放肆地软绵绵靠在Evan身上,微微喘息着,娇笑着。 我能看出,Evan,已为她动容。 宽敞的大包厢内,灯光迷迭昏暗,空气里都是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正是意欲情动时。 忽然,感觉到身旁什么东西在震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包包里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我站起身,讲了今晚第一句话,声音极小,我想,就算是距我最近的Evan,也只是勉强能听见。 “有什么事吗。”是安森的号码,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 “Rita说,你跟Evan在一起,是吗。”安森用很快的语速问我。 “是。”我被他感染,也简洁明了地回答。 “只带了你一个人,是吗。”他又问,同样的语速,却加重了语势。 “是。”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况,我就跟着紧张起来。 “莎莎你听我说,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Evan跟崔美熙在一起。不管那个崔美熙怎样喜欢Evan,都不能让她得逞,知道吗。”安森快而不乱地吩咐。 “可是……” 我的话只开了一个头,就被安森干脆地打断:“Evan带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作掩护。韩国的舆论我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我去控制,所以绝对不能让代言人跟潜规则扯上关系,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你能听懂吗。” “能。”总不能让他再解释一遍,不就是不能跟她在一起么,懂了。 “好,一切拜托你!拜托!”安森极郑重地把这任务托付给我,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在原地站了两秒,就立即快步走回去,里面的状况,太危险。 我怎有能力控制Evan同她的进程,我怎能应付得了她的极致魅惑。 推开双扇门,就见Evan同崔美熙正愈靠愈近,缠绵相吸,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 我不能让她得逞,不能辜负安森的拜托,不能失去赢得Evan信任的机会,不能。 我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往Evan身前走,快要走到刚才坐的的位置时,故意往前一跌,径直向着Evan倒去,想撞到他怀里。 可是,这次我没能被Evan扶住,直接跌到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啊。”我摔得很真,比真的还要真。所以很痛,比不小心的更痛。 上次被摔断过的右臂,痛得貌似比上次还要剧烈。 第14章做我的解药 Evan蹲下身来扶我,我想他刚刚不是故意不管我的,只是没有从同她的缠绵中及时反应过来。他不会是故意的,就算再怎么贪爱美色,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还好吗。”他问的轻轻的,有点担心的样子。 若是本来的我,定会说没关系。 可是,现在的我,却必须要咬着下唇故作楚楚地摇头,告诉他我很不好。 “明总!”崔尚民紧张地叫了Evan一声,边跑上前来,“明总,我帮您送她去医院,一定会照顾好她,您放心。让美熙留下来陪您,把细节再谈一谈,好吗。” “没那么严重!”我立即靠着Evan的支撑站起身,向他怀里靠去,“只是有一点点痛,不过,不需要去医院那么麻烦。摔倒了,都会痛的。” “确定没事?”Evan很认真地轻声问我。 “Evan。”我凑到他耳边,用很难听见的声音说,“不要让他送我。” “咳。”崔尚民轻轻清了下嗓子,势气很弱,就像是无意的一样。 “尚民,合作的事就这样。”Evan抬起头,同崔尚民讲话。 崔美熙还未从缠绵的情致中挣脱出来,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望着身旁站着的Evan。 “太好了!多谢明总厚爱!”崔尚民察觉到Evan意欲离开,凑上前伸出右手。 为了不妨碍他们,我不得不让到一旁。 “美熙很优秀。”Evan同崔尚民握过手,又向坐在沙发上的崔美熙伸出手。 崔美熙曼妙的腰肢一扭,从沙发上站起,玉手牵住Evan的纤指,倾身靠近,用充满诱人磁性的声音轻轻说:“得到明总的赞美,是我有生来最开心的事之一。” 崔尚民睿智的眸子眯起来,望着Evan敬意礼貌地说:“明总,看来美熙同您聊得还不够尽兴,不然,我先回酒店,让美熙留下来同您继续探讨,直到尽兴,您意下如何?” “美熙聪慧过人,才貌俱佳,岂是朝夕就可参透的。”Evan对崔氏兄妹露出他那招牌的疏离微笑,“你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听到这话,崔美熙立即嘟起小嘴,一双细长媚眼垂下来,用沮丧的模样娇声娇气地请求道:“我翻山涉水来到中国,只想同明总多相处一会儿,都不可以么?” “美熙!”崔尚民察觉出Evan那微不可微的不悦情绪,赶紧叫住崔美熙,“要同明总相处,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又何必急于一时。你先跟我回去,明天还有工作要做,如果做不好,我们不是辜负了明总的青睐吗。” 崔美熙听见哥哥这样讲,听话地收敛了意图,恋恋地靠到Evan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我听不见,但通过她暧昧的神情与Evan刻意疏离的脸色,我能感觉到那话语的撩拨指数。 崔氏兄妹将Evan和我送上车,目送着我们将车开走。 我坐在Evan身旁,察觉到他异常的状态。 “你、没事吧。”我今天表现得太差劲,真的有点拿不出勇气同他讲话。 “没事。”Evan克制的回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是我有心破坏了他同崔美熙的约会。 Evan没有接我的话,将车子泊在路旁,用沙沉的声音说:“莎莎,你快走。” 车子并没开出多远,我们还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他要我去哪儿。 我诧异地侧头看向Evan,就看到他一双俊手紧握方向盘,头沉其上。 “Evan,你怎么了。”我抚上他的肩,想看清他的脸色。 “别碰我。”他动了下手臂示意我放手,声音听上去很克制。 “Evan,我来开车,你休息一下,好不好。”我怀疑他生病了。 “好。”他同意我。 我立即开门下车,小跑着自车头绕到他旁侧,打开门扶他下车。 他重心不稳地依靠着我,让我扶得有些吃力,甚至腾不出一只手去打开后面的车门。 “靠着我。”我用身体支撑着他,终于空出一只手来打开车门。 “莎莎……”Evan似乎进入了昏迷状态,贴着我的头发含糊地念我的名字。 “小心点,我扶你……”我努力小心地扶他坐好,却被他一个任性的力量拉进怀里。 “Evan……你干嘛……”被他充满雄性象征的气息吓到,我窝在他怀里软软地问。 “莎莎……”他的唇贴着我耳际的发丝,呼吸深沉地念我的名字。 “Evan,你别这样,我害怕。”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美熙的酒,有问题。”他状态模糊地讲,“莎莎……帮我……” 美熙的酒,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难道,崔美熙,她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么? 莫非……莫非…… 要这样卑鄙么?她就那么想得到Evan么? Evan把脸埋在我肩上,呼吸温热,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乱动,等我的回答。 他方才深锁的眉,深邃的瞳,都满满的载着痛楚印在我脑海,我竟有些微微心痛。 “我用手、帮你好么……”我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讲。 他不抬头,开始摩挲我的双肩和手臂,温热的唇吻在我的肩上。 “嗯……”我被着突如其来的吻惹得一声克制不住的轻吟,抬起手臂抵在他胸前,却用不上力,只是触在他胸膛,像是抚摸。 “莎莎……帮我……”他没了往次的戏谑或强势,带着侵略气息软软请求。 这气势看似软弱,实则强势至极,容不得人拒绝。 我,我想不出拒绝的方式,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不相信自己能够拒绝。 “不要……Evan……”清晰的感觉到Evan的手依然在我手臂摩挲,我攥紧手指,试图控制自己的呼吸,沉静自己的情绪。但身体却变得软绵绵的,微微贴向他。 我没办法忽略掉身心强烈的反应,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呼吸,他的触碰,他的欲念。 Evan热烈的吻落在我的项上,肩上,胸前,像是炽烈的封印。 “嗯……不可以……”我讶异自己为何要讲这无用的矜持念词,却不付诸行为拒绝,就那样放任他继续下去。 Evan终于吻上我的唇,直接将舌探入,缠绵汲取。 我本是抵在他胸前的手臂却搭上他的肩,身体与他紧贴着,能觉到胸前柔软的拥挤。 Evan的呼吸愈来愈重,一双带着电流的手终于按捺不住,沿我腿侧自A字裙摆下伸入,慢慢磨蹭到我胸前,我承受不起,呼吸变得急促,伴着轻吟。 他的俊手慢慢滑到我的背,在衣扣处一夹,胸衣就被轻易打开,他这本领,我已见识过,不想让自己的第一夜破碎在这样一个被药物作祟的恶魔手中,我搭在Evan肩上的左手捉住他放肆作为的手臂,却未能阻挡进程。 Evan的手从松开的胸衣探入,直接抚在其上,力道不轻也不重。 “嗯……不要……”当Evan的俊指不再是单纯的抚摸,变成轻轻的拨弄时,我中断与他的吻,几乎是喘息着说出。 第15章车内的初夜 可他非但不停手,还用另只手拉下我短裙与胸衣的右侧肩带,让那处敏感半隐半现地露在眼前,窗外有凉凉的风吹过,冲撞着车厢内的热烈。 “Evan,这里太暴露了……”我提醒他,妄图换得他的主动放弃。 因为,我无法制止对他的顺从迁就,唯有祈愿他放弃。 Evan却不理会我的言语,埋头吻上我的胸。 “嗯……”惊觉到他若有似无滑过的舌尖,我不禁又被他惹起更加浓烈的情绪。 我的意志已近乎瓦解,Evan就在这时分开我的双腿,让我跨坐在他双腿间。 我清晰地感觉到正正抵在我身下的他的坚挺。 “Evan……”我虚弱地叫他,“我用手帮你。” 这次,我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退坐到他的膝上,还是觉得不方便,就干脆从他膝上滑下,跪到他双腿间。 抬起眸子,见他克制地坐着,只是望着我,望着我,望得我心神俱焦。 我慢慢伸出手,笨拙地打开他的腰带,拉开他的裤链,却怎么也不敢动他最后一丝防线。 “你要我改主意么。”他深沉克制地温柔威胁我。 “我去关门。”我从他双膝间伸出手,“啪”的一声拉上车门。 其实我本妄图借这个动作终止这情形,可又怎拗得过Evan强势的控制。 Evan并不满意我的表现,抚着我的头,轻轻将我按向他腿间。 我不反抗,不挣扎,轻轻吻上去。 Evan依旧对我的表现不满意,用俊指引到我唇瓣间。 他是要我用含的么。 那…… 我扶着他的双腿,垂着睫毛,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牙齿伤到Evan。可是,还无力吞没几分,就连呼吸都被困住。 是我无能为力,不怪我。 Evan再不能迁就我,将我从腿间拉起,抱我坐在他怀里。 我完全落在他的支撑下,没有自己的着力点,一双腿越过他的左腿,横放在座位上,刚好供他的左手赏玩。 可他的注意力却没被这双我珍视保养的腿吸引多久,边吻着我的胸口,项窝,双唇,边一路顺着我的脚踝自内侧滑向上方,最后,在快靠近我的裙摆时停下来,一双魅惑的眸子睨住我,露出邪魅的戏谑之意。 我察觉到他的手指正带着湿漉漉的液体在我腿内侧摩挲,才懂他眼神的意思。 “你害羞啊。”他竟问出这句话。 我红着脸垂下睫毛,正不知该如何应答,却又惊觉他的手指拨开障碍进入…… “嗯。”我忍不住一阵轻颤,夹紧双腿却有更强烈的感觉。 我透过迷蒙的视线望向Evan,正撞见他带着坏笑的邪魅眼眸。 “啊、不要。”从这神情中,我觉出他的恶意弯曲的动作。 “你会喜欢,信我。”他说着,慢慢放下手臂,让我躺在座椅上。 我枕着他的手臂,承受着每个移动的瞬间给身下带来的感觉,轻吟浅喘。 “Evan……”一边是沦陷的情绪,一边是挣扎的意志,我在同自己纠缠。 “我在。”他俯身靠近,将唇瓣触碰到我的双唇,用沙沉的声音轻轻讲,“好了没。” 什么好了没?他是在问,我准备好了没么? 等不到我回答,Evan便当成是默认。 他的手指从我身下退出,自我腿右侧,欲拉掉我腿间的最后一次防线。 “不可以……”我急忙用右手拉住那一寸丝缎,与他的力量形成抗衡。 Evan停手不动,抬起他那无可挑剔的脸庞看着我,他并没做任何表情,一双潋滟的眸子里,却聚集着我怎么也看不透的神色,似乎夹杂了世间万种不悦,又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眼神足以给我强大的威慑力,让我垂下睫毛,紧咬下唇,慢慢松开手指。 “Evan……”在他进入之前,我再次轻轻叫他,带着虚弱的呼吸。 Evan将双唇贴在我耳际,用极具磁性的沙沉嗓音说一句:“再忍下去,我会死的。” 这份灼热,自耳际点燃,四散蔓延,瞬间散遍周身,将我焚烧。 我知道,今夜,无论如何,我都无法保全自己。 我不是为了保全而保全,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为爱而奉献,为爱而绽放。 可是,他…… 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愿意接受。 如果,这不是宿命,我,又有什么力量逃脱。 无论怎样,我都唯有在他身下,绽放出人生的第一朵,第一夜。 尽管Evan尽力温柔,可破碎的疼痛依然无法逃避的降临。 当眼眸里凝结的水汽越来越多,睫毛轻轻一眨便溢出来。 我发誓,我的眼泪并不是单纯为了破碎的疼痛而落,它并不足矣至此。 也不是为了祭奠我的第一夜而落,真的不是,确定不是。 我不停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哭,竟然惊讶地在极乐与破碎间领悟到,我很难过,是因为,此刻对我万般温存的Evan,是别人的男朋友。而我,只不过是他发泄情绪的对象,仅此而已。想到这个千真万确却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如同把我的心放在撒哈拉曝晒,再放进北冰洋冰冻般煎熬。 “很痛吗。”Evan竟能在如此癫狂情迷时顾及到我,轻柔地在耳边问。 我眨着睫毛,不说话,任泪珠继续降落。 他的动作再次轻了很多,甚至抑制住很多自己本该享受的快乐感觉。 我还是哭,在享受绽放的同时,我在享受着不能分享的孤单心痛。 没有哪个女孩不幻想自己的第一夜会在怎样浪漫的情境中,献给一个如何疼爱自己的人。这是做女人应得的幸福,只有为爱,才可以付出。 而我,而我,我是别人发泄情绪的对象,没有一丝爱意,只有他的欲念。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该算得上是最大的不幸之一了吧。 没有爱,也没有承诺,更不会有未来的,人生第一夜。 在我的泪水,我的心痛中,在Evan的柔情,Evan的温存中,华丽绽放。 当车厢内的情绪再复落于平静,我撑起全部力气,离开拥着我的Evan。 方才的经历让我汲取到教训,如若不离开,我不敢猜测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 我狼狈地望一眼Evan,他正望着我,整齐的贝齿自唇间露出,舌尖自其间探出,意犹未尽且十分优雅地舐着下唇。 这讯号让我立即察觉到危险,却掩饰着内心的慌张,故作镇静地捡拾起掉落在座椅下的内衣,抱在胸前,红着脸再望一眼一旁的Evan,想要他背过脸去。 Evan看懂了我已然全无意义的羞涩,含一抹骄矜坏笑,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车窗。 夜幕中的霓虹隔着玻璃,在视线里晕成模糊的斑斓光迹。 我像是完成了工作的商女,带着些许明明无用的矜持,慢慢穿进双腿,自座位上站起身,再将那寸丝缎提到腰间,然后轻轻放下裙摆。 Evan拉下胸衣时是很轻易的,等到要我穿时,却不得不把一双肩带全部脱下,再将胸衣附上,理好肩带,一双手背到身后去勾扣子。 越急就越笨拙,本是日常的琐事,却怎么都扣不上。 我咬紧下唇,轻蹙着眉,心里不明对象地直骂“Shit”。 第16章只是一次意外 一个含着阳刚少年香的温柔力量,将我垂在背后的发丝理顺到肩前,再轻轻触着我的手指,很轻易地帮我将扣子勾上。 不知何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又恢复楚楚的一副王子相。 我垂着睫毛红着脸,忐忑地将短裙肩带穿进双臂,再从肩上捋顺整齐。 Evan貌似很喜爱我这矜持羞涩的狼狈相,长臂一伸就将我搂进怀里。 我沉默着颔首垂眸,思绪很乱,乱到弄不清此刻的自己是谁。 Evan侧脸认真地望着我,似乎在探究我的神情,我此刻却因没想清楚自己应有的态度,以至于没办法抬起眼眸同他交流目光。 “都是我的女人了,还不敢看我。”Evan吻了下我的脸颊。 我着实被这话吓得一惊,抬起眸子望着他:“我、我不是……” 见我又说不下去,Evan慢慢靠过来,欲亲吻我。 “Evan!”我挡住他,在凌乱的思绪中坚定了一个信念,“这只是一次意外!” 我的反应似乎让Evan有一丝小惊讶,还有一丝小失望,望着我的眼眸,降了温度。 “这、就是一次意外。”我开了车门,脱离Evan的手臂下车,反手关上车门,走进霓虹闪烁的夜幕中,步子很慌张,很急很凌乱,不敢彳亍一下。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顺着马路往来时的方向走。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偌大的都市,我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像失了魂的空壳,漫无目的,唯有不住地向前逃。 Evan没有追过来,始终没有。连一声呼唤都没有。 他是否会觉得我不识抬举,做Evan的女人,这是无数妙龄少女的梦想呢。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了,甚至可以说,我已经得到此殊荣了,却弃之若鸿毛。 看到不远处的“如家宾馆”的招牌,被“如家”二字打动,就走进去。 要了间260块的标间,交了押金,我跟着服务小姐上楼。 打开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去。 明知道不会有人进来,我还是把门认真锁上,很认真地锁上。 我脱下全部衣服,光脚站到浴缸里,打开头上的莲蓬花洒。 喷着热气的水流垂直落下,淋在我仰起的额头,浸透了我的头发,漫湿了全部的我。 在这有些偏烫的淋泻中,我用嘴巴大口的喘着气,就是不想离开水流,片刻都不行。 我躲在喷洒而下的水流中,连同泪水一起藏匿,吃力地呼吸。 不知道淋了多久,不知道用了几袋小包装的沐浴乳,直到觉得整个自己都变成了流泻着的热水的一部分,我才抬手关掉开关,水流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耳边响着空气静止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真的吗…… 我不断在心里问自己不同的问题,却都是围绕着那同个问题。 就是一次意外,是崔美熙偷鸡不成的意外,却意外地波及到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纵容他呢,我为什么会默许呢,我为什么会顺从呢,我为什么会回应呢,我为什么会跟随呢,我为什么会沉醉呢,我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在他说“莎莎帮我”的时候,我还浅浅的心痛了,是我有对他的恻隐之心么? 可是,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骄矜自傲、生性多情。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没有能力也没有想法,去驾驭Evan这种大咖。 我做不来,也不想做。 更不想,做明明皎月旁侧的一颗星,或是,奇花异卉中的一朵无名野菊。 Evan会怎样想,他会不会以为,每个女人都望想能够成为她的女人,每个女人都会因他的宠幸而自喜不已,每个女人都会为成为他所承认的女人而受宠若惊。 他不会觉得丝毫愧疚,反会觉得是他成全了我么。 可是,他分明问我,是否恨他。 我不恨,我不会追着要他负责,不会赖上他不放,不会无理取闹,我什么都不会做。 自始至终,我都从不曾有半点想法,一定是气氛使然,是我出于乐于助人的本能么? 乐于助人?呵呵。 我笑起来,才发觉肌肤上的水珠都已经蒸发干净,只剩下外表洁净的我。 我已不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韩莎莎了,我同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睡过了。 不,还不能说是睡过,连床都没有上过,只是在车厢里,只是在一辆还算比较名贵的跑车里,就…… 韩莎莎,作为一个自认为自爱自强的女人,你真对得起自己。 我披起浴巾,打开洗手间的门锁。慢慢走到床边,轻轻蜷缩到被子里。 头发湿漉漉的淌着水,浸湿了枕头,我紧紧裹着浴巾,再裹着被子,却还是冷。 窗子开着一条不大的缝儿,九月的夜风,有点凉爽的寒润味道。 我发着抖,牙齿也打着颤,却懒得去关上窗子,或吹干头发。 电话声响起,在洗手间门前地板上的包包里,房内太静,这响声格外清晰刺耳。 我受不了它再唱下去,从被子里爬出来,裹着浴巾去拿电话。 有点忐忑,有点抵触,有点慌张,有点犹豫。 终于还是拿起来,望向屏幕。 心里竟然掠过一丝失望。 不是Evan。 “安森。”我有气无力地接通。 “莎莎,你还跟Evan在一起么?”安森不像那会儿那么紧张,却也不轻松。 “不在一起。”我真的不想涉及有关于他的一切,但是,我不能逃开,也逃不开。 “他跟崔美熙在一起吗?”安森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平静。 “应该不会,不会的。”他是不会再约见美熙的吧,至少今晚不会了吧,可是我也不确定,Evan的个性,我不了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我总不能直接去干涉Evan的私事啊。”安森语气和缓,像是在同我解释。 可是,又有什么必要向我解释,我刚才的问题也是多余。 “还有事吗。”我很冷,也很累,想睡了。 “你还好吧?”安森总算能察觉出我的异样,“你在哪儿。” “我很好。”我疲惫地敷衍回答。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明天公司见,我有重要事要同你谈。”安森说完,就挂断了。 我慢腾腾地走回到床边,把电话扔到床上,再走到窗前,关了窗子。然后,从床头拿起吹风机,仔细地把头发一缕一缕吹干。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渐渐温暖起来。 安森说,明天有重要的事同我说,会是什么事呢。 我累了,什么都不想想。 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的我好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到达EVA办公大厦,来到Evan的办公室。 这是我来EVA工作的第三天。 据说,Evan平时都不怎么在公司。不过,我上班的这两天里,他都在。 推开磨砂玻璃门,还是昨天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人来过。 前两天里,Evan都是比我早到的。他不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打开电脑,继续处理昨天没弄完的营业额好了,反正,它们多到弄不完。 第17章果然是色魔 等晚上回到寝室,就把计算机教材拿出来好好研究一番。我决定。 这些数字和表格弄得我焦头烂额,一头雾水。 忽然就觉得,我的人生也像这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和框框,一团糟! 在焦虑的情绪中沉溺着走不出来,就听见救我于水火中的敲门声。 从熬人的屏幕上收起视线,望向磨砂门外。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是Evan。 “Comein!”这里的人都用英文讲日常用语,我也学着他们的干练语气。 门被推开,模糊的少年身影现出清晰的安森的模样,边进门边问:“忙吗。” “没什么忙的。”我觉得“忙”字用在我身上略显奢侈。 我明明有很多很多本领,可是却没有什么途径可以让我施展出来。 如果遇到伯乐,我可绝对是能够发光发热的那匹千里马! “真想不到,Evan居然会准你进EVA。”安森走到近旁,望着我,一双清澈的眸子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对我十分刮目相看的样子。 “我在EVA工作,是绰绰有余的好不好!”我自恃才华横溢,学业精湛。 安森干净的笑容里,带着些许善意的鄙夷:“EVA的员工,除了我,可都是从美澳留学并且在专业领域拥有相当建树的绝佳人才。你啊,在这里真真就是个小丫头!” “他自己也就只是那个样子而已,还找这么优秀的人替他工作,娱乐集团而已,有必要如此大材小用么?”我特意着重强调“娱乐”二字,字里行间带着对EVA以及Evan的强烈不屑。 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他以为,全世界都是供他挑选的自选商品么? “在你看来,Evan或许有点玩世不恭。”安森语气柔和,似乎在呵护一个熟睡孩子的美梦,“其实,他一直非常努力,从来没有仰仗自己的显赫家世而懈怠堕落过,他在美国伊利诺州的森林湖高中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有名的成绩好又善交际的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非常喜欢他。那个时候,他就有点做掌势人的天分流露出了。” “在美国读书很了不起么?崇洋媚外!”面对着安森,我毫不掩饰透露出对他的不屑。 安森用看不懂事孩子的眼光看着我,继续讲:“干嘛那么瞧不上他,你知不知道,他考上了新泽西州的爵硕大学,并读到了硕士学位呢。” “有文化的流氓,更可怕!”我没了刚才的底气,只剩下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 “你怎么会觉得他是流氓呢!你见过哪个流氓被美女环绕却分毫不乱的?”安森很不理解我今天对Evan的态度,似乎我应该对他顶礼膜拜才对。 我轻轻冷笑一下,似在自语:“坐怀不乱……” “你怎么了。”安森望着我,有点好奇地笑笑,“我已经确定了,昨天,Evan没有跟崔美熙在一起。” 我紧张地探寻着安森的眼光,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知道什么……” 问过这句,心就提到了喉间,紧张地等待着安森的回答。 我可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昨晚的意外,既然是个意外的错误,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就永远删除在记忆之外,就当成做了一场梦。 安森的眼神里透出更多好奇又无辜的神色,轻松地笑笑,说:“你干嘛啦。” “没事……”看他也不像知情的样子,不然怎会如此淡定地同我讲话。 是我多心了,Evan也绝对不会觉得那是多光彩的事。他怎会说呢。 安森一直望着我笑,笑得很轻松。像邻家的哥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记得昨晚他说,今天找我有重要的事。 安森望着我,不说话。神情轻松愉悦。 忽然就留意到自己的表情,由于太过焦虑,一直都是不加修饰的紧张样子。 我忙不自然地对他笑笑,转开视线看向一旁。 “你觉得Evan怎样。”安森冷不丁地问一句。 “啊?”好容易放松一点,就又紧张起来。 “你不觉得,他很喜欢你么。”安森的神情轻松,态度却很认真。 喜欢我?他身边那么多美女投怀送抱,他会喜欢我?开什么外太空玩笑! “如果你想逗趣的话,去找别人好不好。”莫名就很气,怎么大家都喜欢拿我开心。 “害羞什么。”安森竟然不知道我那是生气,倒还是很识趣地撤退,“好了,不打扰你。” 等到安森的身影消失在磨砂的玻璃门,我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却再也没办法工作了。 真好笑! 难道,被Evan喜欢,就必须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么? 若不是为了小倩,我才不会待在这个色魔身边!我又没有自虐倾向! 这一天里,EVA的女性员工就像是签到一样,每人来到Evan的办公室来看我一次。 说的就是那么几句话。 “韩小姐,恭喜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赢得了Evan的眷顾。” “韩小姐,怎么今天没有跟Evan在一起呢。” “韩小姐,昨晚跟Evan玩得还好么。” “韩小姐。Evan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工作呢。” 我只回她们一句同样的话:“不好意思,我跟Evan不太熟。” 接着,就看到她们黯淡下去的眸光,挟着鄙夷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对我嗤之以鼻。 怎么,我就不能是像安森一样只是为Evan工作的人么?为什么都把我当成女人看? 我是做了错事了,但是那是个意外不是么。 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为什么大家要纠缠着不放呢! 总算熬到了下班时间,我抓起包包就跑出门,一个人占了一整间电梯。 我不想遇见很多其他人,便奢侈地搭了TAXI。 昨夜的意外,希望是我跟Evan共同希望忘却的耻辱,我连向小倩都不提。 周一,没有EVA的人联络过我。 周二,没有EVA的人联络过我。 周三,没有课,我也没有去EVA,没有EVA的人联络过我。 周四,没有EVA的人联络过我。 周五,跟小倩一同回千里之外的家去,一路上,没有EVA的人联络过我。 这些日子,就连坤哥也都不再联络我,小倩也不提这些事。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一系列的事;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就像,被隔绝在学校里,再没有外界的事来干扰。 家的温暖,是任何形式任何美好都代替不了的。 待在温馨舒适熟悉馨香的小屋子里,做一个什么都不想的小孩,任父母去宠爱。 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在能回家的时候,还是要多多回到家去。 忘记不良势力的威胁,忘记失掉自己的夜晚,忘记被遗忘的无意等待的彷徨,忘记一切有关无关的杂念,就纯纯地待在房间里,看电视,玩电玩,听妈妈讲小时候的事情,对爸爸在室内吸烟而佯装生气,对着八点档大哭特哭然后吵着肚子饿了,幸福地等着妈妈端出专为我准备的夜餐。 家,是多美妙的乐园。 回家去吧,回到那个充满父母关爱的乐园。 那份爱,不需要你费心机去争取,不需要去维护,那份爱,永远都安静的存在。 回家去吧,如果,还能回去的话。 第18章会操劳过度的 周日上午,我和小倩就踏上了回校的征程。 离别,总是让人多多少少觉得不舒服的。尤其,对我这种看重感情的人。 虽然只是几天的相处,但是也会习惯,会舍不得。 坐在车上,竟然就哭了。第一次离家的时候哭过,第二次没有,这是第三次。 小倩轻轻搂着我的肩膀,那份不离不弃的陪伴,是我永恒的依赖。 我将头靠在她瘦弱的肩上,每当我脆弱的时候都会这样。小倩,我很爱你。 刚刚回到寝室,还没来及整理一下东西,小倩就把她的手机递给我:“坤哥。” “坤哥……”我把手机放到耳朵旁边,心里一紧。 “这周末,兰卡威岛的大天王就会来了,你务必把商谈内容全部窃取到。” “我没能力去做。”听着他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很气愤他对我的情况毫不顾忌。 “是这样啊,我可是有能力控制你的。”他透出我听得懂的威胁语气。 “我会尽力的。”真的无奈,我都已经跟EVA脱节了。 “我只要结果。”坤哥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深深叹了口气,讶异自己为何将生活过成这般光景。 “莎莎……”小倩拉住我的手臂,心疼且内疚地低语,“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抚摸着她的小手,很不甘心,“难道我们就不能保护自己,摆脱他们么?” 小倩躲避开我追寻的眼光,用透出丝丝苍白的失望眼神望着我,用我听不清的声音说:“不能。他太强,我们斗不过他。我们也没有办法用正义的力量保护自己,因为,我们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们不是!”我是规规矩矩的大学生,怎么就成了与非正义势力的一份子呢? “可是,我哥哥是……”小倩的眼泪掉下来,那是很伤心的眼泪。 这无助模样搅得我心疼,差点就忍不住跟她一起哭,幸好我忍住了,否则,就真的觉得我两人是时间极凄惨的一对姐妹了。 我拥她到怀里,轻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都会好的。” “莎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哭得更厉害,双肩都颤抖着。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为了小倩,我怎样都可以。 何况,如今,我都已经把自己错失出去,还有什么好顾忌。 小倩,你放心。等我完成坤哥交代的任务,我们大家就都会重获新生了。 只是,不知道EVA还肯不肯要我。已经一周不去,他们大概都已经忘记我了。 摆弄着安森送我的手机,就想起他曾对我说,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莎莎。”响了两次他接通电话。 “安森!”感受到他亲近的态度,我就迫不及待地求救般叫他一声。 “怎么最近都没来上班,出什么事了。”真好,他还能关心一下我。 “我想家了,所以回家去了。而且,没有请假……”只能说谎,只能这样吧。 “太不懂事了,起码要告诉公司一下。”安森温和地责备我。 “我……还可以去上班么。”我没底气却满怀希望地问他。 “当然可以,Evan看到你,会很开心的。”安森一直没有怀疑我的意思。 “Evan看到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有些着急,就像是一只不敢现形的狐妖,始终担心被细心人看到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尾巴,始终提心吊胆,疑心重重。 “因为你很讨喜。”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揭露的吧,他又不是傻瓜。 让人猜不透看不透的人最让我头疼,像我一样多好,就算是做间谍,也明白了然地让Evan知道,我就是打入你内部的卧底,挑衅他把我留在身边,做不光彩的事也要做得坦荡荡,选择了,就要轰轰烈烈地做下去。 我不觉得自己有多糟糕,我又没有欺骗Evan,我说过我会窃取EVA商秘的,还挑衅说会搞垮EVA呢,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是让我留下来了。 有时候,挑战是存在风险的,Evan这么轻敌,太以貌取人了! 不,就算是以貌取人,我也是聪明绝顶的一类!他是太自负了! “明天会来上班么。”见我半天不说话,安森问一句。 “会……哦,不,要周三!”我有点恍惚,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可以。”安森在笑,我听得出来。 “谢谢你,安森。”不知何出此言,总是说出口才恍然觉得有些不妥。 “干嘛谢我,傻瓜。”安森还是那样笑,说傻瓜的时候,有一点悸动,不知是我还是他,一定是有的。 记得,第一次到Evan的家,就受伤了。若不是安森把我送到医院,或许,我就真的孤独地死在那幢奢华的别墅里了。 鲁迅医生给我接骨的时候,我咬了他的手臂,他也不反抗,就那么安静地忍着。 在医院养病的那段日子,他经常回来看我,似乎是我的亲信,却始终浅浅地关怀,让人觉得温暖,却不肯有一度逾越的热情。 他还送给我一部电话,存上了他的号码,允许我有困难的时候找他。 可是,还是他先给我打了电话,却是要我控制住Evan和美熙,我其实有点失望。 如果他只是关心Evan,那为何他再次打来电话确认的时候,却还是察觉到我的异样呢。 算了,干嘛无故想这么多呢。 安森只是Evan的部下,仅此而已。 那一句“傻瓜”的悸动,不论出自谁,都是错觉。 就是我的错觉。安森不会对我有多余的想法,我对他,当然更不会。 只是错觉而已。我是时常有错觉出现的。 越发懂得珍惜在教室里听课的状态了,至少,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自从错失了自己,我时常就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才懂得那句“没地方可以再受伤了”的意思,说的多好,赤着脚的人,不怕有鞋子的人,就是这样呢。 紧挨慢挨,还是到了周三。 本是想乘地铁的,却在学校正门外意外遇见EVA那辆奔驰MPV商务车,灿烂的日光下,它只那么静静地泊在校门前,不动不响,就很醒目。 从放下的窗子里看到,开车的还是刘师傅,一看到我,就短促地鸣一声喇叭。 “让您费心了。”确定了他是在等我后,我坐进车里。 “终于等到韩小姐了。”一向话不多的刘师傅似不经意的轻声说了一句。 “我晚了么?”现在才七点三十分而已,以前都是这个时间啊。 刘师傅笑答:“上周,韩小姐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上周?上周您也在这里等我吗?”我只是任性了一下,又不见EVA的人联络我,所以就干脆不上班了,却不敢相信,刘师傅还一直都来等我。 “总裁吩咐,不敢懈怠啊。”刘师傅叹一口气,是感慨,没有哀伤。 我张着嘴,半天才颤抖着问:“是Evan?” 刘师傅在镜子中望着我,很有深意地笑:“当然,所以,如今没人敢对您懈怠。” 我看不懂他的表情,更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只安静地坐着,再说不出话。 他说,没人敢对我懈怠,是因为Evan么? 第19章女人,你施展了什么妖术? 难怪大家那么想做他的女人,只一夜,就有这般尊崇的地位。 可是,这么私密的事,他们怎么会都知道呢。 莫非,Evan有敬事房的人专门为他记录么? 真是…… 让人怎么受得了! 车子泊在EVA公司所在的大厦门前,我不情愿却也没有踌躇,大方地走进门。 Evan同我,自那次意外后,就再没有联络过。 还真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早安,韩小姐!”一出电梯,擦肩而过的认识不认识的人就都同我打招呼,态度还十分恭敬,起先还自然地回应着,可是每个人都这样,着实让我觉得疑惑。 总算走近Evan的办公室,总得跟他解释一下,这几天没来的原因吧。理由我都想好了,跟对安森说的话保持一致,就对他说,我很想家,所以,就回家去了。 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就看到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右半边的墙壁是净透的玻璃,将城市的繁华美景拘于视线内,悦目至极。 不自觉地向着那一整半面的透明玻璃墙走去,想好好在高空看一看这浮华的景致。 却被慢慢在余光左侧现出的精致陈设吸引,向着办公室左侧那一方空间走去。它是在左侧的玻璃墙这面凹进去的,只有整间办公室的六分之一大的空间。没有凹进去的靠门这一面,是一间我没进去过的休息室。因此,这凹进去的部分,进门时不能直接看到,要走到超过正中央的位置,才能够使其映入视线。 这里本只是放置了一株形态端庄俊逸的巴西木的,如今这植株却被移到了贴着玻璃墙的最角落,跟它身旁的咖啡机、小冰箱在一起,彻底成为了一道小小的点缀。 靠近休息室外墙壁的一侧,放置着一张玉白色的纤巧型办公桌,上有同样玉白的笔记本,和一株小小的植物,还没有开花,看叶子,像是非洲紫罗兰。桌后放置着一只同样玉白色的精致皮椅,这些陈设放在一起,很是搭配。 “还满意吗。”听见Evan悠悠的询问从身后六、七米远的地方传来。 我猛地回头,就望见他俊朗的身影,依然那般倜傥,却少了风流之韵。 怎么一周不见,觉得Evan变得更内敛,失却了一点往日的骄纵。 “不记得我了。”他俊眉一扬,潋滟的眸子就将我些许错愕的神情尽收无余。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子,我怎会忘记你。 “Bos。”我望着他笑,为了区别过去,从今以后,我都要叫他Boss。 “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他望一眼我身后的办公桌,“可以复习功课,查阅资料。如果我在,你看电影、听音乐的时候,要戴耳机。” 我微微蹙眉,结巴着问:“可、可是,我的、我的工作内容呢?” 他俊美舒展开来,带着笑意答我:“帮我煮咖啡,订餐,接电话,很多工作。” 我张大眼睛,嘟着嘴说不出话。他把我当什么,保姆还是女佣! 就算是最不称职的女秘书,做的事情也要比这些高级一点呢! 我做这些事情,配得起这套办公陈设么? “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么……” “每周四天,无特殊情况,再不准缺席。”Evan打断我。 “我要的是工作!”我横眉竖目地瞪着他。 “你一个人玩会儿,我出去办点事。”他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转身就走。 “可是!喂!”对着头也不回的Evan,我有再多怨恨也只能止于齿间。 我压了满满的怨气,重重把自己摔在皮椅上,望着左上方桌角上的那株非洲紫罗兰,心情暮然就清新愉悦起来。能待在这么舒适的办公环境中,是一件多么让人快乐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生气呢。不就是被人看扁了么,像Evan这种人,恐怕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是扁的!何必同自傲的变态一般见识呢! 扬起眸子就望见玻璃墙外的至美景色,笑容不由自主就洋溢在脸上。 Evan不在,看电影也可以不用戴耳机的! 塔丽娜去年四月的《王子殿下》我还一直都没有看呢,这个机会正好。 在轻松幽默又奇幻的电影剧情中,我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仿佛同王子一同冒险的是我,在破除魔咒的过程中历尽艰辛。 直到王子殿下的奇幻冒险圆满完成,我才怅然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样下去,我要怎样接近Evan与兰卡威岛的那个什么大天王的商秘呢。 我合上电脑,望着桌角的罗兰花,想起它另外的名字,叫非洲堇。 “我希望,你开出漂亮的罗兰花。”我趴在桌上,望着它轻语。 它就那么静静地在我眼前沉默着,不讲话。 不讲话的罗兰,你在想什么呢,默默的。 隐约有高跟鞋的声音靠近,而后就是轻轻的敲门声。 我从桌子上把自己撑起来,被墙壁当着,看不到玻璃门,大声说:“请进!” 清脆的鞋跟声踏着曼妙的节奏来到近旁,香风袭人。 是Rita,化妆大师Rita。 她用一双妆点精致的美眸望着我,露出超脱凡间的端庄笑容:“Hi。” “Hi。”我拘束地向他点点头。 她美眸流转,扫一眼这凹进来的小空间,唇角带着不真实的笑:“真不错。” 是罗兰还是巴西木?亦或是玉白的办公桌椅?她在赞美什么? 见我不明所以,Rita又眯着美眸望着我补充道:“韩小姐,你真不错。” 太假了吧,这样一个超越凡间的特等尤物,对着我一毛丫头说不错。真逗。 “我想请教一下韩小姐,你施展了什么妖术,能让Evan为你做这么多?”Rita一双玉纤纤的十指撑在我桌面,俯下曼妙腰身靠近我,没有逼迫之意,唯有柔婉无辜。 我有什么妖术好施展,如果我有妖术,第一个就降服坤哥! “你不理我,是把我当成竞争对手了么。”Rita的娇俏脸蛋距我很近,呼出的兰气触在我鼻尖,“你要相信我,对Evan没有其他想法,只想好好留在这里工作。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阻碍,我继续留下,只会对你有利,绝对不会背后使坏的。” Rita在说什么,她担心我会蛊惑Evan炒了她吗? 我哪有那种本领,自从那次意外,大家对我的态度都变了。 真想知道,如今,我究竟背负着怎样的传言呢! “韩小姐,干嘛不说话。”Rita直起腰肢,依旧柔婉地说,“我可以叫你莎莎么。” “可以。”我注意到自己不在状况的表情,对着她笑笑。 她终于露出舒心的笑,玉指一扬:“不打扰你,有需要尽管找我。” “好。拜拜。”我也扬起自己无力的手,朝她挥了挥。 高跟鞋的声响行至门口,却错乱了节拍,接着是殷勤的笑语:“Evan。” “找我?”不近不梳的语气。 “哦。”我听见Rita掩饰紧张的笑声,“我打算叫餐的,就来问莎莎需不需要。” “莎莎的事,都自己做。”语气里有一丝不悦,难以察觉,却分明存在。 “好的,我会告诉大家。”Rita讪讪地收敛了笑,轻声出门去。 第20章吃干抹净 “冰咖啡。”Evan边脱西装外套边坐到他的大办公桌前,拉松领带,靠在椅背。 “哦。”我答应一声,从座位上站起,笨手笨脚地摆弄咖啡机。 好容易才把他要的冰咖啡弄好,小心翼翼地端着到他面前。 千万不能像上次一样洒在他衬衫上!我一直在心里默念着。 总算是安全放到了他身前,托盘安全落到桌上的那声轻响,是我心落地的声音。 刚想收回双手,左手腕却被Evan的纤指一下拉住,力道不重,我却不敢抽走。 Evan拉着我手腕的力量在向他的方向牵引,我不得不由他拉着靠近,站在他身侧,几乎快要挨到他身上。 待我站到Evan理想的位置,他松开我手腕的手,抚上我的腰。 “Boss……”我抬起眸子瞥他一眼,就被他默然平静的安宁神色震慑住,明明做着如此下流的行为,神色却故作波澜不惊,如此悠然淡定。 我垂下睫毛,不敢再看他。 “啊……”Evan的手臂稍稍用力,我就被迫坐上他的腿。 我的眼神,飘忽不定,扑朔朔地捕捉着Evan表面平静潋滟实则暗波涌动的双眸。 “不要喝冰咖啡么。”我坐在Evan怀中,怯怯地问一声。 “你拿给我。”他故意用双手环住我,骄矜地扮出一副不能自理的模样。 我右手颤巍巍地将托盘从桌上拾起,然后双手奉到他面前。 他却垂着密实的睫毛,望向我托着咖啡盘的双手,不动声色。 “Boss。”我轻声叫他的名字,托着咖啡盘更靠近他。 他双手环我更紧,还专门在我胸侧、腰间摩挲。不理会我。 可恶!我也只是在心里骂。左手托了托盘,右手执起咖啡杯,送到他唇边。 Evan轻启俊唇,等着我缓缓倾斜咖啡杯,把深色饮料慢慢倾入他唇间。 我小心地掌握着分寸,生怕喂多或喂少,会惹他不悦。 待我把咖啡杯慢慢从他唇间移开,没觉出他的异样,便在心里松一口气。 Evan轻抿着俊唇,睫毛轻扬,一对黑宝石般的瞳仁望向我,隐着坏笑。 “拿好杯子。”Evan提醒着,就将我抱得更贴近他一点。 我小心地平衡着手中的托盘,很怕像第一次见他那样,洒饮料到他衬衫上。 “咖啡……”当Evan意欲靠近,我忙用托着咖啡的手臂轻轻抵挡。 Evan用左手轻轻拿走我双手捧着的托盘,将它随意放在桌上。 “Boss……”闲下的双臂软绵绵挡在他胸前,却无法抵挡他附到我项上浅吸轻闻。 当我察觉到锁骨处他若有似无舐过的舌尖,忍不住轻声喘息。 Evan的纤指摩挲着我抵在他胸前的十指,摩得人心里痒痒的,不自觉就牵住他的手指。 就连轻轻牵手指的小动作,也能同时牵起我的情绪。心里有点鄙夷自己。 Evan带着侵略气息轻吻细嗅在我的胸前,项间。我抵御不住,不得不向后闪躲。 在我的挣扎中,他的左臂紧紧勾着我肩,放我半仰到45度,倾身伏上,吻住我的双唇。 这亲吻愈加深入,我因怕自己被忽然松开摔下,用双臂紧紧环住他的项。 他松开我手指的左手不安分地隔着衣裙在我的敏感处不断摩擦,细致入微,恰到分寸,似乎,有一处不触动我的反应,都肯不甘休。 Evan边吻着我,边收紧手臂,将半仰着的我贴近拥着,在意乱神迷的唇舌缠绕间,分开我双腿,使我跨坐在他双腿上。 我的胸紧贴着他的胸口,触动更暧昧的感觉蔓延,我环在他项上的手压至他双肩。 他终于尝尽甘美,将唇舌从我唇间退出,沿着下巴、颈项、锁骨,一路吻下。 “嗯。”我颔首合起眼眸,任他在我胸前深吻轻舔。 “莎莎。”他忽然在深沉的呼吸间轻声念我的名字。 我张开眼睛,就望见他似乎隐忍着痛楚的浩瀚眼眸,望着我。 我被着双眼眸中蕴含的深不可测的深潭之韵所打动,浅浅呼吸着说不出话。 Evan也沉默着,在这沉默中,他双臂搂紧了我,抱着我起身。 他带着我向前一步,靠近宽大的办工桌,轻轻伏身,手臂随意一拂,身后桌上杂物尽数掉在地面,发出凌落的声响,我被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有人进来、怎么办……”我被他俯身囚禁在桌上,无助地试探挣扎。 “随她们。”Evan勾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脸。 而后,他便径自吻下来。 一双十指在我踩在桌面的脚踝处描画,惹得周身蔓延过阵阵电流。 此刻,若我将腿一屈,再一用力,就能用高跟鞋重伤他的要害。 在愈发模糊的意志中,我被自己这一念想惊到,急忙驱散在脑海里。 对Evan不敬,那就是犯下滔天大罪。弥补的代价,是我所承担不起的。 不敢,是我不拒绝他,不反抗他,也不伤害他的理由。 事实,也就是这样的。我深信。 所以,直到我的高跟鞋被脱下掉落在地板,直到Evan解开我的内衣扣,直到他拉下我的底裤,直到他用手托着我的头轻轻将我放倒在桌面,直到他跟着覆到我身上,直到他再次攻入,我也始终没有拒绝,没有反抗,更没有伤害他。 “嗯……嗯……”我轻轻挣扎在他身下,却没有干脆反抗的勇气。 Evan的手始终垫在我头下,这细心温柔的呵护,让我心中升起一分感动。 “嗯……啊……”当我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随着Evan的进退抑制不住地发出,潜意识里已经不再顾及门外人的想法和感受。 “Boss……疼……”竟然还是觉得疼觉得承受不起,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能感觉到Evan放轻的力度,他还顾及着我的反应。 本很牢固的桌子吱吱摇晃着,伴着暧昧的喘息、呻吟。 “喜欢我么……”最后的巅峰,Evan轻轻颤抖后,在我耳边问。 “喜欢你。”在迷离的意识中,我下意识地轻轻回答他。 人在思维不受理性控制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是值得原谅的才对。 我并非出自本意,只是气氛使然。 况且,要套的兰卡威岛人的商秘,不奉献一点,如何赢得Evan的眷顾。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融化在Evan身下。 他抚着我的头,将我小心托起,与我相向而拥,不让我的脚丫落地。 “Boss……”隔着衣裙紧贴在他胸口,我觉得有点拥挤。 Evan不理会,左臂缩紧我的腰,右臂在我双膝一挽,就用公主抱式抱住我。 我环住他的颈项,望着他俊朗深邃的精致面容,心跳无法平稳。 Evan抱我走到办公室内休息室的门前,颔腰放低我,附在我耳旁轻语:“开门。” 我伸手轻轻搭上冰凉的金属把手,用了点力气向下压,Evan趁势抬腿将门推开。 一进门,馨香的家居味道伴着柔和的光线将我带入舒适烂漫的氛围当中,Evan向后一靠,就将门关上。 Evan抱着我绕过屋子中央的屏风,轻轻将我放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 他自己也跟着压下来,修俊的长腿往我身上一跨,双手聚拢着我的胸,吻我的唇。 色魔、色魔、色魔!现在是大白天耶! 第21章白日宣淫呢! 有人说在晨间八点的时候,人的荷尔蒙最活跃,可是,现在,现在已经接近午间了。 我却被这**感染得卧在床上柔若无骨、浅喘轻吟,一副娇媚惑主的狐媚样子。 Evan似乎不喜欢我穿着裙子,一双手不断动作着拉开裙子的拉链和扣子。 我竟然就情不自禁地配合着他,让身上唯一的衣裙被他褪去。 当与他真实相对时,忽然意识到,我与他两人正在做着如此亲密的行为。 感到害羞,感到哀伤,感到不可思议,竟然也感到一点点幸福…… 只是,我们的真实关系,并没有多亲密。只是Boss与下属,只是我要探得他的商秘,只是他在我这里消遣寂寞,只是在逢场作戏,只是如此而已。 我在Evan身下,柔弱得像一汪水,他像我的救世主,让我仰仗,让我癫狂。 巅峰退去,他依然不离开,拥我在怀里,在我耳边呼吸。 Evan,你身边有那么多尤物,为什么要与我做这种事呢。我很想问,却问不出。 这间休息室的隔音效果没有多优质,在Evan的呼吸间,我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不行!您不能进去!”本该守在门口的安保先生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的办公室内,有些迟疑犹豫的阻拦。 “Evan不在,他真的不在!”是那个在门口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姐的焦急声音,她也来在办公室内。 看来,这个被阻挡的人,在Evan的办公室里了。 “勾搭兰卡威岛的人!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威严声音。 我轻轻侧头,望向身旁的Evan。这个中年男子,说的是他吧。 Evan本潋滟似水的眸光里,闪烁出星点的怒火,他收回拥着我的手臂,起身在衣橱里拉出一件黑色睡袍,披在身上,边系着腰带,边走出门去。 我看了一眼床角的单薄衣裙,没有内衣,穿了它就像轮廓透视,实在不妥。 我望向Evan的衣橱,他必定少不了在这里与美人消遣玩乐,这里应该预备了女人的衣物,不如我暂且借用一件,好让自己能够走出门去,他应该不会怪我吧。 这样想着,我走到衣橱前,伸手拨动里面挂得整齐的服装,却失望地发现,清一色的Evan风的衣物,没有一件例外。连一条女人的丝巾都没有,真是不露痕迹呢! 我望着Evan的衣服有一丝黯然,原来,他眷顾过的女人,都不曾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猛地看向窗子,才终于在看到那洁白密实微透如丝光线的百叶窗时放下心来,是我多虑了,Evan怎会不注意到自己**的保护。 在衣橱里摘下一件玉白色的衬衫,穿在身上,系上所有纽扣,就变成了大方宽松的短裙,柔软舒适,亦不会勾勒出身体的轮廓,光着脚轻轻走到被Evan随手带上的门前,小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凝神地倾听。 在混乱嘈杂的解释与争辩中,我听到Evan漠然的语气:“你们先出去。” 待应声退出的脚步声隔离在关上的玻璃门外,Evan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屋子右侧的办公桌,待我听到他坐在皮椅里的声音,他又用更加冷漠的声音说:“有话就说。” 接着,我听到一直在我门口的中年男子的脚步声亦渐渐远离,走到Evan近旁。 三秒钟的沉默,静得连门内的我都不敢自然呼吸。 “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看我一眼!”终于听见一句,中年男子威严的斥责声。 Evan不耐烦地吐一口气,极不屑地说一句:“对你没兴趣。” “你……”中年男子卡在一个你字上,良久才说,“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 “你来,不是看时装秀的吧。”Evan悠悠地应答着,实在是不领教。 下一秒,我被拍桌子的声音吓一跳,同时听见中年男子大声的斥责:“听我说话的时候,态度放尊重一点!眼睛要看着我!要认真理解我的意思!” “行了!”Evan的口气也终于变得凌厉一些,“别把我当成你的下属,这是EVA!”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在中年男子的斥骂中,我听见人为的厮打响动。 是急乱的脚步声,文案的落地声,皮椅挪动的声音,和中年人的之责声。 他们打架了么?一定是的!我必须要阻止这样的局面!不能让Evan受伤! “Boss!”这样想着,情急之下,我叫着Evan拉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在推开门的瞬间定格,两人在绕着桌子追逐,推开皮椅举着文案的中年男子,优雅绅士地躲闪到桌前的Evan,都同时停止了动作,向我这边看过来。 我急忙冲上前去,挡在Evan身前,酝足底气对那中年男子说:“不许对Boss无礼!” “莎莎。”话音未落,Evan就将我拉至他的身后,站在我面前。 “明熙澈!”那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文案摔到Evan脚下,大声怒斥,“这是公司!是你的员工为你工作的地方,如此神圣,你竟然做出这种苟且的事情!” “苟且?”Evan嘲弄地玩味他的用词,“什么是苟且?” 那男子瞥见办公桌上落着的我的嫩黄色内衣,竟然随手抓起其中的胸衣,横眉竖眼地对着Evan厉声说:“在办公室里玩女人,你这还不叫苟且叫什么!” “你给我放下!”Evan这下真的生气了,用极威严的语气向他说话,“我再怎么苟且,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我更会靠自己打拼事业,而不是靠女人成就自己,更不会害死有恩于自己的结发之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中年男子的情绪激动得不得了,颤抖着的手松开我的胸衣,指着Evan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说Evan是不孝子。 什么?难道,他是Evan的父亲? “我从小就寄养在外公家,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孝?”Evan竟然对自己的父亲好不怜惜,还在悠哉地嘲弄,“我再不孝,也不会忘记我母亲的恨!” “明、明熙澈!我当初、就不该……要你这个儿子!”中年男子捂住自己的胸口,费力地呼吸着,像是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 Evan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气成这样,还无动于衷呢! 我急忙上前,扶住Evan的父亲,轻抚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您别生气,Evan他不是有意的,他不懂事,您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原谅他吧。” 在我笨拙的劝慰下,中年男子稍微缓过气,他气愤地推开我,径直向门外走去。 待Evan的父亲走出磨砂玻璃门,我才回过神望向Evan。 他正望着我,浩瀚似深潭的眸子里,闪耀着我看不透的光芒。 “Boss。”察觉到异样,我下意识叫他。 几乎是在我叫他的同时,Evan便上前靠近。被他的气势吓到,我在他的逼迫下步步后退,最后靠在围着墙的白色木板上。 Evan紧贴着我,将我夹在他与墙之间,俊指毫无怜惜地伸入我宽松的衬衫,吻着我的肩和锁骨,不再顾及我的感受。 甚至,在我仰起头轻吟的时候,用手指覆上我的唇,不让我出声音。 他指尖的淡淡少年香味就在鼻息间,我嗅得真切。 “嗯……”唇压在他指下,我再不能讲话,当他整齐洁白的贝齿在我肩、项、胸前、耳际轻啃细吻之时,我也只能把模糊的呻吟吞咽在喉间。 Evan,为何忽然对我这般粗鲁。 我蹙着眉,靠在没有温度的木板上,轻轻挣扎。 Evan始终不松开压在我双唇的手指,用下半身抵着我,腾出另只手拉开腰间的衣带。 “唔……”Evan,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的请求,他听不见。 下一秒,他松开我的唇,却不等到我说话,就抱我在他腰间,直接进入。 “啊……”来不及说出口的请求,变成情不自禁的痛吟。 “你到底,是哪边的。”Evan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漠然冰冷,让人觉得凉寒之气顿生。 “嗯、我是……嗯、Boss的人……”承受着他的深入,我断断续续地讨好他。 却在说完以后,才发现这话有歧义。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是站在他这边的人,而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容易让人误会为,我是他的人。 “他是我最恨的人。”Evan似乎在刚刚压抑了很多怒火,此刻,都尽泄在此。 “对不起、我……再不会了……”我抓紧他的肩,想通过道歉让他消散愠气。 Evan不理会我的言语,用了劲儿地欺负我。 后来,他干脆让我面对着墙,趴在围着墙壁的木板上,在我身后抱紧我。 我衬衫的扣子几乎全部被他解开,所剩无几,前胸在颠簸中挤压在木板上。微凉。 “Boss、不要……”我承受不起Evan的不怜惜,只好试探着请求他,“可不可以、轻一点……” “你不喜欢。”他带着深沉的呼吸,淡然地问我,动作却依旧如故。 不敢逆了Evan的意思,我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请求:“Boss、很痛……” “有多痛……”他依旧不肯留情,还问我如此难启齿的问题。 “我、承受不起……”我实话实说,希望能邀得他的怜惜。 Evan环紧我的胸,附在我耳边轻轻告诫:“永远,不许背叛我。” Evan说,永远,不许背叛我。 可是,Evan你忘记了么,我就是别人派来的间谍,你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当初,你留我在身边,只是想看看,像我这样的傻瓜,会在你这折腾出怎样的笑话。 我说想为你做些事的时候,你还对我说,你做到今天可是很辛苦的。 是我的激将法,才让你给我来到EVA的机会,是你太自傲,一直轻蔑我的能力。 你为什么,在今天,说出这样的话? 不许背叛你?永远?怎么可能…… 我是帮助坤哥做事的人,接近你的初衷,就是为了要背叛。 如果我对你,没有了背叛,那,我的存在,对于坤哥,就是去了意义。 我的至亲小倩、小倩的哥哥还有我的命运,都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上。 第22章床上很和谐 我只能用背叛你,来换得,坤哥的赦免,以及我们的自由。 对不起,Evan。 我不是多乖的孩子,我也会时不时地说谎。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不能说假话。 我不能骗人,所以,我不能给你肯定的回答。 那,我只有不回答。 “可不可以、轻一点……”我不能回答Evan的问题,只有向他求情。 “说,你是我的。”Evan不理会我的话,在我耳边带着沉重的气息胁迫。 “Boss……”我说不出口,我会背叛你,我会出卖你,我从不属于你。 “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Evan还不罢休,更用力地折磨着我。 “Boss……别、这样……对我……”我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 “说,说给我听……”Evan的折磨愈加接近疯狂,说话时,呼吸也不能平稳。 “求你、不要……”我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折磨,只有认输,“我是、你的……” 说完这句,Evan就在身后将我揽入怀中,搂紧我的小腹。 没了墙壁的支撑,我任由Evan掌握颠簸,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存在,不能自已。 听人说,并不是每对情侣,都能在床笫间达到和谐。即使是经过了漫长的磨合,也还是有无法达到完全默契的恋人。相爱,而难相处,这也算其中的一环吧。 而我与Evan却很幸运。这,可否算是幸运。 我们在第一次亲密接触,就能够毫无修饰地真正默契灵犀。我总是能被他的情绪迅速感染,总是能够体会到他带给我的每一细微的撩拨,总是能够与他共同进入巅峰。 “嗯……”当Evan吐出满足的呻吟,我亦畅快地迷失在他的国度里。 这样的和谐,可能,也是他愿意与我同欢的原因。 不然,那么多尤物佳人,他为何偏偏肯眷顾到我。 做Evan的女人,除了得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其他,真的都还好。 而全心全意的爱,对于我,已经无所谓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更没有理想的恋爱对象。 那,这样的亲密接触,就算不上是对谁的背叛,只是错失自己而已。 对于爱情,我寻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 所以,如今,我自己本身,对于自己本人,早已经不那么重要。 只要,我深爱着的人都好,那就是我的幸福。 错失自己给Evan,又有什么好遗憾,能够用这样的方式,烙印自己的青春,未尝不好。 只要,Evan他不虐待我,那就是我的好。 迷离喘息着的我,被Evan轻轻放在地板上。 腿软到站不住,我不得不扶住Evan环在我腰间还未撤去的手,附着他的支撑。 “还想要么。”Evan的下颌抵在我肩上,在我耳际轻浅呼息。 “求你。”我害怕地扶住他的手臂,虚弱地向他求饶。 Evan扶着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我渐渐恢复了气力,能够独立站立时,他松开我系好自己的衣带,再优雅地走至宽大的办公桌旁,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嫩黄色内衣,转身伸出长长的手臂递给我。 我有些难为情地接过,讪讪地握在手中,垂着睫毛咬着下唇。 “进去把衣服穿好。”Evan用潋滟柔和的眸光望着我,温柔命令。 我立即安静地转身走向休息室,踮着脚尖,以抵御地板的寒凉。 总是在心里有意无意地觉得,Evan始终对我不够体贴,不够好。 在我对餐桌上的菜色都无法入口时,他不会吩咐安娜再为我重新准备。在我一整天没吃东西饿得昏昏欲死的时候,他还硬是要拉我去陪他应酬。在我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的时候,他也不肯背我进去,或者是把鞋子借给我。 是我奢望得太多了,我知道。他又不是我的男朋友,尽管我们有很亲密的接触。 他只是我的Boss,只是我窃取商秘的对象,只是我生命中的路人。我本不该想太多。 而我于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消遣玩乐的下属,只是一个被人雇佣的间谍,只是他万花丛中不起眼的一朵野花。他本就不该对我太好,能如此,足矣。 就在我回到休息室整理好自己,再出门的时候,不经意听到Evan在打电话。 “大天王嘛,当然要好好款待。”Evan靠在皮椅里,垂着密实的睫毛矜持地笑。 听到大天王三个字,我就知道这通电话对于我的敏感程度,忙躲回休息室,半掩着门。 “别这么恭维我。”Evan的谦虚像极了炫耀,傲气十足,“周六晚见面,没问题。” 他们要在周六晚见面!这就得到消息了!韩莎莎你真是天才! 只是,我不知道见面的地点和具体时间呐。可恶,为什么不说清楚! “当然,绝对不会让你失望。”Evan又自信地说了一句,才挂掉电话。 听到他挂了电话,我又不放心地在门后躲了一会儿,才敢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门来。 往我的办公桌走时,察觉到Evan一路望着我,那双潋滟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我的衣料,穿过了我的肌肤,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看透,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直到坐在椅子上,心都还是忐忑跳动着的,在他身边工作,叫我怎么静得下心来。 我垂下睫毛,故作镇定地翻阅着桌上的几张外卖单,却连漂亮的食物都看不进去,只是在为目光找一个依托。 过了一会儿,我才敢扬起睫毛望一眼Evan,却惊讶地发现他还在望着我。潋滟似星辉的眸子里,闪耀着点点不善的光芒,吓得我赶快垂下视线,耳朵烧得要命。 可恶!干嘛总是一直这样看着我啦!不知道被这样看着人会很不自在很害羞么! Evan,不是好人! 不孝顺父亲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父亲当成自己最恨的人,成何体统! 还有,明明拥有那么多尤物佳人,还偏偏不放过姿色平平的我,实在滥情! 自己是中国EVA品牌的总裁,却偏偏要跟外国人勾搭,又是韩国又是马来西亚,犯得着把企业发展得那么漫山遍野么? 以为自己长得帅蛮了不起么?明明从来不把女人的感情当回事,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多疼爱自己的女人,多用心去保护自己的女人,那些深爱他的女人,不是照样会被他这副花心的可恶样子伤到骨子里! Evan不是好人、不是好人!是禽兽!是暴君!是冷血!是流氓! 我就这样在心里骂他,狠狠地骂。表面却还是一副矜持羞涩的模样。 又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别看我韩莎莎表面上对你言听计从、畏首畏尾。其实我骨子里也是很怕你的! 啊呸! 我骨子里可是有着强烈的逆反精神的! 我韩莎莎今日对你的臣服,就是为了日后的扬眉吐气做伏笔的! 听你父亲叫你明熙澈,这才是你的真名字,对不对? 明熙澈,你等着,我早晚,早晚会把你对我的轻视、不看重和看不起,呃、着三个词好像貌似都是一个意思呢…… 反正,我就是要把所有我对你的不满,统统都加倍奉还!我一定会的! 会有我韩莎莎强大的那一天,会有我能够让你对我俯首帖耳的那一天,等到我成为比你还强大的人,我定然要你为你今日对我所犯下的错,承担后果。 这样想着,心里就痛快了很多。 心情极度畅快的时候,脸上就会不自觉地挂了流氓得逞的笑容。 于是,我听见Evan的奚落:“干嘛笑得那么邪恶。” 可恶!竟然还在偷看我! 人家那个,其实也不算偷看,是光明正大的偷看。 鉴于韩莎莎目前的等级还不足以与Evan抗衡,我明智地选择了收敛。 收起自己所谓的邪恶笑容,乖乖地研究我桌上唯一的文案资料——外卖单。 “想吃东西,就自己叫。”Evan又悠悠地吐了这句。 我鼓起勇气抬眼望向他,却十分愤怒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再看我。 那副悠哉悠哉的不经意神色,是在是非常十分的欠扁! 是料定了我会看他,所以才在说话前就把视线收回了,对不对! 这样奚落我,很有趣么? 可恶的Boss,可恶的Evan,可恶的明熙澈! 我一定要让你知道,韩莎莎不是可以随意奚落的人。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如今高傲轻视的毛丫头,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仰视,让你自叹不如! 我望着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痛骂着。 却在他眼眸微眨的瞬间,即刻垂下眸子。 再偷偷抬眼,却气得吐血地发觉,人家只是眨眼,根本就不曾看我。 这家总裁,实在不善! 兰卡威岛的人,这周六晚就要来了。 被刘师傅送回学校以后,我就一直躺在寝室的小床上,盘算着该怎样套得Evan与那个兰卡威岛大天王两人谈话中的商秘。 既然,他们是在周六晚见面,应该是去夜总会消遣才对。 按我的理解来分析,他们应该是在娱乐场所交流感情的,不会谈商务。 那,我就算是知道了两人会面的地点,即便是参与其中,也不能获得半点机密。 我该怎么办呢…… “天杀的!这群人也太会算计了!”同寝室的小雨在电视剧里入了迷,“搞不定大将军,就在他妹妹这边动脑筋,这样竟然也能得逞?真会找软肋!” 软肋?Evan有软肋么? 安森呢?他算不算是Evan最亲近的人呢?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他是我见过的人里,看起来同Evan最亲近的。 拨他的电话。是他曾经的允许,给了我每次拨打他号码的理由。 “莎莎。”等待音响了两次,他接通电话。 “安森……”不掩饰的求助声音。 “怎么了?”安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 想被关心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心里一暖,向他诉苦道:“我在EVA根本就没有价值!” “怎么会呢,EVA才不会养没用的人呢。”安森安慰我的语气,像是在哄无知的小孩。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帮不上忙!”我需要参与到EVA的工作当中,才可以。 “你待在EVA一天,就是在创造一天的价值。”安森语气温和,“怎么会这样妄自菲薄呢,有人说什么了吗?” “没人说什么。”安森根本就不肯帮我,他也不知道我要怎样的帮助,“只是我觉得,我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真正参与到EVA的日程运作中去。” 第23章求你,轻点 安森平和地笑笑,说:“你别着急,慢慢学,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是,总要有开始,才会有进步啊。”慢慢学?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能在EVA工作,就是一个很棒的开始啊。”安森跟我兜圈子,就是不肯把问题深入到实质去,“好了,莎莎,别胡思乱想了。” “额。”看来,是我把什么都想得太简单了,“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好了,早点休息。”安森依旧平和地笑着,最后柔声道一句,“晚安。” “晚安!”网上很早就开始流传,晚安是不能随意乱说的。我却愿意对他说。 让安森帮忙深入EVA的工作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我只是心血来潮打了一个电话而已,算不得计划吧。 我失算了,再次失算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急于求成了。 明明知道自己跟安森的交情没那么深,明知道他是Evan最亲近的下属,却还是愿意不自量力地去试探,去诉苦,去尝试着说服。 其实,在打电话之前,心里就早有准备了不是么,我根本就不曾期待过他会帮我。 于公于私,安森最首要考虑的,当然是保证EVA的利益。 他总不会傻到因为同情我这个见了几次面的毛丫头,就把Evan的信任与EVA的安危都抛之脑后吧,更何况,他又不知道,我到底需要怎样的帮助。 兰卡威岛的人,兰卡威岛的人,你为何要来得这么匆匆,让我都没有时间去准备! 浑浑噩噩地上过了周四的课,周五一大早,就又坐进刘师傅开来的车内。 学校里最近传着风言风语,说韩莎莎被某富商包养,车接车送,信用卡刷不完。 好笑!小倩一脸窘相地把这些话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笑置之。 我知道,原话一定要比小倩转述的难听更多。无所谓啊,我不介意。 只要我韩莎莎行的端,就不怕别人乱猜乱想,以讹传讹! 我根本不曾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就算我那夜错失自己,也不是为了虚荣。 为了我的至亲小倩,为了我的行侠仗义,为了我的自由,我问心无愧! 来到Evan办公室,宽敞明亮,却寂静空旷。Evan没有来,只有我一个人。 坐到我的位置,觉得无聊,便又起身,想给自己冲一杯提神咖啡。 咖啡机下的柜子里,有两盒咖啡豆,拼英文,一盒是牙买加蓝山,另一盒是哥伦比亚。 写着牙买加蓝山的盒子里,豆子用去了三分之二,而另一盒哥伦比亚咖啡豆,却是没怎么动过的样子。上次,给Evan做冰咖啡的时候,用的是冰箱里冷冻着的咖啡,再随便加了些巧克力浆什么的,就拿给他了。反正,我又不懂。 我猜,Evan一定喜欢这盒少的牙买加蓝山! 所以,我要喝,就喝哥伦比亚的。才不跟他抢呢。 打开咖啡豆的盒子,取了几粒色泽饱满、大小均匀的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里,开了电源,任它嗡嗡地响着,将它们细细研磨,再慢慢煮沸。 咖啡香愈来愈浓烈,不一会儿就飘满了屋子。心都被它俘获,实在是浓醇诱人。 这次,我特意带了本商传教授的《后妃轶事》来看,在这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难熬。 在描写古代争端的字里行间,我一直被咖啡香撩拨着,有些定不下心。 原来,想要却得不到的滋味,是这样的。男人对于女人的把持不住,也是如此吧。 煎熬了良久,终于听到“叮”的一声悦耳的提示,那是在告诉我,咖啡好了! 我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书,来到咖啡机近旁,找出柜子里专为客人准备的咖啡杯,拖着托盘,小心地为自己倒了一杯。 “嗯,好香。”是Evan的声音,从屋子中央传来,且愈靠愈近,“怎么不是蓝山?” “啊。”被Evan的出现惊到,我竟然倾斜了手中的托盘,让咖啡杯直接落下。 咖啡杯落地,在我脚边破碎,左脚背部顿时传来尖锐苦涩的疼痛,本以为是被杯子砸得很痛,到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咖啡很烫,真的很烫。 “别动。”Evan快步走近,在饮水机取了常温水,蹲下身倒在我脚背,“怎么样。” “我、没事。”我忍着痛,总是这样笨手笨脚的,在他面前不知道丢了多少脸了。 “怎么会没事!”Evan站起身,拨通不知什么电话,“来我办公室,有人烫伤了。” 挂了电话,Evan小心地帮我脱下左脚的鞋子,扶着我坐到近旁的皮椅上。 正感动着,却听见他态度很差地责备我:“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怪我!”脚很痛,我真的很委屈,眼里下意识就噙满泪水。 Evan还想说我什么,但似乎是对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怜悯,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就有人进来了。 “总裁,您没事儿吧。”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书生样的人,提着急救箱,有些慌张。 “快看她怎么样。”Evan看着我,似乎在说,受伤的是这个笨蛋。 “韩小姐,你别怕,忍一忍。我来给你处理伤口,一定没事的。”眼镜书生走到我近旁,Evan便退后,给他让了位置,他便在我身前蹲下身来,望着我的脚念念有词,“烫得真不轻,不过没什么大事儿。韩小姐不要哭嘛。” 我才不是为了这点小伤哭呢!我哭,是委屈Evan对我的责备! “要多久能痊愈。”Evan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问。 “程度不深,不过已经有水泡起来了。痊愈嘛,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左右。”他一边对Evan唐僧着,一边在工具箱里取出各种药水,在我的脚上涂抹着,不一会儿他又望着我的脚惊呼一声,“韩小姐,你的脚不只是烫伤这么简单,这里还有一道伤口呢,是利器划伤的!” “是咖啡杯。”我叹气,似乎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怎么会有这么大惊小怪的医生。 “我先帮你清理这道伤口。”唐僧又从急救箱里取出新的工具,擦拭我的伤口。 “唔……”我咬紧嘴唇,却还是忍不住痛到出声。 “不好意思,对不起,总裁。”唐僧察觉到我的痛苦,却向着Evan道歉。 我望向Evan,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唐僧手中的我的脚,专注地观望着。 他是没见过人受伤么,要这样认真地观摩全程,错过一秒都会浪费了电影票一样! “轻点儿、行吗。”我实在觉得难受,不只是脚上的,还有委屈。 我受了伤,却都没人顾虑一下我的感受,Evan责备我,连唐僧都只关注Evan,“总裁,我已经很轻了,我保证。”唐僧摆出一副似乎是我诬陷了他的样子。 “那就再轻一点。”Evan终于懂得同情弱者了,冷冷地对唐僧讲。 “好的好的。”唐僧笑着避免尴尬,手却开始颤抖,额上也渗出了汗珠。 原来,他这么害怕Evan,早知道,我就坚强一点了,免得害他这样紧张。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在我办公的小空间里就只有涂药和呼吸的声音。 即使是觉得疼,我也不再吭声,从小到大,在受伤疼痛的问题上,我确实很娇气,很怜惜自己,很爱虚张声势。 “好了,总裁。”唐僧在我的脚上缠好一层轻纱,便看向Evan。 我也随着他望向Evan,他认真地望着我的脚,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那我先出去了,总裁。”唐僧提起急救箱,向Evan鞠了一小躬,走出门去。 “今晚,住我那。”Evan撇下这句话,走到我身边的咖啡机,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为什么。”没有抗议的色彩,只有惊讶。 “你伤成这样,回去谁照顾你。”他不耐烦地答复我一句,喝一小口咖啡。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饿么?有困难都找你?你姓雷?叫雷锋? 心里想着,没说出口。 “下次记得煮蓝山。”Evan把手中的咖啡放在我桌角,那盆罗兰旁边。 “哦。”那你还干嘛在那装模作样地放一盒哥伦比亚? “这盒咖啡,是用来看的。”Evan从橱柜里取出那盒哥伦比亚咖啡豆,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它的味道跟蓝山有点像,但是,质地和口感,却差得远呢。” 我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咖啡我不懂,搭不上话。 但是,从他这么珍视的态度看来,那盒咖啡,应该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吧。 都怪我想太多,到最后还是挑了他最珍爱的咖啡豆,是我太笨,还是本不该用心。 Evan看了一会儿,就把那盒咖啡豆放回橱柜,去自己桌旁认真办公去了。 我看了很久一会儿书,觉得肚子饿了,就翻看桌角的外卖单,有一个叫做什么阿狸与奥特曼的西餐厅,他家单子上的美食画得真是诱人,似乎都飘着香味儿呢。 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他家的电话,挑了两样东西,报了地址。 不一会儿,送外卖的小男生就来敲门,我望了一眼正认真研究着桌上文案的Evan,自作主张地说一声:“请进。” “您好,您的鳗鱼饭和玉米浓汤。”小男生把装着餐盒的袋子放在我桌上。 “多少钱……”我从包包里掏出钱包,在寝室叫外卖习惯现问价钱了。 “不用了,EVA的午餐,不是公司报销的吗。”小男生腼腆地笑笑。 我望一眼办公室那头认真工作的Evan,心里赞扬他一句,还挺大方的。 “您慢用,我先走了。”小男生礼貌地向我道了别,望一眼入神的Evan,想说点什么话却没说出口,便转身走了。 “叫外卖的时候,不能带我一份么。”小男生刚走,Evan便睫毛也不抬地悠悠开口。 “你一直在那么认真的工作,我怎么敢打扰你。”我底气不足地向他狡辩,心里还想,我都是伤员了,哪有那么多多余的精力去管你? 脚上的烫伤和划伤还在叫嚣般疼痛着,有这些伤口在,我似乎不那么惧怕Evan了,量他也不忍心对一个伤的这么重的我怎么样,干脆就随性地反驳他。 Evan竟然没再跟我争辩下去,依旧伏在桌上,安静投入地办公。好像,刚刚的争辩,是被掐掉的剧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24章美人,我来宠幸你 我没觉到争辩赢了的胜利快感,倒是觉得心里不自在,看他的样子,我也知道他没生气,但是,心里就是难过。他那么辛苦地工作,我却连外卖都不帮他叫,实在有些过分。 他怎么就不斥责我呢,如果他狠狠地骂我,我也就不会替他想这么多了。 或许,刚才那一句,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斥责了吧,Evan一向不用费力,只轻轻一点,就足以让人觉到巨大的威慑力。 我刚刚偏偏就没察觉出他的语气里有多少让人惧怕的东西,真的没有。他只是很随意地问了一下,好像还有一点孩子向妈妈撒娇的味道在里面,实在让人感觉不到惧怕。 Evan怎么对我态度这么好呢,是我受伤的缘故么。 我的本职工作不就是替他冲咖啡、叫外卖么? 我如此大摇大摆地玩忽职守,他竟然都不怪罪我,只是浅浅地问一句。 不适应,真的不能适应。Evan最起码也要奚落我一下才对的! 丫的,韩莎莎你是有多廉价,非要人欺压在头上才觉得自在! 哼!不管他了! 我吃饭! 窸窸窣窣地拨开塑料袋,依次打开餐盒,鳗鱼饭和玉米的香味混合飘出,对于像我这样对美食没有丁点防御力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宠幸美食才是王道! 我取出包装纸里的筷子,旁若无人地大块朵硕起来。 没吃几口,就又听见敲门声。我齿间衔着鳗鱼,说不出话,抬眼看向Evan。 “Comein。”他依旧不抬睫毛,用门外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门被推开,我在凹进去的空间,暂时看不见人,只听见高跟鞋的声音。 “Evan,忙得连午餐都没时间吃吗,还叫外卖。”是Rita的柔媚声线。 “刚刚,看你叫了玉米浓汤,就想着,配寿司可是很好的,刚好,我今天带了亲手做的鳗鱼寿司,就想给你送过来尝一尝。”她边往Evan那走,边说着这些贴心话。 Evan从文案里抬起头,神情平和地望着他,眼色不喜不厌,不笑也不说话。 等到妖娆妩媚的Rita走近,把手中的餐盒往Evan桌前一递,看到他桌上放满清一色的办公用品,才恍然大悟似的望向我这边。 真是打脸!想把东西收拾掉已经来不及了,可怜我嘴里还嚼着鳗鱼…… Rita望着我的眸子一凝,下一秒便漂亮地笑起来,望一眼Evan,向我这边走来:“我还想呢,记得Evan说过,保持饥饿,才能有清醒的头脑,怎么忽然就在工作的时候吃东西呢。原来是莎莎呀,听阿智说,你的脚烫伤了,我一时没忙完手头的工作,又听说没什么大碍,就没及时过来看,你没事吧?” “哦、没事……”望着愈走愈近的Rita,我脑海一片空白,话语迟滞。 上帝,你要再多给我多少光年进化,才能让我拥有这样的情商啊,从对Evan的讨好,到顺水推舟地及时转变态度,再到对我脚伤的关注,做得滴水不漏。佩服。 “没事就好,听说,得一个星期才能痊愈呢,一定要注意保养。”Rita说着,已经走到我桌前,她将手中没递出去的餐盒放到我桌上,Evan上午放的咖啡杯旁边,“这是我今早自己做的寿司,也是鳗鱼的,配上玉米浓汤,味道还不错,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有时候,喜欢不喜欢,也是因人而异的,可能,我再用心,也还是没办法让人喜欢。” “你把寿司给我,自己怎么办。”我总算是把那块鳗鱼吞下去,白痴地问Rita。 她漂亮地笑,笑里掺着些掩饰不掉的伤感:“我没关系,你吃得开心就好。” “那、谢谢你,Rita。”那笑中的伤感让我很心疼,真的轻轻的心疼了。 “不用客气,你慢吃,我先出去了。”她的笑里透出更悲伤,连声音都是微凉的。 Rita是喜欢Evan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用心地去关注,他有没有按时去吃午餐,他办公室里的人受了什么程度的伤,他午餐订了什么外卖,外卖配什么才更好吃…… 只是,这些只有深爱才能触发的关怀,在Evan这里,却变得那么卑微。卑微到,美人酥骨里的一腔热血,都被冻结成冰,寒透了藏在心里,却不免透出凉意,在她的笑语间,不经意就被我发觉。 我再没了食欲,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把Rita的餐盒拿到面前,轻轻打开盖子,望着精致如她的叠在一起、摆成单纯的爱心形状的鳗鱼寿司,心就沉沉地隐约痛了。 “Boss!”实在是替她委屈,精心为心爱的人准备的寿司,就这么拱手让给别人,Rita心里要经受多少落差,才能换得回平衡。 Evan不应声,抬起眸子望着我,目光平和。 “Rita用心为你准备的寿司,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拒绝了?”我鼓起勇气诘问他。 Evan很无奈地稍稍歪着头,用探究的神色望着我,问:“我刚拒绝她了吗。” 好像,他真的没有拒绝过诶,是Rita自己把寿司送到我这来的。 怎么回事,绕来绕去,最后,又是我的过失! 眼看着Evan又向着他的文案垂下睫毛,我急忙讲话:“那、这些寿司还给你。” “你安静一点。”Evan把文案翻了一页,眨一下睫毛,更认真地看下去。 无情无义!冷血总裁!怎么可以这样辜负别人! 我端着餐盒站起身,想把它送到Evan的桌上去,Rita的寿司,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他吃不到,Rita的心意,不就是白白地错付了。 “啊。”竟然忘记了脚上的烫伤,刚才那一站太用力,痛得要命! 我跌坐在地上,连寿司都打翻了。今天是怎么了,接连打翻东西。 “喂,你又干嘛。”Evan终于从文案间脱离出来,起身走至我身旁,俯下身搀扶我。 “你不觉得Rita很可怜吗,她那么柔婉动人,你怎么可以不为所动呢?”任Evan怎么搀扶,我就是不肯起来,伏在地上望着散落的寿司,自顾自地说着,“你是非常非常优秀的、高高在上的总裁,所以,大家对你的迷恋和殷勤,或许很多时候会成为你的负担,但是,你也不要那么残忍,那么绝情,好不好。她们喜欢你,本没有错。你这样冷漠地对待她们,你知不知道,她们晚上回到家以后,要辗转反侧多久,才能从悲伤中睡去……” 说着说着,眼泪就蔓延出来,落在我的衣裙。 我也不知道这些感触是从哪儿来的,韩莎莎长了整整十八年,从没有爱谁爱到怅然泪下的程度,倒是有不少为情所伤的女友喜欢到我这来倾诉柔肠,这些理论,八成就是这些年积攒别人的心得,所获得的收获。 Evan不再强迫我,浅浅叹息一声,轻声说:“好,我知道了。” “你不需要为她们做什么,只要不拒绝就好了。跟你没有可能,在她们心里是明明知道的,不需要你去刻意强调,你只要接受她们的心意,她们就能开心好久,有时候,对自己喜欢的人好,是不贪图回报的……”我轻轻啜泣着,似乎深陷其中的人是我。 “你好啰嗦,赶快起来,地上很凉。”Evan用俊指拂去我脸上的泪珠儿,在我的顺从下搀扶着我站起,坐回到皮椅上,“坐好,别再乱动了。” 我从桌上抽出纸巾,为自己擦着眼泪和鼻涕。 Evan竟然蹲在我身旁,用他“不是风流物不拈”的手,去捡拾打翻在地上的寿司。 就又蔓延下来新一轮的眼泪,Evan也不是故意的,他有自己的女朋友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我,觉悟不出…… “你干嘛……”我吸着鼻子,带着哽咽的声音问身旁蹲着捡拾寿司的Evan。 “当然是做清理。”Evan没停手,很不耐烦地回我一句。 “虽然你的助理受伤帮不了你,但是你可以随便找个人来替你做啊,干嘛还亲自动手。”我这一番话,颇有讽刺的味道,连喝冰咖啡都要人喂的EVA总裁,竟然也做这等事。 Evan把寿司都收在餐盒里,抬起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很鄙夷地望着我,“你刚刚不是还说,Rita很可怜吗。被人看到她的寿司打翻,不是更伤害她。” 心,又是一次动容,在我眼中骄矜自恃的Evan,怎么也竟能如此体贴别人的心思。 垂着睫毛,看着Evan小心地把餐盒里的寿司倒进清洁袋,我忽然就发现自己竟然对Evan有了些好感,其实,他也并不是一味骄奢的纨绔子弟,他也有他的柔肠,有他的维护。 Evan拿着空了的餐盒,向门外走,要走出我视线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侧过头对我交待:“我出去一下,有事,电话联系。” “好,我知道了。”我顺从地答应。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顺从。 Evan,他背负的责任与压力,一定不是我能想象得到。正值年少的人,要支撑起这样庞大的企业,要在商场里与那么多老奸巨猾的人勾心斗角,又要顾及到那些迷恋他的女人的感受……若换做是我,恐怕,连这些中的一件都无法承担。 我屈起腿,把包着薄纱的左脚丫踩在椅子上,伸出手指轻轻抚摸,手指拂过加深隐约疼痛的程度,似乎这清浅的疼痛,还有点让人留恋。 若是伤痛能换来关注,我想,深爱着Evan的Rita,她是甘愿让自己受伤的吧。 一旦深爱,便是生命,也都可以付出的。爱情的强悍力量,我一路走过十八年,也听过不少。 Evan出去的时候,是正午时分。现在到了下午三点,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在椅子上坐得有些难受,便单腿站起,扶着办公桌跳到桌前,望着罗兰旁的那杯冷掉的咖啡,就想起方才Rita把寿司摆到我桌上的情形。 Evan一上午都伏在桌上办公,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能让他亲自费心的东西,我心里还真是有一点儿好奇呢。 反正他不在,不如,我去看看好啦。 我可不是侵犯**,如果是不能外泄的东西,他是不会放在我能触及的地方的。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好奇而已啦。 还好今天穿的是平底的娃娃鞋,不然,单腿跳起来,还真有困难呢! 第25章魂淡,别乱摸 我一路跳着,中间险些就让左脚落了地,终于扶到Evan的桌角,再跳了几步,就能够让自己坐到Evan的大椅子上了。 不愧是总裁的位置,这感觉还真是舒服! 翻开大页的淡蓝色档案夹,我看到兰卡威岛的娱乐消费调查报告,以及兰卡威岛各大娱乐集团品牌的整合对比表格,再翻几页,就看到与王天一的草拟合作协议。 这个王天一,莫非就是那个兰卡威岛的大天王? 看到这,我的心再剧烈地跳动着,我做贼心虚地瞄一眼磨砂玻璃门,确定暂时没有人靠近,我才又盯回协议。 有些太专业的术语,我看不懂。 只能大概知道,协议上说,甲方明熙澈,与乙方王天一协议,自签订之日起,Evan所拥有的EVA娱乐集团在马来西亚兰卡威岛及马来西亚其他区域的品牌推广,都由王天一所有的娱乐传媒集团代为宣传,Evan不会与马来西亚其他个人或企业有合作,包括但不限于品牌推广,资源供给,商务交流等。并且,Evan有权在王天一所处的兰卡威岛发展自己的安保势力,王天一不得以此类活动挑衅其权威为由阻碍EVA势力的发展,同时,Evan也会尊重王天一的权威地位,不会威胁王天一在兰卡威岛的掌势人地位。 能看懂的,只有这么多。 虽说只是草拟,但也应该同正式的协议没有多少偏差了吧。 原来,Evan与大天王的合作,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像过家家,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同坤哥说,是不是,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样想着,再翻几页,是补充协议,再翻,就是我看不懂的英文了。 我又重新返回到之前的草拟协议,自此再看了一遍。并没有看懂更多的内容,只是巩固了一遍之前储存的信息。 不如把这些内容一页一页地拍下来,直接发给坤哥看,不是省了很多力气么。 这样想着,我就撑着桌子站起来,往我那凹进去的那方空间跳去,想取手机。 就在我扶到自己桌角时,我听见温润的两次敲门声。这样轻稳且干练,像是安森。 “请进……”就是安森,我认得那挺拔且沉稳的轮廓。 我扶着桌角,侧头望着他稳健地推门进来,望着扶着桌角的我,就微笑。 “Evan不在……”我嘟着嘴巴,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他还笑。 “知道他不在,来看看你。”他走近,扶着我的手臂把我搀到椅子上坐下。 “谢谢。”我在椅子上坐好,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来看我?看我的窘相啊。” “呵呵,怎么会呢。”他望着我温和地笑,“慰问一下。” “看到我受的伤了,证实了,放心了?”我害怕安森看到Evan桌上翻开的档案夹,心里很慌张地忙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想办法让他全神贯注地注意我。 “喂,韩大小姐,你受伤可是启用了咱们EVA的金牌御医啊。”他不理会我对他的奚落,依旧温和地笑着,“怎么样啊,我们金牌御医的水平?” “为什么是金牌御医啊?他很棒么?”听安森这口气,不像是在褒奖他啊。 “呵呵,他是策划总监的助理阿智,医科大毕业的。”安森半玩笑半正色。 “既然是医科大毕业,为什么不去做医生呢。”做白衣天使,好过在这里看Evan脸色。 “他不是在做医生么。”安森笑着示意我的包扎着的左脚。 阿智这样选择,一定也有这样选择的理由吧。不是常有人说,人生在世,十有**不都是不如意么。我们改变不了的,又何不接受。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要不要去洗手间?”安森像邻家哥哥一样半随意半关切地问,发觉我异样的表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的意思是,找女生陪你去。” 看着平时稳重端庄的安森那有些害羞的样子,我不禁开心地笑起来:“我知道,敬爱的安副总裁请您放心,我不想去。” 我也是最近才得知,安森是EVA的堂堂副总裁。据说,是Evan执意要他做的。 他跟Evan的感情之深,真的非同一般,得知这件事后,我都有些后悔从前给安森打电话妄图让他帮忙,使我接近EVA商业实质的事情。 以后,真的要多加小心了,不能把什么人都误认为同自己亲近。 安森温和地忘了我一会儿,环顾着办公室,幸亏Evan的桌子在他正后方,他的视线没有触及,继而,他含着温和的笑,说:“既然韩大小姐没有吩咐,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安副总裁。”本想说“那你就跪安吧”,却觉得不妥,便把这话吞了下去。 安森望着我笑了一笑,便出门去了。 直到听见磨砂玻璃门轻微的转动合实的声音,我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我在椅子上坐了大约十几分钟,平复情绪,在EVA铤而走险,得需要多少勇气! 担心再拖下去Evan会回来,我便拿着手机重新跳到他的办公桌前。 本来这个办公室没有多大的,可是这跳来跳去的,才发现路程真不少。 我已经不再敢坐在Evan的椅子上,只是站在椅子前,扶着他宽大的桌子,腾出一只手把手机举得端正,对准了协议咔嚓咔嚓地拍照。 从头到尾,每一页都拍得仔细,连英文的那几页都没漏掉。 由于紧张,我的手一直都有些发抖,很多图片出来以后的效果都是模糊的,有些字看不清,我只得一次一次地重新再拍,以免影响辨识。 隐约传来高跟鞋靠近的声音,Evan的办公室在最边缘,不是来这里,就不会走这么近。我惊觉地合上档案夹,拼命地往回跳,用残疾的生死时速去赶超高跟鞋的速度。 总算赶在她敲门之前坐回到我自己的椅子上,等到敲门声响起,我故作悠然地说:“Comein。” 这高跟鞋声有些陌生,不如Rita那般妖娆,打在地面的节奏都不是很稳定。 待她出现在我的视线,我才能够通过形象辨认出,她是门口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姐。 “韩小姐,伤好些吗?”她一见我,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我的伤势,却没有关切的样子,分明就是连假情假意都没有的看不出客套的客套话。 “嗯。”我微笑着点头,她不真心,我也不必实意咯。 “Evan跟Rita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回来吗?”她故意把Rita的名字强调得特别清晰响亮,让我不得不注意到。 心头一沉,Evan陪Rita出去,不是正随了Rita的心愿么。我明明是同情着Rita的,同情到为她落泪,可是当得知Evan同她出去,为什么还是让心沉下去了呢。 我莫名地不开心。却还是要撑着无所谓的神色,微笑着:“你有事,可以跟我说。” 不就是来挑拨离间么,觉得我是Evan宠幸的女人,就以为我是爱争风吃醋的。可惜,她错算了,Evan对我,不过只是随性消遣,连逢场作戏都没有,我又怎会去计较太多。 况且,我又不喜欢他,根本不在乎他的认可,更不在乎他对其他女人怎样。 宋小姐想借传话来挑起我跟Rita的矛盾,可惜,我目前还不是这样的人。 听过我淡静的回答,她的脸色暗淡了一点,有些失望却依然不甘休:“真是的,这可怎么好,总裁只顾着跟Rita在一起,就只留韩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又受了伤,还真是不担心呢!韩小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这位小姐,您怎么称呼?”我礼貌地笑问,打断她的话。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的。 她的脸色更加暗淡了一些,有些尴尬地回答:“韩小姐……叫我阿宋就好。”“哦,宋小姐。”我礼貌地微笑着叫她一声,“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麻烦你的。” 话末,我礼貌地笑出浅浅的呼吸声,示意同她已无话可说。 宋小姐也很识趣,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对我说:“好,那不打扰韩小姐了。我就先出去了,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 “嗯,好。”我笑着向她摆摆手,客套话也不至于说得这么假吧,隔得那么远,又没有电话,我怎么叫她啊。 她出了门去,我的心才算是舒服一点。对于喜爱挑拨离间和虚情假意的人,我就是说不出的讨厌。 偷窃了EVA与大天王合作的相关商秘,心里盛满了愧疚与压力,我也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顾及Evan与Rita。 只是心沉沉的,空荡荡的,是背叛了Evan的缘故吧。再怎么说,他也还算不得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倒是坤哥,让我觉得更可恶。 只是,我必须要跟那个更可恶的人站在同一边。我无从选择。 Evan总算是赶在五点钟之前回来了,我听见他骄矜优雅的脚步声,和那所有权作祟的主人家开门风范,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心,莫名就提起来。有恐惧,有酸涩,也有终于等得他归来的期待落定之感。 等他俊朗的身形出现在我的视野,我看到他的状态,那层酸涩就又蔓延开来一点。 Evan的左臂上搭着他垂感极好的黑色西装,领带分寸不乱,一看就知道最多是不超过五分钟内打好的,连一丝丝褶乱都没有。 快走到办公桌的时候,他侧头望向我,潋滟的眸子就凝注不动。 我一直都在望着他,因此,及时被他潋滟的目光撞见,也没有躲避,就向他凝注我一样,同样地凝望着他,连呼吸都没有错乱分毫。 “怎么,迷上我了。”还是Evan先脱离情景,悠悠开口,我这才错开视线,望向他办公桌那侧墙壁的展示柜,上面陈列着好多珍奇的摆设。 “等我处理件事情,就回家。”他也不介意我的闪躲,顾自地好脾气地对我讲。 是觉得陪了Rita一下午,而冷落了受伤的我,愧疚了吗。 我低头垂眸,自嘲地浅笑一下。 他要我住到他家去,那我还能不能把图片传送给坤哥了?想都不用想了。 坤哥从不许我通过通讯手段跟他交流,连给我打电话都是打小倩的号码。他怕泄露信息,暴露我的身份,败了计划,又连累他自己。 “叫副总过来。”Evan点了下电话上的按钮,吩咐外面的秘书。 过了七、八秒的样子,就听见安森推门而入。 第26章总裁太急切 他直接向着Evan的位置走去,沉稳的背影掠过我,如我是空气一般。 “协议草案。”Evan伸长手臂,把那个淡蓝色的夹子推至宽大的办公桌对面。 安森沉默着拾起夹子,捧在手里认真地浏览着,翻页翻得很慢。 “Evan。”从头至尾阅过后,安森不太明朗地叫一声Evan的名字。 Evan扬起密实的睫毛,专注地看着安森,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这个协议,不太妥。”安森的声音不大,但态度却认真坚定,“这里的有些条款,没有严格的界定,就算对方违反,他们也完全有借口不接受我们提出的制裁。而且,有些内容,是违反法律规定的,写在合同里,也没有法律效力。” “嗯。”Evan很认同安森的观点,似乎,他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见地,“这份协议,是阿山做的。”说这话的时候,Evan的眸子里闪烁出些许深意,竟让我有些不安。 “阿山从前的大哥是兰卡威岛人,跟大天王没有过什么接触,但是,不排除他弟弟是间谍的可能。”安森的声音很轻,轻到我都听得有些吃力,“他怎么有这胆子,敢明目张胆地在合同上做文章。” “受人唆使,他没胆又怎样。”Evan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冰冷,“只是诧异,他的后台竟这般大意。” “我也想不到,只第一次试探,他们就按捺不住了。”安森的语气不像Evan那般冰冷,但也明明是跟Evan血脉相连,翻覆与共。 Evan嘴角抿着勾起冷峻的弧度,那微笑很美,却让我看得毛骨悚然。 “什么时候。”安森谨慎且模糊地问出这句话,声音更轻,轻得像呼吸。 Evan的唇角依旧带着那抹冷峻的笑,垂下茂密的睫羽,沉默着不讲话。 “这么快,会不会打草惊蛇。”安森谨慎地为Evan周全地考虑着。 Evan唇角的弧度微微收敛,却依然隐约存在着。他的睫毛扇动一下,悠悠地开口,却在九月里就带来腊月的寒凉:“多一分钟,都不要留。” “Evan,你的意思是,打草,目的就是惊蛇。”安森依然那么沉稳,一点都不害怕。 我清晰地听见Evan的言语:“背叛,就是死罪。” 我觉得冷,很冷,坐在那里,就如同坐在腊月飘着雪的北方,连牙齿都在颤抖。 “好的,我会处理妥当。”安森把淡蓝色的夹子放在桌上,转身向外走。 就在转身过程中,安森的视线扫过我,不着痕迹地滞留了瞬间,却不停顿地带过。 他走出门去,如来时一样,我怀疑自己真的变成空气。若没有他目光那瞬间的滞留。 我不能目送安森一直到出门,只有望着隐去他的那转墙角,迟迟收不回意识。 Evan说,背叛,就是死罪。那个叫阿山的人,是大天王派来的间谍么? 他背叛了EVA,是受了大天王的指使吧。大天王那样的人,定然是很有谋略,很奸猾的。可他却都被Evan探出了破绽,他可怜的棋子阿山,也马上将失命于Evan的不赦免。 看安森刚刚同Evan交流的样子,他是认准了Evan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打草,就是为了惊蛇。这样荒唐的逻辑,恐怕也只有面对Evan时才敢有。 都不知道Evan是何时来到身边的,直到伸手触摸我耳侧的发丝,我才惊醒似的向着他侧过头去,带着强烈的警觉。 “想什么呢。”跟刚才那个如死神般冷峻的Evan全然不同,身旁的这个他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刚味道,和绅士才有的优雅温度。 “没……”我竟然呼吸不畅,连两个字都说不完整,我急忙调整,“没有。” “刚跟安森讲得有点夸张,你别当真了。”他微笑,是带着些许哄逗的微笑。 感觉到自己是被他看在眼里的,似乎此刻也是被他在意着的,悬着的心放下来。 我也望着他微笑,明知道那极不自然,却还是要微笑着,好像,那是保命的行为。 Evan不介意我笑得难看,抚摸我的头顶,像是主人在抚摸宠物小狗。 又有敲门声响起,我被吓得一惊。Evan察觉到了。 他抚在我头上的手收回,用门外能听见的声音说:“进。” 急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出现在我视线里,是阿智,兼职的专业医生阿智。 “总裁。”他颤巍巍地向Evan问候一声,我现在终于懂得他对Evan的惧怕。 Evan从我身边让开一方空间,使阿智能够靠近我。 “别急,慢慢来。”当阿智蹲下身子,打开药箱,捧起我的脚时,Evan叮嘱。 “好的。”阿智笑,笑得很迎合,比适度多了一度,“好的,慢慢来。” 他轻轻拆开我脚上的那层薄纱,小心地将我的脚背清理了一番,再细心地把上午涂抹过的药都再重新涂一遍,还添了两样新的。 “好了,可以了,总裁。”阿智轻手轻脚地帮我缠好一层新的薄纱,抬头望向Evan,像是在等待他检验是否满意。 我也随着阿智望向Evan,他微不可微地点点头,带着几乎看不出的一点笑意。 阿智收好药箱,刚刚站起身欲离开,就被Evan的话语拦下:“背韩小姐出去。” 我下意识地就望向Evan,带着不修饰的有些惊异的神色。 “好的,总裁。”阿智顺从地笑着点头,放下药箱,背过身在我身前蹲下,“韩小姐。” 我被阿智一声韩小姐叫着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单脚撑着地面用力,Evan及时越过阿智扶住我,支撑着我离开椅子,趴到阿智宽厚的背上。 阿智双手把住我跨在他背上的双腿,稳稳站起,我穿着短裙,却也不得不方便。 Evan走在前面,阿智背着我跟随在后,始终离他两米远。 走过EVA的公共办公区域时,大家都在Evan走过后,大方地将视线投在我与阿智身上。 我干脆垂下眸子,盯着阿智的肩头,他的有些宽厚却很踏实的肩头。 走到电梯口,我才抬起头,却看到负责接待的宋小姐殷勤地在前面按开电梯。 Evan对她礼貌地说声谢谢,便示意她回去。待她的身影隐没,Evan进入电梯。 阿智背着我向电梯迈去的时候,却被Evan一抬手制止:“你任务完成了。” “好的,总裁。”阿智依旧用他多一度的笑容答应着,站在电梯门外,将我放在电梯里。 Evan一面挡着电梯门,一面扶着站不稳的我。 等我彻底脱离了阿智,Evan便让开身子。电梯门徐徐关上,把我同Evan隔离在一起。 Evan忽然就没了方才的漠然,把我拥在怀里,不安分地摸索着。 他不顾我的反抗,深深在我项窝吸闻,带着沉重的呼吸说一句:“想你一整天了。” “别这样……”我推他,单脚站立着推他,他却不肯离开,把我往怀里拥。 我左脚的鞋子在Evan的办公室里,在他的拥抱下,我站不稳,只能扶着他的手臂。 “Boss……”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拦住他欲探进我短裙的手,“这里不好。” Evan的手顿住,挑起浩瀚的眸子望着我的眼睛,寂然无作为。 不到两秒,我就再次被他这眸光征服,妥协着马上就要松开抓着他臂腕的手指。 可惜,我晚了一点点。 Evan收回欲伸入我裙摆的手,猛地将我按在电梯冰冷的镜面墙壁上,霸道且温柔地吻上我的唇。 我不自觉地就开启双齿,让他的舌进入,在我口内侵略象征明显地缠绵纠葛。 他的呼吸就打在我的鼻息间,带着他特有的Evan的清爽香味。我很迷恋。 他只是把我压在墙上吻,就能勾起我极力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被他感染。 当我意乱神迷地将双臂环在他的项上,就再无法阻止他的手重新从我裙摆下方探入。 我张开一直紧闭的双眼,在Evan的肩上看去,对面的镜面墙里,我被他压在身前,像极了沦陷的奴,就算是被放开了绳索,也还是只挣扎着却不愿逃脱。 我一直把左腿稍稍抬起,依附在独立支撑我的右腿之上,怕碰到自己的伤。 当Evan不再沉溺于亲吻,手自我胸部沿小腹滑下,想分开我双腿时,察觉到这点,俊手从我左腿外侧自上向下摸过,至膝时直接将我左腿勾起,置在他腰测。 尽管左腿之前没有吃力,他的动作却还是破坏了我的平衡,靠着墙壁的我,还是险些倾身摔倒,幸而有他撑着我。 Evan很坏,几次用下身象征明显地抵着我。我腿软到撑不住自己,只得用力把住他的肩,勾住他的项,用力拥抱住他,恨不得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施加在他身上。 Evan似乎是懂得我的意思的,他左臂一勾,把我的右腿也抬起置在腰间,我依旧环着他的颈项,攀在他身上,像极了树袋熊。 “嗯……”耳边有Evan温热的呼气和舔舐,我忍不住轻吟出声。 电梯还是待在原来的楼层没有动过,如果这时候有人按动按钮,那我与Evan的**姿态就将暴露无遗。 黄昏未至,在如此严肃的办公楼宇间,这将会是别人眼中怎样的不堪。 “Boss、在这里……会被人看见。”我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小心提醒。 Evan没有立刻理会我的言语,右臂紧紧箍着我的腰,左臂松开,让我不得不让右腿从他腰间滑下,踩在地面。 等我的右腿有一点点力气,能够撑起自己时,他将箍紧我的右臂也稍稍松开,左手去探进我裙摆,去拉我腿间的那寸丝缎。 “不要……”我双手紧紧抓住他肩侧,整个身体都向他靠紧,左腿也得以从他腰侧放下,同时将脸埋在他肩上,贴着他的项锁呼吸,近乎哀求,“这里、不安全。” 这次是Evan自己主动松开手,重新轻柔地拥住我的腰,颔首在我耳旁用低沉的声音讲话:“这是我的私人电梯,你怕什么。” 我索性将脸整个埋在他胸口,深呼吸一回,带着湿漉漉的气息,轻声呼吸着说:“不要在这里,我害怕……” 耳畔是Evan愈渐沉稳的呼吸,许久,他松开环着我腰的双手,让我稳稳地靠墙站着,自己去门前按了按钮,直接到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我靠墙站着,望着Evan站在我身前的背影,以及镜面墙上的他的镜像。 第27章不要这样折磨我 Evan自己也照着墙上的那个他,骄矜的拉正领带,架了一下双肩,把西装外套拉得整齐。Burberry品牌西装特有的精良的剪裁与绝佳的垂坠感,将他的挺拔俊朗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伴着超重感的“叮”声一响,Evan转身上前,挽起我的双膝横抱起我,与此同时,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两个安保人员向大步走出的Evan敬礼,他视若不见,只是抱着我向外走。 就在刚刚我同Evan在电梯里纠缠的时候,EVA的员工也大概都走完了。所以,我并没有看到熟识的人,毕竟我认识的人很少,EVA公司内部的也不认识几个。 想必,这些擦肩而过的人里即使都认得我是Evan的“下属”,我也不晓得呢。 Evan抱我坐在后座上,脱下我右脚的鞋子,把我双腿横放在车座上,不多看我,关上车门就大步绕到前门,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前,对我说一声:“小心坐稳。” 我听着,没有讲话,曲起膝盖,摩挲着左脚上的那层薄纱。不觉得疼了。 当车子开进那座有些熟悉味道的别墅园,我心里升起不知名的情绪,说不清是忧伤还是感慨,隐隐约约地,磨蚀着。 他直接把车子开在大门前,然后他下车,打开我背后的车门,伸出手,扶着我的肩。 我收回腿向他转身,将双臂环在他的项上,被他用公主抱式抱出去。 门前没了先前我住在这时的保安,Evan开口讲话:“帮忙拿钥匙。” 我环着他的项望向他,我怎么知道钥匙在哪里。 Evan唇角勾起一抹程度不深的坏笑:“在腰带上。” 他抱我很牢,我就放心的将手从他项上移开,有些别扭地沿着他的腰侧摸索。 Evan很老实地任我在他身上小心地摸找,还好,我很快就摸到了那把钥匙。 我却不知道怎么取下它,费了好几秒,才在心急之下的一拉后将它成功握在手中。 “开门。”把我抱在门前,轻声命令。 我单手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旋转,听Evan的指令:“对,再一圈。” 大门总算打开,我握紧钥匙,被Evan抱进客厅。 屋子里没有看到其他人,安娜也不在。 他一路抱着我走上楼梯,依旧是让我开门,进到二楼他的房间里。 Evan小心地将我放在床上,俯身问我:“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我抬起眼望着他发呆,他去准备,他不会是指亲手准备的吧。 午餐的鳗鱼饭吃得太过伤神,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饿。于是我垂下脸低声回答:“我不饿……” Evan带着体贴的笑意,坐到床边,垂下睫毛将我整个打量一回,又重新看向我的脸,见我害羞地垂下睫毛,他轻声说:“我饿了。” 我听出这话里的涵义,却不敢确定,呼吸有些不稳,过了好一会儿也不敢抬起眼看他。 察觉到他俯身靠近,我只是微微缩着双肩,不敢明显闪躲抗拒,尽管心里因他今日陪伴Rita与让阿智背我的行为觉得不舒服,也只有任他的吻落在我的唇边,呼吸打在我脸颊。 他只轻轻吻了这一次,就收回自己,望着我,克制清浅地呼吸。 我不忍心再欺骗自己,其实,这样的温柔,我是多么想珍惜,可是,他却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万千簇拥的Evan。 或许,他的心是被分成千片万片的,所以,他可以在一天内的不同时间段跟很多个女孩在一起;或许,他心里只有他女朋友一个,对于其他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又或许,他的喜好是不停变换的,那么此刻他对我的关怀,可不可以算是哪怕会转瞬即逝的,真情流露;再或许,他根本就是冷血的人,不曾对任何人付诸真情,他从不曾说过爱我,也从不曾听他说过爱别人,他的心,是不是始终就没有给女人住的位置…… 想这些的时候,我始终垂着睫毛,不曾让他发觉。 他今天委屈了我,就算我再卑微,也不允许被人这样轻视,想丢就丢,想要就要。 Evan再次慢慢俯身靠近,在呼吸能落在我唇上时顿住。我不住眨着睫毛,望他一眼,正撞见他垂眸试探等待的专注模样。 我本该拒绝的,我心里有那么多委屈。可是,我又怎么拒绝得了。 被他俘获,永远是我的剧目里是毫无悬念的情节。 我双手顺着他扶住我的手臂搭在他肩上,任他吻下来,还要小心迎合,不敢怠慢分毫。 就算他下午刚同Rita欢爱,就算他只把我当成消遣玩乐的对象,即使他从不曾用哪怕一点点心思在我身上,就算他只是贪恋我的顺从或与我的和谐…… 我都只有甘愿承受,只有甘愿迎合,只有甘愿沦陷……因为,他容不得我不甘愿。 他的吻,极具感染力,我就那样沉溺于他带着魔力的吻,被他慢慢压倒在床上。 Evan细心地避开我缠着薄纱的左脚,覆在我身上信手侵犯。我虚弱的抵挡,更像是欲拒还迎的诱惑,让他更加想要触碰,更加想要撩拨,更加想要征服。 “Boss……”我忍不住念着他来代替无谓的呻吟。尽管,念他亦是无谓。 他停下拉扯我肩带的动作,俊美的脸距我极近,轻声问着:“为什么,最近不肯再叫我名字……” 叫你的名字?叫你Evan?我叫得出口么…… 你有那么多女人关怀着,追捧着,迷恋着,又如何让我敢去念,敢去想。 叫你Evan?早在我错失第一夜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能再这样叫你了。我只是你的下属,只能叫你Boss。 “为什么……”他附到我耳边,似乎我不回答,他就会一直追问下去。 “嗯……”当我察觉到他的双唇夹住我的耳垂,便不能自已地出声,却回答不出他的问话,迫于他的压力,我必须开口说话,竟然脱口问出,“Rita是不是、很会讨你喜欢……” 此语一出,我即刻便是翻江倒海地悔莫能及,我怎么可以这样,我又不是Evan的什么人,他在自己的万千群芳中信手拈花,可能连他的女友都不曾干涉,我又怎能问出这样的话。 虽然,这句话的力度没有很大,但是,由我说出还是觉得太不应该。 Evan,在你的世界里,我算什么…… Evan依然在我的耳边吻着,从耳垂,到项窝,又到锁骨,再到胸口…… 他的兴致,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问那句关于Rita的话而被打扰分毫。我那一时恍惚而多嘴问出的不自量力的问题,在他看来,是十分没有必要理会的吧。 也好,好在,我没有惹烦他。或者,他已经在厌恶我了,不过是没有表现出而已。 只因这一句话,我心里就多出好多顾虑,以至于在Evan从衣裙里拉出我的胸衣时,我都不敢像平时一样表现出抗议,连呻吟都是克制着的。 可是,Evan好像不喜欢我这样子,很下力地折磨着我,似乎,我不出声,他就不痛快。 “嗯……不要……”承受不住他在胸前的亲吻与抚摸,我终于忍不住出声,用一双手去推他的肩。 Evan在我的推抵下顺从地起身,带着意犹未尽的侵略气息望着我,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轻声讲:“是你说她可怜的。” Evan是在对我解释么,我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做事。 他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他喜欢忘记谁,就忘记谁;他喜欢对谁好,就对谁好;他想冷落谁,就冷落谁……全世界,唯他独尊。 是你说她可怜的。这是哪儿的话,就这样一句话,他今天同Rita在一起,貌似还要追究到我的责任。全世界可怜的人那么多,他可怜得过来么…… Evan慢慢靠近我的脸,把他那峰俊俏的鼻挨着我的鼻尖,“我理她,你不开心?” “我怎么会。”我垂着睫毛,不看他,有气无力地说出两个字。 我察觉到Evan情绪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他继续问:“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同她做什么。” Evan始终是骄傲的,他希望所有人都在乎他,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他所愿,这世界上总有例外:“我为什么要在乎……” 我只是迷恋他的温柔,转瞬即逝的温柔。这与他所说的在乎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也从来不想去花心思在他身上,那么多人争抢,我如何应付得来,想都不想。 这次,Evan好像被我惹得真的生气了。 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吻下来。我没有退避躲闪的余地。 他似乎要用唇舌将我吞没,连呼吸的契机都不肯留给我。 “嗯。”我挣扎不脱,只有带着抵触的情绪回应着,跟随着,迎合着。 就在这样激烈亲吻的过程中,Evan右手探入我的裙摆,不客气地拉下我腿间的遮挡。 “嗯、哼……”我没有任何防备地被Evan分开双腿,直接进入,这样的冲击,让我即使是被他吻着,也还是反映强烈地挣扎了一下。 Evan察觉到我的痛苦,却还是丝毫不肯留情,顾自深入。 从来没有被他这样粗鲁对待,这种直接深入的彻痛,我初次体会。 Evan还在我的唇瓣间痴缠,也不理会我情不自禁溢出的泪珠。我不是故意要惹恼他的,有必要这样惩罚我么。就算我再不值得他怜惜,也不至于要被如此折磨…… “嗯、Boss……”我用里挣扎着躲开他欺压的吻,向他求饶。 Evan一定懂得我叫他的意思,因为,他是故意这样对待我的,他怎会不知道我的痛楚。 “不要……”我的挣扎和请求似乎惹来了他程度更深的折磨,我快要承受不住。 “不要?”Evan附在我耳边重复我的话,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你确定?” 我眼里含着些像苔藓般湿润的气息,抓紧他肩上的衬衫,虚弱地念着:“不要……” “好。”Evan轻轻在我耳边吐气,带出这个意味深长的“好”字。 然后,他离开我的身体,让我感受到有着强烈落差的缺失感,下意识就夹紧双腿。 我双手的指头紧紧攥着Evan肩上的衬衫,指甲似乎已经陷入他的骨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因为,他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任何细微的反应。 他只是将自己撑在我之上,若即若离地在我身前呼吸着,却根本不触碰我,哪怕分毫。 第28章焦躁难耐了吧 “额。”我咬紧牙齿,这次,让指甲真实深刻地陷入他的骨肉,他却连眉头也不蹙一下。 想让我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我当然能猜到Evan的意思,他太坏,坏得不像话。 “额。”我把下唇咬到似乎渗出丝丝咸甜的血,还继续用力咬着。我想用手指间的力量,以及唇瓣上的疼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不能让他得逞。那样,不好…… “韩莎莎……”Evan轻轻叫我,他的语气里倒是充满了痛楚,“你……” 他说不出下面的话,压下身体,吻住我紧咬着的唇,我松开牙齿,狠命地向他的唇瓣咬下去,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没有顾虑到他能否承受。 “嗯……”Evan只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魅惑至极。 我感受到他的血液正在我舌尖蔓延,带着比我浓重的咸甜味道,我咬他,比咬自己要狠心许多,我自己也知道…… 可是,他却不顾及,依旧缠绵地深吻着,唇舌混合着我和他的鲜血,缠绕纠葛。 他下身抵在我腿间,轻轻摩挲,我一双手快要将他的衬衫抓破,在心里告诫自己:就算是难耐致死,也不向他要。 却不想,他会主动给…… “嗯……”是那种掩饰不住的满足呻吟,在他深入时,我不能自已地出声。 Evan重新很温柔很用心地伏动在我身前,我缓缓松开他肩上的双手,十指都觉得累。 他重又成为那个懂得怜香惜玉的Evan,用带着伤的唇似水般柔情地吻着我,用纤长俊美的十指在我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地带抚摸、描画…… 我开始试着不再挣扎,完全地跟随他,迎合他,像是心灵相通的恋人…… Evan连续要了两次,还是不肯放过我,隔着我被扯破的衣裙,让我感受着他的想要。 我是无法抵御他的,那,这是第三次…… 直到我虚弱地软在他那张柔软宽大的床上,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他才肯大发慈悲,安分地躺在我身旁…… 我裙摆下有些湿漉漉的痕迹,我躺在床上,感受得到。 我想起身去洗澡,却被Evan先知般伸出长臂搂住,他说:“不许走。” “额。”我试图挣脱,却不能用太多力气,终于还是做不到,“我去洗澡……” “不行。”他松开我,轻轻拉过被子,先覆上自己,再覆到我,然后,他重新搂住我,凑过来把脸埋在我肩上。 我被他这一举动惊吓到,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有一种不知所措,叫受宠若惊。 不管,着算不算宠,我都被惊到,惊得不轻。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项上,温暖的气息让我觉得有些痒。他的手也不乱动,只是轻柔自然地环着我的腰。心里疑问不浅,Evan他这是怎么了。 我转头望向纱质的窗帘外,依稀看得到夕阳昏黄的余晖,天色暗淡着,夜幕即将降临了。 想看清余晖中那点浑圆的亮点是不是皎月,我自枕上微微抬起头,却还是看不真切。 “别动。”Evan环在我要上的手臂紧了紧,闷声念我。 “额。”想叫他,可是面对着这般小鸟依人的Evan,我叫不出Boss。 正想着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局面,门铃清脆地响起。 “有人来了。”我侧脸看向Evan。 我看到他潋滟的眸子中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却还是爬起来,把衣装穿整齐,出门下楼去。 总算等到他离开,我终于可以去浴室。这间卧室里的浴室。 在水汽氤氲的喷洒声中,隐约听见踉跄的高跟鞋声,与女子柔婉悲凄的怨诉。 我关了花洒,站在浴室里认真听着。自从做了间谍,我就对获知他人的**毫不避讳。 “我一直在等,我每天能做的事就只是等……”那女子是在卧室里了,哀伤的声音我听得清晰,“可是,我就是等不来你……有时候,我会站在你地下停车场的出口,躲在角落里,看着你载着别的女人离开……你知道吗……我都能忍下去……我都可以……” “施施。”Evan叫她的名字,几分冷峻,几分怜惜。 “Evan……”施施很用力地叫他的名字,像是用尽了所有感情,她抑制着自己因啜泣而滞乱的呼吸,却还是带着哭泣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哪怕给我留下一丝希望,我都可以活下去……你怎么说得出,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怎么可以……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只要你让我能等……有理由等下去……” 在施施的哭诉间,我光着脚丫走到门前,悄悄拉开一点门缝,就看见施施的样子,似曾相识。我想起来,她就是我最初住在Evan家里时,被我在门缝中窥见同Evan在床上缠绵的那个丰盈如水的美人。哭成这般模样,惹得我都心疼,太楚楚可怜。 “好了,施施!”Evan的冷静出乎我的意料,他拉着施施纤弱的手臂强迫她跟自己相向而立,然后,双手扶着她不住颤抖着的香肩,尽量让自己耐心地讲话,“你放心,你的一线片酬,你的女一号,你的代言,我都会继续关照,你因我而有的一切,都不会失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Evan他会对施施讲这样的话。连在浴室门缝里窥探的我,都被泄去了酝酿已久的真气似的,把最后一点念想都打碎,真替施施觉得不值。 她对Evan明明深挚的感情,在Evan眼里怎么会那么势利,那么复杂,那么不堪。 施施一定在心里委屈死了,伤心死了,懊恼死了,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会狠狠推开扶着我肩的Evan,声嘶力竭地骂他一句:“混蛋!”然后潇洒走开,重新活回一个新的自己。 可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Evan!”施施像是忽然被抽去了全部的元气,极挫败无力地靠进面前并不情愿的Evan的怀里,她似乎透支着自己的精神力量在勉强讲话,虚弱至极,却是小心翼翼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的你的感情呢……我是艺人,我的身体没那么金贵,她远远小于我对你的感情……但是……她永远大于任何金钱名利……一切都是你给的,我从不曾要求过……” “那,你要怎样。”Evan骄矜地垂着双臂,语气冰冷,任身前的施施怎样楚楚娇弱地去拥抱他,依恋他,他就是不肯抬起手来,回应她。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施施还是楚楚地顾自依偎在Evan身前,似乎在留恋着他最后的温存,垂着的睫毛下落出点点泪滴。 “你没错,是我的问题。”尽管施施紧紧地靠着Evan,但她还是挡不住挺拔的Evan的脸,我看到他也垂着睫毛,很冷静却也坦诚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去讨你喜欢,每天我都会认真思考,自己哪个举动惹了你不开心,哪些行为让你很喜欢……”施施陷入自己回忆中的忧伤,“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载着崔美熙……载着Rita的时候……我有多……” “施施。”Evan打断她,“当初,我被你的美打动,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第二次。直到,我遇见了另一个打动我的人。” 施施在Evan怀里轻轻颤抖了一次,她抬起头,望着Evan垂在地面的眸子,怯怯地试探却无比下力地问一句:“她是谁?” “她,与你无关。”Evan冷静地站在原地,对于施施的依恋和拥抱,不拒不迎。 “那……你就不能在喜欢她的同时,也偶尔想起我么……”施施那样不及尊严的谦卑,让我不得不被动容。 “我做不到。”Evan毫不犹豫地拒绝,绝情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我再也看不过去,拉下浴巾披到身上,就拉开门站到他俩视线里,向着Evan不客气地大声讲话:“你以为你有多专一么,明明自己有女朋友,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施施被我的突然出现惊到,从Evan怀里退出来,望着我,目光中带着惊讶。 Evan也望着我,不过,目光中没有惊讶,只是很淡静地望着我,似乎没生气。 施施望着我的目光褪去惊讶,纤柔小手抚上Evan的手臂,怔怔地问:“是她吗……” 本是望着我的Evan,垂眸望一眼施施,很轻蔑地说:“你觉得呢。” 施施垂下头叹了口气,说:“她不漂亮,但是却在你浴室里,我不知道……” 我本是替施施打抱不平的,却要站在这里被她猜测评论,我一时恍惚,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似乎,施施她不需要我的帮助。 “你觉得她不漂亮。”Evan悠悠地强调一个“你”字。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戏,事不关己。 施施用纤柔的手指拭去脸上的泪痕,苍白地垂下头,是那种深深地失落的模样,失去魂魄一样轻声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极度忧伤地看我一眼,再回头望一眼身后暧昧散乱的大床,从Evan身侧擦肩而过,走出门去。连背影都带着坚难决断的味道。 明明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这一转身,却十足地像是个英雄,我心憾然。 施施走出去以后,就极轻地带上了门。 Evan抬眼望我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紧张地望向我的脚:“你有烫伤,怎么还敢洗澡!” 我刚刚被他折磨得精疲力竭,怎么还有多余的神经去感受伤痛,早就不觉得疼了。阿智说得真夸张,还说要一个星期才会好,还没过一天,就没有感觉了。 他皱着俊俏的眉走到我身前,蹲下身来,手指抚上我的左脚的脚背,那层薄纱,早在洗澡之前就被我拆掉了,只是有两个小水泡,没什么大不了,况且,我又没来得及泡多久。 Evan一定也能看出我的烫伤确实没有什么恶化的趋势,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很不客气地告诫我:“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总是这么笨。” “我说了我没事!”我光着脚丫后退,望了他一秒,转身去浴室。 “喂,不要让伤沾太多水!”Evan不耐烦地在身后告诫。 “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讲这话的时候,我有些心痛。 第29章媚骨香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是觉得Evan对我有些不符合他个性的关心,让我觉得害怕。我怕自己对这样的关心形成依赖,我怕他有一天彻底失去对我的兴趣时,会让我措手不及。在亲眼见证了他对施施前后的变化后,我就更觉得有必要保持与他的距离。我可以跟他做很亲密的事,但是,我不能再接受他亲密的关心,不能对他形成亲密的感情。 他或许是有点喜欢我的,因为他刚刚对施施说,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曾碰过同个女人两次。可是,他同我却是有过很多次了。 不知道,他说的那个让他为之所动的女孩,要有多完美,才能够把如此娇柔体贴、媚骨香魂的施施比下去。 我始终是要认清自己的,只是Evan身边的小角色而已,还肩负着坤哥委以的“重任”,不该跟Evan走得太近,免得与他如今心爱的女人太过相形见绌,倘若有天我让他彻底想远离,让他要驱逐我离开EVA,那以后的工作,就真的没办法再做下去了。 所以,我要跟Evan保持距离,一定要同他保持距离,我终于明白,无论如何顺从,被离开,都是他身边女人逃不掉的宿命。可是,据说他的正牌女友已经同他交往了整三年还要多一些,是Evan唯一一个公开承认的女友,从来没有变更过。 我只有幸在坤哥那里见过她的照片,静止的画面里,她笑得很高雅娇贵,不灿烂,却熠熠生辉,像是天边的睡莲,可远观却不能亲近芳泽,真真是只有Evan这般样貌才有资质站在她身旁,那样的画面,我也只见过照片,两人日月相映,璀璨夺目,堪称神仙眷侣。 这样耀目的光环,是我今生羡慕不来的,我深知,也从不曾奢望。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我的小倩,和我自己不受伤害。 可是,我始终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面对着精致俊逸的Evan,我曾心动,抑制不了地心动,当我最近终于开始承认我对他的感觉,却又被施施鲜血淋漓的实例狠狠撼动。 我不能,我始终不能,我不能对他动心,为的是,不让自己受伤。 我自私,面对着一个自己潜意识里想尝试着去接受的人,为了保全自己,我选择压制,我选择退缩,我还没有陷入他的深渊,我还没有那么不可自拔,我还可以控制自己。 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我幸运地看清同Evan的距离,适时地悬崖勒马。 感谢施施,让我看清现实;敬佩施施,敢于付诸所有筹码,全心全意去爱自己所爱;祝福施施,对爱诚挚的女子,会有最好的幸福眷顾,她值得比Evan对他更用心的男生…… 穿着水蓝色的分体睡衣,我躺在我之前留宿时就借住过的三楼那间卧室,没想到,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变过,我的杯具洗具,都保留完好。 眸光一明一灭,就是新的一天。 今晚,Evan会跟兰卡威岛的大天王见面,而我,托着疲惫的身心,无计可施。 当我洗漱完毕,走下楼的时候,就在一楼意外地见到阔别已久的安娜,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这种感觉,真的好温暖。 “安娜!”我惊喜地跑进厨房,挽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莎莎,见到你真开心。”她没停手,喜悦地侧过头看我,“小心你脚上的伤,等一下吃过早餐,我会帮你上药。”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我松开安娜的手臂,环顾着厨房。 “坐在那里等等,很快就好了。”安娜示意我去餐厅。 坐了没一会儿,安娜就一样一样地把早餐摆到我面前的欧式餐桌上,每端上一份,我都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抓一块儿,放进嘴里品尝,还不等安娜把食物送齐,我的肚子就被差不多填得满满了。 “午餐会有中国厨师来帮忙做,Evan特意吩咐的,今天的晚餐也是中国厨师来做,Evan今晚不会回来,你不要害怕,我就住在这里。”安娜把餐具都摆全以后,站到我身旁,对我慢条斯理地讲话。 “Evan去哪儿了?”我咬一口面包,不看安娜,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一句。虽然安娜说她是Evan专门为我请来的人,但她毕竟是拿Evan的薪水,首先是属于Evan的人,其次,才跟我亲近,我甚至有一些担心,她是Evan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我从不敢放松。 安娜帮我往杯子里填了些牛奶,回答得十分自然:“Evan从不跟我说这些。” “哦,我晚上也有事,可能不能在这里吃晚餐了。”我放下面包,望着面前桌上刚被填到半杯处的牛奶杯,尽量用讲真话的语气说。 “你是说,你要离开?”安娜有些惊讶地确认我说话的意思。 “对,我学校里有事,我的同学找我帮忙,我必须要回学校去,可能要晚一点回来,还可能,就不回来了。”我一时没有打好腹稿,说得颠三倒四,连自己都被绕晕。 “可是,韩小姐,Evan让我必须保护好你的安全。”安娜扮出很为难的样子,把Evan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讲得义正言辞,“韩小姐走了的话,Evan会怪我。” “但是……”我抬起头望着身边满面为难的安娜,已经到嘴边的争取就变了内容,“好吧,我等下给我的同学打一通电话,看看有没有其他方式解决……” 安娜的脸上立即现出轻松的笑容:“谢谢你,莎莎!” 一会儿叫我韩小姐,一会儿叫我莎莎,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忽然就想起Evan问我,为什么不再叫他“Evan”,我叫他“Boss”,是不是就像安娜叫我“韩小姐”,让他觉得很疏离,很陌生呢? 可是,我跟安娜的关系,同我跟Evan,是很有区别的,安娜跟我一样,都是Evan的人。而我对于Evan,却真真是卑微渺小的一个不足挂齿的下属,尤其是我被他当做发泄情绪的工具失去了我人生唯一的第一夜以后,我就更加确信自己对于他的微不足道的意义。 我不是那么自作多情的人,我会始终告诫自己,时刻认清自己,对于不能逾越的高度,我必须是清醒的,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让Evan把我当成角色。 我是安分的,是逆来顺受的,却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会变通会或明或暗地反抗的。 心里有事,我再吃不下东西,放了餐具,告别安娜,独自回到卧室。 从没在Evan家跟小倩通过话,因为,我怕信号会被监视,但是,如今,我迫不得已。我不仅要跟小倩取得联系,还要**裸地讨论怎样瞒过Evan的眼线,混去他与大天王见面的那个未知地点去。 几乎是刚刚把号码拨出,就被对方接通,期待又紧张的声音:“莎莎!” “怎么了,小倩?”来不及说自己的处境,我先问她的情况。 “莎莎,你在哪儿,现在可以跟我讨论一些闺房私密话题么。”小倩的气息有些漂浮,声音也微微颤抖,看样子,她现在是真的很紧张。 “我在卧室里,一个人。”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Evan不在家。” “那我就说了,我现在跟坤哥在一起,我们一直在等你打电话过来。”小倩有些着急地把语速加快了很多,“昨天晚上,Evan杀死了大天王派到EVA的内奸阿山……” “嘘——”在小倩带着惶恐的话语间,我听见门外楼梯上有踏实的脚步声靠近,心就快跳到喉咙外,慌忙悄声制止小倩再说下去。 电话那头立刻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安静极了。我听见轻轻敲门的声音,还有安娜的声音:“莎莎,我来帮你涂药。” “哦。”我大声答应着,挂断电话,“请进。” 安娜轻轻压下把手推开门,提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金属药箱进来,面带着恬静的笑,一双碧色的眼睛洋溢着安宁的幸福神色。 “我先帮你清洗伤口。”说着,安娜把药箱放在床边的地板上,伸出双手,示意我过去,好让她能够方便地够到我的脚。 “谢谢你。”我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见安娜蹲下身来,我便把脚荡在床沿下。 安娜娴熟地从药箱里取出药水,用棉签小心细致地在我左脚背上擦拭着,嘴里还轻声说着:“如果痛,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不痛,安娜你真了不起,还懂医术!”我夸她,一半是真诚,一半是讨好。 安娜娴静地笑着,也不抬眼,依旧仔细地清理着我脚背的伤:“都是培训时候学到的常识,不能算是医术。” “你的中文越来越好了。”我急需夸她,寻找着她每一处值得赞扬的地方。 “谢谢,听你这样说,我很开心。”安娜笑得更灿烂些,重新取了药水和棉签,抬眼望着我说,“我要帮你涂药了,可能会痛。” “没关系,不会比烫伤的时候更痛了。”我大方地安慰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看着安娜十分细心地为我处理伤口,我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番事,等她给我涂完了两样药,我终于试探着开口说正事:“安娜,我刚才跟我同学联系过了。” “哦。”她抬起头,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不出去。”我打消他的顾虑,望见她放松下来的神情,才继续说,“但是,我们需要见一面,就一会儿,我不会出去,只要她过来这里就可以了。” 安娜理解了一会儿我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说:“谢谢你的理解,我会告诉保安,放你的同学进来。” “安娜,你真好!”我对着她笑,心却跳得厉害。 不知道,一时兴起所盘算出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还没同小倩商量呢。 “好了。”安娜用柔软的手把我的脚丫扶到床上,嘱咐说,“不要碰到。” “我知道了。”我感激地对着她笑,“一点都不痛,感觉好多了。” 第30章斗智斗勇 她没有给我包扎伤口,我也曾在小时候听奶奶说过,烫伤最好不要包扎,跟空气接触会有利于伤口的恢复。突然就想起旧事,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听大人的,自己的想法只要同成年人相背,就会否定自己。而如今呢,只要我的想法跟别人不同,我首先要巩固自己的观点。越长大,就越固执。 “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安娜轻声说了这句,就捏着用过的面前,提着药箱出门去。 等我听不见她踏实的脚步声后,我再次拨通小倩的号码。 “莎莎,你没事吧?”又几乎是立刻接通,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状态守电话的。 “没事。”我努力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小倩,你听我说,Evan今晚会跟兰卡威岛的大天王见面,但是我不清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现在需要逃出去,可是,Evan家里有很多人看着我,我出不去,所以,小倩我需要你帮我的忙。” “好,你说,要我怎么帮?”小倩答应得很痛快,我们本来就是比孪生更亲的姐妹。 “你穿一件隐蔽性强一点的衣服,最好有丝巾,我对这里的人说,你需要我帮忙,会过来见我一面,你最好拿一些东西过来,这样真一些。然后,我会跟你换衣服,然后逃出去,我会事先帮你录一些音,有人叫你出去的时候,你就躲在房间里播放,我会尽快赶回来,在Evan回来之前,我会把你换走的。” “嗯,好。”小倩竟然能够听懂我说的这些话,她也学着我的镇定样子说,“其他的等会儿再说,我会穿得很不显个性,绝对可以让你混出来,你大概要我几点到?” 我想了一下,回答她说:“你下午3点钟左右过来就好,我需要打探一下Evan跟大天王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好,那就这样。”小倩是打算要挂掉电话了。 “等等,小倩!”我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话,急忙叫住她,“你刚刚说,阿山被Evan……”我再说不下去,恐惧之情袭上心头。刚才被安娜的脚步声打断,我根本没有细心去想小倩说的话,现在再想起,真正理解到,才顿时觉得我涉足领域的险恶。我害怕。 “莎莎,你一定要小心!要保护好自己!”我听见小倩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顿觉得周身袭上寒气,让人冷得发抖,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着昨天Evan同安森的对话,我清楚地想起Evan对安森说的两句话——“多一分钟,都不要留。”和“背叛,就是死罪。” “你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就听得我毛骨悚然,如今,跟小倩告诉我的事联系在一起,真是让人感到窒息的恐惧,在这样的人身边,在这样的处境中,我却没有回头的余地。 “是坤哥告诉我的,这种消息,在内部,很容易就会被散出来,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打入他人内部的人。”小倩说得很忐忑,“莎莎,你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我才不会那么笨!”我强迫自己用逞强的语气跟小倩玩笑,然后认真地再次叮嘱她,“你记得,下午三点左右过来就好。” “我知道,我的莎莎最棒……”她的声音又湿润起来,“放心,我都记住了。” “嗯,那就好。”我笑,笑得眼眶酸涩“我等你。” 九点多钟的阳光,不再像初升时那般朦胧,也不到炽烈张扬的时刻,正绚烂明媚,恰到好处地投射在房间里,映得垂在窗子两侧的白纱也泛出金灿灿的光晕,梦幻美丽。 我赤着脚踩在有着阳光温度的木质地板上,虽然带着伤,却走得一点也不拘谨,牵动脚背上的伤,在温暖柔软的阳光下隐隐的痛着,让我感觉到活着的幸福。 Evan是关心我的吧,就算他不关心我,起码,他也是不希望我受伤的。我清楚地记得,沸腾的咖啡淋在我脚上的时候,他迅速到我身旁,为我浇了一杯常温水,这样的营救,这样的保护,我是感动着的。 他还安排阿智为我敷药,在没有阿智的时候,叮嘱安娜照顾我的伤,在我住到他家里的时候,他还特意把安娜找来。昨天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才真实地觉得,之前住在这里时的保安、厨师、安娜都真真是为了我才被请来的。 如果,有天他发现了我对他的不忠诚,他会不会,也像对阿山一样对我…… 只是往这个趋势想着,就迅速在阳光里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我是不会被发现的,一定不会,我韩莎莎聪明绝顶,就算有100个Evan,我也一样能够在他们眼皮底下来去自如!这样在心里想着,就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是该打听一下Evan与大天王约会的地点的,不然,我什么都做不了。 安森一定知道,可是,他跟Evan那么亲密,怎么会把这些事说给本就有嫌疑的我呢。 除了安森,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跟Evan走得亲近了…… Rita! Rita是真心喜欢Evan的,记得大家都以为我是Evan的新宠时,Rita就曾来Evan的办公室找过我,她还对我说,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尽管找她。 Evan第一次带我出去应酬,就是她帮忙画的妆,在Evan跟她交流的过程中,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对Rita的信任与喜爱。不知道,这次,Evan会带谁去见大天王。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Rita一定是知情的。 这次,我是真的有需要了。Rita,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先拨通安森的电话。 “怎么了,莎莎。”等待音响了两次,电话被接通。 “没事,就是想给安副总裁请个安。”我装作平时的鬼马样子同他逗趣。 安森被我逗得愉悦却稳重地笑了两声,关切地问:“脚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我如实回答他,继续引着话题,“安副总,我忽然就想吃鳗鱼寿司了,自己做的那种……” “鳗鱼寿司?”他诧异我为何要同他讲这话,“可是,我不会做诶。” “上次我的脚烫伤了,Rita还送来了亲手做的鳗鱼寿司,可惜,我没有吃到……”我扮出很遗憾的语气,“Rita做的鳗鱼寿司,跟我平时见到的都不同,好像是独家秘方呢!” “Rita的厨艺很赞,你可以同她多交流。”安森终于自然主动地说出我想听的话。 我压制着心里散出的胜利降临的快感,装作发愁的样子说:“可是,我又不能去公司,怎么跟Rita交流呢!” “你可以打电话嘛,傻瓜。”又是一句伴着悸动的“傻瓜”,问题一定不是出在我这里,因为,我此刻根本就无暇想太多。 是安森的语气,是安森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就明明带着激动! “我、可是我不知道电话。”本来我可以很镇定,却被这句“傻瓜”彻底紊乱了情绪,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呼吸都不平稳。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得了!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同时听见安森对我说:“等下给你发过去。” “好,你快点。我等着吃东西呢!”我把意图再次不着痕迹地强调一遍。 “好了,我现在就发。”安森的话语里带着情愿的迁就,“先挂了,拜拜。” “拜拜。”我轻声回他,思忖着,他应该不会怀疑到我。 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安森的短信。我怕越思考就越刻意,便直接拨通。 响了快半分钟,才听见电话接通的声音:“Hello,ThisIsRita.” “Rita,我是莎莎。”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很热情。 “哦,莎莎。”Rita的语气立刻亲切起来,“你的伤好些了没有?” “谢谢你一直挂念着,好多了。”我诚恳地感激她,继续讲,“Rita,我昨晚好像惹到Evan了,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呢,很严重吗。”对于这个问题,我能感觉到Rita是真的很关心。 “我也不太了解Evan,不知道严不严重,反正,我都觉得自己挺过分的,因为我脚受了伤,所以情绪不太稳定,我也不是有意的……” “哦……是这样。”Rita显然听不懂我朦胧的陈词,她一定也能明白,我不敢说得太具体,毕竟,这牵扯着Evan的私生活,顿了两秒,她柔婉地安慰我道,“你放心,Evan对女生一向绅士豁达,只要不是大原则的问题,他是不会同你计较什么的。” “可是……”眼见谈话就要草草结束,我急忙阻拦,“我内心不安,我想跟他道歉!” “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安心,也可以的,Evan会原谅你。”Rita顺着我的意思讲。 “嗯,对!”我认同她的话,然后无助地说,“可是,他今晚好像不会回来……” “Evan有重要的应酬,可能会很晚。”Rita毫无防备地对我讲,“你可以等明天。” “我很内疚,很难过,如果今天不跟他说,我真的会受不了……”我本是想扮出哭泣的声音,却不想眼泪真的落了下来,带着湿漉漉的气息,“我想为他做些点心,亲自送给他,让他感受到我的诚意……我真的很后悔,我不想让Evan心里不痛快……” Rita可能感受到我的真诚与愧疚,也可能是我说不想让Evan心里不痛快而动容,我听见她很同情地对我说:“可是,你不能去打扰他啊。” “我不去打扰他,我可以等,我想在他的车子旁边等……”我继续哭着,为自己艰辛的处境,“Rita,可不可以教我做鳗鱼寿司,Evan说他很喜欢你做的寿司,我想,他吃到了你的味道,心情就好了,那样,他就一定会原谅我了。” 迫不得已,我对她说了谎,我不是故意的,Rita,对不起。 “Evan真的这样说吗……”Rita的声音有些掩饰不掉的激动,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异常,马上调整了状态,柔婉慷慨地说,“我可以把我的秘方告诉你,不过,你要替我保密!” “真的可以吗,谢谢你,Rita!”我尽量让自己激动欣喜,“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Evan吃到你的味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只是……” “只是什么?”Rita对我的话很有兴趣,“Evan还说了我别的什么吗?” 第31章只有拿命赌 “哦,说了……”我努力让自己高速运转大脑,“他说你是他最欣赏的得力拍档,他对你十分满意,让我多向你学习。” 美言由自己深深在乎的人说去,那种力量,是不可估量的,我终于深刻体会。 Rita的喜悦幸福溢于言表,有深爱的人,就有致命的弱点,她说,“Evan今晚八点要在东宫见一个合作伙伴,不知道他们会谈到什么时候,你可以做好寿司以后在他家里等。” “哦,好的,那我就在家里等他好了,不管多晚都等。”我为自己成功了一半而在心里雀跃,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想直接挂电话,“那我先挂了。” “可是,你不要学做寿司了么……”Rita礼貌地提醒。 “哦,我忘了,你尽管说,我开录音!”我急忙掩饰,要把所有陈堂证供都统一起来,还真不容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完善一点,还是比较安心。 “嗯,其实很简单。”Rita耐心地给我讲起来,“主要是酱料的制作…………” 我按下录音键,挂了电话后,就把Rita说过的食材都写在纸上,再用词典翻译成英文,拿给楼下的安娜,请她帮我准备。 从没有动过厨具的我,第一次在安娜的帮助下,尝试着做东西。 如果没有安娜一直在旁边纠正指导,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毁灭了几次了。 当辛苦做好的寿司被切好放进便当盒的时候,心中顿时有大功告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尽管,这当中的功劳大多都仰仗安娜。 “Evan一定会喜欢的!”我双手十指紧扣,放在胸前,这话是说给安娜听的,却还是流露出真情实感,我真是演戏的天才! “莎莎,你最棒。”安娜用她那特有的赞美语式夸奖我。 我趁机对她说小倩的事:“下午三点的时候,我的同学会过来。” “好,我给你们准备茶点。”安娜体贴地微笑着,恬静美好。 在这美好里,我觉到明朗的愧疚之情,不只对安娜,也对Rita,也对安森,大家如此信任我,却分明是在被我利用欺骗。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利用着安森对我的不设防,利用着Rita对Evan的深爱,利用着安娜对我的信任顺从,利用着全部人的热情善良…… 我没有退路可走,我必须要这样做,我有何尝不是,拿自己的命在赌,我只想要跟从前一样的生活。 小倩,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要么成功,要么死掉。 “莎莎,我到了!”电话彼端小倩充满欣喜的声音,貌似她是来观光的。 一推开门,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系着头巾、戴着口罩、戴着墨镜的怪物,还披着一个像大雨衣一样的披风,露出的裤脚是宽松的运动裤,脚踩着一双阿迪运动鞋。 门口见识广博的两个保安都望着这家伙直发愣,真是…… “莎莎!”这怪物一见到我就扑上来拥抱住我,发出小倩的声音,“见到你真好!” “好了,小倩……”我拍拍她的肩膀,环视一眼门口的保安,故作轻松地作势给他们看,“几天不见而已啦,搞得这么夸张,能不能不这么爱闹……” 小倩理解到我的意思,佯装生气地推开我:“还说呢!我生了很可怕的疹子,医生说会传染,我这不是怕传染给别人,才把自己隔离起来的么。不像你,住到人家这么多天,也不关心一下我!” 我撒娇地扬手轻轻打在她的肩上:“怎么不关心,你学术辩论的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呢,我都构思得差不多了,等下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改正的没……” “我把借来的材料都带过来了,你可以参考一下。”小倩顺着我的意思,背过手去拍了拍身后的双肩书包。 “走,跟我进去……”我拉着她的手,进到屋子里。 “哇!好漂亮耶!”一进门小倩就长大了嘴巴,摘下墨镜环顾四周,在沙发上坐下来,垂下手来摩擦手感舒适的皮质,“真不愧是Evan的家呢!” “喂……”我叉着腰无奈地望着她,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心大。 小倩见了,白我一眼,然后重新戴上墨镜:“干嘛这么看我,人家第一次来Evan家里,比较兴奋嘛!” “韩小姐。”安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见她端着一托盘的曲奇、抹茶芝士和土耳其咖啡,慢慢走过来,“我准备了一些茶点,请慢用。” “谢谢安娜。”我望着她笑,向她道谢。 安娜没有对小倩的怪物装扮表现出任何异样的反应,一直挂着她那恬静的笑,边向后退着,边轻声对我说:“有事叫我。” 等安娜走远,我上前去拉沙发上那个呆呆望着安娜身影的小倩,“走啦,上楼去!” 小倩任我拉着她走,路过一弯一弯的楼梯时,小倩不停地张望唏嘘着:“如果你能嫁给Evan就好了,我的兰博基尼就有着落了……” “说什么呢你。”我将她拉进房间,关紧房门,悄声告诫她,“喂,亲爱的,你以后说话能不能留心一点,你这样大咧咧的,什么都说,不一定那句话就被人听了去,到时候,我们两个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行了,我有分寸!”小倩不屑于我的紧张,张望着我暂住的房间,满屋子饶了一圈,然后拉着我坐到床沿,把头靠在我肩上说,“Evan对你真好,把你养在这么漂亮的豪宅里,门口守着保安,还让西方妞伺候着,啧啧……” 被她这一席话说得有点哭笑不得,丫的她那小脑袋瓜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你有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我悄声在她耳边讲,语气却很重,“赶紧说正事儿!” “好嘛,人家还不是关心你!”小倩嘟起嘴巴,向着我撒娇。 “我已经知道Evan跟大天王约会的时间和地点了,但是,我不知道具体的房间号,所以,我要提前去正门盯梢,我想,不管那个夜总会有多少入口,Evan他们一定会从最正门进去的吧,你觉得呢?” “嗯……”小倩沉淀下情绪,进入思考状态,“我也觉得是,要么,你可以叫坤哥的人帮忙,在各个入口处都盯着……” “可是,这样很容易暴露啊……”一提到坤哥,我就变得很犹豫。 “笑话,你只是一个环节而已,难道要包揽所有工作?你又不会分身术,他坤哥再不讲理,也还是希望成功的,你一个人,怎么可能!” “可是,我还是开不了口……”我一向都是逆来顺受,从没跟坤哥讨价还价过。 “有什么开不了口,我跟他讲!”小倩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拿起手机就拨号码,我的阻拦,硬是被她一个强势的眼神给档回去,下一秒她就对着电话开口,“坤哥。” “你可不可以派人支援一下莎莎,他今晚要去探听Evan与大天王的商秘,但是,她只知道在哪所夜总会,却不知道具体的房间号,我们不知道有哪些入口,所以,想盯梢也困难……” “莎莎,Evan要去的,是哪所夜总会?”小倩从同坤哥的电话里脱离出来,向我问道。 “魅力东宫……”我低着头,垂着睫毛,轻声回答,就像自己现在就面对着坤哥本人一样。 “魅力东宫,是EVA旗下的。”小倩很内行地向坤哥复述我的话,连魅力东宫是EVA的都知道。 或许,孤陋寡闻的是我,说不定,这是常识…… 我忐忑地听着,终于等到小倩挂了电话,急忙问;“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小倩得意洋洋地把电话一扬,“同意呗!” 我并没有因为坤哥的同意而觉得松一口气,反而觉得心情更加沉重。 Evan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别人派来的间谍,对我一定是有所防范的。他留我在身边,我也始终都怀疑不单纯的是为了看我会折腾出怎样的笑话,他一定是有目的的,他一定是想纠出幕后黑手,或者,他早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只不过想捉贼见赃,让自己的惩罚更加有理有据,以服众望而已。 “小倩,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叹一口气,整个人都松软下来。 “当然对了!”小倩不断坚定着我的意志,“你是替他做事的,当然要让他帮忙了,这是天经地义的!” 我摇头:“不是,我担心Evan他……” “好啦!”小倩打断我,“坤哥会派人在魅力东宫的各个入口盯梢,你拿着我的手机,七点半准时在魅力东宫附近,等坤哥的电话,发现Evan以后,他会及时联系你。” 既然都定下来了,那我还能怎样。 我不敢让自己觉得累,也不敢躺在床上,我怕一旦我让自己躺下了,就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我撑着,一直撑着,努力想集中思绪,却始终没办法思考。我怕Evan,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怕Evan,远远胜过我怕坤哥。 我又能怎样呢,总不能置小倩的安危于不顾,只顺着自己的情绪走…… 不到七点,我就站在了魅力东宫正门处,尽管穿着小倩的那套怪物一样的行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藏在门前的女神雕塑旁。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人人见了就喊打的老鼠,不敢招摇过市。 可怜的小倩,也不得不在Evan家我暂住的那间卧室里,反锁了门,闷闷地不开门。 刚才,为了不惹人怀疑,在换完了衣服以后,我俩还关着门装模作样地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就戴着墨镜、头巾和口罩,披着那件大雨衣一样的披风,穿着宽松看不出腿型的运动裤,踩着跟我鞋码一样的阿迪鞋,破门而出,一路气势汹汹地冲出门去,为了不让人听出,我干脆就一路没有说话。 小倩拿着我偷偷录好的录音,躺在被子里。 如果安娜来敲门,就会反反复复听到同一句话:“我心情很差,不要理我!” 这一句声音很大,是在吵架的时候,我故意大声说出口,录下来的。 站在霓虹夜色里,任名车贵族不停穿梭在眼前,我不停看手中小倩手机上的时间。 第32章命悬一线 七点到了,我就因紧张而觉得腿部的肌肉很酸,我不停跺着脚;七点半,我伸手抚摸女神修长的腿,头脑空白;七点五十七,我攥紧了拳头,既期待电话快点想起,又希望电话不要这么快打来;七点五十九,我开始不自主地吞咽着口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八点到了,电话随时都可能想起,我把手机放在眼前,盯着;八点过三分,我盯着电话,直到电话屏幕黑下去,也还是没有电话进来。 Evan还没有出现么?或者是被坤哥错过了?可是,Evan那么耀目,怎么会看不见呢,一定是他还没有来…… 难道是Rita骗了我吗…… 电话的响声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即本能地接通:“坤哥!” “什么坤哥!”是女生的声音,很熟悉,是同班的佳佳,跟小倩关系不错,她是没听出我的声音,“你今晚回不回?” “佳佳,我是莎莎……”舒了一口气,却也有深深的失望,“小倩会晚一点回去。” “那大概要什么时候?”佳佳似乎并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具体时间,而且,我在等很重要的电话,所以,只得很心急地对佳佳说:“佳佳,我也不太清楚,我还有事儿,晚点联系行吗?” “可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跟她聊聊天,我心情很不好……”佳佳就总是喜欢向大家撒娇,这会儿对着我刨根问底起来,“小倩在干嘛?” “不行,亲爱的,我先挂了!”我没时间再跟她啰嗦,立即挂了电话。 不能再等了,我主动用小倩的电话给坤哥打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电话始终未被接通,我的心跟着一次比一次沉重地跳动。 “喂?”响了大半分钟,坤哥终于接通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他的语气里透着些故作镇定的紧张。 想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问:“坤哥,Evan还没……” “哦,我是在Evan的魅力东宫,但是我还没有等到我的客户,真是过分,都已经过了七、八分钟了,他们还是没有来!” “可是,客户是不是不来了?”坤哥是说话不方便吧,所以才闪烁其词,那我就顺着他说,用客户代替Evan。 过了好几秒,却等不到坤哥的回答,只好着急地问:“坤哥?Evan会不会不来了?” “莎莎。”这哪里是坤哥声音,这分明就是,就是,安森! 怎么会是安森呢,是我太紧张所以听觉出了问题吧,一定是这样的。 “坤哥……”我不相信自己的听觉,固执地认为那仅仅是幻觉,是幻觉。坤哥怎么会跟安森在一起呢,他现在应该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Evan的动向才对,况且,安森那么绅士,他是不会抢别人的电话听的,他不会的。 “我的声音,听不出么?”电话彼端这状态,这音质,这语气,是安森没错了。 我着实被吓坏了,穿着小倩那身行头,立在那女神雕塑的后面,把手机举在耳旁,在霓虹夜色里变成了另一座不伦不类的雕塑。 听见开关车门的声音,电话彼端的背景音变得有些空旷,看来,安森是从车里出来了,似乎是离开了坤哥身边,换成用关切抚慰的口气讲:“怎么不讲话,在哪儿呢。” 听到这样的语气,我才想起来呼吸,还是对安森有着潜意识里的依赖的,尽管他是Evan的左右手,却还是愿意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于是,轻轻颤抖着开口:“安森……” “嗯。”安森的态度依然平和,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莎莎,你在哪儿。” “额。”我不敢说,安森为什么要问我在哪儿,是要来将我绳之以法么。 “喂,你不会怕我吧。”沉稳轻柔的声音,安森很强调那个“我”字。 “不是……”再表达对他的不信任,我就真的死定了吧,只有从实招来,“我在魅力东宫正门,女神雕塑的后面……” “莎莎,你挥挥手。”安森的语气轻松自然,一点也不像是发生了事情的样子。 我举起没拿电话的左手,慢慢在空中挥舞着,安森是看不出我么? “真的是你啊。”安森的声音里有很多诧异,似乎还有些惊喜,“行啊。” “安森……”察觉到安森的声音就在身后,我慢慢放下手机,低着头垂着睫毛转过身去,这下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能不能活命我真的不在乎了,没脸再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存活了。 安森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我的手腕,力道比Evan的要轻,没有强迫,没有霸道,似乎只是给我一个台阶下,让我有勇气跟着他走:“你还要在这里秀逗多久。” 我默不作声,跟着安森的方向走,手腕上的安森的手指比Evan的要稍宽厚些,步伐因迁就我而刻意放得有些慢,他是很体贴且让人觉得更加有安全感的男子,有他这样轻轻地牵着我,我就愿意跟着。不再害怕,不再犹豫。 透过墨镜,我望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念:安森,你带我走吧。不管去哪儿,我都愿意跟随。我不想再被小倩的安危牵绊,也不想再被Evan的花心俘获,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专属于我的,没有Rita,没有施施,没有崔美熙……只有我。 “上车等我。”安森用没拉着我的另只手拉开一辆银色奥迪A8的车门。 “额。”我被安森绅士地护着头,坐进副驾驶的座位上,摘下墨镜、口罩和头巾,在他关上车门之前,用无助的眼光望着他,默默不语。 “别怕,我马上回来。”他目光专注地望着我,体贴地看出我内心的惶恐不安。 我深深地点一次头,望着他的眼眶里悄悄泛着湿热,这样的体贴入微,这样的温柔关怀,是任谁都拒绝不了的吧。安森,我被你感动着,为你对我在此时此景的爱护。 直到他关上门,我也没让眼泪落下来,安森,我被你感动着,却不敢让你知道。 你是Evan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你说过,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Evan了,你那么维护他,支持他,以至于让Evan他那么强势孤傲的人,都肯把公司副总的位置交给你,Evan也是同样地十分信任你,依赖你。 你们的感情,是任谁都无法间隔分毫的吧。 更何况,我只是危害EVA的间谍,与安森只是萍水相逢,浅浅之交,在他们暗涌的流年里那数不清的一幕幕出生入死的经历中,我永远画不上痕迹。 韩莎莎,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呢,没办法联系小倩,她的手机在我这里。也没办法联系坤哥,他的手机,在安森手里。怎么办呢,坤哥被发现了,小倩和她哥哥会不会有事,我该怎样做,才有利于他们的安全呢,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进入深度思考,车门就被打开,没侧头看,就感觉到安森的气息。 双手扶着放在双腿的头巾、口罩和墨镜,也不系安全带,就被安森启动车子带走。 “这么安静。”安森打破沉静的气氛,“都不像莎莎了。” “嗯。”我摆弄着墨镜的镜腿儿,虽然小倩这披风在我看来颜色有些深暗,款式也不怎么漂亮,但是穿起来还挺舒服的,这么大一个外套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拘束。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安森变得比平时话多些,“其实,Evan早知道你跟阿坤的关系,他不会为难你。” 果然是这样,我不觉得惊异,依然摆弄着墨镜腿儿,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就像在摆弄着像布偶一样的自己。 见我不回答,安森又继续讲话:“等Evan回去的时候,你顺着他一点,没关系。” 等Evan回去的时候?回哪里?安森要送我回去Evan家么? 我侧过头去张大了眼睛望着他:“我可不可以不回去?” 安森也偏过头望了我一眼,不过很快就正过头去看路况:“如果你现在不回去,Evan会生气,那,后果可能会严重很多。” 严重……就是说回去也会有后果咯。 这是一定的了,Evan说过,背叛,就是死罪。 Evan曾告诫过我,永远,不许背叛他。 我却不知死活地这样对他,实在是咎由自取,一切后果都是我应该承担的。 我只希望,小倩和她的哥哥不要被我连累,我不忍心,我心有愧,是我太愚蠢…… 车子稳稳地驶进Evan的别墅区,我排斥着,努力排斥着,却还是阻止不了车子稳健行驶的速度,欠下的债是需要还的,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坦然接受。 车子停在Evan的别墅门前,我呆呆坐着,不愿意反应过来。 “下车,我带你进去。”安森在身旁讲话,有他这句努力想让我安心的“我带你进去”,让我心里顿时就觉得踏实了一些。 安森先下了车,绕过车头,拉开我这边的车门,凉凉的夜风顿时就让我产生排斥之情,直到安森上手轻轻拉我,我才不情愿地下车。 安森拉我,总是不用很多力量,只要做出这个动作,就让我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走。 不是被胁迫,而是一种本能反应,只要被安森拉着,就会跟着他走,好像就算是去天涯海角,我也都觉得无所谓一样。 门口的保安没有阻拦,安森拉开门直接带着我进入。 安娜听见开门声赶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我之前给她整理的我忌口食物的表格,望见安森以及他拉着的我,张圆了眼睛,神情有一点忽略不掉的惊讶。 “韩、韩小姐?”安娜望着安森身后的我,自言自语般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不是韩小姐。”安森移动脚步,正正把我挡在身后,“去准备晚餐。” “是,安副总。”安娜向安森恭敬地答应着,她竟然认识安森。 安森让我带他到我的卧室里,我不得不听他的话。于是,小倩也暴露在他面前。 可是,他却并不惊讶,他说,他也早就知道小倩,以及她的哥哥。 原来,一切的一切,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就像是可怜的小丑,尽心尽力地在为他们演一场笨拙的马戏。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终于气愤,顾不得一旁拉着我手臂偷偷掐我的小倩。 第33章我不介意你恨我 安森没有为我的态度而有丝毫变化,依然平和地讲话:“好了,让小倩赶快跟我走,她待在这里不安全。” 他不回答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一切都只能顺从他们的差遣,我叹一口气,搭在小倩抱着我手臂的手背上:“跟我去洗手间把衣服换回来,然后,跟安森走。” “莎莎,你跟我一起走!”小倩不依,拉着我的手臂不放。 “你先跟我把衣服换了!”我拉着她进到洗手间里,关上门,再悄声对她讲,“你刚才也说了,Evan他对我很好,所以,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你跟我不一样,Evan不认识你,跟你没有一点交情,一怒之下杀了你怎么办?” “莎莎,我又不傻!”小倩不听我的话,声音很小语气却极其郑重严肃,“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像Evan这样的人物,他会真的对谁好,我们谁能猜到?你别傻了,一会儿,必须跟我一起走!” “小倩!”我提高了嗓门儿吼她,“你想急死我吗!今天的事Evan最恨的就是我,就算他回来的时候见不到我,只要勾勾小指头,大把的人马会帮他捉我,我逃得掉吗?我只有在这里乖乖等他回来,听从他的发落,才是坦白从宽的智慧,你懂不懂!” 小倩皱着眉头瞪着我,也很焦急的样子:“可是……” “好了,先换衣服!”我催她。 小倩慢吞吞地脱下我的短裙,再把我脱下的她的衣物一件一件地穿好。 “走,出去拿你的头巾和墨镜。”我略带调侃地拉着她出了洗手间,把床上放着的头巾、墨镜和口罩递到她手上,半玩笑半正色地说,“以后可别再这么吓唬人了。” “莎莎,你跟我一起走吧,要么,我陪你留下来!”小倩站在原地不肯动,两行清清的眼泪沿着脸颊缓缓地落下来,“我要跟你一起面对Evan,不论生死,我们要在一起!” “你快走!”我态度很差地往外推他,因为心里实在焦躁难忍,Evan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若让他看见小倩,那还得了,他那种冷血动物,说不准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我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小倩弄死,我才不要!于是,强忍着眼泪对安森说:“快把她带走……” “听莎莎的,别再为难她了。”安森拉着小倩向外走,我看出他用了很大的力度,跟牵我的时候全然不同,或许,小倩没有我那种本能反应,所以,要用了力,才牵得动。 “安森!”就在他们走出门时,我忽然叫住安森,再轻声叮嘱,“小倩,拜托你了!” “你放心。”安森用他澄澈的眼神专注郑重地望着我,这句承诺,我信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娜叫我下楼去吃饭,我答应着。 或许这会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次晚餐了,没有拒绝的理由,刚才上楼的时候,就闻见厨房里飘香四溢,只是无心注意,现在,小倩跟着安森走掉,我放心了。 那,就吃点东西,等会儿面对Evan,也好有些力气思考。 “莎莎,你给Evan做的鳗鱼寿司早就冷掉了。”安娜看见我,就贴心地指着厨房里的那个便当盒提醒着,“要不要温一下?Evan快回来了……” “不用了……”这次我是真的犯下了滔天大罪,我想这次是真的惹到Evan了,向Rita扯得谎真真成了事实,怕是什么寿司都弥补不了了,心里还真有点害怕。这次,是单单为了我自己而担心。 “哦,那先吃饭吧。”安娜向站在一旁的厨师摆摆手,那厨师就向我道别然后离开了。 我拿起筷子,不犹豫地伸出去,夹一只餐桌上颜色最浓重的豉汁蒸鱼头,看瞪着无神苍白眼睛的鱼头狰狞地躺在我的碟子里,张着喘不过气的大嘴。 “莎莎,你要工作,又要学习,很费脑,我特意嘱咐厨师做的。”安娜在身旁体贴地对我讲。 “谢谢……”我拿着筷子的手浮在半空中,不忍心动眼前这可怜的鱼头。 断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人类为什么会这样残忍,把一条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打捞起来,让它们失去赖以生存的水生环境,呼吸困难,痛苦地死去。再剖开它们的肚皮,掏出它们的五脏六腑,甚至可以一颗颗剁下它们的头,再用讲究的厨艺将它们的头颅烹饪成佳肴,端上餐桌,作为美食。 怎么可以这样…… “你也不喜欢吃鱼?”安娜在身旁试探着问我一句。 我不说话,脑海里却一幕一幕浮现着与Evan相识、相处的画面,第一次见,他是陌生却耀眼的,第二次见,他是高高在上却体贴的…… 想着想着,脑海中所浮现出的画面都开始清一色的变成暧昧的、暧昧的、暧昧的……Evan每一次吻我我都记得,Evan每一寸抚摸我都还感同身受,Evan的年轻男子特有的阳刚味道仿佛就在鼻尖,我还依稀能够清晰感觉到他抚上我肩的纤指…… Rita说,他对女生一直绅士豁达,我也一度都这样见识着。可是,他马上就要对我例外了,我可是背叛了他的人。 我伸出手臂,在桌角夹了一块碧绿的芥末菠菜,放进嘴里,芥末的冲劲儿一下子就帮我掩饰了藏不住的眼泪,还来不及咽下,我就又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莎莎……”安娜帮我倒了一杯白水,然后递过一张纸巾,“吃少点。” “没事……”我接过纸巾,捂住嘴巴,就啜泣起来,“好辣……” “喝点水。”安娜递过一杯水,我推掉,继续哭。喝了水,我该怎么哭。 忽然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我吓得一哆嗦,马上就停止了哭泣,擦干净眼泪,把纸巾放在桌上。Evan已经走进来,耀眼挺拔的身影站在餐厅门口,也不向里看,就压得整个餐厅寂静无声——其实,也只有我跟安娜两个人。 就这样侧立了片刻,Evan就优雅地走开。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起立跟上他。 Evan停在客厅正中央,我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顿觉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寒凉起来,让人无法呼吸。亮如白昼的客厅里,万物被一寸一寸地冰封、冰封、冰封……冰封得全世界只剩下一个我,而Evan,正是那寒气的源头。 我说不出话,Evan也沉默着,似乎,要用这僵化的世界把我囚禁——终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分钟,或许一小时,终于听见Evan的声音,像雪像冰,听得我耳朵都寒冷了,心也跟着发抖。 他问:“有事?” 他刚才站在餐厅门口,再走开,不是示意我跟过来么? 现在,他问我“有事?”,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出话,只是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距离他,大概七米远。 Evan忽然就优雅地侧头转过身来,望着我,精致的面容、俊朗的五官貌似是相隔了几世,今朝重又想见一般。看着他本该潋滟的目光中如今冰冷似雪,我觉得周身都充满无力感,深深地失落着,想要他的拥抱,很想,很想想要他的拥抱。 我甚至想主动上前去,靠进他的怀里,莫名就想起施施,面对绝情的Evan时,她就是这样做的,现在,我终于也能体会到这种情不自禁。 可是,Evan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他迈开优雅的步子走向楼梯,连跟我擦肩而过都没有,何其神伤,何其神伤。 我想叫住他,然后扑到他身后紧紧环住他,告诉他,我想他,只一天不见我就想他。这样做并不是想为自己的罪行开脱,只是当我意识到自己再不能得到他的爱怜时,在心里清晰升起的意念。我想他,很想他。可是,直到他走到二楼的最后一阶,我也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不说,Evan他当然就不知道。就算我说了,他又怎会轻易相信? 像我这样的人…… 就应该被轻视,被遗忘,被厌恶,被憎恨…… 我不介意他恨我,只要他命令部下杀死我的时候心无愧疚怀念,我何必要计较他恨我。只有恨我,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他才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既然恨我,能让Evan对我的死安心,那我,又怎么会介意他恨我呢。 “莎莎,饭都凉了,我给你温一下吧。”安娜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轻声问我。 我侧头望着她,在她眼中我看到一个憔悴不堪的自己,我努力微笑:“我吃完了,谢谢你,安娜。”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够跟安娜相处在一起了,这个细腻善良的女子。 小倩,你会帮我照顾好我的爸爸妈妈的,我相信。 亲爱的老爸老妈,你们不要伤心,真的不需要太伤心,我很幸福,能够让Evan亲自赐死,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尽管,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对Evan的那份感觉,到底都是由什么掺杂成的。 而安森,安森他仅仅让我觉得踏实,只是在某种情境下让我想要去依赖一下。甚至在今晚见到Evan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是对安森更有好感的,但是,当我见到Evan的那一秒,我就立即明白,只要有Evan在,全世界对我来说,都是尘埃,包括我自己…… 而我,我愿意匍匐在他脚下,做一颗落地的尘埃,汇在他脚下,坚实的土地…… 第34章我只想着,把你压在身下 安妮在厨房里吃着已经凉得差不多的饭菜,我垂着头,在Evan走过的台阶上坐下来,双手放在膝上,十指干干净净,其实,不只是十指,我的手腕、脚腕、项上、耳垂都没有任何装饰的金属或石头。没人送过我,我也没有自己买过。 除非是特别的人送给我的特别的礼物,我才会不嫌麻烦地每天戴着。目前,我没有。 厨房的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收拾餐具的声音,是我胡思乱想的背景音乐,若是失掉了这种背景音乐,恐怕,我的脑海就真的变成空白了,空白得史无前例。 在空白中,我闻见渐渐蔓延在空气中的中药味道,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安娜比平时稍微缓慢些的脚步声,还有隐隐晃动的水声,待她走到楼梯前,我抬起眼眸,就见她端着一个洗脚盆站在台阶下,望着我,轻声关切地问:“莎莎,怎么不上去睡?害怕吗?” 我疲惫地摇摇头,望着她端着的洗脚盆里深褐色的水问:“你要干嘛?” 安娜望着我恬静温柔地笑笑:“Evan今天看起来很累,我想帮他用中药做足疗。” “让我去,行吗?”我立即从台阶上站起,走下两级台阶,站到安娜面前。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我控制不了,我就是想靠近Evan,再看他一眼,再跟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哪怕是很短的时间,哪怕他不理我,哪怕他会打我、骂我、伤害我。 “哦,好。”安娜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恬静地笑起来,把木盆交给我,还细心地提醒我,“找不准穴位也没关系,只要用心就够了。” 顿时觉得接受了安娜很大的恩典,我用感动得热泪盈眶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安娜。” 安娜望着我笑着摇摇头,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一直望着她进到厨房里,再看不见,才垂眸看向盆子中的水,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道,本来是我极讨厌的味道,现在,却是让我喝下去也不介意了。 当情绪极度脆弱沉重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除了我此刻最在乎的…… 他怎样对我,我都不怕。端着有些沉重的木盆,我毫不犹豫地沿着台阶向上走。 走到那扇散发着寒凉气息的水蓝色的门前,我弯腰轻轻放下木盆,抬手小心敲了两下门,再弯腰将木盆端起。 “进。”冰冷又有些疲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到我耳里。 我边端着木盆,边有些费力地压下门把手,进到屋子里,望见背对着门,坐在大床床尾的Evan那冷峻却莫名带些忧伤的背影。 我身体轻轻向后靠,将门关严,然后端着木盆,走到Evan身旁。 在我跪到他面前的同时,Evan才侧眼看到是我,我感觉到他讶异的情绪,却依然固执任性地把木盆放在他腿前,伸出双手碰到Evan的脚腕。 Evan没有躲,我小心地用一只手托着他的光洁的脚踝,把他的拖鞋脱掉,再用另只手托着他的脚,轻轻放进水里,我的手同他的脚一起触到水,觉得有点儿烫。再把他的另一只脚放入,深褐色的水浸没他的脚踝,我轻轻拂过他的脚背,往他的腿上撩水。 始终没有察觉到Evan的任何反应,我双手在水中稍稍托起他的左脚,轻轻在我认为是穴位的地方轻轻地按压着,忐忑地抬起头,想看一眼Evan的表情。 就在我扬起睫毛的那刻,映入眼眸的是Evan专注的眼光,潋滟却充满压抑着的感伤。 空气里洋溢着的都是浓郁的中药味道,我的眼底却泛起方才最后一口吃的芥末菠菜的味道,今天,湿润的气息不知厌倦地在我心底升起又降落了几多次,连我自己也记不清。 如今,带着不畏生死只念柔肠的意念,能跪在他脚下,我只觉得幸运,再无其他。 我把所有步骤都放得缓慢,一双脚,不知道被我洗了多久,直到木盆里的水已经变得温凉,我才不得已地让双手放下Evan的脚,忽然就发现安娜没有拿擦脚巾,我站起身,打算到浴室去找。 手腕却被一个霸道的力量拉住,就在我刚刚站起转身的刹那,我本就有长时间在低处时站起来会晕眩的问题,被这样一拉,就更加站不稳,倒进Evan的怀里。 落在他双腿,忽然就发现自己带着中药水的手弄湿了Evan白衬衫的肩部,本是浓郁的褐色,在我指尖却淡了颜色,浅浅的晕开,我赶忙抬起手指。 还没有好好感受被Evan拥在怀里的温暖,下一秒就被他压在床上,连同那俊逸修长的腿也压在我身上。洋溢着中药味道的空气里,终于有了Evan的味道。 我不挣扎,清浅呼吸,安静地凝望着眼前的Evan,双眼湿润。 “说‘不要’啊。”Evan就那么形式地压着我,本是优雅的姿态中,却带着几分魅惑的滞乱呼吸,他继续寒气逼人地问我,“为什么不说?” “Evan……”带着浅褐色水滴的双手还是抚上Evan的肩,我哭。 “可恶……”Evan的眸子里透出一丝丝压制不住的悲伤和愤恨,我以为他生气我弄脏他的衬衫,却意外他用纤指拭去我脸颊的泪水。 我用心感受着这份温柔,不敢乱动,生怕打破这样美好的气氛。 可是,美好总是短暂的,Evan只简单地拭掉我两颊的泪滴,就收回手。 我看着他,眨一下睫毛,便重新落下两滴泪珠,鼻尖也变得湿漉漉的。 “别再哭了。”Evan轻声冷冷地威胁我。我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抑制着泪水。 “我说过,不许背叛我……”Evan此刻的恨,清晰地融在他的言语,“你还要做……” “Evan……”叫他一声,我立即抿起双唇做微笑状,压抑着眼泪。 “我本该把你跟阿坤一起杀掉……”Evan压着我的双肩,在我身上沉重地呼吸。 “E、Evan……”本觉得自己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了,可是当亲耳听到他说要杀掉我,我还是害怕了,认真凝望着他,生怕错过了一秒钟,就变成了一生的遗憾。 “可我就是舍不得……”他用手指摩挲着我的下唇,“我舍不得……” 再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眼睛淌出,顺着脸侧淌进头发里,听他说舍不得,听他说舍不得的那个人是我,心都在颤抖。 “当你在我眼前……我还是只想着,把你压在身下……”Evan的呼吸愈来愈重,眸子中的光芒也愈来愈清晰,他的情绪,我能感受到,甚至,我觉得是感同身受。 “Evan……”我甚至知道,这一声叫出口,他就会吻住我。 他真的就俯下吻住我,呼吸间带着微不可微几乎察觉不出的颤抖,我也跟着他一起颤抖,在Evan伸入裙摆的手摸上我的胸时,我小心翼翼地让他的舌进入口中,陪他追逐缠绵。 Evan的吻渐渐变深变重,连他手间的力量都让我觉得疼,却舍不得有一丝丝抗拒,唯有承受,带着极轻的浅吟。 他的纤指在我腿间不住摩挲,我只是下意识本能地微微挣扎着,不阻止,不反抗。 Evan离开我的唇,在我项间、肩上轻轻啃咬着,亲吻着,我咬紧下唇不出声,不想让自己在此时出声,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可是…… “嗯……”我还是大方地出声了。当Evan用他整洁的牙齿用力咬在我左肩时。 我十指抓紧Evan肩上的衬衫,心剧烈地痛着,可是,此刻,比心更痛的,却是我的肩。那痛楚就如同吃了极酸的柠檬,或暴辣的辣椒,吐不出,吞不尽。能做的,唯有承受。我双手抓紧他的肩,指甲几乎穿透了衬衫陷入他的骨肉。 “Evan……疼……”终于忍不住,向他求饶。 Evan终于抬起头,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在唇间,唇红脸白,用痛楚的眼神望着我,像一只重伤的吸血鬼。良久,他讲话:“终于肯叫我‘Evan’了……” “Evan……”我还是叫他,仿佛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掉,带着喘息,带着水汽,带着哀伤,带着感动,我一声声地叫他,“Evan……Evan……” Evan不声不响,默默地在我模糊的视线中凝望着我。然后,他轻轻埋下头,双唇触碰到我的锁骨,舌尖若有似无地滑过,呼吸不稳。 “Evan……”我还是叫他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错过了今晚,以后,就再不能这样叫他了,有太多话,我说不出,只有叫他的名字,代替我的千言万语。 就在Evan滞乱的呼吸间,我仿佛听到了类似我哭泣的湿漉漉的声音。 我不相信,那一定是错觉,我错觉到Evan在哭泣,我还是叫他:“Evan……” 清晰地听见Evan吸了下鼻子,然后,他慢慢温柔滴从我的锁骨沿着我的项一点一点吻上来,到我的下巴,再吻住我的唇,让我再叫不出他的名字。 Evan的吻,轻柔至极,仿似带了全世界所有的珍爱与怜惜。 我小心地感受着,迎合着,就像双唇、舌间有花蜜在蔓延,唇齿生甜…… 第35章用劲儿地折磨 Evan打在我唇上的呼吸深沉滞乱,有些咄咄逼人,又有些小心翼翼,让我莫名就觉得不是一般的紧张,连呼吸都是颤抖着的,已经跟不上自己的心跳了。 我的哀伤渐渐被对Evan的情绪浸没,我察觉到Evan湿漉漉的气息也在慢慢被他的热情漫过。被浸没,被漫过,却不是被取代,哀伤是分明存在的,一直都存在着。 “Evan……”当Evan的吻从唇间转移到项上,我还是喃喃地念起他的名字。 他不回答我,却加深着撩拨挑逗的程度,让我的意志愈来愈迷离,连念他的名字都带着喘息和轻吟。我能读懂他的情绪,他想要我。我也懂得自己的情绪,也想要他…… 我一直很喜欢Evan的一点,是他从来不强迫我褪去全部的遮蔽,他只会去除阻碍他的那一小部分,其他,极少勉强。我总是不愿意坦诚相对,至少,现在还不愿意。 当Evan拉下我腿间的一寸丝缎,我没做任何阻碍的小动作,双手依然轻轻搭在他的肩,像极了只有简单条件反射的洋娃娃,乖乖地任他为所欲为。 当他分开我的双腿,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就知道,他还是不能够原谅我,他不原谅我。 “Evan……”我觉得疼,忍不住就抓紧他肩上的衬衫布料。 “嗯、啊……”我的疼痛明明就不能赢得他的怜惜,反倒让他更想折磨我。 他想我觉得痛,他想我难过,他想我呻吟,他想我屈服,他想我欲仙欲死…… 所以,他才用了劲儿地折磨我,让我软弱地在他身下被碾碎、融化…… 但这想法又不坚决,所以他始终都不肯狠心折磨得彻底,他心里还是怜着我,所以,他总是在我梦呓般的呻吟后放轻动作,温柔下来,却又还是不甘于这样,总是在一次次温柔下来后,又狠下心来报复着。似乎在向我传达,他恨着我。 我不讲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一个“疼”字,只默默承受。任他把我碾碎、融化。 可是,Evan,你知道吗,这些都是我仅仅对你才肯有的表现,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情愫是从何缘起,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或许是慢慢的习惯。只对你。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始终有忌惮,虽然有时候也敢怒敢言,也只因心中连我都察觉不到的其实是对你的牵念。就像我责怪你对Rita太冷漠,指责你背着女友乱来,怪你对施施薄情寡义,也仅仅是我内心有太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对你的丰富情愫。 只有面对着你的侵犯行为才矜持纵容,从来没能力拒绝你的靠近。只要你不甘休,我就唯有奉陪,虽然每每都有“不要、不可以”的言辞,也仅仅是在求自己的安心,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在潜意识里,也是在讨好、迎合你。 只有被你压在身下,我才觉得害怕,因为,对于其他人,我完全有能力挣扎拒绝,我从不在乎鱼死网破,我从不介意玉石俱焚,到如今我才明白,对于你的所有害怕,都只因为自己在潜意识里的不愿拒绝,不想拒绝,不会拒绝,不能拒绝……早就在心里偷偷深深迷恋上的这样一个你,教我如何说服自己去拒绝。 只有你欺压在身上带来的疼痛,才是我能够忍受的,那般撕裂的折磨,换成任何第二个人,我保证我绝对不能承受,绝对不会这般心甘情愿,予取予求。 Evan似乎有发泄不完的情绪,用不尽的精力,当我再次被他反压在床上时,我觉得自己已经神志恍惚,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甚至,有香魂一缕随风散的错觉。 “不要……”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得试着求他,“Evan、求你……不要……” “你犹豫过吗。”他忽然就趴在我身后,附在我耳边问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Evan……我不懂……”我虚弱地请教,怕一沉默就又给了他再一次的契机。 他趴在我背上,纤俊的手指捋顺着我凌乱的短裙肩带,过了几秒才深沉淡然地说:“决定杀我之前,犹豫过吗。” 就像遇见了一个霹雳,先是心脏颤抖一次,接着周身就漫过电流,脑海一片空白。 什么?什么跟什么?E、Evan他说什么?决定……决定杀、杀他? 谁决定要杀他?谁敢有杀他的念想?他竟然这样来问我,我,我怎么可能? 就算我不在乎后果了,就算有再多诱惑或者威胁迫使我这样去做,就算有人拿着枪指着我的太阳穴,就算Evan手无寸铁地被绑在我面前,我又怎么会,我怎么忍心…… “一点都没有。”Evan在我耳边像是陈述一般,问我。 他怎么可以这样想,他怎么可以……我有多纵容他,难道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么…… “Evan……”我觉得无力,我觉得委屈,我让眼泪都淌到枕上,“Evan,我……”我啜泣着,再说不出话。 他也不理我,手探到我枕下,摸出了冰凉的黑色东西放在我抚着床的手指下,我下意识就感觉了一下,震惊之余忙张大了眼睛去看——是一支黑色的手枪! 我呼吸都凝住,惊讶地努力侧过头,看向Evan俊美的脸,那一双潋滟深邃的眸子里,明明闪烁着的,全是我看不懂的浩瀚。 “安森多事,再给你一次机会。”Evan握着我的手,强迫我抓紧手枪,然后,隔着薄薄的衣裙抱我翻过身来,他在我身侧将我握着手枪的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我手指高高扬起,距离发动子弹的扳机远远的,努力往回缩手,却敌不过Evan的执拗,“Evan、别吓我……” “你怕什么。”Evan就那么专注地望着我,深沉淡然地强迫着我的手指靠近扳机。 他的态度那么坚决,就是要让我扣动扳机然后让子弹打在他头上,然后,他俊美的脸、挺拔的身形、优雅的风度、绅士的举止、骄矜的谈吐就全部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不要!”就在我的手指就要被压在扳机上的时候,我用尽我所有力气猛地抽回手,心里坚定着一个信念,就算死都不扣动扳机,就算是我自己挡在枪口前,也不许Evan受伤。因为,我才好不容易发现,自己是那么那么迷恋他。 手枪被我瞬间抽回的力量甩在地上,“咔哒”一次大声的响,好在没有走火,只是落在地板上的响声。 “不要……”下一秒,我情不自禁就扑到他怀里,抱紧他,身体同声音一起颤抖着,“Evan、不要……” Evan不回应我,也不拒绝,任我紧紧抱着他,微微发着抖,落着泪。 “我怕……”我想,他是很怜香惜玉的人,所以,我还是想试着赢得他的怜惜,不是想让自己脱离这情境,只是想知道,他是否还能为我动一动恻隐之心。 良久,Evan终于慢慢抬起手臂,轻轻抱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讲:“别怕。” “Evan……”终于等到他的回应,我紧紧缩在他怀里,好像从没有认真地对他撒过娇,我想试一次,所以,就真的用撒娇的语气偎在他怀里,“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Evan不讲话,只是轻轻拥着我,他心不在焉,顾及不到我的话语,给不了我及时的回应,只是迟缓地抚摸我的头发。 想到Evan刚才的言语和行为,我就觉得有必要同他解释,于是楚楚地带着哭过的余韵在他怀里讲话:“Evan,我从没想过要做伤害你的事情……” 不管是关于EVA的发展,还是你本人,我从没有想过,我不是没想过坤哥要我做事时目的的不单纯,但我想他最过分也只不过是想从Evan的商业利益中多分得一杯羹,给Evan的经济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对于坤哥来说可能就很可观,所以,在以保护小倩为原则的基础上,我同意去做了。 可是,怎么会涉及到伤害Evan呢,就算是伤害,又能是多大的伤害,不过是对坤哥有利罢了。或许,他们这种在娱乐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都这么谨慎,容不得一点背叛? Evan的手机铃声把我吓了一跳,Evan竟然在察觉到我的颤抖时小心地护住我,抚摸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电话。” 我自觉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帮他从床头拿过电话,乖顺讨巧地递给他。 Evan接过去电话的时候,毫不顾忌地故意碰到我的手指,方才同他在床上缠绵着,刚刚才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还是被这个小动作惹得心跳加速了。 “怎么了。”Evan从容淡静地接通电话。是安森,我刚刚递手机的时候看到了。 不知道安森说了句什么,虽然我离Evan很近,但是他的手机保密性还真强,我一点都听不到。但是,看到他嘴角那一抹骄矜的坏笑,我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 我被这一抹有些轻狂却不失优雅的坏笑深深吸引,竟然躲不及地被Evan潋滟的眸子撞见,他是故意看向我的,似乎,是安森在电话里正讲着关于我的话题。 “你觉得呢。”Evan依然望着我,带着有些邪恶的语气,对着电话反问回去。 我被Evan看得极不自在,红着脸垂下睫毛去,手臂却被他的纤俊手指拉住,我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凑到他身边,像小孩的洋娃娃一样被他拥在怀里。 靠Evan近了,就隐约能听见安森的声音,他用我从没听过的调侃语气同Evna讲:“小丫头还好么,你可要怜香惜玉啊。” 我不会理解错,他说得怜香惜玉,就是我想到的意思,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以拿我来开玩笑,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么! 我正无地自容地垂头紧咬下唇,想着是该装作没听见,还是对着Evan的电话反驳回去,却在两难的矛盾纠结中听见Evan微微邪恶地讲话:“她比我要厉害。” 什么?Evan竟然也这样开我的玩笑……我可就在这呢,怎么可以这样…… 我再也不能听他们这样交谈下去,在Evan的手臂下挣脱着想离开,却被拥得更紧,他还对着电话换了淡漠的语气说:“好,只要阿坤的人不闹事,就别太计较了。” 第36章放肆撩拨 我轻轻的挣扎实在拗不过Evan,只得认输地被他拥在怀里,任他跟安森在电话里继续聊一些我听不懂的公事。 Evan却在谈话间不停对我上下其手,甚至顾不得去认真回答安森的话,只是简单地回应着“嗯”字,在我项间、耳际细闻轻吻。 我推抵着他的结实的胸膛,却躲不掉他不安分的手和充满欲念的亲吻,不敢出声,怕被电话彼端的安森听见,那我就真的不好意思再真实地对他了。 终于等到Evan挂了电话,刚想放肆挣扎,却被Evan即刻覆上双唇的吻收服。 在Evan的拥吻下,我慢慢倒在宽大柔软的床上,重新被他压在身下,含糊地轻吟着,小心地迎合着,浅浅地挣扎着,深深地沉醉着…… Evan把我的双手分别钳在我左右腰侧,顺着下巴、项间、锁骨、胸前、小腹一路吻下去,直到、直到……直到我双腿之间…… “嗯。”我承受不起他如此的撩拨,几乎是颤抖着唏嘘,“Evan……” 似乎我的反应越强烈,就越顺遂了Evan的意愿,他继续吻着,吻到我微微颤抖着,被他钳住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闭上双眼咬住下唇:“啊、嗯……” 终于,Evan松开我的手,重新从小腹吻上来,在我的胸前停下来,恶意地啃咬着,我情不自禁地就轻轻抚着他的头发:“Evan……不要……” Evan当然不会听我的话,他放肆地用他熟稔的技巧撩拨着,挑逗着,而我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睡过的女人,或许比夜晚天上闪烁着的星星还要多。 想到这,就又感伤了,我不能想太多,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想法太多,最后伤到体无完肤的一定是自己。 当初,对自己千叮咛万告诫,就是怕自己有天迷恋上他,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最终,还是彻彻底底地落入迷恋他的深渊,越陷越深,越落越快,无法自拔。这种迷失,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逃不掉的情节,或早或晚,都会发生。 Evan的吻自胸前一路向上,在锁骨,在项间,在下巴,在耳际,温热呼吸。 我双手轻轻环着他的项,轻抚着他的头发,不敢多用一点点力量。然后,我察觉到他在我耳边带着沉重的呼吸讲话:“干嘛不解释。” “嗯……”我在朦胧的意志间努力理解着他的意思,却还是弱弱地问,“什么。” “投毒计划,你一无所知,刚才为什么不解释。”Evan似乎很有耐心,再一次在我耳边详细地讲话。对我,他一向话不多说,虽然只这几个字,却已经让我觉得无端复杂。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投毒计划,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傻瓜……”Evan在我耳边轻轻讲了这句,带着无限的爱怜之意。我的心就跟着颤抖了一回,这才是我要的悸动,跟听到安森说“傻瓜”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一个是说的人的悸动,而这一个是听的人的悸动,对安森的错觉迷恋,我希望就此打住,此刻在我身边无限温存的Evan,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我喜欢他,深深地喜欢。有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还有人说,喜欢就是浅浅的爱,而爱,就是深深的喜欢。 而我喜欢他,深深地喜欢着。仅仅是喜欢。 我不会强求他把对他女朋友的爱分零星一点点给我,也不奢望我是他除了女朋友以外最宠爱的女人,只希望,Evan能在我还能被他怜惜的时候,多多怜惜我一点。 Evan,对于你,我只求能多一点点怜惜,从不敢求你的爱惜,或怜爱。 当Evan的吻再回到我唇间时,我终于懂得,我是被安森的电话沉冤昭雪了,坤哥一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而Evan才会误以为我参与其中而对我恨得深切。刚刚,他伏在我耳边问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已经懂得了我的冤情,他的那句“傻瓜”分明就是错冤了我的致歉,从此,我终于可以坦荡地面对他,再无芥蒂…… 只是,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他身边了,坤哥尚且下落不明,就算是他还对Evan存有不轨之心,也一定是不会再用我来试探Evan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垂死挣扎之际耗尽这最后一些力量也要惩罚办事不利的我。 不过,对我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Evan,他原谅我,我就什么都不介意了。 在Evan身下的痴醉沉迷,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嗜,一旦成瘾,怕是戒不掉,所以,才有放不下的施施,却也有甘愿嗜瘾的Rita,还有一个,已经成瘾的我…… 这是我第一次沉溺在Evan的手臂里睡去,从来没有同他一起过过一次完整的夜晚。 在醒来之前,我也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女朋友,会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这个世界。 越是被阳光照耀得舒服,就越是想赖在温暖的梦里不醒来,只可惜阳光暖得晃眼,我不得不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就在渐渐苏醒的意识中想到,我是在Evan的床上。 可是,我美梦初醒地张开眼睛像身旁看去,却发现宽敞柔软的大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正中央摆着“大”字,根本就没有Evan。 窗外日光正浓,看起来,已经到了十足的正午时间了,我居然在他的房间睡到这么晚!其实,也情有可原,所玩又是斗智斗勇地跟Evan玩谍战,又是被安森抓得正着,还要被可恶的Evan折磨得生不如死,不知道有多晚才睡着呢! 晚起一点,情有可原!不睡到明天早上就已经可以了!可是,Evan呢?他也睡得很晚,这个时候,应该沉沉地睡在我身边才对。 莫非……我爬向床沿左边,向地上看去,只有摆得整齐的我的一对娃娃鞋;再爬向床沿右边,向地上看,也没有人。还好还好,我也觉得就算是睡相不好也不至于把Evan那么强健的人给推到地板上嘛,尽管,从前跟小倩挤一个床的时候,经常把她推到地上。 虽然是没有看到Evan在地上睡着的样子,但以我现在睡得饱饱的状态来猜测,我昨晚一定睡得很深,那,Evan应该是真正领教过我的厉害了。谁叫他跟安森讲电话的时候说他比我厉害的,现在想想都觉得耳根发热,真是过分! 这还是第一次跟Evan真正一起睡过一整晚呢,记得小倩经常半玩笑半正色地对我说:“我说,你的睡相真的可以让你配得起婀娜女神这个雅号了,我建议你以后跟你男朋友同居了以后,一定要分在两个房间住,每次恩爱过后,你就立即滚回自己的房间去!这样,才能维系住你俩的感情!”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极其天真地憧憬自己未来的男友有多么多么爱我,然后,洋溢着非常甜蜜幸福的情绪对小倩说:“我的男朋友会很爱很爱我的,他才不会嫌弃我的睡相呢!” 而每到此时,我都会看到小倩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很认真地说:“莎莎,说真的,我觉得,如果一个男人连你这样的睡相都能够包容了,那他真的是爱你爱到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境界了!” “讨厌!”想到这,我就立即从宽大柔软的床上坐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骂一句。 会不会是Evan昨晚实在受不了我,然后搬到其他房间去睡了?嗯,很有可能啊,好歹我也是个女生,就算再怎么忍不下去,他那么绅士,总不至于大半夜的把我扔出去吧…… 既然,Evan是被我有着“婀娜女神”称号的睡相折磨的忍无可忍,然后跑掉了,那我就赶快洗漱干净,出去吃我胜利的早餐好啦。 反正,我的脑袋还待在项子上一天,我就开心一天好啦,不然,等到有天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才后悔在的时候没有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的话,该有多亏多后悔啊! 可是,走到洗手间我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我的洗漱用品,只有Evan的。 我只好裹着干爽洁净的浴袍出门去,因为,经过昨晚,我的裙子已经穿不出去了,尤其是,尤其是昨晚被弄得很湿的“小裤子”……真是羞啊,不过我已经把它们都收在一起,拿到三楼我暂住的卧室里去洗干净! 等我清洗过了自己,也清洗过了那零星的两三件衣物以后,就穿着留在Evan家里的水蓝色分体睡衣出门去,我要下楼找安娜,她一定为我准备了美味的早餐,虽然,现在已经快快过正午了! 我怎么也猜不到,当我从三楼的楼梯一直蹦蹦跳跳地跑到一楼餐厅门口,下一秒,就怔怔地顿在原地,动不了了。 我看到餐厅正对着我的位子上坐着一个极品贵气的女人,而她对面背对着我的身影,正是Evan…… 那个女人我认得,我从坤哥那里看过她的照片,她就是被世间无数妙龄少女羡煞恨透的、因Evan而成为史上最瞩目的名媛之一、被国内外媒体捕捉关注、家世显赫自身出众、压倒群芳一直稳稳独霸着Evan正牌女友称号的千金小姐——姚铭晴。 姚铭晴这个陌生的名字,本是一个轮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世都可能不会跟我有关系的人,却在遇见Evan以来,被我在心里有意无意地念了无数次,每次跟Evan在一起,或者是想到跟Evan的关系的时候,我都会被姚铭晴的存在而或深或浅或察觉到或无意识地打击到。 或许,对于她来说,我的存在是她从来无需知晓的无关痛痒,但是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却是始终都刺在心上的玫瑰刺,不容易发现,却又明明有伤口在痛,还渗着隐隐的血迹。 虽然我在EVA娱乐集团的时候基本没跟什么人来往过,但一段时间下来还是从EVA员工那里零星地听来一些关于她的点滴。 整合起来,也能串成一条细节不明朗的线索。 姚铭晴是某国内知名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裁的独生女,其父的公司旗下正扶植着某风靡国内外的日化品牌集团,集科研、生产、销售为一体,是目前国内规模较大、实力较强,十分具备发展潜质的美容、化妆品企业之一。 据说,姚铭晴是Evan在美国伊利诺州的森林湖高中读书时小他两届的学妹。 第37章正牌女友驾到 当时,个性独立的Evan从不仰仗自己优越的家庭条件而安于对生活的享乐,一直都是靠自己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所以导致许多人都以为Evan是身家平平但气宇非凡的平民王子,姚铭晴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Evan当时虽然已经在闪现着熠熠的光辉,却并没有必定会飞黄腾达的保障。但是,身价不菲的豪门千金姚铭晴就是爱上了这个大家眼中的平民王子Evan,用各种各样人们想到想不到的方式去靠近他,讨好他,追求他,Evan在森林湖高中时是出了名的优异学生,处理人际关系向来游刃有余,所以,他既没有接受姚铭晴的追求,又没有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尴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处得还算不错。 很多人都认定,Evan那个时候就已经对这个出身豪华名门的千金小姐姚铭晴有好感了,只是碍于自己当时尚无事业基础,所以一直隐藏着内心的感情。 直到Evan考上新泽西州爵硕大学的第三年,一向成绩一般姚铭晴也终于在不懈的拼搏努力下成功申请到了去爵硕大学读书的机会,再一次成为了Evan的同校学妹时,两人的关系才慢慢向着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 当Evan终于读完了爵硕大学的硕士学位回到国内着手创办EVA娱乐集团时,姚铭晴也已经完成学业,陪同Evan一起回国。 那个时候,Evan也还是没有向外界公开过同姚铭晴的关系。直到EVA娱乐集团凭借着Evan出色的商业才华在业界以不可抵挡之势迅速崛起,成在娱乐产业界大大地崭露头角时,Evan也凭借着俊朗的外型和优雅的风度成为了无数妙龄少女的梦中王子。 当时,有许多豪门千金和贵族名媛都在或公开或私密的场合向Evan表露情愫,这时,一向以单身贵族示人的Evan才向外界媒体高调承认同一直同姚铭晴的秘密交往。 一夜之间,就红了这个身价骇世却一直默默无名的名门千金。八卦杂志、娱乐报纸、网络传媒都将其作为偷拍暗访、大做文章的爆点对象。 尽管EVA娱乐集团对国内有头有脸的主流媒体拥有一定的控制能力,却依然无法抵挡众多娱乐媒体一次次的追踪与曝光。 每当自由限度极高的网络媒体传出有关Evan的花边新闻,而EVA集团又是在无暇处理时,总是会在Evan出席的某个公开场合中看到其正牌女友姚铭晴的出现,一对璧人在活动结束后不免被媒体围堵,姚铭晴会挽着Evan的手臂,对着媒体的镜头和话筒,溢着甜蜜幸福的微笑说:“我跟Evan的关系一直很好,所谓的XX女星都是子虚乌有之谈,仅仅是作为大家在下午茶时的谈资,各位真的不必认真。” Evan在众人面前也一向都毫不避讳地对姚铭晴关怀入微、体贴备至,人家正派女友都还是浸没在幸福爱河之中的,外界的传闻也随即不攻自破。 姚铭晴从未因为沉溺于Evan的深爱而忘却自我,她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十分严格,在Evan的娱乐集团拥有了铺天盖地的连锁企业之时,姚铭晴毅然决定要申请Evan曾读过的爵硕大学的硕士学位,掌握高端前沿的经营学术,回国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Evan。 所以,才有了如今Evan与其正牌女友相望太平洋两岸的爱恋。 一路走来,从高中时的懵懂爱慕,到大学时的情投意合,从异国他乡的惺惺相惜,到双双回国后的相濡以沫,从自食其力的清白小生,到EVA娱乐集团风靡亚洲后的再度出国深造……姚铭晴对Evan一直在紧紧追随,寸分都不曾偏离。 Evan,姚铭晴,这二人之间的深情隽永,细水长流,又岂是我这个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局外人,一朝一夕所能参透的…… 木然地立在餐厅门外,望着餐桌前举止骄矜的姚铭晴,就如同望着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顿觉被仙境的气息淹没,独自黯然。 其实,她生得没有施施那么楚楚动人、不像美熙那么妖娆妩媚、也不如Rita那么娇俏温婉,却高贵风华得不可一世,自有她专属的出尘娉婷。 “你现在,都可以留女人在家里过夜了。”姚铭晴之前同Evan的轻声交谈都从我耳侧滑过,只有这句听得真切。因为,我知道那是她不动声色地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后,才提高了些音量故意说给我跟Evan听的。我知道。 她的语气并不重,看来他对Evan的私生活并不强加约束,但是,像我这样的调味品,被正牌女友撞到,毕竟还是不好的。 想到这,我垂下睫毛转身就走,回到三楼我的卧室去。等到我的衣服晒好了,我就离开。才不做一对缱绻恋人的电灯泡呢。 心痛得毫不隐晦,让我从眼底都泛着微微的酸涩,却落不下眼泪,就算是针芒相对,落泪的也不该是我。如若真的涉及到关于Evan的情感纠葛,遭遇背叛的也是她姚铭晴,不是我。动了别人的东西,我从不损失什么,有什么好神伤。 无非,是没有所有权而已,无非,是羡慕她而已,无非,是舍不得Evan而已,无非,是被遗忘而已,无非,是重回到从前那个遇见Evan之前的我而已,除此之外,还能有怎样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么?不会了……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分明就是,最坏的事…… 摸着晒衣架上湿漉漉的裙子,我吸了一下鼻子,垂下睫毛对着空气微笑。 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我自己老早就知道不是么。 知道与面对,从来都不能够相提并论。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你本以为可以接受的,都会因为毫不掩饰的真实的打击而让内心本以为多么坚固的防线轰然倒塌。留下的,是留给自己日后慢慢整理的一席碎片…… 就在眼泪马上要落下的时候,我听见温婉恬静的敲门声,随即我便听到安娜的温柔关切的声音:“莎莎,Evan叫你下楼吃早餐。” Evan叫我下楼吃早餐?跟他的正牌女友姚铭晴一起?他哪根弦搭错了,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莫非……他是深知我的鬼马思维和聪明才智,想让我天马行空地把自己说成是XX钟点工或者送外卖的?可是话说姑奶奶我身上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VictoriasSecret睡衣,他开什么银河系玩笑? “莎莎,Evan让我陪你一起下楼。”本以为安娜只是来通知我的,却听到依然没有走开的她在门外补充了这么一句。 “好,等我一下。”看来这家伙是不想让我躲过去了,我对姚铭晴的脾气秉性一点都不了解,我怎么知道她的智商在什么水平线上。不过看她在Evan身边独领风骚这么多年,用小指头想想也能知道跟她相比我根本就是等级最低的那一只。 我冲进洗手间里,望着自己纯净的素颜不知所措,这副样子,在晨间出现在Evan家里,到底该让我怎么解释自己呢? 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怎么也让人不得不往不清不楚的方面想啊,除非是血浓于水无法亵渎的至亲! 对哦,血浓于水,不知道姚铭晴对Evan的家族成员了解多少,离得太近的亲人一定不能用来说谎了,不如,就说是远房的表妹好了。不是好多文艺作品里的人都这么扯谎。 我把齐刘海且微微泛黄的披肩散发又重新梳了一梳,对着自己笑笑,便抱着“死就死”的心态,出门跟着安娜下楼去。 “嗨!”我笑盈盈地跟着安娜走近餐厅,大方地向对面姚铭晴打招呼。 她露出名门千金特有的矜持微笑,高贵清雅,却不免冷漠疏离。方才对着Evan,她可是毫无保留地绽放着别样的美的。看来,这仙女姐姐的芳泽,还不是一般人可见呢。 安娜竟然把距离Evan最近的那把椅子拉出来,向我示意:“韩小姐,请坐。” 桌子是一个长方形,Evan跟铭晴各自在长方形的两条对边,而我,被安排在了靠近Evan的那条长边上,跟Evan只隔了一个九十度角。距离姚铭晴,倒是很远。 我皱着眉背过头来看着安娜,见她的笑容依然恬静温婉,便看向Evan,他根本不看我,较劲优雅地顾自嚼着牛角面包,嘴角却分明带着一抹不易发觉的坏笑。 我惴惴不安地垂着睫毛坐下来,看到正正当当地摆在我面前的一套餐具,就知道看来是Evan有意安排我坐在这里了。什么意思,有没有搞错…… 安娜帮我往餐盘里加了一块牛角面包,我直接用手抓起来放在嘴边,大大地咬了一口,大嚼特嚼起来,还不等把面包吞下,便又用另只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牛奶。 等我终于把面包和牛奶都吞下去的时候,忽然就发觉,Evan跟姚铭晴吃东西都不出声音的。此刻,没了我的声音,餐桌上变得静悄悄的,气氛尴尬极了。 我急忙笑起来,扮成远房表妹的口气对Evan说:“哥,你也真是的,嫂嫂回来你也不提前通知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还起得这么晚,让第一次见面的嫂嫂怎么想我……” “她临时回国,我也才刚知道。”Evan垂着密实的睫毛,嘴角依然牵着一抹让人胆战心惊的笑。我总是在担心穿帮,可他却一副十分淡然的样子。 气氛再度陷入安静的尴尬,我急忙又开口:“嫂嫂跟哥哥还真是伉俪情深,一回国就来拜访哥哥了……” 忽然就觉得这话说错了,人家是回自己的男朋友家,什么拜访不拜访的,立马改口:“那个,我是说我,我是昨天来哥哥家拜访的,好久不见,哥哥他……” 当我说到“哥哥”时去看身旁的Evan,却望见他潋滟的眸子正在密实的睫毛下兴致颇高地望着我,整洁的牙齿在唇间稍稍露出,那一副邪恶的样子,还真是魅惑人呢,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倒是终于听见姚铭晴轻启朱唇优雅地吐字:“叫我Missy就好。” 我终于让自己鼓起勇气正眼望向她,那张不是很饱满的鹅蛋脸上,一对儿细长的眸子清冷疏离地望了我一眼,便很快又看向Evan,唇角带着一抹完全出于优雅作态的浅笑。 第38章怎能随时随地发情? 我干笑两声,不太懂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我叫她嫂嫂是叫错了么?我急忙侧过脸去看向身旁的Evan,见他正冷静地垂着睫毛,耐心地搅拌着一杯飘着香味的土耳其咖啡。 “用过午餐你就回去吧,我今天很忙,不能陪你。”Evan说这话的时候,是望着姚铭晴的。语毕,随即便端起咖啡托盘,优雅地啜饮一小口。 “下午不是有一个新闻发布会么?”姚铭晴一直以来都疏离清冷的眸子里终于凝聚起一丝焦急与失落,优雅的语气里也透出一点点慌。 Evan放下咖啡杯,用餐巾抿了下唇角,漠然地说:“你回国的事,没有惊动媒体吧。” 姚铭晴细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哀怨的神色,有些优雅地对着Evan撒娇道:“就算他们暂时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我回国却没有跟你一起出席发布会,这种消息传出去,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流言了,到时候,不还是要费心思去平息……” 姚铭晴垂下长长的睫毛,端庄优雅中流露出无尽的忧伤,让人不忍心不安慰。 我小心地用余光留意着Evan,就知道他不忍心对这样的女人冷漠下去,他只沉默着望了她两秒,便改了冷漠的口气,带了点温度说:“那就准备一下。” 姚铭晴没有立即露出喜悦的神色,而是用她那优雅神色楚楚地抬起睫毛,蹙着柳眉望一眼Evan,又垂下睫毛来勉强微笑着答应一声:“好。” 待Evan从餐桌上起身,走向餐厅门外的时候,我才从姚铭晴的脸上看到胜利的喜悦。 都说家世好的女子一般都十分单纯,以为她们没有经历过世事艰辛的磨难,可这个女人,却是在是个例外,只是初见一面,便能知道她心机不浅。 我垂下睫毛,继续咬一大口我手中的牛角面包,再喝一大口牛奶,大嚼特嚼着。 “韩小姐?”姚铭晴的视线从Evan隐没在客厅中的身影收回到我身上,换了漠然疏离的态度淡淡地吐了这句话。 “我叫韩莎莎……”我吞下口中的食物,带着礼貌的微笑答她。刚刚她跟Evan闹这么一出,实在让我失去了再演戏下去的热情。 她优雅骄傲地在唇角扯起一抹疏离的笑,细长的眸子望着我,却不说话。 我也不想再理她,人家是正牌,我是见不得天光的小三都算不上的调味品,有什么资格同她在同张餐桌上交谈。她不是一会儿要陪Evan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么,那你们都走好了,反正我一会儿也要回学校去了,明天就是周一了。 姚铭晴用餐巾轻轻抹了抹嘴巴,优雅地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很好听的碰撞声,她沿着餐桌走到我身旁,不动声色地停了脚步,微微弯腰压低了声音告诫我道:“韩莎莎,别白费力气了,你再怎么逢迎讨好、假扮善良,也赢不走Evan的心。” 我顿时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想过要赢得Evan的心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吗?好吧,就算是我潜意识里偷偷地想过,那我也没有逢迎讨好、假扮善良啊。我是真心希望不要影响到Evan跟姚铭晴的感情,我没有假清高,我只希望Evan过得好…… 喉间哽咽着呼吸,我无法反驳出口,只能任这只骄傲的孔雀昂着她漂亮高贵的脸蛋立起身,继续踩着动听的高跟鞋声一步一步走出餐厅去。 像是被人在心里塞了一团棉花,我还是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轻轻拿起桌上的杯子,把剩下的半杯牛奶不间断地慢慢饮尽。 不舒服的情绪,也就在这一点一点不间断饮尽牛奶的过程中被冲淡着,冲淡着…… 远远站在我身后的安娜,不曾听到姚铭晴俯下身来对我说的话,恬静地笑着上前,问我要不要再填一些牛奶。我微笑着抬手制止。 “莎莎,你也跟我走。”Evan不知何时竟站到餐厅门前,向着餐桌侧边的我讲话。 “啊?”我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答话,“可是,我的裙子还没晒干……” “就这样。”Evan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了这句,便转身离开。 我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忙不迭地跟上Evan的背影,他身后还紧跟着姚铭晴的倩影,两人都散发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冷峻气息,还真是天作之合。 我穿着那件VictoriasSecret的水蓝色分体睡衣,脚下踩着自己的娃娃鞋,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敢靠的太近,又不敢离得太远。 “你来开车好了。”Evan站到门前停着的一辆红色阿斯顿马丁前,垂下睫毛清冷疏离地说一句。 姚铭晴微笑着理顺了一下右耳侧的头发,打开车锁,拉开门坐进驾驶座。她这次的笑容是真情流露的,看起来,她很愿意听Evan的话。如果是这样,即使是她有些心机也无所谓了,就算是再怎么阴狠毒辣的女人,都不会伤害自己深爱着的男人,何况是姚铭晴这种贵族千金,她只会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守住自己深爱的人,仅仅是守住,永远都没有伤害。 Evan没有立即跟着坐进车子,而是优雅地向后侧身,望向我这边催促着:“快点。” “哦,好。”我不敢怠慢,立即跑上前,Evan替我拉开后车厢的车门,绅士地用手护着我的头,送我坐进车内。 然后,他绕道车子的另一侧,却打开了后车厢的门,坐在了我身边。 我惊讶地望向车前的镜子,姚铭晴的清冷眉眼旋即就变了天色,神色阴冷起来。 车子轻轻启动,速度加得平稳如水。我低着头垂着睫毛,摆弄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 三个人安稳地在蜿蜒浩瀚的车流中行驶着,车厢内的气氛平静安宁,却分明就酝酿着各自不同的心事,Evan我猜不到,姚铭晴定然是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刻让我消失。而我,我只是不想太尴尬,实在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再待下去。 “在世贸大厦停一下。”Evan悠悠地开口,打破沉寂的气氛。 我在后视镜里看见姚铭晴的柳眉微微颦起,虽不情愿却也不敢怠慢地答应:“好。” 车子又行使了一会儿,然后就慢慢的靠岸泊下来。 身旁的Evan微微向前倾身,低沉温和地对驾驶座默默不语的姚铭晴讲话:“Missy,你是行家,帮忙买一套莎莎穿的。”态度十分谦和,话语里透着些许歉意。 “喂……”我被Evan这交代吓到,紧张地立直上身,想对姚铭晴说不用了,却又觉得这样制止也不太稳妥,只好用不解且有些讪讪嗔怪的眼神瞪着Evan。 姚铭晴大概是对我这反应看得不大真切,或许她也不屑注意,管我愿不愿意,只要Evan是这个意思,那她就定然会觉得不舒服。她没有表现出多不情愿的样子,却也分明是不情愿地微笑着理顺了一下右耳侧的头发,开门下车,不轻不重地带上车门。 我沿着车窗向外望去,看着姚铭晴出尘娉婷的倩影,优雅地走进奢侈华丽的世贸大厦,高贵的名门千金,与销售奢侈品的世贸大厦,原本就是鱼水相依,融合得天衣无缝,在我这尘世间的人看来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你对她很感兴趣嘛。”Evan在身旁悠悠地出声,将我从畅想中拉回现实。 我收回视线坐正身体,垂下睫毛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地说:“Evan,你不该让她去。” 等不到Evan的回答,我抬头侧过视线望向他,就望见他垂着密实的睫毛,嘴角隐约含着一抹不开心的笑意。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终于开口:“不关你事。” 我挫败地垂下头,确实,我当然知道,Evan跟姚铭晴之间的感情,不关我事。 “我是说Missy,她不关我们的事。”过了一秒,Evan意想不到地淡然补充这一句。 “她不开心,你不心疼么……”声音怯怯的,又有些担忧的样子。天知道我为何要问出这句话,我本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Evan这样做会让他女朋友生气的。这样一来,就好像我在吃他女朋友的醋一样,我怎么有资格…… 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我坐在Evan身旁,颔首垂眸,很是不安。 忽然就被Evan的手臂搂紧双肩,他的纤俊手指托着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向他。 我不敢忤逆,却始终垂着睫毛,不敢正视Evan。总是说错话,该死…… 被他别扭地搂着,下巴也被他捏得有点疼,我微微皱眉,还是垂着睫毛不说话。 Evan的纤俊手指放松了些,在我下巴摩挲,低沉出声:“我说了,她不关我们的事。” 这句话,我始终琢磨不懂,在他手指尖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他稍稍用力的控制。我本就没有多少反抗他的勇气,便只有乖乖地任他把我搂得更靠近他怀里。只是靠近,我没有被他真正拥住,这样让我觉得不舒服,我猜,Evan也不是很舒服。 我却能感觉到他隐约变得沉重的呼吸,心中立即升起警报的预防,靠近他的那只手臂抵上他的胸膛,另只手抓住他托着我下巴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这样对我。 Evan俊美的脸埋下来,附在我耳边轻轻讲话:“你不开心,我才心疼……” 双唇隐约地触碰着我的耳垂,话语间温热的呼吸打进耳里,便让我从心底蔓延过一层电流,顿时整个人都酥软下来,抵着他胸膛的手臂也失去力量,只轻轻抚在其上。 “嗯……不要……”当Evan舌齿相加地啃咬我的耳朵,我强烈的反应和理智的克制相互抵触着,微微喘息着推他,却又偏偏向他怀里靠去。 Evan哪里肯理会我的反应,依然在我耳际吻着,还把一只不肯安分的手抚上我的胸。 “不行,Evan。”我用力挣扎,便得以在他松开力气的手臂间脱离,靠近他的那只手依然在他肩上扶着,轻轻喘息着,平复着情绪,一边轻声讲话,“这是她的车……” Evan的手沿着我的手臂抚上我的肩,一双手指摩挲这他刚刚吻过的,还带着他的湿润的耳垂,轻轻呼吸一回,才用沙沉的声音讲话:“我也买给你。” 第39章正妻好大度 听了这话,我顿时觉得不开心,立即扬起睫毛看着他,欲锁的眉尖却始终不敢蹙起。尽管生了他的气,我也还是怕着他,就算是表达不满的情绪,也不敢太过分。 Evan好脾气地望着我,潋滟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探寻的神情,他没因为我的情绪而现出愠色,却也沉默着不讲,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只见过一次他哄女孩子,就是在Evan家被我撞见他跟施施在一起那次。他把我请出门外,然后在房间里极有耐心地对坐在床上泪珠涟涟的施施说:“不许哭了,我会心疼的。” 除此,再没见过第二次,看他平时对女人的绅士豁达、谦和礼让,或许会觉得他很容易成为女孩子撒娇的对象,可事实却是,他的谦和中带着疏离,绅士却十分漠然,纵使恋之再深,爱之再切,也怕是少有女人敢对他过分放肆。 Evan足够有气场让他身边的女人都明白,他的宽容,绝非等同于纵容。 尽管在视线中的Evan那双潋滟的眸子里柔波荡漾,我还是不敢再跟他对望下去,讪讪地垂下睫毛,正过身撤离自己抚在他肩上的手。 Evan也收回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臂,疏远地抱起手臂,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侧脸望向窗外。我有些忐忑地望着他俊朗的侧脸,那舒展的神情分明就没有丝毫不悦。 可他就是不理我,也不对我讲话,知道我不开心他却不肯哄我。怎敢在心里偷偷去怪他一点,本就是我奢求太多。能活着,就已经是我额外的生命值了。 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赏心悦目的侧脸收回来,我望着自己放在膝上干净的十指,不易察觉地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望向窗外。 世贸大厦奢华的大门前,有贵妇名媛们结伴进出,也有漂亮入时的小姐挽着看起来就十分多金的男士或去或离,进去的神色悠然,出来的神情里有着满载后的酣畅。 购物总是会让女人觉得快乐,就算是挥金如土的她们也并不例外。 从并不多的人流中,我看到姚铭晴的倩影,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迈着优雅的步子,神情淡然地向这边走过来,愈靠愈近,渐渐的我竟然能看清她细长眸子中藏着的点点忧伤。 她在车前停下脚步,轻轻抬起纤美的手指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把纸袋放在身前优雅轻盈地坐进来,再流畅地拉上车门。过了一秒,她伸开拿着纸袋的右手,在前排两个椅背间把它递向Evan,我才看清上面写着的英文“Prada”。 在纸袋的窸窣声响间,我听见姚铭晴用偏向冷漠的温柔语气轻轻讲一句:“没记你的帐,算是我送给你的。”她把最后一个“你”字强调着,意思像是说,她不是替我去买衣服,而是再替Evan买,而且她不是受命的遵从者,而是她自己买单的与Evan之间的情分。 只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我跟她撇得远远的,却在她潜意识里又分明拉进了我跟Evan的关系,她送给Evan的人情,不正是为着我么。 “谢谢,走吧。”Evan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纸袋放在身侧,轻描淡写地讲话。 车子启动,不像方才出门时那般平稳,速度上得略微快了一些,却也还算稳妥。 一路上,车厢里沉寂得能静死一只聋子,让我紧张得连清一下嗓子缓解的勇气都没有。后视镜里姚铭晴的眉尖愈发锐利,或许是我太紧张,总觉得其后隐着汹涌的浪潮。 “还记得杨总吗。”良久,终于听见Evan开口,“今天他太太也会来。” 姚铭晴的双眉舒展了一些,她的声音尽力温柔却依然带着不愉悦:“是吗,跟她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记恨着我……” Evan带着让人轻松的笑意开口:“怎么会,只怕你还怪她。” 终于听见姚铭晴的笑声:“只要你还是我男朋友,我有什么好怪她。” 或许是我多心,偏要把这句话听成是姚铭晴对我的告诫,侧脸望向窗外,不断退后的各式建筑,模糊地擦过视线,就像是再追不回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连个清晰的轮廓都没有。我同Evan不是也要这样结束么,终究也不曾懂得我对于他的意义。又该怪我多情,本就不存在任何意义的人,又要我怎样去追究呢…… 渐渐脱离了蜿蜒的车流向岸靠去,缓缓放慢速度间,已有远远蜂拥着围过来的闪光灯和话筒,姚铭晴丝毫不被着状况打扰,顾自把车子开到停车位才泊下来。 Evan把身侧的Prada纸袋递给我,淡漠简单地交代:“换好进去。” 然后他便开门下车,姚铭晴几乎是同时也离开车子,两扇门几乎是同时开关,而后车子里就只剩一个我,望着外面跟的人群,他们紧紧跟着被保安护送而去的Evan与姚铭晴,正渐渐地离我远去…… 这本就不是我的世界,我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没有几代遗留下的家仇、没有利益纷争的产业、没有复杂的家世背景、没有压迫我去做事的父母,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该有,却偏偏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地遇见了Evan,这个本该与我此生没有任何牵连的人,这个名扬上流世界的花心总裁。 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安慰自己的微笑,打开纸袋抚摸着如肌肤般丝滑的纯白色短礼,底下还有一双亮晶晶的高跟鞋。我毫不顾忌地在并不宽敞的车厢里脱衣更换,今天的我没来得及化一点妆,披着齐刘海的及肩散发,陪这条简单大方的白色短礼却也相得益彰,纯净得让自己觉得美。舒服的美。 姚铭晴,她当之不愧被Evan说成“行家”,连正眼都不曾看我,就能选到这么合适的服装,她的睿智、品味可见一斑。 等我下车的时候,蜂拥的人群早已远去,鞋跟不高,我走得很顺,裙摆的垂坠感也十分恰到好处,到底是牌子,上身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身边都是闪闪发光的我认得不认得的风云人物,我混在他们之间,就像是米饭里的一粒沙,明明格格不入却也让人难以发觉。一踏进那奢华礼堂的大门,就被人一把拉到一旁。 那力道比Evan的轻一些,看向他的同时我就猜到是安森。就真的看到他澄澈的眼光。 “小倩还好吗。”我本能地就跟着他走,把一直压在心里的担忧问出来。 安森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指温暖柔和,一双清澈的眸子在亮闪闪的人群间寻找通路,还要同向他问好的人回应,却也能亲切地回答我:“她好得很,你放心好了。” 听到安森这般轻松耐心的回答,我便安心地跟着他走,进到了发布会的主会场,便看到一行经常在新闻首页看到的商业巨头和政界名人并排站着,Evan和姚铭晴站在其间正中偏右的位置,在那行人中依然能够熠熠发光。 这次的发布会是为一部EVA做投资商的大型长篇史诗电视剧做宣传的,拍摄期间就有十分够火候的炒作,不断有花边新闻流传被各路媒体报道出来,如今,终于等到剧组杀青,从各家知名媒体的高涨热情就能看出,这次发布会的关注度是极高的。 我被安森拉着坐到观众席中间的第一排,挨着安森在靠近最边缘的位置坐下来,左侧还坐着两位俏丽端庄的名媛。比我大不了三、两岁,举止神情却比我要得体得多。 “诶,那不是Missy么。”跟我隔了一个人的小姐对着我身边的小姐小声讲话,“她不是在美国么,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都走了一个月了,再不回来,怕是要Evan忘记长相了。”我身旁的小姐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似笑非笑地回答着。 她身旁的哪位小姐就轻轻笑了,继续凑在她耳旁说:“你看她那张包子脸,Evan跟她做的时候,是不是要戴眼罩啊。” 我身旁的小姐就跟着一起笑了,还不过瘾地继续渲染:“我才不相信Evan会跟她做呢,就算有,那也是酒后误事,又怕损害了她姚家千金的名誉,才死缠着不放。” “你看Evan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做戏,还是极不情愿的做戏,我看,她就是吃定了Evan心软,不然,早就被甩了。”她身旁的小姐还兴致不减地跟着附和。 我垂着睫毛望着自己干净的十指,默默听他们讲话,也不是兴趣所在,只是无事可做,不想看台上的Evan和那个什么Missy在一起上演“金童玉女”。 “你提起做戏,我以前就在想,Evan要是入了咱们圈儿,只要一部差不多的剧本,出一次男一号,那肯定就一炮而红了,绝对的偶像派呢。”我身旁的小姐似乎很喜欢她刚才讲的那番话,热情又增加了些,却还是维持着优雅的形象,动作声音都不是很大。若不是我距离太近,注意力又没有被台上的主角们分散,才听得见。 她身旁的小姐也认同着:“再加上应付Missy的演技,实力派也差不离了。” 说完,两人就一起笑了,若不了解这笑声背后的内容,绝对会认为那是得体而优雅的。 眼前忽然就有闪光灯闪烁着,我侧目去看,是几个记者在拍我身旁聊天的这两位。 其中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记者高声对她们喊:“您二位当家女主角能聚在一起真难得,看到你们就觉得清朝和唐朝跨越时空了,来看个镜头吧。” 我这才认真看一眼身旁这两位正对着镜头笑靥如花的女子,终于在她们的盛装下意识到两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只要是对当下热播剧有点了解的人,就一定认得。竟然是她们,若是之前,我定是会要签名,求合影的。但是,很不幸我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只寥寥几句,就把我对那电视剧中纯情美人的挚爱全都摧毁了。 但愿我看到的只是极个别特例,一定是这样,她们是特例。不论是在哪个圈子里,都是会有一下这样的特例的,社会就是这样多元化,不过好的总是比坏的多。我坚信。 回过神来,才发现安森一直在被一个记者采访,他面前还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在拍他,安森回答记者问话的时候态度谦和,谈吐不凡,沉稳内敛。 第40章发布会很可怕 不知怎的,那位束着发带的年轻女记者不知怎的就瞥见了我,话锋一转微笑着向安森发问道:“安总身边的这位小姐是……” 想起昨日深夜安森同Evan讲电话时涉及到我的敏感内容,我就觉得脸蛋瞬间就热了,尽管我对安森足够信任,深知他不会把这么不堪的关系透露出来,我也还是紧张了。 我紧张地望着安森,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却面不改色地依然带着谦和的笑容从容开口:“我一个朋友,跟来凑热闹的。” 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却还是警惕地望向那个记者,生怕她再继续问些什么。 那记者也认真地打量我一番,然后,用十分赞赏的语气似是对安森也似是对我讲:“真不一样,跟我见过的名媛都不同,不施粉黛,清雅纯洁,美得超脱尘世。” 安森嘴角蕴着含蓄的微笑,沉默不语,微微侧过脸来看我。我这才意识到该是自己做些反应的时候了,便急忙有些拘束笑起来,不好意思地微微耸了下肩:“谢谢,过奖了。” “哪里,我说的是真心话。”女记者不甘心地同我较了一下真,然后很自然地就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韩莎莎。”我礼貌地笑着连名带姓地乖乖地回答她。 “哦,韩小姐,名字像人一样可爱。”女记者又夸我,然后她竟然继续问我问题,“韩小姐跟安总认识多久了?” “啊……”我轻轻地惊讶了一下,嘴角微微带笑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别介意,她记性不好。”幸亏安森及时开口,替我解围。他蕴着笑意却也不失力度的话语成功地把女记者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再没给她向我问话的机会。 又同那位记者周旋了一会儿,安森便婉言中断了她的采访,那位女记者不忘在感谢安森的同时顾及到我,带着摄像机走的时候,也不忘我礼貌道别。 “不错啊,出席发布会一点妆都不化,也能这么抢眼。”安森的语气有些调侃却又总不失真诚。在我听来却像抢白的话,是在嘲讽我么。 刚才的女记者是有赞赏我,但我没那么傻,才不会把人随口夸我的话当真呢。我把视线斜向一旁,嘟起嘴吧不理他。 安森却又愉悦地笑起来,似乎很欣赏我这副样子:“也只有你会在发布会上这么随性。” “讨厌,干嘛一直笑我!”我蹙起眉尖瞪他,这家伙昨天深夜同Evan的那段通话,我可一直都在心里计较着呢。 “没有,是夸你。”安森用清澈温和的目光带着笑意望着我,样子还挺认真,“真的。” 我当然争辩不过他,人家可是在一群人精里混出头脸的人,连见缝插针的记者都同他周旋不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去,我有怎能赢过他。 我只得咬紧下唇望向台上,发布会已经进行到记者采访环节,我看到刚刚采访过安森的束着发带的年轻女记者也坐在他们一席人间,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一个小本子。 问的无非是影片制作的过程、制片人与导演合作的感受、演员们之间的配合、投资方对影片为何看好等等,无聊极了,像是学校开会一样。尤其是看到姚铭晴跟Evan一同在台上,更让我觉得像是煎熬,想赶快逃离,越快越好。 “Missy,这次你突然回国,是因为Evan同这次的女一号传出绯闻么?”问出这犀利问题的,是刚才叫我身旁那两位女演员看镜头的戴眼镜记者。 “对不起,再度重申,请诸位媒体朋友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的作品上好吗。”台上一直在主持这次发布会的男子立即挡住这个敏感的问题,保护做得很及时。 Evan和他的Missy面不改色地坐在席间,带着得体的微笑,久经沙场的人就是不一样,若换成是我,早就手足无措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笑容。 或许,人家是仰仗着周全的维护,从不需费心这些问题吧,毕竟,有如此机敏的男主持在保护他们,怕只怕,再周全的保护也有失力的时候。 在男主持拒绝了那位男记者的提问后,一位女记者也站起身,底气十足地大声向着台上发问:“可是关于Evan与纪施施的传闻,我们确实很想知道真相,请当事人对无辜的公众交代事实好吗。” “我们一直都想知道Evan同纪施施小姐的关系,粉丝们也确实都很关心,我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脱离作品,我们有权利知道女一号是否真的当之无愧。”再一个犀利言辞的女记者站起身,“Missy小姐您真的那么自信Evan对你的感情吗?还是您知道了也不介意?” 在这位女记者问话之时,身旁的安森已经起身沿着隐蔽的走到快速去向台前。 纪施施?施施?这个名字好熟,再认真看台上的女演员们,其间一个身量纤纤坐在男主角身旁的那位小姐,不正是Evan之前宠爱过的美人施施么? 对啊,她是知名的一线演员,Evan是实力雄厚的投资商,他们的关系,我是在两人的纠纷间无意听得的,却总没有想这么多,想不到会让媒体这么关注。 “请各位媒体朋友尊重我们的嘉宾,对自己的问题与态度负责!”男主持也从台上起立,再次对着话筒语势强硬地试图维护秩序。 “纪施施小姐,外界对于您跟Evan的传闻一直炒的沸沸扬扬,我们的杂志也曾刊登过疑似是您同Evan的照片,您能在今天正面交代一下吗?”又一位男记者站起来。 “对呀,纪施施小姐就算您同Evan没有外界揣测的这些关系,那您不会介意谈谈对Evan的感觉吧,您觉得Evan适合做您的男友吗?” “Missy小姐,那您对这段传闻是怎眼个看待的呢?” “Evan,您为这部电视剧投下巨资,主要是看中了它什么呢,跟纪施施小姐在这里占了多少成分推动您做这个决定呢?” 继而,台下的记者就在座位上一言一语地附和起来,像是同仇敌忾的一股团结势力,共同刁难着台上的这几位风口浪尖的人物。 我望着安森赶到男主持身旁对他说了什么,继而,那位男主持便对着话筒大声且有些严肃地向大家讲话:“好了,今天的发布会提问环节……” “我澄清!”一直沉默不语的纪施施站起来,在台上的这几位风云人物当中,她算是身量最纤弱的一个,却拥有如此强悍的勇气与魄力,对着话筒,不免有几分决绝的担当。 男主持的话就这样被打断,台上台下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那楚楚纤弱的纪施施身上,我甚至有些担心她会被大家这些目光压垮。 记者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都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拍录设备,寻找着拍摄的最佳角度,观众席我身边的两位女演员也都屏息凝神,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Evan和Missy也望着她,Missy的眉尖微蹙,有些担忧有些不悦,而Evan却淡静从容,就只是望着她,我看不出他有任何细微的情绪。 站在台上的纪施施深深呼吸了一回,似乎在平复着情绪,她芬芳的兰气打在话筒上,透过扬声设备,被扩大到全场都能听到,在寂静的会场,像是酝酿着海啸的前奏,原本也不过只是美人的一声叹息而已。 待那一声叹息散尽,纪施施淡然地对着话筒开口:“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虽然,我不知道各位为什么要猜测我同Evan有特殊交往。可能,是前段时间曝出的照片,让大家误以为我跟Evan的交往被拍到,其实,我要向大家解释一下,那天,是Evan跟剧组一起出席晚宴,散场的时候,我主动向Evan提出,希望他能够送我回家。大家都知道,Evan待人一向绅士谦和,他理所当然就答应我的请求,在路过世贸的时候,我就忽然想把前几天看好的高跟鞋买下来,Evan就陪我一起去了,照片就是在那时候拍到的。”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空白了三秒钟,继而耳边就渐渐响起混乱的讨论声。 “纪施施小姐,既然您已经决定澄清这段传闻,那么您能不能容许我们再提出一些问题呢。”第一个提出问题的那位戴眼镜的男记者再次礼貌发问。 纪施施带着从容的微笑点头,虽然没有讲话,但态度绝对友善顺从。 “谢谢。您刚才说那天晚宴过后,您主动要求Evan送您回家,您做出此举是出于对Evan的好感吗?您当时是不是抱有想法,想跟Evan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会场便再次瞬间安静下来。楚楚纤弱的纪施施再次承受着众人目光的烧灼,她唇角带着从容淡静的微笑,垂着的睫毛扬起来的瞬间,眼神仿佛带了世间所有如水般的清澈。我在第一排,看得真切,那状态完全能够让我相信,她的真诚态度,也完全能够让我相信,她接下来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认真地望着她,听她坚定无畏地讲一声:“是。” 此回答一出,全场哗然,议论声纷扬而起,却又不得不在她继续说话时沉降下来,大家都想听到纪施施接下来的讲话,他们惊讶她会在发布会这么公开的场合讲出这种话。 尽管只纪施施刚才这一个“是”字,就足够可以霸占他们电视、报纸、杂志、网媒的头版头条了,他们也还是要继续听下去,听更多更精彩的内容。 我不知道全场上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不震惊的,从她刚才的眼神,我就知道她要说的是真话,我也知道,她的真话一定是刚才说出那样的。她爱他,我可能从来就知道。 我有意识地去看台上的Evan,他依然从容地望着同他隔得并不远的纪施施,浩瀚潋滟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不然他何以如此淡然。他身旁的Missy可老早就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了,可能是碍于Evan的缘故,她也始终只是强忍着不发作。 第41章妆模作样的女人 “我承认,从见到Evan的第一眼,我就对他有好感了。”她楚楚的语音如同袅娜淌过山谷的清泉柔和清冽,那状态根本就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Evan他很迷人,他与生俱来的吸引力是我没有能力抵挡的,所以当我深深地迷恋他,那是我不能控制的,我也心甘情愿,能够遇见他,能够被他吸引,能够跟他有一分一寸的相处,我都觉得幸福。” “好了,纪施施小姐您别向大家开玩笑了,这样的恭维可有点离谱了。”安森拿过男主持手中的话筒,在施施讲过这段话后及时抢话,用有些严肃又有些调侃的语气试图否定纪施施方才所言的真实性。 “安总,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恭维。”纪施施不肯甘休,不知道她何来如此强大的勇气,在我的印象里,演艺界的人通常都不愿有绯闻缠身,当然我也知道又相当一部分人试图靠此打响知名度,但我总是觉得纪施施不属于后者。 当安森再次试图通过其他更强硬的手段阻止时,纪施施却在他手势下达前柔声开口:“安总你放心,我不会乱讲话,请你让我说完好吗。” 安森犹豫地望向Evan,Evan垂下密实的睫毛,微不可微地示意他不要制止。 纪施施继续坚定地对着话筒讲,“我今天之所以决定把事情说清楚,只是不想大家误会Evan,他绝对不会以投资拍摄电视剧为条件去收买女艺人,所有一切完全是我的不能自拔,我的一往情深,与他没有一点点关系。” “可是,纪施施小姐您同Evan的关系目前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呢。”采访过安森的那位束着发带的女记者礼貌地向纪施施问话。自从纪施施主动要求澄清同Evan的关系以后,我发觉记者对她的态度都变得十分友善了。 纪施施似乎是在这问题上犹豫着如何回答,明显地垂下睫毛思考了一下,才略带迟疑地开口讲话:“Evan他待人很好,却始终有自己的原则,据我所知,除了Missy他再不曾跟第二个女人有密切来往。” “那我能不能问再Evan一个问题?”束着发带的女记者把注意力转移到此刻正微微锁起双眉的Evan身上,不等Evan做回答,就顾自发问,“面对这样痴情的纪施施小姐,您没有一点可能同她发展下文吗?” Evan的深邃的视线一直都凝在楚楚纤弱的纪施施身上,不曾移开,看不出他的情绪,却知道他此刻一定是难过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动了心,恻隐之心也好,感动之心也好,同情之心也好,总之,他一定动了心。 大家都等着Evan的反应,却听见一声一声支离破碎的啜泣声,是纪施施发出的,是纪施施她对着话筒在哭,然后,她几乎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自始至终,我都在说假话,我习惯了演戏,我始终把自己当成演员,所以……我忘记自己到底是在现实里还是在剧情中,所以……对不起……我在为自己的关注度炒作……我在利用Evan的名气,在炒作……我眼中只有片约,只有片酬,只有知名度,只有成功……所以我根本不会去欣赏Evan,我一直都想靠跟他的绯闻来炒作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刚才明明已经成功了,为什么现在又说出来呢。”戴眼镜的男记者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话,似乎被今天的层层波折绕晕了。 纪施施接过男主持递来的纸巾,擦拭着眼泪,平稳着呼吸,稳定了些情绪,却依然是哽咽着的,情绪有些激动地回答:“因为,看到这么多人被我欺骗,我于心不忍,我也害怕、害怕、我害怕、我怕自己的良心收到谴责,我怕我以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不该这样,我不该这样……对不起……” 纪施施在说她害怕的时候,似乎是思绪被牵绊了很久才找到合适的理由,我总是在猜测,她起先说害怕的时候,是不是想说害怕Evan被她的谣言中伤后稍稍动一动手腕就能够让她身败名裂甚至尸骨无存……而她却改了口,她差一点就把Evan翻云覆雨的强大气场透露出来,幸亏她终于没有被过度激动的情绪冲昏头脑。可是她却分明是昏了头,对着众多媒体说出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就只是为了维护Evan的声誉不受媒体猜疑。 台下媒体已经一片哗然,纪施施的经纪人也急匆匆地冲上台,这位短发女子干练地搂住纪施施纤弱的肩,对着话筒权威官方地讲话:“今天施施头脑有些不清楚,这些事情以后我们会向大家解释,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调整,谢谢。” 施施被她那位干练的短发女经纪人几乎是拖着抱着扶下台,我却总觉得她那状态就像是此生再也上不了台,再也不会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但愿只是我多思多虑。 从第一次遇见她起,我就被她的美深深震撼了,我被她哭得楚楚动人震撼,我被她被Evan柔声安慰而震撼,我也被她面对决绝的Evan时那痴情却不纠缠的个性震撼,此刻,更是被她奋不顾身、不计代价地维护Evan而震撼。 就算她今天不挺身而出,Evan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无非是被人猜测同她的关系,在娱乐圈这是多么司空见惯的事情,她却因受不了被猜测被非议的人是自己深爱着的Evan而宁愿把所有罪过都归于自己。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Evan在媒体前的形象是美好的没有瑕疵的,却想不到,媒体还在关注着他们接下来的发展,还是不放过Evan,不放过他们所有可能发生的后续情节。 为了让媒体彻底断了有关Evan的揣测与追踪,她竟然愿意用自己那么惨痛的代价,去换取Evan的安宁…… 纪施施小姐,你为什么那么傻,就算你今天在媒体问到Evan是否会与你有下文时沉默不语,也不会对Evan有什么坏的影响,以他在商圈、娱乐圈、黑势力圈翻云覆雨的能力,他完全不用费一丝丝力量去处理这点小事,你却因为太过想要维护他,而在自己距名成功就仅仅一步之遥时让一切全盘崩塌…… 纪施施就那么被经纪人带离了视线,被深深震撼了的我安静地坐在原位,任我身旁的两位当红女演员站起身向混乱的台上张望着。 “对不起,各位,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安森拿着话筒说完这句,就朝台下的音响师比手势,命令他关掉记者的话筒,然后,他同几个迎上来的安保人员一同护着Evan和Missy下台离场。 “这是闹哪出啊,真新鲜!”跟我隔了一位的女演员向我身旁的那位阴阳怪气地讲。 我身旁的那位女演员冷笑一声,不屑地讲:“炒呗,等她把自己炒糊了,我们以后就再不用Care她抢剧本了。” “呵呵呵……”隔了一位的女演员在混乱中再不去顾及自己的优雅形象,放肆地笑起来,然后冷嘲热讽地接着说,“就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走不长,这才刚刚有点苗头,就自己把自己给毁了,你说她这是干嘛呢。” “呵,没准人家就是要模仿某凤某芙蓉,追求另类路线呢。”身旁的女演员边说边从精致的手包里取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没等多久就开始讲电话,“Mick,你在哪儿呢?这边都结束了,赶快进来接我。” “莎莎!”我正侧目关注着身旁的两位准备离开的女演员,却听见安森在隔了一个甬道的台侧召唤我,会场太喧哗,他隔得不远却也提高了嗓音来穿透我们之间的人群。 我忙顺着他的方向穿梭在人群间快步走去,就在我终于快到他面前时,他立即拉了我的手腕便带着我从贵宾专用的侧门走出去。 “去哪儿?”我一边慌忙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边问一句。 安森指间的力气虽不重,却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怀念Evan拉我手腕时的坚定与不容抗拒,忽然觉得那种感觉才能够让我觉得踏实。 “先跟我走。”安森似乎也思绪不清,没有明确计划似的,拉着我一直走到他的银色奥迪A8车前,利落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简短地吩咐我,“上车。” 我麻利轻盈地坐进去,他随即便关上车门,自车头绕过,坐进关门便立即启动车子。 安森一向沉稳持重的神情如今却带着明显的不安宁,放肆是在做着什么推断或猜测,始终在脑海里将几个可能反复推敲,逐一分析,将不符合的排除,留下来的再分析…… 我不敢打扰他分毫,就把心里的疑问和观点全部收着藏着,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任自己被稍稍快过平时的车速载着穿梭在车流中,莫名也有些跟着不安起来。 在我们超越了一辆又一辆行驶在前方的车子后,我就看到前面行驶着一辆醒目的红色阿斯顿马丁,距离有些远,看不清车前人的模样,我却在稍稍车速放缓后确定,那辆正是Evan跟Missy所在的车子,我和安森尾随着他们,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终于,我看到熟悉的建筑,知道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区域,车子跟着前面的红色阿斯顿马丁,停在EVA公司所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内。 安森把车子熄火的同时,我推门下车,不想他们再因我浪费一点时间。 安森没有再拉着我,径自跟着Evan和Missy走在前面,任我在身后跟着。 到了Evan专用的电梯前,安保人员在看到排在最前的Evan走近时整齐地行礼,并眼疾手快地按开电梯,在上电梯前,三个人同时都滞缓了脚步,我干脆站在距三人两米远的地方,不退不前。Evan进电梯前似乎是看顾什么似的,忽然回头朝我的方向望一眼。 恰好我的视线那时也在凝着他的背影,就刚好撞上他潋滟的眸光,无奈躲闪不及,慌忙垂下睫毛的刹那顿觉局促不安。觉得自己像极了多余的人,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来EVA了,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或许,我就从不该来。 第42章我觉得是阴谋 安森看到了Evan这一回眸对我的看顾,也回头望我一眼,用关切的眼光示意我跟上,于是我就跟在安森身后最后一个进到电梯里,电梯不太能容下四个人并排站着,我就挨着安森,站到他身侧稍稍靠后一点的位置。Evan就在安森的另一侧,Missy站在他身旁。 在镜面墙壁的影子里,我回想起脚被烫伤那日同Evan在电梯中的暧昧缠绵,顿时觉得心跳加速脸蛋发烫,偷偷在镜子里望着Evan跟Missy,Evan站在正中间,Missy据他极近,另一侧留了不少空间。两人的神情却都严肃端正,竟然让我看不到一丝温情。 Evan这样我能理解,却不懂为何姚铭晴也要如此,一副心事重重对于样子。 就算是刚才纪施施的话让她觉得不舒服,也没必要摆出这么凝重的样子嘛! 电梯门开了,Evan第一个出去,接着是紧随其后的姚铭晴,最后是安森和我。 今天是周末,当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见到意外出现的Evan,立即起立行礼,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总裁。” 我以为接下来他们会像往常一样问候安森“安总”,却意外地听见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叫了一声“姚小姐”,然后,才叫“安总”。 我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没见他们都对两位保安的问候做出任何反应。若是在平时,Evan和安森必定是会礼貌地点头回应的,他们一向对手底下的员工谦和礼让。 今天,除了公司门口看守的安保人员,负责接待的宋小姐,以及今天值班的阿智以外,就只有一个把EVA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得多的化妆师Rita在。 一路走进来的时候,阿智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正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认真做着什么,连我们经过都不知道。 Rita的办公室关着门,却放着那首叫《SadAngle》的轻音乐,轻灵却透着淡淡哀伤的旋律,不可阻挡地从门缝中流淌溢出。 Evan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走,等我们走到安森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安森就停了下来,我也就跟着顿住脚步,望着Evan和他的Missy一路走近最里间的总裁办公室。那里,是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工作的地方。 待Evan俊朗挺拔的身影隐没在磨砂玻璃门,姚铭晴也跟随着进入之后,那扇磨砂玻璃门就模糊地隔绝了我跟他两人的世界,虽然,依稀能够看到含糊的光影在闪动。 安森回过头望向我,低声讲话并向他的办公室示意:“累不累,进来休息一下吧。” 不管是累或不累,我都必须是要听他的话进去的,在EVA,应该是从来都没有我选择的权利的吧。 跟着安森进到他的办公室,陈设考究,素静雅致,别具一格。 “刚刚没吓着你吧。”安森边引我在奶白色的沙发上坐下来,边关切地问一句。 我勉强对他浅浅地微笑,提不起愉悦的情绪,只能淡淡回答:“没有。” 安森向着他的办公桌走去,回头一望看见我郁郁的样子,在自己的白色皮椅上坐下来,漫不经心地又问:“你今天没带电话?” “嗯,出来的急……”就回想起今晨,还是不相信,竟然撞见从天而降的姚铭晴。 “跟Evan出了会场以后,我就给你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就只好又急忙回去会场找你,幸亏你还在,不然可难办了。”安森继续跟我闲聊着,我怎么听怎么觉着他像是在分散着我的注意力,就像是小的时候要打针之前,妈妈不停地给我讲故事。 我无法集中思绪听他讲话,意识恍惚地望着安森下意识地勉强浅笑,忘记回答。 “明天要上课吧?”安森的行为越来越让我觉得他就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若在平时,我就不回答,他绝不会这样同我不停地讲话。 “嗯。”我还是恍惚地望着他笑,心里却猜想着另一间办公室里的情节。 良久不见,他们一定非常思念对方,就算昨晚Evan跟我在一起,可是我也相信,他绝对可以让姚铭晴感受到他对她强烈的思念,热烈的感情。 “礼服很漂亮,是Evan帮你选的吗?”安森果然不出所料地接连不断地问我问题。 “不是……哦,是。”我在这个问题上回过神,这应该算是Evan帮忙选的吧,总不会是姚铭晴选给我的,她在把礼服递给Evan的时候已经特别说明,这是她送给Evan的心意。Evan又把这心意转送给我,所以,应该算是Evan送给我的,不是姚铭晴…… “喂,小丫头,你怎么了?”安森终于撑不下去,提高些声音问我。 我努力集中起愉悦的情绪望着他加深微笑:“什么怎么了,我没事啊。” 安森用刻意探究的神色望着我,调侃地问:“没事?你确定?” 我承接不住他探究的眼神,假借着笑意躲开视线:“当然确定,你干嘛呀。” 安森却并不肯顺着我的闪躲放过这段,认真地望着我正色道:“因为Missy?” 听到他这句话,我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安森。 安森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我跟Evan的关系,尽管他一直都知道。但是这次,他竟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就直接了当地问我,不开心是不是因为Missy,不,不是问,简直就是坚定的不留情面的拆穿。 对着我有些疑惑有些不可思议的眼光,安森露出尽力安宁的神情,似乎是想安抚我的情绪,驱散我紧张的情绪:“这么看我干嘛,我又不是Missy。” “Missy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让安森知道,我不希望别人提及我跟Evan的关系,我需要所有的人都对此装聋作哑,所有的人都忽略到这一点。就算我没有这样资格这样要求,但这也是Evan的**,不许被人在Evan背后提及。 “好了,小丫头。”安森的语气放得很缓和,“Evan的事,不需要对我避讳。” 我垂下睫毛,望着自己放在膝上干净的十指,在心里纠结着,沉默着不知该讲什么话。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我下意识侧头去看,就望见一脸寒漠之情的Evan俊朗的身形,他站在门前,视线撞到我的时候,潋滟的眸光里就闪烁出点点光芒。 见到忽然出现的Evan,我下意识就从沙发上起立,凝望着眼前的他。尽管Evan的视线早已转移到安森身上,用眼神传达着我看不懂的讯息。 “Evan!”门外忽然传来姚铭晴的声音,还有疾步的高跟鞋声,有些着急的样子。 听到姚铭晴追过来的声音,Evan脸上立即现出不耐烦的样子,闪身进门。 “Evan!”姚铭晴用双手抵住Evan欲关上的磨砂玻璃门,而后就将整个身体都靠在门上,撒娇中带着些优雅的娇嗔,“Evan,你误会我了。” Evan关门的手臂本就没有用多少力量,被姚铭晴这样求着抵着,就干脆放了手,不阻挡她进到安森的办公室里来。 我望着面前一脸漠然的Evan和站在他身后双眉深锁神色焦急的姚铭晴一会儿,便茫然地看向安森,他见到这情形,也从他的椅子上起立,神情却十分淡然。 “你们聊。”安森带着温和的微笑缓和着气氛,而后他向我望了一眼。我看懂他是在示意我跟着他出去,便下意识地趁着出门前望向Evan。 “安森。”Evan忽然扬起密实的睫毛望向安森,用制止的语气叫他,然后他微微侧头垂眸看一眼身后的姚铭晴,用淡漠的口气讲话,“我还有事。”而后,他便向门外走。 姚铭晴只是站在原地望着Evan的背影,神情淡然,丝毫没有要叫住他的意思。 安森极快地望了一眼姚铭晴,便快步追出门去,听见他还叫一声:“Evan。” 除了我,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姚铭晴,她侧眼瞟了我一眼,便把手臂上那只Dior包包往肩上背了一背,冷若冰霜地走出门去。 算什么名门千金嘛,对人这样没礼貌,跟男朋友吵架而已,干嘛要白我一眼! 这下,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沿着安森的储物架一路望着,欣赏着上面一个个有很好质感的艺术品,其实根本看不懂,只是觉得它们漂亮。 “莎莎。”忽然玻璃门被推开,是安森在叫我。 我回头向他望去,撞见他平静的双眸,他说:“Evan找你。” 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本能答应一声“哦。” 然后,与门口的安森的擦身而过,走向Evan的办公室,不知道姚铭晴还在不在。 走到那扇玻璃门前,竟有些踌躇,从前进这门时,虽不觉得是理所当然,但也没什么负罪感,当时这些毕竟是我工作职责的所在,不管是做间谍,还是做EVA的员工,踏进这间办公室,都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姚铭晴的出现,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负罪感。 轻轻抚上闪着光的金属把手,用了些力气却没有推动门,才发现自己严重底气不足,连用的力气都那么微不足道,闭上双眼深呼吸,又再加了些力气,才恢复了力量,推开了那扇磨砂玻璃门,向Evan座位的方向看去,他果然就坐在那里,垂着睫毛沉默不语。 望着他散发出的淡淡忧伤,我情不自禁就向他走近,没有站到宽大办公桌的对面,而是直接站到他椅子旁一米远的地方。我想让自己沾染他的忧伤,如果,他的忧伤能够让我分享,我愿意代替他难过,代替他神伤。不求回报,没有缘由,我就是愿意。 虽然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趋近安宁,但我不是优雅的黑猫,行动还是有些声音的,Evan他一定感受到了我的靠近,却依然垂着睫毛,连呼吸都让我难察觉到。 我犹豫着要不要对他讲些什么话,Evan却轻轻用右手拉我向他靠近。 Evan用的力气不大,我的手臂被他拉着,就顺从地向他靠近,越靠近就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Evan的气息,明明近在咫尺,却偏觉得遥不可及。 Evan拉着我左臂的右手慢慢沿着我手臂的肌肤滑下,温柔地握住我的手,从前那么多次跟他亲密接触,却从没有被他这样握过手,气氛温暖而安静,像是跟亲密的人在相处。 第43章你有下限么 Evan慢慢把我的手从右手放到左手的手心,右手轻轻搂住我的腰,然后,他坐在椅子上拥抱住站着的我,将头放在我腰侧,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被他拉着的左手被他的左手拉着,这样拥抱着就有一点点别扭,我就将手轻轻从他手心抽出,轻轻搭在他肩上,他也不勉强,左手也放在我腰间。 “你从不主动要什么。”他终于用沙沉的声音讲话,连呼吸都让我听得清晰。 “Evan……”我将垂着的右手也搭上他的左肩,轻轻念一次他的名字。 “你也从不拒绝我。”他不理会我,继续用他沙沉的声音讲话,似是在自语。 “额……”我忽然就讲不出话,我从没有意识,却真的是在这样做。的确,我从不向Evan奢求什么,因为,我始终都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我也从不十分彻底地拒绝他的要求,或许是因为不敢,或许是因为不愿,又或许,两者兼具。 “为什么。”Evan拥着我,沙沉地问话,“莎莎,为什么……” “额……”我也说不清原因,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又如何对你解释清楚。 此刻的Evan跟从前太不相同,像极了一个需要妈妈引导的孩子,心里承载着太多不愉快,太多疑问,却找不到释放情绪的出口,找不出能让自己信服的答案。 我想,凭借我的力量也不能帮到他,只能让他拥抱着,答不出一个字。 “莎莎,你喜欢我吗。”Evan依然温柔地拥着我,不抬头,音色沙沉地问。 料想不到Evan会问出这个问题,心随即轻轻颤抖了一下,身体却依然安稳地被他拥着,安稳到连一丝丝微弱的颤抖都没有。 “说话。”见我沉默不语,Evan沙沉的声音加重了些语气,像是催促。 我喜欢你,Evan,我当然喜欢你。而且,还不只是浅浅的喜欢。 但是,你是姚铭晴的男朋友,我又怎能逾越道德底线去说喜欢他。跟Evan在某方面发生亲密关系,我想我大概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就是没有拒绝,不管是不敢拒绝还是不愿拒绝,都是没有拒绝。我有错,但是,我觉得这样我没有害人。至少我觉得自己没有争夺本该属于姚铭晴的Evan,我只是充当了她不在时,消遣寂寞的对象而已。 在某种程度上,我是在帮助姚铭晴做一些本该是她做的事情,我只是在帮她,让他的男友能够不因为缺少她而觉得寂寞,同时,不争夺她男友对她的感情。 最初的时候,我不敢跟Evan发生关系,并不是我有多珍视自己的人生第一夜,只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正牌女友,我不想让自己以那样的方式跟他发生关系,我想,也许最初的最初,我就是喜欢他的,所以,对他的靠近,才会在心里真的没有任何排斥。 后来,我还是没有能够抵制住Evan的诱惑,我承认那是诱惑,是我抵挡不过,才纵容了之后的剧情,只要我干脆地拒绝,Evan绝不会勉强,我从来都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在心里把自己的过错摘除,我是喜欢他的,控制不住的,越来越深的喜欢。 这些情愫,却从来都是在我都看不见的心里最阴暗的角落生长,我从不敢让自己承认对Evan的感情,直到我为坤哥做事的罪行被赤果果地揭露,意识到我马上就要失去Evan的眷顾时,才把心里一直在暗暗地顽强生长的情愫袒露给自己。 让自己承认对Evan的感情,已经让我逾越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了,我又怎么能够有勇气让自己把内心深处这种本不该有的多余的感情述说给Evan呢? 我沉默着,回答不出话,心里就像是有酒精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侵蚀着,侵蚀着,越积越多,后来就变成是被浸泡着,浸泡着,煎熬得狠。但是,我就是说不出话。 Evan还是在拥着我,头埋在我腰侧,依旧安静地在等我回答。 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到底要不要开口,我该说什么,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或者含糊其辞,躲过这次问话。时间就在我的纠结中一秒一秒地过去。 我心里在不停地回答,Evan,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当然很喜欢你。 可是,我犹豫着要不要隐瞒他,跟他讲,Evan,我从没有过分的想法,没有过。 或者,我含糊过去,对他说,Evan,别这样,你怎么了。 就在我在心里不停犹豫纠结的时候,本是紧紧拥着我的Evan送了些力量,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放松了很多,在我腰侧的头也慢慢抬起来。 我感觉到自己被他从怀里慢慢放开、放开、放开…… 拥抱中的温暖一点点被驱散,在慢慢失去的温度中,我在心里不断逼迫自己讲话,只要揣摩着他的心思讲一句他可能想要听的话,或许就可以留住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温暖,只要我哪怕是多情撒娇地说一句挽留,或许就可以重新赢回他刚才给过的温暖。 可是,直到他的手臂彻底离开了我的身体,让我独自站在原地冰冷下来,我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甚至没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他是想通过我对他的情感,来或许些许安慰么。若是这样想,是不是我又会假借着安慰他的名义,顺从者自己说出内心的想法,是不是以后,我就会不知不觉地陷入抢夺Evan对姚铭晴感情的争夺当中?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我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挣脱心中所谓的道德束缚,所以我说不出口。可是,可是Evan,为什么你听不到我心里的声音呢,我的所作所为中,都深埋着对你深深的眷恋,我从前自欺欺人,难道你也真的都感觉不到吗。 “把这个给安森。”Evan立即换了漠然的语气,从桌上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我双手接过,指尖触到不带温度的冰冷的文件夹的时候,我的心都被冰得颤抖了一下,我拿着文件夹望着Evan,恍惚着意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快点。”Evan现出微不可微的愠色,不带一点温度地对我讲了这句。 我双手的十指轻轻托着没有温度的文件夹,抬起眼眸望向Evan,只见他疏离且慵懒地靠在他黑色皮椅的椅背上,垂着睫毛,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看我的样子。 我踩着高跟鞋轻轻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向着那扇磨砂玻璃门走,一声一声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有些不坚定,却一点也不踌躇。 或许是文件夹的温度太冷了,我的指尖都变得冰冷,继而全身都变得冰冷,连走路都像是踩在没有温度的水波上,继而,足尖也变冷,呼吸都不畅快了。 走到安森的办公室门前,我从文件夹上松开一只手轻轻抚上更加冰冷的金属门把手,刚想推门,就听见姚铭晴的声音正从里面传出来。 我当即就立在门外顿住,能清晰地听到门内的细微声音。 “他对纪施施认真了,是不是?”姚铭晴的语气怨恨,其中透着些无助接着我听见安森轻轻的叹气声,有些无奈带些劝慰:“你为什么总是要做这些傻事,不管他对纪施施是否认真,你这样做都是害人害己,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我想不了那么多!”姚铭晴的情绪忽然就变得有些激动,“我心里觉得委屈,我嫉妒,我再不做些事情那真的会死的!” “我早就劝你,别再深陷下去了,你答应过我只是帮他的忙,可是现在呢?”安森也有些激动了,不过总归是比姚铭晴的情绪更稳定些,“你到底还是越陷越深。”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姚铭晴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一些,似乎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我就是做不到,我能怎么样?” “你到底还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你的用心良苦他从来都不领情,这样一直得不到回报的付出,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九年了,你为什么还能坚持?”安森终于也不再抑制情绪,不客气地对姚铭晴讲话。 想不到他们两个的关系竟然这么亲密,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理解的,姚铭晴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Evan,而那个时候安森已经跟在Evan身边了。安森跟姚铭晴也该从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一个是Evan最信任的手足兄弟,一个是Evan自承认了她后两年来从未变更的正牌女友,两个人的关系亲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没有坚持!”姚铭晴痛苦不堪地争辩了这句,继而他啜泣着,“我没有坚持……我是无法自拔,你以为我授意那些记者刁难纪施施的时候,没有想过,会被Evan发现吗,我根本就从来没想过会骗过他。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明明知道做了以后的后果,是被Evan厌恶,我却还是要做……” 我听见安森慢慢走了几步路的声音,似乎是走到了姚铭晴身边,然后听到他温和安慰的声音:“好了,是我的错,明知道不该劝你,却还是偏要说出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等到哪天,你自己会真正想通的。” 我听见姚铭晴的啜泣声,那声音的状态让我能够断定她靠到了Evan怀里,“Anson……我真的好累……我好累……”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森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 跟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尽管他待人接物的口吻一向温和,却也从没听过他对谁如此温和轻柔的讲过话,那感觉就像是保护一只夏日阳光下的泡泡,一不留神就会破碎掉。 不想去猜测安森对姚铭晴的这种细致呵护是出于友谊或是其他,我此刻只是集中精神在想姚铭晴说的那句“我授意那些记者刁难纪施施”,原来真的是她指使的。在EVA待了这么久,我从没见过媒体敢触碰涉及Evan的敏感问题,刚刚却有那么多人明目张胆地刁难Evan的绯闻情人纪施施,当时就觉得有问题,却猜不出到底会是哪里出了错。 第44章不过是破鞋一只 竟然是姚铭晴授意媒体刁难纪施施,为了对付自己的情敌,她竟然忍心让Evan也跟纪施施一起被推到风口浪尖,还在记者做戏刁难自己的时候,扮出那么焦急无辜的样子,现在想想,真让人毛骨悚然。明明是自己的安排,还在当时表现得那么不知所措。 幸亏Evan从没有喜欢过我,如果让她觉得Evan对我用了什么心思,恐怕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面对Evan刚才的问题我选择沉默是正确的选择,这不仅仅是捍卫道德底线的问题,这更是保护自己不被乱箭打死的唯一选择。 不是我没勇气,实在是因为Evan他从来不需要我做什么。如果,他真的需要我的感情,就算倾尽所有,我也愿意为他奋不顾身,只为同他生死跟随。 只可惜,即便是我不畏生死,也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忽然,我被“啪”的一声吓了一跳,因为我的走神,手里握着的文件夹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晰的声响,门里一定听得到。 “是莎莎吗?”过了一秒,就听见门内传出安森大声却淡定的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Ev……我来送文件。” 差点就说成是Evan让我来的,姚铭晴刚刚被Evan挡在门外,听说Evan刚刚跟我相处,怕是她又会对我这个本来没被Evan看上眼的人恨之入骨了。 隔了一会儿,我听见安森用他一向温和的语气开口:“请进。” 我推开磨砂玻璃门,看到安森已经重新坐回了他的位置,姚铭晴在他对面,背对着我。专注地望着姚铭晴的背影,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姚铭晴打招呼,就听见安森对我讲话:“是什么文案,拿给我看。” “哦……我也不太清楚。”我回过神,慢慢走到安森身边,把文件夹递到安森手里。 经过姚铭晴身侧的时候,我竟然没勇气侧目望她一眼。 安森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便合上放在桌上,然后他起身拉着我向外走,跟着他走出门的时候,我用余光看到姚铭晴,被她望着我的细长双眸吓得汗毛倒竖。那一双细长的眸子里承载着的是满满的不愉悦,我能肯定,她不喜欢我,很不喜欢,到了讨厌的程度。 安森拉着我走出办公室,关严了那扇磨砂玻璃门,又往外走了一段距离,安森才压低了嗓音轻声讲话:“你听到什么没有。” “没有。”我不会假装,只有按照安森想听的答案回答。他一定知道我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从他问我的语气我就能感觉到,他只是在提醒我,要把听到的全部忘掉。 “嗯,我是为你好。”安森低声说了这句,就拉着我进了电梯,然后他说,“送你回学校,要不要去Evan那取什么东西?” “要。”我的衣服还在Evan家里呢,就晾在三楼卧室里。应该拿回来的,免得被姚铭晴看到又惹起不必要的麻烦。Evan的家,以后,怕是都没机会再去了。 安森用他的银色奥迪A8载我到Evan的别墅,是安娜帮忙开的门,见到安森身后的我,就立即现出很欣喜的样子,亲切地问候:“莎莎,你回来了!” 我垂下睫毛勉强地笑笑,轻声回答她:“我是来取东西的。” 怎么能用“回来”这个词来形容我的出现呢,从来就只是借住而已。 安森在客厅里等我,安娜帮我俩煮了土耳其咖啡,飘着我深爱的味道。但是我却没勇气品尝,甚至不敢在那醇香的味道里多停留一秒,立即往楼梯上走。 在二楼楼梯转角顿了一秒,朝着Evan的卧室看了一眼,今天中午,我是从这里醒来的,以后,却是再回不来了。这样想着,心就冰冰凉凉的,立即向三楼走去。 推开我住了几夜的卧室的门,熟悉又陌生的气氛恍若隔世,本来是今天中午才刚刚离开的,怎么就觉得那么有距离呢,明明觉得已经融入了这种生活,却又明明被隔绝在千里之外,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走近。 收起自己已经晒干的衣裙,我到洗手间换下礼服,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把姚铭晴买给Evan的礼服挂到卧室的衣橱里,忽然就想起,在去新闻发布会的礼堂时,把娃娃鞋忘在姚铭晴的红色阿斯顿马丁车内了。那就只有把这双鞋子穿走了,心里很矛盾,不想留下有关于Evan的任何一件东西,怕以后看到了会莫名难过,却又在必须穿走这双鞋子的时候在心里散开欣喜的情绪,能够留下有关Evan的东西作纪念,其实明明是我心中的期盼。 换好了衣服,可以走了,没什么需要做的事了,却情不自禁地坐到床上,抚着柔软舒适的床单,回想着撞见Evan与纪施施那一次,他哄好了施施以后,来到我房间里,把我压在这床上,却没有对我怎样。 在崔美熙的药物作祟之前,Evan对我有过很多次亲密行为的趋势,却都没有付诸实现,在EVA听人谈论Evan的时候,人人都说他从不强迫女生,通常都是美女喂到他嘴边都不急着吃掉,竟然被众美人宠惯到这种程度,他又怎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是我主动闯入他的生活,是我从来都不拒绝,或许是我不经意的举止或神态在他看来分明就是诱惑或者默许,所以才会有他一次次拥住我,吻下来…… 现在,他的女朋友回来了,就算姚铭晴再次离开去美国,他身边也有大把的美人围绕着,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头想起我了。 这个男人,从此与我无关了。 我离开卧室,不停步地走下楼,到客厅里见到安森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下来,他就从容淡定地问一句:“好了吗。” “可以走了。”我浅浅笑着回答。 安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这次的离开,可能意味着永远都不再回来了,她送我出来,然后在站在大门口望着我恬静地笑着,告诉我今天早晨的时候Evan吃了我昨晚准备的寿司。 “哦……姚小姐她喜欢吗?”我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她,不敢问Evan是否喜欢,今天早晨的事,不知道那时候姚铭晴到了没有,不知道Evan是否知道寿司是我做的,若是当着姚铭晴的面,安娜应该知道不该说这一点吧。我真的怕她会迁怒于我,我还想继续安稳地过我的大学生活。 Evan只是把我当成餐前或饭后的小小调味品,我不能为此而断送自己的人生。 安娜似乎是对我的问话感到稍许意外,站在门口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才带着依旧恬静的笑容回答我说:“Evan清晨七点钟就下楼了,姚小姐那时还没到呢。他自己到厨房里,看到了橱柜里的寿司,就问是谁做的,我说是韩小姐您亲手为他做的,他就直接用手抓了吃,都不允许我为他热一下。” 我想象着Evan用他纤俊的手指抓起寿司的样子,不自觉地就笑着。 看到我笑起来,安娜继续带着恬静的笑容说一句:“莎莎,Evan很喜欢做的寿司,全部吃掉了,一粒米都没有剩下。” “哦。”这次是完全出于礼貌的笑,“安娜,我走了,拜拜。” 不能再谈下去了,越拖就越清晰地感觉到难过的情绪在蔓延,不想让自己感觉到这种情绪。而且,安森就正站在车前等着我呢。 “下次教你做苏芙厘。”安娜也向我道别,阳光不明媚,她恬静的笑容却十分耀眼。 “嗯。”明知道没有下次了,却还是答应着,应了一声,喉咙竟然就有些哽咽的味道。 我不知道什么叫苏芙厘,但是安娜要教我做的,一定十分有趣或意义非凡。只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不会再出现在EVA了,坤哥的下落不明,想必他是不会再雇用我了,也不知道以后将要面对怎样的境况。安森说Evan不会惩罚小倩了,在我看来,Evan大概也不会再追究我了,他饶恕过我们了,这就是我被坤哥胁迫以来最大的愿望。 如今,我如愿了,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我应该回去跟小倩彻夜欢腾才对。 就在我走到车旁,打算顺着安森帮我打开的车门坐进他车里的时候,竟看到姚铭晴的红色阿斯顿马丁正从前面驶过来,愈靠愈近,就泊在安森车前。 我没有上车,安森把着车门的手也慢慢垂下去,跟我同时站在车旁。 车里只有姚铭晴一个人,她停下车子以后,似乎费了些力气从座位旁边拿了什么东西,然后才从车子里出来。在她慢慢想我走近的过程中,我看清她手里提着Prada的袋子,正是发布会前她在世贸买礼服时用的那一只。 “你忘了东西。”她隔着安森打开的车门停在我身前,撇了我一眼便看向别处,用十分傲慢的态度对我讲了这句话。 “啊?”我在很努力地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东西,会在她手里。 “赶快带走……”姚铭晴把那只Prada的袋子掷在地上,“你的,破鞋。” 她的贝齿把那两个字咬得轻极了,却分明对我有着极大侮辱。 “Missy,你干嘛。”安森的语气不重,像是在责备自己疼爱的孩子。 “我不想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姚铭晴的情绪里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能在她颤抖的呼吸间感觉到,她厌恶着我,她竟然已经开始厌恶着我了。 “姚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想要Evan再替我维护什么,我深知,他对姚铭晴的感情是我无法抗衡的,她对我的误会和厌恶,都需要我自己解释。 姚铭晴本都要转身走了,听了这话,嘴角勾着一抹极度不屑的冷笑立在原地,我才发现她那一双细长的眸子,生得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生来就是傲慢的模样。 我没有觉得委屈,只是想快点解除与她之间的误会,所以我继续用坦诚温和语气轻声对她讲话:“姚小姐,我跟Evan的交往很浅,浅到不能再浅的地步,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对我存有误会,我不会对你跟Evan的感情有任何影响,我向你保证。” 她听完这话并没有回应出我所期待的反应,而是极其不屑地笑了一下,依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真瞧得起自己。” 第45章发疯的女人 “莎莎,我们走。”安森轻轻搂住我的肩,把我向车里引,见我神情呆滞,他又补充地对我轻声讲,“好了,先上车。” 我垂下睫毛坐进车里,觉得胸口憋闷得狠,喘不过气来,我已经很真诚认真地在同她解释了,为什么她竟然能对我的坦诚无动于衷,还那样奚落我? 安森已经从车头绕道驾驶座,启动车子,有些费力绕过面前停在道路正中间的红色阿斯顿马丁,稳稳地向别墅区外驶去。 “停车。”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活了这么久还没遇见过这么让人窒闷的事情。 “莎莎。”安森似乎是在劝我,语气却是不会顺从我的样子。 “停车!”我提高了嗓音,几乎是带着些愤怒喊了一声。 安森竟然顺从了我的意思,其实我没把握他会停车,只是情绪出离愤怒,我的态度是一定要让他停下来,如果他不肯,那我就推门,逼他停下来。 我推开车门下车,姚铭晴还站在原地,望着停下来的车子,望见下了车向她走来的我,我能看出她对我的忽然返回是有些疑惑和惊异的。 又听见一声车门响声,就知道安森也随着我下了车,我不理会,继续向前走。 我走到她面前,带着底气十足的微笑站立,定定地望着她细长的双眸,这次,她的眼光不再高高地扬向天上,而是正对着我的,她在望着我。 我微微俯身,姚铭晴竟然有些紧张却故作淡定地问:“你干嘛?” 我唇角挂着笑,不像她的那么傲慢冷漠,是莎莎专属的独特微笑,传递着我独有的自信,独有的底气,独有的骄傲。我就这么笑着,没有理会姚铭晴的问话。 我俯身从地上Prada的袋子里拿出自己的粉红色平底娃娃鞋,放到自己双脚旁。 然后,我站起身,嘴角依然勾着我自己的微笑,边脱掉脚上的白色高跟鞋,边换上我的粉红色娃娃鞋,然后轻声细语地悠悠讲话:“什么‘乐色’名牌,真让人不舒服,还是这一个比较可爱,最招人喜爱。” 听见姚铭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像是体会到了我方才的窒闷感受,然后她一怒之下用她扎实的高跟鞋踢走我换下的白色高跟鞋,大声对我讲:“别把这些脏东西丢在我家!” “确实是脏东西,从一开始就不配放到Evan手里。”听到她说我家,心就浅浅地痛了一下,感觉不清晰,却是分明存在着的,我不想示弱,我不能示弱。 如果,我的渴望和平和我的涵养都被人看做是软弱,我才不会示弱。 尽管,姚铭晴踢走白色高跟鞋的时候,鞋子撞到我烫伤的脚背,还未痊愈的伤口觉得疼,我也忍着,她应该不知道我的伤,我微笑着,绝不能让她觉得我在痛。 忽然耳际响起“啪”的一声,脸颊右侧传来**辣的刺痛,感觉到安森从身后出现抱住我的肩把我搂入怀中,我双耳作响中听见他的声音:“Missy!” “贱人!”姚铭晴继续向着我扬起手,她很生气。 “够了!”安森将怀里的我放开,挡在我身前,拦住情绪失控的姚铭晴。 我才渐渐从眼前的情景和脸侧的刺痛中反应过来,我是被姚铭晴打了一记耳光。 “你干嘛也拦着我,你也护着这个小贱人,你也觉得她更可爱是不是?”姚铭晴在安森的制约中挣扎着,实在是失掉了她名门千金的姿态。 “姚姐姐,你这样被媒体拍下来,形象可真是毁了。”我没有理会脸颊的刺痛,也忘记脚背被重新激起的烫伤。只想着,不能被她的气势压下去,这是我的尊严,与Evan无关,与道德无关。 姚铭晴听了我的话,立即停止了在安森阻拦下的挣扎,细长的眸子里透出的眼光越过安森的肩,发狠地望着我:“韩莎莎,你是在赖着别人的男朋友,竟然还能这么嚣张,真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以身作则的!” “Missy!”安森扶住姚铭晴的双肩,语气在责备中带着劝慰。 “你说什么?”这女人的嘴巴也太毒了,我情绪更加难以控制,“那你连自己的男朋友的心都把握不住,这么多年的光阴真是虚度了!” “莎莎!”安森似乎也生了我的气,挡着姚铭晴对我大声讲话,“你上车!” “我不要!”凭什么要我示弱先走,就算我是弱者,我也不要在她面前示弱。 “Anson,你干嘛护着一个这样的女人!”姚铭晴努力挣脱安森的钳制,重重地喘息着,忘了我一眼便恨恨地转身走开,按响了Evan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我知道开门的是安娜,因为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姚铭晴盛气凌人地进门,然后,门被轻轻关上。安娜应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我和安森还站在门外,不然,她一定会出来的,她是关心着我的,我知道。 我也知道,她一会儿会为姚铭晴准备精致的晚餐,会帮她布菜,帮她煮咖啡,为她准备餐后甜点;我也能想到,她会睡在二楼Evan的卧室,会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同Evan深深相拥。 尽管,Evan今天生了她的气,但是他们毕竟是多年相爱的恋人,这点小矛盾,只要姚铭晴撒个娇、卖个乖,心软的Evan就一定会原谅她了。常听人说,恋人之间吵架,都不会让矛盾过夜的,还听人说,恋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通过吵架来增进的。 安森拉着我的手腕往车上走,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也不说话。 我顺从地跟着他走,跟他从车尾分开,我走向副驾驶的车门处坐进去,他走到驾驶座的车门前,等我上了车,才伸出手拉开车门,也坐进来。 车子慢慢启动,安森沉默着,我也沉默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Evan的正牌女友姚铭晴。 最开始,我是在别人口里听到有关她的零星信息,只是知道Evan有一个女朋友,一直在美国读书,还在坤哥那里看到了她的照片。 在跟Evan的接触中,我也始终都顾及着他有一个女朋友,始终告诫自己要同他保持距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就算是后,来我承认了自己对Evan的感情,也始终都让自己在心里清醒地认识着,Evan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浅浅相交的过客,从不敢想过有奢求。 而当今天我终于见到姚铭晴,我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Evan的这个女朋友是真实存在着的,她可以就坐到我面前,如此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 我没觉得措手不及,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我在心里把保护Evan与他女朋友的感情放在第一位,努力思考自己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后来,我还是没能够用远房表妹的身份蒙混过去,关于我,不知道姚铭晴了解多少。 在知道她刁难纪施施的时候,我对她竟然产生了惧怕之情,我在心里真实地怕着她,或许是出于心虚,我怕她刁难我。如果她出手伤害我,Evan跟安森就是她的人,不会维护我分毫,我一个人,无处遁形,无处躲藏,实在可怜。 可是,当她终于对我说了攻击性极强的话语,做了侮辱性极强的行为时,我却真的被她激怒了,我的情绪真的失控了,我不客气地反击,只为维护自己。 活了这么久,除了维护别人,我从不曾为自己强势过。 我不明白,姚铭晴为何要如此刁难人,如此强势,如此不留情面。 她已经是Evan的女朋友了,她有名分,有地位,有大家的认可和祝福,还有跟Evan美丽的以后,她可以要Evan随手拈花后的愧疚,甚至于我的负罪感。 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施施也什么都没有。她为何要断送了她一路辛苦经营过来的前程,为何要对我用极富侮辱攻击的言语讲话,为何要与Evan身边的女人如此针尖对麦芒,她平时不能陪在Evan身边,有些陪伴只能由其他人来代替。 她的任性又怎能改变得了距离无法弥补的缺失,她的男朋友可是Evan,万千妙龄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她怎么会对他有如此苛刻的奢望,只要有名分,有认可,有未来,为什么还要计较那么多呢。 思绪被安森的电话铃声打断,他戴上耳机接通电话,有些愠色的语气:“怎么了。” 那边的话似乎还没说完,安森就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有没有脑子?姚总裁跟Evan二选一,你觉得媒体会依附谁?告诉纪施施的经纪人,Evan已经授意保她。” 有过没一会儿,安森继续不耐烦地讲:“纪施施又不是初入演艺圈,你以为她是傻子吗?原本能躲过去的矛头,偏偏要以卵击石?姚铭晴授意媒体兴风作浪是真,也不排除她纪施施就是在将计就计,力保纪施施是Evan授意,但是纪施施的心机你也不要小看……” “你几时见过Evan跟女人计较?”安森似乎都已经有些生气了,“你跟我这么久怎么脑筋就始终都不能灵光一点呢?” 说完,安森就挂了电话,今天他讲话的态度一反常态,总是带着不耐烦,还有些繁琐刻薄,刚才跟姚铭晴的纷争,是真的让他劳神费力了吧,他每天要帮助Evan处理那么多事情,还要权衡着女人之间的纷争,属实劳神费力。 他刚才说Evan会力保姚铭晴,还说纪施施可能在将计就计,他说Evan一向不跟女人计较,那就代表着,姚铭晴会很快被原谅,而纪施施也会被Evan继续周全维护。 在这些有关Evan的勾心斗角中,在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一场波澜中,各位记者和他们所属媒体,姚铭晴和她的家族势力,纪施施和她的经纪公司,Evan和EVA,到底是谁在背后运筹着,将这些情节一丝一缕纷繁复杂地缠绕着。 安森将车子停在学校正门,立即有一群人围了过来,我跟安森告别,有些疑惑地下了车,四下里望了望并没发觉有何异常,便想要绕过人群进入校园。 第46章我不是狐狸精 却发现,不论我走向哪里,都逃不出渐渐围成一圈的人群,他们就像是等待露天演出的观众,月聚拢越多,有人还拿着手机拍照,这些人围在一起观看的焦点,竟然是我? “哟,之前传言还说傍上的是Evan,现在却变成了副总了,真是扑朔迷离,这小狐狸精真是有点本事啊,EVA的人也吊得动。”一个女生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到我耳边。 “呵呵,谁知道她耍了什么鬼把戏,竟然能让安森亲自送她上学!”另一个女生的声音,语气之不屑,态度之蔑视溢于言表。 “表面上看着她挺清纯的,在床上指不定是什么狐媚样子呢!” “没准人家是专业的呢,装得了清纯卖得了萌,骨子里却是波涛汹涌!” “你看看她那副狐狸精的骨架,真是脏了眼睛!” 言语愈来愈刺耳,听得我双耳轰鸣,这些都是我的同校同学,本来我们互不相识,可是为何如今一见面就用这样的语言诋毁我,侮辱我? 我赶紧转头望向安森的方向,意欲驶离的他也在大家的围拢下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调转回头,将他的奥迪A8重新驶到我身旁,按响喇叭示意我赶快上车。 “看呐,安森的车开回来了!”有人在人群里喊一声。 “哎哟哟,受不了小情人被人围观了。”有人搭腔。 “好了,别回头让安森记下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终于有人出来制止。 “了不起啊,你以为安森真的喜欢她?还不是那股子假装清纯的狐媚样子,等安森新鲜新鲜也就过去了,等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她的下场!”这几句,似乎是恨我入了骨。 瞬间觉得自己像极了过街的老鼠,让人见了就不由自主地要投掷过来石子、鸡蛋或是烂菜叶,只有那些肮脏的东西都砸在我身上,脏污了我的脸,让溅出来的丰富汁液都绽放在我的脸上,流进我的眼睛和嘴巴,大家才会觉得心里舒服些。 我觉得头晕,一低头钻进车里,关紧车门缩在后座,不敢抬头不敢张开眼,恨不得让自己变成聋子、变成瞎子,也不愿听到这些针对我的污言秽语。 安森的车子开得毫不犹豫,人群在车子的逼迫下散出一条道路,我闭着双眼,感觉到自己身处的车子快速驶离着,驶离着,真希望永远都不要停下来,一直开到天涯的尽头。 “没事吧?”许久,终于听见安森开口。 我慢慢张开眼睛,看到面前是车水马龙的公路,两旁都是华丽的建筑,我们离开校园有一段距离了,这里没有人群,也不该有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可我分明能听见那些声音,一句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戳着我的心,我流不出血,却分明血淋淋地痛着。 “喂,莎莎?”安森见我不答,又叫我一次。 “嗯?”我如梦初醒般望向他的背影,不走心地应一句,“我没事,我没事……” “这会儿,怕是新闻发布会的事情早传开了,牵连到你也属正常,你放心,最迟明天,我就会彻底压下这些传言,还你清白。”安森说得信誓旦旦,绝无欺骗之意。 我却从心里觉得这话说得好假,不是觉得安森在骗我,只是我在心里问自己:你清白吗?真的是被冤枉的吗?你没有做出违背道德约束的事情吗?你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吗? “怎么了,Rita?”驾驶间,安森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我知道,你陪着Evan,不要让Missy见他。”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叮嘱。 “嗯,拜托你。”说完这句,他就把耳机取下。 想起安森曾经也对我讲过这样的话,他也曾对我说过拜托。那时候我陪Evan去夜总会见崔美熙兄妹二人,安森就打电话给我,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让Evan跟美熙在一起。 那次电话,他也对我说了“拜托”二字,曾让我感到肩负的担子如此沉重,如今看来,却是许多女生都曾接受过安森这样的“委以重任”了。 我不由自主就去想象Evan办公室中的情景,Rita轻声细语、温婉袅娜地陪伴着盛怒未消的Evan,在他身边述说着她精雕巧琢的劝慰之词。 然后,安森侧目用看似波澜不惊的眸子睨住她,淡淡地命令她去冲一杯冰咖啡。 这时候,Rita一定会用她精细调制的冰咖啡征服Evan的味觉,再加上她撩拨心怀的婉转举止,盛怒未消的Evan一定会抵挡不了,把持不住,拉她的温软香体入怀,用那双健美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弱的香肩,纤指抚上她的下唇,看她被自己控制在怀中娇媚臣服,然后他就埋下头吻上她的蜜唇,Rita一定给得了Evan想要的反应。 我还能想到,Evan会在她项间、耳侧轻吻细咬,深沉呼吸,用沙沉的声音讲几句让人听了心都跟着痉挛的话语。 我双手抚上额头,十指用力抓紧自己的头发,紧皱着眉唏嘘叹息着。 想到这样香艳的画面,想到他拥着美人入怀,我就从心底升起一种无力感,那种就算是再用力都无法磨灭的无力感。 Evan他怎么可以这样,仰仗着美人对自己的爱慕,就对身边的女人随手拈来,且每每浅尝辄止,从不肯滞住他翩然流转的眸光。 可是,韩莎莎你在干嘛,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你千万不要说自己这是在嫉妒,你只是被Evan璀璨的表象蒙蔽了,所以才会陷入对他深深的迷恋。只要你看清了他浮华光环背后不堪的本质,自然就会失掉了对他的兴趣,所以,在你彻底对他失去兴趣之前,你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喜欢他,或是迷恋他,绝对不能! “你戴的是假发,不怕痛的?”安森在后视镜里望着我,用他温和的眼光。 我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慌忙松开了十指间的头发,把干净的十指放在双膝上,垂了头低下睫毛,深深吐了一口气。 “没关系,跟在Evan身边,遇见这种事情很正常。”安森自以为猜透了我的心思,温和地安慰着,“最迟明天,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一定会还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扬起睫毛,望向后视镜中他温和宁静的双眸,想不出其他回应,只好轻声淡淡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听了这句,安森嘴角带了些似乎是嘲讽的笑意,不再讲话。 在重新安宁了的气氛中,我的电话铃声凌空唱响,我取出看屏幕,竟然是Rita。 Rita现在在陪Evan应该陪在Evan身边才对,为何给我打电话呢? 方才在脑海里浮现过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Rita不会是在与Evan深深相拥时不小心压到了手机吧…… 可是,也不会刚好拨到我的号码啊,H和S两个字母,都不算排名靠前的,只跟她在昨天通过一次话而已,记录也不会很靠前吧。 凝望着屏幕上的“Rita”,我犹豫着按下接通键:“Rita。” “莎莎……”Rita的语气也带着犹豫的痕迹,虽然不明显,我依然感受得到。 “额……”听着她这样的语气,我脑子一片空白,只等着她继续讲话。 我听见Rita在听筒彼端很轻很轻地吐了一口气:“莎莎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视线望向车窗外,凭借本能反应回答,“我现在在路上。” 那边明显因我的回答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复正常:“哦,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现在,能到EVA来吗?” “啊?”去EVA?我不是已经决定跟EVA脱离关系了,为何Rita却要我现在回去? 莫非,是Evan因对姚铭晴生气,因此迁怒于我,所以决定追究坤哥的事情?还是,他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我…… 刚刚在他的办公室,他明明紧紧拥抱着我,问我喜不喜欢他…… 既然,从来没有决定要放过我,又为何要问我那么暧昧的问题。幸亏我早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否则,面对他这样的问题,我怎么有免疫力去抵挡住他的诱惑,又怎能够忍住思绪,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你最好能快点到。”我一直没回答,Rita带些忧伤地继续讲话,“Evan要见你。” 果真是这样,Evan他终究不肯放过我,就算知道我无意如此,却还是要治我的罪。 Rita应该不知道Evan见我是为何缘由吧,不然,她的语气里怎会有掩饰不住的带着醋意的哀伤呢,她一定是又误会我了。 “莎莎?”Rita似乎在确定我还在不在听筒旁。 “哦……好。”既然说了是Evan要见我,再要紧的借口,也都没办法推脱片刻了。 “嗯,那你一会儿直接过来Evan的办公室吧。”Rita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缓缓将电话从耳侧放到膝上,忽然就开始担忧自己的命运,还有我亲爱的小倩,还有,还有小倩亲爱的哥哥。 “Rita打来的?”安森明知故问,他明明听到我一开始就叫了Rita的名字。 “Rita说,Evan叫我到EVA去。”我淡淡地回答,说的是“到”而不是“回”。 我竟然看到安森唇角微微扬起的笑,看不出意味,愉悦中带着些许无奈的忧伤,忧伤中却又分明带着他意料之中的愉悦。 车子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我才意识到,似乎方才安森是犹豫着去向的。 载着正能招蜂引蝶的一个我,面对着众人灼灼的眼光,安森对目的地有所犹豫,也应该是在常理之中的吧。 我情绪焦灼地在心里不断思忖着该如何应对Evan的惩治,可是思绪乱得很,各种各样的方式、态度和结果纷纷盘旋在脑海中。我没有办法选定一个,也没有办法把它们分门别类地集中起来,唯有不停地想着怎么办怎么办,却始终也没确定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我思绪凌乱之时,身体忽然微微前倾,惊觉安森的车子已经停下,向窗外望去,才意识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EVA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了。 跟着安森下车的时候,心兀地就沉下去,像是深深地陷入海水里,被强烈的深海压力拥挤着,压抑着,窒闷着,我开始换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就吞一次口水。 第47章大祸小祸一起闯 安森一直步伐稳健地走在我前面,进入EVA办公空间后,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在开门前回头望向我,温和一笑:“去吧。” 我克制住自己差一点就向安森投出的求助眸光,勉强对着他笑笑,就垂下睫毛往更里面的Evan的办公室走去。 心忐忑地跳动着,脚下却没有丝毫迟滞,越来越接近那扇磨砂玻璃门。 停在门前,隔着模糊的界限望着里面模糊却明亮的光影,紧张的情绪更加放肆地在心里翻涌起来,我试图抬起手推门,却发现自己连指尖都是冰冷的。 侧头望向安森的方向,竟然发现他也正望着我,神情若有所思,带着溢于言表的感伤。 当同安森目光相撞之时,他若无其事地扬起唇角,对着我闪烁了一次微笑,便推门进入他自己的办公室。 门轻声合上的那刻,心里最后想要去依托的希望被撤离。 没人可以替我,就只有自己推门进入。这样想着,我手臂上力将门推开。 眼前出现的格局陈设跟我知道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座位上没有Evan,Rita也不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竟然是空无一人。 我松开磨砂玻璃门的把手,门自动缓缓合实,我慢慢往他桌前踱着步子。 从来都没有认真在Evan的桌前参观过,墙壁上的柜子上陈列着许多漂亮精致的收藏品。 我抬起手指在它们身上轻轻抚摸着,有冰凉光滑的玉雕,有一触摸就有温度的塑胶工艺品,还有粗糙的磨砂金属物…… 一只金色的小乌龟映入视线,它背上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黄宝石等等八种颜色的宝石,嘴巴里还衔着一只透明的珠子,漂亮极了。 一见到这璀璨闪亮的小家伙,我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不由自主地将它捧到手心。它实在太精致了,我忍不住用指尖轻触它玲珑的头。 这一触碰,却惹得它在我手心里匍匐起来。我没料到它还动,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双手颤抖一回,就将这只小精灵滑落在了地上。 当它精致的娇小身材在地上绽放成若干亮晶晶的碎片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明明是那么明确的金属色,怎么会碎掉呢! 那么精致的东西,怎么能说碎就碎呢。 我跪倒地上,用更加冰凉的指尖去触碰地上的碎块,才发现,我本以为的金属质地,竟然是水晶样的冰莹脆弱…… 它真的碎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正仓皇失措着,听见脚步声和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我立即回头望向门口。 “莎莎。”Rita边走近边念一声我的名字,态度温婉友善。 我眉尖紧蹙,无助地望着走近的Rita,小心地轻声讲话:“Rita,这怎么办。” Rita正好奇着我为何蹲在地上,看清我面前的碎片,再望一眼空出一格的展示橱,眉尖立即也颦起来,漂亮的眼眸里闪烁出惊异和惶恐,她尖叫起来:“天呐!” 我从没见过Rita这样惊惶过,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却还是试探着问:“很严重么?” “这、这是Evan最喜欢的藏品!”Rita是十分乱了阵脚,蹲下身来小心地拨弄着地上的那几块碎片,声音颤抖,“怎么办呢……没有第二只了……” Rita的反应让我越来越更加慌张失措,手指穿进额发闭上双眼,脑海混乱得狠。 我听见Rita又自顾自地念了一会儿,然后她拉住我的手臂要我站起:“你别害怕,你先别这样,莎莎……” “我不是故意的……”我站不起身,也没有瘫软下来,依然跪在地板上,轻轻挣扎着被Rita拉住的手臂,力量却怎么都很微弱,“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Evan马上回来了……”Rita依旧惶急地想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莎莎,你先起来,你听我……” Rita的动作和声音一起凝滞,我感觉到她指尖传递过来的轻微颤抖,抬起头望向她,却见她漂亮的眸子正望向门口,我忙顺着她的视线回眸,果然就看见Evan俊朗挺拔的身形。 Evan一双深邃的眸子锁定Rita,淡然平静,却分明是等着她的解释。 “E、Evan……”Rita的笑极不自然,失掉了她本来的韵味。 Evan当然能察觉到我俩紧张的情绪,Rita再讲不出话,他便垂下密实的睫毛。 当感觉到Evan优雅的脚步越靠越近,我紧张得不能呼吸,没时间多做思考,慌忙用双手合拢抓起地上全部碎块。 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竟然连疼痛都不怕,却分明知道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尖利的碎块划破,甚至能察觉到丝丝渗出的血滴…… “Evan。”Rita从我身前向着Evan走来的方向迎过去,把Evan拦在我身后一步远的距离。我急忙从地上起立,向Evan转身的同时把攥着碎块的双手藏到身后。 Evan正用他深邃的眸子望着挡在身前的Rita,带着些探寻。 脑海里竟然还能浮现出在安森车上想出的画面,他跟Rita暧昧亲密的画面。 我强制自己集中精神,专注于当下的时局,本来关于坤哥的那个罪过已经够我壮烈几次了,现在又加上这是总看不中摔的小乌龟,真是生不逢时、注定此劫! 当Evan的视线从Rita脸上转向我时,我十指将那几个碎块攥得更紧,伤口的疼痛更加清晰了些,似乎有心的伤口在蔓延开来。 我看见Evan重新垂下密实的睫毛望向Rita,几乎是用唇语要她先出去。 Rita不敢抗拒地走向门口,在出门前担忧且十分急促地忘了我一眼,便走出去。 当磨砂玻璃门自动合上,我只好望向Evan,他望着我,眸子如深潭般深邃,我除了看出其间的探寻和忧伤,再看不出其他…… 独自面对着Evan,我背到身后的十指把那些碎块攥得更紧,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指尖滑过滴落。我本该觉得痛,却因为过度紧张而神经麻木。 Evan深如潭水的眸子中闪烁出更多探寻,却依旧淡然无比:“发生什么事。” 来不及掩饰慌张惧怕的神情,就那么望着他浩瀚的深瞳,讲不出话。 Evan密实的睫毛稍稍低下,望着我身后的地板,俊美的眉尖忽然就微微蹙起,然后他竟然就向我走近,我下意识向后退。 “嗯……”手臂被Evan拉住,双手还努力藏在身后,似乎我感受到了伤口的痛。 我望见Evan的眉尖紧蹙着,拉上我的手腕,强行将我的手拉到面前。 “嗯……”被拉到他面前的十指下意识松开,攥着的碎块从手中掉落,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有几滴红色的液体也随着落下。 “唔……”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也被Evan拉到面前,同样松开了十指,让碎块掉落。 望着地上的血滴和掉落的晶莹碎块,我惶恐地抬起视线,望向Evan。 “该死……”Evan的声音不大,咬字也不重,却让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对不起……”我开始发抖,碎了的小乌龟是再也没办法还原了,Rita说这是独一无二的收藏品,那么精致漂亮,却因我的一时疏忽而让它从这世界上灭绝了…… 我是该死……就算没有这件事的发生,我也该死。在Evan的心里,我一次又一次的罪行,恐怕早就够我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Evan放开我的双手,从我身边侧过,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在电话上按了内线按钮,用很快的语速吩咐:“叫上阿智,一起过来!” 我垂着双手,任血滴顺着指尖滴下,我怕脏污了地板,将手指稍稍弯曲着,可是红色液体从手指弯曲处依然向地上滴落。 渐渐地,我终于觉得手心伤口的疼痛清晰起来,天知道那是什么碎块,尖利得狠。 随着凌乱的脚步声,玻璃门被推开,我看见Rita快步走近我,身后跟着提着急救箱的阿智,停在进门不远处向着Evan的方向恭敬地叫一声:“总裁。” “快去看她。”Evan极不耐烦地指着我,语气甚至有些急迫。 “莎莎,你怎么了……”Rita轻轻扶住我的肩,望着我垂在身侧的双手惊慌失措,她望一眼办公桌旁的Evan,又看着我,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怎么弄成这样呢……” 刚刚我拾起地上的碎块时,Rita是在办公室里的,可她却没有注意到我的行为,或许是她太紧张,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Evan身上,所以,直到她走出房间,也没有意识到我正攥着碎块站在Evan面前。 “韩小姐,您先坐下来。”阿智走到Rita身旁,示意着旁侧的客用沙发,“别紧张,坐下来,我帮你清理伤口。” “来,小心点。”Rita扶着我向沙发走去,手心里的丝丝红色依旧不停地渗出。 Rita充满同情地握着我的手腕,阿智细致认真地帮我清理伤口。我从两人的忙碌间脱离,侧头望向靠在办公桌上的Evan,他正垂着密实的睫毛望着地上零落的碎块,神情专注,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弄成这样呢……”Rita边看着阿智为我清理伤口的过程,边有些怨意地侧目向Evan的方向看一眼,似乎她以为是Evan把我伤成这样的。 “是我不小心……”酒精和药水的刺激让伤口的疼痛愈来愈钻心彻骨,手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一双手上几乎没有了一处完好的肌肤。 “弄好以后,你们都离开。”倚靠在办公桌旁的Evan正直身体,漠然地吩咐一句。 然后,他向着办公室那凹进去的空间走去,在原本是专属于我的座位上做下去,用那双深邃的眼眸凝望着自己办公桌的方向,那副深思的模样仿佛能闪闪发光。 Evan他对待女生一向心软,所以他才不忍心看着我带着伤吧。等阿智帮我处理好伤口,他就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同我交流了。到时候,他所有预计好的施加给我的处罚,都会原封不动地降临在我身上吧。 这样想着,就十分排斥阿智和Rita的离开,因此,我盼望着祈祷着阿智处理伤口的动作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希望Rita的监督与陪伴能够仔细一点、再仔细一点。 第48章懦弱的我 可是,再漫长的过程,也都终将过去,我的伤再怎样也只是皮外伤而已,没那么严重,所以,阿智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完成了包扎。 “可以了,韩小姐,注意,最近一周不要让伤口沾到水。”阿智边收拾自己的药箱,边细心地对我叮嘱着,“你好好休养身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对着阿智点头,勉强地笑笑,然后就求助般将视线转向Rita脸上。 “下次多注意,别再这么不小心了。”Rita有些责备之意地叮嘱一句,便从我腿侧直起身来,继续轻声说道,“好了,你跟Evan好好谈谈,我们先出去。” 我依旧望着Rita,并轻轻蹙起眉尖,希望Rita能够留下来为我稍许解围。可惜Rita似乎看不懂我求助的神情,给了我一个宽慰的微笑,其间还夹杂着些对于不懂事孩子般的无奈之感,然后,她就转身向门外走。 阿智跟在Rita身后,向那扇玻璃门走去,在快要出门时,他随着Rita止住脚步,向着Evan点头行礼,却没有讲话,然后两人就出门去了。 我紧张时就会下意识握紧十指,可如今我手上缠着厚厚的医用棉和白纱,非但没办法握紧,而且在我弯曲手指的动作中还感觉到更加浓烈的疼痛。 我忍不住就轻轻呻吟了一回,在安宁的气氛中,似乎惊动了沉思着的Evan。 “过来。”我听见Evan在叫我,声音不大,在安静的空气中却让我听得清晰。 像被施了魔法或是催了眠,下一秒我就从沙发上起身,向着Evan走去。 似乎手臂稍稍动作就会牵动伤口,当小心地把手臂自然垂在体侧时,其实是微微弯曲着的,我尽量在走路的时候让双臂一动不动。 随着我愈来愈靠近Evan,他的俊俏形象在我眼中渐渐变大变清晰,我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着Evan独有的香味。 我在离桌子两米远的距离滞住脚步,停在原地,垂着睫毛不敢看他。 “怎么回事。”他靠在白色的皮质椅子上,抱着双臂,那本是女式的皮椅,可他靠在其上却别具风格,显得奢华骄矜起来。 “对不起……”我的声音因沮丧而很轻很哽咽,Evan问我怎么回事的时候,语气如此平和,难道他没有认出地上的碎片就是那只小乌龟吗? 或许,这就是Evan带着愠色的样子,有时候,他这样就是代表生气的。 “对不起。”Evan玩味着我方才说出的这个词,垂着密实的睫毛有些嘲讽地笑,“你以为,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 “额。”我当然知道不可以,简单的三个字,什么都弥补不了。 甚至,连我的负罪感都不减反增,这的确是极无用的三个字,说了,还不如不说,但我却不得不说。除了对他说对不起之外,我又能做什么…… “为什么会受伤。”Evan不再追究“对不起”的问题,转了话题。 我依旧垂着睫毛,我是要解释的,关于小乌龟的问题,我始终是该详细地给Evan一个解释的。于是,我诚实地开口:“Rita打电话给我,说你要见我。我进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就到展示柜旁欣赏你的收藏品,那只小乌龟很漂亮,我情不自禁就把它捧在手里,当我用手指碰到它的头,它竟然在我手心里动了一下,我被吓着了,一失手就让它掉在地上,摔碎了……” 说到这,我扬起睫毛望向Evan,他也正望着我,他蹙着眉,见我停下,便用漠然的语气开口讲话:“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想起,他问的确实不是小乌龟的问题,而是我为何受伤。便又重新垂下睫毛,继续讲下去:“后来,Rita进来了,她比我还慌张,她说,那是你最喜欢的藏品,再找不到第二件了,我很害怕。后来,你就进来了,我很害怕,所以,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把地上的碎片全都攥在手里了,我很害怕……” 我没有哭,却哽咽住,再讲不下去。 “你怕什么。”Evan轻声问一句,态度很轻漠。 “我、怕你……”现在,除了你,我还有什么好怕。 “你怕我?”Evan似乎是很不开心的模样,视线转向一旁,冷笑一下,“你怕我。” 我低着头,任他自言自语,我只是垂着睫毛站在原地。 空气里安静极了,过了良久,我才听见Evan吸一口气,问:“我伤害过你吗?” 这一下可算把我问住了,自从遇见了Evan,我就开始无休止地受伤,从坤哥安排与他见面的Party上,我先是故意自己划伤了手指,再是跪到玻璃碎片上,接下来就是到了他家里以后,我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手臂…… 从楼梯上滚下来那一次,虽然是Evan随手一挥导致的,却不能怪他,实在是我自己太脆弱,一个没站稳才重心不稳,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我清楚地记得Evan从楼梯走下来的情形,他很不屑地对说我在用苦肉计。 再接下来,就是在见崔美熙的夜总会,我故意摔倒,差点惹得右臂的骨折复发。 那晚,我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初夜…… 总之,遇见他,我就开始不停地受伤,烫伤、割伤、摔伤…… 各种各样的伤,大的小的伤口,前赴后继地出现在我身上,我被他们折磨地痛楚至极,却呻吟不出,只有任他们在心底蔓延着,蔓延着,还要欺瞒着自己,说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所有关于Evan的疼痛,在心里都是幻觉…… 尽管,我总是在不停地受伤,仔细想来,却没有一处伤害事Evan故意为之,甚至于,每一次伤,每一处痛,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的错。 Evan就坐在那处凹进去的空间里,在我坐过的位置,用我无数次望着他的角度,望着他的位置,桌角的罗兰花枝繁叶茂,可就是没有花苞,墙角的巴西木也长高了一些。 我趿着娃娃鞋的脚背上,还有未痊愈的烫伤,以及姚铭晴踢开高跟鞋时擦破的伤,我不敢彻底垂下的双手,深刻地痛着因小乌龟破碎而支离的切肤之痛。 我痛,从一开始靠近Evan我就不停地忍受着任何形式的痛楚,不论是皮肉上的痛苦,还是心灵上的煎熬,都是我心甘情愿去承受的,只要能够在接近他的地方,我就觉得自己是幸福着的,可是…… 可是,他终究是别人的,他是姚铭晴的男朋友,纪施施的金主,Rita的Boss,崔美熙的猎物……他可以是任何人的任何,却终究不能从属于我,我们从不能站在同片天空下并肩,在我跟他之间,永远都隔着整个银河。 “你还有话要说吗。”Evan淡淡地开口,问我这句话时,我似乎感觉到隐隐的试探,与期待。总觉得他在期盼我讲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勇气参透。 于是,我颔首垂眸,沉默着,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终于,Evan从我的位子上起身,从凹进去的空间里走出来,站到我面前,用纤俊的手指,从西装口袋里夹出一张信用卡,递到我面前:“你的薪水,收好。” 我不敢怠慢,抬起手臂用包扎得笨拙的手指结果Evan递来的信用卡。手指捏住卡片的时候,牵扯着伤口清晰地痛着,我面露微笑,不把自己的难过袒露给他分毫。 不等我答一句谢谢,Evan就转身离开。他俊朗挺拔的身形,在我面前转身的刹那,牵扯着我所有酸涩与不舍,无需多言任何,我们都清楚,我与EVA再无瓜葛了。 从昨天坤哥的罪行败露那刻,我们就已经知道,彼此没有在对方生命里再逗留下去的理由了。直到今晨Evan的正牌女友姚铭晴回来,就更加证实了我存在的多余。我只希望Evan不要过多为难小倩,也希望他能够放过我。 现在,Evan做得仁至义尽,非但没有追究小倩和她哥哥的责任,更加是把亲临一线挑战他权威的我都宽恕了,还给虽在EVA工作,却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的我薪水。 我的确是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了,除非……除非他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他。 但是,他有他的万千群芳,有他的三千粉黛,与我无关。而我,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此,与他再无牵连。 这样想着,我上前两步,站到自己桌前,收整着桌上的杂物,没什么东西,只是有些外卖单和我平时带过来消磨时光的书。我不敢到皮椅那边去,我害怕从熟悉的角度里回想起熟悉的场景,那样的话,我怕是今天真的就走不了了。 残忍得却是,无论我再怎么走不了,也终究必须要离开…… 收整着几本闲书,就开始讶异当初自己为何要借它们来消磨在这里的时光,那抹光阴如此脆弱,怎经得起我这般不经意的消磨。 总共在这里也没有度过多少时光,也没有看进心里多少字迹,却装模作样地带过来不少书籍,我没有书包,它们收起来,够装我一个袋子了。 在这里,纸袋子还是很容易得到的,我收好以后,就提了准备离开。 还没移动脚步,就听见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是安森,他正向我走近。 “安大总裁。”我轻笑着向他打招呼,怕是以后再没机会这样调侃他了。 “怎么,你收东西啊。”安森停在我身旁,警觉地拉住我的手腕。 “EVA本来也不需要我。”我微笑着回答,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又说,“我刚上大一,应该好好念书,等到成为精英的时候,再回EVA也不迟。” 安森被我逗笑了,怕是他也想起我刚来EVA时,他给我讲的Evan的辉煌留学生涯以及EVA员工的精尖水准吧。可我们都知道,我说得再回来,是再也实现不了的事情了。 安森却还是温和地望着我:“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嗯,好。”我知道他不是客套,我想,如果我日后真的有需要,也或许真的会找他。可是,如此平凡的我的人生中,又有什么时候,能够需要安森这样的人物出场呢。 忽然听见疾步的高跟鞋声,愈传愈近,紧接着就是玻璃门被推开。 我跟安森同时侧头去看,只见姚铭晴冷着脸站在门前,定定地看着我。 第49章被他的女人羞辱 “韩莎莎,你怎么还赖在这里?”她很不礼貌地向我质问。 “我是EVA的员工,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呢?”我也不客气地对着她装傻扮无辜,实在是讨厌她对我讲话的态度。 “你怎么来了。”安森似乎觉得Missy的出现很不符合逻辑。想来也对,刚刚Missy明明已经回到Evan家了,的确没有再重新回来的道理。 “我也不想。”她做无辜状看了一眼安森,轻轻舒一口气,把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韩莎莎,麻烦你搞清楚,我才是Evan的女朋友。就算是有些人要做替补,也得看需不需要吧,你看,我这都还没回美国呢!” “Missy!”安森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别在这胡闹,让Evan知道会更生气的。 “生气?”姚铭晴斜着嘴角冷笑了一回,“是啊,我为他清理不干净的东西,他暂时想不通,当然会生气!”继而,她缓和了语气,悠悠地吐着字,却绵里藏针,句句伤人,“大家都知道,我才是Evan的正牌女友,就算别人再怎么费尽心思去勾引他,也只不过是他无聊时消遣寂寞的工具。最多,也只能算是个高级妓女,仅此而已。” 看着走到身旁的她,我已经失去理智,下意识一个巴掌就打在她漂亮的脸蛋。高级妓女……这样的词汇,难为她能想得出。这个形容词比我想象中更伤人,已经彻底戳中了我的痛处,我不是有意要打人的。 “够了,都给我冷静一点!”安森在我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敏捷地上前,拦住了欲打还回来的姚铭晴。 “姚铭晴,请别太过分……”眼泪藏在眼里,我努力不让它溢出。 姚铭晴,你只不过是比我更早遇见了Evan而已,只不过是跟他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而已。就算是我与Evan的距离隔着整个银河,就算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同日而论,就算是我永远不能够成为让Evan记住的人,那又怎样。 这始终是我与Evan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你是Evan的正牌女友,Evan喜欢谁,跟谁在一起,又怎是你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涉得了的…… “我过分?你这个无耻的小三,介入别人的感情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你为什么这么廉价?非要赖在我的男朋友怀里!”姚铭晴发疯一样挣脱着安森的制约。 “姚铭晴,我不是小三!”本该愤怒,但语气里更多却是哀伤。刚刚不是还说我是妓女么,现在竟然这么抬举我了。在Evan眼中,我的确连小三都算不上…… 我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也再没有了动手伤害她的念头。不知道是不是她“尊称”我为小三的缘故,我忽然想到,她可是Evan的正牌女友,一定深得Evan喜爱。若我伤害了她,Evan一定会因此内疚,说不定他还会十分心痛,会恨自己。 若是如此,我宁愿自己受伤。在Evan眼中我始终微不足道,总不能因为伤害Evan心爱的女人,而让他心疼、自责。我不愿他不快乐,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廉价。 这样想着,我没理会安森让我先离开的命令。 当姚铭晴的指甲越过安森划过来的时候,我没有躲闪,却敏捷地用双臂挡住了脸。 “无耻!可恨!”姚铭晴疯狂地拉扯着我的衣服,女人发狂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安森一时失手,就让她得以伤到我,不过,很快她就被安森重新拉开。 “姚铭晴,你抓不住Evan的心还好意思怪别人吗?”我的手臂被她的指甲划破,刚刚的抵挡牵扯得受伤包扎着的伤口也叫嚣地痛着。 “都给我冷静一点!”安森把住姚铭晴,这句话却是向着我说的。 我用双手撑住身后的桌子,任手臂和手心里的伤口放肆地撕裂蔓延。我很痛,但我没有掉眼泪,就算我的心比伤口还要痛更多,我也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掉眼泪! “Missy,跟我出去。”安森看一眼疲惫不堪的我,拉着姚铭晴向外走。 “狐狸精!”姚铭晴咬牙切齿地从喉间吐出这三个字,安森很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走出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眼泪迫不及待地滚落,我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肩,轻轻的哭出声音,泪水掉在伤口上,刺心的痛! Evan,我被你的正牌女友这样侮辱,你在哪里? 我始终记得你说的那句话,你说你不许你床上的女人受委屈,是因为我已经从床上的女人,变成了下堂的淘汰者,所以,你不再保护我了是么…… 现在我很伤心,真的伤了心。尽管一再克制着对你的期望,却终究还是对你抱有深切的奢望,奢望越多,失望越大。这样跌落深渊的苦痛,即使我始终清醒地认识着同你的距离,也还是同样能够感受得深切! 你不要我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莎莎,莎莎?”安森推门进来,看到我蹲在桌角,他立即快步走近,在我身旁蹲下来,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轻声关怀地说,“来,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起来!”不知受了那般刺激,我懊恼地推开安森,刚刚被阿智包扎好的双手剧烈地痛起来,痛得我蜷在桌角发起抖,泪水更汹涌地漫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起来?我起来又能够去哪儿?我是一个见不得天光的连小三都算不上的女人,是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我怎么可以起来,我怎么可以再在人前从容出现? 偌大的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光芒本是通透明亮。此刻,却也渐渐变得暗下来。最后,窗外各种霓虹不觉间开始闪耀起来,变换着屋内的光影。 我蹲在办公桌旁,在偌大的办公室那凹进去的空间,与隔了段距离束手站在我身旁的安森一起,在画面里像极了两只可怜的流浪猫。 不,不是两只,应该是只有我一个才对。 自始至终,我想。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 Evan,一直没有再出现。看来,他是真的已经决定不要我了。 或者,他从来没有要过我。他对我,从来都只是随手拈来而已。 “跟我走。”当我把眼泪都流尽了,当我哭得很累了的时候,安森重新走到我身旁,俯下身用了些力气扶起我。 可能是我自己也实在蹲得太累了,便顺从地起了身,却发现双腿双脚都过着电一样累得发麻,用不上力,只有向安森的方向靠去。 安森尽心尽力地搀扶着我,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出空旷的办公室,走进电梯,电梯下降带来的失重感,让我觉得头更加晕了。直到走出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略微有黄昏的风冷冷地吹过来,才让我清醒了一些。 坐进车里,双腿双脚不再用力却觉得更难受了,任安森将车子启动,我偎在副驾驶座位上低垂着睫毛,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安森要带我去哪里,也不想理会他要去向什么方向,只是无力地靠着椅背,恨不得把重力全都施加在车座上,让自己失去全部重量,连同灵魂的那二十一克都不要。 现在,我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没有人管我,没有人要我,我已经不在乎自己去哪里,做什么,像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死了一般。 安森竟然带我回到了他的居所,那是一幢风格简洁的别墅,我穿着鞋子被他横放在客厅的大沙发上。我屈着腿坐让鞋跟踩在柔软的皮面上。 “给你试用一下我祖传的独家秘方,只要敷一个晚上,伤口就全能痊愈了。”安森到房间里拿了个药箱出来,怎么每个人家里都有这么一个药箱?难道,受伤真的是平时经常遇到的事情么?我从不这么觉得,直到遇见Evan。 “有点疼,忍着点。”安森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但我依然感觉到酒精狠狠地撕咬着我的心,毫不留情。安森还把我双手手心缠着的纱布拆开,涂上了他所谓的祖传独家秘方。 我倒是很享受这种皮肉之苦,希望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惜,这痛楚并不能代替我的心痛。 我的Boss,我的Evan,我深爱着的那个叫明熙澈的男人,我终于还是失去他了。 安森很快就为我清理好了伤口,然后,他收起药箱,为我端来一杯温白水。 我双手包扎着,没办法自己拿杯子,只能由安森把杯子送到我唇边,带着温度的水触到嘴唇的那刻,感受到温暖的我,眼泪再次漫湿脸庞。 我还能做什么呢,除了掉眼泪。 我含住杯口,一双包扎着的手举在眼前,不允许安森撤走杯子。我不想停下来,就没有停歇,一寸一寸地吞咽着温水,直到把杯子中的水全部喝光。 “淡盐水,补充你流失的微量元素。”安森撤走空了的杯子,回身走到饮水机旁打算再重新弄一杯水给我。 “我想要酒。”我望着冲盐水的安森的背影,唇间带着未吸收的淡盐水的湿润。 “不行。”安森没停手,继续冲着淡盐水,扬起睫毛看我一眼,似乎觉得不该拒绝我这么干脆,于是他重新换了温和的语气,“你有伤。” “安森!”我觉得有些疲惫,不想废话,干脆直接请求,“求你了。” 安森望了我一会儿,无奈地轻叹口气,垂着睫毛想了一会儿,然后他放下冲了淡盐水的杯子,转身走向餐厅。 不一会儿,安森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瓶红酒回来。倒一杯递至我唇边,我用包扎着的双手捧过杯子。虽然伤口有些痛,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喝。 安森见我自己能够拿起酒杯,便松开了手,另倒了一杯酒举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我陪你喝。”而后他坐到我身旁的沙发上。 “谢谢。”我努力笑着道谢,然后双手捧着酒杯,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我捧着杯子请安森为我倒酒,安森望了我几秒,拿起桌上的酒瓶为我再倒一些,然后给自己倒得多些。 “我要跟你一样多的!”我双手捧着酒杯,抗议安森的分配不均。 安森勾起唇角带着些涩意笑了一下,然后他为我添酒,直到跟他一样多。 我满意地笑起来,仰起头慢慢饮尽。然后,我隔着玻璃杯,看见安森也把酒饮尽。 就这样,我和安森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去,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喝过酒。 第50章醉后的意乱情迷 闭上眼睛,感受酒精慢慢浮上的感觉,眼泪就差点顺着睫毛淌下来。我闭着眼睛微笑,努力微笑,硬是把呼之欲出的泪水压制回心里。 “你身边有没有靠点谱的男生啊?”安森边帮我倒着不知是第几杯酒,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故事没有,说来听听?” “靠谱的?呵呵……靠谱的……男生?”我捧着酒杯模糊不清地笑着,含住杯沿一点一点吞咽着红酒,不再讲话。 “你跟那个凌小倩,认识多久了?”安森抵不过我一直举着杯子,只好再次帮我倒酒,边继续问话,“我看你跟她关系很好。” “嗯……那是当然……呵呵……”我还是傻笑,然后喝酒,然后又不再讲话。 虽然被酒精麻痹着,但我也清晰地意识到,安森其实一直想跟我聊天。可我实在没心情谈心,一旦我开口,说出的,一定都是有关Evan的牵念和怨恨。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一直沉默,还不如一直什么都不说,只喝酒……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放弃了同我谈话的安森不再顺从我要求倒酒的要求,抽走我双手捧着的酒杯,然后,他起身站到我身旁,“今晚就先住我这吧。” “送我回去……”我包扎着的双手间没了酒杯,觉得莫名就失去了依托,眼睛再次湿润起来,然后我就本能地拒绝听到的话,“我不要住这里……” “很晚了,你今天就住这里,明早我送你回去。”安森耐心地站在我面前向迷蒙的我解释着,“你手上有伤,别乱动,我送你去卧室。” “嗯。”我本能地顺从者安森的叮嘱,两只手不乱动,却像撒娇的孩童般皱着眉轻声哼着,“我不想休息……” “别乱动。”安森不理会我话语间的挣扎,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抱我走上楼梯。 我下意识就按照他的意思一动不动地被他抱在怀里,一双包扎着的双手依然带着疼痛的余韵,在酒精的作用下,被安森这样一个并不十分亲近的男子抱在怀里,我也不觉紧张。 安森怀里的香味,跟Evan不一样,虽不像Evan的味道那般让人深深迷恋,无法自拔,却比他的味道更多了些清甜,虽然陌生,却让人觉得更加舒心。 走到二楼的卧房门前,安森稍稍俯下身去压门把手,手臂稍稍抱松了些,我就将双臂紧紧环在他的项上,以不至于从他怀抱中跌落。 门打开的时候,空气里顿时弥漫开安神的橙香味道,本就被酒精驱使着,如今更加觉得飘飘忽忽的脱离真实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当安森把我放到床上躺下来时,我竟然就把身前的人看成了Evan的模样,就那么痴痴地望着,尽管枕边的味道和安森本身的味道都不同…… 眼前的人也同样望着我,目光分毫都不曾移动,甚至,我能察觉到他的鼻息打在我脸上,被麻痹的神经还是能够觉出有些痒。 “Evan……”我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对着眼前的人,语气里满是沉醉,也带着些许淡淡的伤感。 眼前的人却不回应我,只是在我视线上方安静地望着我,温和地呼吸着,手臂撑在我脸侧,心跳隐隐约约律动在耳边,隔着些空气,我却能听见。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不肯回应我叫他的名字呢? 我觉得疑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叫出口,便再次念道:“Evan……” 有带着少年味道的指腹轻抚在脸侧,我因察觉到这温暖而在模糊的意识中微笑着,希望这微笑能被这轻抚的主人映在眼里,记在心上…… Evan他曾问我,喜不喜欢他。答案明明就在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里藏匿着,他为何却偏偏非要听到我亲口承认呢。 或许习惯了被千娇百媚拥戴着,习惯了被三千粉黛逢迎着,所以,他从来不记得该如何去懂得女孩儿对自己情谊。只有等女孩亲口承认了,他方才能够懂得…… “莎莎……”耳边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刚气息,着声音却分明不是Evan的音质,却在我近旁如此清晰地念着。 这不是Evan的味道,却同样让我沉醉着,是酒精作祟,我知道。 “莎莎……”又一次念我的名字,念得我心醉神迷…… 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Evan,却还是执迷地在潜意识里认为就是他,我竟然不敢让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傻傻地欺骗自己,这就是Evan。 “Evan……”莫名就感动起来,温热的泪水漫出眼眶,沿着脸庞翩然滑落。 “莎莎,别再想了,早点休息。”耳边响起的分明是安森的声音,抚掉我泪痕的也是他的指腹,多么残忍的现实。 明明知道都是自己的臆想,这些情节里从不曾有Evan出现过,我却还是失落了。 舍不得明晰的真实终究还是被自己意识到,我蹙眉微笑。 安森帮我整理好头下的枕,然后起身帮忙脱掉鞋子,再拉过轻柔的被子,轻轻覆盖在我身上,细心地帮忙掖好被角。然后,他向卧室的门走去。 “我想见他。”这句疑似呓语的呢喃,在安森出门前脱口而出。 我想见他,不是要赖着他,我只是想亲自问一问,我们是不是结束了,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有瓜葛了。总需要当事人亲口承认吧,周旋了这么久,却从没有明确过什么。 我从来没被承认过什么,可分明已经把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都交出去了。从前,我不敢认真仔细去想,如今,在模糊的意识下,却是想得比从前都透彻。 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想放声大哭,却还是压抑着情绪,躺在枕上蹙眉微笑。 “莎莎,你……”安森立在门前,犹豫着没把话说完。 我躺在枕上笑起来,泪水在这笑容间再次蔓延出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再讲不下去,再开口,一定是泣不成声的,继而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哭泣,我不能。 我当然知道,知道安森要说的话,正是因为我深深地认识到同Evan之间无法逾越的距离,所以才始终告诫自己不要心存奢望。 我明明做到了,做到了不承认对他的喜欢,不承认对他的迷恋,我明明做到了,做到了隐瞒对他的感情,做到了就算是喜欢也不让Evan知晓。 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受伤了呢…… “好好休息,晚安。”安森脚步很轻地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应声关起的那刻,我侧过身,让眼泪全部悄悄落到枕上,再藏不起情绪,我放轻声音,把手指抵在齿间掩饰着啜泣。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天是早晚都要来的,但是,我现在忽然就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摧毁了我们之间本来亲密的关系。 那一段段暧昧的画面在脑海不断呈现,曾经温暖的亲密,只能活在回忆里。 为什么要抽离我早已偷偷倾注身心的依赖,不要让我失去他好不好。 今夜,深沉静谧。夜色中,绝望狠狠撕裂着我的心。 阖着双眼,一夜没睡。 等到光线把房间照亮的时候,我爬起床。 惊讶地发现双手撑在床上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若非是有厚厚的纱布缠在手上,我怕是都忘记自己有伤了。 我迫不及待地拆下纱布,伤口竟然真的愈合结痂。 不像安森说得痊愈那么神奇,却也对日常起居没有任何影响了。 找到洗手间,看到晶亮的镜子中自己有点憔悴,眼睛肿肿的。 垂下睫毛就发现,面前放着没拆封的牙刷,和排列整齐的洗具。我心里一阵痉挛,想起那间别墅三楼卧室的洗手间里,也曾有同样的安排。 神志恍惚地把狼狈的自己重新收拾干净,看着自己被水冰得粉白的脸,不知为何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下到一楼空荡荡的客厅里,没见安森。我本想安静地离开,但是,出门时又想,是该打个招呼再走的,就算再怎么伤心失落,也不该不辞而别。 找不到安森,我就坐在客厅的大沙发里发呆。 不一会儿听见开门的声音。循声望去,安森提着早点进了门,见了我便有温暖的笑容从眼中升起:“起这么早?来吧,吃东西了。” “几点了?”我坐到餐桌旁,沙哑着声音问一声。 “刚好七点一刻。”安森看一眼墙上的表,把早点摆在我面前。 “哦。”我看着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核桃枸杞粥。 核桃的浓郁蔓延开来,我很感激地对小志说:“好香啊。” “喜欢吃就好。”安森的眸光依旧清澈如水,望不见半点杂质。 吃过早点,安森送我回了学校,刚好来得及上课。 我以为小倩会对我的境遇表示出乎意料,帮我大骂Evan和姚铭晴,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一点我想象中的反应都没有。 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我跟他在小湖边散步吹风,她听我讲这些事的时候,始终平静温和地看着我,待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把我搂在怀里。 “我的莎莎终于回来了。”她像个慈母一样在我耳边轻声念着,“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我们回到从前平静的日子,我已经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 好。既然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 我想,我是应该回到从前了,这好像也是我这些日子来唯一的愿望。 离开EVA的日子,小倩一直乖顺体贴地陪在我身边,每天叮嘱我吃东西、喝水、加衣服等等琐事,再不出去乱闹乱玩了。 天气渐渐转凉,不知不觉十一月已经到来,我们都穿上了棉衣。 小倩几乎是整天整天地陪着我,寸步不离。 没有课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聊天、看电影、听歌。实在没事做的时候,小倩就给我讲笑话听,讲的全是一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冷笑话。 “你猜,穿山甲为什么一直不停地穿山?”坐在微寒的小湖旁,她又开始问了。 我没心情多想,只摇摇头。 她早已习惯直接告诉我答案:“因为他在找穿山乙!” 小倩清脆的笑声,那么动听。我却莫名被触痛,在寒凉的风中抱紧双肩哭起来。 她永远都找不到穿山乙。她永远都找不到穿山乙! 第51章我想挽留些痕迹 就算找到了自己所爱,那也不是她的穿山乙,那不是她的穿山乙! 亲爱的穿山甲,亲爱的穿山甲,你为什么那么傻? 难道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只有穿山甲,没有穿山乙么! Evan,当我不要名分不要以后地喜欢你的时候,我不被大家理解,不被任何人认可。 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还需要我,我甚至可以扮演任何卑微的角色,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我可以用任何荒唐的理由,让自己留下来。 可是,我依然抵挡不了姚铭晴的出现,她是你的女朋友,她有名分,有地位,有大家的祝福,还有美丽的以后,她可以要你的愧疚,甚至我的负罪感。而我……我什么都没有。站在道德谴责的禁区,没有任何支撑,我又怎么有勇气留下来。 哪怕,哪怕Evan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都敢有做坏人的勇气…… 我只有背负所有错与罪,在终于承认爱上你的时候,选择撤退。 天气愈来愈冷了,进入十一月中旬,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校园。 今天是周六,我望着寝室窗外的银装素裹,依然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于是,穿了件亮黄色的羽绒服,踩上带着两只毛球的黑色雪地靴便出门去。 身后的双肩背包里装着到期该归还的两本书,心血来潮带回的两册《把脉世界》,只在带回当天翻了两页,之后就一直放在书架上。 还书处的中年女老师听到学生进门的声音,垂着的睫毛也没有抬起来,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来,我忙把一本书递上去。 她翻开书页找到扫码的标签,放在扫描器上发出“滴”的声音,然后再次向我伸出手,我忙又递上第二本书。 她把书接过去的时候,有卡片样的东西从书页里滑落出来,掉在女老师的座位底下,她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望向我问:“是你的吗?” “不知道……”我跟她之间隔着高高的台子,我没法进去拾起来看。 女老师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身体离开椅背,慢慢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东西,然后放到我俩之间的台子上,微微喘着气再次问:“是你的吗?” 我看清台子上的卡,正是我离开EVA之前,Evan给我的信用卡。 他给我信用卡的那天晚上,我从安森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被送回学校,回到寝室便将信用卡随意夹在了一本书里。然后,就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的,只是每天不停地向着Evan,想着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惟独忘记了这张信用卡。 “哟,是信用卡。”女老师捡起台子上的信用卡,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认真地说,“同学,这张信用卡是你的吗?” “是,我夹在书里忘记了。”我实话实说,肯定得干脆,很想证实我对它的拥有权。 女老师把银行卡攥在手里,有些警戒地望着我问:“卡号是多少,你说一下。” “卡号?”我蹙起眉尖,有些惊讶,“我从来不记卡号。”我连自己银行卡的卡号都不晓得,又怎么会知道Evan给我的信用卡的卡号呢。 “这位同学,这件事关系到个人财产,我不得不谨慎处理。”女老师一本正经地望着我,不忘给我一个微笑,“你别着急,我会把这张卡交给馆长,只要你是信用卡的主人,弄清楚以后就会物归原主的。” “可是……”我有点着急了,那是Evan送给我的信用卡,这是唯一能证明他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东西了,除了一次次意外的伤痕,我留下的,就只有这张卡了。 女老师已经从办公区出来,走到我面前,不失亲切地对我说:“别紧张,老师也是对你负责,走吧,跟我去找馆长。” 本是想安安心心在图书馆里看会儿书的,结果就因为这张信用卡,我被还书处的中年女老师带到馆长办公室,再被跟那个女老师年纪相当的女馆长带到附近的银行。 几经周折,银行的服务小姐终于帮忙查看了信用卡的用户信息,结果,始终面色淡然的女馆长听到明熙澈这个名字的时候,做出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甚至是有些震惊地向服务小姐再次确认了一遍,然后,她望向我:“你跟明总有来往吗?” “额。”我垂下睫毛,闪过一丝“不承认算了”的念头,但这念头一闪而过,我想要回我的信用卡,于是还是点头承认了,“我曾在他公司里兼职。” 我不算说谎吧,我确实是曾经在他公司里兼职。 “这是真的吗?”馆长的情绪忽然就变得有些激动,“你知道吗?我们建设中的新图书馆就是从明总投资的,马上就要竣工了!” “哦……”我笑得一定很勉强,因为我看出馆长眼神中的异样。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不等我回答却又跳跃到下一个话题,“你怎么会有明总的信用卡呢?” “哦,是这样的。”我努力整理思绪,十分简洁地解释,“这是他发给我的薪水。” “薪水?”馆长有些疑惑,“薪水哪有用信用卡发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笑,垂下睫毛不看馆长。 “好孩子,能在EVA做兼职,一定有非凡的才华。”馆长轻轻拍着我的肩。 银行的服务小姐走到我们身旁,礼貌地鞠了个躬:“不好意思,这张信用卡是明总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暂时扣留,把情况报告给上级,等上级定夺。” 馆长望了一眼服务小姐,又看着我,和蔼地笑笑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把二位的联系方式留一下吧,我们会及时跟您二位取得联系。”服务小姐拿着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用圆珠笔记录下了馆长说出的一串数字。 然后,我就跟随馆长离开了银行。 在回学校的路途中,馆长有意无意地向我询问在EVA公司工作的情况,我不能拒绝回答,却也实在无法具体描述,不断躲闪着,短短的路程却然我感到十分辛苦。 总算是到了学校,馆长要走了我的手机号码,说一有消息马上同我联系。 丢去了Evan送给我的信用卡,更加觉得怅然若失,这一个多月本就一直是硬撑着在过,从来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落与难过,可是经过今天这一折腾,更加难过了。 不想回寝室,不想让一个月来一直陪着我的小倩替我担心,我干脆重新走出学校,游荡在车水马龙的公路旁。 下雪天,冷得让我有些受不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巴士车站,就跟着人流一起挤进了巴士车里,坐在单独的座位上,望着蒙着白雾的车窗,一阵神情恍惚。 那蒙着白雾的窗子,像极了磨砂的玻璃,像极了记忆里的磨砂玻璃门。 太多记忆鱼贯般从心底长久压制着的角落涌出,心隐隐地痛着,本就模糊的车窗就更加模糊了,整个视线都迷蒙起来。心都被蒙了一层纱一样,到处都隐隐约约地痛着,却总是无处找寻那痛楚的根源。 Evan是出现过的吧,不然,我手心里前几日才褪去的伤疤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还有那张信用卡,它也不是凭空臆造的吧? 可是伤疤不在了,信用卡现在不在我手中,我倒真就觉得那是一场梦了…… 我想找寻他出现过的痕迹,却始终找不到,那些模糊的证据,总是无法抓住。 每当我想证实我所牵念着的确实曾经真实地存在着,每当我费尽力气去直面自己的内心,却总是失望地发现,那些记忆,那些我想找到的痕迹,都始终没有痕迹…… 我只是随意上了一辆公车,没想到竟然被载到EVA所在大厦的繁华市中心。车子在站点停下来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就跟着下车的人走出去。 记忆里还有些陌生的商厦建筑,重新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看到马路对面的商场外,正打出阿狸与奥特曼西餐厅的广告,就想起曾经在Evan的办公室翻阅过的外卖单。我叫过他家的玉米浓汤和鳗鱼饭,那天,Rita还为Evan送来了鳗鱼寿司。 想起,安娜曾经站在Evan家门前对我说,Evan很喜欢我做的鳗鱼寿司。想到这里,笑容就不自觉地洋溢在脸上了,还是打电话跟Rita偷艺学来的呢!做的时候,几乎也都是安娜在帮忙,我自己一定没办法做好。 记得安娜还对我说,下次要教我做苏芙厘。 想到这里,又有惆怅爬上眉尖。学做苏芙厘,怕是再没机会了,定是再没机会了、我走上人行立交桥,走到马路对面,进入那家打出西餐厅广告的商场。楼层向导上标示着,美食城在十三层,我跟着几个年轻女子一起走进观光梯,按下十三层的按钮。 “诶?你的手链是竟然是纪施施同款耶,迪奥限量诶!”身旁的女子惊喜地抓起她同伴的手腕,不等人家回答,就又开口,“是你新任男友送的?行啊,对你不赖啊!” 是纪施施这个名字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透过镜面墙仔细打量着被牵起手腕的女子,五官精巧,身量苗条,带着矜持却不失骄傲的微笑。 “限量手链算什么呀。”身后的一个女子开口了,语气里都是酸酸的嘲讽,“人家纪施施现在有太湖宫的别墅、法拉利FF跑车,一出家门就被媒体追着拍。” “那你也不看看,人家傍上的是谁!”刚还捧着同伴手腕的女子,立马松开了手指,嘴角勾起一抹妒意十足的笑,“再怎么说,人家不是Evan宠爱的女人嘛。” “还不是那次发布会嘛,她那点小心思,竟然真能骗到Evan的心!”身后的女人有点发恨地空白了一眼,“早晚有被Evan看透的一天!” “干嘛那么说人家呀,就算是Evan不喜欢她了,也会宠着其他女人,难不成你还要一个接一个地骂下去?”带着迪奥限量手链的女子终于开口,温婉中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去看看Prada的新款吧。”身旁的女子把包包背到肩上,电梯门应者“滴”声打开,三人陆续走出电梯。 剩下我跟另外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没有人要进来,门却迟迟不关,我只得抬手按下关门键,门才轻轻关上。 第52章侍奉枕边的有别人了吧 站在角落里的女孩走到我身旁,很认真地端详着我的脸,我疑惑地望着她,努力在记忆里回想,却想不起自己有见过眼前的女孩。 “姐姐,我认得你。”她露出欣喜的笑容。 “是吗?可是,我不记得你了……”我抱歉地对她微笑,确定自己想不起她。 “你当然不认得我,我是在杂志上认识你的!”她笑得天真,“杂志上说,你跟Evan交往过,还有人说你跟安森的关系闪烁不清,不过,我觉得,你只跟Evan交往过。” “哦,你……”我强迫自己笑得自然,“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Evan,也……” “不会错!你的照片和视频,我都在网上看过好多遍了!”她打断我的话,自信地望着我,大声开口,“你叫韩莎莎,是……” “不好意思!”我再没办法听她说下去,“你真的认错人了!” 电梯到了十三层,我急忙跑出门去,生怕听她说出我准确的学校名称、所学专业、所在班级……自从那日在学校门口遭到围观后,我再没有遇到过人说认识我。 自那日在安森住处回到学校以后,再没有人提过我跟Evan或安森的关系,甚至于从来没有人提起过EVA,也没有提起过我的兼职。我以为大家都忘记了,有时候,我就会想,过去的这段时光,是不是我自己迷失了的一个梦。 可是,如今,却又因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中生而变得真实起来了。 阿狸与奥特曼的店面很醒目,我一眼就看到。这是一家卡通特色的主题餐厅,门口的迎宾员都穿着阿狸和奥特曼的卡通服。 我平复了呼吸,然后走进餐厅。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左右,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我还是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点了一份玉米浓汤和一份鳗鱼饭,带着蝴蝶结的阿狸很快将餐点送过来。 我把慢慢一汤勺的浓汤放在嘴边,轻轻吹散热气,然后浅浅地尝一点点,那味道就唤醒了更多记忆中的错觉,我想起烫伤脚背的哥伦比亚咖啡,和几次帮我处理伤患的阿智。 我还想起,那天他丢下受伤的我在办公室里,陪Rita出去很久。然后,他回来的时候领带一丝不苟刚打好的样子,手臂上还挂着垂坠感极佳的西装。 我的脚受了伤,Evan就要阿智背我出来,我到现在更加想不通,为何他要阿智背我出公司。因为到如今,我已经十分确定,当时大家都是知道我跟Evan的暧昧关系的。Evan却依然要对外同我保持着略微清晰的距离,却又明目张胆地让我住到他家里去。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汤,浓醇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回忆中的基调。想起Rita说过的话,她说,玉米浓汤配上鳗鱼寿司也不错。 我却始终没有吃过鳗鱼寿司,不管是那份掉在地上的她亲手做的,还是那份我按照她的指导在安娜的帮助下做好的。 我从来都没能吃到一点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份心意是什么味道的。 吃过午饭,我便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很少到这么高档的商场,若在平时,单是看看这些衣服上的数字就立即敬而远之了。但是今天,我是在没把心思放在购买上,只是在每家店内游走着,观摩着,只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我在Prada的店里停下来,因为我在不起眼的过季商品处,看到我在新闻发布会上穿过的那条衣裙,已进入十一月份了,这条夏季才能穿的衣裙的标价居然是23800人民币。 我四处寻找那双跟裙子一起穿过的白色高跟鞋,却怎么都没有找到。不过,看看这里鞋子的均价,我也能猜到那双鞋子的价钱了。 姚铭晴竟然肯花这些价钱在我身上,尽管当时他说这些事送给Evan的,但是裙子分明是穿在我身上的,鞋子也是踩在我脚上的。名门千金,出手还真是大方。 “韩小姐?”店员小姐笑盈盈地迎到我面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有些疑惑地望着她,有些心虚却还是问出来:“你认识我?” 店员小姐笑得更灿烂了:“当然,您在发布会上接受采访的时候,穿的就是咱们Prada的主打款,您坐在安总身边,真是相得益彰呢!” 我微微蹙着眉,微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上次新闻发布会上,的确有过一个束着发带的女记者在采访安森的同时顺便问了我几句话,可那么随意的几句对白,怎么竟然能让店员小姐都关注到呢? “韩小姐您真是穿什么都漂亮!”店员小姐打量着我的衣着,有些场面客套却也实在有几分真诚地称赞着,“还真是清纯可人,怪不得Evan和安总都跟您……哦,对不起!”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即吹了睫毛红了脸,有些忌惮地皱眉咬了下嘴唇。 不知道为何她那么紧张于在我面前的失言,我忙对她笑笑:“没关系。” 然后,我赶紧转身离开Prada的店面,顺着步行楼梯走出商场。 就在我快要走到一楼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一定是小倩担心我了。 我接通电话:“小倩。” “你是在叫凌小倩吗?”话筒彼端竟然传来安森的声音,“她好吗?” “安、安森?”我因为吃惊而有些结巴。 “怎么,接到我的电话有这么激动?”他竟然还能同我调侃。 “不是,我没有……”我情绪有些紧张,一时间逻辑混乱,“我是说,我有点意外,想不到你会打电话过来。” 然后我听到听筒彼端传来安森轻松温暖的笑意:“是吗,怎么会这样想呢,EVA还需要你呢,可爱的莎莎小姐。” 我深深觉得这话语就是在调侃,便没兴致地淡淡回应:“别开我玩笑了……” “谁开玩笑了。”安森的态度似乎认真起来,“你都不想念……EVA的……人吗?” 他故意在一些关键词前停顿,吓得我心惊胆战,没力气再讲话。 “都快两个月了,你还真忍心。”又说我听不懂的话,态度还挺严肃的。 “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EVA根本就帮不上忙。”我有些沮丧地坐在人行楼梯的台阶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好了,跟你直说了。”电话彼端安森正色道,“Evan需要你。” “Evan?”听到这个名字,心立刻被刺痛,“纪施施不是在么……” 语气酸酸的,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被安森曲解了。他一定又往不该想的方向想了。 我只是想表达:纪施施那么聪慧机敏,Evan交待的工作她一定都能完成,哪里还需要如此笨拙的我呢。 他一定理解成为:有纪施施侍奉枕边,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其实真的没有吃醋的意思。就算是有,我也实在没必要表达出来…… “纪施施?”安森的语气有些不屑,“我们见面谈。” 走出商场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七点钟了。 跟安森约的见面地点,是我所在商场大门旁的一家小咖啡吧。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送来餐品单,以后,我独自喝着他刚才放在我手边的白水,翻着餐品单,等安森。 窗子的纱帘是拉开的,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霓虹的闪烁从窗口映射进来,就很清晰地跳跃在视线。水喝了两口,电话就响起来。 “进门左转,靠窗的座位。”我知道是安森到了。 “好,知道了。”安森的声音很立体,是从身后愈靠愈近的。 下一秒,我就看到他从我身侧走到面前,穿着墨绿色的长款外衣,显得修长挺拔。他站到我面前,摘下墨镜望着我微笑一下。 “你怕霓虹灯吗?”我望着他坐下来,把纱帘拉上,却依然挡不住霓虹。天色已经这么黑了,他还戴着墨镜过来,看起来也不像爱装酷的人,天晓得他这是哪一出。 “没办法,非常时期。”安森的微笑依然温和,却让我看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喝点什么?”我微笑着把餐点单推到他面前,本习惯被动被照顾,看到安森的清瘦与疲惫,实在不忍心让他再经营我。 安森象征性地翻了两页,然后对自觉走来的服务生轻声说:“一杯哥伦比亚。” 我想起Evan办公室的那两罐咖啡豆,其中有一罐就是哥伦比亚。 “喝什么?”安森在对面望着我笑问,我想他一定看出我的思绪游离。 “土耳其……”本想尝一尝蓝山,但还是点了土耳其。我想,Evan自己用咖啡机打出来的,应该跟外面做的都不同吧。 “怎么样啊,最近。”安森问过这句,喝一口服务生刚刚刚送来的白水。 在闪烁的霓虹光线里,这久违的声音说出的关怀,让情绪伪装起来有些困难,我垂下睫毛,微笑着,平定了一会儿才望向他清澈的眼眸,轻声回答:“挺好的。你呢?” 安森望着我,笑得有些微妙,温和地讲话:“既然你挺好的,那我也不错。”然后,他清澈的眸子望向走道的方向。 服务生托了两杯咖啡过来,分别放到我跟安森面前。 不等我搅动,咖啡香就浮上呼吸,浓郁香醇。安森却不动面前的咖啡,抬起手臂将栅栏拉起来,把我们所处的空间与走道隔开。 我把咖啡勺放在托盘边沿,端起咖啡杯轻轻尝了一点,不是记忆中安娜带给我的味道,不过跟我一贯喜欢的味道相符。 安森托着下巴望着我,眼光温和依旧,却分明有等待,甚至可以说有点逼迫的味道。 我放下咖啡杯,抿着双唇回味着洋溢在口中的余味,躲不过他的眼光,不得不开口讲话,声音轻轻的,态度却十分诚恳:“我真的很好,没有骗你。” 安森含着笑,垂下眼眸浅浅饮一口咖啡,不回应我的话。 霓虹透过纱帘闪烁进来,模糊的光线闪烁在视线前,也模糊着情绪。 我想我没有欺骗安森,我是真的很好,一直都过得很好。近两个月来,我有小倩陪在身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提醒我吃饭添衣,给我讲没营养的冷笑话。我很好。 “倒是你,你瘦了很多。”我望着眼前的安森,比以前瘦削了不少,看起来更加坚毅一些,这样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好看了,却不免让人有些心疼。 第53章今晚跟我走啊 安森望着我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你也不同了,比以前更懂事一点了。” 我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眼中闪烁出笑意和些许疑惑,刚刚谈了几句话,怎么就看出我比从前更懂事了呢?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这一点,但是安森应该没有骗我。 “一个人……来逛街?”安森望着从纱帘透进来的霓虹,转移了话题。 这句话算是把我问住了。一个人,还是到距学校这么远的市中心,来逛街? “今天接到银行的电话,Evan给你的信用卡,在他们那里。”安森似乎根本就没想等到我的回答,用温和的语气,继续同我轻声讲话。 我扬起睫毛望着眼前的安森,在他视线里我看到一个掩饰不起情绪的自己。 安森的情绪忽然就十分温和起来,像是在讲一个多么感人的故事:“Evan担心你,话说得含蓄,意思却很明白,想让我确认你的状况。” 安森应该没有骗我,心莫名就悸动了一次,听到安森描述Evan对我含蓄的关心,脑海就浮现出他骄矜的样子,虽然绅士豁达,却总透着疏离之意。即使如此,却分明又多情心软,从不忍心为难女人。 “他怎么样。”还是问出这句话,其实,我一直想知道。 尽管,他的消息很容易打听到,甚至不经意间就能从路人口中听得,但是,他真正的近况,我还是不能确定,只有从安森肯定无疑的口中听得了,我才能相信,他若说他不好,我会焦虑,他说他好,才就能安心。 “我先说哪方面呢?”安森有些不严肃地笑起来,似乎有逗我玩的意思,他停了一秒说,“在工作方面呢,一切蒸蒸日上。” “哦,是吗。”虽然知道他清楚我的心意,却还是不甘心被他惹起情绪,我故意扮成安宁平静的姿态,望着他微笑,尽管微笑得有些不自然。 “当然,还有……饮食方面,也还不错,食量比从前没多少变化。”安森故意戏弄我。 “那你是不是吃得少了?不然怎么变得这么瘦。”我死撑着不让他得逞。 “我是为Evan分忧才这样的……”安森直说其一,诱惑着我的好奇心,却在我想听下去的时候顿住不讲话,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望着我。 我心理素质不好,终于忍不住问:“Evan遇到什么事了?” 安森在我对面露出得逞的可恶微笑,望了我一会儿才说:“刚听你在电话里提起纪施施,是听说了最近的传言吧?” 我垂下睫毛如实回答:“我是今天才听说的。” “然后呢?你怎么看?”安森望着我,半正色半调侃地询问。 我依旧垂着睫毛,低声讲话:“我一直对纪施施的印象很好,她那么喜欢安森,安森也宠爱她,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不是么?” “你真这么认为?”安森态度严肃起来,认真地问。 “对啊。”我扬起睫毛望着他,轻声应答。 然后,我看到安森目光中闪烁出些许嘲讽的笑意,然后他有一点点轻蔑地讲话:“都是假象,你应该想到。” 栅栏里的空间十分私密,咖啡吧里放出轻音乐也让谈话的内容更加安全。 在这样的气氛下,我望了眼前的安森一会儿,很没脑筋地问:“什么意思?” 安森听到我的问话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却还是肯耐心地向我解释:“你怎么什么都肯相信呢?都不自己动动脑子的?Evan跟纪施施,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说得再直接一点,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我还是不明白,心里却隐约悄悄散开一阵欣喜,听安森说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只是相互利用而已。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个,现在是清白的? “Evan一向对女人有怜爱之心,纪施施在那次发布会后险遭封杀,幸亏Evan授意保她,才让她趁着这次绯闻彻底炒红了名气,身价一度飙升,各种片约、代言也都接踵而来。”安森垂着眸子,虽始终带着不耐烦的态度,但还是不厌其烦地轻声念着,“她的电视剧、电影几乎都是Evan做投资拍摄,所以,她跟Evan的绯闻也就越炒越红了。由于她跟Evan的关系始终扑朔迷离,所以她本人的关注度也被带到她主演的影视作品当中,这样,Evan也会营利更多一些,所以,Evan对她偶尔关照,跑车、别墅也就顺理成章了。” “怎么会这样……”我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安森说Evan跟纪施施只是这样的关系而已,我却觉得心情莫名沉重起来,总觉得Evan如今生活在痛苦中,面对着纪施施这样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美人,如今却只是止于相互利用,他会好过吗…… 就算是没有纪施施,也会有其他女人受宠,这是今天在商场电梯里听一个女子说的,此语乃真理,可却不曾听到外界有关于Evan同其他女人的传言。 安森说得对,是我太笨了。明明知道Evan对媒体的强势的掌控力,早应该想到他同纪施施的传言该是他故意不干涉甚至有意引导,而他真实的感情生活,又会有哪家媒体能够爆出实情呢。 “你肯不肯回来?”让我思绪游离了一会儿,安森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出这句。 我蹙起眉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不得不问:“回哪里去?” 安森十分认真地望着我,不嫌烦地解释:“回EVA,Evan需要你。” “我?”我用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对面的安森,“我能干嘛,你别闹了……” “我像开玩笑吗?”安森严肃却不失温和地望着我,“只有你最能让旁人放松警惕,却比那些看起来精明的人更具实力。自从阿坤死了以后,他的几个漏网心腹一直耿耿于怀,想方设法加害Evan,虽然,动了这心思的都被除掉了,但总无法避免还有漏网。” “可是,我又不能每天都陪在Evan身边,我还要上课……”听说Evan这短时间以来面对的威胁,我心跟着提起来,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安森委以的如此重任。 “哪怕,每周只有一天在他身边。”安森望着我,态度十分诚恳,“你虽然想得不多,直觉却往往敏锐,有你在,我会放心些。” 安森都这样讲了,我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是一定会同意的,尽管还是垂下睫毛蹙着眉尖思考着,其实,我想安森也知道我的答案了不是吗。在他的神色间,我分明似乎就看到他的笃定了我对Evan的放不下。 可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对Evan的感情有多重,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当然,EVA的工作履历会是你以后简历中的亮点,而且,酬劳丰厚。”安森含着温和的微笑,一双手指从衣兜里夹出一张信用卡,从桌上推至我面前。 我看清了才发现,这明明就是我今晨错失在银行的哪一张,是Evan在我离开EVA的时候送给我的。今晨刚刚发现,便即刻错失,现在,却终于重新在我面前了。 我慢慢伸出手,把卡片从桌上拾起,握在手心里,暗暗在心里发誓,这次一定会好好保存Evan留给我的东西,绝对不会再弄丢了。 “Evan要我还给你的。”安森温和地笑着,清澈的目光中情绪很容易就能被看出,其间夹杂着些许期待,就那么望着我,让我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安森已经把面子卖足了给我,那次醉酒,他明明知晓了我对Evan的情意,最后却还是假装用前途和利益来说服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绝了。 “那,我具体要做些什么?”我垂下睫毛,轻声却坚定地问。 “方便的话,今晚就跟我走吧。”安森露出轻松的笑容,看来,尽管他笃定了我的答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却还是轻松起来。 我忽然就扬起睫毛望着他,明灭的霓虹闪烁在眼前,却模糊不了眼前他的脸孔。 方才那语气,如今这神色,就算我提出千般理由、万般借口,也会被他一一击破,最终顺着他的意思走,那我又何必做些无用的挣扎。该做的都早已经做了,连出生入死的角色都扮演过了,连我至今为止最伤怀的那个夜晚,也是安森收留我度过的。 “去哪儿。”我颔首系好围巾,拿起位子旁的羽绒服。 “先走再说。”安森起身穿好墨绿色的外套,戴上他的墨镜,拉开栅栏。 我不再讲话,穿上亮黄色的羽绒服,拉好拉链,跟在安森身后走出座位。 安森在收银台划了卡,走出门的时候很拉风地吸引了一些饮客的目光,我跟在他身后,随意的打扮却丝毫拉不下他固有的档次。 走出咖啡吧的门,清新却寒凉的空气就围拢过来,呼吸带着白雾。 “Rita。”安森把手机放在耳旁,叫出Rita的名字。 “嗯,帮个忙啦。”他对着电话讲话,语气亲密却不失礼貌,“在家吗,我去接你。” 安森带着我向停车位走,在车群中看到他那辆低调却很容易辨认的奥迪A8,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车子就跟着敏捷地响了一下。 然后,他帮我拉开后座的门,用手护着我的头,让我安全地坐进车子里。 副驾驶的座位是留给Rita的吧,我在座位上坐好,任安森的车子安稳地启动。 蜿蜒的车流在夜色中璀璨着整个公路,我所在的车子被安森驾驶着行驶得稳妥。 渐渐的,车子脱离了紧密的行列,跟着稀疏的车流行驶到略微清冷的地段,然后,慢慢泊到路边,望向车窗外,面前是一个静谧高雅的高级住宅区。 安森不知何时已拨通了电话:“大美女,我们到了。” 是打给Rita的吧,又过了一秒,安森温和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稍稍将头望向后座的我:“让Rita带我们去逛街,这两个月你简直颓废了。” 我张着眼睛望着他的侧脸讲不出话,什么叫做这两个月我简直“荒废”了?穿了亮黄色的休闲款羽绒服怎么了,谁规定非要穿时装款才不叫做“荒废”的? 况且,在EVA兼职的那些日子,我也都是穿自己的衣服啊,那个时候也不见他说我“荒废”呢。拿到冬天来了,还要我穿短裙丝袜么? 第54章这是情趣短裙吧 “我在冬天,就应该是这样的!”虽然着反驳间隔的时间有些长,但还是不想压下来。 安森嘴角勾起的嘲笑带着些温和,他将对着我的侧脸转回去,背对着我和气地讲:“好了,好了,还是让Rita陪你逛一逛吧。” 隔着窗子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却不是高跟鞋的声响,我向窗外望去,就看见穿着皮草和紧身皮裤的Rita正走近车子。我特意看了她的鞋子,是磨砂皮面的平底的短靴。 “Hi!”她拉开车门敏捷地侧身坐进车子,向安森打招呼,然后她立刻发现后座的我,下意识地就顿了一秒,不过立即报以更灿烂的微笑,“Hi,莎莎!” “Hi……”我有些笑不起来,微笑就真的变成为微弱的笑意。 “好了,我们的Rita女王驾到,现在可以出发去世贸啦。”安森少有地带些顽皮地讲了这句,同时启动了车子往反方向转向行驶。 “快期末了吧,课程紧吗?”Rita纤细的手指把着膝上的紫色狐毛小包,在亲切的话语间侧头望我一眼,然后有将带着卷翘睫毛的视线转向前方。 “还好,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我微笑着回答她。 她这亲切的言语,一下子就拉近了我同她距离,让我想起从前她对我的帮助和关怀。 两个月前,她还教我做寿司讨好Evan,我被Evan的限量珍藏的小乌龟碎块割伤双手的时候,她曾经那么感同身受地替我担心,为我心急。 “你比从前丰润些了,想来是休息了两个月,轻松多了。”Rita轻松地笑着,亲切温和的态度,就像姐姐关怀自己亲爱的妹妹一样。 “吃得太多了,又不爱动,不知不觉就胖了。”我双手抚上自己的脸蛋,一直以来都只顾着关怀自己离开Evan后的情绪,竟然忘记注意自己的身形状况。刚刚自己摸了下脸蛋,才意识到真的比从前圆润一点了。 Rita亲切地笑,跟从前在办公室里遇见的那个温婉婀娜的她十分不同:“你从前就是太瘦了,不过,你的身材倒是丝毫不逊色。一般来说,像你这般纤瘦的女生,前后身材可就没你这么丰腴了。” Rita说我纤瘦?还说我前后身材丰腴?以前可从没人这样形容我,最多只夸赞一下我清纯可人就是极大的赞美了。 她的话语里怕是客套的成分占了八成吧,自己的身材那么鬼使神差,怎么竟然还感慨我这种相差甚远的。像这种大美人能够有心赞赏我的姿色,实在是难得的修养。 “不是被我说得害羞了吧,怪我说得太直接了。”Rita侧过脸望我一眼,轻松地笑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半天没有回应Rita的话了,忙笑起来:“没有,有Rita你这样的极品大美人在,我哪里还有什么能让人看上眼啦。” “好啦,两位美人。”不等Rita再说什么,安森似乎有些听不下地抢话,语气里半正色半调侃,“留心一下为你们架势的人,好不好。” Rita带着我笑起来,侧脸向安森调侃:“好啦,安总,您还跟女人吃醋啊。” 我随着Rita的话笑着,但却能懂得一点安森打断我们对话的意思,我说有Rita在,自己还哪里能被看上眼。如若安森不打断,可能Rita下一句说的话多多少少都会跟Evan有关了,我曾经跟Evan的亲密关系,Rita是知道的,她喜欢Evan,我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尴尬,多亏了安森才得以幸免。 在讲话这一方面,我还总是不经思考就随口讲出,免不了经常犯错。 车子慢慢脱离了密集的车流,在商贸大厦正门的停车位绕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停车位,得以泊下车子。 “走啦,两位美人。”安森边解下安全带边说。 Rita比我快一步拉开车门下车,我打开车门的时候,感受到寒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禁将羽绒服的拉链向更上方拉了一拉。 安森跟Rita并肩走在一起,在进门的时候他回头望我了一眼,温和地笑:“快点。” 我这才加快了脚步跟上去,走在安森身旁。 跟着领路的Rita进了电梯,直接上到六楼的“时尚名媛”,今天虽是周六,商场里却没有什么人。时间的确有些晚了,若非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这些商场都该打烊了。 “你俩出来的有点晚了。”Rita笑着看向安森,再望一眼他身旁的我。 “所以找到Rita女王来秒杀嘛。”安森笑着同她玩笑。 “讨厌,安大总裁您总那么喜欢嘲笑人!”Rita微蹙着眉尖,半嗔半笑。 “说的可是真的,我只敢把莎莎拜托给你。”安森音量不大,神色认真。 “放心吧,莎莎天生丽质,绝对零误差。”Rita望我一眼,微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神秘色彩。仿佛心中有无数秘密,等待人去探寻。 后来,我才知道,Rita眼中的这些秘密,并不仅仅是有关于她自己的。单单是她带我逛商贸的这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她就带我探寻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我。 女人的潜质,有时候的确是需要靠衣服和鞋子来挖掘的,只要用心地设计过了包装,整个人都从头到脚地重生了一样,换了考究的衣着,精美的鞋子,自己都能感受到举手投足,甚至是眼神都会有很大的改变。 Rita帮我在商贸简单选了一选,提在手里也就那么几件商品,就消费了我三万多块。幸亏我是环保主义者,拒绝了她为我选的狐毛、兔毛、貂绒、皮草……不然,价格还要比这翻几倍不止。 虽然刷的是Evan送给我的那张信用卡,心里却是也觉得十分有罪恶感的。对于我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大学生,这样的消费让我觉得很不踏实。 当Rita委婉建议我把自己穿来的那一套衣服丢掉的时候,我还是把它们装在了VeroModa的袋子里,我身上穿的是刚从这个袋子里取出的白色呢子衣,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可那价签上的数字却快要顶到三千。 “好了,差不多了,今天先这样,我们走吧!”直到商场放出示意打烊的钢琴曲,Rita才长吁一口气,带着我跟安森离开。 “莎莎,幸运之神降临啊,Rita女王可是好多一线女星都请不到的造型师。”送Rita回去的路上,安森含蓄言谢,“若不是靠着EVA这个近水楼台,咱们可都结实不了呢。” Rita大方地一挥小手:“行了,就爱调侃我!改天请我吃饭不就得了,但说好了,可不能只你一个人啊。” 安森的笑意不明显地收敛了些,却依旧温和地认真望着Rita:“好,我知道。” 听了安森这样回答,Rita大方地笑两声,拉开车门下车,然后扶着车门向安森道别:“拜啦,安总。拜拜,莎莎。” “嗯。”安森轻轻应一声,眼光却温和无比。 “拜拜。”我笑着向她挥挥手,然后望着她迈着妖娆优雅的步子走进大门。 “从清纯学生妹变成气质小名媛,感觉如何?”安森从后视镜里望着我,略带调侃地向我问话,温和的眸光暖融融地在车窗外的霓虹中闪烁。 我在车后座伸出手臂,垂下睫毛望一眼自己,若有所思却依然十分疑惑,情不自禁就问出声:“我这样……真的比从前漂亮了吗?” 安森从后视镜中转过身来,望了我一会儿,含着温和的笑意很认真地说:“人还是那个人,这样扮起来,境界就不同了。你要进入这个世界,就必须这样。” 我放下伸出的双手,干净的十指放在双膝,垂着睫毛点点头:“我懂了。” 安森没回应我,就这样我们顾自在车厢里做了好一会儿。 “你累不累?”安森忽然就问我这样一句。 “嗯?还好。”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尽管出来游荡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却还是回答他一句“还好”。 “那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安森说着,就启动了车子。 没有行驶出多远,在一个闪亮璀璨的大厦下泊车后,安森带我走近一家高级会所。 径直带我到了一个漂亮舒适的包间里,对立面的漂亮女孩交待:“好好教她。” “是,安总。”女孩不敢怠慢地答应着,安森对着我微笑一次就出门去。 留下我跟那个漂亮的女孩,直到她要我站在她身旁,看她对着那个模拟人体的塑胶模型按摩的时候,我才知道安森是带我来学习按摩的。 这个女孩说一口不太地道的中文,教的是日式按摩。看起来,她是个日本女孩。娴熟地跪在那个塑胶模型的背上,为我示范着手法。 她做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的示范,然后,她让我学着她的样子做一次。 当她同我讲话时,见我在包厢内的高温下渗出汗珠来,立即想起什么似的回身走近包厢内的小房间里,很快就拿着一套纯白色的跟她身上那套粉红裙样式很像的……我想用“情趣短裙”也不过分的短裙来。 “是新的。”她笑着递给我。 我望一眼安森走出的门,想来这也是他的意思,总之,不管他怎样安排,我只要照做就是了,既然答应了他,既然我还喜欢Evan。 我脱下Rita在世贸帮我选的那套衣服,换上这套白色短裙。 然后,在这个日本女孩的指导下,笨拙地爬上那个趴在床上的塑胶模型上,跪在它的背上,我甚至有些担心会压坏这个感觉那么像人体东西。 我学着刚刚她的样子,在模型的头上、颈上、肩上、背上一路按压着。听她在身旁不停提示我的手型、按摩力道、穴位的位置等等,简直一头雾水。我这是干嘛呢! 她竟然能够那么认真地为我在一旁不厌其烦地纠正着,玫瑰精油的味道让我觉得有些晕眩,呼吸里都是迷幻的味道,舒缓的轻音乐在耳旁流淌着,似乎是要把我的思想全都流失掉一样,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事物。 不知道在女孩的知道下练了多少次,就在我觉得精疲力竭,神气全无,想要瘫软在地上的时候,她终于要我从那模型上下来。 踩到地上的时候,一直曲着的双膝有些酥麻疼痛,我咬着牙忍了。 女孩带着我走出房间,我提着自己脱下的衣物,以为这项技能算是结束了,走到门口却没有看到安森的影子,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女孩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引着我顺着电梯又上了两层,带我进到一间十分精致的包厢内,其间有大概六七个跟我穿着相似衣裙的女孩在细心地布置已经十分考究的房间。 “好了吗?”问话的是一个穿着嫩黄短裙的中国女孩,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已经学会了。”我身旁的日本女孩赶紧弯腰点头,答应一声。 第55章压他在身下 “时间也差不多了,都准备一下吧。”中国女孩说着就过来拉着我走近包厢里的一个小房间里,关严了门轻声对我讲话,“既然今天你是主角,那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你不用觉得紧张,你刚才学的那套日式按摩是最基本最简单的,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差错,只要按照刚才娜子教你的做就行了。” “什么意思啊,等下需要我干嘛?”我听得一头雾水,从头至尾都处于茫然状态。 穿嫩黄短裙的女孩也一副不明了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望着我:“具体我也不清楚啊,都是听老板安排,反正,你等会儿好好服侍这位有来头的就好。” “可是,我不是这的人呐!”我忽然觉得自己被安森拐卖了,从小就被大人叮嘱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拿陌生人的糖果。这下倒好,不但拿了别人的信用卡,还听信了别人的话,要跟着走就跟着走,要干嘛就干嘛。难道,我真的上了当么。 本以为安森只是要我学习一些技能而已,可是,安森不是陌生人啊…… “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啊,一会儿我来叫你。”穿嫩黄短裙的女孩要我坐在一个小沙发上,然后她顾自出了门。 还没等我把这间小房间环视一周,门有立刻被她打开,她有些惶急地拉起沙发上的我,边拉我向外走,边轻声轻语地说:“来了来了,快跟我出去!” 我有些无奈更多却是好奇地跟着她走出屋子,我踏出门那刻包间那扇精致的门刚好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漂亮女孩,她跟身旁的另一个女孩同时作出邀请进入的手势。 接下来映入眼中的身影让我险些就跌倒,幸亏我扶住了身边带着温度的墙壁,才得以正常站立,身旁穿嫩黄短裙的女生有些诧异地望了我一眼。下一秒就迎上前去。 “明爷,终于盼得您光顾一次了。”她扭着腰身迎到进来的万千拥戴的男子面前,那个灿灿发光的优雅男子,不正是两个月来,我日思夜念却不得相见的Evan! Evan优雅骄矜地在众美人的服侍下躺下来,自始至终垂着睫毛沉默不语,带着微不可微的笑意,绅士却散发着疏离的气场。 刚才教我日式按摩的那个穿粉红色短裙的女孩走到Evan身侧,隔着浴袍在他肩上轻柔地按压着,揉捏着,神情体态十分专注,不敢怠慢分毫的模样。 其余穿各色短裙的女孩也都分别在Evan舒展开的手臂和修长的双腿轻揉慢压,一瓶瓶精油被这些女孩灵巧的手指打开,散发出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Evan不曾讲一句话,优雅且慵懒地趴在床上,尽显这个骄矜的王子此刻的在忧伤中的躲藏。似乎,经过了一场漫长伤神的斗法,躺在地上等待元气一点一点涨起来。 忽然就发觉到几个女生都在不停地对着我做夸张的表情,尤其是穿嫩黄色衣裙的女孩,神情几近抓狂,十分焦急紧张。 我看懂她们的意思,是要我赶快过去,貌似是轮到我做按摩了。 他们不敢出声,我也就跟着没有出声音,赶紧点了点头,紧忙凑到Evan身旁。 两个月不见,再次站到Evan身旁我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有些困难,不由自主就吞了一次口水,我尽量悄悄地呼吸,悄悄地靠近,害怕他发觉到我的存在。 Evan的味道被弥漫整室的精油味道淹没,我有意去体会,却丝毫感受不到。 穿粉红衣裙的女孩轻轻拉了我的手臂一把,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应该跪在Evan背上的。 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跟Evan已是良久不见,虽然思念彻骨,虽然望眼欲穿。可是,心里还是抵触着他,惧怕着他的。 此时此刻,要我对近在眼前的他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对他进行如此有争议的行为,让我很难接受,很不舒服。 可是,这根本就是安森的安排,我答应了他,此刻箭在弦上,我有能怎样。 我站在Evan身旁,他埋头趴在按摩床上,柔和的橙黄色灯光跟迷离的精油味道结合在一起,勾抹着软绵绵的气氛。 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孩拉着我手臂的力量更用了些力量,掐得我都有些疼了。 我抬眼望向她,就撞见她焦急的神色,在环顾其他女孩的脸孔,都是同样焦急却不敢出声的神色,形势如此迫切,我的确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心防了。 我按照刚才穿粉红色衣裙女孩教我上位的要领,跪到Evan背上,一双手轻轻隔着他的浴衣按压着他的颈部,隔着一层浴衣,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温度,虽然听不见他的心跳,我却还是十分紧张起来。 无奈自己面对Evan就崩溃下来的心理素质,深呼吸着在心里默念着刚才记下的注意事项,不断提醒自己在为Evan按压的时候,要用手指的指腹着力,在向他施加力量的时候,尽量不用自己的手腕用力,而是让自己的手指作为支撑架,利用我自己的重量,用垂直角度向身体的中心部位施加力量。 我跪在他背上,能轻微地感受到Evan均匀的呼吸,心就乱了,却不得不提醒自己注意生疏的技艺,悄悄在意识中提示自己,指腹按住一处的停留时间最好在三秒到十秒之间。手指压住的的部位尽量在一个比较大的范围,而不是在某个特定的点。 我都能察觉到自己手法的笨拙,很怕Evan被我按压得不舒服,就自作主张在他背部轻轻地搓捏和拍打起来,为庆祝金榜题名,我跟小倩做过一次日式按摩,我俩在同一间还算地道的日式房间里,躺在两个榻榻米上被两个中国女孩跪在背上按摩。当时,我跟小倩之前还聊着天,一边喊着痛,却听见按摩女孩说,日式按摩是最柔和的按摩手法之一,按摩的力度介于舒适与疼痛之间。 当时就觉得被人压在背上很不自然,如今,却是自己变成了跪在人家背上的人。 “新来的?”身下的Evan莫名就不愠亦不悦地淡淡讲了这句话。 “嗯。”我不敢不答,呼吸颤抖着轻轻回应一声。 本就紧张,紧张到额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此刻被Evan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更是慌了神,乱了阵。 头就开始十分晕了,意识模糊不清,在这模糊的意识当中,我还是觉到身下的Evan听到我回答后停顿了一秒,不过,马上又重新舒展地埋头趴在枕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察觉到他的一秒停顿,我更加紧张慌乱起来,整个人都在他背上微微颤抖着,呼吸滞乱到供应不起自己,意识就更加模糊起来,模糊到根本不清楚自己手下的动作到底是怎样的,甚至于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在干嘛。 但是,我还是能看到橙黄色灯光下趴在按摩床上的Evan,他的浴衣正被穿嫩黄色衣裙的女孩和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孩轻轻拉下,露出精键的手臂和背部的线条。 我跪在他背上的双膝抬起,踩在露在他腰侧的按摩床空间,想等他的浴袍被彻底脱下再重新跪回到他背上去。 可是,不等浴袍被拉到一半,Evan修长精键的手臂似是不经意地向前一伸,就将拉浴袍的两位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忙松了手,浴袍就又重新穿回。 “对不起,明总!”两位女孩气息都浮在头顶,发着抖向他道歉。 “你们都出去。”他的语气中倒是丝毫听不出愠色,却也没有什么悦意。 就在我舒了一口气,欲从他背上退去的时,又听得他悠然一句:“新来的留下。” 本意欲撤退的我僵在Evan的背上,觉得自己像一只沉重的磨盘,隔着Evan的一层浴袍,我似乎是带了折磨的力道压在他俊美的背上。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Evan埋着的头微不可微地轻轻动了一下,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幻觉,他的头确实动了一次,却不知道在传达一种怎样的情绪。亦或是,这根本就是Evan他完全在无意间的下意识行为。 只是,他刚刚说要“新来的留下”的时候,分明就是针对了我的。 莫非是他想起了我,想起了两个月前匆匆掠过他生活的韩莎莎?可是,他明明都没有看到过我,就连自始至终对他一直专注的我,都没有看过一次哪怕是他的一度侧脸。他又怎么可能看见过伏在他背上的我的样子。 莫非,莫非我回答的那半个“嗯”字,让他辨识出了我的声音吗?我甚至连半个字都没吐完整,只是微微发出一丝丝声音而已。就算他在上流社会摸爬滚打多年,有着出众的情商,不至于对人的特质辨识得如此敏感吧。 又感觉到他的手臂极其轻微的动了一次,我急忙将手指按到他俊美的颈部,轻轻按压下去,慢慢加重力度揉捏按压,他背上的精油还湿润着氤氲着香味。 在这样灯光橘红,香气弥漫的温室里,我渐渐投入认真于指尖的按压,在我看来十分漫长的按摩过程当中,Evan始终趴在按摩床上,没说任何话,甚至于,他都没有让我察觉到任何哪怕十分轻微的反应。 直到我指尖的精油都被他的肌肤完全吸收,我再也没办法按下去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下来,双膝有些酸楚,我跪得很辛苦。 我疲惫得很,不得不扶着Evan肩起身踩到按摩床上,让双膝离开他俊美的背。 等双膝的酸楚不那么重时,我才能够独立站在他身旁,帮他拉好浴袍遮挡住刚刚涂抹精油时露出的肩部和颈部。他的脸背对着我完全埋起来,手臂随意扶在耳侧。我的手留恋地让之间在他肩上不着痕迹地多停留了半秒。 “煎熬。”正在我垂着的睫毛不舍地意欲离开他时,就听见他十分慵懒地说了这句,似乎还带着些许嘲弄的味道。 我垂着睫毛重新看向他,他依旧趴在那里不动,在橘红色的灯光下,头发微黄。 “干嘛又出现。”似乎是因为没听见我回答,Evan微微转动有着微黄头发的头,露出侧脸,那双潋滟的双眸就投向我,久违的躲闪不及。 Evan他感觉不到我内心的波澜,所以继续讲着话,“不是走得很干脆么。” 第56章按摩对情人来说是煎熬吧 “额……”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有沉默无言。每当心中带着疑惑,带着不解,带着说不出的情愫面对着Evan,似乎我总是如此无言。连逞强的力气都没有。 “这次又是受谁之托。”他潋滟的眸子里闪烁出点点愉悦的笑意,似乎是在同我玩笑,但分明能让我感受到他认真的态度。但似乎,这认真又不是出于这句言语。 “我不是……”总不能让他误会了我吧,分别了这么久,想必Evan对我的那点小兴趣都散失殆尽了,若是再抓住我的把柄,恐怕就没有对我的小怜惜了。 我说了半句话,就自己停下来了,他没有用语言或手势打断我,却用他那双潋滟的眸子滞乱了我的心跳,凝固了我的呼吸,我痴迷般望着他愈加潋滟的眼眸。 停顿了几秒以后,我就望见Evan绅士地伸出他的左臂,然后,他纤长俊美的手指就现在我的视线里,让我情不自禁就是想顺着他的意思靠近。 但是,我心里却是怕着他的,再加上两月未见,我还是踌躇着步子,原地未动。 “过来。”我听见Evan唇角勾起一抹绅士却分明带着戏谑的笑,这一句话从Evan俊美的唇形中悠悠吐出,让我感觉到强烈的心悸。 我在心里狠狠说服自己的踌躇,垂着睫毛咬紧下唇,一步一步向着伸出纤指的Evan慢慢靠近。每一寸距离的拉近,都让我感到心悸在加重程度。 我就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弯曲着的修长手臂稍稍向前一伸,就拉住了我的手腕,橙黄色的晕色灯光下,我被他这个举动滞乱了本就轻浅急促的呼吸。 Evan附在我手腕上的力量有些霸道,却没有很下力,不轻不重地拉了我靠近他的按摩床。我心里的情绪虽是抵触着的,却也不得不顺从地靠近,垂着睫毛望着他,就望见他挑起的俊眉下潋滟的眸子。 他就那么望着我,俊朗的眉始终扬着,竟然有些深情款款的样子。我竟然在那样的气氛下沉醉着,忘记了闪躲忘记了遮掩,就那么望着他。 “为什么回来。”一直扬眉用那双潋滟眸子望着我的Evan终于轻声问话,眸子中似乎闪烁着试探和专注的柔情,在那样光线下,我竟然臆想般在他眸间看到了这些情绪。 我望着在我眼中如此专注神情的Evan,竟然有些恍惚于情境之外,真希望眼前这深情这温柔不是光线作祟,不是我臆想出的。可一切都只是我的愿景,他是Evan,我只是我。 “为什么回来,告诉我。”Evan拉着我的手腕,似乎还微不可微地加了些力,眸间依然闪烁着深情的潋滟。 “我也不知道。”脑中空白,我不意外Evan对我出现的疑问,却十分诧异他竟是用如此态度来问话。或许,Evan的方式,从来都该出人意料,与众不同。 “为什么丢掉信用卡。”没有得到我准确的回答,Evan也没有停留在这个问题上,松开了我的手腕,优雅地从床上撑起自己,颀长健美的身形就立即站在眼前,刚刚还伏在床上的慵懒王子一下变成了挺拔俊朗的模样。刚刚还扬着眉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如今却是微垂着密实的睫毛俯视我了。 我被他望得有些窘迫,不禁垂下睫毛。我刚刚跟Rita和安森逛街的时候还刷了那张信用卡,哪里像他说的那么假清高,又怎会故意丢掉他送给我的信用卡呢。 Evan竟然问我为什么丢掉它,好像是我故意不领情的一样。我可没有那么童话情结,Evan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是会留下的。那是我在EVA工作应得的报酬。 我受之无愧,没觉得那是Evan为了其他原因才给我的,只是因为工作而已。 “我刚才还刷了它。”想到这,我扬起睫毛望向Evan,情绪清澈无比。刷信用卡的时候不是都会在主人的手机上发送短信吗,为什么Evan会不知情呢。 想来也有道理,Evan要供养的人那么多,他怎会让那些无聊的短信影响到自己呢。就算是信用卡丢失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他本人竟然会亲自了解到。在我看来,Evan他是不该也不会为这些小事费心的。他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商圈那么复杂,名人圈那么乱,他一个人再怎么强势又怎能轻松付得来…… Evan垂着睫毛望着我,眸子里忽然就闪烁出几点愉悦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熄灭在他深潭似的的潋滟中。 然后,他从我身侧擦肩而过,心就在他与我擦肩而过时冰冷了。 “跟我回去。”本以为心会寒如冰雪,却被他出门前这句不带情绪的话语重新点燃。 “我不要……”我站在原地,垂着睫毛低声试探着说出这句话。 随即便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差异自己竟然会有勇气舍得拒绝Evan的命令。 望着Evan随我的回答而停滞下来的脚步,漂亮的身影欲转未转,心就微微疼着。 其实明明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想立即跟他走,可是,一想到他的身边有那么那么多璀璨的美人侍奉左右,心头就涌上浓浓的失落感。在Evan纷繁浮华的世界,哪里还能有位置肯让我有想象的空间呢。 Evan优雅的背影就在不远的面前,我日思夜念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萦绕心间的身影,他如今就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了,我却竟然对他说了拒绝的话。 Evan那似乎会闪闪发光的背影只滞留了片刻,就优雅地隐去在门外。 望着那扇轻薄的门在我眼前慢慢合上,我眼底蔓延起一阵酸楚。我心里清楚得很,我跟他之间,明明是隔着整个银河的距离,却总是能让他给我忍不住想象的希望。而这些让我情绪片刻逍遥的希望,到最后都一次次被沉重的现实狠狠打碎,留下抹不掉的伤,伤口不明显,在身体里持续隐藏着,隐隐作痛,却又模糊得让人无处找寻。 在氤氲光线下飘散着精油味的空气中,我顿觉双腿无力,想立即瘫倒在身旁的按摩床上,却靠着一股叫做“再支撑一会儿”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熟悉的地方,我不能保证下一秒不会有任何人进来。 果真,就在我疲惫地望着那扇轻薄的门时,它竟然真的被推开了,进门的是安森,淡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疑惑,像是从Evan出去的神情中窥探到了什么,从而不解地回来查看我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是猜到了我的所作所为,而来探查我为何如此。 “安森,你干嘛这样整我!”我有些生气地望着他,藏起那些或哀伤或悸动的情绪。 安森倒总是一贯平和的样子,望着我温和地笑着,然后他仔细地关进那扇轻薄的门,走近我身旁,微微低下头,将呼吸都拂在我耳边,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轻声说:“Evan家里有一个很可爱的小正太,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安森这句话说完,就立即直起身,将呼吸带离我的耳际。我微微扬起眉,抬起头望向安森有些故作神秘的神色,眉尖蹙起,努力让眼睛里装满疑问的神色。 安森明明知道我的疑问,却故意用视而不见的神情望着我,那副装作无辜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这人很欠扁。 不想主动追问,我只好重新垂下睫毛,放弃对此事的好奇心,似乎是有些失落地微微舒了一口气,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轻声说:“我去换衣服。”然后我侧过安森出门。 安森不拦我,却在我走出门后不久跟在我身后出了门。门外也早有刚才的那个日本女孩站着,见了我便很恭敬地引我到了刚才换衣服的房间。 进进出出的这几个房间里,弥漫得都是催人迷醉的精油味道,让我在心醉神迷中不断挣扎着意志,明明是一个人,明明只有一个人想象的戏码,却偏要试着挣扎。 安森站在了房间外,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依然等在那里。望见我出来,他就用他那招牌的温和微笑对着,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小正太很可爱,你一定要去看看。” 不知道是什么小正太住在Evan家里,要安森这么上心又这么小心保密。 我再忍不住疑惑的眸光,就那么掩饰不住地带着疑问望着安森,却没开口。 一向温和稳重的安森竟然向我挑了下眉,让我的心跳莫名就加快了一些。当然不是因为安森,那一定是为着那个神秘小正太才觉得神秘玄幻的。 反正我都已经答应过安森了,答应他自己要帮忙的,他让我今晚跟他走,莫非来这家会馆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要我做的事情在后面? 安森一定是从我的眼神中读懂了我的态度,上前轻轻拉了我的手腕就往外走。 我是习惯于顺从安森的,或许是对他太放心的缘故,知道自己同他不会有什么发生,知道自己在他身边一定是安全的,所以,每次被他拉着,我都比对Evan更加顺从。 终于跟着安森走出了那家富丽堂皇的会所,虽然他的装潢、服务都十分考究,却让我觉得十分别扭,或许是因为我是女生的缘故吧,这里想必是男人的天堂。 寒冷却清新的空气中,我跟在安森身后来到他的车子旁,他帮我拉开副驾驶座位的车门,我十分自然地侧身坐进去,像是被哥哥带着回家的妹妹,那瞬间情绪丝毫不紧张。 安森的车技一向让人安心,安稳如坐在自家的沙发里,车子在一间考究的别墅大门前停下来,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确定我从没有来过。 我侧头望向安森,目光中带着疑惑。 安森的眸光中闪烁着些许期待与卖弄神秘,饶有兴致地望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讲话:“下车啊,小正太就在这里。” 我微微蹙起眉,有些埋怨他不理会我的疑惑,干脆开口发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会以为Evan只住在一幢别墅吧。”安森竟然有些不耐烦的情绪,却也不失愉悦地回答我。然后,他微微抬手示意我下车。 第57章微微的湿润 我打开车门,一双陌生却十分合脚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有一种不坚实之感,总是错觉下一秒就会踩空,落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国度去。事实上,这才是我所陌生的国度才对。 室外的气息十分寒凉,我察觉到在我之后下车的安森走近身旁,呼吸间带着白雾,轻声向着他的方向问一句:“Evan在吗?” 然后我就立即听见安森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不在。” 安森明知道我对Evan的忌惮情绪,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情绪。然后他就那么自觉地走在我前面,笃定了我会乖乖跟在他身后,都不必回头确认一眼。 他轻轻按了密码,厚重浮华的铁门就被打开,我跟在他身后在寒凉的空气中又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来到这栋恢弘的别墅前,他轻轻压下把手就打开门,我跟在他身后进入。 一进到屋子里,就瞬间被屋子内温暖馨香的空气包围。门应声关闭的同时,我环顾着室内的装潢,没有多么张扬的粉饰,却在分明中透着奢华的气息。 有一个黑发大眼睛的女子从二楼的楼梯上匆匆走下来,她个子很高,身材有些丰盈,头发很黑,随意的低低束在脑后,一双大眼睛镶嵌在她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上,水汪汪的晶莹剔透,望见安森的时候她还神色黯然,望见了身后的我就闪烁出些许不安来。 她穿着袜套走到安森面前恭敬问候,我注意到她手里握一只类似变形金刚的玩具。 “这是照看Kira的向盈小姐。”安森稍稍向身后侧过头对我介绍,然后,他又温和地向眼前这位叫向盈的女子介绍我,“韩小姐,我邀请来的客人。” “韩小姐,您好。”叫向盈的女子向我礼貌恭敬地问了声好,然后她似乎有些犹豫顾忌地继续说,“我去叫人准备些茶点来……” 话音未落,就听见铿锵凌乱的脚步声从向盈身后的楼梯传来,充满调皮的孩子气。 向盈带着歉意的神情急忙转身向后小跑过去,弯着腰张开双臂,然后我看到一个小男孩踉跄着撞到她怀里。 他被向盈的身体挡着,我只好微微倾斜身体去看这个小男孩。他大概四、五岁大的样子,白皙的皮肤,柔软的黑色发丝泛着微黄,眉眼英俊得很,瞳仁漆黑漆黑的,高挺的鼻,小巧纤薄的唇形,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特别,似曾相识,看得我心悸。 我看得太认真,竟然没注意到这个小家伙漆黑漆黑的瞳仁一直望着我看呢,他一双手臂不耐烦地挣脱开向盈扶着他的手,某种闪烁着不安和敌视。 我扬起手想向他打个招呼:“Hello……” “哼!”这小家伙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抢过向盈手里的玩具,向我这边掷过来。我没反应过来忘记躲闪,幸亏我身旁的安森眼疾手快,挡在了我身前。 “Kira乖,这位姐姐是Uncle带来的客人。”向盈带着歉意尴尬地向我看了一眼,蹲下身去搂紧了身前的小男孩,轻声劝教。 “Kira,过来。”安森在我前蹲下身来,用十分宠溺的语气向小男孩讲话。 Kira漆黑漆黑的瞳仁望向安森,眸中的紧张抵触神情就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满满的亲近喜悦。他漂亮的唇角带着甜美的笑,脱开向盈的手向这边跑过来。 他用力撞进安森怀里,安森就很轻松地将他抱离地面,在他惊喜又害怕的尖叫与欢笑声中将他举得高高的,转了大大一圈。 我怕被撞到,就顾自退后了两步,望着这个叫Kira的漂亮男孩被安森从空中抱在怀里,亲密无间。这个小家伙神情中满满是单纯的依恋,而安森,眼中是满满的宠溺与爱惜,简直就是一对亲密的父子。 我有些羡慕地望着这两个人,为他对我的敌视觉到些尴尬甚至是伤怀。尽管我还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谁,但是仅凭他白皙干净的模样,我就喜欢他。尽管,他很讨厌我。 “Kira,来认识一下莎莎姐姐。”安森用一只手臂把Kira抱得跟他一般高,让他向着我,一只手向我示意着,还望着我很温和地笑着。 我望着安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温和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莎莎,Kira是不是很帅。”安森虽然是在同我说话,他那一双眼眼睛却是又重新锁定在Kira那张俊俏的小脸上。 我也随着安森望向Kira,发觉他那双漆黑漆黑的瞳仁正望着我,眼中满是无辜纯良,全没了半点抵触与敌视,只剩下好奇,只剩下对未知的探寻。 “Kira你好,我是莎莎。”我向他小小的怀抱伸手过去,见他没有闪躲,就干脆主动用手指勾起他的右手,他温热的小手掌立即温暖了我微凉的指尖。 Kira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漆黑漆黑的瞳仁依然锁定着我,没有亲近喜悦,也没有厌恶敌视。 我望着他这可爱的小样子,情不自禁地甜蜜笑着,摇了摇他的小手,扮出甜腻的音色同他讲话:“Kita。你今年几岁了呀。” Kira望着我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却将漆黑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他竟然用略显微弱的稚嫩声音回答我:“三岁……半。” 我讶异自己竟然对Kira肯回答我的问题而感到无比激动欣喜,甚至在自己的眼底泛起了微微的湿润,我如获至宝地笑着,不舍得松开他温热的小手。 “Kira,让Uncle和姐姐带你去睡觉好不好。”安森摇了摇怀里的Kira,宠溺地问。 Kira的漆黑的眼睛在安森讲话的时候很认真地望向他,听说要我俩一起陪他睡觉以后,又若有所思地重新望向我,他的望是那种眼神很专注地望着,望得我微微有些紧张。 我发现自己勾起的Kira的右手正下意识地将我的手指握在手心,被他温热柔软的手牵着的感觉很美妙,我不想离开,却不得不在安森将他抱得远离我时同他分离开。 向盈拘束地站在楼梯前,在我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望着我的眼神中急忙露出些笑意,努力用友好的语调讲:“韩小姐晚安。”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讲一句:“安总晚安。” Kira的卧室很卡通很温馨,墙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变形机器人和卡通形象,主打天蓝色调,让我想起偏爱天蓝色的Evan,猛地就发觉,这小家伙跟Evan还真是像得很。 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明灭着闪烁了一下,即刻便被小家伙吸引过去。 安森正将他放在床边,蹲下来帮他脱下小小的鞋子,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脚丫。 “Daddy呢?Daddy还没回来!”Kita很认真地望着安森,坐在床沿不安分地将他的一双小脚丫踢来踢去,就是不肯让安森将他抱到床里。 “Kira乖乖的,Daddy很快就会回来了。”安森哄骗着,终于捉住不安分的小家伙,将他抱到小床中间,将被子盖在他的小身体,却没办法让他躺下来。 “Kira乖,躺下来听Uncle讲故事好不好。”安森继续哄骗着。 “不,Uncle骗人,Daddy不回来!”Kira很委屈地扬起一双小手,不肯被安森骗。 “Kira乖,姐姐给你变魔术好不好。”我赶忙到床边帮忙,在安森身旁蹲下身来。 “不好。魔术是骗人的。”Kira的神情更加委屈起来,俊俏的小脸可怜巴巴地显出要哭了的样子,很惹人心疼的样子。 “那……那姐姐教你变魔术好不好,你可以变给别人看。”我有些慌了,起身坐到床边,拉住他挥舞着的小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拉住的原因,Kira终于肯停止哭闹望向我,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十分湿润,马上要滴下水来的样子。 见他有了这片刻安静,我急忙拿起他床头的一只漂亮的公仔,让安森拿在手里,然后用他床头罩灯的不透明方巾盖住公仔,大声数着数。同时,一只手偷偷在背后将另一只公仔在身后递给安森,另只手摇摇晃晃地吸引着Kira的注意力。 安森会意地趁Kira注意我那只挥舞着的手,将另只公仔偷梁换柱的放进方巾里,替换掉原来的那一只。 我急忙施魔法一样对着方巾“传输真气”,然后故作神秘地将方巾拉下来,露出另一只公仔,然后惊喜地对Kira说:“Kira你看,变成小猫咪了!” 本以为Kira会跟我一样惊喜,却不想他嘟起小嘴,呼之欲哭地说:“它不是小猫咪,它是阿拉蕾……” “额……”本来以为会扭转局面,却落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我一时思维迟钝。 “那明明是只兔子,笨死了。”安森竟然也不怀好意地悄声嘲讽我。 我愤恨地等了安森一眼,抢过他手里的那只叫什么什么阿拉蕾的长得像猫一样的兔子,在Kira眼前摇晃着,轻声细语地说:“Kira,姐姐不认识阿拉蕾,你给我讲一讲它的故事好不好?” Kira伸出双手接过我手里的那只像猫的兔子阿拉蕾,吸了吸鼻子,眨了下湿润的眼睛,又重新望向我,喃喃地开口:“它是博士……” Kira很认真地讲起来,安森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坐到床尾,认真地望着Kira。 我俩都很认真地听Kira讲着阿拉蕾的故事,尽管很多都听不懂,我们还是不愿辜负了Kira的认真,就那么听着,尽量回应着他。 等到Kira讲累了的时候,我便很自然地让他躺在枕头上,帮他盖好被子。 然后,我从他床头厚厚的一摞故事书里抽出一本《童话大师》,给他讲里面一篇鼹鼠兄弟的故事:“有一对鼹鼠兄弟,哥哥住在城市里,弟弟住在乡下,有一天……” 我认真地读着故事,自己竟然都被有趣的情节吸引着。 “好了。”忽然听见安森在耳边轻声叫我。 我这才从故事情节中脱离出来,望向床上的Kira,让密实的睫毛在脸上遮出一片阴影,小小的身躯被蓝色的卡通被盖着,轻轻起伏着。他睡得深沉极了。 心里觉得幸福极了,我望着他愉悦地笑起来,像是望着自己的宝贝一般。 “走啦。”安森轻声说着拉住我的手腕,带我走出Kira的房间。 “是不是很可爱。”下楼的时候,安森像是炫耀般地问我。 第58章姐姐会很温油的 我莫名就微笑起来:“太可爱了!”但是想到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心立即就提起来,但还是不得不问出口,“他是谁家的小孩儿?” 安森望着我,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温和,轻声开口:“你看不出吗?”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甚至都停下了下楼的步子,想开口却不敢讲话,就那么望着他。 “对。”安森没等我讲出来,就似乎知道了我的答案,点了下头向我肯定。 “那……”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和微笑,笑容却分明在颤抖,“那她妈妈是谁。” “别管那么多了,小家伙那么可爱,你有时间就多陪陪他,Evan很忙。”安森没回答我的问题,带着淡淡温和的微笑,转移了话题带着我继续向楼下走,“Kira特别聪明,中文英文的经典儿歌都倒背如流,还特别讨人喜欢。” “看得出来,长得就那么漂亮!”我急忙调整自己的情绪,笑着同安森继续聊天,“他为什么叫Kira呢?明明是个男孩子!” Kira,姬拉,这分明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嘛!是谁给他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所以很特别咯。”安森轻松地向着我笑笑,引我到沙发旁坐下来。 有一个比向盈清瘦些的女子端来茶点,然后就乖巧地退出客厅。 “这是个秘密吗?”我问。总是要谨慎一些,不能再背负一个背叛出卖的罪名了。 “算是吧。”安森望着我笑笑,然后他拿起茶几上的咖啡喝。 算是,我该怎样呢。那就谁都不向谁提起好了,只等了解的人同我讲,这样就不会出差错了吧。Kira还真是可爱呢,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他。 可惜不知道是谁为他取了一个这样有灵气的名字,真的可爱漂亮,灵气逼人。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十分安静,我甚至能听见茶几上的杯子里咖啡冒出热气的声音。安森也不再讲什么话,我有些无聊地侧头向窗外望去,就看到纱质窗帘外暗黑的天色。 如果是在室外,应该会看到星星吧。冬日里的天空,总是让我觉得清澈很多,能看到零星散落在夜幕的星星,闪闪烁烁的,却也十分明朗。 我听见安森抬起手腕看手表的声音,便侧回头来望向他,他刚好就抬起温和的眸子同我讲话:“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啊?我要留在这里吗?”尽管没有排除过这种猜测,却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是你答应我的。”安森依旧语气温和,却明明带着不容反驳的态度。 望着他眸间闪烁着的温和笑意,和其间夹杂着的不容我抗拒的威严,我只有安静地垂下睫毛,干净的十指在膝上勾缠着,不再讲话了,不再表露自己的情绪。 “向盈。”安森用稍大一些的音量叫向盈的名字,然后我就听见向盈答应着出来,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她已经恭敬地站在安森面前了。 “给韩小姐安排一间客房,照顾好她。”安森带着些许温和威严地吩咐。 向盈恭敬地答应着,我一直垂着头,所以看不见她的神色,不过我能猜到,一定是恭敬谨慎的,像我们刚刚进来时她的神色一样。 “走了,莎莎。”安森似乎是很漫不经心地同我道别。 我始终没有抬起睫毛,没有回应,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安森却没有继续等我,或者是他从没想过要等到我的回应,他就那么迈开步子走了。 直到向盈将安森送到门口,然后把屋子的大门关严,我也始终是垂着睫毛坐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还昂着安森啜饮了几口的咖啡,还有我的没动的一杯。 它们安静地散发着香气,氤氲着我眼前的气氛。安森说,这都是我答应他的。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呢,我跟他交情很深么?还是他给了我怎样不容我抵御的诱惑? 貌似什么都没有,我已经忘记刚刚在咖啡厅里他是如何说服我跟他走的了。 恍惚地记得,好像跟Evan有关,他说,Evan的处境很危险,有很多坤哥手下的漏网之鱼要加害于他,为坤哥报仇雪恨,是这样的吧。 只是,我一个没有任何武功和智慧的弱女子,能为Evan这种处境做些什么呢? 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安静地坐在这里,我什么都不会做。 “韩小姐,我带您去您的房间看看好吗?”向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边了,语气十分轻柔地同我讲着话,若不是她的声音很轻,我想我一定会被吓到。我刚刚游神很严重。 “哦,好。”我急忙对着她笑笑,然后起身,顺着她的邀请手势向楼梯口走。 “你照顾Kira多久了?”上楼的时候,我随口问向盈。 “从他出生开始,已经整整三年零七个月了。”向盈回答我这个问题时,脸上带着形容不出的一点幸福,一点无奈。 “这么久,那你是一直都跟Kita住在一起的吗?”我想不到她已经陪了Kira这么久,从一出生就开始,这是多么漫长的陪伴,多么深厚的情谊。 “对。我是四十天前跟Kita一起回国的。”向盈带着我慢慢向新一级的楼梯上走着,一边语调轻柔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回国……”我似乎是在自语地轻声念着她的话,然后,就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自己的猜测,“从美国?” 向盈忽然就有些顾虑似的望向我,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温和地同我讲:“韩小姐,因为您是安总带过来的客人,所以我想,我是不必向您保密什么的。” 我为向盈这突然说出的话感到猝不及防的窘迫,只好用微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望着她的视线莫名就稍微有些闪躲,最后不得不垂下睫毛。 我不是跟Evan和安森十分亲近的人,也根本不能够替Evan、安森或Kira分担什么,我从来就不该知道他们的秘密。大家却对我这么放松警惕这么信任,偏偏肯把什么都告诉我,连刚刚谋面的向盈也信我。 我不容许自己再这么好奇心重地打探下去了,利用别人对我的信任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良心不安。于是,我主动转开话题:“Kira真的特别讨人喜欢。” “对啊,是的,Kira从来都与众不同。”听到我的夸赞,向盈很喜悦地笑着,脸上洋溢着的竟然是慈母般幸福的满足,仿佛我赞美的是她的骨肉一般。 忽然就有些惭愧,Kira是一个那么无辜纯良的小孩,我刚刚却一门心思想探听他与Evan的关系,想知道他的生母是谁,想知道他生母与Evan的所有过往。 这样强大的好奇心,不是早就超出了我所能够触及的权限么。韩莎莎,你怎么可以敢有这么可怕的想法!Evan只是你的Boss,自始至终都只是这些而已。 “韩小姐,今晚住这间房间可以吗。”走到二层的客房门前,向盈上前为我将房门推开,顿时就有薰衣草的安神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怀。 当向盈打开了灯,淡紫色的灯光就将整个房间渲染成了一个温馨神秘的过渡。我顺着她邀请的手势走进房间,环望着里面带着淡紫色馨香的墙壁和床品,情不自禁就笑起来。然后,我对向盈说:“我很喜欢,谢谢。” “那太好了。”向盈站在门前很愉悦地笑了,“韩小姐还有什么需要?” “我没事了。”我对着她感激地笑笑,“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我先下去了,叫我的话按床头的铃就行。”说完,向盈带着笑轻轻关上房门。 我走到窗前,拉开深紫色布料和浅紫色细纱合并成的长帘,就望见斑斓闪烁的漂亮路灯和灿灿的湖水,湖水里也有灯光在跳跃着闪烁,却总不像真的路灯那么亮。 今天还真是离奇,本来只是想去图书馆还书,却意外发现了Evan送给我的信用卡,又鬼使神差般到了EVA的楼下,接着就是安森打电话给我。 而且,就在刚刚,我竟然如入梦境般被Evan拉着手腕,然后他同我讲话,态度还那么神情款款,甚至连问题都那么暧昧。他问为什么又回来,还说我当初走得干脆。 想到Evan对我的态度,就像隔着湖水的街灯的倒影,模糊不清,明灭闪躲,也不像真正的灯光那么明亮,却更加牵动人心,让人更想去探寻。 推开窗子,清爽寒凉的夜风就吹在脸上,周身都寒冷了。我在心里问自己:韩莎莎,你对Evan的迷恋,到底是不是喜欢。如果是,你的这份情感呢,到底有多少呢。 韩莎莎,你愿不愿意为了你心里的这份感情,如飞蛾扑火般壮烈,就从这窗口跳出去,到清新寒凉的空气,然后穿过这些空气,纵身跃入这明灭闪烁着的湖水中,去追寻自己向往的那份隐藏在湖水中的璀璨呢? 我努力将身体探出去,望着那灿灿的湖水。我猜,我愿意。 可是,我一个人愿意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Evan心里不喜欢我,他有他内心的情有独钟,更有他消遣的佳丽三千,怎么会顾及到我。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有了Kira,可爱的Kira。我不能。 除了扮演一个卑微的小角色,我什么都不能多想。我不可以多想,一定不可以。 不论Evan对我做什么,好的坏的,都只是他的事情,我不该因为他对我的行为而顾自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有姚铭晴,他有Kira。 刚刚向盈说,Kira从前住在美国,那不正是姚铭晴读书的地方么。多么伟大的母亲,这三年多来她独自带着Kira在美国恐怕要承受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吧。 我对Evan的那点小爱慕,又怎么抵得过她的付出。而且,她还有名分,有众人的认可,有Evan多年如一的认定,有同Evan之间的爱情…… 而我,我只是我,什么都没有。能够漫不经心猝不及防地闯入Evan的人生,已经是我莫大的幸运与荣耀,只要能够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就已足够。 我从不敢再多奢求什么了。 向盈忽然就有些顾虑似的望向我,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温和地同我讲:“韩小姐,因为您是安总带过来的客人,所以我想,我是不必向您保密什么的。” 第59章未着寸缕 我为向盈这突然说出的话感到猝不及防的窘迫,只好用微笑来掩饰内心的尴尬,望着她的视线莫名就稍微有些闪躲,最后不得不垂下睫毛。 我不是跟Evan和安森十分亲近的人,也根本不能够替Evan、安森或Kira分担什么,我从来就不该知道他们的秘密。大家却对我这么放松警惕这么信任,偏偏肯把什么都告诉我,连刚刚谋面的向盈也信我。 我不容许自己再这么好奇心重地打探下去了,利用别人对我的信任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良心不安。于是,我主动转开话题:“Kira真的特别讨人喜欢。” “对啊,是的,Kira从来都与众不同。”听到我的夸赞,向盈很喜悦地笑着,脸上洋溢着的竟然是慈母般幸福的满足,仿佛我赞美的是她的骨肉一般。 忽然就有些惭愧,Kira是一个那么无辜纯良的小孩,我刚刚却一门心思想探听他与Evan的关系,想知道他的生母是谁,想知道他生母与Evan的所有过往。 这样强大的好奇心,不是早就超出了我所能够触及的权限么。韩莎莎,你怎么可以敢有这么可怕的想法!Evan只是你的Boss,自始至终都只是这些而已。 “韩小姐,今晚住这间房间可以吗。”走到二层的客房门前,向盈上前为我将房门推开,顿时就有薰衣草的安神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怀。 当向盈打开了灯,淡紫色的灯光就将整个房间渲染成了一个温馨神秘的过渡。我顺着她邀请的手势走进房间,环望着里面带着淡紫色馨香的墙壁和床品,情不自禁就笑起来。然后,我对向盈说:“我很喜欢,谢谢。” “那太好了。”向盈站在门前很愉悦地笑了,“韩小姐还有什么需要?” “我没事了。”我对着她感激地笑笑,“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我先下去了,叫我的话按床头的铃就行。”说完,向盈带着笑轻轻关上房门。 我走到窗前,拉开深紫色布料和浅紫色细纱合并成的长帘,就望见斑斓闪烁的漂亮路灯和灿灿的湖水,湖水里也有灯光在跳跃着闪烁,却总不像真的路灯那么亮。 今天还真是离奇,本来只是想去图书馆还书,却意外发现了Evan送给我的信用卡,又鬼使神差般到了EVA的楼下,接着就是安森打电话给我。 而且,就在刚刚,我竟然如入梦境般被Evan拉着手腕,然后他同我讲话,态度还那么神情款款,甚至连问题都那么暧昧。他问为什么又回来,还说我当初走得干脆。 想到Evan对我的态度,就像隔着湖水的街灯的倒影,模糊不清,明灭闪躲,也不像真正的灯光那么明亮,却更加牵动人心,让人更想去探寻。 推开窗子,清爽寒凉的夜风就吹在脸上,周身都寒冷了。我在心里问自己:韩莎莎,你对Evan的迷恋,到底是不是喜欢。如果是,你的这份情感呢,到底有多少呢。 韩莎莎,你愿不愿意为了你心里的这份感情,如飞蛾扑火般壮烈,就从这窗口跳出去,到清新寒凉的空气,然后穿过这些空气,纵身跃入这明灭闪烁着的湖水中,去追寻自己向往的那份隐藏在湖水中的璀璨呢? 我努力将身体探出去,望着那灿灿的湖水。我猜,我愿意。 可是,我一个人愿意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Evan心里不喜欢我,他有他内心的情有独钟,更有可供他消遣的佳丽三千,怎么会顾及到我。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有了Kira,可爱的Kira。我就更加不能再有幻想了。 除了扮演一个卑微的小角色,我什么都不能多想。我不可以多想,一定不可以。 不论Evan对我做什么,好的坏的,都只是他的事情,我不该因为他对我的行为而顾自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有姚铭晴,他有Kira。 刚刚向盈说,Kira从前住在美国,那不正是姚铭晴读书的地方么。多么伟大的母亲,这三年多来她独自带着Kira在美国恐怕要承受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吧。 我对Evan的那点小爱慕,又怎么抵得过她的付出。而且,她还有名分,有众人的认可,有Evan多年如一的认定,有同Evan之间的爱情…… 而我,我只是我,什么都没有。能够漫不经心猝不及防地闯入Evan的人生,已经是我莫大的幸运与荣耀,只要能够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就已足够。 我从不敢再多奢求什么了,我懂得我同Evan之间的距离,像是隔着整个银河。 的确,到了冬天,夜空中的星星总是很少,所以才显得那么清晰。清晰起来,让人的心都跟着一起空落落的,那是一种再苍白不过的无力感。 冷风吹得我打了一个寒战,我还是不愿意回到房间里,就那样向外张望着,其实,目光中什么都是空的,脑海里也开始空白起来。 大概已经到了子夜时分了,这所别墅区又在远离喧嚣的郊区,窗外就不免安静得有些孤寂的味道,我只能听见冬夜的微风吹过耳际的声音,轻轻的,却寒冷彻骨。 或许是外面太安静了,也或许是在十分冷的时候,人的听觉会变得敏锐,我竟然能听到车子从看不见的远方驶来的声音。 然后,就真的有一辆车子沿着别墅区层峦叠嶂的夜幕驶来,当这辆车子愈来愈靠近眼前的时候,我用我对汽车浅薄的一点常识认出那是一辆蓝色劳斯莱斯幻影。 住在这种档次的别墅区,开这样的车子,应该是不值得惊讶的了,可这在我的世界里却是一件能够让我多看一眼的车型。 路灯不是那种明晃晃的亮,不刺眼却也能够让我看到一点点轮廓,蓝色幻影的车门打开了,从驾驶座里出来的那个身影挺拔俊朗,身姿优雅骄矜,心紧了一下。 我想,不是我太想他的缘故,这个人,应该就是Evan了。因为,他正打开我所在的这一幢别墅的大门。 Evan回来了,当我迟钝的思维罕见地迅速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便把自己从寒凉的窗外拉入室内,顿时便重新让自己被环绕在温暖的空气中。尽管,开了良久的窗子,寒风已经入袭了几分到室内,可同我刚才所处的温度对比起来,还是温暖无比的。 人总是在对比中才会得到满足的,同时,也会在对比中感到缺失,感到寂寞,感到深深的失落。所以,我只愿同不好的事物作对比,比如,从前的自己。 从前的生活,除了供养我的父母,除了安分的校园生活,除了一个鬼马精灵的小倩,我几乎什么都没有。似乎,在从前,我竟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中没有任何缺失,似乎自己什么都拥有着,可却又分明是什么都没有的。 在这个正值娉婷芳华的年纪,缺失了这样精彩的一部分,就或许,真的等同于什么都在缺失,什么都不属于我一般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的生命中没有遭遇爱情,那么,我就没有办法同供养我的父母分享我自己的恋爱心得,没有问题去请教他们,除了个子长高了,外形更加像少女了,我几乎跟童年的我,没有任何差别;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的生命中没有遭遇爱情,如果我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就没有办法在以后回忆起校园生活的时候,告诉自己我从没有留下遗憾。至少,我曾在我最烂漫的年华,拥有过一段最倾注身心的恋爱。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的生命中没有一个我很喜欢的人出现,那我就永远不能像小倩那样,为自己的约会而精心的装扮自己,我也没有办法,像小倩那样,因为有人欣赏自己而觉得自己无比完美,将自己的优点放大了无数倍,同时,也将自己的缺点放大了许多,神经质一般地吵着脸上的痘痘如何毁掉了自己粉若凝脂的脸,望着自己稍稍丰润一点的身材叫嚣地节食锻炼。 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体会,爱上一个人时所受的身心折磨,我知道,爱情从来就是痛苦多过快活。但是,只为了那一次怦然心动,只为了那么一次心跳加快,我也愿意,付诸我一生的思念与伤悲。 只可惜,只可惜,我的生命里始终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直到我遇见Evan。 太可惜,太可惜,当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勇敢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他时,他却让我看到我们之间隔着整个银河的距离。 我从不吝惜自己的感情,我从不介意自己为爱情倾注全部做赌注。只是,无论如何,我坚决不够能让Evan的生活因我而受到影响,哪怕一分一毫我也不想。 我要他一直像现在一样,我只允许他越来越快乐,越来越幸福,坚决不能够让他感觉到丝毫不快乐的情绪,至少,这种情绪不能够是我带给他的。从前我不懂事,总是让Evan为我费心,从此以后,我保证不会了,我会更加压制自己的感情,只做对他有利的事。 绝对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一点点都不会。他是姚铭晴的男朋友,Kira的父亲。很可能,他以后就会是姚铭晴的合法先生,他们会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我只允许自己羡慕,并且祝福,再多的感情也不过是归为以上两种,羡慕与祝福。 我站在打开着的窗前,思绪越理越乱,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边解开自己的衣扣边走向卧房里的浴室。我沿着从窗前都浴室那短短的一段路,将身上穿着的毛衣、牛仔裤、胸罩、羊绒裤、甚至是底裤一件一件脱掉…… 等我伸手去打浴室门的时候,已经是未着寸缕的状态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这是我从前从没有过的行为,我想,是因为自己心太乱了。我真的觉得心里特别慌乱,很想把所有牵绊着我的事物都清除干净,一件都不留。 第60章可恶的调戏 可是,尽管我把身上所有衣物全都脱掉了,我还是乱得很;尽管滚烫的热水从莲蓬花里纷纷扬扬洒下来浇在我紧闭的双眼,浇在我努力仰起脸上,浇在我刚才在窗前冷得寒凉的身上,我还是觉得心乱,我觉得无能为力,仿佛我的人生只为了遇见Evan这一件事,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事要做,如今我遇见他了,我遇见他了,却觉得,从此以后,我这漫长的一生,都将不会再快活。 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但我却一点都没有哭。当我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我也没有哭,我坐在床边垂着睫毛放空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却不断的滴下水来。顺着头发淌下来的水淋在了床单上,这样让我觉得更加不舒服。 于是,我起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在浴室里找,在这间卧房的每个角落里寻找,只是想要找到一只吹风机,但是我一只都找不到,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很难受。 我看到了床头的白色按铃,向盈刚才交待,有事的时候只要按铃,就能够找到她。可是,望着墙上的石英钟,已经过了凌晨1点了,我不忍心再吵她。 于是,我裹着浴巾自己出了房门,我要找到一支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我才有可能睡得着,尽管,即使是将头发吹得蓬松清爽,我也可能会彻夜难眠。 走出房间的门,我扶着栏杆向下望,发现客厅的灯大亮着,想到刚刚Evan出现在楼下的身影,就猜测着应该是他在客厅里了。既然他偶尔会住在这里,那他的卧室一定是会有吹风机的了,我凭借着对格局的常识,猜测着推开了我认为是主卧的房门,门没有锁,灯也没有开,我什么都看不清,却感觉到Evan的气息。 看来,这间的确是他平时会住的房间了,我从门旁的墙壁上摸到开灯的按钮,打开了房内的灯,却被忽然出现的坐在床边的Evan着实吓了一跳。 我的惊叫让本是垂眸不知沉思什么的Evan侧头望向我,目光里渐渐就升起几分疑惑却也有些戏谑的神色,然后,我听见他低声讲话:“你干嘛?” “吹风机。”我脑海里只有这一个词组,便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当我意识到Evan是穿着浴衣坐在床边的时候,望一眼他蓬松的发丝,就更加确信他这里一定有吹风机。 于是,我竟然就只裹着一条浴巾赤着脚丫走到Evan身旁,很认真的望着他说:“借我吹风机好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拿到吹风机吹干我的头发,竟然忽略了作为一个女人只裹一条浴巾站在一个男人面前是多么有失矜持的一种行为。 Evan用他那双深邃如深潭的眸子望着我,潋滟的目光仿佛要将我淹没似的,闪烁着点点火花,却让我明显感觉到他隐隐约约露出的不怀好意。 “我想用下吹风机。”我再次开口,似乎是有点催促逼迫的色彩在里面了。 Evan依旧坐在床边望着我,过了两秒才轻轻开口:“不想借。” 一句话惹得我有一瞬想要晕厥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却无法掩饰眼中的莫名无奈与疑惑不解。 “借我用嘛,我……”我真的很难受,却没再说下去,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的竟然在变相同Evan撒娇了。尽管,我的语气还是很严肃的。 Evan望着欲言又止的我,带着些慵懒的味道悠悠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不行,要看你表现了。”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眼中透露出一丝危险信号。 心立即就是一次颤抖,这种感觉,着实已经久违了。 “我不要了。”察觉到异样的气氛,我假装漫不经心地应了这句转身便走,却被Evan轻而易举地拉住手腕,“我、不要了还不行。”我侧头睨住他。 Evan一点也不躲闪我的眼光,依旧用他那双潋滟的眸子望着我,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带着一点点邪恶的味道低声讲:“可是——我还要呢。” “额……”不知道该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话拒绝,我一时语塞,只站在原地尝试着将手腕从Evan的纤指间抽出,却根本不敢用太多力气。 想不到的是,Evan他竟然肯主动松开我的手腕,那只手却在我意欲离开之时拉上了我浴巾下角,我急忙用双臂压紧了胸前,一双手紧紧地拽着浴巾上方,抗衡着他渐渐加重了些的力度。 Evan本来是将我的浴巾向下拉的,可是他忽然就变了方向,将我裹在身上的浴巾向着他的方向拉去,我防备不及,竟然就撞到他面前。 “嗯……”我是想推开他逃走的,却被Evan顺势拉倒在他怀里。 坐在他修长的腿上,窝在他怀里,靠近他的胸膛,我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下跳动在耳边,他的怀抱里,有记忆里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隔着整整两个月的时空,就这么真实地重新萦绕在我的呼吸间。 “你赢了。”Evan的呼吸变得偏深偏沉,在我项间轻语。 “你说什么……”感觉到他的欲念和不肯忍耐,用双臂推抵着他的胸膛。 Evan挺翘的鼻峰和俊美的双唇带着温热的呼吸贴在我项上,然后,我在微痒中听见他因吻在我项间而模糊了的话语:“你不是要迷惑我么……你赢了……” “我……我不是……”我心里万般委屈,承受不起他在我项间胸前的轻咬细吻,在他的双臂间轻轻挣扎着。 Evan在我的轻轻挣扎间抬起他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微微眯起潋滟的眸子望着我,唇角勾起一抹意犹未尽的邪恶弧度,然后,他轻启朱唇露出整洁的牙齿:“如果不是,那你就是傻瓜……” “你、放手……”我挣扎的力度加大了些,却还是脱离不了他的怀抱,只是坐在他修长的双腿间磨蹭着,却不服气地质问他,“凭什么、说我傻瓜……” “你是不是故意的……”Evan微微眯起的潋滟眸子里闪烁出更多火花,只在洁白整齐的齿间念了这一句,下一秒就在深沉的呼吸间反身将我放倒在床上,然后,他覆在我之上轻闻我的面颊,当呼吸轻打在我脸上,我听到他继续讲,“你知不知道,你越动,我就越想要把你压在身下……” “我……”我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只知道我湿漉漉的头发一定在床上洇开了一点一点的水迹,我躺在那里都能够感觉得到,再加上Evan在我身前沉重的呼吸和我无法把控的欲念,我更加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不真实,虚幻得一塌糊涂,让我有飘飘然的感觉。 Evan热烈的吻就在下一秒触碰在我双唇,我来不及故作矜持地用双臂推挡,就惊觉到他放肆地探入我齿间的舌,在他强势的索取间,我忍不住轻声呻吟,一腿很自然地就屈起贴在他腰侧,另一只腿则被他压在腿间。 “嗯、嗯……”当Evan再不肯安分的手欲从我胸前拉开浴巾,我急忙推开他的手挡住胸口,却未能中断与他亲密无间的吻。 Evan毫不勉强地将手离开我胸前,却在我刚想稍稍放松警惕之时摸上我屈起的腿,纤长的手指在我腿内侧不断摩擦着,愈来愈靠近上方。 我被他的小动作惹得心跳更快,呼吸愈加清浅急促,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慢慢燃烧起来。 Evan就在这时恰到好处地中断了与我的吻,俊美的脸距我很近,用他那双潋滟的眸子望着我在他身下迷离地喘息。 “韩莎莎。”他念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他用了很多力气。 我就那样望着他,做不出任何回应,也讲不出任何一句话。就在同他如此亲密的距离间迷失着,我一直都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尽管,我对他的感觉如此清晰。 “这就是你的方式?”Evan的声音依旧轻轻的,呼吸却很深沉,似乎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在替我陈述着我的内心独白。 可是,他说的“你的方式”是在指我在故意想要引诱他么? 就算我裹了一条浴巾站在他身前,就算我不矜持地要他借吹风机给我,就算是我被他拉到怀里的时候没有用力拒绝,就算是我被他压在身下时自己有吻她的冲动,就算是我被他吻到双唇时情不自禁地去回应,就算是此刻我面对着他依然心悸着……我也绝对从来不想要用这种方式去勾搭引诱魅惑Evan,我从来没有! “我没有……”话一出口却变得软软的,伴着微弱的气息呼出。 Evan没有继续讲什么,或许,他从来都不屑于同我争辩,从前我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时候,也不见他认真地反驳过什么,尽管他有一千一万个论据可以扳倒我。 被Evan那么不动声色地望着,我理所当然地有些紧张,我躺在他面前望着他深邃的眸子,想从他故作平静的神情中探究出什么,却根本看不透他的眼光。 “Evan……”察觉到Evan不动神色却在我腿侧欲深入的手指,我急忙轻推他的手臂阻拦,并同时夹紧双腿,却意外让本就屈起的腿紧贴上他的腰侧,而另一只随着微微弯曲的腿竟然就触碰到他腿间…… 然后,我就望见Evan眸间现出带着些许克制的邪魅笑意:“想我了没。” “Evan。”我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跟随Evan的想法,在模糊的意识间故作轻松地笑笑,“别开玩笑了……” “玩笑?”Evan眸间忽然闪烁出一丝不悦,对我的态度便立即就冰冷了一度,但被我弯曲的腿抵住的下身,却分明更加坚决了几分。 我被他这一秒不明显的情绪吓得失去回应的能力,只望着他,不晓得哪里得罪了他。 “你当是玩笑。”不知道是不是我判断失误,总觉得Evan眼中闪烁出的是浓重的哀伤,只是,我想不通这判断成立的理由,他是如此璀璨辉煌,那高度是我永远无法想象。 “Evan……”我听不懂他的话,不能会意他表达的意思,我想不通,Evan已经处在如此让人羡慕的高度,他怎会在我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忧伤呢。 第61章靠近一点不会吃了你 他的情绪,始终是我不能够察觉到的深度。但我也能凭借直觉预测到他会微蹙着眉吻下来,我本打算侧头偏离躲开,却还是来不及,与他纠缠在一起。 Evan的吻比记忆中每一次还要更热烈,甚至不给我喘息的余地。在他的热吻下,我再没了反抗的情绪,除了跟随,也唯有跟随。跟随他的每一度情绪。“Kira!”正在Evan的手抚上我胸前,欲拉掉我浴巾之时,门外传来向盈的呼唤。 我跟Evan几乎是同时从彼此的痴缠的情绪中瞬间脱离出,我张开眼睛发觉Evan还伏在我身上,之时有些疑惑地将目光斜向门口,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望见卧室那扇打开着的门。 “Daddy!”是Kira的声音,嫩嫩的带着稚气,状态就像是被人拉住了。 “嘘,Kira,现在太晚了,乖乖跟阿妈回去,阿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是向盈努力轻悄的声音,很怕吵到Evan的样子。 “不要!”Kira抗拒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不悦,有几分像Evan,不甘心地大声喊着,“Daddy!Daddy!” 我用力推开伏在我身的Evan,双手压紧了身上的浴巾,赤脚下床,跑进他房间里的浴室,随即便关上了门。望着镜子中面色绯红的自己,同时又听见Kira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越靠越近,便想到他古灵精怪的模样,立即关了浴室内的灯。Kira太聪明,我生怕他会发现我在他Daddy房内,虽说他小不懂事,但是这样的尴尬,也还是坚决不能让他见到。 “Kira!”向盈焦急的一声呼唤,显然是被Kira甩在身后了。 “Daddy。”接下来就是Kira进门细碎小跑的脚步声,听声音是跑到床边了。 “总,总裁,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Kira就知道您回来了。”没听到Evan的什么反应,倒是听见向盈慌慌张张在门口的解释。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因方才Evan的挑逗与如今的紧张始终不能平复的心跳和呼吸,弯腰将耳朵贴在门旁,屏息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却始终等不到Evan开口,一下子向盈、Kira也都没了声音。 我正要怀疑自己是否瞬间失聪,忽然便听得轻轻的关门声,我知道是向盈离开了,猜测她大概是没有带走Kira的,不然,我一定能听见Kira嫩声嫩气地叫Daddy,就算他不叫,也该有他那双拖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才对。 “Daddy……”果然听得Kira稚气且有些胆怯迟疑地轻轻念一声。 却还是没听到Evan有任何反应,我猜,他刚刚一定是分外漠然地垂着密实的睫毛,望向屋子的一边,听见Kira那一声稚气且惹人怜爱的一声呼唤,便定是将目光转向他了。 我猜,他望着Kira的眸光中,定是闪烁着藏不起的潋滟。 面对着膝下一个这么可爱的精灵,且Kira又是他Evan的亲生骨肉,血浓于水,他何以如此忍心对待一个幼童呢? 果然,下一秒,我就听见小男孩特有的惊喜尖叫和欢笑。 “Daddy。”通过这尖叫和欢笑的状态和方位,我判断出是Evan将Kira迅速且稳妥从地面托举起来了,貌似还将他托举得很高的样子。 “鬼精灵,你来的还真及时!”我终于听见Evan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以及满满的宠溺,“这么晚,还不乖乖睡。” “Kira想Daddy。”我听见Kira被抱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声音,充满弱小的人儿对强大一方的信任和依赖,“Daddy是不是不要Kira了,好久不来。” 我以为只有被Evan宠溺着的女人会恃宠而娇地对他这样嗔怪,却不想连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也要同他如此撒娇,看来,Evan的魅力男女通吃,且不限年龄。 到底是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在商界、娱乐界都混得光鲜亮丽、赫赫有名,想必是要费许多脑筋花许多精力的,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女友和儿子,想来也是情理中事。 忽然就有些怜悯Kira,虽然算是豪门子弟,锦衣玉食,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佣人也是前呼后拥,表面上看起来是集千般宠爱于一身,哪想得了其实连见亲生父亲一面都如此艰难。 “只要Kira乖乖的,Daddy怎么舍得不要Kira。”终于听见Evan的语气软了下来,态度比刚才多了更多的宠溺,还有淡淡的怜惜。 “Kira乖,Kira一直都乖。”我听见Kira伏在Evan怀里稚气讨好的话语,心一下就疼了。父母的爱不是上天赐予最好的礼物么,是从来不需要费心获得的,可是Kira却不同,他才这么小,就要学着靠讨好来赢得Evan的关怀了。 可是,Evan又能怎么样呢,他每天面临着那么多危险,又是勾结国际黑势力集团,又是面对各方敌对势力的明伤暗害,还要背负着这么多心爱之人的依赖,他心里一定很累。 尽管如此,Evan却还要对他面对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强势,强势得无懈可击,强势得让明里暗里的对手都对他望而生畏,强势到爱他的女人都对他俯首帖耳,强势到他的亲生骨肉都要对他百般讨好,强势到我不敢表露心迹,不敢靠的太近,不敢存有非分之想。 我在门上靠得有些累,便直起身体背过身来倚靠在洗手间的门上,却在动作见听见Evan近乎快要柔和到颤抖的声音:“Daddy知道,Kira一直都乖。那现在Kira乖乖回房间,让向盈阿妈陪你睡觉好不好。” “Daddy不要,Kira要Daddy陪,Daddy陪Kira睡。”我听见Kira稚气的声音仿佛要哭出来,如此软弱无力的哀求,满满的都是对Evan的讨好与依赖。 “好,Daddy陪你。”Evan不出所料地心软,向Kira妥协,就在我为自己被困在暗黑的洗手间而焦虑,却听得Evan有意提高的讲话声:“Kira,Daddy带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好。”Kira意料之中地惊喜欢呼。 在我准确的第六感预测到这与我有关时,便听到Evan抱着Kira靠近洗手间:“Daddy教你变魔术好不好?” “好!”Kira显然对Evan的游戏充满兴致,咯咯地笑着。 “来,跟Daddy一起做。”我不知道Evan教Kira在做些什么,尽管我已经正过身将眼睛贴在门上,但隔着不透明的玻璃,我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见Evan继续讲话:“好了,现在跟Daddy一起推开门。” 就知道Evan不会放过我,我急忙将裹在身上的浴巾用力拉了拉。 门推开的那刻,卧室的灯光就蔓延到幽暗的洗手间,将赤脚的我完整地暴露在Evan和Kira面前,有些猝不及防,有些惊慌失措,有些无地自容。 “哇!”Kira依然是惊喜地尖叫,不知道是真的很惊奇我会出现,还是本能地出于对他Daddy的依赖和讨好,总之Kira他笑得灿烂如一朵盛放的向日葵。 “认不认识她?”Evan垂下密实的睫毛,望着他怀抱中的Kira。 “莎莎姐姐!”Kira脆生生地叫我的名字,神情之喜悦难以言表,像是邀功一般用那双黑亮的瞳仁望着我,大声重复,“莎莎姐姐,莎莎姐姐,我认得!” “喜不喜欢莎莎?”Evan密实的睫毛转而望我一眼,又立即垂下望向Kira。 “喜欢,喜欢莎莎姐姐。”Kira竟能对Evan的话无不顺从,总是能够出给出Evan他理想中的反应,这个孩子虽然只有三岁半,讨好他Daddy的功力却非同一般。 “那……”Evan不怀好意地望我一眼,潋滟的眸间透出些许邪恶,“今晚Daddy跟莎莎姐姐陪你睡,开不开心?” Kira这次先是“咯咯”地笑出声来,然后回答:“开心!” “嗯,乖。”Evan显然很满意Kira的表现,垂下睫毛骄矜地微笑。 然后,他一只手臂稳稳地抱住怀中的Kira,另只手霸道地拉住我的手腕,顾自转身,向着卧室里的那张漂亮舒适的大床走去。 我迟疑着却也不得不跟着他的步伐走,Kira忽然就在Evan的肩上回头望着我,这突如其来的漆黑漆黑的瞳仁,对着我闪烁着新奇喜悦的光芒。 望着Kira精致可爱的脸蛋、眉眼和小嘴,我放松了些许戒备和警惕,有这么可爱的精灵在此,我又有什么好迟疑害怕,看他那么清澈的瞳仁,又怎会介意我只披了条浴巾呢。 是我顾虑太多了,小孩子的世界应该从来都简单得纯粹,对于男女之别,我想他目前还不会懂太多,也不会想太多吧。 Evan抱着Kira的手臂缓缓放下,像吊车长长的升降钩子一样稳妥地将Kira放在床上,Kira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神情甜蜜安详地扶着Evan的手腕,乖乖坐在床中央。 直到Evan把手从Kira身上撤离,也没有松开牵着我手腕的力量,我别扭地轻轻挣扎了几下,却换来他更加用了些力的控制。 Evan表面却没事人一样地对Kira说:“让莎莎姐姐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Kira当然又是灿烂地甜笑着,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大声回答:“好。” 然后,我就被Evan强拉到他身前,极不情愿地坐在离Kira半米远的床沿,努力让自己笑得友好自然,脑子里却不停思索着有趣的童话故事。 Evan却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说:“靠近一点,Kira又不会吃你。” 我回头狠命地瞪了她一眼,鄙夷他竟然当着小孩子说这种含义深刻的话。然后边扶着浴巾边爬到床上,靠近Kira侧卧在他身旁。 Kira忽然就向着我垂下像Evan一样密实的睫毛,喃喃地说:“莎莎姐姐,你好香哦,好像妈咪。” 我被他口中最后说出的那句“妈咪”轻轻震慑到,下意识就望向Evan,却不想他也正望着我,眸间本来满是戏谑之情,却在我望向他那刻严肃起来,我被吓得急忙转开视线。 在向盈怀里,Kira的哭声似乎又放大了些音量。 我再没精力同他牵扯这些无聊是非,想来她能被Evan容纳在身旁,一定也算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人,我又何必想得太多,防备太多。 第62章迫不及待的摩擦着 “韩小姐,您早点休息。”向盈忙着看顾怀抱里哭闹的Kira,同我说这话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转而立即去哄kira,“Kira乖,阿妈带你回去扮警察,不哭了不哭了。” 望着向盈眼神中流淌出的心疼,我心里莫名就有些酸涩。Kira是Evan的亲生儿子,却要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疼惜爱护。 忽然就对Evan刚才对Kira的态度而感到些许气愤,我转身进到Evan的卧室,竟然见他事不关己一样漠然地站在原地,神情很不屑,貌似是大家得罪了他。 我继续向着他的方向靠近走去,却在距离他两步远的时候发觉他向我的方向走来,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用手臂绅士地扶了我手臂一下。 我酝酿着同替Kira他理论的话,却莫名为他的擦肩而过打乱思绪,随着他去的方向转过身去,望着他优雅地将门反锁的动作,有点莫名其妙。 当Evan重新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立即便将想好的话脱口而出:“Kira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嗯……” 竟然被靠近的Evan俯身吻住,他用有力的长臂紧紧箍住我,让我挣扎不得。 Evan的吻来得太霸道,我无从拒绝,被他步步逼退,最后被他环着腰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我被他压在身下,连呼吸的间隙都没有。 “嗯……”我抵挡不住Evan缠入齿间的舌,只有陪他玩这场追逐游戏。 在他炽烈的热吻下,我终于忘记原本要同他说的话,除了本能地随着他的意愿而牵动自己的情绪,我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Evan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纤长的手指隔着浴巾在我项间、胸前毫不怜惜地乱摸,我的体温就在他的挑拨下不断升高,呼吸也控制不了地变得清浅急促,伴着轻吟。 不知为何,Evan这次吻我吻很久,却依然不肯离开我的双唇。一双手却不安分地拉扯着我裹在身上的浴巾,却因我紧压在身下而始终不能如愿。 我在他的热吻下边急促呼吸着,边用双手阻止他拉我的浴巾。后来,Evan终于因我的不配合中断与我的吻,却在双唇分开之时,在我俩唇瓣间拉出一条亮闪闪的银线。只在我不经意一望时现了一瞬,随即便断开不见。 我在迷离的视线中,望见Evan用他漂亮纤长的手指轻抹自己俊美的唇角,他这小动作让我有些害羞,想到刚才唇瓣分离时拉出的液线,那画面实在太暧昧。 我感觉到刚才银线的一端落在我的唇瓣,下意识便轻轻抿着下唇,却引来Evan用刚还轻抹自己唇角的手指来抚摸我的唇。 他的抚摸很轻,若有似无,让我觉得有些痒,却连呼吸一次都不敢。 Evan在漂亮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压在我身上,微垂着睫毛望着我,再加上轻轻摩擦我下唇的小动作,弄得我心神不安。 “嗯……”本以为他会这样望着我,他摩擦我下唇的手指忽然停下,却惊觉他另只手正抚上我腿间。 “Evan……”当他纤长的手指在我腿间愈加接近上方,我轻吐呼吸念他的名字。 我念他名字的本意,是想阻止他手指上的进程,出口以后,却像极了略显矜持的回应,我的双手轻扶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下,那句子就传达着完全相反的涵义。 没有对Kira的声张正义,没有对姚铭晴的版权意识,没有同Evan浩瀚如银河的距离,没有对他万千群芳的计较,我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 在Evan的拥抱下,在他吻我的呼吸间,我的世界里只有他的情绪,他的欲念,他的索求,他的恩赐……只有他。 我沦陷在他的慷慨的赐予中,迷离的视线中,我竟然错觉到他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深情,我竟然错觉到他吻我的时候,唇间烙印着厚重的感情。 可惜,那始终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从不真是存在的,被我曲解的错觉。 我在他的拥抱,始终紧紧裹着那条浴巾,似乎是为自己的心遮挡什么,我始终不敢放手,我不敢。我始终在遮掩着什么,我知道我抓住浴巾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 也根本不能保护,在Evan面前,我始终无法抗拒他的磁场,似乎,每一次身心契合都不是缘于他的主动,而是我的渴望,我的欲念,似乎是我发出的讯号。 当Evan将我拥在怀里的时候,我的身上还裹着浴巾,头发依然是湿的,似乎这次不是沐浴时残留的水痕,而是我方才因他而不断渗出的汗珠。 疲惫得很,我没有力气思考什么,在Evan的手臂间不踏实却十分安心地睡去。 像做了一场梦,当我醒来的时候,Evan已经不在我身边,我裸睡在轻暖的被子里,阳光从窗外铺洒进来,金灿灿温暖暖地浸润着我。 我把手臂伸出被子外面,比在被子里还要温暖。我环视了一圈装饰华丽的天花板,从被子里坐起来,感觉到被子从胸前滑落,竟然自己还松松地裹着那条浴巾。 我光着脚丫踩在被阳光晒热的木质地板上,走到窗前,长长的挡光窗帘是拉开着的。Evan走的时候竟然让窗帘拉开着,对于重视**的他,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在阳光里站了一会儿,我光着脚丫走到门前,轻轻压下把手打开门,走廊里的温度没有我是里那么高,脚丫踩在地上的时候能感觉到温度降低,却不寒凉。 我走回隔壁安排给我的那间客房,窗帘半遮半露,阳光洒了一半在屋子里,也很温暖,我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洗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想告诉自己今天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切却温暖得太真实,始终不能够冷却膨胀在心角落的幻想,其实,我是那么那么喜欢Evan,我是那么渴望他能够让我住在他心里,哪怕只有一粒尘埃的角落。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心里给我哪怕这一点空间,来安放我对他专情的执着。我能做的也唯有顺着命运安排的缘分一路走下去,却是在不断同他纠缠在一起。 我不敢问,也不敢想,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做自己想做的事。 同他在一起,确实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莎莎小姐?”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那么熟悉,她不是叫我韩小姐,而是叫我莎莎。 心里掠过一丝熟悉的温暖,我快步向门前走去。 “安娜!”我几乎是在打开门的同时叫出她的名字,还没看到影子,我就知道是她。 然后,我就真的望见安娜正站在面前,带着她招牌式的温婉的笑,亲切又有些兴奋地望着我,“莎莎小姐,终于看到你了!” “快进来!”我挽过她的手臂,将她拉进屋子里,然后像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关紧房门,拉她坐到我的床上。 安娜对我的意义很不同,她就像是我旧时最艰难时期的同盟战友,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我近在咫尺的温暖与慰藉。我的脆弱,她似乎总能感知,我的无奈,她似乎都能了解。对于我对Evan的情愫,她自始至终都在做一个介于事外与事内的旁观者,安静地聆听着我同Evan之间的每一度变化,每一处动容,每一寸尴尬,每一分不舍。 安娜温婉地笑着,随我坐在床上,在她的笑意间我发觉她眼角多了些憔悴,却似乎充满了能量地关切同我说:“莎莎小姐,你瘦了很多。” “是我以前太胖了,现在刚好!”我望着她笑,然后拾起昨晚沐浴时,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然后走到浴室,靠在门边向安娜笑说,“等我一下。” 等我简单穿了一条羊毛裤,一条衣裙,就迫不及待地出门来,坐到安娜身旁仔细地端详着她,然后望着她憔悴的眼角很认真地问,“这两个月,你一定过得不好,是不是?” 安娜的嘴角温婉的笑忽然就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重新笑起来:“你走了以后,Evan几乎都不再来那处别墅,只是偶尔有人会来取送一些东西。我每天一个人守在那么大的别墅里,我很想念你。” “安娜,安娜。”我抚摸着安娜丰润的脸颊,泪水就在我眼里打转,越噙越多,不知为何,听到安娜这两个月来的寂寞,总认为都是我的错。 “我很好,真的,Evan给的薪水很多。”安娜望着我笑,眼睛却变得有些湿润了,“莎莎你别难过,别难过。”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噙着泪水,不甘心地继续问。她的憔悴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寂寞的杀伤力尽管很强大,但是绝对不会伤她到这地步,我知道。 “是我丈夫,我从前的丈夫来了。”安娜垂下睫毛,温婉的笑容渐渐收起,代而替之的是淡淡的忧伤和浅浅的无奈,“他来找我的莉莎,他说我不给他钱的话,他就要把莉莎抢走。我的女儿才刚只有六岁,他每天除了喝酒赌博,我……” 安娜说不下去了,她哽咽着,自觉得有些失态,很尴尬地想笑,无奈眼眸间还依然不断落下泪滴,她用手捂住嘴巴,轻轻摇头,“Sorry,Sorry。” “安娜,安娜你别难过。”我轻轻抚着她的背,眼中噙着的泪水越来越重,不小心就滚落下来,不断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忙转身起立,从床头找到纸抽。 “我不难过,我现在,只希望莉莎能健康长大。”安娜接过我轻轻擦拭在她脸颊的纸巾,轻轻摇摇头然后望着我笑,“我会给他一笔钱,然后让他再也别来找我。我以后会过得很清净,不会跟莉莎分开。” “莉莎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我听到安娜这样会讲话,就更加难过起来。终于发现,作为女人,我们要得真的从来都不多。 对于安娜来说,只要能让她跟她六岁的女儿莉莎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甚至连一个让她依靠的人都不奢求,母性的光辉,让她愿意舍弃自己后半生的爱情,她坚强地愿意作为莉莎的依靠,坚不可摧的温暖的依靠。 望着她重新温婉起来的笑脸,我忽然觉得莉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有这样伟大的母亲作为依靠,她还有什么好怕。 第63章不停的汲取他的恩泽 “别说这些了,都会好的。”安娜擦干了泪水,用手轻轻理顺着我耳侧的发丝,“莎莎小姐,你是怎么回来的?Evan忍不住找你了是不是?” 我自嘲地笑笑:“他怎么会记得我,是安森找我回来的。” 安娜望着我没有马上讲话,眸光里闪烁的都是柔柔的光芒,望了我一会儿才说:“莎莎小姐,中国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我看你也差不多。” 我垂下睫毛没讲话,只是继续顾自笑了一下,当局者迷,莫非安娜要说自己旁观者清么?就算是她自始至终都在旁观着我跟Evan故事的片段,但是她又怎么能够了解Evan的心思呢,他那么深沉的情绪,又有谁能够真正参透呢。 就算是Evan真的对我暂时还有点兴趣,那又能代表什么呢,他有他深爱的女人,有他可爱的儿子,有他自己精彩的生活,而我,同这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Evan让我过来,是专程照顾莎莎小姐你的。”安娜眼中含着类似“慈祥”这类的眼光,望着我笑得像温润的玉,“你怎么就看不出,他对你的用心。” 心里泛起涩涩的涟漪,垂眸不自觉就淡淡地笑着,心里的想法清晰得很,却没对安娜说出口。其实,我能猜到Evan对我的感觉。 每次都是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他雄性荷尔蒙不得不现出,所以,他才会对近在咫尺的我做出一些带有侵略性质的小动作。那些挑逗和欲念,统统都不是针对我,只是气氛使然,情势所致,与我无关。 换成是任何一个其他人,Evan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去对待她们,甚至于鉴于其他人有更加讨宠的气质,Evan会更加用心良苦也说不定。 安娜只看到Evan对我的施恩,又不曾见过他对其他女人的好,她的看法,他的判断,我又怎么能够当真。对于Evan,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实在微不足道。 “真好,又能见到你了。”安娜抚着我落在肩上的发,温柔地笑说。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到你。”我拉着她的另一只手,仔细端详着她。 “这下好了,有向盈照顾Kira公子,有我来照顾莎莎小姐,Evan也能放心地去应酬他的事业了。”安娜说着就从床上轻轻起身,“我上来之前做好了早点的,现在怕是有点凉了,我下去温一下,小姐准备好就下来吃吧。” 我抚着她搭在我肩上未来得及撤去的手,望着她微笑着答应:“好。” “安娜。”等安娜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她,“这里有没有女人穿的家居服,我想借来穿一穿。”我在屋子里,穿着羊毛裤还真有点别扭。 安娜望着我笑:“早上安森派人来接我过来的时候,就托人交代,今天会派人带你去商场购物,要我为你安排好时间呢。” “派人?”我不由自主就检索出敏感词汇重复一次。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怎么了。”安娜站在门前,很关切地望着我。 “没事,我过会儿就下去。”我心不在焉地笑笑。看来,Evan是真的把我当成私人财产了吗,把我归到了他名下,所以才会安排安娜过来照顾我,还记得安排人陪我逛街,他将我列为他的所有物之一了么? 我做了什么,我从来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或者要求过什么,那为何却走到如今这一步呢,面对着一个自己深深爱慕迷恋的男人,我在他面前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被自己喜欢的人收为己有,我应该觉得幸运才对。 不管Evan像这样养了多少女人,不管他对其他女人是否会比我更好更用心,我都不应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就像Evan永远只承认一个女友姚铭晴一样,他承认谁是他的事情,他跟谁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知道他对姚铭晴的爱是怎样深沉表达的,我总是看不出他对姚铭晴的好,我总是只看到姚铭晴对Evan的纠缠和在意。 萦绕在Evan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清楚Evan的后宫生存着三千佳丽,可还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般为他燃烧着自己。而Evan的心意,我永远也看不透。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离开,甚至,连一个念头我都不敢有。他从来不曾对我讲过什么感人至深的情话,甚至于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我却已经被他赢走了全部。 或许,我该觉得满足,至少,Evan对我还是有兴趣的,还是愿意见到我的,还是愿意与我接触的,尽管,我不知道他的兴致能够存留到几时。 或许,一个月两个月,或许,一天两天。我不知道。 我以为Evan会让安森或者是Rita带我出去,却不想出现在门外的竟然是Evan以前经常吩咐到学校去接我的司机刘师傅。 他立在大门前停着的那辆奔驰MPV商务车旁,等我走近便礼貌利落地帮我打开车门,请我上车。待我在车后座坐好,他轻轻关上车门,快步到驾驶座,扣好安全带。 “韩小姐,我们先逛哪里?”刘师傅礼貌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发觉刘师傅待我的态度跟从前不同了,从前他载我的时候,都只管按照Evan的吩咐走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连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没例外地走着特定的程式。 “去国贸。”终于这里的人能够征询一次我的意愿,我没让思绪游离太久。 “好的。”刘师傅一边答应着,一边立即启动了车子。刘师傅的车技一直超级赞,以往坐在他驾驶的车子上,总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可是今天,心里却总是忐忑不安。 不是因为两月的离别所以不习惯,也不是因为第一次被征询意见而觉得紧张新鲜。只是想到EVA员工从前常常讨论的一些话,想到他们说,被Evan宠爱过的女人,保质期都很短,只要从Evan认定她是自己女人的那一刻起,她的保鲜期倒计时也就正式启动了。 今天,刘师傅做我的专属司机,受到Evan这般恩遇,我想我终于已被Evan算作他的女人了。尽管,我早已经同他有过亲密接触,但是我也知道他始终都没有将我看做他的情人。 就算他给过我信用卡,就算他曾经那么多次紧张过我的伤势,就算我对他深深埋藏着那么多爱慕迷恋,就算我对他那么不抗拒,那么无法释怀。 我也始终,只是Evan信手拈来的一片桃花而已。直到今天,直到他的司机开始专程按照我的意愿为我服务,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Evan的计划安排中身份不同了。 我貌似有些恃宠而娇,让刘师傅花一整天的时间陪我,连逛了三条购物街,遇见喜爱的衣衫首饰,便会毫不犹豫地刷下来,刘师傅跟在身后帮忙提着,我一路走过赚来许多店员和路人的侧目。 我深知,自己不是有多贪慕奢侈品牌的虚荣,只是,真心想好好珍惜Evan对我的每一寸恩遇。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我也要充分汲取吸收。 从这一刻,我发誓,不会再像上次弄丢他送我的信用卡那样疏忽了。 Evan的宠爱,保鲜期本就不长,再不好好珍视这段我猜不到长度的光阴,再不收藏这转瞬即逝的回忆,我怕我自己以后追悔莫及。 在Evan能将我映在眼里的这些时日,我希望我都是努力精致的,努力让他觉得舒心的,努力逢迎他的意愿的,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的私有财产,不再像过去那般纠结着自己所谓的道德底线,我不想让自己再同他逆着光线,背向而行。 凭借常识判断,一旦被Evan收入囊中,我想我就已经开始在失去他的过程当中了。是谁说过的话,拥有是失去的开始。 我的保鲜期,应该从现在开始就要正式倒计时。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在自己的心防上,我要用尽所有力气不辜负上天赐予我的Evan的恩宠。 不管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天两天,我都不要再违背自己的意愿,不会再抑制自己的情感,不再对Evan冷漠相对,不会再让自己的态度疏离沉默。 从这一刻起,从Evan把我算作他的人开始,我就要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对得起自己的一往情深,对得起天赐被Evan宠爱一回的运气。 逛完商场回来以后,我就换上从商场买来的漂亮的睡衣,在别墅里徘徊良久。等不到Evan回来,倒是Kira一直缠我陪他玩,我给他讲爱丽丝的故事,一直到哄他睡着了,我才从他的卧室里出来。 一直陪在一旁的向盈送我到卧室门外,抱歉地望着我笑:“韩小姐,真是不好意思,Kira也是因为太喜欢了,除了我和……”她忽然顾及什么似的停顿一下,不过很快又继续讲话,“韩小姐,你可是唯一能让Kira这样愿意亲近的漂亮姐姐呢。” “我也很少喜欢哪个小孩像喜欢Kira这样的。”我望着向盈笑笑,刚才发觉Kira睡着的时候,看过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二十三点了。 我却丝毫没有困意,踩着毛绒绒的粉红拖鞋一路跑到一楼正厅。安娜也还没有睡,整理着我今天回家时遗落在沙发上的纸袋子。 “安娜!”我心情大好地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安娜就被我逗得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你这么开心。”安娜回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慢慢直起腰来。 “哪有,我一直都是乐天派呢。”我撒娇般将头靠在安娜背后,不肯放手,“你怎么还不睡呢,都快十一点了。” “要等你睡了,我才放心。”安娜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话的感觉竟然让人觉得有点像妈妈,“怕黑睡不着?” 我轻轻晃动着蹭着安娜抚在我头发上的手:“才没有那么胆小呢,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睡不着。安娜,Evan今天是不是不会来了啊。” 我再不掩饰对Evan的牵挂和想念,依偎在安娜身后呢喃出这句甜蜜的嗔怨。终于体会到,深深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着无关的第三方倾吐对他的思念和眷恋,也是别人无法知晓的甜蜜。 第64章色即使空啊亲 安娜一定是懂得我心中这甜腻滋味的,即使是在她身后我也能感觉到她忍不住的幸福笑意,她是替我觉得幸福:“想他了?打电话给他,你找他,他一定会来的。” “我不要找他。”我缓缓松开安娜,然后有些怅然地坐到沙发里,“他如果想来,自然会来的。如果不想来,我又何必勉强他。” 安娜将纸袋子全部用双手提起,望着我温婉地笑笑:“好了,你看,Evan送给你的东西有一大卡车,我帮你把这些也送到房间去吧。” 我望着她很再次因感到幸福而笑起来,我从沙发上站起:“我跟你去,然后我们把东西整理好,都放进柜子里吧,不然太乱了。” “莎莎小姐,我真替你开心。”安娜走在前面,莫名就讲了这样一句。 “替我开心?”我似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因为我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却还是不甘心地一定要问出来,想要安娜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你从前,都不会讲心里话的。”安娜在前面走着,没有任何防范顾及地同我讲话,“你从前,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有这些话。” 我轻轻咬住下唇,跟在安娜身后,慢腾腾地挪着步子,不出声音想听她继续讲下去。安娜看了我跟Evan一路从陌生人走到如今,一定有许多我看不清悟不到的东西,她需要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莎莎小姐,我从前也觉得你跟Evan交往是迫不得已,后来我渐渐就发现,其实你自己一点也不抗拒,甚至,你还……”安娜低下头收了声,安静地一路走过Kira的房间,再转身走到我门前。 “安娜,两月不见,你中文进步好多。”我走到安娜前面,打开卧室的门,“可是,你都不肯叫我莎莎了,小姐小姐的,听得好不习惯啊。” “好,我知道了。”安娜跟在我身后进门,然后用身体将门靠紧关严,将提着的纸袋放到地板上,同之前放上来的一批一起,将我的卧室变成了杂物箱。 我俩望着地上床上的一大堆纸袋纸盒有些无奈却更多是愉悦地笑,然后安娜再次忍不住开口:“莎莎,其实,其实Evan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知怎么我十分惶恐地打断安娜的话,然后假装无所谓地望着她笑笑,“安娜,我都懂,只是你千万别对我说出来。” 我想,安娜一定是要对我说Evan的风流倜傥,要我不要身心俱付,以免身心俱伤。只是,我早就倾覆身心了,又如何是她一番话能够悬崖勒马的。更何况,我这马蹄早就踏下了悬崖,悬在半空了。落入崖底是迟早的事,反正,知道与不知道的后果都一样。 那么,何不让我在粉身碎骨之前,贪婪地做一个泡沫般美丽的梦呢。 我以为只要我想通了,在坠落崖底之前的这段时日里,就都会是徜徉在梦里的。却忘记了,即便是被Evan收归在自己名下的女人,也只是跻身在他的万千群芳之中,不能够得到他专一的眷顾。哪怕只一天,也不会有。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姚铭晴,有她在,Evan怎么可能会在某个时间段只属于我,就算是他拥着我,就算是我迷离在他怀抱的时候,也不能排除他心里想的是姚铭晴的可能。得到Evan的专心,确实是一种莫大的奢求。 那晚我跟安娜整理买回的战利品,整理到次日凌晨,也没有等到他回来。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来,还不到六点钟,是我自己醒来的。 吃过早餐,出门就看见,刘师傅就等在门外,等着送我上学。 上午第一堂课就是外教的英文课,我踩着铃声踏入教室,还没坐稳老师就从门外走进来,好在总算是没有迟到。 小倩今天白天一直想问我话,却始终碍于有同学在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场合。望着她忧心重重的样子,我真想把周末的经历写在纸条上,然后传给她看。 总算是熬到了最后一堂课下课,小倩连晚餐都不急着吃,拉我到空无一人的小湖边,拷问我周末的去处。 我一五一十地回答,她听后,半响没做声,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睫毛望着我,圆圆的脸蛋上现出清澈的笑容:“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答应我,一定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不许你有事。” 说着,小倩就拥住我,在隆冬时节已经枯萎的小湖旁,隔着厚厚的御寒外衣,我依稀能够感觉到她因我而悸动的心跳。 “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有个表姑妈在本市,千万别穿帮啊。”我也稍稍用力地拥着小倩,却依然有些不放心地嘱咐她。 “好啦,我知道。”小倩不安分地从我的拥抱间挣扎出来,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这个还用得着您老人家费心啊,我这么冰雪聪明的。再说,有你们家Evan在呢,那些是非多的人,谁敢说半个字啊!” “行了。”我拉住她的手腕,“别总指望Evan好不好,天高皇帝远的,总不能指望他寸步不离地看顾我吧。” “诶?”小倩没继续反驳我,倒是发觉了什么似的,神采奕奕地挑起我的下巴,“我说,这距离产生的魔力还真是神奇啊,俩月不见,我说是你们家Evan,就这么默认了,还替他打掩护,这就开始跟我护着他了?” “说什么呢!”等小倩这丫头把话说完,我便一把挡开她勾着我下巴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他,干嘛大惊小怪的!” 说完这句,我转身就走,着实是呛得小倩措手不及,不过她眼神中更多是惊喜。 “你,好啊,韩莎莎你倒打一耙是不是?不是你死不认账的时候了,前几天还茶不思饭不想的,还不承认是为了Evan,说什么惊魂未安呐,又是大伤元气的!”小倩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现在是怎么啦?怎么就忽然开窍啦?怎么就承认啦?” “拜托,姑奶奶,承认跟开窍是两种性质好不好。”我忽然就停住脚步,小倩就险些在身后撞到我身上。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开窍了还是承认了?”小倩走到我面前来,面对面地质问道。 这件事,我不会对小倩说谎,也想不敷衍了事,下意识就垂下睫毛认真思考起来。 “有那么难吗?”小倩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凭直觉不就行了,还要考虑什么?” “还要问么,我会对你隐瞒我的心事吗?”我被小倩这句话叫醒,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直都也被蒙在鼓里。是我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感,不敢生出非分之想。这应该不算不承认,不过,也不应该算是不开窍。 “好啦,总之现在真相大白,算是畅快了!”小倩拉起我的手腕,“去吃东西啦,我丢快要被饿死了!都是你,走了也不告诉我,电话又打不通,害我这么担心!” 每当小倩这样抱怨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满足又幸福,如果哪天生命里没了小倩,恐怕那会是我很大一部分的缺失。 我不能失去她,这一点,我始终都知道。当有一天我为情所伤,为彻底失去Evan而苟延残喘之时,我需要小倩在我身旁,无论她是安慰我拥抱我,还是站在我面前骂我,只要她在,只要她还在,我就能活下去。我知道。 就这样又跟小倩在一起厮混过了一周,我一直住在寝室里,自从坤哥事件以后,小倩着实安分了许多,几乎没有外宿的记录,一直安分地陪我待在寝室里。 倒是我,总是三心二意的,不时就偷偷念着Evan,有时也会悄悄同小倩提起,这丫头便是一幅事不关己的大大咧咧模样:“不就一男人么,满食堂望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至于这么情有独钟么。” 如今,终于到了周五,我猜,刘师傅会来。 果真,下午便收到刘师傅的简讯:“韩小姐,五点以后,我都会在正门外,恭候。” 当时正上美术鉴赏课,我习惯性地坐在后排,看见短信便大方地笑出声来,身旁的小倩好奇地凑过来看,然后啧啧地讽刺:“我终于知道什么是见色忘友了,一条短信而已……” “很搞笑啊,他竟然说‘恭候’,还在前面加了逗号。”我认定自己是在笑刘师傅的幽默,“重色轻友的一直都是你好不好!” “还反咬我,好不容易到周末,不陪我也就算了,还拒不认罪,你不是一般的过分啊。”小倩斜我一眼,然后不怀好意地说,“哪天我得找你那Evan谈谈了,不能把韩小姐的空余时间都收归己有啊,太专断了。” “每周有五天都跟你在一起,只两天去Evan那边,你还这么损我!”我一边拾起桌面的书,一边压低着声音同小倩讲话,“Evan还没提醒我勿交损友,你倒恶人先告状啦!” “干嘛,你收拾东西这就要走啊?”小倩忽略了我说的话,看着我把东西都收进包包,有点诧异地问。 “都快下课了,她应该不会点名了吧。”我望一眼前面垂着睫毛念课件的女老师,坐好从后门出逃的准备,“我先走啦,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乖啊。” “韩莎莎,你走这么早干嘛,四点半都还不到!”小倩咬牙切齿地几乎是用气呼声在同我讲话,“你真是色迷心窍了!” “我要先回寝室准备一下啦,讨厌!”我轻轻抬手打在她的肩上,然后盯着老师,敏捷地从后门闪出。 上美术课的教学楼跟寝室离得不算近,我一面是有些急,一面是有些冷,一路小跑着跑进寝室楼。背着书包跑上六楼,用钥匙打开门,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寝室里对着镜子收拾自己。我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Evan,却总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既然决定要全心全意地面对本心,我就要时刻做好准备在Evan面前呈现最好的自己。我把书包扔在寝室,拿了轻巧漂亮的挎包出门。 尽管我尽量动作很快,却还是在五点半左右才赶到学校正门,那辆MPV商务车隔着花坛,停在五十米远的地方。虽是隐在车流里,却也是蛮显眼的。 第65章亲密关系 我还是环顾了周围,确定了没有数人以后,才径直向着它走过去。虽然决定要全心全意面对本心,却还是怕流言蜚语传出来,我不担心自己的名誉,反正我的绯闻早就传遍了整个校园。我是担心我的疏忽会影响到Evan,就算是我不必担心他会被留言中伤,总是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它费心伤神。 若是他又要花精力来平息我学校里的流言,恐怕他到时对我的印象又要减分了。 “韩小姐。”刘师傅在我坐进车子里的时候,礼貌地向我问好,他从不下车为我开门,或许是怕人多眼杂的缘故。 “抱歉,久等了。”我很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等,生命有限,我不希望以为自己的原因而浪费了别人的美好时光。 “应该的。”刘师傅恭敬礼貌地同我讲话,边说着就边启动了车子。 车子安稳地抵达目的地,安娜竟然从大门走出来,帮我打开车门。 “听到车子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你。”安娜扶我从车子里出来,然后附在我耳边对我悄声讲,“Evan三点钟的时候就过来了,陪Kira玩了好一会儿了。” 碍于刘师傅跟车子还在,我没有立即欣喜若狂地环住安娜的脖子追问,待安娜关上车门以后,我才用眼睛盯住她,几乎是用唇语问:“他在客厅里吗?” 安娜也没有出声音,在打开大门之前用颜色告诉我:“不在。” 我这才放心地进了门,客厅里没有其他人,我便终于可以环住安娜的手臂,用很轻的声音问:“我不在的这几天,Evan来过几次啊?” “今天才过来的。”安娜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我,掩饰不住笑意。 “我好紧张啊。”我双手抚着脸颊,“怎么办,安娜。” “为什么要紧张,又不是没见过他。”安娜望着我笑,像在看一个即将上台的新演员。 “我从来没有,在喜欢他以后,我还从来没有……”我有些语无伦次,我的确不是第一次见他,可是却是是在决定真诚坦然地喜欢他以后,第一次要见他。 心里的紧张程度,还真比从前任何一次见他都不同。有很多期待,又有很多害怕。 “莎莎姐姐!”稚嫩好听的欣喜童声从楼上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Kira。 我抬起头,向楼上望去,却在雕花扶手旁看到怀抱着Kira的Evan。 隔着那么远,我竟然能清晰地望见他如水般潋滟深邃的双眸,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我险些就停止了心跳。 “莎莎姐姐。”Kira被高大挺拔的Evan抱在怀里,活生生就变成了一个小人国的娃娃,一双小小的手臂扶着Evan的胸口,声音不似刚刚第一声喊我时那么明亮了,语气软软的继续讲话,“给我讲爱丽丝的故事好不好。” 我仰头望着他们父子俩,像是一个王子托举着另一个迷你版的王子,相像至极。 “莎莎姐姐。”Kira有点着急地放大音量又叫了我一声。 我才发觉自己一直怔怔地仰头望着,一直没有回应他,急忙对他笑笑。 “Kira,先下楼来跟莎莎姐姐一起吃晚饭好不好。”向盈从厨房的方向走来,仰头望着Evan跟Kira的方向,“阿妈还给你准备了海绵宝宝蛋糕呢。” “我要吃海绵宝宝!”Kira很兴奋地举起小手,漆黑的瞳仁就望向他的向盈阿妈。 Evan轻轻俯身,将Kira稳妥地放在地上,然后再站起的时候,Kira就已经在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小小手臂扶着雕花的栏杆,很心急却不得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跑下来。 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依然站在高处的Evan,他竟然也正望着我,而不是他的宝贝儿子Kira。 “莎莎姐姐!”Kira不知何时已经跑到我身前,小手拉着我的衣角,仰起漂亮的小脸用那双漆黑漆黑的瞳仁望着我,稚嫩的小嘴上扬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小牙齿。 “Kita乖。”我轻轻抚摸他绒绒的头发,然后抚摸着他细滑的脸蛋。 “莎莎,陪Kira先吃饭吧。”一直在身旁站着的安娜这时候轻轻在我耳边讲一句,然后她轻轻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往餐厅的方向引着。 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一眼楼上Evan的方向,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一阵浓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我已经那么努力地决定去爱了,却还是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莎莎,先吃饭,然后再说。”安娜轻声在我耳边再次提醒着,Kira也牵着我的两根手指,仰头望着我。 “走啦Kira,我们先吃东西。”我垂下视线望着他挑高了音调,换做兴致勃勃的状态带着他小跑到餐厅里。 当Kira同我边牵着手跑边咯咯地笑起来时,我望见向盈眼中满是慈爱欣慰的神情。她一早就站在长方形餐桌一头的座位旁等了,等着Kira坐到她身旁的座位上去。 “Kira,来先喝点汤。”待Kira在向盈身旁坐定,向盈将造就盛好晾温了的一小碗瘦肉绿豆汤放到Kira面前,小心地将勺子递到Kira的小手里。 我在餐桌的一边坐下来,跟Kira隔了一个座位和一个桌角,安娜也贤惠体贴地帮我盛了一碗热汤,我感激地望着她说声谢谢。 “Kira乖,慢点喝,别呛了。”向盈不住地叮嘱着Kira,恨不得每一勺都替他喝道嘴巴里,“好好嚼一嚼,肉是炖得挺烂的,但是你也不能生吞呐小祖宗。” “我是眼镜蛇王,吃东西不用牙齿,啊呜。”Kira仰起小脸对向盈亲昵地撒娇。 忽然胸口莫名就是一颤,或许,是自己被这样的亲密关系刺激到了,母性泛滥,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就那么一瞬间,我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宝宝了。 不知道,Kira跟他的亲生妈咪会亲密到何种程度,向盈多年来的尽心尽力,总算是有回报的,Kira对她的依恋,恐怕跟亲生母亲也差不了几分了。 莫说是这么弱小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承受不住这样长久入微的悉心照料吧。 “莎莎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讲故事啊,我要听爱丽丝的故事。”可能是从小在美国生活的缘故,Kira每次发英文名字都十分地道标准,一个“爱丽丝”,发得饱满动听。 “别缠着莎莎姐姐了,姐姐上学很辛苦,让她休息一下,阿妈给你讲一个狮子王的故事,好不好。”向盈用餐巾帮Kira揩着小巧漂亮的嘴巴,将他从座椅上抱起。 “狮子王是谁呀,它是一只狮子吗?”Kira的注意力成功被向盈吸引,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地询问着,“它有尖尖的牙齿吗?” “对呀,它是一只大狮子,是所有动物的大王,它的牙齿特别尖锐,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被他撕裂。”向盈抱着Kira向楼上走,不忘向我跟安娜的方向点头示意一回。 “Kira跟向盈的感情真好。”我情不自禁就把自己的羡慕之情表露出来,轻声对身旁的安娜讲,“你跟莉莎的感情,是不是也有这么好?” 说出口就觉得这问题坚持白痴到弱爆的程度,安娜跟丽莎是亲生母女,关系当然要比向盈跟Kira好得多,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到底是哪根线短路了。 正当我为自己的问题后悔着,却听到安娜出乎我意料的回答,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哀愁,有点无奈:“她怨我,莉莎不愿意我跟他父亲分开,她一直都对我怨恨。” “安娜。”我微微吃惊地望向安娜,望着她低低垂下的眼眸,和努力克制着的伤怀。 安娜继续讲道:“莉莎知道是我提出离婚,她觉得是我抛弃了她的父亲,尽管她跟我生活在一起,但是心里一直有些恨我,她恨我抛弃了她父亲。我告诉过她很多次,跟她父亲在一起我们不会好过,但是……”安娜的声音险些就颤抖起来,她忽然停住不说了,扬起睫毛用她那双碧色的大眼睛望着我,然后,她微笑,“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赶快上楼去,Evan还在等你呢。” “他等我,怎么会。”突然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像Kira一样容易转移,竟然就被安娜成功地引向了Evan,或许,我的注意力始终都是在他身上的,从未偏离过。 “好了,快去吧。”安娜轻轻拍拍我的肩,望着我温婉地微笑,我恍然就悟到,她这样温婉恬静的微笑,是只有经历过坎坷领悟了人生的女人才可以拥有的。 我走到沙发旁拿起书包跟外衣,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沿着向盈抱着Kira走上去的楼梯,一级一级地走上去。 虽然不违背本心的想法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坚定,可是如今Evan在面前了,却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了,我先回了自己上周住过的卧房,打开窗子吹了一会儿凉风,然后再从衣柜里找出上次去商场时shopping的一件毛绒绒的白兔家居睡袍。 然后,我趿着跟他一套的白色毛绒绒的小兔拖鞋走到Evan的卧室门前。听不见里面任何声响,我脚尖微微抬起,将两只毛绒绒、蓬松松的白兔拖鞋来回磨蹭着,手轻轻搭上有着金属冰凉体温的门把手,却不敢用一点力气。 我轻轻俯身将耳朵贴在门上,竟然还是听不到一点屋子里的声音,却听到隔很远的Kira的房间里传来几声抗议撒娇的调皮哭声。当时,我心里就涌上一个念头:莫非Evan死在屋子里了?不然怎么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想到这儿,我忽然头一重,脚下的两只白兔相互一绊,扶在金属门把手上的手就不自主地支撑了自己跌倒的重量,接下来我就没意外地跌进了Evan的卧室里。 本来脑子里还在瞬间闪过一个自救的念头,想装作这并不是一场意外,却不想两只白兔踩在脚下实在太软,我在闯进屋子的下一秒就跌倒在地。 幸亏有毛绒绒软绵绵的白兔睡袍作掩护,才不至于摔得很严重,只是这个睡袍实在是有些短小,露出我一双腿全部赤果果地撞在地板上,着实让人觉得有点痛。 又有一个侥幸的念头涌上心头,或许,或许Evan他根本就不在房间里呢,我在门外的时候一点点生物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他一定是不在房间里了。 第66章凶猛的招架不住 我这样想着,便慢吞吞地从地板上撑起自己,在起身的同时我看见宽大柔软的床上,Evan正如梦初醒般被惊扰的样子,从床上稍稍撑起自己,用那双波澜不惊的潋滟双眸望着我,没有任何可以的情绪,看来是我打扰到他小憩了。 “那个……”我实在笨的可以,在站起以后还顾自又让两只小兔绊了一回,Evan没有要打断我话的意思,依然淡然地望着我,我自己却说不下去了,讪讪地垂下睫毛。 本以为Evan会悠悠开口嘲笑我一句,至少也该过问一句。可Evan居然重新躺下去,合上密实的睫毛,像没看见我一样重新优雅地进入安息状态。 “额……”我即刻囧在原地,当场石化,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卖萌的兔斯基?马戏团的耍宝小丑?就算是这样,那作为唯一的观众,他也该出于礼貌象征性地给点反应,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肯捧场。 他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那个韩莎莎么?他以为我会轻手轻脚地退出他的房间,然后还他一个清新无比的睡眠时间么? Evan你小看韩莎莎了,她再也不像从前那般畏首畏尾,铭感胆小了,她如今要做你的正牌情人,从我下定决心那一刻开始,不管是一年也好,一个月也好,就算是只有一小时,一刻钟,哪怕只一秒,我也要同你坦承相对地默契相投一次。 我轻轻走到床边,慢慢在他身旁的床沿坐下来,轻轻扶住他露在杯子外的手臂,隔着轻薄的衣袖,他的体温很快便透到手心。 Evan终于重新将他的睫毛缓缓张开,潋滟的眸子里涌现出点点诧异的神色,可大概看起来却还是淡然的样子,他对于我的表现,竟然就只有这一点点反应。 看来,我在他心里,的确也就是那个样子而已,他不很在乎,可有可无。 心虽然这样痛了一下,却立即让自己收起了瞬间失落的情绪,我喜欢他,就要对他好,这是我的事情,跟他喜不喜欢我,无关。 “累了吗?睡这么早。”我温柔关切地问一句,同时伸手摸到他的额头,微微触碰到他额前的发丝。那微黄的额发就弯曲着,柔软极了。 Evan淡然的眸间又添了几分似乎很暗藏深意的情绪,他眼含笑意地直视着我,轻轻挡掉我抚在他额头的手,轻轻握着我的手腕,悠悠开口:“你……又想干嘛。” 我顿时就觉得血液从脚下一直翻涌到头顶,这家伙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又想干嘛?我对他温柔一点就一定是要干嘛吗?我对他好一点不应该吗?就不能是我发自内心的自然表现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对他好他不懂的吗? “什么叫我又想干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用力甩开他握着我手腕的手,从他床沿站起,一旦决定喜欢,一旦被蒙了心,纵然是对方再强大,也不会忌惮了。 我粗鲁地拉扯着他盖在身上的被子,这家伙居然能够敏捷地辨识出我的意图,拉住自己盖在身上的被子与我的力量形成抗衡,还用他一贯淡然的语气说一句:“干嘛呢。” “Evan,你没良心的!我恨你,恨你!”我的力气当然敌他不过,只有放弃这种方式,跪在他床边拉住他的手臂,嗲声嗲气地在他耳边撒着娇,耍着赖。 我在碎碎念这些的时候,望见Evan睨向我的眸间满满都是看待宠物才会有的神色,莫非这家伙把我跟饲养的宠物相提并论,见我在地上撒娇取悦主人,不禁暗自窃喜? “别这么看我!”被他这眼神望得有些羞怯,我有点招架不起,只好用稍稍霸道的语气掩饰心虚。膝盖触在地板上,有点痛的时候,竟然还想起了还珠格格的“跪的容易”。 Evan非但没有按照我的意愿将眼神转移,还更加放肆地弯曲手臂轻轻揉摸我的头发,就像主人夸奖宠物时的小动作,我垂下睫毛耳朵热得要命,却在视线低垂之时,听见耳边Evan轻轻念一句:“你害羞了,小白兔。” 是,我是害羞了怎样!面对喜欢的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而且还做着如此亲密的小动作,哪个女孩子不会脸红害羞的?你以为你很聪明吗!花心总裁! 我在心里狠狠地反驳,恨不得把所有形容暴君的话都重复出来骂他一遍,表面上却无辜纯良到不行,垂着睫毛跪在地上挽着Evan的手臂。 “想要我帮你什么,直接说就好,不用这样。”Evan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发,从头顶一直抚到耳侧,讲话的声音柔和到我听不出任何反义,这次,他应该说的是认真的。 差一点就被他这句话带走思绪,我竟然真的问了自己一次,我到底要Evan帮什么忙,到底要在他这里完成怎样的任务。下一秒才想起,我早就不是那个被坤哥安排在他身边的小间谍了,我现在是安森顺水推舟送给Evan的雇佣情人。 此刻,我跪在他面前,其实原本只是想告诉他,我有多么多么喜欢他。 却因为一直习惯性地在他面前掩藏真实的情绪,而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意图。我的确曾经习惯性地在他面前故作漠然,故作勉强,演技好到甚至连自己也骗过。曾经一次一次为了逃避他的责怪而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如今,竟然连想要表白都要装可怜。 Evan还在等我讲话,他本来是抚在我头发的手指沿着我的脸颊滑下,轻轻勾住我的下巴,拇指在我下唇轻轻摩挲。 我鼓起勇气扬起睫毛望向他的眼睛,瞬间便被他眸间蔓延着的万丈柔情俘获,我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话,忘记自己到底要Evan知道自己什么心意。 只是望着他的眼眸,望着望着,就慢慢沦陷其中,在那浩瀚的深瞳迷失。 Evan的枕头其实垫得蛮高,我一边轻轻垂下睫毛,一边慢慢靠近,竟然就能够在睫毛完全覆盖住视线的瞬间,触碰到他如花瓣柔软的双唇。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人,竟然能够在有生之年主动亲吻自己心爱的人,我在心里暗自感谢自己的勇气。我知道,Evan一向优雅绅士,纵使不愿,他也不会拒绝我的主动。 我的双手轻轻压在他的胸膛,跪在地上的双腿快要成为90度,上身几乎完全贴在Evan的轻软被子,才能够好好认真吻他。 我想,Evan能够提前察觉到我要吻他的,因为,在我碰到他唇瓣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抵触,却也没有即刻回应,只是任我轻轻地吻在他的唇。 当我吻过这一下,还未彻底离开他柔软的唇瓣之时,他轻柔地主动吻过来,温暖的手抚着我耳侧的头发,这吻轻柔得不可思议,就像初春时节飘在空气中的柳絮。 这样吻了良久,我终于因为双膝跪在地上的疼痛而中断了这次浅吻。Evan也缓缓松开抚在我手臂跟耳侧的手,他目光间满是缠绵柔和的光芒。 想到刚刚那么缠绵那么纯粹的吻竟然是出于我的主动,不禁垂下睫毛,有点害羞。 我慌张地在心里打理着话语的先后顺序,想着应该怎么把心里话说出口,却感到手臂有温柔牵拉的力量,然后我听见Evan讲话:“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我扶着Evan的床沿将自己从地板上撑起来,跪在地上良久,终于觉得膝盖痛到不行,刚刚站起就跌坐在Evan身旁。 然后,我望着他,望着他潋滟的双眸,俊美的脸庞,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放心,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你。”Evan用那双潋滟的目光望着我,说得很认真,就像是古代帝王对自己宠爱的妃子许诺一样。 可是,我确是没有什么事要求他…… Evan还在用他那双潋滟的眸子望着我,还在等我讲话。 “一定要有求于你,才可以靠近你吗?”我垂下睫毛,带着淡淡失落的色彩有点委屈地扮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扬起睫毛凝望着他,轻声说,“一周不见,我很想你。” 我看见Evan潋滟的眸子清晰地闪烁了一回,那种光芒清澈明亮,我看得再真切不过,那是记忆中,我见过的Evan最美丽迷人的眸光。 Evan用他那双如太阳般温暖的眸子凝着我,带着神情专注的笑意,他从高高垫起的枕头上起身,然后坐起来重新又靠在上面,视线刚好能够平视我此刻正含羞的双眼。 然后,他用手指勾起我放在他被子上的手,随着指尖心跳的触碰,他温柔无比地轻声向我问话:“想我什么。” 我被他话语间浓浓的神情与淡淡的调戏折磨着,失去了思考的最后一点力量。只有凭借着直觉,乖顺地回答Evan的问话:“我……我不知道。” “又骗人。”Evan一手还在牵着我的手指,另只手又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用很轻的语气和音量断定我在说谎。 我脑中一片空白,忘记所有欲擒故纵、欲扬先抑的告白技巧,口齿连心,有些焦急地向Evan为自己辩护:“我没有骗人,我已经想念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在想念你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每当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会发疯的想念你,我不知道,其实就算是你你吻着我的时候,我还是会心痛着想念你,这种想念,已经疯狂到让我招架不住。可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 这是我的心里话,今天终于能够对着Evan说出口,我为自己的勇气感动,为我终于能够对Evan说出真实的想法动容,也为自己对Evan的深情而震撼。 Evan俊美的眉尖轻轻颤动了一次,密实的睫毛也微微扇动了几下,本就潋滟的眸子更加明澈湿润,他从高高垫起的枕头上坐正身体,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拂去我睫毛上滴下的泪珠,当他手指上那令我心动的味道洋溢在鼻息的时候,我听见他说:“傻瓜,有什么好哭。” 我记得我刚来EVA不久的时候,有次跟安森通电话,他也叫过我傻瓜,那时候,我并不像听到Evan叫我傻瓜这般心痛却又觉得幸福。 他说我是傻瓜,Evan他说我是傻瓜,他还问我,有什么好哭。 第67章颤抖不已 或许,对于他这种天生不必为爱情困扰的人,是很难理解单恋这种庸人自扰的事的。他从不需要费力气去争取谁的感情,他从不需要猜测谁对他有几分真情。 “你不会懂……”我带着哽咽的声音讲话,泪珠越落越多,润湿着Evan的手指。 Evan不厌其烦地擦拭着我不断滚落的泪珠,却总是有他顾及不到的几滴,顺着脸颊滑落掉在被子上,掉在我跟Evan牵在一起的手上。 在泪水滴落的声音中,Evan停止擦拭我的眼泪,转而用手抚摸着我耳侧的头发,用很轻的声音同我讲话:“你教会我,我就懂了。” 我轻轻将头向后躲,想躲开Evan抚在我耳侧的手,想躲开他的问话,想躲开这次酝酿已久却依旧唐突的表白。 随着轻轻摇头,泪水就更汹涌地洒落,我模糊不清地讲:“教不会的……” 单恋是最魂牵梦绕的情愫,它是碧绿得晃眼的苔藓,会在你看不见的时间,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无比疯狂地生长,不奢求阳光,不奢求春风,不奢求雨露,甚至,不奢求你会看见我。苔藓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心里也明明知道不会有人关怀,却还是忍不住有期待,不求你会喜欢我,不求你会在乎我,甚至,也不求你知道,只求,在有生之年遇见你,能够我的视线里,映出你的背影。 Evan,我对你的感情,就是生长在角落里的苔藓,潮湿到身心寒凉,神情俱伤。这样不健全的爱情,这样卑微的情感,你要我怎么教会你,怎么让你能够感同身受。 “你不会懂……”我哭得越来越凶,心口痛得厉害。 正在我的身体因啜泣而颤抖不已,我被Evan有力的手臂涌入他温暖的怀抱。他温柔地拥抱着我,不敷衍也没有用力到让我觉得不舒服。 Evan埋下头来的时候,呼吸刚好温暖地打在我的耳际:“好了,我到底是有多笨,笨到你因为教不会我哭成这样,” 我在他强有力跳动的胸膛破涕为笑,然后,继续边落泪边哭出声音:“我不敢喜欢你,我不敢让自己知道,我喜欢你。” “为什么,我又不是黑山老妖,有那么吓人。”当Evan将出这句的时候,我意识到,他是在哄我,Evan竟然会哄我,这是全世界最让我感动的事。 曾经,我在他卧室门外听到他哄纪施施,是何其羡慕嫉妒恨,却瞒过了自己的心。 趁着Evan还不至于对我失去兴趣,趁着Evan还愿意哄我,我干脆讲心里话全部讲出来:“你当然不是黑山老妖,你是万人迷嘛,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还有……你还有姚铭晴,你还有Kira……我……” 我冒着撞枪口的危险将自己心里最沉重的包袱丢出来,不管Evan会对我的话做出何种反应,我都心甘情愿承受,只要在有生之年,我对他说过这次,我爱他。 可是,还没说出口,我就发觉Evan已经没有回应我的话了,他只是保持着之前拥我在怀里的状态,仿佛是停止了动作,只有清浅的呼吸。 我想,我刚刚提到姚铭晴还有Kira,是真真惹他生气了。明明知道是雷区,我还偏偏要去踩,是我的错,不管他怎样对我生气都是我罪有应得。 良久也等不到Evan说什么话,我心里越发慌张,下意识就在他怀里瑟缩起来,更加贴近地靠在他怀里,心虚地向他认错:“Evan,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求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再不敢了……” Evan顺着我往他怀里的靠近,将环着我的双臂更加收紧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用极其低沉温柔的声音同我讲话:“没事,你放心,我不会生你的气。” 虽然听到Evan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紧张着的,忌惮着的,却还是感觉到心头无比温暖,有他这句哪怕是哄骗的允诺,我有种“死而无憾”的满足感。 Evan抱我在他怀里很久,任我所有感动委屈纠结缠绵的泪水,都尽数滴落散开在他的衣衫上。我想Evan今天心情应该很好,所以干脆彻底恃宠而娇了一次,一直哭到眼泪都流没了,自己也很累了,才肯停下来。 Evan很耐心地一直等到我渐渐停止了掉眼泪,才缓缓松开我,好脾气地问:“终于停下来了,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唔……”我听他这样讲,才发觉自己一直压在他身上,便急忙从他怀里起身,想要赶快下床,却被Evan温柔地拦住,重新抱在怀里。 “没关系,只要你不哭,怎么都好。”Evan将我圈在他有力的手臂,我能听到他胸膛一下下强劲的心跳声音,响在耳边,那么清晰。 “你对大家都这么好,会不会觉得很累?”我垂下睫毛,脱口就问出这句本以为是很体贴人的话,出口才发觉像极了吃醋的台词。 或许Evan今天心情实在很好,他依然没有生我的气,还顺着我的话接下去:“只要喜欢,就不会累了。” 说完这句,他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帮我盖好被子,然后起身。 “你要走了吗?”我双手抓着他刚刚为我盖好的被子,轻轻地试探着问。 人是会被宠坏的,我现在就已经有一点能够体会到了,Evan这次没对我生气,甚至可以用千依百顺来形容了,我竟然就这样得寸进尺,都有胆子问他的事情了。 Evan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进到更衣室之前回头望我一眼,唇角微微牵起,眸子里盛满温柔的笑意,却没讲话。 我被他的眸光收服得彻底,直到他进到更衣室里关上了透明的玻璃门,我还依偎在他为我盖好的被子里望着他的方向,沉醉在满是他迷人味道的床上。 直到他衣冠楚楚地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我还在望着那个方向,第一眼就将挺拔俊朗的他映在眼里,然后,我听到他对我讲话:“我还有事,今晚自己睡。” 听到他说了这句话,我下意识就微微嘟起嘴巴,狠下心来将目光从他英俊的人像上垂下来,用长长下垂的睫毛表现我此刻失落的情绪。 我承认自己有点矫情,但这种矫情是十分值得原谅的,因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遇见了自己喜欢的男生,并且可以被他映在眸子中,听在耳朵里。我真的很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将我放在心里。 我只是想要好好珍惜难得的一次被Evan宠爱的机会,所以才放任自己任性,却绝没想到Evan竟然真的买我的帐。 在我垂着睫毛扮可怜的时候,Evan竟然从快要走出门口的位置重新回到床边,携来带着温度的他的香味,缓缓俯下身来,温热纤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在我睫毛垂下的位置轻轻摩擦着,轻轻讲话:“乖。” 我被这句本来是很亲昵很宠溺的话烫到心痛,泪水立即就温暖了眼眶,我怕眼里带着湿润的泪痕,就更加不敢抬起睫毛,怕被他看到。 能得到Evan如此的迁就,我已经不敢再多奢求一份,再不敢放任自己再恃宠而娇下去了,我不知道Evan对我的耐心还有多少。虽然我不能保持清醒,但至少还是知道对Evan要懂得适可而止的,我不能太过分,我不敢太过分。 我努力抑制住快要凝结成水汽的湿润,然后释放出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幸福笑容,却始终不敢抬起睫毛,只好用双手去轻轻推他:“好啦我会乖的,你快走吧,如果耽误了你的事,我可担待不起。” Evan抬起手轻轻抚了下我耳侧的头发,然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就挡住了我全部视线,眼里只看见他,唯独只能看到他一个。 Evan走路的姿态一直优雅漂亮,很快他就走出门去,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还有整个屋子里满堂明亮的灯光。 正当我沉溺在方才发生的梦一般的情节时,Kira兴奋的喊声打断了我努力勾勒的画面。他正在房间外的走廊里一路跑着跳着,还有向盈小心翼翼的跟随和叮咛。 “妈咪,妈咪,我好想你。”Kira稚嫩的童声终于吐出让我能听清的话语。 若在以往,我一定会选择躺在床上不动,等在Evan的房间里,不去管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如今,我既然选择了要在Evan对我感兴趣的有限时间里最大限度地争取自己的幸福,就一定要选择主动面对。 我撩开身上的被子,趿上地板上那双毛绒绒的白兔拖鞋,走到卧室门口,我没有胆小地附耳在门上听声音,倒是在开门之前犹豫了一下。 犹豫只是一瞬间,手触在门把手上,我稍稍施力就打开了卧室的门,Kira正跑到离我不远的地方,靠在墙壁上,一双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望着前方。 向盈紧跟着他,就在我面前小跑过去,没看见我似的径直向Kira走过去,用很小的声音却十分紧张的语气对Kira讲话:“我的小祖宗,快给阿妈吧,被Daddy知道了,可是要生你的气的。” “不要!”Kira努力别扭着小小的身体,不让向盈靠近他放在头侧的手,有点着急地喊着,“妈咪,妈咪,我要妈咪。” “向盈。”间Kira漆黑漆黑的眸间快要凝出水来,我站在推开一半的门里,开口对向盈问话,“Kira怎么了?” 向盈刚发觉似的回头望向我这边,扶着Kira的双肩有些着急地回答:“韩小姐,你快帮我劝劝Kira,他接通了夫人的电话,这要是被Evan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呀。” “夫人?”我对这个称呼觉得很新奇,没行到,Kira口中叫的妈咪,都已经被尊奉为夫人了,这个女人若是姚铭晴的话,那她跟Evan的关系,真真是越来越牢靠了。 听到我这句自语似的重复,向盈忽然就伸手轻轻在嘴边打了自己一下,皱起眉头:“看我这记性,都怪我这改不掉的习惯!韩小姐您千万别对Evan提起这事,否则,他会怪罪于我的,说不定,说不定……连Kira和您,也会被迁怒的呀。” 第68章宝贝很萌 向盈跟我接触的并不多,所以她可能不是很了解我跟Evan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深浅程度,也不清粗我的脾气秉性,所以,再说最后一句可能迁怒于我的话时,有些迟疑。 我当然没听懂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只知道向盈现在怕极了Evan知道这件事情,急于控制住此刻正任性的Kira。 “你放心,Evan出去了,他不会知道的。”我走出房门,走近Kira身边蹲下身来,才发觉他手里握着一只无绳电话,眼里含着泪花,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握着电话的手。 Kira倔强地把电话放在耳边,却也不讲话,也不肯看我们,垂下睫毛小嘴一撇一撇的,像是要哭了。 “Kira,你在跟谁讲话呢。”我伸手去抚摸Kira黄且茸的额发,他没有躲,眼里的泪珠却呼之欲出,马上就要滴落下来。 我将手从他的额发上移开,搭在他的肩上,另只手轻轻拂去他落在睫毛下的泪珠,尽量用我最温和最轻柔的语气同他讲话:“Kira乖,Kira不哭了,姐姐不抢你的电话,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完,好不好。” Kira没说话,却终于肯抬起睫毛望向我,然后点点头,小嘴又撇了一撇,才开口对着电话彼端讲话:“妈咪,我想你了。” 我望着一旁手足无措的向盈故作镇静地笑笑,示意她放心,趁Evan出门不在,我们只纵容Kira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事。 Kira讲了刚才那一句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股脑地吊着眼泪,样子委屈的不得了,让人看了心疼。 “Kira,怎么了?”见他良久不开口,我有点担心地用手臂圈住他,向盈也很着急地望着kira,等他开口同我们讲话。 Kira又出声哭了两下,才模糊不清地开口说:“妈咪,妈咪断掉了。” “好了,妈咪还会打来的,你放心。”我轻轻抚摸Kira的头发,说些我自己都觉得无用的话来安慰他脆弱的心灵。 “莎莎小姐,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吧,我先带Kira回去。”向盈边说着,边从我的手臂里抱走Kita,她抱着Kira站起身的时候,我还蹲在地上,扬起睫毛,就望见她正转身向Kira卧室的方向走。 “向盈。”我叫住她,然后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望着不远处没走出几步的向盈。 她怀抱着Kira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却十分温和地望着我:“还有什么吩咐吗,韩小姐?” 向盈向我问这样的话,其实有点牵强,大家都知道,她是专程照顾Kira的阿妈,又有谁敢支使她做什么事情呢。 我望着他同样温和地笑笑:“我这段时间本来就觉得有点心慌,刚才被你跟Kira这么一闹,真是有点被搞晕了,怕是一会儿又要失眠睡不着了。” “真是不好意思,韩小姐,都怪我没看好Kira,您不要紧吧?”向盈听了我的话,慌忙低头向我道歉,态度很是诚恳。 刚才,我费力向她扯这个谎,不是为了要她向我道歉这么简单的。见她如此反应,我忙微笑着望着向盈摇摇头:“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能不能麻烦你,等Kira睡了以后,到我房间来陪我聊聊天,天都黑了,我一个人……还真挺害怕的。” “陪韩小姐聊天,是我的荣幸,当然没问题!”向盈忙不迭地笑着回答我,然后面露难色地继续讲,“只是……Kira现在这么伤心,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睡着呢。我怕……到时候韩小姐已经睡了……” 我想她大概能猜透我的意图了,知道我要问她关于Kira亲生妈咪的问题,所以才设法退组搪塞。只是,我的好奇心已经占了上风,我深爱着的男人的亲生儿子,他妈咪的身份以及与Kira的故事对我有着太大的吸引力。 我不甘休地继续试图说服她:“我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又怕去安娜那里不小心说漏了嘴,我看,我还是跟你一起哄Kira睡觉吧。”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韩小姐了。”向盈有些迟疑地看一眼怀里的Kira,话说的轻轻的,我想她现在万万不敢要安娜来陪我了,她跟安娜,从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再多一个人知道,只会有更多后顾之忧。 “不会,我很愿意跟Kira一起玩儿。”我笑着走到她身旁,“走吧。” Kira果然精神得很,我跟向盈轮流读故事给他听,他也还是长着一双漆黑漆黑的大眼睛不肯睡着,一双漂亮的眉也始终微微蹙起,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韩小姐,您渴不渴,我去拿些果汁来喝吧。”向盈边问了我这句,边向房门走去。 听到向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抚摸着Kira的头轻柔问话:“Kira,刚刚妈咪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呀?” “妈咪说,她明天来看我。”Kira垂着睫毛,没有丝毫戒备之心地回答我的话。 “明天?”我有些难以置信,明天她妈妈就要回来了,没想到,我跟Evan的关系刚刚亲近了一些,就马上要面临着我不愿面对的场面了。 在正牌妈咪面前,我纵使是有再多委屈,再深的情意,也敌不过一个真实存在的Kira有说服力,她的存在,一直是我不敢正视的事实。 “来了,果汁来了。”向盈很快就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大杯果汁,她将果汁放在床旁的木茶几上,从底下取出一个杯子,然后又从床头取来一个装着牛奶的杯子,“来,Kira乖,莎莎姐姐喝果汁,你来喝牛奶。” 明天,她就要回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向盈。 或许,我告诉向盈以后,她会有办法将阻止她跟Kira见面,直觉告诉我,姚铭晴这次来见Kira,是Evan不允许也不知道的事。 我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能跟Evan有多一些,再多一些的时间相处。刚刚听到Kira稚嫩的声音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竟然被吓得心都颤抖了一次。 逃避,是第一个闪入脑海的念头,却也是被我瞬间否决的念头,这次,不管她姚铭晴有多强势,我都不允许自己再退缩。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向不懂事的Kira问话,那我就当做自己不知道好了,不告诉向盈,不告诉Evan,不告诉任何人。 明天,我也不会离开,不管姚铭晴会怎样看待我,不敢她怎样对我,我都要勇敢地面对,勇敢地承担,毕竟,这是我选择的感情,是我犯下的错误,我不想隐瞒,也愿意承担。 手机闹铃在睡得并不踏实的梦中响起,我几乎是随着闹铃的响起就立即清醒过来,张开眼睛听着手机的声音伴着在床头木柜上的震动渐响渐强,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抬起手关掉闹铃。然后,我起床。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头有点疼,忽然就记起,昨夜同向盈交杯饮酒几乎到天明。 我设置的是十点的闹铃,记得昨晚Kira说今天姚铭晴会来,我可不能躲在卧房里睡觉,我要到客厅里去,让她知道Evan如今的生活状况。或许她是早就知道的,但是我必须要面对,面对她对我的态度。 昨夜同向盈饮酒谈心以后,我对姚铭晴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她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跟我想象中的实在不同。 若不是向盈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原来Kira是她怀胎十月一朝诞下的,我更想不到,从向盈怀孕到Kira出生,直到长到三岁多,Evan都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 昨晚,Kira睡着已经是凌晨1点了,我不知道Kira作为一个三岁半的小孩为何有如此耐久的熬夜功力,只知道自己在陪着向盈守在他床边的时候,几度快要睡入梦乡。 但是当向盈跟我从Kira卧室出来的时候,对Evan私生活的好奇心将睡意消散得彻底,我挽住向盈的手臂,轻声同她讲:“有酒喝吗。” 向盈先是有点惊讶地望了我几秒,然后才礼貌微笑着回答:“当然,我帮你拿。” 我跟在向盈身后一路借着昏暗的月光来到一楼的吧台,向盈抬手想要开灯的时候,我拦下她:“你随便拿一瓶什么酒,就别开灯了好不好。” 听说在昏暗的灯光下人更容易卸下防备,我想,这样我就更有可能听到一些自己想听的故事。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道德,如今我已经决定要做Evan的情人,那当然要对Evan更多一些了解,好以此来警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 向盈很尊重我的意思,借着幽暗的月光从酒柜里拿下一瓶酒,边摸索着从柜子里找开瓶器,边对我低声说:“这瓶是法国的CalvetPremièrePinotNoir,是Evan放在这好久的,如果不是韩小姐您,我是万万不敢动的。” “Evan允许客人私自动他的酒吗?”我不懂酒,但是听向盈报名字时的样子,也能猜出它定然价值不菲,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不会惹Evan生气。 向盈已经找到了开瓶器,她拉我沿着吧台有些费力地坐到高脚凳上,然后从杯架上拿下两只杯子,分别倒上一点红酒:“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手指轻轻压住高脚杯的杯底:“什么……什么意思?” “韩小姐,您是说自己是客人吗?”向盈见我这样追问,现出些无奈神色,似乎我是很不明事理的人,她同我沟通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一般。 “我不是客人,还是主人不成?”我可从来没对她摆主人的架子,连安娜都是以借住的名义住进来陪我的,这幢别墅本就是为Kira准备的。 向盈似乎在幽暗的光线里无奈一笑,然后抿一口酒,没讲话。 我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端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含住杯沿喝一口,将杯子放到吧台上顺着窗子向外望去,窗外的月色冷淡却清晰,可我看不见月亮。 向盈也顺着我视线的方向望去,我俩就这样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饮酒,沉默着,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到一杯酒喝完,我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然后帮向盈往杯子里添些酒。再沉默着喝完,向盈好像也有心事,怏怏不乐的。 “敢不敢翻窗出去?”又喝了两杯后,我放下酒杯,从高脚凳下来,问向盈。 第69章女人都是如狼似虎的 向盈看向我,下一秒便站起身,她是很乐意的,我知道。 我俩拿着各自的酒杯,向盈带着那瓶CalvetPremièrePinotNoir站在窗前,我先翻出窗外,落在枯黄了的草地上,然后再接过向盈手里的酒瓶和杯子。 “太冷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两件大衣过来。”向盈没有立即出来,她抹黑往屋子里跑去了。 等到向盈很快再出现在窗前的时候,我已经被彻底冷透了,单薄的睡衣跟寒冷的室外只有一窗之隔,就隔绝了我从未触及过的温度。 “快来,快来披上衣服。”向盈再出现在窗前的时候,就有温暖厚实的长棉衣披在身上了,我将衣服的拉链拉得很严实,然后坐到草地上,将双腿双脚都缩进衣服里。 向盈也学着我的样子整个缩在宽敞的大衣里,然后她笑:“这两件大衣,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这都是当时怀Kira的时候买的,保暖又宽大。kira这孩子,虽然生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我当年怀他的时候,却是经历了一段冰天雪地的。” “你怀他?你说Kira?”我自当她是喝醉了说醉话,可是她却分明还没醉到那种程度,况且,人在喝醉了的时候,往往说的也都是真话。 向盈十分警觉地望了一眼开着的窗子,然后站起身,只穿着睡裤和拖鞋去关窗,然后,将我从库草地上拉起来,将我带到远离别墅的一处湖心亭内。 走过连接着湖心亭的长廊时,我错觉到手中的酒都冻结成了暗红色的冰。终于来到亭子里,向盈挨着其中的一只柱子坐下来,我跟她坐在柱子的另一边。 “其实,我刚才讲话之前,意识到自己要泄露秘密,可我还是说了。”向盈垂着不长的睫毛,望着杯子里的酒,语气淡淡的。 我隔着柱子望着她,轻轻对她讲:“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 “这个秘密,我已经死守了四年了,为此,我遭受了太多的误会和白眼,我都承受过来了,谁都没对谁说过。”向盈将杯子里的酒尽数喝下,然后在月色下眯起并不妩媚的双眸,“我答应过她一辈子不说出这个秘密,可是此情此景,我却还是对你讲了。” 听了向盈这样讲,我想Kira是她的亲生儿子是事实了,对我来说虽然是一个当头的打击,我却还是要努力平定着情绪,假装漫不经心地对她说:“其实,我们今晚说过的话,都可以当成,是一时失语,你尽管放心,不管你说什么,今夜一过,我都不会记得了。” “其实,这件事,Evan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他不会这样对待姚铭晴。”向盈似乎是听我讲了刚才一番话,更加放心了些,往杯子里倒着酒,“我想Evan他的手腕是不会被姚铭晴轻易骗过的,尽管时隔多年,尽管相隔得很远。” “你为什么要帮姚铭晴呢,你怎么忍心让你的儿子只叫你阿妈呢……”我虽然还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Kira是向盈亲生,姚铭晴冒充是Kira的母亲已经是我能够认定的了。坐在冰冷的石台上,我甚至忘记了室外温度的寒冷。 “呵呵……”向盈笑,然后她望一眼柱子这边的我,又望向远方,“你跟Evan的关系这么亲密,难道不了解他有多抢手吗?难道你不知道,他身边的女人就像是后宫妃嫔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为了得到他的心,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可是……”我垂下睫毛,望着放在膝上的酒杯,还是问出来,“姚铭晴已经是Evan的正牌女友了,Evan这些年来一直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什么好争的。”据我所知,姚铭晴跟Evan在一起的时间,远不止四年。 “你跟Evan在一起多久了?”向盈没理我的话,转而问了我这句。 “我跟Evan认识有半年了。”满打满算,确实也就只有半年,但是在一起的时间,我自己都没有明确的界限,如果是从我认定那天开始,那才刚刚一周呢。 “姚铭晴跟Evan,从高中就认识了,可是你知道吗,Evan从来就不喜欢她,她做Evan的女朋友,也就只是名义上的!”向盈的字里行间,带着不深不淡的恨意。 “你怎么能这样说,Evan唯一公开承认的正牌女友,多年来就只有姚铭晴一个人!”听到向盈这样讲话,我瞬间有点接受不了,她本来只是Kira的阿妈,怎么能讲出这么多颠覆我对Evan认知的事情呢。我有点不想相信,不想相信她今晚说的话。 “我跟在姚铭晴身边这么久,她跟Evan的关系我再清楚不过了,故事还没开始,你就没法接受了。看来,我是没办法对你倾诉了。”向盈说着,又仰头喝了一杯酒,唇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一直认为姚铭晴是Evan最爱的女人,你说Evan不喜欢她,我一时还没办法接受。”我软了态度低声向她解释,Evan的事,我很想听。 “如果你还想听,你要答应我三件事。”向盈侧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我。 “好,你说。”我认真地望着她,寒冷的空气让我的头脑清醒又模糊,甚至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做一场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梦。 “第一,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只许听,不许发问,不许质疑。” “好,我答应你。” “第二,今晚我说过的话,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我一定不会。” “第三,今晚过后,你还是韩小姐,我就只是Kira的阿妈,你就算是装也要装成什么都忘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因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好。” 不知为何,向盈说第三个条件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恍惚,竟然就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到这一点,我不知道她要对我说怎样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向盈似乎没觉出我的犹豫,将酒杯放在石栏上,她蹙着眉开始:“我是乡下姑娘,来到这所城市以后,做过很多工作,最后安定下来,就是在姚小姐家里做女佣,我性子好,姚铭晴的妈妈很中意我,姚铭晴到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带我一起过去了。很快,姚铭晴就喜欢上了一个叫明熙澈的学长,就是现在的Evan。当时,Evan跟家里的关系不和谐,在经济上坚持自力更生,生活境况很一般,可是他出众的样貌才华,还是深深吸引了姚铭晴。后来,姚铭晴就一直追他,这段,你应该早听过了吧。” 我想到她说过的第一个条件,不许发问,不许质疑,便认真点点头。 “Evan回国以后,很快就成立了EVA公司,有了自己的事业,当时,大家都以为他身边的姚铭晴是他钟爱的正牌女友,却不知道……”向盈说到这里的时候,望了我一眼,然后她莫名就笑,“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姚铭晴用怎样的方式威胁Evan,割腕、吃安眠药、跳楼、投海,她样样都做过。当时Evan的心性和手段远远比不上现在,而且,姚铭晴追了Evan那么多年,Evan对她有太多不忍心,真的是被姚铭晴威胁到走投无路了,才让她跟在身边,所以,她也就名正言顺地被杜撰成为Evan的正牌女友,刚好,也就替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Evan抵挡了许多不必要的谣言。” “原来,姚铭晴为了Evan做过这么多事。”我抬眸望向夜空,呼吸着寒凉的空气。 “她为Evan?如果你足够了解姚铭晴,就会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Evan,而是强烈的占有欲,她从小就有这样骄纵的个性,只要是看中的东西,就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如果能够亲身经历这段历史,就能够了解,她的纠缠霸占,根本就不是爱,简直是Evan年少时期的噩梦。”向盈说着一段的时候,语气间充满对Evan的怜惜,以及对姚铭晴的憎恶,“在姚铭晴眼里,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是为满足她而存在的。” 我望着向盈深恶痛绝的神情,心里想的话没说出口,我相信姚铭晴是爱着Evan的,一个自小被骄纵惯了的千金,需要多大的爱和勇气,才能够一次一次做出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所有霸道的占有,蛮横的纠缠,都缘于心底一份无法抗拒的深爱。 或许,是长久生活在姚铭晴骄纵个性的压迫下,才让她对姚铭晴有太多抵触和抗拒的情绪,才会在今晚借着酒意对她如此评价。 “你知道她无聊到什么程度吗,竟然要我称呼她明夫人,这夫人的称呼,一叫就是五年,一直到现在。”向盈的情绪忽然莫名就有些激动,她含着眼泪,像是在追悔,“我就是太傻太软弱,她说的话我句句都听,她要我叫她明夫人,我就这样称呼她,她要我在她每次自杀的时候打电话给Evan,我次次都打,她要我跟踪偷拍Evan的行踪,我竟然也去做,她要我替她跟Evan生一个孩子,我也没想过拒绝……” “向盈……”她替Evan生了一个孩子,是我刚才已经听过的,所以没有太惊讶,看到她哭得整个身体都颤抖,我心浅浅地痛着,为这样一个无辜可怜的女人。 “你不用可怜我,我没事。”她抹掉脸上阑珊的泪水,从石栏上拿起杯子喝一杯酒,继续讲到,“当时,我已经跟我从前的男朋友分手了,他是我的老乡,我跟着姚铭晴到了美国以后,我们就分手了。姚铭晴父母朋友来美国看她的时候,看见挺着肚子的我,都认为我生活不检点,未婚先孕,还赖在姚铭晴身边不走!倒是姚铭晴扮成好心收留我的样子,要大家多理解我,如果大家真正理解了我,那姚铭晴她的名声会是怎样!” “向盈,你别这样。”我将手臂越过我们之间的柱子,抚上她的肩,“都过去了,毕竟,Kira是你跟Evan的骨肉,我想姚铭晴不会不讲理到一辈子霸占Kira的,等到……” 第70章代孕 “我跟Evan?”向盈重重地强调一个“我”字,打断我的话,然后她冷冷地笑,“说起来,姚铭晴也真够可怜的,我也是跟她一起去代孕公司取卵的时候才知道,她竟然一直是处女身,追在Evan身后这么多年,到今天也还是这样。” “代孕?”我觉得头有点晕,的确是难以接受了,“你是说,Kira是姚铭晴的儿子,但是是你代孕的?你说,姚铭晴现在都还是处女?那……那Evan的……” 向盈意料之中地望着我,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有如此反应,见我说不下去,她从容地开口:“Evan是好心,不想耽误了姚铭晴,希望姚铭晴有天能想通了爱情不能勉强的道理,能清白地离开。他除了姚铭晴这个正牌女友,会有实质性的情人,甚至会有一夜情,但她们都不会被公开,他对姚铭晴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既然是这样,那她是怎么得到Evan的……”我再次语塞。 “是姚铭晴买通了酒吧里一个美国女人,她很有姿色,Evan接受了她的一夜邀请,然后,Kira就变成了我腹中的孩子。”向盈说的淡淡的,似乎是刚才说的一番话,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再没情绪激动了。 我忘记跟向盈在寒冷的湖心亭谈心过后,是怎样回去的。只记得向盈彻底被向盈颠覆了对Evan与姚铭晴的认知,真希望自己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发现什么都是假的。 直到今晨从床上起来,发觉头疼得厉害,还在严重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直到我望见地板上那件厚实宽大的外衣,正是向盈披在我身上的那一件。 这样,我就真的无法欺骗自己了。 除非,除非向盈骗我了,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通常,人都喜欢找一个跟自己不很亲近的人倾吐心底最真的话语,因为知道彼此的距离,所以也知道彼此没有纠葛,不会造成日后的隐患纠葛,向盈找我说这些话,我一直都不觉得讶异,是情理之中的事。 “谁是莎莎姐姐?是不是又是那个韩莎莎?她在哪儿,叫她给我滚出来!” 头正晕着,就听见外面有女人在叫嚣地喊话,声音由远及近,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扇门都被她推得很下力,当鞋跟声音响在门前的时候,我的房门也被应声推开,握着闹钟刚从回忆中挣脱出的我,就暴露在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女人面前。 “韩莎莎!”姚铭晴极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望着我,“你为什么睡在我家?” “姚小姐,姚小姐你别这样,你看,Kira都被你吓坏了,正在客厅里哭呢,向盈都哄不住了,你快去看看吧。”是安娜的声音,跟在她身后传来。 我一时还没能在昨夜梦境般的回忆中挣扎出来,愣在床上看着门前的姚铭晴,本来知道她今天可能会来,昨晚还特意设置了10点钟的闹铃,以为足够整理好自己,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她看到刚起床的自己了。 正发着愣,就望见姚铭晴气焰嚣张地走进来,她是张牙舞爪地冲着我来的。 “姚小姐,姚小姐!”安娜也跟在她身后进来,有些着急地想拉住她,却被姚铭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 “诶。”我在愣神状态中被姚铭晴猛力拉住了手腕,甚至没来得及做出本能的自卫反应,就被她从床上拉到地上,踉跄着险些摔倒。 “你给我出去!”姚铭晴还在死命地向外拉我,“马上给我出去!” “姚小姐,姚小姐你别这样,你放开韩小姐!”安娜很快就跟上前来,有些着急地试图挡在姚铭晴跟我之间,却怎么也分不开姚铭晴抓着我的手。 “姚铭晴!”我手腕被她拉得很痛,只好用力推了她,终于得以挣脱出她的手,“姚铭晴,拜托你冷静一点!” 姚铭晴站的不稳,被我用力一推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安娜本来只顾着扶我,看到姚铭晴的状况,又忙着过去扶她。 结果姚铭晴一把推开安娜,横眉竖目地上前,一下扯住我的头发:“小贱人!活得不耐烦啦你!” “放手啊!你疯啦!”我被她这猛的一拉,发根痛到不行。 “你干什么!”安娜急忙就上前来,可是她越拉姚铭晴,姚铭晴就越不肯放手,最后害我本能就顺着姚铭晴拉扯的方向弯下腰来,扬起手想阻止她的行为,却不想在纠缠中听到姚铭晴一声很快张的受伤般的呻吟。 随着那声受伤般的呻吟,姚铭晴放开了拉扯着我的双手,我摇晃了一下在安娜的承接下直起身体站稳,却没看见姚铭晴的影子。 正望向身旁的安娜,想问点什么,紧接着却听见套间洗手间里传来姚铭晴的尖叫声,歇斯底里,愤恨无比:“韩莎莎!你敢毁我的容!我杀了你。” 我被这声嘶力竭的喊声吓了一跳,莫非,是我刚才抬手的时候划到他的脸了吗。 “快,快走!”安娜听到这一声,忽然就很紧张地拉住我向外走。 我踉跄地被她拉着走,甚至连鞋子都还没来得及穿,身上还穿着那件毛绒绒的白兔睡袍,这次真的像极了一只惊惶的小白兔了,蹦跳着就下了楼,那么长的楼梯,几乎是只用了三四秒就走完了。 这种紧张是很有必要的,姚铭晴就在身后不远的距离追赶着,嘴里还喊着:“站住!韩莎莎有种就给我站住!” 幸亏有安娜拉着我的手腕,比我更加紧张地拉着我向外走,慌乱地跟上安娜的同时,我看见一楼正客厅的沙发上,向盈正抱着Kira。 看见我们这样声势浩大地出现,向盈抱着Kira站起身,小心地用手臂将Kira护在怀里,十分惊讶甚至有些害怕地望着我们。她怀里的Kira也张着漆黑漆黑的瞳仁,却是直盯着我身后,我想,他的目光应该是聚焦在凶恶冲下来的姚铭晴身上的。 我被安娜拉着快速走过时,我看到Kira眸间含着晶莹的泪痕,脸颊红红的,是刚哭过的样子,他的哭泣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停止了,应该是这样。 没等我再多想什么,安娜已经将我拉出别墅,然后松开我的手重重地用身体将门撞上,然后快速地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子:“快走,快去找Evan!” “安娜!”我望一眼地上的鞋子,光着脚站在大门外的石阶上,蹙眉叫一声她的名字。 我不想就这样逃走,我已经决定要遵从本心跟Evan在一起了,青春短暂,能够遇到一个让我如此痴迷的男人,是上天对我的恩遇,我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我不能放弃Evan对我的兴趣,我不能放弃跟他在一起的机会,我不能放弃,更不能逃避。 安娜光着脚丫走到我面前,急着忙着将我往往后推,着急地说着:“莎莎你快走,听我的快走!不然真的会有麻烦的!” “安娜!”我皱眉大声叫她的名字,不小心就将她反推得后退一步,“我不能就这样逃了!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事,我要跟她说清楚!” 我要跟她说清楚我跟Evan的关系,我对Evan的感情,我也要她明白,感情是强求不来的,要赢得Evan的心,是需要从改变自己开始的,而不是铲除他身边的女人。 “莎莎!”安娜正要对我说什么,她身后的大门却“咔哒”响了一下,她急忙回头去看,紧接着就迎上门前欲拦住推门出来的姚铭晴,“姚小姐!您冷静一点!” “韩莎莎!你这个贱人!今天就算是耶稣拦在你面前,我也要杀你了!”姚铭晴咬牙切齿地讲完这句,一把将她身前的安娜推倒在地。 我急忙跑上前去想扶起安娜,却迎上姚铭晴朝我举起的刀尖,这把锋利精致的水果刀,此刻握在姚铭晴纤细的玉指间,在阳光下亮晃晃地正对着我的眼。 “不要!”我双手迅速握住她高高举起的手腕,用力将对准我的刀尖扳向一边,姚铭晴却用另只手抓住我的手腕,两双手就纠缠在一起,为这把刀子较量。 “姚小姐你听我说,姚小姐!”安娜从一旁站起身,一双手看准时机抓在姚铭晴握刀的玉手,试图将刀子从她指间夺过来。 “你给我滚开!”姚铭晴忽然就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被大家抓住的手腕上,扬起一只腿踢在安娜身上,她尖细的鞋跟撞在安娜的小腿前,我甚至能听到碰撞的响声。 在安娜承受这撞击的同时双手滑到刀刃上,就那么将手划伤,鲜血就滴在我面前的地上,正然后,她再次摔倒在地上。 当我望着眼前的红色愣神,听得Kira的哭闹声愈来愈清晰地靠近。 “妈咪!妈咪!”Kira哭得很凶,边往外跑边念着妈咪跑到姚铭晴跟前,抱住她修长的美腿,外面天气还冷,他只穿一件活泼的白色帽衫。 向盈就在Kira身后跟着,她没有制止Kira到姚铭晴跟前来,只是环望着眼前的场面,当她望见地上的鲜血,连忙上前去扶安娜。 “妈咪妈咪!放开妈咪!”Kira可能是看到了地上的鲜血害怕了,哭得愈来愈凶,干脆高高举起一双小手来够我俩手间的刀子。 “姚铭晴!你闹够了没有!”我害怕伤到Kira,急忙将握着她的手向上抬,可是姚铭晴却也死死地把住我的手,力量却是向下的。 “韩莎莎,你干嘛!Kira是无辜的!”姚铭晴边将刀子向下压,边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明明是她自己的力量越来越靠近Kira,却还在提醒我Kira是无辜的。 我正纳闷,猝不及防就迎来姚铭晴一个突然加大的力量,我抵挡不过,就只得任由她将刀子向下刺去,那把精致尖利的瑞士水果刀,就那么生生刺上Kira小小的身体。 随着Kira“哇”的一声痛苦稚嫩的哭喊,姚铭晴松开手中的水果刀,当水果刀应声落在地上的时候,姚铭晴轻易挣脱我早已失去力量的双手,歇斯底里地喊着:“韩莎莎,你这个毒妇!你怎么忍心伤害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第71章意外伤人 “Kira!”我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就那么突如其来地落下,我想抱住眼前跪在地上的Kira,此刻他惊惶地大声哭喊着,鲜血染红了他漂亮的白色帽衫。他漆黑漆黑的瞳仁早就被长长的湿润的睫毛挡住,有汹涌晶莹的泪珠从睫毛上不断滚落下来,模糊不清地喊着“妈”。 可是我怎么都够不到她,我在寒冷的空气中光着腿跪倒在地上,努力将双手伸向他,可是向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挡在我身前,安娜也在我身后拉着我。 安娜的手上还滴着血,她温热的血透过我毛绒绒的洁白睡袍,温暖着我的肌肤。 “Kira……”我的眼泪扑朔朔地落着,可是我说的话怎么听都是无声无息的,别墅的大门里又出来一些佣人,她们慢慢也都围上前来。 姚铭晴将Kira从地上抱起,我跟她隔得不远,看清她脸上一道四五厘米长的抓痕,在眼角到嘴角之间,应该是我早上抓伤的。 从房间里出来的佣人们挡在我面前,有的我认识,有的我见过却没什么印象,她们代替松开我的向盈拉住我,安娜本来温热的血液或许是被寒冷的空气冻得寒凉,我只觉得毛绒绒的睡袍外她抓着我的位置不再温暖,只剩下寒凉。 耳边,面前的女佣们的议论声清晰无比:“小少爷怎么样?”有人在很着急地问。 “被韩小姐刺伤了,刀子正插在胸口上。”一个回答。 “这下糟糕了,Evan知道了我们全体都难逃干系!” “小少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他能平安无事,这样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可怜了,小少爷还这么小……” 似乎,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些声音。然后,这些声音统统变得模糊不清,我只能靠一双眼睛去看,向Kira被抱走的方向看去。 寒凉的空气中,我冷得发抖,望着姚铭晴抱着Kira在向盈的搀扶下坐进她那辆红色阿斯顿马丁,那红色本来漂亮到无与伦比,此刻在我眼里,却鲜艳得晃眼。 当那辆红色的车子启动,从我的视线摇晃着越驶越远,我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都是刺眼的红,耳畔还响着Kira大声的哭喊,似乎在向我诉说,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Kira是无辜的!Kira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懂事,我应该听安娜的话离开的,或许,或许我错在更早,我就不应该决定用心去跟Evan相处,我不应该听安森的话回来,我不应该闯入Evan的生活,早在坤哥要挟我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畏惧妥协。 再或许,小倩那日让我帮她代班,我就应该拒绝…… 我跪在地上,身体开始不停地发抖。 耳边不停有Kira的哭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从不曾停歇过。 我看不见他漆黑漆黑的瞳仁,那声音却无比清晰,就像是在向我声讨,声讨本不该属于小小的他该承受的苦难。 “韩小姐怎么办?”我听见其中一个女佣问安娜。 “是等Evan回来,还是直接送公安局?”不等安娜回答,听见另一个女佣抢话。 “你们有谁亲眼看见韩小姐刺伤了Kira?”安娜有些激动地朝众人喊话,然后义正词严地继续说,“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你们谁都不许为难韩小姐!” 安娜是Evan专为我请来的人,在这些普通女佣面前,还是有一点话语权的。听到安娜这样讲话,众人也就都没了异议。 “安娜,赶快扶韩小姐进屋吧,再耽误下去会把韩小姐冻坏的。”刚才还要押送我去公安局的女佣此刻转了态度,关切地同安娜讲话。 “莎莎,我们进去吧。”安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右侧搀扶着我,想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用了很大力气却扶不起我。 “来,我帮你。”刚才说话的女佣在左侧扶住我的手臂,两人一同用力,试图将不停发抖的我从地上扶起来。 “你先让开一下。”安娜推开我左侧的女佣,蹲到我面前,“你们帮帮忙,把韩小姐扶到我背上来。” 大家像是从地上拾起一滩烂泥一样,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扶到安娜的背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停地发着抖,发着抖,一点力气也没有,头沉的很,一个劲儿地只想往地上栽下去。 安娜将我背到屋子里,一路顺着楼梯到我的卧房,然后她把我放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然后她摸着我的额头问:“莎莎,你怎么一直在发抖呢?” “安娜,安娜Kira怎么一直哭呢……”我虽是闭着双眼,可是眼泪还是就那么扑朔朔地汹涌落下去,顺着耳际一直淌到我头发里。 “Kira不哭了,她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你别担心。”安娜带着哭腔,却是在努力微笑着同我讲话,“我去再帮你拿一床被子,你等我一下。” 安娜还没等走出卧室,就有人敲门:“安娜,你的手还受着伤,先让我来帮你包扎一下,韩小姐这边先交给大家照顾。” “我没事,莎莎一直在发抖,我去帮她拿一床被子过来。”安娜拒绝了那人,然后径直走出房间,“你帮我煮一碗参汤,韩小姐得赶快喝了。” “那……好吧。”女佣没再说什么,答应了安娜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安娜就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本是轻暖地覆在我身上,却没让我感到一点温暖,反而觉得无比压迫,喘不过气来。 “安娜,Kira一直在哭呢……怎么办……”我虽是闭着双眼,可眼前也都是Kira跪在我面前痛哭的样子,可怜得很,心像被浸在烈酒中一般痛得厉害。 “莎莎,你是被吓坏了,别想太多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安娜温柔地轻抚着我的额头,“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喝一碗汤,会好一点的。” “我不要睡,我不要睡。”我努力想推开身上的被子,可是本是轻柔的被子却变得沉重无比,怎么都推不走,我着急得发抖,“安娜,你扶我起来,我们去找Kira!” “别闹了,莎莎!”安娜把被子盖得更紧,压着我的肩,“你冷静一点,没事的,你相信我,一定没事的。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的?要不要去医院?” “要去要去,要去医院……”我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被人听见,明明自己没有受伤,却虚弱得很,不知道Kira会是什么状况,耳边已经听不见他的哭声了。 “你哪里不舒服?”安娜紧张起来,手指再次抚上我的额头,“天呐,怎么这么烫!” “去Kira那个医院,Kira去哪儿了?”我摇头想躲开安娜的手,却怎么也躲不开。 “好了好了,我们去医院,去医院还不行。”安娜抱着我的肩,让我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向着门外喊话,“快来帮忙,来人帮帮忙!” “来了来了!”刚刚在外面扶我不成的女佣进门来,“怎么了,参汤还要一会儿才能煮好呢,韩小姐不要紧吧?” “她发高烧了,要赶快去医院才行!”安娜一面很着急地同进来的人讲话,一面紧紧搂着我的肩,“阿欣,Evan安排在楼下的刘师傅已经离开了,你帮我叫辆救护车来。” “救护车?”朦胧的视线中,我看到那个叫阿欣的人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出去了。 “Evan呢?Evan在哪里?”我虚弱地窝在安娜的怀里,问出这句。 他儿子出事了,他一定很伤心…… “Evan……他现在应该在工作吧。”安娜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话语有些吞吐,“你一会儿先跟我去医院,有什么事等确定你没事以后再说。” “我没事……”安娜总是不顺着我的意思,我有些着急地在她手臂里轻轻摇头,“我想给Evan打个电话,帮我给Evan打个电话……好不好?” “莎莎,你听我说。”安娜还是跟我打着太极,“还是等你身体好一点,再打电话给Evan吧,不然他知道你这样子,会担心的。” “可是……我总要问一下Kira的状况。”Kira受伤那么严重,有姚铭晴跟向盈在,刘师傅也亲眼目睹,关于Kira的状况,Evan不会不知情的。 “莎莎,你听话,别想这么多了。”安娜不肯打电话给Evan,接下来对推门进来的阿欣讲话,“帮韩小姐找些衣服出来,外面天冷,一会儿去医院的时候,要穿多一点才好。” “好。”阿欣立即到柜子旁帮我取出好穿的衣物,递到安娜面前。 我就像不能自理的婴儿一样任安娜同阿欣帮我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在身上,等到两人帮我把衣服换好的时候,有人敲门说:“救护车已经到了。” 安娜在阿欣的帮助下,将我从床上背起。我顺从地伏在安娜的背上,我想,我也确实是该去医院了,我这样的状况,莫说是看Kira,连给Evan打个电话都做不到。 一定要等到我自己健健康康的,能够独立行动的时候,才能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做事。 就在我快要被背出我是的时候,床头上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安娜!我的手机!”我伏在安娜背上背了好大的力气讲出这句话。 阿欣眼明手快地帮我从床头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我看清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竟然是Evan。 他平时极少打电话给我,Kira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还有心思打电话给我呢? “Evan……”我在阿欣的帮助下颤抖着接通电话,连声音都是虚的。 “你怎么样?”Evan一定是听出了我的不在状态,直接就问了这句。 “我没事,我没有受一点伤,Kira怎么样了?”我实话实说,迫不及待就问他Kira的状况,我想他一定是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否则,他也不会问我怎么样。 “Kira手术还没结束,你声音怎么这么弱?”Evan似乎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一带你也听不出他有任何惊惶着急的情绪。 “Kira在哪儿……”我累得快要睡着了,就是想在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看一眼Kira,知道他的状况,我就是靠着这个意念才一直不肯睡着。 第72章是栽赃?还是陷害? “医大一院,你也过来检查一下。”Evan就不像安娜,推三阻四的不让我见Kira,很痛快递就告诉我地址。听完这句,我再没多余的力气,电话机从我指尖滑落。 好在阿欣一直帮忙扶着我的手臂,下一秒就敏捷地接住了电话,不至于让它落在地板上,听了那一声掉落的撞击声,我想我现在的心脏可能都承受不了。 等到我被安娜背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安森竟然已经站在门前了。 “安总。”安娜背着我叫一声安森,四下里一望,侧头问阿欣,“救护车呢?” “我叫了救护车的,刚才明明到了的。”阿欣有点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着。 “是我要他们走的,把莎莎交给我就好,我带他去医院。”安森紧接着就向安娜讲了这些话,然后打开后座车门,“把她放在车上,你们留下来。” “安总,莎莎就拜托您了。”安娜将我放入车内,阿欣帮着她让我躺下来。 等到安森坐进车内,关上车门的瞬间,耳旁一下就安静下来,有小雨在下的清新错觉,本是躁动不安的心也宁静了许多。 “Kira怎么样。”我躺在后座,凹凸的座椅让我觉得有些别扭,但还不至于难受,就这样借着躺下来稍微顺畅些的呼吸,我问安森这句话。 “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安森轻声回答了这句,继续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安森这句回答的语气中,我似乎听到了些许冷漠的色彩。 不知道今天的路况怎样,安森偶尔会踩下刹车等候,每到这时,我的身体就不免要顺着惯性向前滚过去,但是每次都不至于滚到座椅外去。 这一路,安静了许多,却不喜欢被刹车启动切换时带来的摇晃,我更加有点头晕了。 等到车子熄了火,立即有人打开车门,眼前呈现的都是白衣天使,他们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放在担架上,一路小碎步将我抬入来苏水味浓郁的医院内。 望着实现前方快速移动的天花板、电梯顶棚、走廊顶灯等等让人目眩的景物,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叽叽喳喳似乎是从远方而来的声音,我再也坚持不住,就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都是空洞的白。 我知道自己是躺着的,所以视线平视的方向,是白色的天空。 可是,这白得无暇的天空,在我视线的聚焦处慢慢现出了天花板的模样,接着,我又看出了白色的墙,视线再向下移,我看到了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 有门声响动,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走进来的是身穿白衣的护士小姐,撞见我的目光,她一下就笑起来,用温柔的声音问:“你醒啦?” 都看见我张开眼睛了,还问这句废话,不知道我没说一句话都要废很大的力气么?这样想着,我还是下意识就对她笑笑。 奇怪的是,我对她微笑的时候,觉得做这个表情十分轻松,一点也不费力气。 “感觉怎么样?”说话间,她已经走近,摸了摸我的额头,“体温正常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发觉自己的体力恢复正常,再不像昏迷前那般力不从心了,就从洁白的被子里坐起来,莫名就又问一句,“Kira呢?” “韩小姐,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护士柔软的小手搭在我肩上,这样微弱的力量却有难以置信的魔力,不费力气地就阻止了我想下床的动作。 “我没事,我什么伤都没有!Kira呢?”我仰头蹙眉望着她,“你知不知道Kira在哪间病房?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不好意思,你说的Kira,我不认识。”护士小姐还是对我温柔地笑,“不过,你是惊吓过度,烧才刚退,还是别乱动了,先躺下来休息一下。” “我说了我没事!”我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不准我见Kira,有些着急,竟然就对这位温柔的护士小姐大声地讲话,“我要去找Kira,你别拦我!” “你别激动……”护士小姐劝我的话还没讲完,我就再也等不下去,挡开她的阻拦,下床走出病房,还听见她在后面关切地朝我说,“小心身体会吃不消的。” 走廊里走来走去的都是些陌生的脸孔,还有跟刚才那位护士小姐穿同样服装的人,偶尔有医生匆忙地走过,我急忙拦住:“知不知道Kira在哪儿?” “你是哪个病房的?”那位医生竟然一眼就看出我是病人,可是,我并没有穿病号服啊。 “Kira呢?Kira在哪儿?”我抓住那位男医生的袖口,着急地继续问道。 “你看你,脸色这么苍白,赶快回病房去好好休息。”男医生就是不肯回答我的话,还随意拉来一位护士小姐,“看她是哪个病房的,送她回去休息。” “嗯,好的。”护士小姐挽住我的手臂,礼貌地答应了。 男医生就在我走神的时候走开了,我攥着他的袖口的双手落空后沮丧地垂下来。 才发觉自己刚刚的一系列行为实在是非正常人所为,就算是Kira在这家医院,可是医院这么大,大家怎么会知道Kira是谁。 “小姐,您是哪个病房的?”挽着我手臂的护士小姐温柔地问我。 我立即回过神来,很有精神地问她:“小姐,麻烦问一下,这里是医大一院吗?” 护士小姐温柔一笑:“当然啦,这就是医大一院。” “那,我有一个小弟弟,他今年三岁半,被水果刀刺伤了,会在哪一个病房?”我自从昏迷了一会儿以后,觉得力气跟智商都被禁锢了许多,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也要兜很大的圈子,想很久才问得出。 “如果手术完成,会被安排在十二楼的病房。”护士小姐几乎是马上就回答了我,“你要去看他吗?我带你去电梯口。” “那太好了,你人真好!”听到她这样讲,心中立刻就有了希望,激动地反手挽住她的手臂。 护士小姐很热心地一直把我送上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我从七层一直到十二层,然后匆忙地走出电梯。 咨询台在很显眼的位置,我立即跑过去,双臂扶在台子上问:“护士小姐,请问,请问有没有一个被水果刀刺伤的小男孩,他在那间病房?” “多大的小孩子?”两位护士小姐当中的一个向我问,另一位小姐在翻阅着一个很大的本子。 “三岁半!拜托,一定要找到他!”我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望着两位护士小姐,生怕她们敷衍了事,不告诉我Kira在哪里。 “是不是那个叫明媚的?”一位护士小姐从别处走来,“一个多小时前送来的,长得特别俊俏,跟着来的妈妈也特别漂亮!” “哦,就是刚刚你们讨论的那个明媚?”两位坐着的护士小姐立即就很有兴趣地望向说话的护士小姐,“听说是个可俊俏的富家公子哥儿呢,我俩偏偏都没见到。” 站在咨询台的护士小姐就笑着:“后来,还有一个特别英俊的……” “等一下!那个叫明媚的,他在哪个病房?”我有些着急地打断她们的话。 “1217。”站着的护士小姐没考虑地就说出四个数字,还用手比了方向。 我顺着她手比的方向就快步跑过去,一路看着病房上标着的数字,1207、1209、1211、1213,就在我快要找到1217的时候,却看到前面的病房前站着Evan,跟我隔着一间病房的距离,他背对着我,仿佛在同一个人讲话。 等到我再上前一步,就看清了是姚铭晴,正垂着睫毛哭得可怜,一面还说着:“我跟她僵持了很久,Kira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我也没想到,韩莎莎会那么狠心,竟然把刀子扎在Kira身上!” “你先别哭了。”Evan的手搭上姚铭晴的肩,轻声安慰着,仿佛Kira只是姚铭晴的儿子,不关他的事一样。 “Evan!”我跑上前去,Evan听到声音转身过来,我就站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韩莎莎你还敢来!”还不等我对Kira的状况问出口,姚铭晴立即很凶地扑过来,幸亏有Evan将她拉住,我还是下意识就躲闪了一下。 “好了,你冷静一点。”Evan将姚铭晴拥在怀里,她才终于停止挣扎,眼泪却扑朔朔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Kira怎么样?”我终于问出我想问的话,视线就忍不住往病房的门上瞟了一眼,那一条窗口没帘子挡着,我什么也看不到。 “你还问!”姚铭晴靠在Evan怀里,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有什么阴毒的手段,都冲我来好了……” “我没有……Kira到底怎么样了?”看到她的样子,我也忍不住鼻子一算,就落下泪来。姚铭晴都已经哭成这样子了,我怀疑Kira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还哭!你有什么好哭!”姚铭晴再一次想要扑过来,依旧被Evan制止。 “好了,你进去陪Kira一会儿,我跟莎莎谈。”Evan拉着姚铭晴,将她送进病房。 我想跟着进去,却被Evan回身拦住:“跟我来。” 我被他带到病房吸烟区的阳台处,这里很安静,什么人都没有,看起来,谈起话来似乎还很隔音。 “Kira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Evan首先是对我说了这句,在我心稍稍放松下来时,他问我,“Kira的伤,是怎么回事?” “姚铭晴没有告诉你吗,是我俩僵持住的时候,失手刺向他的……”我沮丧地蹙眉垂下睫毛,好在Kira没有生命危险,那么尖利的一把刀,竟然就刺在他小小的身体。 “Kira那么小,刀子怎么会刺在他身上。”Evan的语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是在调查有没有人故意为之。 不对……等一下! 为什么他像极了是在怀疑……莫非,他在怀疑我吗? “姚铭晴……”我才意识到她一直在讲什么话,她似乎是将Kira受伤的责任都推卸在我身上,她刚刚跟Evan讲话的时候,分明是在说,是我将刀子刺向了Kira! 可是,可是明明是她的力量向下!她应该感觉得到的! 我们都不是故意的,谁都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现在对Evan这样说,是利用Kira受伤来栽赃我吗? 第73章成受虐狂了 可是,明明是她的力量让Kira受伤的,当时我就想不通,为何她要那么拼命地向下用力,那个方向,根本就没有伤害我的理由。 莫非,莫非是陷害?利用Kira来陷害我? 姚铭晴是任性了一些,可是Kira是她儿子,就算是向盈代孕,她也绝对不会这样狠心的。 Evan就站在我身前,深沉的呼吸在我耳里被听得清晰,我垂着睫毛不敢抬头看他哪怕一眼,我本来就没有多光明磊落。 是我抓伤了姚铭晴在先,否则就不会惹得她拿着刀子出门追我,Kira就不会受伤。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哭的,声音却还是颤抖了,睫毛一眨眼泪就落下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伤她的……” 当时姚铭晴抓着我的头发,安娜又在我俩中间慌张地阻止,我只是想摆脱姚铭晴而已,我不知道会抓伤她的脸,天知道我的指甲竟然那么锋利,竟然划破了她的脸。 “这样说,你承认了?”Evan的语气重了一些,却还算是十分冷静淡然的。 我把头垂得很低,肩膀因啜泣而颤抖,却还是很啰嗦地想进一步解释:“当时,她抓着我的头发,我只是想摆脱她而已……” “他抓你的头发?”Evan打断我的话,语气不重,但是还是又难以置信的情绪流露出来,“Kira才三岁。” “不是Kira,是姚铭晴啦……”情急之下,我抬起头望向Evan,却依然啜泣着,视线隔着水帘,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算了。”朦胧的视线中,Evan的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然后他有些淡漠地说,“你先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 “让我进去……看一下Kira可以吗?”我双手抓住Evan的袖口,底气不足地请求。 Evan右手轻轻抚上我的左肩,却依然是用很淡漠的语气同我讲话:“Kira没事,你别担心。” 这样的疏离淡漠,让我觉得很难过,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他怪我不懂事,跟姚铭晴争执,才误伤了Kira。我想他一定很心疼,但他是Evan,所以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伤心,所以,他才要这样故作从容,却不得不淡漠起来。 他的味道就在鼻息间,笔挺的西装,整齐的领带,质地纯良的白衬衫,全部都在我模糊的视线前。态度,却那么疏离。 “Evan对不起……”我再忍不住,向前一步埋头到他怀里,轻轻哭出声音来,“我不是故意要跟她吵的……是我不懂事……下次再不敢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隔着西装紧紧环住Evan的腰,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下有力地响在耳边,一边哭着,一边模糊不清地请求他的原谅。 Evan终于也抬起手臂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讲话:“别哭了,没生你的气。” 我很想听Evan的话不再哭,可是就是怎么都忍不住地啜泣着,觉得自己喜欢Evan喜欢得委屈极了。不能占有,不能任性,除了跟随,我似乎什么都不能做。 “你先回去,听话。”Evan轻轻拍拍我的后脑勺儿,然后就放开了环着我的手臂。 我识相地从他怀中退出来,垂着头也垂着睫毛不看他,转身离开之前低声说一句:“我走了。” 经过Kira的病房时,我本想悄悄望一眼里面的状况,却被门前站着的姚铭晴吓了一跳,险些就晕过去。她竟然就那么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一双高高吊起的眼睛发狠地望着我。 我不觉就加快了脚步,觉得腿都有些软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举动,我实在有些难以承受。还莫不如大声地骂我,扑到我面前抓我的头发来得踏实。 莫非,我已经被姚铭晴训练成受虐狂了。竟然觉得被人打被人骂是一件很踏实的事情。小倩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地笑话我的。 本以为Evan会质问我是不是故意弄伤Kira的,却不想他在自己亲生儿子伤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对人这么绅士温柔。 有点出乎意料了。 我走出医院正门的时候,刘师傅就等在门外了。 他说,是Evan要他在这里等,然后送我回去的。 到了Evan的别墅,是阿欣给我开的门,进去以后,就发现向盈正在客厅里给众佣人聚在一起开会。 我看见安娜也站在她们之间,阿欣没让我停留,径直带我回房间。 “外面在干吗?”我在阿欣的小心搀扶下坐在床上,很好奇地问一句。 “哦,开会呢。”阿欣似乎是有意轻描淡写地笑笑,“向盈是我们的管家,经常给我们开会的,安娜倒是第一次听她开会,说不定一会儿还要跟她单独谈谈呢。” 我没应声,望着阿欣很刻意的笑容淡淡地弯了下嘴角,然后将外衣脱下来递给她。阿欣帮忙将外套放进衣橱里,然后又蹲到我腿前帮我脱下鞋子。 等我正慢慢往床上躺下来,就听见有人敲门:“韩小姐,我来送参汤。” “让她进来。”头还没有踏实地落在枕上,我低声对阿欣说一句,然后将被子往身上拉了一拉,虽然一点都不困,却还是一心只想躺在床上。 “刚重新热好的,等再晾一会儿,就喂韩小姐喝了吧。”来的女佣说了这句,就打算要转身出去了,却被阿欣叫住。 “会开完了没?”本可能是无心一问,却惹得我下意识就认真听了。 “嗯,已经散了。”女佣像是顾忌着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那安娜呢?怎么不亲自来?”阿欣似乎是个很粗枝大叶的人,硬是没看出面前这人的犹豫,接着又问了一句。 “安娜她……”女佣顿住了。 听到这一顿,我似乎觉得她顾忌着的人是我了,立即从床上坐起:“你说实话。” “向盈在……单独跟她谈话。”女佣还是有些怕我的,她或许觉得Evan还是很在意我的,我也觉得自己像一只仗人势的宠物。 “单独谈?谈什么?”我竟然就在她慌张的神色里起了好奇心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女佣在我定定盯着她的眼神下垂了头,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了这句,就不再讲话。 我虽然很疲惫,却还是撩开被子下了床:“她们在哪儿?” “韩小姐,把鞋子穿上!”阿欣提了我的鞋子,追我到门口,然后蹲下来为我穿鞋,“你才刚好一点,得多小心身体。” 我站在门口等阿欣为我穿鞋,穿的是我从外面传进来的矮靴,就需要稍稍花些时间,望着站在屋子里的女佣不讲话,我再次开口:“安娜在哪儿,我问你呢。” “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年轻的女佣原是想敷衍我来着,但她抬起眼睛就望见我紧蹙的眉和故意凶巴巴的眼神,便吞吐地补充,“好像……在向盈房间里。” 她打完这话,我的鞋子也穿好了,我推门出去,沿着楼梯快步走下,径直来到向盈的房门前,她的门却是紧闭着的。 客厅里有其他女佣在做事,但是向盈的房间同她们有些距离,似乎是没人注意我的。 我竟然就放任自己有些无耻地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一听她们究竟讲什么话,声音却很小,我放轻了呼吸才勉强能听清楚一些,是向盈在讲话。 “姚小姐的手腕你是知道的,莫说是她明话说在这里,就算是她不说,你也应该会意地按照她的意思做,这样,你和你的女儿,才能好过。”向盈的语气充满了威逼利诱的味道,以前从未听她这样讲过话。 在我的印象里,向盈一直都是温顺的小羊,怎能有这般强势逼人的张牙舞爪的模样! 都说再厉害的人都要有自己的爪牙,我看,姚铭晴的爪牙真是不少呢!单单一个平日里温驯不已的向盈都是如此为她所用,她的手腕,绝对不会简单。 屋子里迟迟没有声音,安娜没应声,向盈也不再讲话了。 “韩小姐!您怎么出来了?”一个女佣很冒失地就跑过来对我很关切地问候。 我只是对她笑着,没出任何声音,只怕被向盈听到我讲的话从她门前发出,那就是等于我自己败露了行迹了。总觉得这件事情与我有关,或许是我太胡思乱想了。 发现女佣还要更靠近我,我急忙以猎豹的速度从向盈的门口径直跑向正厅去。 “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呵呵……”我夸张地在沙发旁伸了一个懒腰,向着那个本来试图靠近我,现在却望着我愣神的女佣笑笑。 她望了我一会儿,然后像刚回过神来似的望着我笑起来:“哦,那韩小姐想吃点儿什么?我去给你……” “不用了!呵呵……”我双手在面前摇晃着,“你不用管我,我随便走走就好……” “哦,好的。”女佣终于向我礼貌点下头后走开了。 我假装四下张望着,刻意瞟向相应房间的方向,就意外看到安娜正从那边走出来,她也望见我了。 让我觉得有点儿意外的是,我本是很开心地想要告诉她我身体好多了,却发觉她望向我的目光犹豫中带着闪躲,神情很为难的样子,根本就不曾想要承接我喜悦的情绪,更别说给我回应了。 “安娜,我都回来好一会儿了。”见她迟迟走不到我身边来,我便快步走到她面前。 “韩小姐,您好一点没有?”安娜很不走心地望着我笑笑,然后问一句很没营养的废话。我去医院的时候都不能自己走路了,这会儿活蹦乱跳,她居然问我好一点了没有。 “好多了,刚才还觉得屋子里闷,想出来透透气呢。”我碍着正厅里人多耳杂,便很大条地挽上她的手臂,“不过,现在又觉得有点儿累了,送我回房间吧。” “那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安娜心神不宁地讲了这句话,便同我一同往楼上走。 “安娜,你是不是不舒服?”在经过阿欣等人时,我故意笨笨地问安娜。 安娜望着我温和地笑笑:“没事,今天的事太突然了,我有一点不安。” “今天的事,是挺突然的,真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我一路跟安娜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去医院的时候,已经看过Kira了,你放心吧,他没事了。” 终于进到自己的卧室,我将门关严,拉着安娜坐在床上。 第74章被诬陷的窒息 安娜应该是知道我有话要问她的,目光却一直游离不定,瞟见我床头的那碗参汤,便起身走到床头端起瓷碗,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韩小姐,参汤都热过一次了。现在温度刚好,我喂你喝了吧。” 我皱眉侧头躲开她递到嘴边的勺子:“我不想喝。” 不知道安娜为何忽然之间对我如此生疏,连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还是要叫我几次“韩小姐”,连“莎莎”都不肯叫了,心里觉得有些别扭。 “韩小姐,吃一点吧。”安娜将勺子放进瓷碗里搅动一回,又重新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你这样子,让人怎么放心。” 我扬起睫毛望着安娜的眼睛,她此刻望着我的目光中都是疼惜和痛楚,似乎又隐忍了一些挣扎的情绪,我看得不真切,只是轻轻被她这目光打动。 我垂下睫毛,喝了她喂给我的参汤,已经有些凉了,味道也就变了。 “安娜,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咽下微凉的参汤,垂着睫毛同她讲话。 安娜的瓷勺在瓷碗边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重新舀了一勺参汤,边递到我唇边边开口对我讲话,“韩小姐,您千万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的。” “才不是呢!”我推开她递过来的瓷勺,望了她一眼,将她拉到我身边坐下,“我妈早就告诉过我,别人对你不好,才是应该的,别人对你好,你就该加倍地去回报。” 安娜没说话,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她的眸光,不再是盛满温婉的笑意,而是有很多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承载了许多不如意,无法言说的不如意。 “小姐,你们中国语言很深奥,我有时候听不太懂。”安娜很敷衍地望着我笑笑,然后起身,“我把参汤再去热一热吧。” “不用了,你拿下去吧。”我垂下睫毛淡淡地笑笑,“我有点累了。” “那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安娜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 我脱下鞋子躺倒床上,心里很难过,安娜跟从前待我的态度大不一样,我想她能够知道我是看得出的。或许,她就是要我察觉到她的改变,可是偏偏我想问的时候,她都不给我问话的切口。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阿欣来过一次,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有气无力地打发她出去以后,就再没人来过。 我不知道自己是几时躺到床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几次,应该是小倩打来的,我实在觉得疲惫,也懒得伸手拿,就任由它响着,始终没有理会。 “韩小姐,在房间里吗?”直到向盈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入耳中,我才从床上将自己撑起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是有些累。 “韩小姐?”向盈又在门上敲了两下。 “怎么了?”我从床上光着脚到地板上,打算到门前去。 “总裁有话要问,请大家都去正厅集合。”向盈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是关于Kira受伤的事情吧,他是该好好问一问了。 向盈说是Evan有话要问大家,到了正厅才知道,是姚铭晴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追究一下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 众佣人都站在正厅的沙发前,面向着坐在沙发的Evan,跟他身旁的姚铭晴。 “Evan,我知道你心软,容易被坏女人迷惑,可是这次就算你不心疼我,也总要替Kira讨个公道啊,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姚铭晴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身体倾向Evan一边,Evan微微蹙眉,将脸侧向一旁,垂下密实的睫毛,没对姚铭晴的话做任何回应。 “我知道,你虽然对我的爱很深,但是毕竟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了,男人嘛,喜新厌旧总是有的,我可以理解。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被人这样欺负……”姚铭晴识相地收回靠向Evan的身体,却还是坐在Evan所在的沙发扶手上,说到后面的时候,用一只手捂住嘴巴,眼泪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淌下来。 “夫人,您别难过了,要当心身体啊……”向盈站在最前排,在安静的气氛里出声。 “向盈你说,当时那刀子怎么就……”姚铭晴说了半句话,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掩住口鼻轻轻啜泣出声,双肩颤抖着,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 “行了,别哭了。”Evan终于抬起睫毛望了她一眼,从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她。 姚铭晴双手接过纸巾,自己轻轻地擦拭着不断落下的眼泪,却哭得更凶了。 “当时,韩小姐抓破了夫人的脸,夫人当时是被气急了,才随手拿起刀子想吓唬她的,却没想到,韩小姐将刀子抢了过去。”向盈垂着睫毛,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讲话的声音,“Kira是怕夫人受伤,所以跑上前去,没想到,韩小姐就把刀子刺向了那么小的孩子,我当时亲眼看见,真是被吓坏了……” 我站在众人之间,目瞪口呆地听着向盈讲完这些话,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正在被栽赃,立即就叫一声:“向盈!” “韩小姐,原谅我不能包庇你了,我对Kira的感情,远远不是你给我的那点好处就可以收买的!”向盈没等我说下去,就截断了我的话,还说了更多莫名其妙的话。 “你在说什么?”我惊讶地走到向盈身旁,定定地望着她,“你说让我忘记当晚你喝醉说过的话,你说让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污蔑我?” “韩小姐,事实就是事实,谁都没办法替你抵赖……”向盈低着头垂着睫毛,语气却无比坚定,“我知道您嫉妒夫人,可是,也不能伤害那么小的孩子啊。” “韩莎莎,你好狠心……”姚铭晴还坐在Evan身边楚楚可怜地哭着,“你想毁我的容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伤害我儿子呢!他那么小……” “我没有……”我望向姚铭晴,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觉得胸口压抑得要命。 我望见Evan微蹙的眉和深深垂着的眸子,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向盈说的话。 “Evan!”我本是想走到Evan面前,却不知怎么就跪倒在他腿前,一手扶着他的膝,另只手拉着他的裤脚,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Evan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求你相信我……” 等不到Evan的反应,我只好自己抬起头,杨着睫毛隔着模糊的泪珠望向Evan。 他的五官从仰视的角度网上去更加精致好看,我眨了下睫毛落下两滴眼泪,便看清了他微蹙的眉跟微垂的睫毛,他低垂的眸光正望着我,却没能让我捕捉到任何情绪。 “Evan……”我胆怯地又轻轻念一声他的名字,“我怎么会忍心伤害Kira呢,你知道我好喜欢他的……” 如果没有今天向盈找安娜做的奇怪的谈话,我一定会对Evan说“不信你问安娜,你问问大家,当师的情况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知道姚铭晴早就为每个人统一了口径,我势单力薄是没办反让她们为我澄清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Evan面前,求他相信我。 “韩莎莎,你够了!”姚铭晴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说话的语气也很软弱的样子,“Evan,你作为黑白通吃的EVA总裁,怎么可以放任这样一个女人为所欲为呢!我无所谓,可是Kira毕竟是你的儿子,你都不为Kira做点什么吗……” “向盈。”Evan终于开口讲话,语气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地吩咐,“你带姚小姐去医院,把安森跟Rita替回来。” “哦,好的。”向盈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答应着上前,扶住姚铭晴的手臂,“夫人,我带您去看看小少爷吧,不是您亲自照顾,您不是也不放心吗。” “好,你慢慢问,我先去看Kira。”姚铭晴竟然这般容易就顺从了Evan的吩咐,不哭不闹地从沙发扶手上下来,跟着向盈出去了。 “你起来。”等到姚铭晴跟向盈走出了别墅,Evan才垂着眸子望着地上的我淡淡说一句。 我不敢不听他的话,立即从地上站起来,正不知道该不该退后或转身时,Evan竟然轻轻拉走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旁侧的沙发前:“坐。” 我胆怯地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来,十指在膝上纠缠在一起,垂下睫毛不敢再出声。 “你们说实话,到底Kira是怎么受的伤?”Evan竟然知道向盈说的是假话,他这一问,问得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我甚至都听得见。 “阿欣,你说。”Evan在所有人屏息凝神时点了阿欣的名字。 “总裁,我……”阿欣被吓了一跳,左右望了两眼,然后垂下睫毛发着抖,“当时,当时姚小姐跟韩小姐扭在一起,我实在分不清……” “阿青,你在场吗。”Evan很没耐心地叫了另一个人。 “是的,我当时在场。”阿青双手攥在一起,呼吸十分滞乱,“姚小姐早上进门的时候,Kira在正厅里边吃点心边玩耍,见到姚小姐来了,就很开心。姚小姐跟Kira聊了几句,就听Kira说了莎莎姐姐,她有点生气,就上楼在每个房间找人。后来,就找到姚小姐了,我听见房间里有争吵的声音,再后来,安娜跟姚小姐就跑下来了,两个人跑出门去了,姚小姐也跟着跑下来了,却没有立刻出门,她从茶几上拿了一把水果刀出去……后来,Kira也出门去了,再后来,Kira就……他就……” “阿兰!”Evan打断了阿青的话,似乎很生气地念了下一个名字。 “是!”阿兰也发着抖,不过立即就答应着,“当时姚小姐从屋子里找了水果刀,然后就冲出门去,接着Kira也出去了,向盈在身后跟着,大概是也想去拉架。后来,我也出去了,就看见刀子被姚小姐拿在手里,但是韩小姐抓着姚小姐的手腕,安娜受了伤坐在地上,那刀子后来就……后来就……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 “好了。”Evan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却透些许不悦,他深呼吸了一回,然后平息着情绪,轻声说,“安娜,你说。” 第75章他赶我走 安娜垂着睫毛,十分紧张地也深呼吸了一回,然后她开口:“当时,当时姚小姐进到韩小姐的房间里,我也跟着进去了。姚小姐问韩小姐为什么在这里,韩小姐说不关她的事,两人就吵起来了。后来,韩小姐就动手打了姚小姐,抓破了姚小姐的脸,我急忙就拉架,结果,结果……韩小姐就跑了出去,我怕出事,就跟在韩小姐身后,姚小姐也就跟着跑了下来。当时,姚小姐的脸被韩小姐抓伤了,很生气,她就拿了刀子出来,不过,她没有真的要伤害韩小姐……倒是韩小姐一直激怒……激怒姚小姐,姚小姐就举起了刀子,我想上前拉住,却不小心撞到了刀子受了伤。结果,韩小姐就跟姚小姐扭到一起,后来,Kira出来了,姚小姐大声喊,叫Kira走开,可是Kira不听话。后来,我就看见韩小姐拼命将刀子往Kira的方向压过去,姚小姐用了很大的力气,最后还是没有拦住。” Evan这次没有打断,一直听到安娜停下来,他都还没有反应。 我很害怕地就偷偷望向Evan,窥见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微愠的情绪,呼吸很深沉,微垂着睫毛,一直沉默着不讲话。 “额……”我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我是要请Evan相信我,还是要问安娜为何要涂抹掉事实原本的真相呢? 姚铭晴跟向盈都已经被Evan支走了,就是为了避免大家因惧怕而说假话。Evan还特地要跟我最近的安娜来讲经过,却还是听到了这样的陈述。 我再怎么辩解,又怎么能澄清自己?再怎么哀求,又怎么能让人再怜惜我? 事到如今,我还能再说什么…… 既已如此,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是坐在沙发上,垂着睫毛,什么都不做。 虽然Evan一向对女人很仁慈,但是这次涉及到他的亲生骨肉,我不知道他会怎样。 除了我、姚铭晴还有安娜,谁都不知道今晨的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铭晴跟我都没有发言权,可除了安娜,却再没人知道我是怎样不小心才划伤了姚铭晴的脸,我又是怎样被安娜拉着慌张的逃出门去,又是怎样别墅门前坚定地停下来。 我真后悔我当时没听安娜的话离开,她分明是那么护着我的,为了我就算被刀子伤了她都不在乎,却为何如今这般陈词呢。 我想,除了我跟姚铭晴,再没人能知道那刀子到底是谁往Kira的方向压下去的。阻止的分明是我,那奇怪的力量明明就是姚铭晴使出的。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不小心。当时,她就像是疯了一般把刀子往Kira的方向扳去,尤其是最后那突然且坚决的力量,我来不及反应,就那么刺下去。 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要往Kira的方向下力,除了故意伤害Kira,真的想不出其他理由。可是,她是Kira的母亲,她怎么有理由伤害他呢? “你还有什么要说。”Evan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讲话,声音低低沉沉的。 “额……”分不清他是在询问还是在陈述,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忐忑万分地扬起睫毛望着他,从他猝然一瞥的漠然眼神,我就知道,他多半是信了安娜了。 心一下就凉了,因为我一直还抱有侥幸心理,一直以为Evan会相信我。所以,对于现场的状况一度反应迟钝。 正因如此,Evan的那束目光给我带来的打击,来得就仓促了些,直接将我所有期待侥幸的幻想打破,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Evan的目光虽然冰冷至极,却是如惊鸿一瞥,转瞬即逝的。倒是他低垂睫毛时,那眉眼间的神情,甚至周身散发的气息,都变得冷漠至极,让人不寒而栗。 本想再努力一次,想要试着解释,却因周身这冰冷的气场,再不敢说一句话。 “既然你不喜欢,那成全你。”过了很久,Evan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漠得让人发抖,顿了良久才继续讲话,“你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Evan没给我质疑辩解的余地,从沙发上起立,连我面前都没有经过,沿着从沙发到大门,那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距离,他走得依旧那么风度翩翩。 Evan!我在心里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可双唇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我像跑步跟上他身后环住他,告诉他,我爱惜Kira,就如同我深爱他一样! 可是,终究,直到他走出这幢别墅,我依旧只是坐在那里,只是反应迟滞地望着他的背影,视线里满满的都是涟漪。 当门“咔哒”一声关上,我垂下睫毛合实双眼,泪水随即就沿着脸颊滑落,却落得悄无声息,只是我忍不住抽泣了一回,鼻息都不畅通了。 我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湿润,起身向房间走,似乎是安娜一直念着我的名字,跟在我身边说着什么,可是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整理好东西,然后离开。 “我是不得已的,请你不要怪我,对不起,莎莎!”耳边机械地收录着安娜在我身旁讲的话,却一个字都不能听到心里去。 “帮我收拾东西可以吗。”我不行再听下去,这些无意义的话,如今对于我来说,发生过的事情是再无法挽回了。 Evan赶我走,他开口赶我走,他不要我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无论这误会有天会不会解开,他都已经说出了决绝的话语。 心被他伤了,伤得痛彻骨髓,我被这不信任折磨得天旋地转。 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执着地恋着他,却还是不能让他放下对我的提防,还是有猜测,还是有怀疑,到最后还是选择不信任,选择放弃我。 这样脆弱的关系,我为什么如此看重?甚至看重到,我可以连自己都不要了…… “小姐,你……要走了吗?”安娜问这句话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犹豫一顿,本来麻利地往行李箱里放衣物的手也跟着放慢了速度。 我蹲在行李向前,垂着睫毛笑了一下,想反问的一句“不然呢”没说出口,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她一句:“嗯。” 眼前的这个棕色行李箱,还是安娜她从房间里找出来借给我用的。容量不大不小,这些日子我买来放在柜子里的衣物,满满当当的也还能装的开。 安娜听了我那句不咸不淡的一个“嗯”字以后,也再没有讲话,只是不停地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我的衣物,然后弯下腰来放在床上叠整齐,再蹲下身来放进行李箱里。 除了她不停起身、下蹲、叠衣服发出的轻微响声意外,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再没有多一句话好说,再没有情绪想出哪怕一句要同她讲的话。 想不到临别之际,我跟安娜之间的气氛,竟能变成如此疏离淡漠,连一句叮嘱或是惜别都没有。气氛却也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成分,只是觉得无比悲凉。 我不应该在心里觉得怨,我也没觉得怨。安娜也有安娜的苦衷,她有她心爱的女儿,尚需要她提供温暖的襁褓,她不能置她于风口浪尖,她除了顺从姚铭晴,再没有多余的选择。我又怎会不知她的刁钻强势,我又怎会怨她。 只是,跟安娜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真的想不到,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上天竟然让她唯独这样颠倒事实,才能保全自己和女儿。 这不是世态炎凉,只是我以卵击石的力量注定要粉碎自己,对于姚铭晴却注定非但毫发无伤,反而更加助长了她的骄纵之气。 怕是以后在Evan面前,她就有更多可以楚楚可怜的资本了。 我不该这样想,Kira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却在心里这样冷嘲热讽地对待姚铭晴。 韩莎莎,你实在该死!害得Kira受伤,却还在这里为自己的一点委屈计较。 这样想着,我轻轻用手砸了下自己的头,还小声骂了句:“该死!” “怎么了莎莎?”安娜忽然就握住我砸在头上的手腕,十分紧张地望着我。 她的手心有一道痕迹感应在我手腕,我意识到,那是她为我制止姚铭晴的刀子时在手心留下的伤痕,为了照顾被吓坏的我,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处理伤口,任它顾自就结了痂,留下深深的伤痕。 “我没事,安娜。”我用另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心展开在眼前,望着那深红色的一道血痂,我的鼻子一酸,眼睛就立刻湿了,哽咽道,“安娜,对不起……” “莎莎……”安娜的声音也低低的,有潮湿的味道,“你怎么对我说对不起呢,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讲真话……” “别说了,别说了安娜。”我摇着头,把眼泪含在眼里,微笑着握着她的手,“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你别说了。” “莎莎,谢谢,谢谢你。”安娜低着头,一直不肯抬起来,只是含糊地重复说着谢谢。 “安娜,记得吗,你之前说过,要教我做苏芙厘的?”我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试图跳过这段我俩都不愿记得的经历。 安娜低着头,我却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在微笑起来:“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在我第一次离开Evan家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见过Kira,安娜送我出门的时候,就对我说了这句话,她说,下次叫我做苏芙厘。 “那,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教我!”我将娜娜整理好的行李箱扣起来,拉上拉链。 “好。”安娜应我的时候,有不明显的迟滞。 想来也对,我这一走,怕是再没机会见到安娜了。她是替Evan做事的人,怎么可以随便见我这个被他厌恶透了的人呢。 我本来也只是自作安慰地将这句话,安娜倒还认真了,又徒增伤感。 我拉好了行李箱后,安娜帮忙提着下楼,房间里的佣人都自顾自地忙着,却分明让我觉出气氛中的谨慎。 大家都不敢用力呼吸似的,十分小心地连一句话都不讲,连一下眼睛都不抬。就仿佛我跟安娜是透明人一样,像空气一般飘过。 这次,外面没有司机等我,还是安娜一直送我到外面的公路旁,帮我拦了的士。 第76章极尽凌辱 回去以后,我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只是忙不迭地应付着一科接一科的期末考试,考完试以后,就要放假了,我想跟小倩出去旅游,她一定肯跟我一起。 考试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等到终于考完了最后一科,我也跟小倩说好要去丽江旅行。在预定出发日的前一天,我独自去距离学校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去取机票。 可能是临近假期的缘故,办理业务的人很多,等我终于拍完了长队取了票,疲惫不堪地往外走的时候,在大厦门口遇见一个面相欠善的青年,他很着急的样子向我确认我的身份,确定我就是韩莎莎后告诉我Evan有要紧的事找我,要我立刻跟他走。 “Evan为什么让你来找我呢?”我有点怀疑,这家伙长得太像坏人了。 “哎呀,问那么多干嘛?他出了车祸,急着要见你,快跟我走吧!”他见我如此犹豫更加着急了。 车祸?我有点急了,一周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他在哪儿?”来不及多想,我很着急地问他。 “跟我走!”他拉着我的手臂便快步向外走。 我紧紧地跟着他的脚步,他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我闪身便坐进车内,动作像无间道般敏捷。 “远不远?大概要多久?”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攥紧手包,紧张极了。 “不会耽误太久的,你放心好啦。”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子的应和。 我这才察觉到,车内除了我和司机,还有另外两个青年。车没开多久的时候,手机响了,吓得我打了个寒战。我拿出手机还没看清联系人,就被开车的青年一把夺去。 “你干嘛?”我正要抢回手机,却被后面的两个男子牢牢地固定住,他们费力地隔着座椅试图用绳子绑住我,我呼救,哀求,努力地挣扎,却敌不过他们的力气。 “吵死了,塞住她的嘴!”司机边呵斥,边慌张地开着车。 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终究还是被他们绑住了双手,还被一块很脏的布塞住了嘴巴。后面的两个青年用力地按住我的双肩,嘴里的味道让我感到十分恶心。我该怎么办,天越来越黑,外面那么多车辆那么多人,谁能来救救我。心里前所未有的害怕,我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嘴巴被塞着,我没办法跟他们讲话。我是遇见绑架了吗?可是对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用Evan来骗我呢?他们要带我去哪儿?我会不会被杀害呢?我不敢再想下去,闭上眼睛,祈祷上天垂怜。 我是这样认定要跟Evan在一起,可却还是被他误会。如今,他危在旦夕,生死未卜,却提出来要见我…… 如果他们是被Evan只是的,那Evan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见我? 是想在不省人事之前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吗?还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亦或是,他舍不得我,想再见我一面? 车子在路上飞速行驶,一向很没有理性思维的我,这次更不知道到底拐了多少路口,走了多远的路程,连过了多长时间多不知道。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周围都是未竣工的建筑,我是被带到工地了。 “大哥,再里面一点吧,这里不太隐蔽啊。”后面的一个男子说。 “这里够偏僻了,没人会注意的。”司机放平了我的座椅,说,“把她拉到后面去,然后你们俩先下车放风。” “唔。。。。。。”我咬着那块脏兮兮的布,嘴巴已经失去了味觉,只觉得脸都僵了。 我被粗鲁地拉到了后排座位,那两个男人下了车,司机淫笑着自倒下的副驾驶座位爬了过来。 他要非礼我吗?我想逃却被他迅速按住,他先是解开了我的双手,然后死死地压在我的身上,我用尽力气却无法反抗。 “叫出来给我听啊。”他猥琐地说着拿掉我嘴里的布。 “请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我在想办法说服他,“如果你把我送回家去,我妈妈会送给你很多钱感谢你的!但是如果你伤害了我,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吓唬谁呢!放老实点,别耍花招!”他不吃这套,埋头凑近我。 “救命啊!”我大声喊,却迎来他的一记耳光,很痛。 “你以为我怕你吵吗?”他不管我用怎样的眼光望着他,只是用那副无耻的嘴脸望着我,“我告诉你,你叫得越大声,老子越喜欢!” 怎么觉得这句话很熟悉,Evan曾经对我说过,我越动,他就越想要我…… 就在我游神这瞬间,这男子用腿压住我的两只手臂,两只手狠命地撕扯我衣裙的领口,衣服撕裂的声音如同命运的陨落,我哭着哀求他,却没有丝毫作用。 “宝贝儿,你身材真棒!”他在我身上侵犯着。 “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无论如何用力挣扎,都拜托不了这感觉糟透了,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我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经历了三个禽兽的凌辱和糟蹋,此刻的我,像极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白兔,衣衫不整地在后车座试着躲藏,却怎么都躲不起来。 照相机的闪光灯一直在“咔嚓”、“咔嚓”地闪烁着,从开始,到最后,他们不停地拍摄着我被羞辱被蹂躏的照片,拍到他们都觉得累了,拍到我停止发抖。 只是平静地躺着,双腿屈起,双膝并拢,两只脚丫踩在皮质的座椅上,一双手臂放在身体两侧,手指都自然弯曲着,触摸着粘着粘稠液体的皮质座椅。 在不停闪烁的闪光灯下,就把一切当成是一场梦好了,只要是梦,就是假的。只要是梦,就有醒过来的时候。 然后,我会发现自己的发丝被细密的汗水润湿了,暧昧地贴在脸上,心还因惊吓而快速地跳着,呼吸也十分急促。然后,我环视房间,就发现自己其实躺在床上。 不管是我家里的床,寝室的小床,还是Evan的床,都无所谓了。只要是一张床,证明我昨晚才沉沉地睡过,那么一切都依旧安好…… 只是,为什么我挣扎了这么久,也平静地等了这么久,这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呢? 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想醒过来了,为什么还是不可以呢…… “大哥,现在怎么办?”那三个禽兽中的一个开口问了一句。 我才发现,闪光灯已经不再闪烁了,我听不见“咔嚓”、“咔嚓”的声音,视线里却是满眼的白与黑、暗与光的混沌。 “把她拖下去。”听见那个他们所谓的禽兽不如的大哥粗声说一句。 “可是大哥,姚小姐交代过的,不止要毁了她的清纯,还要毁了她的容,让她再不能勾引男人的!”一个禽兽下属在他大哥耳旁悄声说着,音量却分明能够让我听见。 “对呀,大哥,姚小姐说过要全程拍摄的,我们还毁了她的容呢!”另一个禽兽也赶紧跟着附和着提醒。 姚小姐?他说了姚小姐!是姚铭晴吗?这一切都是姚铭晴安排的! 我早该想到的,在她的认知里,是我抢了他多年放在心尖儿上的男人,还跟她在冲突中划伤了她的脸,又在纠缠中让她误伤了她跟Evan的儿子,她一定恨毒了我。 她那么刁蛮强势的女人,怎会肯就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让Evan赶我走算什么,让我失去我看重的全部,才能消了她心中的不平。 “刀子呢?”那个大哥好像才刚刚反应过来似的,问他的手下。 就听见有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从储物格里取了什么东西,然后再关上车门,到了他们大哥身旁:“大哥,刀子!” “刚才只顾着开心,差点就忘了上边交代的任务。”那个大哥用卑劣无耻的语气讲了前面的话,然后再转了严厉威胁的口吻,“胶布,你去!” “是……是大哥!”那个被叫成胶布的人很听话地从我脚下的车门一侧自车尾绕到我头上,我听见他打开车门的声音,感觉到头上有冷风吹进来,比起脚下吹来的,寒气似乎不是很重了,倒是觉得很新鲜,呼吸都畅快了。 我慢慢张大眼睛,就望见那个叫胶布的人就在我头上,手里拿着一把刀子,眼神对上我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极力镇静邪恶的视线中,有一丝狼狈的闪躲。 望见他一个比我强壮得多的青年男子,面对我这样一个被凌辱到极致的女人,却有如此懦弱的恻隐,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就笑了,嘴角微微弯起,就那么望着他,很从容地笑了。 “大……大哥!”胶布望着我,却是叫了他的大哥,声音还颤抖着,“她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我们……” “混蛋!”他的大哥看到他的犹豫,又听了这番话,显然是很生气,劈头就骂道,“这个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耗子你去!” “是!大哥!”耗子答应得很痛快,让我听到了斩钉截铁的坚定。 他们是当我死了么?这样明目张胆地用言语讨论该如何由谁来迫害我? 就在胶布犹豫的从头上挪走的瞬间,我忽然就意识过来,我就要被姚铭晴安排的人用刀子划破脸了!这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我已经被他们强行凌辱,再不能让这件事再发生了!一定不能! 在那个叫耗子的人走到我近旁之前,我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坐起身,对着我身前站着的所谓大哥很急迫且很坚定地说:“你不能这样做!” 然后,我等不及看那个大哥的反应,又立即回头对着刚刚赶到车门前的耗子还有站在一旁的胶布喊话:“你们清醒一点!绝对不可以再伤害我!” 我就那样在后座侧身望着身后拿着刀子的耗子,极力压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然。 “把这丫头绑起来!”大哥显然是没被我的话威吓住,很快就回过神来。 “谁敢!”我用有生以来最威严的态度很大声地震慑着,然后眼神十分有力地定定地望着那个发号施令的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姚铭晴她在害你们?” 第77章被混混绑架 “你……什么意思?”那个大哥终于被我的话吓到,却依然故作镇定地用十分高傲的姿态对我问话,可语气间却分明透着犹豫和不自信。 我见了他这样,我更觉得不屑,像是无头苍蝇一样遵循姚铭晴的吩咐做事,却也不好好打听一下自己要对付的是谁,甚至连姚铭晴的名字都在我面前提起。 我坐在车后座,捡起车座下的一件外衣,将身上被撕扯得几乎破碎不堪的几寸丝缎遮盖起来,然后,扬起眉尖望着眼前的那个大哥,用威严的语气说:“你们这群大胆狂徒,不认识我,就算你们孤陋寡闻,你们不会不知道Evan吧?” “Evan?你说的是EVA总裁Evan?他……他是你什么人?”大哥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慌,却还是故作无恙地抱着手臂望着我,眼神却不坚定地闪躲着。 听见身后的两个手下也唏嘘了一下,我更有了些信心,微仰着头,用威吓的语气对我前面的那个大哥说:“既然知道Evan,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那个大哥几乎是屏息凝神地望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是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垂下睫毛,故作无辜地微微歪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系着胸口的几粒扣子:“你们都没听说过,Evan近段时间来,得了一个最宠爱的情人,名字叫作韩莎莎的吗?” “韩莎莎?”大哥听到我说了这三个字,十分警觉地就望向我身后的两个手下,似乎是想确认什么,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望着我,“你就是韩莎莎?” 我用不屑的眼神很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刚刚他们三人对我做的事,让我恨不得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那种强行占有的侵犯,那种不知廉耻的侮辱,带给我前所未有的痛楚。 “韩莎莎,那个Z大女生韩莎莎?”是身后的胶布似乎是自语,又似乎是在给他的同伙提醒,倒是更像是想要听我的确认。 我蹙着眉,险些就将悲凄决绝的情绪流露在他们面前,好在我还能够勉强掩饰,用发令的语气尽量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他们讲:“既然知道我,那还不赶快送我回去!” 那个大哥好像还是犹豫着的,身后的胶布倒是很着急地说:“大……大、大哥!她可是Evan最宠的女人,我们、我们刚刚刚那……” “韩小姐!”那个大哥听胶布慌张地讲话时,眼神一直飘忽不定地在思考衡量着什么,忽然就打断了胶布断断续续的话语,叫着我的名字,一下子就跪在车门外,“韩小姐!韩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们都是受了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想啊,韩小姐!我们……我们不是有心要做的!韩小姐,您大人大量,您千万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Evan呐,韩小姐,韩小姐只要你饶了我们一条狗命,从今往后,我们做牛做马听你的话,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一定万死不辞啊,韩小姐……” 我望着眼前跪着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两人也“扑通”跪下的声音,跟他们打个一样在身后哀求道:“韩小姐,求求您放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韩小姐……” 在诚惶诚恐的声声哀求里,我忽然就游离了思绪,心中的怨恨还在,却分不清是在恨谁怨谁,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又能怨得了谁…… 只是,他们这些人欺人太甚,我又怎能就这样放过! “韩小姐我求求你,韩小姐!”胶布还在不停地请求着,声音都在颤抖。 “韩小姐!韩小姐我们该死!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您发发慈悲,就当是给我们这些瞎眼狗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这句话是他们的大哥说的,态度十分虔诚,战战兢兢的样子。 “是啊是啊,韩小姐!我们一定会将功赎罪的,请您放过我们吧!”这一句是耗子说的,他始终只是跟随着附和,态度比前两个人都要淡定得多。 我对这个叫耗子的人,有点特殊的印象,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压在我身上时,耗子是其中比较有一点人性的一个。 他之前一直拿着相机拍摄,是最后一个靠近我的人。当时我精疲力竭,却还是本能地不甘心地抗拒着,他的双手却始终只是压着我的手腕,没有在我身上乱摸一下,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是我痛得最轻忍受得最不太困难的一个。 “韩小姐!韩小姐!韩小姐……”他们把该说的话都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多遍,以至于都没有什么好说,只是不停地念着我的名字。 我不经意间,竟然瞥见他们的大哥眼中有湿润晶莹的泪痕闪烁。 “要我不告诉Evan也不是不可以……”我故意卖弄着腔调,说了这句以后顿下来,看着他们屏息凝神地等着我说话,顿了一会儿才说,“只要,你们以后都乖乖听我的话……” “一定一定的!只要是您韩小姐下的命令,我们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万死不辞啊!”他们的大哥首先表态,双手合实在鼻子前,说话间向我不停连续作揖。 “是啊,韩小姐,只要是您说的,我们一定都听的,一定都听的!韩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啊!”胶布也在身后千恩万谢地做着保证。 那个叫作耗子的人,倒是没有做声,我背向着他跟胶布,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状态,怎样的表情,只是一并都赦免了他们。 “行了行了,念得我头疼!”我不耐烦地皱着眉,尽量掩藏着自己的哀痛情绪,“以后都别叫我韩小姐,把那个‘小’字,都给我去掉!” “是是是!韩小……韩,韩姐!”他们的大哥首先改口,毕恭毕敬地讨好着。 “什么韩姐啊?那么难听!”我故意很生气地发脾气,“叫莎莎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就似乎隐约又似乎十分清晰地闪过了Kira的样子,笑得纯粹灿烂,一声声地叫我“莎莎姐姐”。 “莎莎姐!莎莎姐!”那个大哥立即就跟着改了口,干脆地叫了两声。 “莎莎姐!莎莎姐!小的们以后都是韩姐的人,还请莎莎姐多多关照!”胶布也紧跟着他们的大哥,迫不及待地向我保证着。 那个叫耗子的人,还是没有出声,我很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正跪在地上垂着眼睛,一副严肃认真却不卑不亢的样子。 我正过头来,停了一会儿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莎莎姐,我叫地火,您随便叫我点什么都行!”还是他们的大哥率先回答。 “地火。”我垂下睫毛漫不经心地理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呢?” “韩小……”胶布叫错了我的名字,立即停下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莎莎姐,我叫……我叫胶布,这名字挺让您见笑的,您要是不喜欢,您随意赐一个名字都行!” “那你以后,就叫布丁好了!”我扭过头望着身后的他们,视线就落在那个叫耗子的人身上,他依然低着头,沉默着不讲话,还要我开口问:“你呢?” 耗子明明知道我在看着他,却不但没抬起头,反而又低下一点:“郑浩。” 这一句答得又是不温不火,不卑不亢,似乎根本就不害怕我会伤害他,却又似乎不是在无视我的威严。 “地火,布丁,还有郑浩。”我故意很不紧不慢地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然后挑起睫毛瞪着地火,提高了嗓音训斥道,“你们还不赶快转过身去!把车门给我关上!” 我在车门紧闭的车厢后座,把散落在座位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拾捡起来。 现在,车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间一下子就封闭起来,却让我能够将悲伤绝望的情绪自由涌现出来。 低下头,皱着眉,我就哭了,很难过很难过地哭着,却又不敢太哭出声音,只好用手捂住口鼻,急促地呼吸,深深地抽泣着。 泪水噼里啪啦地顺着手指流淌滑落,掉在我弯曲的腿上,那本是温热的水珠在空气里暴露了太久,落在皮肤上变得凉凉的,就让人微微痛痒着。 这种痛痒,让我再忍不住,低低地哭出声来,却依然还是用力地捂住口鼻,很用力耸起地耸起双肩,边哭着边深深地摇头。 我多希望自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记忆却那么清晰,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叫嚣般清晰地烙印在脑海。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Evan的女人了,从Evan把我赶出家门那一刻开始,在他心里,我就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 如今,就在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压在我身上时,在我心里,我也不得不接受,我已经不是Evan的女人了。 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过来,飘忽过去。从小时候学会自己买蛋糕,到前段时间跟着Rita还有安娜学习做鳗鱼寿司;从初中时第一次被男生表白的羞涩惶恐,到后来慢慢学会用友情拒绝爱情;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到对Evan产生蔓延不断的莫名情愫;从跟小倩的形影不离,到与姚铭晴的针锋相对…… 在这如同时光穿梭的思绪中,眼泪就没有间断过,一只手捂着嘴巴,另只手臂还将一件一件捡起的衣物抱在怀里。 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遭遇这种只能道听途说的事。如果是身边的人知道了,一定会张大了眼睛用手捂着O字型的嘴巴,然后很惊讶地说一句:“韩莎莎?真的吗?” 那些道听途说的悲惨遭遇,总是被自己认为是遥远的,并且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其实,当这些遭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会明白,无论怎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人都是可以承受的。 只要不死,就要活下去,至于死,就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只是,我还有爱我的父母,与我相依成长的小倩,和很多很多爱我的亲人朋友,我是她们生命力不可或缺的色彩,所以,我除了继续活下去,没有其他选择。 我松开捂住嘴巴的手指,抹去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将鼻涕跟泪水统统抹在破掉的衣服的碎片上。然后,我将坏掉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再将怀里抱着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 第78章人若犯我 等我穿好了衣服,理好了头发,收起自己的情绪,便打开地火那侧的门下车。 他们在外面站着等了很久,听见车门的响声便警觉地站直了身体,地火在中间,布丁跟郑浩分别站在两侧,双手放在身前,恭敬地向我鞠躬,并齐声道:“莎莎姐!” 我踩着那双逛街专用的鞋跟不是很高的高跟鞋,尽量优雅地从车里出来,保持着淡定严肃的神情很用力的关上车门,踩着凹凸不平的路面走到他们面前。 等我在一处略微平坦的位置站定,扫视了他们垂下视线并且低下去的头,再深呼吸了一回,才开口讲话:“郑浩,你现在把车子开走,去清洗干净。” “好。”郑浩在应答时头更加低垂了一些,没有抬起眼睛看我,径直就奔着车的方向走去,却又不像是怕极了我才这样的。 望着他开车离去,我才又转回头来,地火跟布丁两个人正望着我,撞到我的视线,又慌忙地躲闪开来,目光跟头一起低垂下去。 “布丁。”我叫了一声胶布的新名字。 “是,莎姐!”他立即就答应了一声,态度很是干脆利落。 我似乎是被他这样有点出乎我意料的反应吓到了。顿了一秒才说:“无论用什么方法,找一辆车送我走。” “是!莎姐!”比上一次回答更响亮,随即他便走到空旷的公路上,并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似乎是在翻找着谁的号码。 地火还在我面前规规矩矩地站着,分明是有些忐忑的,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能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湿漉漉地闪着光。我想他自己也知道,他折磨我折磨得最过分。 “地火。”我刚念了他的名字,他便吓得微微发了下抖,我没理会,继续讲道,“你听着,今天的事,你跟谁都不许提起。还有照片、视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在马上给我统统全部都销毁!” “是……是是是……莎姐您放心,我现在就全都销毁,销毁……”地火忙不迭地答应着,一边到刚刚停车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相机,一路小跑着拿到我面前,挡着我的面清除了储存卡里的全部数据信息。 看他恭恭敬敬地删除了照片,然后低着头在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我厌恶地别开视线,微蹙着眉十分严肃地说,“姚铭晴那边,就全当是你们办事不利。她那里的一切后果,你们都自行承担。” “是是是……那是当然。”地火不住地在我面前点着头,十分紧张的样子,“我怎么敢再劳烦莎姐保我们,只要莎姐您不让Evan总裁知道这件事,就是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咱们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为您效劳啊!” 当我发觉附近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我就闪过一丝危险的念头,如果他从身旁拿起什么砖石或废弃的建筑工具,不由分说就砸在我头上,我可能,也就活不下去了。 “布丁在干嘛,你去看一眼。”我十分担忧地找个借口,将他支走。 “好,我这就去。”他倒是十分听话地就朝着布丁的方向去了,大概他还没有这个胆量,亦或是,还没坏到这种程度。 我正想着该给谁打个电话,才想起电话还在被郑浩开走的车里。 布丁跟地火一同朝我这边走来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之情难以言表,生怕是他们商量好了要怎么对付我,整个人都慌得要命。 却还是故作淡定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靠近,起码要有一点底气给自己,也给别人看,就算是再慌张,也一定不要让别人看出破绽才好。 就算是我知道了他们要害我,又能怎样,这样荒郊野岭的地方,我实在是逃不开。 “莎姐,莎姐有车了!”地火很替我开心似的隔着一段距离就朝我喊话。 “马上就到,您再稍等一会儿。”布丁也紧跟在身后,似乎是有些开心地说。 “知道了。”我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掩饰着内心的恐惧,远远地向他们喊,“你们还不去路边等!过来干嘛!” 地火跟布丁果真就停止前行,转身往路边走去。 他们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却不能赢得我任何哪怕一点好感,我依然对他们恨得牙痒痒,对姚铭晴更是恨入骨髓。 她毁了我的人生,如果我能够活着回去,我发誓,我一定不要她好过。 我要她知道,韩莎莎不像她有背景有势力有心计,却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欺凌的。 我要她知道,这样欺负韩莎莎的人,是一定会被韩莎莎拼命反击的! “莎姐!”随着公路上由远及近的机车声音,我听见地火的喊声,“莎姐车来啦!” 一对亮晃晃的车灯在公路上晃出白茫茫的一片,这光亮让我更清晰地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多么荒凉,就如同我狼藉的经历。 “莎姐!”地火和布丁在我走近时十分恭敬地向我点头,并帮我打开车门。 “我的电话还在郑浩那边,记得带出来,我会跟你们联系的。”坐上车以后,我对着雨关上车门的地火说了这句话。 “是,莎姐放心!”我看到地火有些像是如释重负地笑笑,并向我保证。 “莎姐慢走!”布丁跟着说了这句话跟我道别,又对着前面的司机说,“听着,这可是我们大姐,你给我们好好照顾着!” “放心吧,哥!”前面的人似乎是同他们相识,却并不是十分亲密,并不了解他们的底细,否则不会对我的身份不表示惊讶。 车门被地火利落地关上,我用十分淡漠的口气把学校的地址告诉了前面的司机。 等到我回到宿舍,打开寝室门的时候,被黑暗里坐在寝室中央的小倩吓了一跳。 “莎莎!你去哪儿了!”小倩很担心有些生气地站起来,没理会我的惊吓,径直上前拉住我的手腕,靠近了看我,“这么晚才回来,快给我看看。” 寝室已经熄灯了,她没有办法打开灯,只能接着窗外照耀进来的微弱月光观察我,她似乎没看出我有什么异样,却还是很担心地问:“还好没事,吓坏我了,你这么晚到底是跑去哪儿了?都不接我电话?” “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现在的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编织谎话给她听,尽管已经想了一路,可还是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我怕她承受不住。 “是不是又去找Evan了?”小倩说话的语气忽然就鄙夷起来,放开了拉着我的手,“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误会你,又冷落了你这么久,你还是放不下,还是要回去是不是?莎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都已经这样不信任你了,你还跟他在一起干嘛?” “我没有,小倩。”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抑制住呼之欲出的眼泪,尽量像平常那样有些不耐烦的状态,却还是尽量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我没去找Evan,只是路上发生了些事情,我有点累了,我们先睡了好不好。” “你真的没去找他?”小倩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地拦住打算爬上床的我。 望着为我真心着急担心的小倩,我瞬间就好想扑到她怀里把所有遭遇都告诉她,告诉她我现在有多么难过,有多么怨恨,有多么无奈,多么苍白…… 只是,她如此心疼我,我又怎么忍心让她陪我一起承受这些不堪。 “真的没有,我保证。”我轻轻扶着她的肩,很耐心地同她讲,“你都不知道,我手机不见了,害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明天我要用你的电话了。” “竟然有人偷你的手机?”小倩一点也没有要睡的意思,义愤填膺地叉着腰,“我现在就打电话,要他赶快把手机还给你!” “算了小倩!”我拦住她,“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小倩的性子很直,要她压住火是很困难的事情,她望着我:“可是……” “我真的好累啊,小倩。”我现在只想好好躲进被子里睡一睡。 “那……”小倩摸着我的脸,“那我们早点睡,早点睡还不行,明天就明天啦。” 明天,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不要……不要……”我拼命地挣扎着,手臂却怎么都用不上力气,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压在我身上的人,只好大声呼救,“Evan!Evan救我!” 不知为什么,在空旷工地的车厢内,我开始叫Evan的名字,向他求救。 “莎莎!莎莎!”耳旁有小倩焦急的声音响着,越来越清晰,“莎莎?” “Evan!”我猛地用力,双手终于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人,我慌忙地起身,便望见小倩清澈的双眸,“莎莎?你没事吧?”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是刚刚被救上岸的溺水儿童,慌张地抓紧了小倩的双肩,余惊未消地望着她:“小倩!快走!” “走?走去哪儿啊?”小倩一脸茫然地望着我,然后,用她温暖的手指轻轻拂去我额上的汗珠,“莎莎,是不是做恶梦了?” “噩梦……”我慢慢松开抓住小倩的双手,垂下睫毛自语似的念着,“如果是噩梦,如果可以是噩梦的话,那就好了……” “说什么呢?什么如果是噩梦就好啦?”小倩有些不明状况地轻声问。 我抬起睫毛望着她,强迫自己对着她微笑:“没事,我只是,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一个很可怕的梦,我好害怕……” “好了,好了,莎莎。”小倩将惊惶的我搂进怀里,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小倩……”我靠在她怀里,湿漉漉的头发都黏在脸上,让人很难受,我哭着就脱口问出来,“小倩,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没事了,没事了。”小倩还是不停地抚着我的背,然后似乎是察觉出什么,“莎莎,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Evan找过你了?” “别说他,别说他……求你别说……”我双手环紧了他,将头深深埋进她怀里。 小倩轻抚着我的头,没有立即讲话,只是抱着我,轻柔的呼吸打在我头上,沉默了许久才用很轻的声音说:“莎莎,天都快亮了,我帮你煮点粥喝,好不好。” 第79章晕倒被救 我从她怀里退出来,垂着睫毛点点头,然后围紧了被子,坐在床上,望着小倩从我床上慢慢爬下去,从阳台上拿出我们寝室的小锅子,从饮水机里接水。 小倩在帮我煮粥了,很久没有迟到小倩煮的粥了,从前,经常都是我在寝室里煮好各种营养美味的粥,等小倩从外面疯够了回来尝。 后来,她也学会了给我煮粥,或者是煮了各种美味方便的汤给我,自从Evan闯入了我的生活以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寝室里做东西吃了。 还真怀念这种感觉。生活,还是回到从前的平静比较好。 我多希望能够推回到从前的光阴,可是又狠不下心来放弃认识过Evan的记忆。 如果给我机会重来,如果能够选择不遇见Evan,不经历他带给我的任何痛苦,不发生如今的悲剧事件,我想,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他,爱上他。 就像一首歌: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伤心,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我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Evan施加给我的,还要远远比这更多…… “快点起来啦!莎莎!”几乎每天都是被小倩从睡梦中唤醒,自从大二新学期开始以来,我变得很嗜睡,即使是听见小倩在叫我起床,也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醒过来。 暑假的时候跟小倩去丽江旅游以后,深深被那里的慢节奏生活所打动,对自己经历的那些情感困惑与不幸遭遇都看开了许多。 旅游回来以后,我们就步入了大二的学期,已经开学快一个星期了。 “起来啦小懒猪!”小倩不得已爬上我的梯子,轻轻摇着我的肩,“今天要去迎接大一新生的,我们做学姐的可不许迟到哦!” 听到“学姐”这个词,顿时如五雷轰顶在耳边,仿佛昨天才来到大学校园,如今却已经要做新生的所谓“学姐”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再不是学校里最年轻的一批人了,不再是可以迷糊度日的学妹了,从今以后,会有比我们年轻的学妹在我们面前卖萌,跟我们同班的男生,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做新来小学妹的学长,可以趁机把萌妹了。 “莎莎学姐,还不起来!”小倩说着,便伸手过来拉我的被子。 在她拉开被子之前,我便猛地从床上坐起,顶着乱蓬蓬的散发,望着小倩:“倩倩,我求你了,千万别叫我学姐!” “大一的学妹就要拎包入住了,你还要逃到哪儿去啊,莎莎学姐!”小倩调皮地勾起我的下巴,轻轻摇晃了两下,“快起床,不然来不及吃早餐咯!” 我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发现寝室其他三个床位都空着,莫名就问一句:“人呢?” “你说小林她们啊,早就走啦!”小倩顺着我的梯子爬下去,还不忘调侃道,“莎莎学姐,你这样懒惰可不行,要再积极一点才好哦!” “凌小倩,不许叫我学姐!”我顺着梯子快速爬下,佯装要抓住凌小倩的样子,她边笑着就边躲进洗手间里。 因为起床确实起得太晚,我没有来得及吃早餐,饿着肚子就来到图书馆前的广场上,这里是临时的新生接待处。 站在金融专业的牌子下,顶着一顶鹅黄色的太阳帽,我站在同班队伍里很认真地望着一个一个稚嫩的脸庞蹦蹦跳跳地来到眼前,恭敬地叫一声“学姐好!”“学长好!”,然后便有学姐或学长热情地带着她们去安排的寝室认家。 这样看着看着,就无聊得有些困了,在太阳下我垂着睫毛快要打瞌睡了。 “学姐好!”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就望见一个长得很娇小的女生站在眼前了,她望着我甜腻地笑着。 “你好!”我意识到是轮到我带学妹了,立即便强撑起精神同她问好,像之前的很多同学一样伸出手来对她说,“把你的信息表给我看一下。” “好的!”她很活泼地伸直手臂把信息表递到我面前,“A3-525!” 我垂着睫毛看一眼她的信息表,轻声问道:“罗安琪是吗?” “是的,学姐!”这个叫罗安琪的娇小女生微微仰头望着我,我却在她的笑意盈盈间看见自己身为人“姐”的状态。 为了躲避看到她那张朝气蓬勃的面庞,我垂下睫毛继续看她的信息表:“A3……525,走吧,我先带你去宿舍。”说着,我就随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谢谢学姐!”叫罗安琪的娇小女生蹦跳了一下就将她那个粉红色大行李箱交给我,“学姐你人真好!” “呵呵……你,真可爱……”我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敷衍着拉着她的那个大行李箱带路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被罗安琪蹦跳着跟上来:“学姐!你今年大四哦?” 听她问这句话,我脚下莫名就在平底绊了一下,撑起笑脸望着她:“学妹,我今年……我今年该读大二。” “哦!”罗安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继续笑嘻嘻地说,“可是学姐打扮得很像快要毕业的人诶,看起来好像很成熟的样子呢!” “额……”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我今天穿了略显中性的白色衬衫,和一条水洗白色的牛仔短裤,脚上穿了一双很简单人字拖,这样就是成熟吗。 难道非要人穿蓬蓬裙戴兔耳朵扮嫩扮可爱才算是年轻的么?非要像她一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水的腻死人的粉红色才算是年轻吗? 不就是差了一年,差了一届而已么?有那么大差距么?真是…… “学姐!”我正闭着眼睛愤恨地往前走,就又听见她活泼地叫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学姐,怎么称呼哇?” 总算是一个不刺激人的问题,我暗自深呼吸了一回,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我叫韩莎莎,你……” “莎莎学姐!名字好好听哦!”罗安琪没等我把那句“你叫我莎莎就好”说出口,就抢了我的话,自觉很会讨好我地说,“莎莎学姐,你人真的好好哦!” “呵呵……”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对着她干笑了两声,“你人也很可爱啊……” 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会说话,我根本都没怎么搭理她,就一直夸我人好。 “莎莎学姐,我的行李会不会有点重哦?”罗安琪叫我叫得很亲昵,望着我拉着她行李箱的手臂,“莎莎学姐,你手臂很瘦很漂亮呢!” 总算是听到她夸了我一句我喜欢听的,我忙道谢:“谢谢……” “是因为经常提重物的缘故吗?”接下来的这一句又让我想要立地跌倒,“我的手臂上有好多小肉肉,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女孩子嘛,有点肉肉挺可爱的!”我低着头拉着她的行李箱继续往前走,顿时觉得脚下的路变得无端漫长,手里的行李箱也重的要命,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把潜水艇也装在里面了,这一路,简直就是无情的煎熬。 “我男朋友也这么说!”罗安琪很害羞地垂下头,甜腻地好似在自说自话,“我男朋友平时什么都帮我做,只是他考到了四川去诶,都不能再照顾我了。” 罗安琪说着就显出很伤感的样子,我刚想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就又听见她精神充沛的抬起头向我问话:“莎莎学姐,你是单身哦?” “哦……嗯……”她这句话倒是扎实地在我心上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应该算是单身吧,不管是遇见Evan之前,还是跟Evan相处的过程当中,以及离开Evan以后,我都是单身的吧。 “我就说嘛,看学姐都不打扮的!而且这么瘦,一定是什么事都自己做!”罗安琪很满足地炫耀着自己的推断能力,望着我笑着。 “啊。”被她一路念得头晕脑胀,我莫名其妙地就绊到路旁的护路方砖上,脚下一个不稳,竟然失去重心跪倒在地,整个人就朝着面前的白杨树撞过去。 正当膝上的疼痛愈来愈清晰,就听见一声让我想晕倒的声音:“学姐!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努力从方砖上站起,拂去衬衫上粘到的树干上的碎木,朝着束手无策站在我身旁惊慌失措的罗安琪摆摆手。 “同学,你怎么样?”不知道从哪里有来了一个清澈的男生,他似乎是从路边跑到我身旁来的,看起来很热心的样子,很紧张地望着我。 “没事没事。”我刚想弯腰去捡那个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旁边按个长相很清澈的男生已经抢先帮我扶起来,拉在手里。 “我送你吧。”那个男生很关切地望着我,清澈的眸间闪烁着满满的诚意。 “谢谢你,我真的没事。”我固执地从他手里拿过行李箱,回头对罗安琪说,“走吧。” 罗安琪站在我旁边,不肯走路,望着我说:“学姐,你膝盖流血了诶……” “嗯?”我低下头去看,果真就看到膝上渗出鲜艳的红色,伤口正滴出血来。 这样的鲜红,仿佛时光倒转般让我想到了Kira,Kira跪倒在我面前时,痛苦的哭声里就是这样的鲜红,红的晃眼,红到人想晕倒…… 然后,我就真的双腿发软,瘫痪着倒下去。 “诶……”我却没有如预想那般倒在坚硬的地上,而是被一个温暖的力量支撑住。 张开眼睛才发现,我正落在那个清澈的男生的怀里,有稚嫩的清新味道在呼吸间萦绕,让我有恍惚的失神,想起另一个人,另一个强势却安稳如现在的怀抱。 “我送你。”这次,他不容我再表态,将我安稳地扶起站稳后,转过身去弯腰背向我,用一种不很强势却很坚定的语气说,“我背你。” 九月的阳光金灿灿地洒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趴在这个陌生男孩的背上,双脚分别垂在他左右腰侧。因为他是陌生人而有些紧张,我在他背上表现得很矜持。 周身都被暖洋洋的阳光浸泡着,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出些微微的黄色,他的背不像Evan那般挺拔健壮,却也能背我很稳妥。 不知怎的,当他说了“我背你”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时,我竟然就那么理所当然地,伏到他的背上,然后很自然地被他背起来。 第80章会撒娇的女孩子比较占便宜 他背我的时候,似乎是要费些力气的,不像Evan抱我时那般轻易。 “诶,这位……学长?”如果不是罗安琪在一旁开口,我甚至已经暂时性地忘记了她的存在,行李箱被她拖在手里“呼啦啦”地沿着这条渐渐单细下来的小路滚动。 “不用叫学长,我是今天才来报到的。”背我的男生声音如本人同样清澈,因背着我走路似乎气息有些不安稳。 什么?今天才来报到?莫非,不是莫非,是绝对,他是我的学弟,我的学弟! 我是学姐,我是学姐,我是他们两个人的学姐!竟然在新生面前摔得这么惨,不但不能帮学妹找宿舍,还沦落到要学弟背…… 韩莎莎,你还可以再惨一点试试。 “啊!原来你是新生哦!”罗安琪的惊讶似乎并不亚于我,边走路边歪着身体仔细地观察着背我的男生,继而,她用很欣喜的口气讲,“你跟我是同届的啊?你什么专业哒?叫什么名字哦?” 背我的男生轻笑了一下,带着些矜持的味道开口:“我是金融一班的。” “你也是金融系的哦!我是二班的,我叫罗安琪,你叫什么名字啊?”罗安琪更开心地望这边凑过来,手臂都碰到了我垂下来的小腿。 “哦,原来是同学。”背我的男生:“我叫韩美哲。” “韩美哲!好好听的名字哦!那是哪个美,哪个哲呢?”罗安琪很有兴趣地走在这个叫韩美哲的学弟身边,不甘心地追问着。 韩美哲背着我尽量很安稳地走着,还不忘很矜持地笑一下,回答罗安琪:“美人的美,哲学的哲。” “名字好特别哦!韩,美,哲……”罗安琪很有兴趣地念着他的名字,忽然发现什么似的提高音调说,“诶?你跟学姐都姓韩诶!” “学姐?”韩美哲轻描淡写地就提取了这个关键词,反问得舒缓且不着痕迹。 “对啊,学姐叫韩莎莎,你叫韩美哲,你们两个会不会是姐弟哦?”罗安琪很没大脑地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还很明显地望了我一眼。 我当时心里就在想,姐弟哪里有这样萍水相逢却不知道彼此是谁的! “一点都不像。”韩美哲淡淡地笑着,讲了这句。 “什么不像哦?”罗安琪很好奇地问道。 韩美哲没讲话,微微侧过头来,我能看到他的一点侧脸,他跟Evan一样有漂亮的长长的睫毛,颜色比Evan的淡一些,然后听到他轻轻开口:“你一点都不像学姐。” “要怎样才像,学姐就不准摔倒的吗。”我伏在他背上,语气就没有很强势,只是像寄人篱下的小燕子,微弱地斑驳着。 然后就听见韩美哲轻轻笑了一下,没有答话,侧头向罗安琪问:“你住哪里?” “A3-525。”罗安琪像是刚刚浇过水的雏菊花,很灿烂地笑着,回答得很清脆。 “嗯。”韩美哲背着我往A3宿舍楼的方向走。 瞬间就觉得他背我背得很辛苦,走了差不多有十分多钟的路程,还要一路回答着罗安琪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 “A3到了。”韩美哲停下来,望着A3不远处的寝室楼,同罗安琪讲。 “好远哦,都找不到来时的路了。”罗安琪拉着行李箱跟着停下来,松开把柄甩着一双小手,娇气地说,“好累哦,手臂都酸了。” 韩美哲依然背着我,望着罗安琪,似乎是思考了一秒,然后,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能进女寝,你等一下,我马上叫人来。” “可是,可是你要去哪里呢?都不管我!”罗安琪实在是习惯了撒娇的小妹妹,歪着头扶着行李箱的手柄杆,嘟起嘴吧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她的伤口要赶快清理,我先送她去校医室。”韩美哲这次没有思考,立即就用十分舒缓的态度对罗安琪讲了这句话。 然后,他背着我继续往另一条路口走,这条路,是去往校医室的方向。 “喂,那个,韩、韩美哲。”我伏在他背上,不敢太大声讲话。 “嗯。”他似乎并不意外我叫他,只是极其轻描淡写地舒缓地应了一声。 被他继续背着往前走,我越发觉得自己有些重,韩美哲的气息已经有些不均匀了。 “我自己能走,你放下我吧。”我双臂轻轻环在他项上,轻声同他商量。 韩美哲没有立即讲话,又背着我走了几步,才讲一句:“都晕倒了,还说。” 听他这样的语气,像是在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讲话,完全不像是小学弟对学姐该有的态度,我心里忽然就有点不高兴了,他怎么可以这样看不起我。 在我所度过的这些光景里,所听说所亲历的,学姐在新生面前都是很威严的,都是要纠正学妹学弟的错误,交给他们如何遵守本校的潜规则。 到了韩莎莎这里,怎么就可以这样被人随便看不起呢! “韩美哲,放我下来。”虽是伏在他背上,却也能够坚定了语气。 韩美哲的脚步顿时就停滞了一下,稍稍侧头问:“怎么了。” “我说了我没事,不用你背。”我在他背上摆出很严肃的表情,尽管他看不见,却还是能够坚定了我的语气。 韩美哲大概总算是顾及着我的态度,或许是知道我是学姐,所以不敢不听我的话。 韩美哲轻轻将我放下来,待我的脚尖轻轻触碰到地面,他极小心极缓慢地松开支撑着我的手臂,让我觉得像是踩在云端,很安稳很舒服地落在地面。 等我缓过神来,立即就垂下睫毛,向后退了两步。 韩美哲察觉到我的反应,就转身望着我,我才得以好好望他一眼,清澈的五官,清澈的眼眸,笑容很清澈,整个就是很清澈的一个小男生。 他个子比我高,一米八几的样子,比Evan要矮一点,也比Evan要稍稍瘦一些。 “那自己走。”他漂亮的眉扬起来,眼眸含着清澈的笑意。 出于自己的学姐身份,我没有像小女生一样任性地扭头走开,而是垂下睫毛礼貌地微笑一下,然后再扬起视线用学姐望学弟的眼光望着他:“谢谢你啊,韩美哲。” 韩美哲站在原地笑了,笑得像九月的阳光一般金灿灿暖融融的:“客气了,莎莎。” 在他带着笑意的清澈眸间,我忽然就有一瞬的恍惚。他没有像罗安琪他们那样叫我为学姐,而是叫我的名字莎莎。似乎是同我很熟悉的样子。 “我是你的直系学姐,比你大一届。”我生怕他听不懂似的,很繁琐地强调着。 韩美哲没有因为我的严肃疏离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依然带着笑意望着我,用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你很喜欢被人叫学姐。” 在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间,我听出一点点疑问的色彩。 我望着他,一时语塞。 奇怪,我不是一直很排斥这个称呼的么,为什么却偏偏在他面前这般反常地强调。学姐的身份,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羞辱性的词汇。 “你笑什么!”望着韩美哲故作纯良的笑容,我莫名就火气大地瞪着他。 “这么凶。”韩美哲收敛起自己的笑容,眸间却还是带着天然清澈的笑意,“小心伤口,跟我去校医室。” “韩美哲。”我叫住转身欲带路的小学弟,扬起视线望着他,“我对这里比你熟的多,校医室我找得到,还用不着你带我去。你还是去看看你的同学罗安琪,她更需要你帮忙。” 韩美哲望着我,眸间的笑意又淡了一些,却还是流淌着清澈的微暖情绪:“你打个电话,叫一个女生去帮她就好。” 他说得对,女生宿舍楼是不准男生入内的,他根本没办法帮罗安琪把行李箱拿上楼。我是会应该打电话叫人来帮忙的,不是韩美哲提醒,我都忘记了。 这样想着,我拨通小倩的电话,在听电话的过程当中,我瞥一眼站在身旁的韩美哲,他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如同九月的阳光一样微暖。 “怎么了,莎莎?”若不是小倩的声音从电话彼端响起,我甚至在韩美哲身上恍惚错觉到Evan的影像,差点就失了神。 “小倩,A3有小学妹需要帮忙,行李箱挺重的,宿舍在五楼,你叫个人一起过来吧,我……我临时有点事要处理。” “你去干吗?出什么事啦?”小倩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追问着。 “没事……”我怕说实话小倩会担心,可是望一眼身旁的韩美哲,想扯谎又怕被他笑,我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你快去A3就是了,晚一点联系。” 说完我挂了电话,斜眼睨着眸间似乎有天然微暖笑意的韩美哲:“电话我打完了,你该放心了?” 韩美哲垂下睫毛又微微笑着:“我本来也不担心她,她很会撒娇,不会委屈自己。” 看来,他是个聪明的男生,连罗安琪那种蜜糖主义都不能迷惑他的判断,这套萌萝莉的招数都被他看得透。 从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撒娇的女孩子比较占便宜。 看到他这么懂女孩的心思,我想我也没必要再浪费精力要表达什么了,从他脸上错开视线径直向前走。擦过他身边的时候,有青涩少年独有的清新味道。 我沿着小路一直走,韩美哲就在我身后几步远的距离一直跟着,我察觉得到,却没有理会,搞不好他是顺路的,他那么聪明的男生,应该不会自讨没趣地跟着学姐吧。 这样想着,我就进了校医室的大门,没想到他却真的也跟着进来了。他进门的时候,我已经走到去往急救室的转角处了。 转身望了他一眼,想问他干嘛跟着我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生怕自己会自作多情,能把罗安琪那么招人疼爱的女孩都看透的人,我想他是不会纠缠学姐的。 果然,等我进到急救室的时候,他没有跟进来。 屋子里只有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正坐在办公桌前玩桌面游戏,望见我便放下鼠标,扫一眼我的膝盖,轻声说:“坐床上吧。” 我乖乖地就坐在稍有些高的床上,等着她拿来药水跟面前,冰冰凉凉地在我的伤口处摩擦着,我轻轻咬着下唇,没觉得有多疼。 自从遇见了Evan,我受的伤已经数不清了。这点小伤口,真的算不得什么。 第81章又勾搭了小学弟 “好了。www.Pinwenba.com”护士小姐轻柔地提醒一句,然后将棉签药水等一样一样地收起来,边叮嘱我,“回去以后伤口不要沾到水,明天再过来换药。” “知道了,谢谢你啊。”我从床上站起身,转身就走出来。 低头望着自己膝上的伤口,因药水的浸染色彩变得更加鲜红。真想不到,韩莎莎都已经是这么大的姑娘了,竟然还会像小孩子一样把膝盖摔伤,真是笑死人了。 正这样想着往门外走,就意外望见前方靠在墙上的韩美哲,距离大门不远,头微微垂下,从玻璃门外照耀进来的阳光下,他泛着微黄颜色的发丝显得格外漂亮。 我莫名就走不动了,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 他低垂的睫毛,因察觉到我而暮然扬起,清澈的眸子就将我映在眼里。 “你在这干嘛?”身为学姐,总不能不跟他打招呼吧。语气却是不情不愿的,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讨厌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讲话,却又想不出其他的态度。 “等你啊。”他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友好愉悦了,似乎是因为我的态度,所以也转变了语气,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已经没事了,你都没有自己的事可做吗?”我才没时间顾及他的态度,真是很搞不懂这孩子到底想干嘛。 “韩莎莎。”他忽然就很放肆地叫了我的大名,语气却十分轻佻,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来,睨着我问,“你是不是很担心,会一不小心喜欢上我?” “我,韩美哲!”我忽然就被他这句话激得很生气,一时压不住火气,大声念了他的名字,过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调整态度,“小孩子不要乱讲话,这样直呼学姐的名字,还讲这么没礼貌的话,你有点过分了,知不知道。”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不想你受了伤还一个人回去。”韩美哲从墙上正身起来,往我身旁走了两步,“总得亲眼见到你被人带走,我才能放心啊。” 我却不知道,这句话,在之后又之后的时光里,偶尔被我想起,就是泪湿满面。 话说到这份上,我不得不接受了韩美哲要求送我回去的合理要求。其实,我也是怕一个人回去的,从准学姐晋升为正式的新学姐,第一天就搞上了自己,再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回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这个韩美哲,虽然是个小学弟,不过样貌气质倒都还不错,让这样一个正太送回去,还是很有面子的。尽管知道学姐跟学弟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姐弟关系,却还是会羡煞一些平时爱谈论是非的女生的。 被人说成是又勾搭了小学弟,总比被人说成是一个被抛弃了的笨蛋要好。 过了一个假期之后,我对自己的名誉变得没那么在乎了。我只是不想亲者痛仇者快,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我只要她们觉得我很幸福就够了。 从前的手机早在去丽江旅游之前就放在了姚铭晴派来的郑浩那里,之后我就再没有联系过他们,手机自然也就丢在那里,现在可能已经报废了。 我买了新的手机,换了新的号码,筛选过联系人以后,生活平静得实在安好。 让我时常以为过去的种种都是梦境,只是这梦太真实,让人难以释怀。我一直在努力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我想忘记我遭遇的苦难,有过的喜悦,以及,那份深埋心底的痴情。 韩美哲送我到金融专业的新生接待处时,着实引起了一片唏嘘。无所谓有意无意,好意恶意,我只是淡静地垂着睫毛,任韩美哲扶着我的手臂往前走。 九月的阳光实在太绚烂,撑起的两支大伞下排着几个供大家轮流休息的凳子,韩美哲一路扶着我走到凳子旁,然后小心地搀扶我坐下来。 小倩不在,我想她是在罗安琪那边还没有回来。韩美哲站在我身旁,不走开。 几个爱蜚短流长的女生凑到跟前:“哟,莎莎,这位帅哥是谁啊!” “呵呵,还真是细心呢,大庭广众的也不急着避嫌。” “莎莎受伤了,你们别吵她。”韩美哲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好了安全送到后就离开,此刻却站在我身边不动。 这样也好,其实我是怕他走开的,小倩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亲近的人同我站在一边,我还是有些害怕的。 尽管我已经努力让自己坚强很多,却还是不愿意一个人面对众人的议论,我说我不怕了,却还是不免总要顾忌着。 “哟,嫌碍事了,你看呐。”女生笑着,说不清是玩笑还是讽刺,这样的语气,总是模糊不明的,让人没办法真的发脾气,心里却总是不舒服。 “还真是一对儿爱腻的,都嫌外人烦了。” 韩美哲不理会她们的话,弯腰在桌上帮我取了一瓶水,拧开以后递到我手里。 我望他一眼,被他清澈的眸光安抚下来,一颗心安宁了许多。 结果矿泉水,我没有讲话,安静地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然后再交还给他。 不想对周围的唏嘘辩白什么,爱起哄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来报名的学妹学弟们还是络绎不绝地走向这一边。 九月的风和暖温驯,风吹起来的时候,脸侧的头发被撩起到鼻尖,迷乱了视线,我用手指轻轻拨弄,却没能阻挡他固执的抚上脸颊。 韩美哲站在身边,泛着微黄的发丝也在微风中飘动着,不再是安宁的状态。 等到微风平静下来,头发终于乖顺地垂在脸侧,我的手向韩美哲拿着矿泉水瓶的手靠近,伸出五指望着他。 韩美哲会意地将矿泉水瓶递过来,我轻轻接过。 “韩美哲,谢谢你。”我轻声对他说一声。 韩美哲望着我,似乎是觉得我这句“谢谢”来得有些突兀。 如果是单纯的说一句“谢谢”,倒也很自然的。只是我似乎很正式地说了“谢谢你”,在之前还加了他的名字。虽然我尽量表达得很顺其自然,但还是让他觉得突兀了。 周围的人大都在忙自己的事,却还是有人在望着我们的行为举止。尤其是刚才过来搭腔的几个女生,对我们刚刚那一秒对视透出探究的**。 我带着笑意轻轻白了韩美哲一眼,然后喝水。其实,是想做暧昧的戏给她们看,越来越觉得,现在的我很是有点坏,总是想稍微捉弄一下我看不顺的人们。 喝了两口水,我伸直手臂把瓶子递向韩美哲,他眸间依旧带着清澈的笑意,很配合我的扮演,宠溺地望着我,接过我递来的水瓶,然后问:“想不想吃点什么?” “还不饿呢,晚一点再说。”我笑着答他,然后再向着他笑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是对她们平日里对我的议论很介意,知道她们最看不惯人跟稍微帅一点的男生玩暧昧,就是想要这样气她们一下。 我已经瞟见她们的嗤之以鼻,心里竟然就有点沾沾自喜。自从经历了假期前的那一次意外事故,我觉得自己个性中那些逆来顺受的因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蠢蠢欲动的委婉挑衅与不甘认输的坚韧强势。 “莎莎!”小倩的声音传进耳里,接着她就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啦?” 她望了我身旁的韩美哲一眼,然后上下打量着我,看见我膝上的鲜红,忽然就恨紧张地蹲下身来:“你流血了!怎么搞的?” “别这么紧张,我没事。”我笑着摸摸她的头,“罗安娜安顿好啦?累不累?” “校医室处理的?”小倩根本没理会我的话,手指抚摸着我伤口周围的肌肤,问了这句又不等人回答,抬起头来望着韩美哲,“是不是你把她弄伤的?” “冤枉。”韩美哲很真诚地笑着解释,“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弄伤她。” “诶呦,真是酸死了!”几个爱起哄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唏嘘的声音传到这边。 “干脆去翻拍琼瑶好了。”又一个跟着附和,很有壮她声势的意思。 我将目光径直望过去,正正地对上她们瞟过来的视线,带着淡静的笑:“我对琼瑶剧不感兴趣,他比琼瑶笔下那些,精彩更多。”说着,我伸手拉起韩美哲垂在身侧的手臂。 韩美哲很顺从地就上前一步站到我身旁,让我得以一歪头就几乎快要靠到他的手臂。 “莎莎!”小倩似乎是很搞不懂眼前的状况,站起身来轻拍我的肩,“他让你伤成这样,你还不怪他!” 我依然拉着韩美哲的手腕,回过头来望向小倩:“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小倩似乎是猜懂了我的想法,视线跳过我望向聚在一起的那三个女生。 等我仰头望向韩美哲,想同他沟通一下目光的时候,就发现他正将脸侧向那三个女生的方向,微微垂着睫毛,在这样的角度看起来,他跟Evan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像。 “韩美哲。”我坐在位子上仰望着他,用很小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等他垂下睫毛来用很清澈的眸光望着我,我微微眯起眸子朝他勾勾手指,他就很顺从地俯下身来,我用手挡在唇边,靠近他的耳朵轻声讲:“麻烦你啦,欠你一个人情。” 他没讲话,只是侧过视线来望着我,因为此刻他距离我太近,我被望得有些不安。 “好啦,你可以走了。”我用手轻轻推他,他就又很顺从地起身。 “莎莎就拜托你了。”韩美哲向着小倩讲话,这种音量相信那三个女生绝对能够听得清晰,没想到他这么聪明,懂得我的意思。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同小倩讲过话以后,手指轻轻抚上我的发,用很清澈且带着宠溺的目光望着我,极轻极眷恋地讲:“那我走了。” 他倒是让我一时恍惚,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招架才好。 自从一周前的迎新活动之后,我又过着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自从生命里没有了Evan,我似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忽然就觉得,其实每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还真是有点无端的漫长。 除了吃东西,除了上课,我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小倩慢慢又开始间接性地外出同她的那些社会上的朋友勾搭来往了。 第82章意外中枪? 每次她要叫我去的时候,我都很抵触地拒绝。www.Pinwenba.com我就是代她的班才撞见了Evan,认识了坤哥,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过,我知道我不后悔,尽管我遭遇了太多本不该承担的事故,我也确定,很坚定地确定,认识Evan,爱上Evan,我从不曾后悔过。 今天是周一,上午第一节便是英文课。不知为何,在密密麻麻的单词排列成的篇章中,我总集中不了思绪。本是很喜欢英文课的,今天却不知为何自胸口蔓延出一阵厌恶之情。 忽然就一阵恶心,我急忙捂住嘴巴起身跑出教室,到洗手间便弯下腰一通呕吐,却什么实际的东西都吐不出。 “莎莎!”小倩的声音清晰地自身后传来,“莎莎你怎么了?” 我没办法回答她,只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样,好点没?”小倩走至我身边,轻拍着我的背,“是不是没吃早餐的原因啊。” “不知道。”我接过小倩递来的水,认真地漱口。 “不至于啊,我们经常这样的。”小倩温柔地整理着我的头发,心疼地说,“什么都没吃过呢,根本就吐不出东西嘛。” 凉凉的清水含在口中,竟让我觉得它带着淡淡的甜味。小倩扶着我的肩膀,若有所思。 “莎莎,你好像……”小倩放低声音说,“那个都延迟好多天了。” “有什么关系嘛。”我没神经地答一声,继续漱口。 小倩没说再说下去,递给我一包纸巾:“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嗯,是有点饿了,奇怪,忽然好想喝酸梅汤啊。”我一向很讨厌酸味的。 “酸梅汤?”小倩轻声惊讶了一句,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怎么啦!”我用纸巾擦干脸蛋和手指。 “莎莎……你……你不会是……”小倩说话吞吞吐吐。 “不会是什么?”我照着镜子整理我的刘海,课间铃随即响了起来。 “没事,我去给你买酸梅汤。”小倩有点担忧地转身走出去。 洗手间门关上那刻,我才在“咔哒”一声中猜到,小倩的担忧到底指什么。走廊里喧闹起来,喧闹声中,我游离的思绪想到了同寝室的小林,她如今的处境真的很可怜。 跟外校的男生谈恋爱,你侬我侬之时,偷食禁果,又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只好私自做掉。若放在从前,我会很不理解琳琳对自己身体的不尊重,但是如今,我似乎已经有点理解这种早不再稀奇的现象了。 我知道,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人都会变得很没有自制力。 小林昨天才做完手术,是室友琪琪陪她去的。昨晚,我从EVA回到寝室看到小林,见她脸色苍白,嘴唇没一点血色,憔悴极了。 喝了寝室女生们为她准备的补汤,也不见起色。今早怎么都起不了床,还倔强地不肯留在寝室里休息,最后还是琪琪扶她起床,在餐厅只喝了一点蛋羹便来上课。 人流手术。从前我对这个词组没什么概念,但如今却觉得它如洪水猛兽般令人惧怕。当一个女生躺在那张洁白的手术床时,心中该是怎样一种恐惧与迷茫! 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我有点不在状况。小倩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手里还捧着一碗酸梅汤。她绕到我身边放下硬纸碗,坐到我身旁。 这过程中我都在状况外,没同她做任何形式的交流。 英文老师是今天代课的外教,对我们很宽容。他流畅的讲课声自我耳边飘过,我专注地看着那碗梅肉丰盈、汤汁剔透的酸梅汤,只觉小腹莫名地痛。 Evan,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Evan,我不是故意的。 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尽管已经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可是我还是十分在意你的。 Evan,我不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我不能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 早知道,我就应该要做一次检查的,我应该要想得周全一点的。 Evan,你保佑我好不好,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求你…… 我在心里默念着,鼻子一酸,眼眶就变得热热的。 那次意外都已经过去一个假期之久了,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 我最怕医院了,我怕体检、怕打针,有时候甚至连去医院开药都害怕。 我用手机搜索“人流手术”的信息,当看到一篇配有插图的介绍手术具体细节的文章时,我被吓得指尖冰冷,周身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倩不知道我遭遇的那次意外,如果是真的,她只能想到Evan,她只知道一个Evan。我要不要,要不要告诉小倩真相呢。 我没有那么勇敢、那么坚强,我还不敢独自承担这样的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连脊背都是冷的。 我慢慢伏到桌子上,一勺一勺地把酸梅汤往嘴里送,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浓重的酸味占满了嘴巴。我没有停手,依然机械地喂给自己,碗里只剩下一点汤,我还在一勺一勺地喝着。 直到鼻子和眼睛都变得酸酸的,我推开碗趴到桌上,像鸵鸟一样埋着脸。 小倩轻轻拍着我的肩,没有讲话。其实我没有哭,只是怕别人看到我的脸。 我好怕自己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毕竟,我同Evan的事,大家都是直到的。 只是碍于Evan的气场,所以才不敢妄自讨论,自从上次在校门前被围堵,安森带我离开之后,我在学校里再没听到过关于Evan同我的一点点舆论。 只是,尽管大家表面上不说出来,心里也是有想法的,换做是我,我也会的。 毕竟,毕竟Evan不是我的男朋友,他甚至从没承认过我是他的情人。我知道他只是拿我做玩乐的对象而已,我知道他对我没有真感情,我知道他深爱着姚铭晴,我知道我跟他的万千群芳没有两样,我知道他就这样随手将我丢掉了。 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情非得已,我很爱他。 韩莎莎,你看你,多可悲,多可怜,又有多可恶! “宝贝儿,你好点没。”小倩抱住我的肩膀。 有了小倩的拥抱,我才敢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教室里人都在往外走,已经下课了。 “下午的课就别上了,我陪你去医院吧。”小倩在我耳旁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讲。 我望着她,很惶恐地望着她,就只是望着,半天才讲话:“我不要!我不要去!” 我不敢面对,我真的不敢面对!如果是假的,我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检查,来回我的名誉!如果是真的,我绝对不能够接受,不能够接受! 我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宁愿死给自己看! 还是在小倩的陪同下去了医院,为了避免惹嫌,我们没有去距离学校较近的那家公立三甲医院,而是到了距离学校较远的一家私立妇产科医院做检查。 这家私立医院的名气很响,建筑规模很大,装饰风格也很温馨,从墙壁到招牌,从吧台到挂号窗口都是一水的粉红色。 经过护士小姐的介绍,我跟小倩商量决定选择血HCG检测,我本来是有些晕针的,却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而忘记了惧怕,竟然就那么眼睁睁地盯着针头刺进皮肤。 然后,我就看到鲜红色的血液沿着试管不断上升,护士小姐的技术很好,我没觉得有多疼,只是有一点刺痛,手臂有些酸酸的。 小倩帮我买了一杯热红糖水,让我捧在手里,还给我放了她手机里下载好的《我叫郝聪明》,这是她正在热追的剧,我没有看过,她就从第一集放给我看。 我戴着耳机,边喝红糖水边看电视剧,女主角郝聪明独有的鬼马风格,以及她乐天派的个性渐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直到看完了一整集,红糖水也变得温凉的时候,我抬起头就发现小倩不见了。 忽然就很惶恐地站起身来,挎着包包拿着小倩的手机,按下了电视就的暂停键,左耳朵里还塞着一只手机喇叭,右边的小喇叭从耳朵上掉下来,被另一边牵着,就荡在左侧。 我用空着的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小倩的电话,然后就听见接通电话的嘟嘟声响起,刚响了一声,我另一手拿着的手机就震动着响起铃声,吓了我一跳。 才反应过来,小倩的手机在我手里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做什么事去了,我应该呆在原地乖乖等她回来就好。 只是心慌得狠,一刻也不想等下去,只想赶快找到小倩,让她陪在我身边。我现在只想要跟小倩在一起,一定要分秒不离地跟她在一起。 “小倩……”走廊里偶尔有护士带着一对儿情侣走过,我小声叫小倩的名字。 “小倩!”我很认真地沿着走过的路一直张望着,路过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扫一眼,只是有的房间里都蒙着玻璃看不见内里。 “小倩,你在哪……”我还是找不到她的影子,只是有护士带着来就诊的患者路过我身旁,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情侣。 有的女生一脸不安地偎在男生的臂弯里,护士在一旁亲切和蔼地劝着没关系的,睡一觉就好了,一点都不痛的。我就知道,这位是来做人流的。 还有的女孩满眼幸福神情地挺着肚子,在男生的搀扶下跟着护士小姐走,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一个等待宝宝平安降临的准妈妈。 只有我,只有我是一个人走在这里,手臂挎着包包,手里那这两个手机,东张西望地在走廊里寻寻觅觅,一脸迷茫的神色。 “韩小姐?”忽然,一个惊异的声音传到我耳里。 我正顺着声音寻找着话语的主人,就看见一个素颜女人快步走到面前:“韩小姐!原来真的是你啊!你来这里干嘛?” 我望着眼前这个并不熟识的女人,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便礼貌地微笑:“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啦!”眼前这个素颜女人忽然就十分兴奋起来,“我都是在娱乐花边上看到你的,你是Evan的著名小情人嘛!”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我跟Evan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跟Evan断了联系这么久了,按理说早该从大家的关注中淡出了,为什么还是有人把我认出来,并且能记得住我是韩小姐呢。 第83章惨遭围堵 “好啦,知道Evan不让说,但是真相是藏不住的!”这位素颜女子激动地又上前一步,索性拉住我的手腕,“韩小姐,您是不是有宝宝啦?” “没有!你,你认错人了!”听她这样问,我立即便慌张起来,推开她便转身。www.Pinwenba.com “韩小姐!”素颜女子还在身后不甘心地喊我,“Evan打算要这个孩子吗?是要打掉还是来做产检的?姚铭晴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态度啊?喂,韩小姐!” 我只是头也不敢回地沿着这条长长的走廊一路逃去,身后那个素颜女子的追问似乎是甩也甩不掉的尾巴,跟在我身后,还响着回声。 路上有女生惶急地避开横冲直撞过来的我,旁边的男友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颇有不满的态度,似乎还说了句什么。 “小姐!”有护士试图迎上前来,担心地询问一句,“你怎么了?” 我只是惶急地推开她,转了一个方向继续逃走。小倩找不到,检查结果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不知道,只是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跌跌撞撞地跑着。 总算是找到了医院的一个侧出口,我拦了辆的士就坐进去。报了学校的地址,然后坐在后座上余惊未消地喘着气。 车子走到半路才想到,我是把小倩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了。 她又没有带手机在身边,我根本没办法联系到她,她这会儿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这样想着,我赶紧叫司机停车,付了起价费便下车去。然后,穿过没有人行道的马路,去拦反方向的计程车。 我想,过了这么久,那个素颜女子一定已经不在医院了。我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讲着,却还是很谨慎地绕到了另一个侧门,握紧了十指低着头走进去。 医院里还是原来的样子,走廊里的人似乎不像刚才那么多了。我往刚才看电视剧喝热红糖水的等候区找去,却只看到两个女生坐在那里,没有小倩。 正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小倩的。 我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是本地的座机号码,没有标记联系人。 “Hello。”我接通电话。 “莎莎!你在哪儿!”是小倩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 “小倩!”我才明白是她用座机打了电话过来,“我在原来的地方,你在哪里?” “你别乱走,我这就去找你!”小倩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走到等候区的座椅旁边,知道小倩正来往这里,心总算是踏实下来,我终于安心地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 过不了一会儿,小倩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拿出来看,还是刚才的那个座机号码。 “Hello?”我不确定打电话的是否依然是小倩。 “莎莎!快走!”小倩焦急的声音从话筒彼端传来。 “怎么啦?你在哪儿?”刚才还说要我在这里等她的,这会儿怎么又让我快点走呢?我都不知道这丫头在哪里,怎么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呢? “别管了,你马上回学校去!听到没!”小倩的生意能着急了,用命令式的口吻喊话。 “那你呢?”顿时就怀疑小倩遇到了什么危险,遭遇了这么多事,让我时刻都有一种敏感的危机意识,危险和各种状况其实就在我身边,时刻随行。 “有记者在医院里,你快走啊!”小倩说了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记者……”我还拿着小倩的电话放在耳旁,听着话筒彼端传来挂断的“嘟嘟”声音,脑子很迟钝地反应着,终于在睫毛抬起来的同时明白过来。 有相机镜头捕捉我的光线,虽然是在明亮的等候区里,也被我敏感地感应到。下一秒,我用自认为最敏捷的动作把手机收进包包里,然后用大大的挎包挡住脸,从座位上起身顺着安全出口往外跑。 忽然就有一个身影拦在面前,我不得不将挡在脸上的包包拿下来,然后就被眼前亮起的一束光芒晃得我闭上眼睛。 “韩小姐,请问您要如何处理这个孩子呢?”面前一个戴眼镜的圆脸青年的轮廓渐渐在视线里清晰,等他说完了这句话,我甚至能看见他下巴上短短的密密的胡茬。 “你再说什么?你认错人了!”我惶急地想要推开他,却在强势地推开他之后,又被不知从何处挡到面前的人围住。 “韩小姐!是Evan要你来医院的吗?”一个比我大不了两岁的女孩子的声音,从耳旁响起,我张开眼睛想看一眼她的样子,却被不断闪烁的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我不是!我不是!”我慌张地用包包和手臂挡住视线,想要撞出围着我的这几个人,却怎么都突围不了其实只有几个人的包围。 “韩小姐!Evan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 “韩小姐!Evan有没有要给你名分呢?” “韩小姐,请问姚铭晴对这件事情知情吗?” “姚铭晴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怎样呢?” “韩小姐,您害怕这件事情被姚铭晴知道吗?” 男女青年不同的音色用同样急切逼迫的语气问话,加之闪光灯的闪烁,让我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有种想要晕倒在原地的冲动。 接着,我听到的问题让我打消了晕倒的冲动,只剩下深深的惶恐和浅浅的震惊。 那是一个深沉的男子的问话,他的声音穿透了周围人嘈杂的声音,问:“韩莎莎小姐,前段时间有传你刺伤了Evan跟姚铭晴的独生公子,您能解释一下吗?”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切或抵触或惶恐的情绪全部放空,只是清晰地听到Kira受伤的关键词,然后,耳边就浮现出他稚嫩惶恐的哭泣声,我还是能看得见,他小小的身躯跪在地上,就在我面前,那一片鲜红色,鲜红得痛心。 “韩小姐,有传说您在前段时间遭遇流氓侵犯,是真的吗?” “韩小姐,能解释一下吗?” “韩小姐?”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却怎么也没办法屏蔽掉,执着地追问着。 “莎莎!莎莎!”小倩的声音从耳边铿锵的追问声中穿透过来,然后,我就觉到周围的人被一个纤瘦的女生推挤着,她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看到小倩,脑海中的画面隐隐约约的不清晰了,却也消散不去。 “莎莎,没事吧?”小倩很紧张地扶着我的肩,然后轻轻摸我的脸,她没打算要等我的回应,只是凭借仔细的观察判断着我的状况。 “小姐,请问您是Evan派来陪韩小姐做孕检的吗?”记者的注意力转移到小倩身上。 “你们让开!”小倩张开双臂挡在我与那些相机的闪光灯之间,试图用她纤弱的身躯挡住那些咄咄逼人的记者,挡住无情拍摄的镜头。 “您是Evan派来保护韩小姐的吗?”记者不甘心地追问,不肯让路。 “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倩有些气急败坏地向着他们喊话,“她是陪我来看病的!” “请问小姐怎么称呼呢?”记者似乎并不在意小倩说了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问话。 “关你什么事!”小倩凶巴巴地像是一只要扑过去咬人的小豹子,拉住我的手腕就往外走,并且对那些不肯让路的记者张牙舞爪地威胁到,“再不让路,我交警查了啊!” 我紧紧跟在小倩身后,任她用纤瘦的身躯在那几个记者的围堵之下,硬是连吓带撞地拉着我挤了出去,然后,她拉着我跑,尽管我们的脚步根本甩不掉追在身后拍照的记者。 “莎莎小心脚下!”小倩拉着我沿着医院门前的台阶一路跑下,几次试图拦下从面前擦过的计程车,却因为是交接班的时间,没有人肯停车。 “你考虑要休学生下这个孩子吗?” “你会考虑用这个孩子作为砝码争取自己的地位吗?” “你觉得Evan会比较喜欢Kira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韩小姐,这个孩子确定是Evan的吗?” 记者跟在身边,不停地问,还有摄影的人不停地拍着照片。 小倩忽然就放开我的手,一个人冲到马路上,挡住行驶在公路上的一辆私家车。 “小倩!”我只懂得喊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就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那瞬间,我被吓得大脑瞬间空白,额上即刻渗出细细的汗珠,双腿都不听使唤地僵住了,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 幸而那辆车子及时停下来,小倩又很敏捷地快速往后退了两步,才得以将那一双小手轻轻扶在那辆车的车头,身体却没有被撞到。 拿着相机拍照的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精彩的镜头,纷纷过去拍摄这一组镜头。 “你没事吧?”车上有一个少年下来,很紧张地快步到小倩身旁。 “帮帮忙,带我们走!”小倩也被吓坏了,微微喘息着同他讲话,就在她边讲话边望着这个少年的时候,神情显出一丝丝讶异。 那个少年颀长的身影忽然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就在我快要想到什么的同时,他回过头来,望向这边,然后,他就看见我了。 这个少年是韩美哲,他竟然是迎新那天我巧遇的那个学弟韩美哲。 还没来得及想该要怎么同他打招呼,在这样尴尬的场面,我的头脑越来越迟钝了。 “莎莎?”韩美哲侧身从那几个忙着拍照的记者中间穿过来,站到我面前轻轻扶着我的手臂,目光依旧澄澈如水,望着我很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微微蹙眉垂下睫毛,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他才能听懂。 而且,这些乌起码黑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没必要知道。我是真的只是觉得他没必要知道而已,没有要保护自己**的意思。 现在,我想有点自己的秘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了,我的丑闻,路人皆知。我又何必在乎多韩美哲一个人知道呢? “喂!快走啊!”小倩站在韩美哲的车前朝这边高声喊了一句。 “走!”韩美哲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处境,拉起我的手便走,从那些记者之间穿过的时候,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挡在我前面,让我很轻易地就穿过。 等小倩扶着我坐进车后座,车子启动,我才将身体转向小倩,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挽着她的手臂心“通通”地跳着:“再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 第84章优雅少妇 “没事的,我又不是傻瓜,有分寸的!”小倩握住我的手,安慰着。www.Pinwenba.com 我真的害怕了,声音都颤抖着:“就算被他们一直追着问,又能怎样呢,你干嘛要这么拼命,我真的好害怕……” “好了,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小倩将别我挽着的手臂抽出,搂住我的肩,让我靠在她身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直安静开车的韩美哲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靠在小倩怀里,闭着眼睛不想讲话,在疲累的时候,我习惯把什么问题都丢给小倩。而此刻小倩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迟疑着半天都没有讲话。 “你们现在,方便回学校吗?”韩美哲直接就忽略掉了刚刚那个没被回答的问题,一双纤细的手指握着皮质的方向盘,“不如到我家去住吧。” “不用麻烦了,我们明早还有课呢。”小倩这次倒是答得很干脆。 “放心,明早我也有课,刚好一起。”韩美哲依旧用他温暖清澈的语气讲话,“那些记者会跟到学校去,到时候,不是更麻烦。” 小倩不接话了,倒是侧过头来轻抚我的头发,然后,轻声在我耳边说:“莎莎,他说的对啊,如果记者跟到学校去的话,真的是要闹翻了。不如,今晚我们就躲一下。” 我闭着眼睛靠在小倩肩上,一点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从今早的呕吐开始,就一直在提心吊胆地过,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只喃喃地说:“我听你的。” 等到下车的时候,我才看到韩美哲开的一辆银蓝色的雷克萨斯,向来又是个富二代,怪不得都不把学姐放在眼里,天生带着一副清澈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却没想到他的家大到像皇宫一样,比Evan的任何一套别墅都还要大还要恢弘得多。小倩搂着我的肩,带我跟在韩美哲身后。 只有一个带着围裙的阿姨出来招呼我们,她喊韩美哲做“少爷”,喊我跟小倩为“两位小姐”,韩美哲说独自有点饿了,这位阿姨就去厨房里为我们准备晚餐。 说起来,我连早餐都还没有吃过呢,整整一天了,只喝了一碗酸梅汤。小倩比我还要更惨一点,连一碗酸梅汤都没有喝过呢。 韩美哲请我俩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还亲自为我们倒了两杯自榨的芒果汁。我饿到头晕眼花,拿起杯子便喝了一大口,稠稠的芒果汁甜丝丝的滑过舌尖,很有饱足感。 人在嫉妒饥饿的时候,怕是喝一口水都会觉得满足,更何况是维生素丰富的芒果汁,更是瞬间让正能量充满了大脑,视线都清晰了许多。 然后我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在从远处慢慢靠近,还我侧头望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女人,穿着粉红色的睡袍,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腿,红色的脚指甲踩在漂亮的细带拖鞋上,望见坐在沙发上的小倩跟我,表情恬静地将实现转向韩美哲。 “妈,晚餐就好了。”韩美哲望着他很温和地笑。 原来这个女人是韩美哲的妈妈,看样子还真是不像,样子好年轻呢。 她望着韩美哲笑笑,然后便沿着楼梯走下来,到韩美哲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望一眼大大的电视墙上打开的电视机,挡住那张湿润白嫩的脸:“有辐射。” “好啦,你那么天生丽质,这些都没关系的。”韩美哲将身体倾过去用双手拉下他妈妈的手腕,贴心地哄着,“乖啦,我同学都看着你呢。” 那女人听了韩美哲这样讲,便依旧神情娴静地把挡在脸上的双手放下来,一双如水的眸子便望向我跟小倩,带着礼貌疏离的笑意。 “阿姨好……”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阿姨这个称呼,但还是要打招呼的。 她望着我扬了下嘴角,微微点了下头,没讲话。 然后,她望向韩美哲:“小哲,今天晚上,你爸爸会回家来。” “哦,是吗。”韩美哲望着他妈妈笑着,眼神里闪现的尽是柔和的光芒。 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儿子,他妈妈还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不过,凡是幸运都不是上天恩赐的,是她的优雅,她的聪明,才教导出韩美哲这样的小孩。 “夫人,少爷。”阿姨总算是出现在客厅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晚餐好了。” “走啦,吃饭去。”韩美哲扶着他妈妈从沙发上起来,然后跟在他身后扶着她的肩,不忘回头望向我跟小倩,“吃东西啦,两位小美女。” 我跟小倩一同起身,跟在韩美哲身后到餐厅,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晚餐。 “莲藕排骨汤,喝一点吧。”阿姨帮夫人跟韩美哲盛完了汤,便分别为我跟小倩往小碗里舀着汤,那一刻,她笑得很温婉。 兀然的,我就想到了那个金色长发,碧色眼睛的安娜。 韩妈妈总算是喝完了那一碗莲藕排骨汤,而后便优雅地离开餐桌。 “韩美哲,你对阿姨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小倩用筷子扒着米饭,望着韩美哲。 “有吗。”韩美哲似乎并不觉得,吃了一口米饭,又喝了一口汤,才继续说,“对她好是应该的,我是男人嘛。” “那你对女朋友也这么好吗?”小倩好奇着,拿着筷子的手停在桌沿。 韩美哲似乎是有些没预料,夹菜的手就那么不明显地迟滞了片刻,随即便很自然地望了小倩一眼,然后唇角微扬,用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应该会的。” “这么说,你还没有女朋友啊?”小倩似乎全然没了心思吃东西,干脆将筷子放在餐碟旁边,两只手放在桌沿,很认真地望着韩美哲。 “小倩。”我侧头轻轻叫她,想提醒她注意一下。 “我随便问问嘛,怕什么的。”小倩的音量倒是一点都没有降低,望我一眼,又看向对面的韩美哲,“你不介意的对吧。” 韩美哲垂下睫毛,手里的筷子落在莹白的米饭上,矜持地微笑着,用他一贯轻描淡写的舒缓的语气轻声回答:“不介意。” “上次你们两个的事,我还没弄清楚呢。”小倩竟然又想到了一周前迎新的事,“莎莎说你们是偶遇的,是这样的吗?当天偶遇,就能那么亲密,真是这样吗?” 我惊叹她的好记性,有些无奈地望向韩美哲,几乎是同时,他也望向我。 望见他清澈的眸光,就有悄然的悸动掠过心间,一定不是为他,一定不是的,只是他的眸子,他的眼神,他的清澈却也略显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峰,俊美的薄唇……怎么看怎么都让我觉得像极了他。 韩美哲像极了那个我深深眷念的男人,那个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那个有一个并非亲生母亲所生的儿子的男人,那个被八卦长期推测情感生活却至今仍然未婚的男人。 他真的很像他。 “偶遇就是缘分啊。”韩美哲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便夹了莹白的米饭在齿间,然后弯起唇角,望着小倩微笑着。 “可是,你们那天的所作所为很是暧昧,莎莎可不是玩暧昧的女生,你们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小倩似乎是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瞒了他,像哀怨的小妇人一样微微嘟着嘴巴,却用强势的语气向韩美哲讲话,“我可是莎莎最好的姐妹,你不可以瞒我!” “冤枉。”韩美哲这是第二次跟小倩讲这两个字,无辜的清澈眼神望着小倩,着实是一个纯良小男生的典型形象,“真没骗你。” 小倩瞪了韩美哲一会儿,似乎她那双眼睛是超级测谎仪,直到她自己觉得眼睛有些累了,而韩美哲依然缓和平静地望着他,才总算是偃旗息鼓地拾起餐碟旁的筷子:“好啦,就相信你们这一次。” 以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夹了菜的小倩又将筷子停在半空,望着韩美哲:“韩美哲,你是不是喜欢我家莎莎?” 韩美哲这次似乎是有点惊着了,刚离开双唇的筷子滞顿了一下,险些就把口中的米粒喷出来,然后他抬起眸子,却没有望向小倩,径直望着我。 我也不知怎么了,就那么不争气地红了脸,加快的心跳让呼吸都变得有些飘浮,急忙就躲避着视线,不知道望向哪里,干脆就垂下睫毛,用筷子点着餐碟中的菠菜。 “看她干嘛,我问你呢。”小倩倒是丝毫没觉尴尬,很有打破砂锅的精神,“如果你不喜欢莎莎,为什么要送她去校医室?还在迎新的时候跟她那么亲密?” “小倩,你吃完了没?”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算是身为学姐,也不能这样欺负学弟吧。更何况,她着一系列问题都直接牵扯着我。 “还没呢,饭局里面,最重要的不是食物,是谈话!”她又拿那些交际书中的理论来作为反驳我的有力武器,“反正你单着,我帮你把把关嘛!” “小倩!哪有你这样的学姐啊!这样欺负学弟!”我真的是有点快要恼了,神情严肃地望着小倩,想让她看懂我眸间努力酝酿出的“Shut up!” “谁欺负他啦?”小倩总算是望向我,也在一话音未落间看懂了我的眼神,总算是收敛了自己强大的好奇心以及对我过分的责任感,“好吧,我吃好了。” “我好累啊。”我望着总算是安宁下来的小倩,朝她说了这句话以示自己的不满。 “张妈,帮忙带路去我房间吧。”韩美哲很善解人意地吩咐。 可是,为什么是他的卧室呢,他家里明明像皇宫一样奢华,明明有那么多房间的。 我这样想着,就有点不解地望向他,虽然我只是淡淡的一眼,韩美哲却似乎是懂得我是为何而疑惑的。 “我的床比较舒服。”他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舒缓语气,说着还带着轻轻的笑。 “不错,是个好男人!”小倩同他开玩笑,朝他竖起大拇指。 张妈带着我们到二楼的主卧,房门打开便是清新的柠檬香味萦绕鼻息,着实令人感觉到清爽,想到在蓝瑾熙别墅里住的时候,我的卧室里,到处都是薰衣草的安神香味。 “浴室的水温刚好,现在可以洗澡的。”张妈慈祥地笑着,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俩,尤其是我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倩。 “嗯,知道啦!谢谢张妈!”小倩情绪很高地笑着,送张妈出门。 第85章骂她的那个人 “莎莎,这么大的房间呐,你嫁给他吧。www.Pinwenba.com”小倩关了房门,便在这间卧室里来回观望着,几乎是将套间的棋牌室,衣帽间,洗手间统统看过,甚至要翻遍韩美哲整洁的衣橱。 我默默坐到韩美哲的大床上,雅致的淡灰色优质布料,摸上去很舒服。 “莎莎,韩美哲的浴缸很漂亮呢!”小倩在洗手间里很大声地喊话。 “知道啦!”我垂着睫毛,有点疲惫,再一侧头,就望见床头上韩美哲的相框。 是一张全家福,我双手拿起靠近面前,就看清是他家的一张全家福,她的妈妈很优雅地站在右边,笑容里有小女人特有的妩媚间的幸福,韩美哲站在中间,清澈地笑着,站在左边的,挨着韩美哲的那个男人,就应该一定是他的父亲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一贯威严,就算是拍全家福,也摆着一点大男子主义的架子,身着阿玛尼的经典款西装,唇角虽然是上扬的,却笑得很有做派。 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似曾相识,似乎,我亲眼见过他发脾气。 他是一个很传统保守的人,至少,在要求儿子时是这样的,我似乎深刻地知道。 忽然,一个画面在脑海里带着清晰的音像呈现出来…… “明熙澈!”记忆中的场景是EVA公司Evan的办公室,照片中的这位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文案摔到Evan脚下,大声怒斥,“这是公司!是你的员工为你工作的地方,如此神圣,你竟然做出这种苟且的事情!” “苟且?”Evan那时就在我身旁,嘲弄地玩味他的用词,“什么是苟且?” 那时候我还是Evan公司中的特助,还能够在Evan身边供他消遣玩味,哪怕是在工作时间,在Evan的办公室里。 这位中年男子瞥见办公桌上落着的我的嫩黄色内衣,竟然随手抓起其中的胸衣,横眉竖眼地对着Evan厉声说:“在办公室里玩女人,你这还不叫苟且叫什么!” “你给我放下!”Evan这下真的生气了,他站在我身前,让我得以躲在他身后,我听见他用极威严的语气向他说话,“我再怎么苟且,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我更会靠自己打拼事业,而不是靠女人成就自己,更不会害死有恩于自己的结发之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中年男子的情绪激动得不得了,颤抖着的手松开我的胸衣,指着Evan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个时候我反应也很迟钝,直到他说Evan是不孝子,我才知道他是Evan的父亲。 “我从小就寄养在外公家,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孝?”Evan竟然对自己的父亲毫不怜惜,还在悠哉地嘲弄,“我再不孝,也不会忘记我母亲的恨!” “明、明熙澈!我当初、就不该……要你这个儿子!”中年男子捂住自己的胸口,费力地呼吸着,像是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 当时,Evan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气成这样,却无动于衷。 我但是只是很不理解,为何他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便急忙上前,轻抚他的胸口:“您别生气,Evan他不是有意的,他不懂事,您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原谅他吧。” 在我笨拙的劝慰下,中年男子稍微缓过气,他却气愤地推开我,然后就走了。 待Evan的父亲走出磨砂玻璃门,我才敢回过神望向Evan。 我顽固不了,他那时候就那么望着我,浩瀚似深潭的眸子里,闪耀着我看不透的光芒。 “莎莎!到底要不要洗澡嘛!”小倩在浴室里很大声地喊了一声,我颤抖了一下从遥远记忆的时空中瞬间回到现实场景当中。 “你先洗啦。”我将那个相框放在膝上,朝着浴室的方向回她一句。 “那我先洗咯!”小倩将浴室的门关上,哗啦啦的水声温馨地就响了起来。 我在Evan的别墅中,也沐浴过多次,不知道那时候的水声流淌,在外面听起来,是不是也像此刻这样温馨。 在人家看来,我那无非是作为一个无聊的陌生人,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家里,做一些本不该做的事情吧。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始终都是的。 如今,我也只是因为与小倩的亲密关系才觉得这水声温馨,不过是寄宿在学弟家里,借住别人的卧室,拿着别人的照片……等一下,这张别人的照片,实在是…… “不行!”我很利落地从床上站起身,将相框放回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出门。 我不知道韩美哲在哪个房间,也不敢没礼貌地在别人家里喊话,只好在一扇一扇门前徘徊猜测着,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都怪我没有记下韩美哲的电话,房子大了到底是这样不好,连找个人都这么麻烦。 “韩小姐,一个人在这儿啊!”是韩美哲家的阿姨正走上楼来,望见我便很热情地打招呼,“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张妈,我想找韩美哲。”终于望见了人,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少爷在客房呢,我带你过去找他。”张妈眉开眼笑地回答我,然后引着我往里走,来到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前。 “少爷在里面呢。”张妈笑着告诉我这句,便转身走开了。 我微笑点头致谢,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敲门。 可能是太心急,我敲门时下手稍重,就那么短促地敲了三下,手指就有点疼了。 站在门外等了两秒钟,没人应我,便又敲了三声,因为刚才弄疼了手,所以这次下手请了很多,还不忘同时叫他的名字:“韩美哲!” 等了一秒,还是没人回应,我干脆继续敲着:“韩美哲!韩美哲!” 连着叫了两声,我停下来等着,终于听见里面隔了几层的清澈声音:“进来。” 我本是想等着他会把门打开,却不想他竟然要我自己进去,犹豫了一下,我轻压下金属门把手,轻轻一推,便打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几米远处一张整洁的大床,却没看到韩美哲的影子。 我带上门走进房间,四处望着,复古风的客房,奢华整洁,却像极了酒店,或许是客房的原因,不常有人住,所以显得很没有生气的样子。 望到不远处的浴室门微微开启,朦胧的水雾伴着轻微的水声升腾而出。 原来韩美哲也在沐浴了,才刚吃完饭没多久,这样的作息属实不太健康。 莫非,是大家都觉得今晚没什么事好做,所以都要早早沐浴,早早到床上睡觉么。 “等我一下,就好。”于是里传来韩美哲略带慵懒的声音,却还是清澈的。 “没关系,我不急的。”我后退了两步,在他床沿上坐下来。 垂下睫毛望见床头上的古铜色调的复古台灯,和朦胧燃着的液态香薰,急躁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他,难道要问,你爸爸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有一个儿子叫明熙澈的?可是没理由啊,他姓韩。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一定是我太念着Evan了,所以才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看错了照片,认错了人。 我就是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看来是我搞错了,还闯进人家房间里来追问,不被人笑话才怪! 还是赶快回去的好!想到这,我便从床上起身打算回房间去。 却在站起身的同时,就听见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侧头望去,就望见韩美哲裹着浴巾盯着湿漉漉的头发正走出来,一双修长的腿肌肤细腻,像女人一样。 “不好意思,还让你等。”韩美哲笑着,纤长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向我露出清澈的笑容。 他扬起的唇角,整洁的牙齿,带着微暖笑意的眸子。让我禁不住就停下脚步,望着他忘记讲话,总觉得他像极了我心里那个埋得深却烂不掉的人。 “那个,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赶紧将视线从韩美哲的身上错开,垂下睫毛没掩饰住我那一刻的不知所措。 “不会,现在又不晚。”韩美哲一定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稍稍探究地望着我,似乎想替我解围,所以说话的语气很有要替我开脱的韵味。 “那就好,我先走了。”我假借捋顺耳侧头发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局促不安,只刚刚在他说话时望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垂下了视线,不敢再看他,说了这句话便欲转身。 “诶。”韩美哲依旧是轻轻的语气,音质清澈,却轻易滞绊了我的脚步。 我微微侧身,站在原地,就听见他继续说:“找我什么事?” “哦。”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才刚来了就要走,如此不合逻辑,如此突兀。 “不好意思,你先坐一下。”韩美哲拉了一下披在自己身上的浴衣,依旧是舒缓且轻描淡写的语气,轻声对我讲话,“稍等,我马上来。” 然后,韩美哲便转身去了套间里的一个精致木门,我后退两步,重新坐在客房宽大柔软的大床边上,垂着睫毛,将十指放在膝上纠缠着。 自己刚才的推测实在是太突兀太无厘头,人家本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却为何偏偏跟从前与Evan在一起的记忆牵扯上关系呢! 想想自己还真是无趣,只是,只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明明映在眼里就是记忆中Evan父亲的模样,却为何如今在韩美哲的全家福中呢。 或许,真的是我搞错了? 只是,关于Evan的记忆,印象都清晰得很,就像是脉络清晰的枯黄叶片,虽然蒸发了水分,但是纹路却比从前更加突出。我一定是不会弄错的。 莫非,韩美哲的父亲跟Evan的父亲是孪生兄弟?可是那种神态却也如出一辙,就算是双胞胎的两兄弟,也该在脾性上有所不同的啊,他的表情,那么威严那么不容侵犯,就如当时在Evan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的男子。双胞胎,会有这么像吗? 况且,双胞胎也不会一个姓明,一个姓韩呐。 从身后传来“咔嚓”清脆的金属锁打开的声音,我不用侧头也知道,是韩美哲从房间里出来了,站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海蓝色的家居服。 “要喝点什么?”韩美哲讲话的时候,带着清澈的笑。 第86章愚蠢的试探 我抬起头望着站在面前几步远处的少年,不自然地扬起唇角:“白水。www.Pinwenba.com” 心跳得很不规律,现在实在是慌得很,是需要喝点白水来环节一下情绪的。 韩美哲只能算是见过一次面的不同界同学,这样的问题,要让我怎么问出口才好。 韩美哲很快就从饮水机里打了一杯水给我,我接过厚实的瓷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本来是该很有踏实的感觉的,只是却让我更加觉得慌,甚至都有点害怕不小心从手间将它滑落打碎,竟然潜意识里随时随地都在准备接受杯子落地的境况。 “是温的。”韩美哲轻声提醒一句,便坐到我身边不到一米远的距离。 “谢谢。”我垂下睫毛,双唇含住杯口,一寸一寸将杯子里的温水喝下去,喝水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我的呼吸都打在杯子里,又萦绕回鼻尖。微微有点痒。 “慢点。”韩美哲的声音里有微笑的情绪,我放下杯子望向他的时候,就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微暖阳光。那是九月天空专属的灿烂。 “韩美哲。”我将杯子捧在十指间,轻轻放在膝上,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他依旧用那双微暖的眸子望着我,舒缓地应一声。 我微微蹙眉,暗自深深地呼吸了一回,脸侧向他那一边,睫毛却垂下来,来不及酝酿太久,便莽撞地开口:“你认不认识明熙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望见韩美哲眸光中微暖的九月阳光莫名间就熄弱了一些。 “我……我随便问问的。”我赶紧不自然地笑,“你不认识就算了。”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韩美哲的回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就这么直接地问我,直觉告诉我,他是认识明熙澈的。 或许不是直觉,从他的反应,我想傻瓜都会猜到。 “你认识他?”韩美哲的语气不是很咄咄逼人,甚至依旧是算得上轻描淡写的,却不像平时那么舒缓了,我在他的神情中,似乎望见了某种类似微愠的情绪。 “他……他那么声名赫赫,我,认识他的人那么多,有什么奇怪的!”我想我是太紧张了,所以本来不该理所当然的语气变得支支吾吾,不打自招地做无故的辩解。 韩美哲望着我,眸间的情绪渐渐变得严肃,不过很快便渐渐又重新变回温暖清澈的样子,他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又过了一会儿,才用他一贯舒缓的语气开口:“莎莎,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没关系的。” 我探究地望着他的眼睛,心里压着这样的疑问,实在是有些难受,等到在他的眸间感受到那份九月才有的灿烂微暖,我才终于说服自己卸下防备。 反正,他只是我的学弟而已,作为学姐问一点问题,就算是弄错了,无厘头,又有什么关系呢,无非是让他觉得我莫名其妙。 况且,他刚才有那样的反应,这里面一定是有文章的,是他让我问的,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能问出东西来最好,问不出来,我又不会损失什么。 “我不小心,在你房间看到你家的全家福。”我用很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到这儿,便停下来稍稍吸了一口气,垂下睫毛继续讲:“我见过Evan的父亲,跟照片上的人,跟照片上你的父亲,不是一般的像。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跟那个Evan,关系很亲密吗?”韩美哲没理会我的问题,倒是问了我一句。 他的语气不再是那么轻描淡写的,有一点慎重,却也还算是温和舒缓,我却还是被他的问题着实吓了一跳,竟然问我跟Evan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又该怎么回答他呢。我犹豫着,下意识就微微蹙起眉来,微垂视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许,我该扯个谎:“其实,我……” “不想说算了,当我没问。”韩美哲忽然就温暖地笑起来。 他这样的转换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顾着纠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竟然就忽略了他此刻的情绪变化、想不到,一向轻描淡写的清澈少年,竟然也可以在同我谈话短短的一段时间,让自己的情绪如此频繁地切换。 我扬起睫毛望着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讲,却不愿意放弃:“是我先问你的,照片上的人到底……” “莎莎。”韩美哲打断我的话,用的是舒缓柔和的语气,他望着我,眸间是九月微暖阳光的温度,“你想太多了,我跟那个Evan,根本没任何交集。” 听他这样讲话,语气还那么淡定,我皱眉:“那你刚才那么紧张干嘛。” 韩美哲忽然就不符合他一向风格地痞痞一笑:“骗你玩儿的。” 这样的神情,又让我想到了Evan,瞬间便绯红了脸。为了避免尴尬,我赶忙局促地从床上站起来,低着头垂下睫毛:“我先回去了。” 韩美哲带着他清澈的微笑也站起身:“好好休息,别随便浪费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 我几乎是从韩美哲的房间里逃出来的,却就那么笨的在复古奢华的走廊里迷了路,沿着一个方向几乎是来来回回绕了两三遍,却还是只走到了通往一层的楼梯口。 我靠在漂亮的雕花栏杆上回想来时的路程,却听见有脚步声沿着楼梯走上来,这个脚步声不像是女人的,不是很轻快也不是很拖沓。是那种很威严很深沉的脚步。 我一愣,便立即朝楼梯的方向望去,定定地盯着这个走上来的中年男子,一丝不苟的高档定制西装,绝佳的垂坠感,尽管他的体态微微宽盈一些,却还是显得很有型。 这个男人也望见了我,目光中是我看不透的威严,甚至,我看不出他有怎样的情绪。 “叔叔您好!”我很有礼貌地笑着向他点头,尽管,我很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那日在Evan办公室见过的他的父亲,却还是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像个孩子。 我想,他一定不认得我了,毕竟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贵人又是通常多忘事的。 “你好。”他果然不认得我,望着我眼都不眨一下,只是出于礼貌地回应了这句,便从我身旁走过,连笑都没笑一下。 “叔叔!”我鼓起勇气叫住了他,他是Evan的父亲,却跟韩美哲母子住在一起,而且同Evan似乎有什么难以化解的矛盾,这些,我都知道一点,却不知道更多。 他几乎是立刻就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望着我:“什么事?” 我紧张到呼吸都艰难了,却还是要强撑起笑脸:“我是Evan、不是,我是韩美哲的学姐,我叫韩莎莎,很高兴能见到叔叔!” 我是故意说错Evan的,虽然我自己确定了,却还是想验证一下,他到底是不是Evan的父亲。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眼神在我讲出Evan的时候微不可微地发生了一点波动。若不细心看,我不会察觉到。 他微微动着眸子,上下打量着我,没讲话。 “叔叔,你家实在是太大了,我都迷路了,我想问一下,韩美哲的房间在哪里啊。”我继续望着他笑,“叔叔带我去吧。” 他轻轻动了下睫毛,然后便转身走在前面。 我知道他答应我了,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个转角,走过一段稍稍狭窄的走廊,然后他打开一间房门,并不是韩美哲的房间。 “进来吧。”他见我犹豫地站在门外,回头威严地说了这句。 “哦。”我很紧张地对他笑了一下,迫于他的威严,只好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小书房,他坐在一张黑漆木质书桌后,我便站在他桌子前面,隔了几步距离,用探寻疑问的眼神望着他威严的脸。 “你跟Evan的事,十有**我都知道。”他似乎有点微愠的情绪,坐在对面的皮椅里,眼皮压得很低,似乎是很懒得看我的样子。 他果然是Evan的父亲,只是讶异他竟然认得我,那么就之前的事了,他竟然还能记得,而且能这么笃定地认出来。 “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闹得太过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紧接着又说了这句话,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面对这样一个目光深沉却隐藏着豹子锋芒的威严男子,一开口就同我讲这样的话,让我刚想开口反驳点什么,却像唇齿间牵绊着什么似的,怎么都说不出口。 面前坐着的这个在商场上可以翻云覆雨的企业家,就那么用他那双威严深沉的眼睛看着我,眼皮压得低低的,让我猜不透他的情绪,真的一点都看不出。 “叔叔……”我被他看得实在是太局促太不安,只得忐忑忸怩地支吾着叫他一声。 “Kira是我的外孙,你敢拿他下手,是吃定了Evan不忍心动你?”他的语气带着陈郁的愤愠,声调沉沉的,眼皮压得更低了,嘴角也向下压着。 “叔叔,你误会了,Kira的伤……” “不用解释!”他打断我焦急辩解的话,“你还真是有手段,Evan已经跟你划清界限,你还真有本事又接近小哲,我还真是小瞧你的手段了。” 我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皱眉望着他:“叔叔!我没有!我跟韩美哲是……” “听我说!”他抬起睫毛似乎是瞪了我一眼,让我乖乖闭了口。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了愤怒的情绪开口:“我不管小哲为什么带你回家,你明天早上必须马上给我离开,并且以后都不要再跟小哲来往。” 这次,我没再讲任何一个字,只是望着他,压制着严重的泪水。 原来,不知不觉的,我已经变成一个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只要是有人认出了我,便冠以Evan的情人之名,似乎是我勾引了姚铭晴的正牌男友,急功近利,尽态极妍,害人爱子,遭人凌辱…… “还有,我不许你跟小哲发生任何关系,不许你去他的房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这样一句,“记住我说的话,你可以走了。” 我垂着睫毛,尽量让自己含着的眼泪不掉下来,再说不出一句话,默默地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脚步轻俏且有些踉跄,不忘轻轻带上门。 第87章传说中的 我找不到韩美哲的房间,他父亲不准我去他的房间,我想,他是觉得像我这种善于勾引别人的坏女人,是会同时勾搭他们兄弟两个吗。www.Pinwenba.com我会这样吗。 这不是传说中的**么。我怎么会呢…… 就算我不是什么好女人,我没有忠诚于唯一一个我深爱的男人,我先后沾染过四个不同男人的气息,我不干净,我现在身体里又不知道是有了谁的血亲…… 我蹲在一个墙角的古董花瓶旁边,几乎是让自己躲在它浑圆匀称的身材后面,完全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再也等不及了,我哭。 又不敢哭出声音,不知道会打扰了谁,像我这种女人,不应该掉眼泪,自己明明已经坏到这步田地了,怎么竟然还有脸哭呢。 我不值得同情可怜,我不该掉眼泪,只是,我是第一次认清了自己,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自己,我措手不及,我被自己吓到了,我难以置信,却又必须深信不疑。 所以,我哭。 我靠在墙上,频繁地瑟缩着双肩,拼命地抽泣着,用手指捂住口鼻,尽量压制着声音,只有空气里回响着的呼吸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我让自己放松地靠在墙上,坐在带着温度的地板上,伸开双腿,闭上眼睛很想睡着。 然后,我就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可是没睡多一会儿,就被一只熟悉温柔的小手摇晃。 我很害怕地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小倩满脸焦急的神情,很心疼地问:“你怎么睡在这儿了?快起来,小心着凉了!”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我真的没事,像我这种人,还能有什么事儿。 小倩用了很大的力气拉我站起来,在我一阵眩晕险些倒下的时候抱住我:“小心点,你这是干嘛呢,不回房间,在这里躲着,你怕我啊?” “我只是有点累了,然后就在这休息一下。”我没情绪理会她同我开的玩笑,靠在她身上淡淡回一句。 “好啦,都快11点了,快跟我回房间去。”小倩扶着我,慢慢地往房间里走。 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心要在热油中煎熬,却意外地很快入睡,而且,一整夜都堆得很踏实,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莎莎!上课要迟到啦!”竟然还要小倩叫我起床,我哪里像是一个徘徊末日的人。 张开眼睛的时候,却有冰凉的液体从睫羽间溢出来,沿着脸颊滑落。轻轻的,甚至连我自己都难以察觉:“小倩,几点了。” “快七点了!”小倩一边忙着把睡衣换下来,一边用催促的语气同我讲话,“我们要吃早餐,然后还要花费很多路程呢!抓紧时间洗漱,莎莎!” “好。”我从床上坐起来,低低地垂下头,觉得脑袋晕晕的,就像是宿醉初醒。 可是,我也只是那日在Kita居住的别墅里跟向盈喝过一次酒而已,昨夜,分明我什么都没有喝过,可是,我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慢慢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才觉得自己并没有宿醉后那么明显的头痛欲裂,只是心沉沉的,所以头也沉沉的。 门外有两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没来得及我跟小倩反应,就听见阿姨带着晨曦味道的温和声音:“两位小姐,该下楼吃饭了。” “好的!就来!”小倩扣好牛仔裤的拉链,忘了我一眼,“快点啦傻瓜。” “你下下去吧,我不想吃东西。”说完我就怏怏地走到洗手间去,打开一支一次性牙刷,故意用很冰的水含在口中,然后用很冰的水洗脸。 似乎觉得怎么都没办法清醒过来,我没醉,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那天早上,我就真的没有吃早餐,尽管最后被小倩硬拉着坐在了餐桌上,面对着韩美哲正襟危坐的那位父亲,我就只有拿着羹匙搅白米粥的举动。 “莎莎?”韩美哲坐在他妈妈身旁,轻轻叫我一声,然后微微扬起眉望着我。 面对他试探询问的关切神色,我也只能微微笑一下,然后继续垂下睫毛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小碗白米粥,散发着米香味道。 小倩先后往我的碟子里夹了煎蛋,绿茶糕还有奶黄包,我都任它们在碟子里躺着。虽然现在一再倡导节约粮食,我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吃掉他们。 等到跟小倩一起坐在韩美哲车子的后座,胃部才慢慢觉出淡淡的空虚感,车子启动的时候,车厢良好的密封设计就让我觉得有些想呕吐了。 韩美哲特意放了舒缓的音乐给我们听,却还是很难平静我翻浆般的心。 车子直接泊在我们要去的那座教学楼正门前,刚刚好到上课的时间,我跟小倩跌忙地下车,仓促地跟韩美哲讲了声再见,然后便奔向教室去。 这节课在三楼上课,在走楼梯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两个同我们一样快要迟到的女生。她们快要跑到我跟小倩之前的时候,竟然就停下来望着我,直到我们慌忙地从她们面前擦过,也还只是站在原地望着。 本来我是来不及想她们如此举动的原因的,却听到她们无意避讳的话语:“那不就是韩莎莎么?你看她像刚打了胎的吗?” “难不成Evan总裁真的要留下那个孩子啊?” “你看她走的那么快,像是怀孕的样子吗。” “你看她的脸色那么苍白,肯定是昨天把胎给打了。” 我跟着小倩一直往前走着,渐渐接近教室,就再没听到后面的话。 “两只妖精!我忍不了了!”小倩本是拉着我一直往前走的,却不知为何忽然便在教室门前停下来,转过头来骂一句。 “怎么了。”上课听声随着我开口的同时响起来,我拉着她往教室里走,“刚刚来得及,快点进去啊。” “气死我了!”小倩猛地就挣脱我的手,似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便往回走。 “小倩!”我跟在他身后,胃部的不适跟快速奔走叠加在一起的晕眩难以支撑。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小倩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就刚好迎上刚刚的那两个女生,她们也正往教室里走,一面走一面还说着什么。 “你谁呀?”其中一个高扬了美,走到小倩面前,伸出手就要推她的肩,却被小倩一个巴掌打在脸上,猝不及防地呻吟了一声。 “姑奶奶是谁你管不着,你只要给我记着,从今以后不准传韩莎莎的话!”小倩底气十足地用第二只手指点着那个女生的鼻尖。 另一个女生几乎是跟我一同反应过来,同我一样急忙地快步走上前,我挽住小倩手臂的同时,那个女生也扶住了她的同伴。 “怎么着,仗着是Evan的女人,就这么随便欺负人啊?”扶着同伴的女生也不是吃素的主儿,上前来便用极其轻蔑的口气讲话,“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也只是Evan拿来消遣的玩物罢了。有了孩子还不是一样要打掉。” “你TM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小倩死命地想要挣脱我的阻止,却被我用很大的力气阻止住,却还是伸出一只手臂指着转身走开去的对方,“去哪儿啊!把话说清楚!” 原来,所有流言都是有据可循的,当我身处其中的时候,就更加确定。 我以为跟Evan断了关系,大家的关注点就会从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身上移走,却没料到,只要是有关Evan的事,哪怕再偏僻再微小,都很难被放掉。 上完一整天的课,我跟小倩便回到寝室里。 寝室里的另外两个女孩出去逛夜市,就剩下我跟小倩两个。我很喜欢这样的清净。 如今的我,怕极了见人。我害怕她们听了什么,然后回来用异样的眼光望着我,或是问我一些话,再或者,只是在寝室里待着,就让我觉得是被歧视的。 虽然现在是清净的环境,我却知道,她们终究是会回来的。心里总是惦记着。 窝在寝室的床上看书,看的是一本我并不感兴趣的《昆虫记》,因为无聊,那日就随手在图书馆借了一本,这样的书比较不容易让我联想到自己。 “莎莎……”小倩在她床下的桌上上网,不知为何很小心地喊我的名字。 我根本无心看书,被她这样一叫,下意识就就又翻过一页,淡淡问一句:“干嘛。” “莎莎,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看一下,但是,但是你千万不要太在意,其实,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的,你也知道……”小倩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我心莫名一沉,合上手里的书,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真的,有多久了。” “莎莎你在说什么呀……”小倩也有些糊涂了,“什么多久了?” “孩子啊,有多久了?”我皱着眉,鼻子一酸,眼泪却没凝聚出来。 “不是孩子,你的结果……还不清楚呢。”小倩似乎是有些内疚地同我解释,“当时,医生说需要重新取样化验,我就回去找你,结果你不在了,我没有电话,就赶紧借了医院的电话打给你,结果就发现记者到了。” 我的情绪沉降了一点,心却还是提着,呼吸都放不下来,视线望向床下,却看不见被床挡住的小倩,淡淡地问:“那你要说的是什么啊。” “莎莎……”小倩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要么还是算了,你还是不要看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就直说好了,你要我看什么?”她越是这样闪烁其词,我就越是想要知道,心急得不行,干脆就从床上爬下来。 小倩的右手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要把住鼠标的冲动,却还是没有做什么,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靠近,只是很小声很犹豫地叫我一声:“莎莎……” 我靠近她的电脑屏幕,就看到一个娱乐八卦版面的网页,上面有拍摄得十分清晰自然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件半长款白色呢子衣,散着微微蓬松的蛋卷发,面色苍白,神情迷惘,一双盈满了水的眸子廖无寄托地望向前方。 当那张图片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我反应过来那个人就是我的时候,就只顾着往电脑前靠,硬是将小倩从座椅上挤下去。 第88章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坐下来,张大了眼睛,用鼠标翻动滚轮,每隔着几行表述的字迹,就有一张无比清晰标注的图片。www.Pinwenba.com最前面的几张都是我一个人,面对着记者的闪光灯惊慌失措的样子,那种无助的闪躲,慌乱的抵挡,都变成了图片上可圈可点的狼狈尴尬。 接下来,便是小倩挡在面前的场景,她张开手臂将我挡在身后,张大了眼睛发狠地瞪着记者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只护食的小豹子,一眼便让人觉得是一个很彪悍的丫头。 “小倩你看。”我将脸稍稍侧向小倩的方向,眼睛却依旧盯着屏幕,“你看你多上镜,就那么随便一拍,就把你的神韵都捕捉到了。”然后,我笑。 “莎莎……”小倩似乎是有些害怕地靠近,试图将鼠标从我手上拿走。 我皱眉一把推开她,任性地朝她发脾气:“干嘛!好不容易上一次新闻,还不让当事人看一下!当时拍照的时候,你干嘛挡在前面抢我的镜头!” “莎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上网,屏幕下面就弹出一个窗口,我不小心就看到其中有关于你的新闻,我就想都没想就点开了……莎莎,这种新闻没什么人看的,你也别看了好不好。”小倩站在我身旁,似乎是有些惊慌失措,一只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肩,“莎莎,你还没吃晚饭呢,现在饿不饿,要不要煮点面吃?” “好。你去煮吧。”我淡淡地微笑着,应了她一句。 “好,我去煮面。”小倩小心翼翼地答应着,站在我身旁,手也不从我肩上撤下。 我侧过头望着她,不冷不淡地催促:“快去啊,我好饿。” “好,我这就去。”小倩放开我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一句,“别看了,莎莎。” 这是关于我的报道,我怎么可能不看。上面把我的底细查的那么清楚,把我的故事描绘的那么绘声绘色,把情节写的那么曲折离奇,我怎么可以错过呢。 我笑着,微微歪头,心想:我干嘛不看呢,自己的报道,怎么可以不看。 他们说,我跟Evan的关系一直暧昧不清,之前一段时间更是被宠爱有加,还特别被Evan带到别墅去住。他们还说,一般情况下,Evan是从来不让女人在他家里久居的。 文章里还写着,因为Evan的缘故,关于我的报道始终不能刊登在大版面的娱乐头条,因此只能在名不见经传的小网页里传播。他们甚至知道我跟Evan分开的导火索,是因为Kira被我弄伤的缘故。 但是写的却很公正,只说是我跟姚铭晴发生纠葛,导致爱子Kira受伤,没有将罪过全部归咎到我头上,还说Evan因此而厌弃我,却没有惩罚我。 上面还写,Evan似乎是对这个叫做莎莎的女生,也没了新鲜感,因此弃之无惜。 当我将页面滚到下面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韩美哲的身影,那张大尺寸的图片,将小倩拦车、险些被撞、韩美哲下车、韩美哲带我离开的整个过程,做成了一个连环图。 每一张图片上都有相关的解释。还好他们没有调查清楚韩美哲跟Evan的关系,只说他是“一位神秘的高富帅”,将我跟小倩带走。 而后便是关于整个事件的总结和评论,无非是历数一下Evan的花边绯闻史,再将姚铭晴同Evan的官方恋情史交待清楚,又对我的不知是否属实的“宝宝”做预测。 有称,Evan对姚铭晴钟爱有加,不会允许我生下他的骨肉。而另有观点,说我会保住这个孩子以增加自己的筹码,同原配姚铭晴抗衡。 从头到尾看完了这篇图文并茂的文章,我的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只是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 没想到,这种报道居然会将我作为主角,更没想到,他们会认为我的宝宝是Evan的骨血,最让我没想到的是,Evan居然会来找我,就因为盛传的流言。 让我惊讶的是,这些记者竟然会到学校里来,还采访了我的同学,我的室友,甚至是我们的辅导员老师。这样的举动,着实是让我有些招架不来。 当小倩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告诉我的时候,那些采访的原素材已经被剪辑为成品上传到网上了,根本来不及等我做什么。 那个视频,我没勇气看,小倩看过以后说,同学们都对我很好,说对记者所说的事的确不知情,还说,我在学校里一向很乖。 当然,会有意外,比如迎新那天对我跟韩美哲冷嘲热讽的那几个女生。 她们说,我一向喜欢同男生保持暧昧关系,跟Evan的关系疏远以后,就跟一个大一的小学弟一直有亲密联络,关系突飞猛进。 又过了一天,我接到辅导员老师的电话,她叫我去她办公室聊一聊。 我知道是关于最近盛传的流言,辅导员是一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女生,比我们大六七岁的样子,是我们的直系学姐,平日里对我们体贴有加。 这次同我讲话的时候,也是一贯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她用很同情的眼光望着我,一直望着坐在她对面对我把头低低的垂下,她才开口:“莎莎,我知道你也很委屈,我很理解你。我也知道,这些事多半都是他们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大家都了解的,那些记者就喜欢捕风捉影,我们都不应该放在心上的。只是,你现在还小,还没有步入社会,就算不是为了我们学校,单是为了你自己的声誉,你也应该出面澄清一下的,你觉得呢?” 我始终低低的垂着头,睫毛不由自主就一直微微颤动着,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出面澄清,这句话说出口是很轻易,只是,在这种事实胜于雄辩的情境下,我该如何替自己澄清呢。我确实是去医院做了孕检,我也确实曾经同Evan有过一段暧昧关系,而这个孩子,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 这样惨白却猎奇得极具吸引力的事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又要让人如何面对着虎视眈眈的记者们澄清呢。 “莎莎,你不用怕,我已经跟那些记者约好,就本周末,上午八点,在我们体育馆,召开一个澄清发布会,这也是学校特别关照,要还你一个清白的。” “什么?”听到这儿,我猛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位体贴温柔的学姐辅导员。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在你身边帮你说话的。”她望着我,温柔体贴地笑。 “太突然了,这样定下来了吗。”我望着她,当时的确是很害怕很无助。 她现出满脸的为难神色:“你这件事发生得也突然啊,让大家都猝不及防的。你不知道,当时那些记者来采访我的时候,真的把我给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连累大家了。”我垂下睫毛,知道是自己的错而牵连了学校的名誉。 “没事的,只要你的名誉不被损害,我们无所谓的。只要你在发布会上好好澄清,相信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她重新换回安慰的语气,“好啦,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睫毛也没抬朝她的方向轻轻点头;“老师再见。” “嗯,去吧。”她很满意地应了一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只记得我快要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在那条长长的走廊里撞见了迎面跑来的韩美哲。 他停在我面前的时候,用他一双清澈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好像是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我似的,然后,他将手搭在我肩上,眼神中凝聚着些许忧伤,些许怜惜。 我望了他一会儿,稍稍蹙眉:“干嘛这样看我?” “我都知道了。”他语气轻轻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痛惜,“你一定要坚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相信我。” 我诧异他何来对我如此厚重的情谊,轻轻挡开他的手:“我没事,不用你陪。” 话语里,带着些许努力撑起的笑意,然后,我绕开他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脚下软绵绵的,双腿软绵绵的,似乎连同地板、墙壁也都是软绵绵的。 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我何以变成如今这样,真是不敢相信。或许,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变化莫测的,只是从前我没有发觉而已。 我一直没有走出寝室,也没有请代课的小帮手帮忙答到,我想,经过这一番折腾,学校里的老师大抵都认识我了,请小帮手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如今,我也不在乎什么出勤率和期末成绩了,干脆,就任他们去好了。 就连专业可都不去上了,我一度想要回家去,却被小倩劝住:“叔叔阿姨会怎么想,他们远在北方,是不会知道你在这边的事的,你这样一回去,不是让他们起疑心吗。” 于是,我留下来。白天,大家都出去上课的时候,我待在寝室里,等到同学都下了课,我便躲到学校外面的电影院去,小倩也跟我一起,看完一部又一部国外国内的电影。 有时候我会哭,当看到男主角舍不得女主角的时候会哭,看到女主角默默爱着男主角的时候我也哭。小倩每次都不打扰我,让我痛痛快快地在电影院里哭够。 每次,我都带着一次性的蓝色口罩,和一顶鸭舌帽或是贝雷帽,让人认不出我。 我似乎有了某种怕见人的症状,原来,做过街老鼠是这般感觉。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又似乎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每次,都要等到夜深了以后,小倩才带着我从电影院里出来,学校的寝室楼早就封闭,我们就住在校内的宾馆里。 每日看电影住宾馆的消费都是刷在Evan送我的那张卡上,我不得不动用Evan留给我的钱了,反正是他给我的,我也确实需要,干嘛不用呢。 都说,一个男人如果不肯给你花钱,他一定不爱你。所以,我要花Evan给我的钱,就当是自己骗自己好了。忽略掉前面那半句,虽然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 很快就到了周末,是要在学校的体育馆澄清流言的时间了,前一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尽管辅导员已经几次打电话教给我如何应对每一处争议,我也还是睡不着。 第89章英雄救美 真的不安心,她让我说的话,多半都是假的。www.Pinwenba.com但是记者们说传出的消息,也有很多都是假的。但是,同辅导员为我安排的发言稿比较,记者还是说了一些真话的。 发布会那天,体育馆来了很多记者,却没有见到一个同学。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避免出现纰漏,以及维护此次声明能够顺利进行,学校下了很大力度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待我将那篇背到烂熟的稿子对着麦一字一字地背诵完毕,陈述了我自始至终都跟Evan没有任何交集,一切有关我与Evan的报道都是子虚乌有之后,就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你觉得凭你这样几句话,就能够撇清你同Evan的关系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垂着睫毛,对着话筒淡淡讲了这句。 “其实大家对你跟Evan前段时间的密切来往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Evan在舆论这一方面的势力太过强大,所以才导致没有相关的报道。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这些草根记者是被蒙在鼓里的,我们坚信事实就是真理。” 坐在我身边的辅导员老师终于按捺不住,将面前的麦摆正,用她一贯柔和的语气:“这位先生,韩莎莎是我们学校一位行为十分规范的学生,刚才她自己也说了,之前盛传的一些流言,都是误会,我想你们是搞错了。” “那之前你们这位行为规范的好学生去医院做孕检,你又如何解释呢?” “这位先生,我们已经一再声明,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辅导员重复讲这句话。 “我们已经拍到了韩莎莎跟另外一个女生在医院的照片,而且也询问过了当时接待韩莎莎的护士和医生,他们已经将事实告知,你们如何辩解。” 这样的话一说出,辅导员老师也只是侧过头来望着我,哑口无言。 而记者的提问,也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我站在台上,头痛欲裂。 “韩莎莎小姐,Evan是否允许你保留这个孩子呢?” “韩莎莎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生下来,就要算是Evan的私生子了。你确定要让他一出生就背负这样的负担吗,还是要采取其他措施呢?” “韩莎莎小姐,之前有传你跟Evan分开以后,曾经跟其他人也有过亲密接触,请问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这些声音回荡在空挡的体育馆,声波似乎来自很远的方向,又似乎就在耳边。 我垂下睫毛,闭上双眼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莎莎,走。”忽然,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拉住我的手腕,鼻息间瞬间就萦绕着九月阳光的味道。 我张开眼睛望向侧旁,就在微微仰起的视线,看到韩美哲清澈却坚定的眼眸。 “韩小姐,请问您自己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吗?” “韩小姐,这位男生跟你是什么关系?与上次的神秘高富帅是同一个人吗?” 韩美哲就在这样嘈杂的声声质问中俯下身来,将我圈在他的手臂里,这样,他双唇刚好就靠近我面前的麦。然后,我听到他对着麦讲话,语气不重,却透露着坚定。 他说:“你们听好,韩莎莎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很认真的交往。” 韩美哲讲过这句话,整个体育场都同我一起被惊到,瞬间便安静下来。 却只过了一两秒,便又重新嘈杂起来。 “请问,这位男生,你跟韩小姐的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呢?” “那韩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请问,你以后要同韩小姐结婚吗?” “你不介意她之前跟Evan的那段过往吗?” 听着这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语,我垂着睫毛轻轻对韩美哲耳语:“算了,韩美哲,你非但救不了我,还会受我牵连,你还是快走吧。” “韩莎莎是我唯一的女朋友,孩子当然是我的。我是真心爱着她,所以,当然不会计较有关她的传言。而且,只要她愿意,我随时可以娶她。” 在韩美哲讲这一席话的过程当中,台下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得异常频繁,我被“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以及闪光灯折磨得有些头晕目眩。 “这位同学,你是怎么进来的?”坐在我身旁的辅导员老师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忘记关掉话筒就那么问出来。 还没听见韩美哲作何回答,底下的记者就纷纷拿起话筒起身提问:“这位先生请问您如何称呼呢?” “你是韩莎莎的同学吗?” “请问你读哪个专业的?你们是打算毕业之后就结婚吗?” “你们打算在大学期间要这个孩子吗?” “额……” 我在天旋地转的问话声中被韩美哲坚定的力量拉住手腕,只听见他说:“跟我走。” 便像是得到了赦免一样,起身跟在他身后,任他拉着我往什么方向走。以我如今的境况来看,只要是离开,不管是什么方向,不管要到哪里去,我都愿意。 “喂!韩莎莎!”辅导员老师在身后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却只想跟着韩美哲走。 会场顿时乱作一团,那些记者们纷纷离了座位,簇拥到台前一路追随拍摄。但是我们是在第二层的主席台上,他们没办法直接跟过来。 韩美哲拉着我一路走到体育馆二楼的窗口,然后他拉着我跨上窗台,并且小心地扶着我爬上来。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怕高了,扶着他的双臂,竟然还敢往下看。 韩美哲要我扶着窗子站着,自己纵身跳下,然后,他朝我张开双手:“别怕,我在呢。” 距离其实并不高,因为下面是侧门的门檐,我只犹豫了一秒,便松开扶着窗的手,向着韩美哲所站的位置跳下去。下一秒就被他拥在怀里,那么安稳。 当我看到那只立在旁边的梯子时,才觉悟过来,原来,韩美哲就是这样闯入今天戒备甚严的体育馆的。 “你怎么会有梯子的?”韩美哲跨上梯子的时候,我跟在他身旁问一句。 他伏在梯子上望着我,清澈的眸间带着笑意:“你猜。” “干嘛不告诉我!”我扒着梯子这头望着他一路爬下,站在上面莫名心情很好。 “你下来,我就告诉你。”韩美哲站在地上,向着梯子这边的我喊话。 “你要等我!”我小心翼翼地背对着地面,扶着梯子上面的左右两头,几乎是发着抖试探着踩上一只脚,却发觉到自己穿的鞋跟有点滑,便急忙重新回到门檐上去。 “怎么了?”韩美哲有点担心地在底下喊话。 “没事,我在脱鞋子。”怕他担心,我急忙就大声回答他,却听到记者赶过来的嘈杂声音,急忙就将两只鞋子从脚上脱下,走到梯子旁直接扔下。 听到鞋子落地声音的同时,我敏捷地跨上梯子,没有往下看,也顾不得害怕,迅速顺着一个一个横栏爬下,快要到地面的时候自己都还不知道,直到意外地被韩美哲从身后环住,再次落在他安暖的怀抱。 待我站稳后,韩美哲便松开我,递给我他拈在手中的鞋子:“快穿上。” 我接过鞋子的同时,他便将架在门檐上的梯子撤掉,轻金属的梯子不是很重的样子,韩美哲拿的似乎仍然有些不自在。 我正想上前帮韩美哲的忙,就看到有记者已经从上面探出头来:“不能聊聊吗?” “怎么办……”我有些惊慌失措,站在原地望着韩美哲,却见他的视线越过了我,望向我身后,眉宇微蹙。 “小美……”是男生气喘吁吁的声音,还叫了一声小美。 我急忙回头看,就望见四个男生正站在我身后,视线也越过我,望向韩美哲。 “我们……没迟到吧……”他们似乎是赶来得很匆忙,却依然很讲义气地问。 “拦住那些记者就行了。”韩美哲似乎已经没时间理会他们的话了,说了这句便拉着我的手快步往前走,没走两步又回头喊一句,“把梯子还给大爷!” 美哲拉着我一路向远离体育馆的方向逃,从体育场馆的侧门一路沿着偏僻的小路一直向着我不知道的地方逃去。 九月绚烂的阳光洒落在茵茵的草地上,我一路跟在韩美哲身后,任他拉着我的手向我不认识的方向走。这样的境遇,莫名就让人心里莫名就升起一丝带着隐痛的感动。 当一个女孩子遭遇了苦痛或不幸,都该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义无反顾地将她从地狱里解救出来,然后拉着她的手,往一个不知道的地方逃。 在这个校园生活了一年多,我从没来过这一条鲜有人走的偏僻小路,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汪温润的湖水,在九月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斑斓的波光。就像,是Evan的眸子。 此刻,我被韩美哲牵着手,却还是,没办法不想他。 那一段一段清晰的记忆,虽然是隔了一段时光,像是分隔了几个世纪。可是,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些画面,那些语言,甚至是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辗转的瞬间,都那么深刻。 “莎莎,上车。”一直在前面拉着我跑的韩美哲停下来,松开我的手。 我才发觉我们已经沿着这条偏僻的小径逃出了运动场,韩美哲的车子已经在面前了。 韩美哲已经帮我拉开了车门,站在旁边望着我:“怎么了,莎莎。” 我不知为何忽然就站在原地犹豫起来,微微蹙眉望着韩美哲:“我们……去哪儿啊?” 韩美哲扶着车门的手放下来,很认真地望着我:“只要你想,哪里都可以。” 听到他这样回答,望着他眸间认真的神情,坚定地站在原地的模样,心里觉到微微的感动,在这样混乱不清的日子里,在这样浑噩模糊的状态下,我还是能够被他这样的行为和言语所轻轻打动…… “莎莎。”韩美哲从开着的车门处移动脚步,绕过车尾向我走过来。 “为什么帮我?”还没等他站到我面前,我就立即问出这句话。语气不轻不重,微微扬着眉头,眸间含着淡淡的忧伤。 韩美哲这次没有立即答话,站在我面前望着我,微微蹙眉。 他的眉很漂亮,跟Evan有些相似,却不像Evan那般俊朗,有少年特有的清澈味道。眸子不像Evan那般深邃,却也有一点点潋滟之意,更多的却是明冽清澈。 第90章被当众表白 韩美哲的脸,也不像Evan那么轮廓分明,Evan比他要瘦削一些,五官也要更加深邃。www.Pinwenba.com 我望着他,竟然就那么失了神。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竟然是明熙澈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莎莎,我们先离开,好不好。”韩美哲拉起我的手,向他的车子走去。 “我不走。”我挣脱他的手,站在原地不肯动,“我不能走。” 韩美哲有些惊异地转过身来望着我:“莎莎,到底怎么了?” “韩美哲,我不能跟你走。”我扬起睫毛望着他,九月的绚烂阳光在他的背后,晕染着金色的轮廓,他的五官在阳光的斑斓中就看不真切了。 所以,我看不出他的神情是怎样的,却也还是要定定地望着他的眸子不动。 “莎莎,记者就要追过来了,你先跟我走,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好不好?”韩美哲用有些着急的语气同我商量,一只手似乎是不自觉般就抓住我的手腕。 “放手,我要回去。”我再次挣脱他的手,转身便走,顾不得韩美哲在身后念我的名字,也不管他跟上来拦住我问我为什么。 我推开他拦住我的手臂,用眼睛很凶地瞪了他一眼,让他看清楚我坚定的情绪。 韩美哲看到我这样强烈的反应,便不再靠近我,只是跟在我身旁,轻声规劝。 他可是Evan的弟弟。不管Evan跟他父亲之间有怎样的矛盾,怎样的误会,他同Evan也一样还是骨血相连的兄弟。 就像他父亲说过的,我已经给Evan惹了那么多麻烦,害得他身边那么多人受伤。不管是心在滴血的,还是伤口流血的,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他们都因为我而受伤了。 况且,我已经不再是从其那个清清白白的韩莎莎了。 我的身上,已经有了别人的烙印。 一个这样的我,不再是专属于Evan的这样的一个我,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 更何况,他是Evan父亲的另一个儿子。他的身份,他的家世,怎能允许他跟我走近。如果今天记者带着他说的话回去,那他们会怎样杜撰这一段情节? 到时候,Evan的弟弟,Evan的父亲,还有Evan他自己,都会以为我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Kira又该怎么办,他的伤口他的身世,是否也会被拿来杜撰? Kira还那么小…… “莎莎,你不能回去!”等到我沿着刚才的小径一直走到小湖旁,韩美哲终于看出了我的意图,伸出手臂将我拦住。 “你让开!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凶巴巴地推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他从身边推开,“你赶快离开这里好不好,有多远走多远!” 我尽量让自己十分凶神恶煞地说过这些话,然后继续往回走。不理会韩美哲是以怎样的一种姿态站在原地,不理会他现在是用怎样的思维方式看待我。 在快要走到体育馆侧门的时候,我看到有几个记者在跟刚才叫韩美哲“小美”的那几个少年纠缠,似乎,记者在同他们探讨什么。 我赶紧快步跑过去,像是一只脑子坏掉的小鹿,直接撞去到猎人的枪口上。 “韩小姐!”一位比我大不了六七岁的女记者第一个看到我,眸间透出亮闪闪的光芒,抢先迎上前来,“韩小姐,你刚才去哪儿了?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生呢?” “那个男生吗?他走了。”我环望一眼跟着过来的几个记者,不温不火地答道,“雇来的人就是不靠谱,说什么孩子是他的,真是笑话一样!” “那,这样说来,刚才的那个男生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孩子的父亲咯?” “那你跟刚才那个男生是怎么认识的呢?你们两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吗?” “你为什么要让他来扮演你的男朋友呢?” “最让我不理解的是,韩小姐你为什么回来向我们坦白呢?是不是另有隐情呢?” “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不想再这样躲藏下去了。”我认真地望着他们,也毫不避讳地望着那些闪烁的镁光灯。 记者越聚越多,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走散的那些也都全部都到这里来了。 “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也没有跟任何人有不正当的关系。我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很认真地陈述着,说的每一字都尽量表露出真诚。那些日子在Evan身边埋伏着替坤哥做事,还似乎真是打下了一些演戏的底子呢。 “那你男朋友在哪里?是你的同学吗?” “刚才的那个男生就是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你是不是不想暴露你的男朋友,所以才说他不是?” “你现在的男朋友不介意你跟Evan的过去吗?” 我垂下睫毛轻轻扬起唇角,这样温润的笑意,让我更有了些底气,过了一会让,扬起睫毛望着他们:“那个人跟我真的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男朋友,他不是本校的学生,他是我中学时候的同学,不在本省,我们很难见面的。所以,他对我跟Evan的事情没有了解很多,所以,他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说到这儿,我顿了一秒,发觉他们又要拿起话筒讲话,立即抢先开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学习和生活了。” 然后,我转身便走,可那些记者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们围在我面前不肯让路,幸而韩美哲搬来的救兵拥上前来,十分艰难地帮助我挤出重围。 “谢谢你们。”几个男生一直围在我身边将我护送出体育馆,然后其中的一个肤色很白的小胖子带我走开,脱离了其他男生,躲进一个废旧了的铁门里。 我躲在藤蔓丛生的铁门后,看到那几个男生引着记者继续往别处走,一直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视线被水泥建筑挡住。 就这样,总算过了那些记者的跟随。 “谢谢你啊。”我强笑着,向身旁的小胖子道谢。 “没事儿,我们跟小美都是生死之交,他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小胖子憨憨地将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望着我有点腼腆地笑着。 我望着他也更加笑得深了一些,然后很认真地对他讲话:“同学,请你一定要帮我转告小美,谢谢他今天这么帮我。我跟他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实在是不值得他这样帮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萍水相逢?”小胖子忽然就收敛了笑容,一双小眼睛却还是一条缝儿一样,看不见瞳仁,整个都是黑亮黑亮的。 “对,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极认真地讲道,“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不过,我以后都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联络了。尤其是你们的小美。” 那天回去以后,辅导员破天荒一改她温婉似水的一贯风格,将被叫到办公室的我十分严肃地批评了一回。说我不懂得珍惜机会,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名誉,毁了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也抹黑了学校的荣誉。 我垂着睫毛不看她,任她如何明里暗里地点话想要我再次解释,我只是坚持说我最后说过的那些话就是事实,我不想说谎,也不会对外界粉饰现实。 她终于对我死了心,将头扭向一边,有气无力地说:“行了,你回吧。” 最后,我还是被学校给了留校察看的处分,有人说这会记入档案,跟随到我以后的生活当中,我不介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我还能活下去就好。 对于Evan,我也只能做这点事了,做为一个失宠的女人,过上了属于自己的平凡生活。跟自己的男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孩,这样,就不算给Evan抹黑了吧。 不知道韩美哲是怎么听说我受处分这件事的,第二天下午七点多钟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竟然就那么在我寝室楼下很大声地喊我的名字。 经常有男生这样做,多半会在底下用蜡烛摆成心形,或者还会抱着吉他。 不过那都是男女朋友之间玩小浪漫的,他跟着凑热闹可不行。 我本来是在床上躺着听歌的,是小倩大声叫我,我才把小喇叭从耳朵里拿下来,就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因为九月的夏夜还不太冷,我们开着窗子。 我被吓了一跳,当即就从被子里爬出来,顺着梯子下到地上,挤开聚在窗前的小林小雨和小倩,扶着窗台往下看去。 就望见韩美哲穿着一件分后色的大T恤站在楼下,双手合成喇叭状朝上喊话。 “莎莎,小帅哥要跟你表白呢。”小雨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善意的玩笑。 “快回人家一句啊。”小林跟着怂恿着。 我顾不得自己穿着睡衣,立即出门,顺着最近的一个楼梯跑下楼去。 “韩美哲!你干嘛!”还没有跑出楼道,我就等不及地制止他。 “你不给我电话,我只能这样找你了。”他倒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仿佛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好吧,就算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他也不可以这样喊我啊。 “我跟你本来就是陌生人,有什么必要联络!”我总算是站到他面前。 还不等韩美哲回答,就听见寝室楼上有女生朝外喊话:“哟,韩莎莎,还真是高调啊,这又是哪位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说你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我说小帅哥,你怎么也不点点儿蜡烛什么的?我们莎莎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你就这么艰苦朴素的赤胆忠心,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呀。” 我回头望着一个一个亮着灯的窗子里探出头的女生,没力气讲一句反驳的话。 只得转过身来拉住韩美哲的手腕往一边走:“跟我走。” “我不走!”我明明下了很大的力气,韩美哲却用更大的力量挣脱了我。 “韩美哲!你闹够了没有!”我几乎快要抓狂,却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我没闹!”韩美哲是小孩子在怄气一般固执地站在原地,对着我站着。 “算我求你了,有话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好不好。”我左手扶住自己的头,然后放下来,再合十手掌望着他,“别闹了行吗。” “你站在这儿别动。”韩美哲双手压住我的肩,将我固定在原地。 我几乎被他搞晕了,竟然真的像是被钉住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向后走了几步。 第91章不想惹的桃花 “韩莎莎!你听好!我韩美哲,今天正式向你表白!我喜欢你!”韩美哲站在原地很大声地朝着我喊话,就像刚才向楼上喊话的时候一样的音量,整栋宿舍楼都能听得真切。www.Pinwenba.com 我被他这样的举动惊呆了,站在原地望着他。从来没人这样对我表白过。 “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不管你之前有什么故事,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况,不管你以后会对我怎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我宣布,从这一秒起,我要正式开始追求你,韩莎莎小姐,我喜欢你!” 月色朦胧,寝室楼一格一格的窗子里透出的灯光将他的轮廓略微勾勒,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他的声音,明明就响在耳边,却也像极了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站在原地,就那么望着他出了神,多么不真切。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表白过。尽管,今天这表白来得莫名其妙,让我有点不明状况,却还是被微微地感动了。 “韩莎莎,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韩美哲顿了几秒钟,就又开口讲话,“那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正式追你了。直到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为止!” “韩美哲!”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该有的态度是拒绝,立即就喊话回去,“我知道你恨我骗了你,也不需要这样折磨我吧,我劝你还是别乱闹了,赶快回去!” “我没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将这样的话,似乎是真的有点出乎了韩美哲的意料,他站在那里,语气里透着微微尴尬的情绪,更多的却是被冤枉的委屈。 “韩美哲!”我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用很轻的音量同他讲,“快跟我走,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韩美哲这次没了刚才的小孩子脾气,乖乖地任我拉着他的手腕走过寝室楼间的门廊,沿着寝室楼后的小路一直走到通往运动场的那条路,才停下来。 “韩美哲,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稍稍用力地放开他的手腕,背对他站着。 我的话语间满是怨恨的情绪,可能因为自己将所有怨气委屈全都宣泄在了对韩美哲的这一问上,我的眼眶竟然稍稍有些湿润了。 “我怎么了。”韩美哲没有被我的怨恨态度激怒,反而很耐心地站到我身旁,用年纪小的男生特有的温软语气哄道,“我没想惹你生气,别这样嘛。” 见他凑到身旁,我立即就将身体重新调整成背对着他的方向,将一双眼睛望着夜幕下的树木转啊转的,想把眼泪吞到眼睛里面去,却做不到。 “我知道你现在没精力想这些,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压力。”韩美哲没有再到我面前来,就那样安分地站在我身后,轻轻讲话,“我只想让你知道,让她们都知道,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我都会陪你一起承担。无论怎样,我认定你了。” “为什么。”我垂下睫毛,眼泪就从睫毛间溢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我甚至都不敢吸一下鼻子,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尽量不让他察觉到我的情绪,“为什么是我。” 韩美哲没有立即回答我,我听见他微不可微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我身后垂下了睫毛,又低下了头,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调整着呼吸又见缝插针般问:“为什么。” 我听见韩美哲轻轻的呼吸声,然后我听到他轻轻的讲话声:“我也不知道。只是特别清楚地记得,那天你纤瘦的一个人,拖着那么重的箱子,摔倒却还逞强的样子。” “为什么。”我眉头忍不住就蹙起来,眼泪接连落下两滴,“为什么……” “莎莎!”韩美哲拉着我的手腕想要我转身,接着自己主动站到我面前,他应该是已经知道我在哭了,所以他在朦胧月色下看到我的眼泪时,没有惊讶。 “为什么要这样……”我想挣脱他拉着我手腕的手,却被他拉着靠到他身上,然后被他用双臂稍稍用力地拥住,呼吸有些困难却还是不忘了念,“为什么要这样……” “别拒绝我,求你别拒绝我。”他拥抱着我,却让我察觉到他轻微却明显的颤抖,他抱着我的时候,竟然在微微发抖。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诚惶诚恐。 这样脆弱的他,让我不忍心推开,不忍心拒绝,就那么任他拥着,再没讲话。 忘了那天同他那样沉默了多久,最后他也没有追问我到底是否肯接受他,只是在寝室封楼以后,才送我到寝室楼下,大爷很通情达理地放我进去,没有追究。 回去的时候,小倩坐在我的写字桌前等我回来,寝室里已经熄灯了,我打开门的时候,走廊里的光亮照进屋子,小倩微微眯起眼睛。 她见到进门的人是我,便立即站起身来,拉着我走到明亮的走廊里。 “你答应了他没?”小倩第一句就是问我这个。 “没有。”我本是低垂的视线扬起来,望着她很坚定地说,“你知道的,韩美哲那么好的小孩,我怎么可以拖累他呢。” “你真是傻瓜!他喜欢你,你跟他在一起是成全他,怎么会是拖累呢!”小倩很急地摇着我的手臂,“容易得到的都不被珍惜,你拖延一阵子是可以的,但是,你可不能拒绝得太干脆啊,你要慢慢的吊他的胃口,这样,他就会被你深深套牢啦。” “小倩,我不会的。”我有点筋疲力竭,“我想睡了。” “等一下!这件事可以以后慢慢渗透,那你要发微博声明的事呢?”小倩拉住欲走的我,她一直要我把前几天对记者说的话澄清,说我并没有交往中的男朋友,还要声明我的孩子就是Evan的。 当然,他不知道我被姚铭晴派来的人凌辱的事,所以,他才认定孩子是Evan的。 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最后能为Evan最的也就只有划清界限了,况且那孩子真的与他无关,百分之二百跟Evan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会说。 况且,这件事若真的追究起来,到最后毁掉的是我的名誉。那样的经历,我想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都不想公之于众。 所以,就算小倩骂我傻,骂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也只能报之以沉默的微笑,听她骂过了,我心里也就舒服多了。本来,我就不聪明,还自以为聪明。 从跟Evan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以为自己的耍的心悸都吃定了他,却哪知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太幼稚可笑,可笑到无需他干涉,我就自己偃旗息鼓地败下阵来。 什么都自以为是,什么都是这样,最后,却偏偏又后之后觉地看懂了自己的心。 我的心,是那么那么爱他。 每天早上,只要我张开眼睛,就开始想他。每一分,每一秒,从不曾间断。 就像那首歌唱过的:心一跳爱就开始煎熬每一分每一秒火在烧烧成灰有多好这思念不要吵……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把他从我生命中淡忘掉,但是我试了那么久,却还是不行。 反倒是,隔得时间越久,我对他的想念就越深刻。深刻到铭心刻骨。我怀疑他是一个巫师魔王,在我身体里种了蛊,一点一点地,将我的心慢慢腐蚀掉。 连同我的骨头,我的血液,都在一同腐烂掉,一点一点的,不声不响的,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逃,其实,遭遇到他,我根本无处可逃。 几乎随时随地的,我就可以掉下眼泪来,在课堂上,老师讲课的时候,我就那么游离在现实之外似的,就那么掉下眼泪来。默默无声的。 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我真的见到他了。 我那天在记者会上的陈述早就在网上被曝出来,最近这些日子,关于这件事的评论一直被议论着,这场风波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始终没有要消散平息的意思。 其实这件事还真不是,什么点击率爆红的消息,只是在校内网上被转的极凶,只要是本校的同学,认识不认识的,毕业的在读的,本市其他大学的,几乎都浏览过相关视频,各种评价,各种报道,有各种各样的版本。 我还是每天都跟小倩一起按时上课,每次都坐在后排靠墙的位置,小倩坐在我旁边,这样,我就觉得自己是藏起来的,被隔离着一样。 我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稍有一点点安全感。韩美哲动辄就会在下课的时候站在我们上课的教室门外,等我出来的时候迎上前来,第一次他递过来的一杯奶茶,等到载以后的时候,他就拿两杯奶茶,或者是两份小甜点,另一份是送给小倩的。 我每天躲在小倩身后,让她带着我走,自己连一步路都不敢走,我害怕。 大家对我的评价我都知道,只是不想面对,那些话说得太狠太伤人。就算是如此伤痕累累的我,就算是如此咎由自取的我,也还是有点承受不过。 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就哭。也不敢出声音,因为不敢一个人,所以还要当着小倩的面掉眼泪,哭得很不争气,缩着肩膀努力压抑着抽泣声,像是自己有多委屈似的。 每当这时候,小倩总会凑到我面前,轻轻抚着我的头,心疼地骂一句:“傻瓜。” 她轻语过后,便会用衣裙外光裸的手臂搂住我的肩,让我靠到她身上。 其实,她那么瘦瘦小小的,我有时候还真怕我会压坏她,都不敢太放松自己。 今天下课放学以后,在走出教学楼的路上,小倩要我跟她去参加一个Party。她认识的一个公子哥儿,要她以女朋友的身份参加他的生日趴。据我的不准确概算,小倩跟那个公子哥儿认识已经快一年了,从刚开学的时候她就偶尔跟他厮混。 “我累了,你自己去吧。”我松开拉着她的手,垂着睫毛往回走。 “那怎么行!”小倩追上前来,“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别这样啦,你走了,我也好一个人静一静。这几天总跟你黏在一起,我烦透了。”我用很轻松的语气同她开玩笑。 “就算是再怎么烦我,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小倩微微仰起歪着的头,睨着我。 第92章只是春闺梦里人 “你好讨厌呐!”我皱起眉很生气地凶她,“给我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好不好!别以为自己多有用好不好啦!如果我真的需要你,才不会那么大方地放你走呢!” “怎么了嘛!我不缠你了还不行。www.Pinwenba.com”小倩似乎是被我这行为吓到了,微微低下头来,手指试探着抚上我的脸颊,“好啦,我走我走还不行么。真是的……” “这还差不多!”我挡开她抚在我脸上的手,“要走快走,我要一个人散散心。” “喂,按时吃饭啊。”小倩站在我身后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啦,啰嗦!”我头也没回地往前走,脚步本来就不快,就没有停下来。 “喂,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待太晚啊!”小倩还是不安心地在身后唠叨着。 “知道啦知道啦!”我提高了点音量回她,脚步加快了一些。放学的高峰期,我混在并不是很密集的人群里,觉得自己像一只未拍摄的胶卷,被曝光在阳光下。 无处遁形的感觉糟糕透了,我这时候不想去食堂,只想去没有人的小湖旁散散心。 不过,到了小湖边才发现,这个时候,这里根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刚刚放学,一些有闲情逸致的小情侣成双成对地坐在湖旁,互相喂给对方爱心晚餐,还真是恩爱有加。 我立即闪身,往校门外走,真希望太阳快一点下山,这样我就不用被看得那么清楚了。 一直低着头往外走,有意无意地躲闪着从身旁擦过的人。就在快要走出校园的时候,包包里的电话突然唱起歌来,吓了我一跳。 我没有立即拿出电话来看,而是先快步跑出校门,躲在校门口一个高大的没有亮起的灯柱旁边,才拿出电话来看。是陌生的号码,数字有一点熟悉。仿佛隔了远久的时光,甚至还有一碗过期了的孟婆汤缠绵暧昧的味道。 “喂……”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的意思,我犹豫了一会儿也只好接通。 “莎莎,是你吗?”熟悉的男生,似乎他声音天生就温暖,不是因为亲密。 我多希望自己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可是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就紧接着似乎望见了那个同他关系很近的人。那个人,其实一直盘踞在心里,驱逐不去。 “莎莎?”电话弊端,他的声音小心地试探着,似乎是怕惊到我。 “我在听。”我忍不住微微蹙眉,此刻虽然只是听到安森的声音,却就那么明显地觉得心疼,没有原因的,莫名地疼。 “方便出来吗。”安森话语温暖,却也不失礼貌。 今天是周五,已经下了最后一堂课,是吃晚餐的时间。明天后天,是雷打不动的周六周天休息日。此时此刻,我一个人游荡在校门外。这种情况,算是方便,还是不方便? “我现在,就在你学校正门外。”安森没等我答话,就又说了这句。 “什么事。”我垂下睫毛,心还是忐忑了,经历了这么多,却还是抵不过这般猜测。 是Evan要他来找我的吗,多数他找我,都是为了Evan。就算不是Evan要他来的,也都是为他而来。除了Evan,他实在没有其他理由找我。 会不会是Kira出了什么事?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看网络上的报道,也都说Evan的小公子平安脱险了,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莫非,是Kira他因为那次意外在身上留了疤,Evan看得气不过,所以后悔当初放了我,要召我回去,兴师问罪,家法伺候? “上车说。”安森的气息似乎就那么近了,“我就在你身后。” 我吓得下意识就松开电话,同时转身向身后看去,在手机落地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看到安森那辆又陌生又熟悉的奥迪A8,正缓缓往这边挪蹭着。 “上车!”安森在落下的车窗里朝我大声讲话,一边放下他耳侧的电话。 我直接坐上副驾驶的座位,坐在安森身旁,视线直接望着前方,没看他,也没说话。 安森将他那边的车窗关起来,启动车子。车厢内的气氛冷静沉默。 等到安森驾驶着车子汇入车流,我们在蜿蜒的公路上变成了沧海一粟,安森才终于轻声开口,叫了我的名字:“莎莎。委屈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听得真切。我鼻子兀然一酸,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强忍着。 却还是禁不住侧头望向他的侧脸,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也看了我一眼。不过,这匆匆一瞥还不到半秒,就立即转向前方的路况。 我也将实现重新转向前方,天色快要暗下来了,在林立的大厦高楼之间,我竟然找不到夕阳的影子,却还是看到了余晖。金灿灿地洒在车窗前,模糊了视线。 “受那么多委屈,都没有话要讲吗。”安森似乎是笑了,却笑得并不轻松,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他的话会不小心碰碎了我。 我垂下睫毛,眉头轻蹙着,沉默了两三秒钟,轻声开口:“安总,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请你快点放我下车吧。” 我的语气冷漠疏离到我自己都有一点惊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态度讲话了。看来,有些经历,还真的是可以增长经验,丰富个性。 “怎么了?”安森说话的时候是侧过头来认真地望着我的,虽然我低垂着睫毛,却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小心探寻的神情,“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其实你离开没多久我就找过你,只是你换了号码,人又躲到丽江去。我想你是真的生气了,就想让你冷静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拖一拖,事情就发展成这样。” 你当然不会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当然不会知道,我离开Evan以后没多久,就被姚铭晴派来的人那样对待,若非我最后灵机一动,说不定早就名誉扫地了。虽然我现在的名声已经烂到爆,可也比那些照片流出来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你又能知道什么呢,Evan他又能怎么会在意我这段时间都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呢。 “其实,Evan他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安森等不到我搭话,便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你离开以后,他让姚铭晴住进Kira的别墅,把Kira全权交由她照顾。他几乎都没有再去过那边,就算是Kira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也只是差人问候,从不出现。” “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Evan的状况,我不想听。”我将眉锁得更紧一点,强忍着胸口歇斯底里的绞痛,扮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讲话。 我这句话一说,安森果然就不再讲话,只是安静地开着车子,虽然天还没黑,各幢大厦上的霓虹灯都已经迫不及待地亮起来了,闪闪烁烁的,挑逗在视线前。 我思前想后很久,等到车子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Kira怎么样?”可能是因为刚才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他很好。”安森没有迟疑,也没有表现出差异,很自然地回答,然后,他顿了一秒以后,继续开口对我讲话,“莎莎其实,你应该回去找Evan解释的。这么久了,你性子干嘛这么执拗,Evan他在那样一个位置,他就算是要主动找你,你也不要这样闹嘛,还换号码。你到底也该让Evan有台下才对啊。” “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小心翼翼地轻轻合上眼眸,生怕一不小心就让眼里凝聚着的泪珠溢出来。我将头别到车窗那一边,然后将窗玻璃摇下来。 有风吹在脸上,仿佛一下子将眼眸中的液体都吹散成空气,自动消散在风里。 “干嘛还要这样呢,已经到这种地步,你还要继续闹下去吗?”安森的语气兀然收敛起一点温柔,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很温和。 “真好笑!”我对着车窗外吹进的风莫名就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 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想,总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总以为我是以退为进。可是,天知道我是真的决定不再给他添麻烦了,我真的已经很认真的决定要被他遗忘在角落了。 那个男人,他俊逸非凡风度偏偏,有着俊朗精致的五官,挺拔漂亮的身形,莫名强大气场,争芳斗艳的后宫佳丽三千,以及翻云覆雨的赫赫名声。 Evan,他是很多待字闺中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记得初次见过他,回到寝室以后,小倩就这样对我讲过。当时,我不以为然。 是的,曾经我对他那么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我想,我爱他爱得没那么深,所以,我才可以那么洒脱地决定离开。虽然不算毅然决然,虽然期间我也肝肠寸断,行动迟缓,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却还是安然地过来了。 没死就好。所以,我是真的决定要撤退了。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车厢内的气氛沉默了良久,我忽然说出这句话,似乎就显得很是有些突兀,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干嘛这么说,谁说不相信你了?”安森对我这句话似乎反应得有一点点过分,他自己似乎也被惊着了,刻意舒缓了情绪才开口,“莎莎,只要是你亲口所说,每一个字,我都无条件相信。” 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眸那么浅,浅到让我再忍不住眼泪,就那么让它们沿着脸颊滚落。夏夜的风那么清凉,让脸颊都被吹得凉凉的,温热的泪水滑过的时候,就那么滚烫。 在我簌簌的眼泪零落飘散的同时,我觉得吹在脸上的风渐渐舒缓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车子正缓缓停下来。 车子停在一处静谧的大厦楼后,恍惚中想起是上次来过的那家私人高级会所。 在忽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中,我吸了吸鼻子。 气氛沉默。 “好了。等下跟Evan好好解释一下。”安森舒缓的声音轻声在耳边流淌。 心莫名就被电击般震了一下。 是不是,安森他建议我以后如果有机会,跟Evan解释一下?还是,他希望我什么时候想通了,能够主动去找Evan解释? “干嘛呢,下车。”安森见我坐在座椅上发愣,边打开车门边侧头提醒我一句。 第93章安森的圈套 我犹豫了一秒,便跟着打开车门下车。www.Pinwenba.com走到安森身旁,抬起头望着眼前俨然是权贵专属的高级私人会所大厦,发了一会儿呆。 “看什么呢。快跟我进去啦。”安森站在我身旁似乎是望了我很久了,终于忍不住轻声在我侧旁讲话,“你是不是有点害怕啊?没关系的,Evan他早就想见你了。” “Evan?”一听到“Evan”这个名字,我当即就僵在原地,将自己定格在用惊异眼神望着安森的状态下。再讲不出一句话。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安森望着我,用那种如他所料的表情。 我心剧烈地跳着,指尖都变得冰冷起来,仿佛自己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好了,别这样看我。”安森双手插在西裤口袋,望着我轻松一笑,“不让他马上见到你,先跟我进去聊聊,这样总行吧。” 我虽然在他这样轻松的笑意间缓过些神来,让自己轻轻蹙起眉,却还是望着他,眼睛盯得太累忍不住眨巴了两下,微微动了下嘴唇,却说不出话。 “放心,在你点头之前,我绝对不让他见到你。”安森将双手从西裤口袋中抽出,正了下自己垂感极佳的西装上衣,朝我稍稍扬眉,“这样总可以吧。” 我稍稍舒了一口气,却还是忐忑着绷着神经。刚想问可不可以不进去,安森却已经很潇洒地转身走在前面了,还回眸示意了一个眼神,要我跟上。 “安森……”尽管不愿意进去,却还是碍于孤零零站在这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忽然就觉得跟在安森身后才是最安全的,忍不住就轻声叫着他的名字,紧紧跟着进门。 安森很关照地将我护在身后,很体贴地让我跟他保持很近的距离,在极致奢华的装潢的映衬中,在那些保安、服务生、接待小姐们恭敬的礼遇拥戴下,我跟在安森身后,走过偏紫色闪闪发光却又十分幽暗的走廊,乘过电梯,百转千回,终于走到一间包房内。 在进门之前,我彳亍着停下脚步,拉住安森的西装衣角,紧紧地拉住他,竟然就那么让他在刚刚将门拉开一点的时候,停下脚步向转过身来望着我。 “怎么了。”他十分迁就似乎还带了些许对小孩子的宠溺之意,就那样向后稍稍侧头望着我,眼眸里都是笑意,“放心,没人的。” 我还是扯着他的衣角站在原地不肯动,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幸亏这时候跟着的引领小姐已经被安森很绅士地一挥手遣退了,否则,还真是有点失态。 安森似乎是很无奈地轻轻拉住我拽着他衣角的手腕,稍稍用力就能让我不得不顺从地跟着他走进包房,一进门顿觉光线昏暗,有香薰味道迎面而来。 安森轻抬手臂轻触按钮,屋子瞬间就明亮起来。在通明的灯光下,我才发觉偌大的装潢奢华的房间里果真空无一人。 这一开灯,顿时就让人觉得安全了。我被安森拉着手腕跟在他身后的,被他拉着一直走到包厢里面的沙发旁。然后,他拉着我坐下。 安森就坐在我身旁,让我很无厘头地想起罗斯福在美国金融危机时候跟民众的“炉边谈话”,这种促膝长谈的模式,真的很容易让人放松戒备。 此情此景,明亮却温和不刺眼的温馨灯光下,安森的温暖我能够清晰感知。 所以,他后来说的话,也就很容易地被我听进去。并且认同。 我稍稍舒了一口气,却还是忐忑着绷着神经。刚想问可不可以不进去,安森却已经很潇洒地转身走在前面了,还回眸示意了一个眼神,要我跟上。 “安森……”尽管不愿意进去,却还是碍于孤零零站在这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忽然就觉得跟在安森身后才是最安全的,忍不住就轻声叫着他的名字,紧紧跟着进门。 安森很关照地将我护在身后,很体贴地让我跟他保持很近的距离,在极致奢华的装潢的映衬中,在那些保安、服务生、接待小姐们恭敬的礼遇拥戴下,我跟在安森身后,走过偏紫色闪闪发光却又十分幽暗的走廊,乘过电梯,百转千回,终于走到一间包房内。 在进门之前,我彳亍着停下脚步,拉住安森的西装衣角,紧紧地拉住他,竟然就那么让他在刚刚将门拉开一点的时候,停下脚步向转过身来望着我。 “怎么了。”他十分迁就似乎还带了些许对小孩子的宠溺之意,就那样向后稍稍侧头望着我,眼眸里都是笑意,“放心,没人的。” 我还是扯着他的衣角站在原地不肯动,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幸亏这时候跟着的引领小姐已经被安森很绅士地一挥手遣退了,否则,还真是有点失态。 安森似乎是很无奈地轻轻拉住我拽着他衣角的手腕,稍稍用力就能让我不得不顺从地跟着他走进包房,一进门顿觉光线昏暗,有香薰味道迎面而来。 安森轻抬手臂轻触按钮,屋子瞬间就明亮起来。在通明的灯光下,我才发觉偌大的装潢奢华的房间里果真空无一人。 这一开灯,顿时就让人觉得安全了。我被安森拉着手腕跟在他身后的,被他拉着一直走到包厢里面的沙发旁。然后,他拉着我坐下。 安森就坐在我身旁,让我很无厘头地想起罗斯福在美国金融危机时候跟民众的“炉边谈话”,这种促膝长谈的模式,真的很容易让人放松戒备。 此情此景,明亮却温和不刺眼的温馨灯光下,安森的温暖我能够清晰感知。 所以,他后来说的话,也就很容易地被我听进去。并且认同。 明亮的灯光却温馨的灯光下,安森坐在我身旁不远的位置,围围侧头垂眸望着我。 我本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稍稍坦然下来了,却又被他望得拘束不安,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觉得不自在。想不通他为何要亲自面见我。 应该不是Kira的病情惹火了Evan而迁怒于我。那会不会是Evan觉得我最近在网上曝光的频率太高了,对他的名声造成了什么影响呢?可是,以Evan对内地舆论的掌控,他不应该考虑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要么是Evan觉得我在记者面前的言论忤逆了他?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况且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要亲自告知吧…… 天!莫非,莫非是韩美哲的事情?那日在运动场的澄清,在那么敏感的场合,韩美哲竟然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说他是我男朋友,这件事情已经被爆出去了。韩美哲是Evan的血亲兄弟,这件事情,一定会被他所知。他,一定不开心这样。 终于想到重点了,是我不好,偏偏又要招惹他的弟弟,让韩美哲在风口浪尖,背负着引发流言的风险。这样,当然会惹Evan不悦。 想到这又觉得奇怪。Evan那么声名赫赫的人物,他的弟弟韩美哲的身份怎么会逃过媒体的法眼呢,竟然都没有爆出韩美哲的身份。一直只以“某富家公子”代替。 莫非,大家只顾着Evan,所以忽略了这一点么?可是,如果这件事总是不被淡忘,一直这样被关注着纠缠下去的话,我想,韩美哲的身份是迟早要被人知道的。 Evan他找我,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我怎样。 以他的个性,在要求我做些什么事的时候,应该会同时给我很可观的补偿的。像他这等身份地位,做事都要做到这份上,才不至于落人口实。 想到这,我再忍不住,便蹙眉抬起头望向安森:“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安森似乎是把我当成小朋友,一点不计较我的态度,而且他居然还用那种有点故作无辜的神色望着我,似乎是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却又被他包容一般。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虽不情愿却也立即调整情绪,用商量还带些请求的味道讲道:“有话快点说嘛,你这样我真的很慌诶。” 莫名就想到了迎大一新生那日我接待的唯一一个学妹罗安琪,刚刚我讲话的方式像极了她的风格。顿觉就有些不自在,讪讪地垂下睫毛。 “干嘛,你对我还害羞啊。”安森故意逗我,不过话说完还不过一秒,就立即将态度转变,温和起来,“好了,不逗你了。别那么紧张嘛。放松下来,才可以好好谈嘛。” “我哪有紧张!”我反驳他一句的时候,态度并不强硬,像是妹妹在向哥哥撒娇。 “那是我想多了。怪我了。”他温和地笑,很有风度地纵容我道,“你跟Evan闹矛盾离家出走,也有段时间了吧。” 他竟然说的如此轻飘飘的,把Evan的爱子受伤至使Evan误会说成是闹矛盾,把Evan赶我出门说成是我离家出走。把我们断绝关系的这两个多月说成是有段时间。 “你越来越喜欢说笑话了!”我望着安森,像他那般不以为然地笑笑。 “莎莎,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让步?”见我如此回应,安森的神色忽然就认真起来。 “让步?”听了这句,我兀然就抽了一下嘴角,继而冷笑一声:“谁需要我让步?” “好,你听我说。”安森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快要被我惹得激动的情绪,过了两秒才继续用他一贯温和的语气开口,“莎莎我知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姚铭晴那样做是她不对,可是Evan他当时不知情,否则他怎么会让这一切发生?” 听到姚铭晴三个字,我似乎是被电流击中了,忍不住就颤抖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我试探着望向安森,指尖都变得冰冷。莫非,姚铭晴用那么卑鄙的手段算计我的事情,安森都已经知道了?他说Evan不知情,是到现在依然不知情吗? “就算是不知道,Evan也不舍得就这样放你走。”安森很认真地望着我,眼光中含着浅浅的哀伤,“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看不出Evan对你的感情吗?” 我听到与Evan如此亲近的安森竟然对我讲出这样的话,受宠若惊般望着他,忘记要答话,忘记要收敛情绪,任泪水润湿眼眶。 第94章久违的激荡 “自从你走后,Evan就没再理过任何女人。www.Pinwenba.com他从没有这样过。”安森见我不讲话,也就顾自说下去,他知道我在认真听,认真领会。 “可是……”我眼睛一眨,泪水就落下来一滴,声音也跟着颤抖着,“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Evan也知道的是不是?” 姚铭晴的卑鄙手段,我还以为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却不想是这般情况。坐在安森身旁,还真是难为情到无地自容的程度。我讪讪地低下头,任泪珠滴落。 “其实,Evan他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安森坐在我身旁,讲话的声音温和舒缓,每一句都像是清冽的泉水,直抵内心,“只是,那天安娜都说了那样的话,再加上Kira是姚铭晴的亲生儿子,所以,Evan才一时被蒙蔽,做出那样的事。” 为什么安森讲的还是Kira受伤的事情,却不提起姚铭晴指使三个男子将我带至偏远工地极尽凌辱还拍摄音像的事呢? 我望着安森的眼神有些疑惑起来,却没有开口发问,只是望着他,很认真地想听他继续讲接下来的话。 “其实,Evan他很宝贝你的,那天他以为你伤了Kira,却都只是让你离开而已,一根汗毛都不曾舍得碰你。你我都清楚他翻云覆雨的能力。”安森讲到这,停住看着我。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想问出口的话,安静地垂下睫毛。我开始怀疑安森根本就不知道姚铭晴设计暗算我的事情,否则,他怎会顾左右而言他。 “莎莎,或许你感觉不到,但是我都看的清楚。Evan他真的为你改变了许多。”安森没有察觉到我的游神,继续讲,“你离开以后,为了避免想起你,他甚至连Kira都不愿意见到。只是偶尔差人问候,Kira连同姚铭晴一起,被冷落在那幢别墅里。” 听到这里,我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心酸,蹙眉扬起睫毛望向安森:“Kira他还好吗?伤口恢复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疤痕呐?” “你放心。现在Kira由向盈照看着,姚铭晴没机会再接近他了。”安森似乎是想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问题,却又似乎想要我听出什么。 “不让姚铭晴接近?为什么?”我承认我笨到了家,有什么话都要问了才肯懂。 “莎莎,误伤Kira那次你是当事人,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安森似乎对我有些无可奈何,却还是向我解释,“你不会不清楚,那一刀是姚铭晴故意刺伤Kira,想要嫁祸于你的吧?” “什么?你说什么?”我惊讶得张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你又不在场,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天,我的确感觉到姚铭晴在努力压下我高高举起的刀子。只是,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她压下刀子是为了刺伤Kira,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尽管,她借了向盈的身体。 “我们也没想到。”安森望着我有点过分的惊异,故意淡然地讲接下来的事,“你离开以后,Evan根本就不肯再见Kira,只留下姚铭晴和向盈照顾他。过了大约两周,Kira的伤势本来恢复得很好,姚铭晴却为了要引Evan来别墅,故意打开窗子让Kira吹风,还让Kira吃双倍药量,让他的病情恶化……”安森说到这,蹙起眉不再讲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心都跟着颤抖,也不愿再听下去。只是想着Kira所承受的痛苦,过了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Kira还那么小,又是姚铭晴的至亲骨肉,她怎么忍心…… “怎么会这样呢。”我双手握紧拳头,放在膝上,微微发抖,“一定是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她再怎么卑鄙,也不会拿Kira下手的。他还那么小……” “莎莎。”安森抬手轻轻拍了下我的肩,“之前你也犯过错,Evan都不计较了。这次,你就原谅Evan,好不好。” 我低垂睫毛,沉默不语,在沉默的状态之中,心在碎裂,然后滴血。 原谅?我还有什么资格跟Evan谈原谅?我从不奢求在他眼中的位置是怎样。从来都是,只要他还肯对我感兴趣就好。只是如今,我已经落入这般田地了,我怎么还可以…… 到底,他还是不知道姚铭晴对我做过的事。那韩美哲呢?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他的小情人的绯闻,他都不知道吗? “你是怎么想的?”安森不肯让我继续沉默下去,开口问话。 安森在问我的想法,那我就应该如实交待了。否则,我怎么对得起Evan对我如此这般出乎我意料的用心。只是,开口很艰难。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说了这半句,我就哽咽。 “我知道,Evan也都知道。”安森接着我的话,“韩美哲做什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你怎么想?” “这些都不重要。韩美哲、不是重点……”我努力压住啜泣。 “只要你不喜欢他就好。”安森忽然释然了很多似的,“那其他都不是问题。” “你不知道……我……”我将头别向一旁,不敢面对安森,“安森,我已经,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韩莎莎了……” 说过这句,我轻轻哭出声来。 “或许我跟你谈这个话题,不太合适,但是我们都是自己人,也需要太多避讳。”安森在讲接下来的话之前,刻意铺垫了一下,“你有宝宝的事,最近闹得蛮凶,我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点。我了解Evan,他会尊重你的意思。” “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将身体背对着安森坐着,一边啜泣着,一边讲话,“我不是说这个……我的宝宝,跟Ev……” 马上就讲出口的话,被安森的电话铃声打断。我转过身来,偷偷侧目他。 安森礼貌地报以歉意的神情,拿出电话看一眼屏幕,我不小心就瞟见“Evan”的备注。他马上就滑动屏幕,当着我的面接通。 “Evan。”安森讲话的声音轻轻的,却没有让我避开的意思,也不离开座位。 “莎莎在哪?为什么她电话不通?”房间里太安静,所以Evan在电话彼端的声音我听得十分真切。似乎,他有点醉了。讲话时是很任性的语气。 “她在。”安森似乎是担心Evan会不高兴,回答的时候是很温柔的语气。 “我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马上。”Evan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晰。 “好,我这就带她过去。”安森说完这句,我挂断了电话。同时,起身拉住我的手腕。 我知道他要带我去找Evan,很本能地就抵触着挣扎。却被安森抓得更紧。 “安森,我不能见他!”我拗不过安森,只好同他解释。 “你必须去。”安森这次竟然不给我商量的余地,似乎忘记了他刚还对我承诺过的——不经过我的允许一定不让我见Evna——他居然现在强拉我去。 “安森!”我用另只手想推开他的手,却奈何他用力地箍住我的手腕,不肯松开。 “莎莎!你听话!”安森用力拉扯了一下,让我险些就被拉得摔倒,他却继续有些霸道地强迫我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了,不管你怎样想,总要亲自解释过啊。” “不行!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虽然很用力地挣扎着,却还是被安森拉着除了包厢。 走廊里侍立的服务小姐迎面走来,笑盈盈地向着安森点头行礼。我碍于在陌生人面前不至于太过分撒泼,只得挂顺地跟在安森身边,由服务小姐引领着,一路进入电梯。 电梯里还是有另外的漂亮女孩陪侍着,让我没机会执拗挣扎,一直到顶层的一间精致包间的门外,服务小姐还是没有走,她站在门外,等着我们进去。 觉得自己像极了被看压的犯人,没有脱身的机会,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Evan敲门并叫一声“Evan”之时,我竟然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门口,任由无数种挣脱逃走的方式在脑海漂浮演练,却连一丝丝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被封了穴道一般。 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似乎门的隔音做得很好。没有音乐声响,没有回答的声音。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动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就在安森引领小姐和我都呆立在门口之时,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我扬起视线就望见黑暗房间里模糊闪动的身影,在走廊光线的微微照应下,我看清那张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的脸孔,他是Evan!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手臂,接着,我就跌进屋子。门在我被拉入屋子以后就应声关上,我被淹没在不开灯的包厢内无尽的黑暗里。 接下来,我被他拥在怀里,他温热的呼吸,他修长的手臂,他结实的胸膛,他熟悉的味道,全部回到身边…… Evan拉我进去的同时,就将我压在门上,压得门应声关上,却还是不肯撤退。 他用手臂拥住我,很用力抱着我,双唇就在我耳边吻着,呼吸有些深沉,带着微醺的醇香洋酒味道。 我双手分别在两边抓着他衣侧的布料,脑海全部空白,只是任Evan拥着我,双唇贴在我耳际,呼吸深沉地在我耳边讲话:“为什么你不理我。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额……”我讲不出话,在他陈述般的质问下也只有沉默不语,心痛得彻底。 “为什么你不理我。为什么我找不到你。”Evan重复念着这两句话,他是喝醉了失去了理智,所以才得以放下他的骄矜,拥住我念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理我。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依旧是无言以对,当初,分明是Evan亲口要我走的。 “莎莎……”他总算是不再重复那两句问话,而是念了我的名字。只一句。 我被他这一声念得心神具焦,仿佛同他一同陷入被酒精迷失的境地,我双手缓缓松开他衣侧的布料,慢慢沿着他腰侧环住他,浅浅地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念一声:“Evan……” “莎莎。”Evan的双唇念了这句,就离开我的耳际,吻上我的唇。 他吻得轻轻的,似乎是怕吓到我。良久不见,他的吻却一如当初那般动人心魄。 “我很想你。”Evan双唇紧贴着我,模糊地念了这句,便吻得更缠绵下力。 第95章本能 当我惊觉到他顺势探入的舌,就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将双臂抵在他胸前推他。www.Pinwenba.com 我向来对Evan的拒绝就是这样不彻底,以至于丝毫不能够影响他的缠绵与温存。非但没有撤离,反而还更加放肆地用他的纤指抚摸我的肩项,继而沿着滑下去,从手臂一直到手腕,然后沿着腰回到胸前…… “Evan!”我总是轻易被Evan的情绪感染,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虽然我此刻也跟着他一起动情,却不得不阻止他的行为,用力推开他。 Evan察觉到我态度的坚决,很顺从地被我推开,松开拥着我的手臂,站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很认真地望着我。 “Evan,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垂着睫毛,不敢看他,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一定要把我有宝宝的事情告诉他,我还必须要他知道,宝宝不知他的。我一定要Evan知道,我再不是从前的那个专属于他的韩莎莎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干脆地放弃我。反正,我对他来说,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Evan站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依旧认真地望着我,没有要插话的意思,也没有催促我快点讲话,只是很安宁地望着我。 我将头垂得很低,左手慢慢抚上自己还十分平坦的小腹,语气轻轻的,却将每一个字都讲得清晰明白:“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带着一个小小的……” “我知道。”Evan抢我的话,语气不重,一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焰,也没有他平时那般震慑人的气场,就那么轻轻的,带着迁就和理解。 我扬起睫毛望着他,抑制着眼眶中跃跃欲试要凝聚成水珠的温热,刻意用两秒钟平缓了自己的呼吸,才轻轻开口:“他是我跟你分开你后才降临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语气轻轻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Evan。我看到他本是坦然的眉微不可微地轻蹙,再没有更多反应。 “Evan,你听懂我说的没有?”见Evan的反应如此波澜不惊,我有点怀疑他没有理解我所说的意思,我甚至担心他是否以为我是离开他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他的骨肉的。 “是韩美哲。”分不清他是在问或是在判定,他说得轻轻的,没有一点压迫感。 我蹙眉垂下睫毛,轻轻扬起唇角:“怎么会。跟他没有关系。” Evan良久不讲话,只听见他努力平复的呼吸,我靠着门微微颤抖,却不敢动。 “你选择他。”又是陈述。Evan的语气间夹杂着些许试探,些许淡漠。 我将双眉蹙得更紧,咬紧下唇深深点一下头,吸了一下鼻子,才总算忍住了眼泪。然后,我依旧低垂着头,垂着睫毛,却是用微笑的语气讲话:“所以,我要与你划清界限。” 是的,Evan。我真的不相信我会亲口对着你说出这样的话。划清界限。 当初,是你把我从你的别墅里赶出去的。不算是我的主动退出。你把我的离开当成是离家出走,可惜,现在,我一不小心已经走了太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Evan你知道吗,当初我是真的想要用心为自己争取一次了。哪怕短暂,哪怕没有结果,哪怕只是曾经拥有,我都心甘情愿的,只想要淋漓尽致地爱你一次。 可谁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天使生气,她连这样一次机会都不给我。还没来得及光明磊落地爱你哪怕一次,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驱逐出局。 Evan,你是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爱上的人,我想也是我最让我刻骨铭心的人。 你那么威严,那么优秀,那么强势,那么显赫。我真的已经不配…… 所以,你要原谅我的自恃清高,原谅我的冷漠逞强。你就让我威风一次嘛。 让我先开口说划清界限,让我转身先走,让我做一次负心人,就只一次就好。 说了那句划清界限,Evan站在我面前良久沉默。 “Kira怎样了?”我沉不住气,打破尴尬的气氛问了这句。 我想要听Evan亲口告诉我Kira的状况,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就算像安森所说,他未曾前往探视过一次,也必定比旁人都了解实情。 “他很好。”Evan的语气冰冷至极,听得人不寒而栗。 “Evan,我真的很抱歉。”我被他吓到,莫名就同他讲了这句,声音颤抖。 Evan用淡然的眸子望着我,没有讲一句话。仿佛,是等着我继续开口。 我垂下睫毛,紧蹙双眉,两只手在身前纠缠在一起:“我不应该跟韩美哲走那么近,毁坏你家族的声誉!我也不应该出现在医院里,被人抓到蛛丝马迹!还有,我一直想要为Kira的事向你正式道歉,如果哪天我没有激怒姚铭晴,就不会有Kira受伤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的思路何以如此顺畅,一连串说出一大堆我对不起他的事情。当时Evan那么冷冰冰的,就像海面上浮着的一座冰山。我只看到露出海面的山尖,却无法判断在海平面下还有多少积淀…… 见Evan沉默着不讲话。我更加不敢抬起头来,垂着睫毛靠在门上忐忑万分。 莫名就听见Evan轻微的一声呼吸,我就被吓得一阵心悸,急忙抬起睫毛:“Evan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造成你的困扰,我愿意承担任何惩罚!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 话未说完,就被Evan霸道地俯身吻下来。他靠近那瞬间,我发觉他轻锁的眉。 下一秒,我闭上眼睛。任由他缠绵汲取,我唯有承受,唯有跟随,唯有沉溺…… 纵使有再多顾虑,再多委屈,再多遗憾,再多阻隔,我也不能够克制对他的一往情深。任他用一只手臂拥住我的腰,让我双足离地。 我双臂环在他的项,生怕他一不小心将我摔倒地上似的。然而,他的手臂将我箍得紧紧的,稳妥到万无一失。一直将我安全地带到包厢内奢华的沙发旁。 他慢慢放松手臂,将我放落在地面。脚尖刚刚落在地上,我却发觉自己已经气力尽失,软弱到支撑不住自己,只得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依附着他的支撑。 Evan中断与我的吻,呼吸深沉,深锁的眉宇依旧未曾舒展。我害怕他,当他埋头吻上我锁骨的时候,我只微微耸起双肩,不敢拒绝,不敢躲闪。甚至,我不敢出声。 “嗯……”当Evan拉下我的领口,轻轻吻在我胸时,我终于忍不住轻叹出声。 却不敢用力推开他,只是将双臂放在他胸前,被他环在腰上的手支撑着,让自己不至于因气力全无而倒下去。 “为什么要去医院。”Evan双唇紧贴在我胸前,同时却问出这句。 “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念了一个字,就停下来。 “你陪谁睡过。”Evan吻在我锁骨和胸前的力度加重,不依不饶地问着。 我懂得他的意思,他知道我去医院做了检查,而且是关于是否有小孩子的检查。而以我同Evan分开的时间来看,我一定是同别人有过接触,才会做这种检查的。 所以,他追问我那人是谁。 只是,只是自从我跟他分开以后,除了姚铭晴指派的三个禽兽,也是隔了两月。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以至于自己要去做那样的检查。时间都不相符。 “啊……”我被Evan齿间的力量痛到情不自禁地呻吟。他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在我锁骨处,且不肯放松。 “Evan……”我禁不住这样的疼痛,十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眼眸湿润,“疼……” Evan总算在我的一个“疼”字后抬起头,本是环在我腰的双手撤离,只用他一双冰冷的眸子望着我。 我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情不自禁就靠向他,Evan双手垂在身侧,不为所动。却也没有绝情地推开我,只是任我十指扶在他胸膛,将身体倾靠在他身上。 他沉默不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本来,我是要坦白的。只是如今他真的问了,我竟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我不敢说。关于真相,我不敢说。 我倾靠在Evan身上,扶在他胸前的十指抓紧了他的衬衫,本是努力压抑着的啜泣再也忍不住,干脆就轻声哭起来,说不出话。 Evan站在原地,任我抓紧他的衬衫,任我靠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他只是将两只手垂在身侧,依旧无动于衷。他的身上有淡淡微醺的酒香。 我不知自己为何那么大胆,那么放肆,竟然就松开他衬衫,两只手臂环在他的腰侧,将脸埋进他怀里,狠狠地啜泣。 我大声大声地哭,想要把我这段时日所遭遇的不幸,全部哭给他看。 Evan似乎是在我的哭泣声里终于被打动了一些,或许他是讨厌这样的哭泣,本来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肩。 “别哭了。”他轻声劝一句。语气淡淡的,却全不像刚才那般冰冷漠然了。 我还是哭,哭得更加变本加厉。说不出话,也停不下来。 Evan双手轻轻放在我背上,轻轻拍抚着,一只手在脑后轻抚着我的头发。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辜负了他。他越是这样隐忍着不怪我,我就越是难过。 Evan不再讲话。双臂轻轻拥着我,让我感觉到他给的依赖很踏实。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对他有这种想要依赖的感觉了。 等我稍稍缓过一点的时候,我松开环在Evan腰侧的双手,从他的拥抱间脱开。 “哭够了没。”Evan望着还在啜泣的我,情绪很冷静,神情却带些怜惜。 我垂下睫毛,双眉紧蹙,努力压制着啜泣声开口:“我有小孩了。” “什么时候的事。”Evan似乎并没有惊讶,轻描淡写地问。 “你知道的,就是去医院检查那次。”我把手攥成拳头放在唇边,用牙齿狠命地咬,只为能够减轻自己的抽泣。 “怎么会。”Evan忽然就微不可微地稍稍放松了些情绪,“我要人去查过你的结果,根本就没有的事,你本人怎么会不知道。” 我张大眼睛用十分惊异的神情望着Evan,愣了一秒才开口:“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问了这句,我忽然想起,那天我跟小倩在医院里为了躲避记者就匆忙逃走了。根本就没来得及看过结果。 第96章我是贱人行了吧 只是觉得所有症状都符合怀孕的迹象,所以我们才会那么紧张,再加之我情绪不佳,才会没有看到结果就认定了事实。www.Pinwenba.com “你放心好了。”Evan的眸间忽而闪烁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光亮,他俯身靠近,在我耳边很轻地讲话,“我很小心的。” 我被他这句话惹得兀然绯红了脸颊,心跳莫名加快。的确,Evan是很有分寸的人。 在我游移思绪的瞬间,竟然就迟钝到忘记防范Evan的靠近,他在我耳边说过那句很撩拨人话,便趁势拥住我,在我耳边轻吻。 “Evan!”我慌忙就躲闪着推开他。Evan一向绅士,顺从地被我推开。 我深知自己如今的境况。我已经不是那个专属于Evan的莎莎了。我身上已经有了别人的烙印,我已经配不上Evan了。我不可以再得到Evan的眷顾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莎莎了。”我不敢直视他的眸子,垂着睫毛语气坚决地说了这句,便转身出门。不敢看Evan的反应,不敢面对他的情绪。 安森是等在门前的,我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神情有点惊讶,似乎想要开口问我什么,却没能拦住我,让我在他面前快速擦过去了。 我出门以后就立刻拦到一辆的士,我蜷缩着坐在后座,让司机快点开车。其实我知道Evan不会追出来,安森应该也不会追我。 我却怕极了,只想着快点要逃离这里。 一路上情绪翻浆,我责怪自己竟然将Evan在身前狠狠推开。他的拥抱,他的温存,我都那么清晰地想要。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早就不配了。 在车上我一直忍着,忍着不哭,低垂着睫毛,扮出很淡然的样子。 等回到只有我一个人的寝室以后,我将房门锁上,爬上床去端正地趴好。 然后,我哭。 很大声很大声地哭,哭到睡枕都被泪水湿透了。哭到头晕,哭到视线都模糊了。 我以为哭过这次,我就在心里狠狠地放弃Evan了。就可以重新回到我平静的生活了。 却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竟然会给自己惹来那么大的麻烦…… “韩莎莎!你还真是有本事!”中午跟小倩一起在食堂吃饭,迎面就走来了同班爱搬弄是非的那两个女生,站在我对面的小倩身后。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搭讪,手里的筷子很缓慢地停顿下来,望着她。 小倩倒是很机敏地翻身望着那两个满脸笑意盈盈很有看好戏架势的人,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底气很足地大声喊话:“没事儿闲的吧你们俩?” “凌小倩,你们家莎莎都快要嫁入名门了,怎么还不让她请你吃大餐啊!”另一个女生跟上前来,音量比之前那一个更大了一些。 周围吃饭的同学都跟着望向这边,本来嘈杂的环境一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你们这些人,整天除了造谣生事,没点儿正经事啊?”小倩推了一把桌子,从位子上站起来,站在那两个人面前。 “小倩!”我赶紧起身上前拉住她,放轻声音劝她,“你干嘛呀,咱们走就是了。” “走什么走呀?就这种人,你走到哪儿都能碰见!躲得过来吗?”小倩很用力地想要挣脱我的阻拦,周身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你说谁啊?什么人啊?我们是哪种人啊?”后来讲话的女生被小倩这句话惹恼了,上前就拉住了小倩的衣领。 我赶紧挡到小倩身前,却立即被小倩一把推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我往后退了两步以后还是没办法保持平衡,一下子撞到了旁边同学坐的餐桌,打翻了她们的鸡公堡。 鸡公堡里的汤还是热的,从堡里洒出来的时候溅到了我的手臂,也溅到了那两个吃饭的女生身上,引来她们两个的惊声尖叫。 同时刺耳嘈杂起来的,还有小倩跟那个女生的厮打声,那个女生的同伴,就是第一个开口来同我搭讪的那个女生,她总算还是在尝试着拉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小倩!”我顾不得这边的场面,马上又冲回到小倩身边,食堂工作人员这时候也赶过来帮忙,总算是让两个女生分开。 小倩的头发乱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胸口起伏着喘着粗气,从牙缝儿里用尽了力气挤出两个字:“贱人!” “你说谁贱人?”那边被拉住的女生本来都有些平静了的情绪又被激起来,挣扎着还一个劲儿想要扑到这边来。 还在拉着她的食堂工作人员是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没有放任她过来。 “我说你怎么了?说你怎么了?”小倩一个也还不甘心地往前扑,“说你贱人都是抬举你我!你配得上这两个字吗!” “别吵了,小倩。算了算了……”我用尽了力气,还是快要拉不住她了。 可是这两个人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地不肯停下来,周围的人怎么劝都不听,话说得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堪入耳,传到我耳里,就变成全部都是针对我的。 我是一个贱人,我不配在这个学校里再待下去了,我是一个破坏别人神圣爱情的小三,我是一个欺骗纯真无知少年感情的骗子,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无耻女人…… “我是贱人!”在纷纷的嘈杂声中,在同小倩的拉扯中,在我随着小倩的力量左右摇摆气力尽失的时候,我放开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这句。 然后,全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我,看着我一个人站在人群中。 我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微微弯下腰来,稍稍耸着双肩,用不上一点力气呼吸,却要努力控制住呼之欲出的眼泪。然后,我笑。 我笑得很吃力,却很努力地笑着,讲话的声音却是轻轻的:“我才是那个贱人,我在这读书给各位丢脸了!我对不起你们!我道歉!” “莎莎。”小倩完全愣了,安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叫我,“莎莎你胡说什么呢莎莎。” 我忍不住就又笑了,眼泪掉下来的那瞬间我将头垂得很低很低,用垂下来的头发将整个脸都挡住,让大家都看不见我的脸,我也看不见他们。 “莎莎,你胡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我最可爱最高贵的莎莎!”在头发隔离了视线的状态下,我还是清楚地感觉到小倩的哭泣了。 “莎莎,我们走,我们回去!”小倩一手拉起我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我。 我微微弯着腰,努力垂着头,让头发挡着我的脸,就那么踉跄着被小倩带走。 “该死的,该死的,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贱人!”小倩拉着我走出食堂,有闷热的风吹过来拂在脸上,我终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 “莎莎,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们是嫉妒!**裸的羡慕嫉妒恨!她们就是寂寞空虚冷!”小倩喋喋不休地念着,试图用她努力在愤怒中幽默起来的细胞逗我开心。 “没关系的,小倩。”我跟在她身后,扬起嘴角笑笑,“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的,你以后不要再为我这么生气了,不值得。” “我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跟她们那种人打架,真是,真是毁了我一世英名!我简直……我简直……”小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冲动就好了。”我小跑了两步跟上小倩,挽上她的手臂。 “我是心疼你,你……”小倩侧头望着我,眼神里写满疼惜,欲言又止。 “我怎么啦!”我故意扮作调皮的样子向她嘟起嘴巴,“说啊!” “莎莎……”小倩犹豫着轻蹙着眉,还是开口,“你太傻了!” “我傻?那你每天跟傻瓜形影不离,不是更傻!”我故意挽紧了她的手臂。 “说你傻你还不听!你一个女孩子,为了保护Evan的形象宁愿自己名誉扫地,你看看他呢?他感激过你吗?他……”小倩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了,她意识到我的情绪。 我早已经低下头垂着睫毛,眼泪盈在眼眶,再扮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小倩将手臂从我早就放松了的勾挽中抽出来,紧紧搂住我的肩,“我错了我错了,我最傻还不行么。” 我勉强让自己向她露出微笑,将眼眶中的湿润全部都收进眼底,然后抬起睫毛望着她露出点点笑意:“干嘛!非要我装可怜才服软是不是!” “鬼丫头!你骗我!”小倩就真以为我刚刚是佯装落寞了,用力点了下我的额头。 跟小倩在一起,总是会莫名其妙就能很开心很大声地笑起来。只是如今我们在一起嬉笑打闹的时候,总会被路过的同学指指点点,侧目议论。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我可以不在乎的。 “韩莎莎!”等到快要走到寝室楼的时候,身后有男生很大声的喊我的名字。 我跟小倩一同回头去看,就望见韩美哲的身影,他独自立在九月绚烂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单薄,甚至还有点寂寥落寞的味道。 人家分明还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孩子呢!比我还要小一届! “还挺执着的嘛!”小倩用肩膀稍稍用力地撞了我一下,笑着调侃我说。 我立在换地恍惚的瞬间,韩美哲已经快步跑到面前了。他昔日清澈的面容此刻显露出无限的迷惘与感伤,让我一时错觉到他是隔了许多年才又与我见面。 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了这么多,本是无忧无虑的翩翩少年,如今却变得这样忧郁迷惘。 对人拥有这般颠覆力量的,除了时间,那就只有爱情了。 就像我,尤其是就像我这种自作多情的单恋,自以为伟大的成全,却是别人眼中的不屑一顾。Evan会觉得我很没良心吧。或许是自诩清高。 “莎莎,我有话要问你!”韩美哲在我面前站定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坚定的语气。 “那我先回了。”小倩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进退有度了,或许是她对韩美哲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才想让我们能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吧。 “诶,小倩!”我转头叫她却没能叫住去意已决的她,只得正过身来望着面前满眼焦急忧愁的韩美哲,“你有什么话……” 第97章不雅视频被爆? “跟我来。www.Pinwenba.com”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美哲打断,他拉着我的手腕,绕到他先前对我表白时带我去过的宿舍楼后,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十分寂静。 “有话就说吧!”我挣脱他的手腕,背转过身去不看她。 “你又要回到Evan身边去是吗?”他这次讲话的语气像极了Evan,让人分不清是陈述还是疑问,却还是带着他特有的青涩味道。 到底是Evan的弟弟,血缘是无论如何隔阂都改变不了的亲密。斩不断的联系。 “他找过你了!”韩美哲硬拉着我转向他,用的力气有些大。 我咬紧了牙没吭声,只是张大了眼睛瞪着他,故作淡漠地说:“关你什么事?” “他有女朋友的!你不是不知道!”韩美哲讲话的声音有点大,语气也很严肃,似乎是他站在远方,想要挽救一个就要从悬崖跳下去的人。 “那又怎样?”我望着他很无所谓地笑。反正是要他死心的,让他误会,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我的名声都已经这样了,没办法更坏了。 “那又怎样?像他那种对自己女朋友都不负责任的人,又怎么能够对你负责呢!莎莎,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要被他给骗了!”韩美哲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极力想要劝服我。 “你凭什么说他不负责任!”我手臂用力一挡,就推掉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听他这样说自己的哥哥,我情绪莫名就有点激动。 “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你简直是执迷不悟!”韩美哲讶异于我这样生硬的态度,语气更加严厉起来,“你让自己的女朋友未婚先孕,让自己的儿子被女人争风吃醋所伤,却置她们于不顾,这种男人,你……” “你闭嘴!”我承认自己是过于激动,抬起双臂用力推了韩美哲一下,让他没防备就顺着我推的力量退后了两步。 韩美哲后退了两步,站在原地望着我,神情十分复杂,夹杂了太多对我的失望与疑惑,似乎我对Evan的维护在他看来是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事。 我蹙眉向侧旁草坪里盛放的野菊,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淡漠地问:“你了解他吗。” “我当然了解他。”韩美哲说了这句后,沉默了有六七秒钟的时间,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很低地说,“他是我哥。Evan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的视线依旧落在草坪中散落开放的雏菊上,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淡淡说:“我知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韩美哲似乎并没有很多讶异的情绪,情绪平复了许多。 我将视线从野菊身上移开,望向韩美哲:“其实Evan他……” “别说了。”韩美哲打断我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笑得很无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这样也好。我知道是我不对,再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哥,你是他的女人。” “韩美哲。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Evan,所以,我做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的,我很开心……”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有点语无伦次。 “我知道。”韩美哲垂下睫毛,似乎有点尴尬。 “你这么好的男生,一定会……” “不用说了。”本来我是想说一点冠冕堂皇的话的,却被韩美哲很淡然的打断了,“既然你都了解他,既然你是心甘情愿的,那我,那我也只有祝福你了。” “谢谢你。”我望着他尽量很温暖地笑笑,“真的很谢谢你。” “莎莎,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韩美哲望着我,眸光不像从前那般清澈,却带着一如往昔小心翼翼的试探神情,“可不可以让我抱抱你。” 他的声音很轻,让我都险些听不清楚,我站在原地一时就愣在那里。 还没等我回答,韩美哲就轻轻走上前来,很小心地抱住我。他抱我抱得轻轻的,很小心翼翼的,像是一用力我就会像九月阳光下的泡泡一样破碎掉。 我微微低下头,任他轻轻拥着我,没有抬手回应,也没有后退拒绝。 在九月的阳光下,我想,这是我长久以来体验过的最纯粹的温暖。不想占有,不求守护。 到底是网媒发达的年代。就见了那么一次面,居然被沸沸扬扬地说成各种模样。 有人说Evan那天向我求婚,有人说姚铭晴为了这件事与Evan大闹,更有甚者,居然说Kira是我跟Evan的孩子。 后来,韩美哲那天与我的纯粹温暖的拥抱,居然也被人拍下来。 我的故事就这样被越描越黑,越发展越离奇。而韩美哲的神秘身世也终于曝光开来,大家都知道他同Evan是兄弟了。而我,就是一个勾搭了玉树临风的兄长,又拐骗了清澈懵懂的弟弟的万恶不赦的人。 韩美哲的卷入,让他的父亲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放任下去。他召开了记者会,郑重严肃地澄清了韩美哲与我的关系,仅限于学姐与学弟的并不深厚的友谊。 那次发布会把那张被拍到的拥抱解释成为韩美哲对失意的我的安慰。他说,韩美哲从小就是一个性情温良的孩子,看不得人难过。所以,才会安慰我。 韩美哲的父亲几乎是软硬兼施地让我出席了他的发布会,其实也只是让我说一句话。 “我跟韩美哲是很普通的朋友,那天我很难过,偷偷躲起来哭,刚好被他撞见。” 只有这一句话而已,不需要花费很多力气。发布会上一直在维护韩美哲清誉的也只有他的父亲,他年纪不年轻了,身旁跟着很多他公司的工作人员,以及他亲信的媒体人员。 而惟独没有当事人韩美哲,不得不让人留意。不知道韩美哲为何不愿意出面。 觉得没必要澄清么,还是觉得被拍到很不开心,又或者,他觉得跟我被传很丢脸? 还依稀记得与韩美哲初遇时的情景,那种清澈的眼神,仿若流淌在山间的清泉,没有任何雕饰,却能无障碍地直接流淌到心间,让人没办法对其设防。 而从今后,我却没办法再同他继续做朋友了。其实,我不想要很多朋友,只要有我认定的也认定我的那个稳定的人始终能够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就可以安心。 我却为失去韩美哲这样的朋友而心疼了。我实在是很爱惜他的美好的,他比我小,却又那么故作强大地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多么可爱。 而没过几天,我就不再为失去这样的朋友而觉得感伤了。 安森再次找到我的时候,还是将车子停在了学校正门旁,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 我坐进车子的时候,就发觉到副驾驶上多了一个人。是Evan。 我上车后,安森就启动了车子。没行驶出多远,在一处幽僻的公园停下。 然后,安森就下了车。留下Evan坐在副驾驶座位。我垂着睫毛坐在后方,沉默。 “你跟韩美哲算是分手了吧。”大约安静了十几秒后,Evan终于开口讲话。 我抬起睫毛,从后车镜偷偷瞄他,却只看到他泰然自若的一双俊眉,再无其他。察觉不出他的情绪,我也便只有支支吾吾着答话道:“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Evan莫名就讲了这句话,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我之前还奇怪,这些媒体竟敢拿你开刀,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不过你放心,我会跟姚铭晴谈好,不会有人再敢为难你了。” 听到他这样讲话,我的心跟着上下沉浮了几次。你看,我的倾力维护都不是白费的,Evan他还是很关心我的。他那么日理万机的,还要抽时间亲自过来安慰我。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最近的流言的矛头都直指向我,媒体在写涉及到Evan的事情的时候,何以如此肆无忌惮。甚至,还敢牵出了Evan的弟弟韩美哲。 原来,又是跟姚铭晴有关。 “莎莎,真的很抱歉。”Evan坐在前面,没有回头,语气却真诚到让人动容。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我仰起头来望着他的椅背像向日葵一样笑起来,“他们写的故事都挺好玩的,对我又没有什么坏的影响。只是……” “只是什么。”Evan在我停下来的时候颇感兴趣地问一句。 “只是,我害怕你被我连累,我怕你被牵连。我倒是怎么都无所谓的。”我低下头来,手指放在膝上缠绕在一起,笑得越来越牵强。 “只要你没事就好。”Evan回答得似乎是轻描淡写的。他说完这句,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淡漠地说,“谈好了。” 他说了这句,安森就从不远处回来,拉开车门坐进车子的时候,他回头望着我笑笑。 紧接着,我就被送回学校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满目充斥着的很不雅很不文明的各种视频和图片淹没了。 一段一段我同陌生男子交好的视频和图片,在各种网媒新闻上疯狂地传开来,那么**裸的暴露,那么不隐藏的清晰,那么胜于任何雄辩的事实…… 我是站在教室门口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时的反应就是五雷轰顶,当时小倩临时急着要去洗手间,破例没有陪在我身边。 我听见同学们毫不避讳的议论,还有几个男生十分猥琐的言语和评论。我的血液全部都涌上了头顶,两只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着。 “传了两天绯闻,还就真以为自己是一线女星了。”有一个女生刺耳的讽刺声。 “还玩什么艳照门啊,真是不知廉耻!”另有人跟着附和。 “行了,谁愿意这样啊。莎莎一定是有苦衷的!”一个男生的劝阻。 “哟,你跟着急什么呀,难不成你俩也有一腿啊?”对方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你再说一遍!”男生提高了音量,似乎是要被激怒了。 “干嘛呀你!你居然为了这种女人跟我发脾气!”女生也不示弱地大声反驳。 我跟那个男生并不熟识,只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同班同学而已。他维护我,也完全是出于正义感,或者是怜悯之心。 “行了行了,都少说一句吧。”另有一个男生站出来调和,“视频还真多,都赶紧趁着没被封收下来,不然再找不到了。” 第98章晕倒在马路 我呆呆地立在门口,怎么都迈不动脚步。www.Pinwenba.com觉得浑身无力,头脑空白。周围有人在我身旁擦过,我都不知道躲避,被人撞了也不动,就那么站着。 姚铭晴,姚铭晴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 “怎么不进去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倩已经站到身边了,语气无辜而轻松,看来她还不知情。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了。尽管,我之前对于被凌辱的事与她只字未提。 “我不舒服。”小倩拽着我的手腕往前拉我,我就别扭地挣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就往外走,我觉得脚下都是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我不踏实,在坚硬的路面上,我怎么走都就怎么觉得不踏实。 “莎莎你去哪儿啊?”小倩还跟在我身后,我有些迟钝地才意识到她一直跟着我。 “你回去上课吧,不用管我。”我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就冷冷丢了这句。 “那可不行,你去哪儿我都得陪着你!”小倩倔强地跟上前来,站在我面前,用她那双娃娃脸上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说吧,你到底要去哪儿?”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错开她继续往外走。 “不行!我一定得跟你在一起!”小倩在身后拉住我,拉得很紧,我摆了一下手臂都没有甩开她。见我不理会,她有些着急地问,“韩莎莎你到底去哪儿啊?” “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是真的感到心神聚焦了,心烦意乱得很,不想让小倩再跟我承受这么多压力了,这次,我想一个人走。 “莎莎,你怎么了?”小倩这次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松开了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中含着惊异,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望着她无辜的样子,我心痛了一下,却更加疾言厉色地向她发脾气:“你不要整天问东问西的好不好?你每天这样跟在我身边我烦都烦死了!” 说了这句,我看都不在看小倩一眼,径直往教学楼外走去。被落在原地的小倩一直很安静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我拐了很多个方向,一直走出校门外。 小倩她没有追上来。我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想,学校里我是不能够再待下去了。这座城市,我想我也呆不下去了。 被人看过了那么私密的照片和录像,就算是再无敌的乐天派,也乐天不起来了吧。 况且网媒那么发达,我想,不止是这所城市,应该很多地方的人都看过了我的光辉形象了吧,我现在是真真的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如果从前还可以算是猜测的话,如今证据确凿,那么栩栩如生的一幕一幕的画面,还让人怎么辩驳? 包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我猜不到,也不想猜。连关掉它的耐心都没有,就那么任它在口袋里一声接一声地响着。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我没走斑马线,就那么怔怔地在马路中央站定,然后直直地望着向我驶来的车辆。 它们摇摇晃晃呼啸着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都急躁地按着喇叭,有人从摇下的车窗里吐出一些责备的言语。我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的个体,一点不在乎眼前的状况。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装满了我不想要回忆不想要面对的人事物的地方。 不知道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自己像是被在放大镜聚焦烧灼的蚂蚁,再怎么蜷缩挣扎,再怎么藏匿躲避,终究逃脱不了被烧得焦糊的命运。 我想忘记一切。任一切呼啸如风过。 当我倒在马路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任何疼痛,我觉得躺在那里很舒服。就像是在像自己的心说,一切都过去了,都不用在乎了。 我亲爱的莎莎,再不会有什么事为难你了。再不会有什么事让你觉得尴尬伤心了。 我安静地闭上眼睛,跟我所处的嘈杂环境截然像是相隔了两个世界。 轻轻地扬起唇角,我想,让一切在耳边呼啸如风过。 我不知道自己躺在马路上睡了多久,等我再张开眼睛的时候,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当来苏水的味道冲进鼻子的时候,我就看清了周围空白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位,和床位旁放置的输液架。 “小姑娘,你醒啦?”一个热心的阿姨的声音,从耳旁很突兀地响起。 我轻轻侧头向旁边看,就看到一个面色慈祥的阿姨正从凳子上站起来,从床头上拿起一杯白水递给我,关切地说:“喝点水吧?” “我不喝。”我轻轻蹙眉,轻轻回答她,然后试着从床上撑起自己,“这是哪儿啊?” 其实我这句话是明知顾问的,阿姨将水杯放回床旁的柜子上,然后坐下来说:“你说你这个小姑娘啊,自己的身体那么虚弱了,还一个人往外跑。就那么正正地倒在马路上了,车子那么多,多危险啊!” 我坐起来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哪里不对劲的。但是还是出于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没有输液针,身上也没有绷带。 “放心吧小姑娘,你没有受伤!”热心的阿姨看出我在检查自己,急忙用轻松的语气安慰我道,“幸亏我弟弟刹车踩得及时啊,我今天本来是打算去车站买票回家的,结果遇见你啊,我就赶紧把你送到医院里来啦!我弟弟公司忙,我就留下来等啊,你的电话响个不停啊,我就替你接了几个……” “你干嘛接我电话?”我很不知感恩地说了这句,掀开被子光着脚就下床。 “诶!你这小姑娘你……”阿姨起身想要拦我,望见我漠然拒绝的神情却犹豫着任我从她面前擦了过去,然后才小声继续说,“这小姑娘怎么这个样子啊!” 等我走出病房的时候,望着两边长长的走廊,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出口,有一个护士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着什么,在我视线的边缘。 走廊对面的窗子是打开着的,我光着脚丫走过去,俯身往下看,其实也只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而已,如果跳下去也死不了人的。 “小姑娘!”又是那个热心的阿姨,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的时候,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一下子从窗台上拉了下来,手臂被拉扯得痛得要命。 “你干嘛?”我一边挣脱她一边用力推了她一下,体态丰腴的阿姨可能是没站稳,硬是被我推得后退了两步。 “你这个小姑娘你是怎么回事啊你?”她终于对我发脾气了,“哦你刚才躺在马路上也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啊?”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别管我!” “你这年轻人你真是太没良心了你!你有没有替你父母想过啊你?”热心的阿姨拉住转身欲走的我,像是教训自己的女儿一样对我责斥起来。 我很不耐烦地看着她,准备这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反驳几句,然后挣脱她离开。 “莎莎!”我却听见小倩的声音从走廊的一头传来,侧脸望去,就望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拼命向这边跑过来,“莎莎!莎莎!” 她一边拼命往这边跑,一边重复喊我的名字,几秒功夫,就已发疯一样地奔到眼前。 “莎莎!”她将我从热心阿姨的手里拉过来,然后紧紧地拥住我,带着颤抖的哭腔,“莎莎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 “诶哟哟,你好好劝劝你这个小姐妹啊,你瞧瞧她呀,又是躺马路,又是跳窗户的,不知道下一个又要闹哪样啊!”热心阿姨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念着。 “莎莎,那件事我刚刚才知道,你干嘛那么傻!天大的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呀!”小倩依旧紧紧地抱着我,不肯送开,像是一松手,就会失去我一样。 “诶哟你们呐真是……”阿姨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停下来,“喂?你是哪位啊?” 她是在接电话了,她把病房号说给了电话那头的人听,还说:“小姑娘人已经醒了,现在在走廊里呢,她情绪不好,一直要轻声啊,你赶快过来吧。” 听到她这样讲,小倩松开了我望向身后这位已经挂掉电话的阿姨,我也好奇地看过去,就发现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电话,是我的。 “还给我!”我上前一步夺过她手里的电话,“都说了不让你接!” “莎莎你干嘛。”小倩上前拉住我的手腕,轻轻劝我一句,然后陪着笑脸对阿姨说,“阿姨真不好意思,我朋友她……谢谢您今天救了我朋友!真的太感谢您了!阿姨请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凌小倩一定会加倍酬谢您的!” “行了行了!”阿姨宽容地皱着眉说,“救你又不是为了要你们什么东西!你让这小丫头好好的活着,别一天到晚的给别人添乱!年轻人啊,就是想不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过头来看,今天你的那点心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怕,你一时糊涂,连回头看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谢谢阿姨,我们知道了!”小倩连连答应着,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韩莎莎!”当这个声音带着回声,从走廊尽头传到耳边的时候,瞬间就隔绝了我耳边所有的声响,唯有他的音色在空气里回荡着,止住了我的心跳。 我站在原地愣了有三秒钟那么久,才顺着声音的方向侧头看过去。 九月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子照耀进来,给走廊尽头的那个颀长的身影镀了一层金,这样的勾描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够清晰地认得他的轮廓。 Evan他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后闪耀着九月暖暖的阳光,慢慢向我走过来。 “这就是你男朋友吧?”恍惚间听见热心阿姨问了我这句。 “首屈一指的总裁大人!你终于肯现身了!”小倩走上前去仰着头跟Evan质问的声音,在我听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Evan,望着他轻易地擦过小倩,径直向着我走过来。 第99章傻瓜 “莎莎。www.Pinwenba.com”只有他的声音响在耳里是清晰无比的,当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我肩上的时候,旁边一直喋喋不休的阿姨沉默着,别Evan丢在身后的小倩也只安静地站着。 大家都不动声色,就像是播放电影的时候按下了暂停键,但Evan却是生动着的。 他没再讲话,而是很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臂拥住我,轻抚我脑后的发,然后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带着湿润的味道,我甚至错觉到他在压抑着啜泣。 我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被他如此怜惜疼爱地护在怀里,我一直努力在心里抵触防备着的所有武装瞬间就土崩瓦解,想哭。 想很大声很大声地哭。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上次已经这样哭过一次了。 所以我忍着,忍着不哭,很努力地忍着一直都不哭。 “莎莎,我再不会放开你了。”他沉默了很久,轻轻在我耳边说了这句,声音只有我能听得到,却让我感觉到他语气的坚定无比。 Evan好像从来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有确认过我们的关系。 而这一次,他居然说再不会放开我了。再不放开,是他打算要将我抓住吗? Evan抱了我很久,一直都那么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当他终于轻轻松开双臂,将我放开的时候,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没哭也没闹。 等到Evan轻轻拉起我的手腕的时候,我就那么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走。那位阿姨在我身旁站着,被我慢慢落在身后。等到Evan拉着我我从小倩身旁擦过的时候,她只是用那双大眼睛一路盯着我,没阻止也没做声。 我一步一步地跟在他身后走,走得那么顺理成章,走向他走来的那个走廊的尽头,面向着阳光的方向,他的背影前,有微微发光的金色光芒。 等到Evan打开车门要我上车的时候,我还是犹豫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莎莎?”Evan站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一句。 “Evan,那些照片和视频,你看过了吗?”我低着头,背对着Evan,语气淡漠。 “我都知道了。”Evan的语气忽然就充满了哀伤,和莫名的愧疚,“莎莎,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是我太疏忽了,才让姚铭晴得逞。” 说道姚铭晴的时候,Evan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手却轻轻搭上我的肩。 “那些视频和照片,都是真的。”我努力克制着眼泪,我就是傻,当时只让他们中的人删除了相机里的照片,却忘记这世上还存在恢复记忆的技术。 “我知道。”Evan忽然就从身后轻轻抱住我,呼吸深沉,“莎莎,对不起。” 我嘴唇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撇了一撇,眼泪终于还是落下来:“不关你的事……” 尽管我极力克制,声音却还是哽咽着的,到最后干脆就泣不成声:“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你的莎莎了……你放心,我今天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以后再不会做傻事了……所以……所以Evan你不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的……” “傻瓜!”Evan渐渐抱我很紧,他轻声骂我,“以后,不许再这样讲话了。” 我哭得很凶,停不下来,却还是要开口继续讲话:“我是真的不会再做傻事了……姚铭晴是Kira的妈妈……她只是太爱你,所以才……做了……做了这些事……我已经不那么恨她了,你还是……你还是原谅她好不好……” “上帝,你到底要不要这么傻。”Evan竟然在哀伤中无奈地笑了一下,“向盈已经向我承认,Kira是她替姚铭晴代孕的,你早就知情,为什么要替她隐瞒。” Evan的这句话让我感到微微的惊讶,在我的印象里,向盈一向对姚铭晴很衷心,却为何到后来还是选择了出卖她呢。 “还有,姚铭晴她那么多次对Kira下黑手,连向盈都看不下去了,最终都选择出卖了主人,你为什么还要替她求情。”Evan的语气在怜惜中带着责备。 原来,姚铭晴到底是有心加害Kira,才终于致使向盈背叛了她。 “Kira还好吗?”我一直牵挂着的那个漂亮的男孩,不知道他如今怎样。 “他很好。”Evan似乎是很欣慰地答了我,并说,“难以自保,还记挂着他。” “Evan,你以后……要好好照顾Kira。”我止不住地哭着,却还是想要一次把叮嘱的话都说完,过了这次,我想我就没机会再见到Evan了,便喋喋不休地叮嘱,“千万不要……不要让大人之间的事……连累了……连累了小孩子。”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Evan的语气很轻柔。 “我都答应。”我依然啜泣着,深深地点了一次头。 “你说的,什么都答应。不许反悔。”Evan很不放心地同我确认。 “我不反……反悔,什么都答应你。”我因啜泣而断断续续的讲话。 Evan在身后拥着我的双臂放松了一些,双唇附在我耳边,气息轻柔:“你要跟我一起照顾Kira,不许再离开了。” 也不知为何,Evan说了这句话以后,我的啜泣不明原因地就停止了。我站在原地愣了两秒以后,轻轻挣脱开Evan的双臂,往旁侧撤退了两步。 “你说什么呢。”我望着Evan,目光湿润且模糊。 “莎莎,先上车。”Evan伸手轻轻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车门旁。 我顺从地上了车子,边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珠,一边平复着呼吸。 Evan启动车子以后,一路都没有再讲话。我也只是低着头,想思考却头脑空白。 “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Evan终于熄了火。 “这是哪里啊?”我坐在车内向外望,是如画秀丽的风景。 Evan下了车,为我打开车门。空气瞬间就变得无比清新湿润。 “真漂亮……”我被深深吸引,跟随Evan走入画卷般的美景。 “这是一个国家级旅游度假村,前面就是一个别墅区,叫玫瑰园。”Evan走在我身侧,一边很耐心地向我解释,一边带着我往前走。 我跟着Evan一步一步走近,果然看到了叫玫瑰园的别墅区。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玫瑰园是极高级的别墅区。它面眺钱江,背枕五云,左傍九溪烟树,右伴云栖竹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山水之间有大约17公顷的森林,Evan当时带我看的东别墅区,一座座别墅就掩映在这些树木之中,分布得错落有致。 “看到那幢别墅了没。”Evan漫不经心地指着不远处,“那是你的。” 我被吓到了,停下脚步看着Evan,他也停下来低下眼眸看着我。 “这么远的地方,你要我与世隔绝么?”我同Evan玩笑。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想要补偿我,知道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我不想他愧疚,就要接受。 “说什么呢。这环境清雅,很适合备考。”Evan耐心地解释,“你学校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不用去上课,我会安排人来辅导你考研。” “Evan,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尽管知道Evan是出于怜惜愧疚想要补偿,我却还是百般感动,受宠若惊,想不到他居然悉心为我安排了这么多。 “傻瓜,我心甘情愿,你不需要谢我。”Evan说得理所当然。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理会我的,那些遭遇,是我自己的业障。”我极力想要帮助Evan拜托他内心的自责和愧疚,其实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他如此优待,我纯属偏得。 “莎莎,我知道这样很突然,但是我必须马上告诉你。”Evan站在我身旁,潋滟的眸子低垂下来,很认真地望着我,颇郑重地继续说,“莎莎,你听好。我喜欢你,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让我能照顾你,保护你。我发誓,再不要让你受一点伤害。” 在湿润的空气中,我望着绿柳清风间默立着的Evan,心悸到飘飘然,他真的说他喜欢我了,Evan他真的这样对我说了。 这是我多少次在梦里见过的场景,如今竟然真实上演,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一定会欣喜若狂,乐意之至。只是如今,我再不能允许自己同他靠近了。 “Evan。”我站在原地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终于艰难地念出他的名字,又间隔了很久,我才从牙缝里将后面三个字吐出口,“对不起。” “莎莎,你别这样。”Evan拉我的手,我低下头很小心地轻轻躲开了。 我清楚地知道,此刻只要我的意念稍稍放松一些,马上就会颤抖着哭起来。所以我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难过,不可以激动,不可以哭…… Evan轻缓地向我走近:“别拒绝我。” 他讲话声音很轻,无形的气势却让人不敢抗拒。当他轻轻将我抱起的时候,我僵硬到暮然,竟然就任由他抱着,穿行在茂盛清秀的森林,走过一座座洋房。 在被Evan抱在怀里的这段时间,我被他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慢慢融化,一只手臂情不自禁就轻轻环在他的项上。Evan察觉到我这个小动作,垂眸望着我温柔一笑。 等到Evan站到一座洋房的大门外时,一个带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妇人立在院子里按动了开关,院子的大门就应声打开。 Evan不肯放手,进了大门,又往客厅里走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将我放在一个精美雅致的吧台上,我小心翼翼地把环在他项上的手臂收回来。 “我的手臂都麻了。”Evan双手撑在吧台,靠近我轻声说。 “是我太重了么……”我抬起眼眸看着他,有点害羞。 这一路上,我似乎只顾着沉溺在那迷人的呼吸间,快要忘记了自己坚持的立场。 “怎么会。”Evan抬起一只手轻抚我脸侧的头发,扮出很深情的样子说,“是我心理素质不好,诚惶诚恐。怕太用力会让你难受,又担心你会摔下来。” 话说得这样烫心,让我心悸得说不出话,只有垂下睫毛低着头,呼吸滞涩。 平静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可以开口讲话:“Evan,真的很感谢,很感谢你对我的好,但是,但是你知道的,我已经……” 第100章是要圈养我? “莎莎。www.Pinwenba.com”Evan打断我,一双潋滟的眸子垂下来,很认真地望着我,“如果你因为之前我对你的误会,而对我心灰意冷,我向你道歉。其实我那天不是有意要你走,只是情绪失控,才说了那句话……” “Evan……”我早已泪水盈眶,哽咽着打断他,“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懂事,是我的错,怎么可以怪你……” Evan轻轻用手指拨去我脸上的泪珠,再度开口:“你是因为……” “求你!”我慌忙打断Evan的话,低下头来躲开他纤长俊美的手指,“别说……”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要问我是否因为自己已经被人玷污,所以才拒绝他。 这就是原因,可是我不愿听到Evan说出来,我也不愿他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我最不敢面对的人,就是Evan…… “莎莎,你别这样。”Evan轻轻将手搭在我颤抖的肩上,“你所受的伤害,只会让我更心疼你,更爱惜你。你别再难过了,好不好。” 听到Evan这样讲,我哭得更凶了,眼泪就像是止不住的洪水,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顺着睫毛滴落下来。Evan垂首站在我面前,竟然也会不知所措。 我一心一意努力积攒的思念、委屈、寂寞和哀怨,都在泛滥般决堤的泪水中流淌着,到后来我已经分不清自己为何要哭,泪水淹没了感动、淹没了动容。 我就只是哭,只记得哭,机械地哭。我想,如果不是Evan犹豫着将那只手轻轻搭在我颤抖的肩上,我一定会哭到喘不过气。 他手搭上来的时候,我似乎才意识到要收敛,才想起要控制情绪。于是,我一边轻轻眨着睫毛,一边中断了眼泪。却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啜泣。 我抽抽搭搭地哭着,Evan的手指就在我肩上轻轻拍打着,大概是以示安慰的意思。 “对、对不起……”因为啜泣,我也只好极不情愿地结巴了一下。 Evan望着我没说话,可能以为我还有话要讲。按常理,接下来是应该要解释为什么对不起他之类的话了,可是,我自己都还没有整理好逻辑。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地方对不起他。所以,我没再说下去。 尽管,这样的安静在空气里尴尬地蔓延着,我却发觉空气里已经没有我那悲悲切切的啜泣声了。就那么不知不觉地,我哭完了这一场。 我的呼吸终于可以平缓一些了,我垂着睫毛小心翼翼地呼吸着,Evan站在面前,又不讲话,又不离开,让人觉得紧张觉得不踏实。 Evan就在我不踏实的时候,抬起放在我肩上的手,拨弄我拂在锁骨的发丝。 发丝被他的手指轻轻撩动,滑过锁骨的肌肤,让我觉得有点痒,不禁就轻轻耸起肩,心跳也就跟着颤抖了一次,连带着,吸气也稍稍用力了一些。 “莎莎,你看着我。”Evan的纤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沿着脸颊滑到下巴,温柔的力道中却藏不住霸道的强制。 这是Evan第一次要求我看着他,从前,就算我再怎么低垂着头,收敛着睫毛,他也没有这么直接地声形并茂地要求过我。 我也就迫于他的压力,小心翼翼地抬起睫毛望着他,他深邃的眉眼,潋滟的眸子,专注的视线,都让我觉得不真实。因为太美好,所以不真实。 “跟我在一起。”Evan没有任何铺垫地讲了这句,似乎自己也觉得突兀,所以又不慌不忙地再次开口,“跟我在一起,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 Evan没有像我想象中的表白说“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们交往吧”类似云云。他甚至都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只说“跟我在一起”。语气却不像是命令。 他其实是在征求我的意见的,我是通过他接下来的话而确认这一点的。Evan一直在等我的回答,却只等到我的沉默,连被迫望着他的眼神都开始不由自主地躲闪。 还是Evan先开口了,声音很轻:“莎莎……” “Evan……”我几乎是立即就打断了他的话,讶异自己的大胆,心跳得厉害,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忘记自己应该坚持的立场,“我不能。” “莎莎。”Evan带着忧伤且缠绵的气息靠近我,声音几乎淹没在呼吸中,轻到快要让人听不到:“莎莎,别拒绝我……” 在Evan愈靠愈近的气息快要将人淹没,在即将沉沦的边缘,我幡然醒悟,坐在吧台上的身体往后倾斜,偏头耸肩,“Evan。” 这次我没有用双臂推挡,Evan却也没再靠近,只是保持着刚才的距离,看着我。 我低着头不讲话。就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由深到浅,由不稳定到趋向稳定。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说:“你放心,我会等你,多久都等。” 听见这深沉体贴的语气,我一直纠结紧张着的心瞬间便放空了。Evan说他可以等。 他还说,多久都等。 喜欢他这么久,自己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沦挣扎了这么久,终于,换来他的等。 就算只是说说而已,也已经足够慰藉。 我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切来的都太突然,我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我印象中的Evan,一直放不下他的骄傲,放不下他矜持。如今却如此待我。 那如今的我呢?我的犹豫到底是什么。我的那道防线到底是什么。 我的背叛不是出于自愿,这样就可以被原谅吗?就算Evan可以,我也不许。 Evan是我此生最仰慕的人,我怎么可以允许自己这样不尊重他…… 只是,我放弃,就真的是对他好么? 亦或,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 “总裁,莎莎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当一个熟悉的带着外国口音的女声自身后出现的时候,我面前的Evan站直了身体,目光清冷地看向我身后。 我愣了一秒,然后猛地一回头,就望见依旧恬静的安娜。她比从前清瘦了一些,状态也没有以前精神了,金色的头发映衬着白皙的肌肤,一双碧瞳望着我,游移不定。 “安娜?”我定定地望着她,本来就翻浆到颠覆的心,竟然能够再次泛起涟漪。 “莎莎小姐。”安娜碧色的眼眸里泛起晶莹,却迅速将睫毛垂了下去。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差点忘记自己是坐在高高的吧台上,在我摔到地上之前,幸而有Evan及时扶住我,帮助我安全地落在了地面。 在Evan身边为坤哥做事的那段时日里,安娜是我唯一的温暖与慰藉,在那个九死一生战战兢兢的特殊环境中,能够照顾我保护我的,也就只有一个她。 从她说她对我比对Evan更亲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深深放在心里了。韩莎莎是一个不怎么爱用大脑的人,所以,让我用心放在心里的人,少之又少。 而安娜,她虽然直接致使我陷入了后来的境地,却也是情非得已。我早就不怨了。 “安娜,你女儿还好吗?”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就越发感觉到她的消损。 “她很好,她很好!我一直跟她讲起莎莎小姐,她很想认识您呢。”安娜似乎还是放不下心里对我的愧疚之情,目光总是不能直视,时而游移,时而低垂。 “安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抚上她的手臂,简直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几十天里清减了这么多,连轮廓都比从前小了。 “莎莎小姐,我……我哪有。”安娜似乎是想对我说什么话,却到底犹豫着没说出口。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倒是Evan从身后淡淡讲话,等我回头去看的时候,他颀长的身影立在照进室内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轻声补充,“改天来看你。” 我松开拉着安娜的手,向着Evan小跑过去,我是很想给他一个告别的拥抱的,但是我跑去那里不是一定不可以是为了这个,只正色道:“Evan,我不能住在这里!” Evan的眸间闪烁着些许疑惑的神情,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很纠结的人,一直。 “这样的礼物太贵重了,我收不起。况且,我也不需要的。你帮我处理学校的事情,我很感激,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学习的!一定不辜负你!”我站在Evan面前,稍稍仰起头来望着他的脸,露出向日葵般的笑容,“Evan,其实我今天,能跟你还有安娜见上一面,就已经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了,真的!” Evan一直垂着眸子望着我,本来是清冷的眸间闪烁出一点暖融融的温度,然后他用温暖的手轻轻拍抚了一下我的头,等到放下手的时候才淡淡开口:“先别想太多,等过段时间,你状态好一点的时候再说。” Evan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他自己亲手打开门出去,关门的时候背对着我,直到门完全将他挡在外面,也没见他转身或回头。 他根本不理会我站在原地,不甘心却笨拙地说着:“可是,可是……” 可是,我总不能又这样不明不白地住在这里吧,如果被人写了可如何是好。我的名声早就已经狼藉到一种地步,只是,只是Evan,首屈一指的他总不能被人说跟我混一起吧。 “安娜,这样会不会对Evan的名声有影响啊。”我沮丧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下头来将担忧的问题说给安娜。 安娜走上前来搂住我的肩,温和地安慰我道:“不会的,Evan的事,不敢乱写的。” “可是,可是前段时间,那些……”我说到这顿住了,不知道安娜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我的那些非议,我怕她不知情,听我说了倒会增加负担,无端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姚小姐,谁敢这样做?”安娜说的很直接,语气却充满了忧伤。 原来是这样,原来到底还是因为姚铭晴。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的,如果没有姚明亲的暗中授意,那些人怎么敢公然这样抨击跟Evan有密切传闻的我呢。 也只有姚铭晴有这样的胆子,敢这样挑衅Evan。从纪施施在发布会上被公然刁难那一天,我就已经见识到姚铭晴的手段和胆量。 说拙劣也没有特别拙劣,却也实在没有太精明的心机。而我也终于了解到Evan对她的放任和宽容,明明知道她的行为,却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01章心灰意冷 从前,我只以为是因为爱她,如今,却再不确定原因。www.Pinwenba.com 夕阳顺着落地窗在地板上洒落一片余晖的时候,卧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莎莎小姐?你睡了吗?”小心的询问,带着些羞愧的难为情,显得小心翼翼。 “我没睡,进来陪我会儿吧。”我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象,这会儿便用两只手肘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因为乏力所以动作显得很笨拙。 “莎莎小姐,我做了甜点,你尝一尝吧?”安娜是端着餐盘进来的,因为要开门,所以单手把着餐盘的时候,上面的碟子和果汁都颤颤巍巍的。 我坐在床上一时做不出快速的反应,没有帮她的忙,她却也能够稳妥地关上了门,并且没有把手中的餐盘弄翻,尽管在我看来是那么不容易平衡。 安娜将门关上后,忙不迭地就往我身边走,她边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一边含着恬静却携着些难为情的微笑开口:“莎莎小姐,你……” “不是说叫我莎莎的嘛,这样听着真别扭!”我笑着打断她的话,鼻尖溢来一阵浓醇的混着奶香和蛋白香味的糕点甜味。 安娜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起眼眸望了我一眼,眸间闪动着点点光芒:“莎莎,这是我刚拷好的,要立刻吃掉才好。” 我望着碟子中精巧的几块小蛋糕,一个一个都是生机盎然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安娜拿起一只放到我手里,然后再递给我一只小巧的勺子:“快尝尝。” 我拿过小勺子挖了一口,那一层新鲜的奶油顿时就融在舌尖,混着一点点浓郁的牛奶和蛋白的香味,最后还有糖粉的甜。 当即我就激动到热泪盈眶,任其在口中蔓延,说不出话。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吃的甜点,我一时间幸福到回不过神来。 小勺子就被我下意识地压在甜点上,让我很清晰地感觉到蛋糕极佳的弹性。 “天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终于激动不已地望着安娜说出话来,手里握着那只小巧精致的蛋糕,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你喜欢就好。”安娜笑得很欣慰,让我禁不住就在想,这道美味的甜点,到底花费了她多少心思,才终于被我吃到。 “它叫……什么名字啊?”我又挖了一勺,没急着送到嘴边,先问它的名字。 “苏芙厘,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你还记得吗?”安娜轻声开口,音色柔和。 “苏芙厘……”我垂下睫毛,想认真思考却在忍不住将勺子送进嘴巴,“天上美味。”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就常做给你吃。”安娜温柔地垂眸,望着我贪吃的样子,“莎莎,我想一直照顾你,所以,你留下来好不好?” 我含着甜点扬起睫毛,十分意外地望着安娜,她竟然替Evan在留我了,从前,她从未干涉过我的选择,虽然有不舍,但终究也不曾这样明朗直接地劝过我。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可是我为Evan工作了这么久,接触过很多他身边的人,多多少少,总也了解他的脾气。”安娜可以铺垫了一些话,然后她凝注我,很认真地说,“Evan他对你的好,很特别,我虽然是外人,但是真的能感觉得到。” 捏在手中的苏芙厘忽然就同我隔了一层水帘,它飘散着的香味也潮湿了起来,我竟然不那么想吃了,我哽咽了一下才开口:“那你不会不知道……我……” “那不是你的错!”安娜很强势地抢了我的话,“除了你自己,再没有人在意了!” “可是,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没办法改变的,我已经,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我边说边哭出声来,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抵在我的手腕上。 “你还原来的那个莎莎,你还是我最善良的莎莎,还是Evan疼爱的那个莎莎。”安娜这次不认同我的想法,一个劲儿地反驳我,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如果我说了算的话,我宁愿我……”我想说我宁愿不要遇见Evna,可是却莫名说不出口,言语停滞在舌尖,我睫毛一眨,任泪水长流。 我还是不能放弃见到Evan的那些情节,哪怕只是始终远远地看着,我也要遇见他,哪怕从前的画面只能深深埋在心里,偷偷重温那些虚幻的温存,我也要遇见他。 我怎么忍心放得下,我不能放弃他,我的生命里,如果不曾出现他……我不敢想象。 “我宁愿就远远看着他……”说不出违心的话,哪怕只是说一说我都不舍得,我怎么可以说我宁愿不遇见他,那是我生命存在唯一的意义。 我就是,如此的,深爱着她。 “莎莎,你看。”安娜没劝我不要哭,也没有帮我擦眼泪,她安静地站在我面前,侧过视线来望着床边柜子上的几个精致的糕点。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刚刚还生机勃勃站在小烤杯里的那几块苏芙厘,此刻无一例外地全部都塌陷了下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先前那么漂亮了。无精打采的。 安娜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苏芙厘的目光转向我,若有所思:“有些东西,明明很难得,可是如果你不及时把握,一不小心,就变质了。” 我把手中的苏芙厘直接放到唇边咬了一大口,有些生冷了的蛋糕,虽然依旧有甜味,但是的确不像刚才那般甜美得生动了,冷了的奶油,生硬了的蛋香,腻味的甜…… “莎莎,你不能再拖下去了。”安娜抓起我的手腕,在我面前蹲下身来,“从前让你跟Evan分开始我的错,但是这样让我更加看到了Evan对你的好。当时他那么生气,竟然都没有伤你分毫,倒是姚铭晴姚小姐,他知道了姚小姐对你做的事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我第一次听说Evan动手打女人,而且对方还是姚小姐。Evan他为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对你抬过一次手,却为了你,打了姚铭晴,我真的很震惊。”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他本就不应该怪我……”我竟然就那样变得任性起来,说出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我竟然在怪Evan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赶走了。 “莎莎,如果当时你不走,你知道姚铭晴还会怎样陷害你?”安娜蹲在我身前,没有为我的任性而转变立场,“只有你走了,让姚铭晴不再一心想要伤害你,Evan才有精力处理一切有关于她的事情啊,Evan这样做,也是为你考虑的。” “结果不都是一样的……”我含着眼泪牵起嘴角,生涩一笑。 到底姚铭晴还是不肯放过我,她怎么会甘心让我就那么走了,Evan到底还是太低估她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了,她对我的敌视和仇恨,已经远远不是把我支走就可以打消的了。 “莎莎!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听呢!”安娜很着急地晃了晃我的手腕,我握在手中的苏芙厘一不留神就滚落到了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我垂眸隔着泪珠的水帘,就望见苏芙厘的“遗体”软绵绵地碎在了地板上。 “安娜,你不用劝我了。” 我想,我就是眼前死在地板上的苏芙厘,玉损香消,再不是从前模样…… 亲手学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听起来那么简单的操作步骤是何其繁琐。 看来,这道叫“苏芙厘”的甜点还真的没有白白地香醇美味、俘获人心。安娜说,苏芙厘是专门做给自己爱的人的,因为制作他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刚开始听她说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心想着,不就是做一只蛋糕而已么,无非是像安娜说的那样,把蛋黄、面粉、牛奶和糖粉搅在一起烤熟不就行啦! 可是亲自上手才知道,单单是搅拌这道工序,就真真是难倒我了。太慢了打不匀,太快了又会溅飞出来,我又坚持自己亲手做,可急坏了身旁的安娜,几次试图伸手夺走我手中的容器和搅拌棒,都叫我执拗地用手肘挡了回去。 我一定要为Evan最后做点什么,来证明我对他的心意。证明给自己。 安娜劝我的话,我都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了,可是,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留下来。像我这样的对自己不负责任的女孩,是不配待在Evan身边的。 能够被Evan如此在意如此宝贝了这短短一瞬,此生足矣。 昨晚,在卧室里,安娜劝我无果一直蹲在我身前哭,她说:“我要怎么劝你才肯听。” “安娜,你不用劝我了。”我望着掉在地上的那块苏芙厘,决定得很坚决。 “莎莎……我对不起你……”安娜又把Kira受伤时她替姚铭晴欺骗Evan诬陷我的事感到内疚了,眼泪落得更凶了。 我急得赶紧从床上起身蹲到她身旁,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的眼泪。 当时那长篇大论的好说歹说里,我还说了一句:“我不走还不行。” “真的?”安娜就是这样被劝住了眼泪,抬起盈盈的眸子望着我,一双碧色的瞳仁闪烁传递出疑问和不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 “真的,没骗你!”我知道自己在说谎,我心里十分确定自己是在同安娜说谎,但是为哄她相信我的话,我还是用了毋庸置疑的口吻,张大了眼睛大言不惭地说,“你的苏芙厘做的那么好吃,我怎么舍得走呢!” 安娜似乎还是不太确定我的答案是真是假,望着我的眼神依旧是扑朔朔的不确定,她显然是不太相信,态度那么坚决的我,竟然会在她的哭泣中改变决定。而且,改变得那么彻底那么确定那么坚决,不曾有一丝犹豫。 “安娜,苏芙厘是怎么做的?”我知道再解释也只能越描越黑,她现在的情绪那么难以控制那么激动,我是不能跟她说实话的,也只有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教我好不好?” “你喜欢吃,我做给你就行了,干嘛还要自己学?”可能是鉴于对我手工操作水平的了解,安娜的眸光从扑朔朔的不确定转为绝对的怀疑,“有点儿麻烦。” 第102章垂涎三尺 “不就是一块蛋糕么,能有什么难的!”我瞥一眼地板上的苏芙厘,很是不以为然地讲了这句傲慢的大话。www.Pinwenba.com 就是因为我当时讲了这句话,才让我此刻的处境如此尴尬…… “诶呀,牛奶!小心啊!”安娜边惊惶地尖叫着,边迅速伸手掀开了奶锅的盖子。 我本来是专心搅拌着容器中的蛋黄和面粉的,被安娜吓了一跳,手中正摇晃搅拌得“朗朗上手”的搅拌器就在惊吓间脱手而出,伴着响亮的撞击声落地。 我盯着地上的搅拌器正不知所措之时,安娜已经熄了奶锅,夺过我手中的容器,将沸腾着的香气四溢的牛奶倒入我搅拌过的混合液中:“小心烫!” “没关系的,你让我来嘛!”安娜刚从餐具橱里拿了另一个搅拌器,我就一把将容器和搅拌器都夺过来,“我说了要亲手做的!” 容器从安娜手里夺过来的时候摇晃得有些剧烈,沸腾的牛奶差点就从边沿洒出,吓得安娜赶紧伸手护住容器口,她生怕我被伤到:“小心点!” “我知道!”其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确认牛奶并没有溢出后,我立即就故作镇定地细心搅拌起来,“别大惊小怪的,我可是很聪明的!” “莎莎,再快一点,要完全溶解掉!”安娜不理会我没底气的炫耀,一心一意盯着我双手的动作,观察着容器中的液体,“再加快一点!” “可以了吧?手好累啊!”我把容器抱在怀里,手臂累到酸痛,却还是坚持着搅拌的动作不停止,望着差不多已经全部溶解了的牛奶,我感到有点体力不支。 “可以了。”安娜的话让我从机械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停止搅拌,将依旧在容器中惯性旋转着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吧台上。 “来把这两个涂在杯子上,涂匀一点。”安娜把几只小巧的杯子放在我面前,手指清楚地点了香油和砂糖两个调料杯。 安娜垂手站在身旁,很有耐心地提醒监督着我的进程。不能上手帮忙,似乎成为她此刻最捶胸顿足的遗憾,也只有耐心地等,等我将几只杯子全部涂好以后,晾在旁边吧台上的牛奶,早已经放凉了。 “加香油。”安娜把一个写了外文的小瓶子递到我手里,指了指容器中放凉的牛奶。 我慢慢倾斜瓶身,直接从瓶中将香油倒入容器,安娜在一旁张大了眼睛望着瓶口,口里不住对我提醒着:“慢点慢点,好了,停!” 等到我把调制好的液体一一倒入之前放了香油和砂糖的杯子里时,耐心几乎快要被消耗殆尽了,只是我必须要完成这件事——亲手做苏芙厘给Evan。安娜还不知道我是做给Evan吃的,我直说我想学做苏芙厘。全程亲手独立完成。 烤杯放入烤箱那刻,我竟然有一丝丝如释重负的心态,好久没这么手忙脚乱地用心做过一件事了,记得很久以前,请教Rita做鳗鱼寿司的时候,我也是手忙脚乱的。 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要讨好Evan,为自己可能暴露的罪行请求宽恕和原谅,所以并没有一定要独立完成,安娜帮了我很大的忙。 或许安娜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我的“厨艺”有所了解的,以至于昨天我提出要学做苏芙厘的时候,她一脸的惊讶和怀疑,立即就忽略掉了我偏她的那句“我不走还不行。” 烤箱“叮”声一响,我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满怀期待的心竟然有点微微忐忑。 手却丝毫没犹豫地迅速打开了烤箱的门,六只小糕点精神饱满地托在小烤杯中,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烤箱里,飘出浓醇的香气,可爱极了! 本来在等待烤制的这精确的七分三十秒间,安娜已经把我弄污的厨具和地板都清洗、收拾得干净整齐了。却因为我打翻了奶油而又不得不蹲下身去。 我自惭形愧地跟着蹲到她身边,用纸巾小心翼翼地跟在安娜白皙的手旁擦拭地板。 安娜跟我的手撞在一起的时候,我抬起眸子看她,就同她的碧瞳对视而笑。 烤箱的“叮”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六只精神饱满的小精灵,我很满意! “好棒啊,莎莎!”安娜不知何时跑到我身旁,望着烤箱里的六只饱满的蛋糕,用十分欣喜的语气称赞着。 “安娜功不可没!”我边说边伸手取出两只小烤杯,按照安娜之前教过我的样子,在蛋糕顶端挖一个小洞,然后把鲜奶油灌进去。 安娜拿来一只托盘,将我灌好奶油的蛋糕放在托盘上,我早就被糕点想勾引得垂涎三尺了,却还是要吞着口水小心翼翼地把剩余的四只蛋糕灌满奶油。 “好辛苦啊!终于做好啦!”我合十双手,望着托盘上的六只蛋糕贪婪地吸气。 “第一只要给安娜吃!”我从托盘上拿起一只蛋糕,送到安娜嘴边,“快尝一尝。” “莎莎……”安娜的碧瞳很激动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便张开嘴巴尝了一大口。 “怎么样?”还不等安娜口中的蛋糕融化,我就满怀期待地问她。 安娜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赶紧把蛋糕吃完,然后她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苏芙厘!” “真的啊!我好开心呐!”我兴奋道用右手掩住嘴巴,垂眸望着面前剩余的五只苏芙厘,我忽而就镇静下来,轻轻问安娜,“有没有礼盒?我想把它们包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做苏芙厘,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做,安娜告诉我,苏芙厘是做给自己爱的人吃的,我想把我第一次做的苏芙厘送给我深爱着的Evan。这是我的心意。 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有做苏芙厘的冲动了。没有了Evan以后,我还会想要做苏芙厘给谁吃呢?这么繁琐的准备工作,这么严格的时间要求,这么耗费精力,这种事情,我想我是不会再为其他人做了。 可是,安娜的提醒让我恍然想起,昨晚那托盘里塌陷下去的糕点,一只一只软软地塌陷在小烤杯里,无精打采的,虽然也能吃,但是融在舌尖的味道和幸福感却大打折扣。 “莎莎,苏芙厘做好以后,要马上吃掉才行,不然的话……”安娜说到这里就拖长了尾音停下来,她不再说下去了,她从我的神情一定了解到我的领悟了。 我不要让Evan吃打了折扣的苏芙厘,我不要Evan只收到我打了折扣的心意。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把心意送给他了。 我第一次做的苏芙厘,吃在口中是强给的甜腻,一点都不像安娜说的那么好吃。 强加在舌尖的甜,强制施加的幸福感,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幸福,不是真的幸福,也不会真的感动。所有想要的境界,一旦变成了预设的期待,就会变成预设的假象,而当现实真正到来,不管有没有与预设重合,都不会觉得有惊喜了。 幸亏我自己先尝过了,不然,Evan尝到这样的味道,会是怎样的无奈呢。 他一定已经预设好了与我的关系,他要为我做的事,以及我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要按照他的预想那般发展,那般顺理成章地分毫都不偏离。 他觉得愧疚于我,他怜悯我,或许他也有一点爱惜我,出于当初我的清新美好。 但是,我却没有沿着他预想的轨道走,我不愿接受他的弥补,推辞他的馈赠,躲避他的靠近。就像一颗棋子拼命要逃脱那只指点江山的手。 他是预想了关于我的以后的吧,那是不是也就有期待呢?就像我对苏芙厘的期待,当真正咬下去的时候,才迟钝地发觉,舌尖蔓延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 我或许,早已经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我们,比从前陌生了许多。就算是从前没有表露对他的情意,却也是期待着的,我想,那句话说的是很准确的:这世上有三件事是无法掩饰的:喷嚏、贫穷、你对一个人的爱。 我想,就算当时我的我心里十分迟钝,自己都被蒙在鼓里,但是我的申请我的举止我的种种反应,也都该被Evan看在眼里,他应该是能够察觉到我对他的倾慕与迷恋的。 可是现在,我的沉默我的疏离,慢慢的把我自己都欺骗了。我越来越觉得我同Evan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我们的距离那么远,差距那么大。 最好的相处模式,就该是相忘江湖,永生铭记…… 我是想要离开Evan了,不断暗示自己同Evan的不可能,却还是一直隐隐心痛着。以至于痛得太密集太具体太持久,我都快要察觉不到心在痛了。 习以为常,久而不觉,难道心痛也可以这样吗。 韩美哲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的时候,我微微惊讶了一下,接通之前,我以为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当然,他也算是无关紧要的人的,只是,他同Evan,他同我,毕竟…… 自从那次“自杀未遂”之后,我就换了电话,是Evan让人送来给我的,新的手机新的号码,我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小倩的。 除了Evan这边,只有爸妈和小倩知道我的新号码。而韩美哲:“我求了凌小倩很久,她才肯把你的电话给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他回答得很坦诚,坦诚到让我都没有要埋怨小倩的情绪,只沉默着不说话。 在他说要见我一面的时候,我也没有说话,似乎只是举着电话在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脑子中却是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 “那就今晚七点,广岛咖啡怎么样。”语气像极了是陈述。 是的,我不回答,他就完全当成是默认了,就连挂掉电话的时候,他也只是单方面地说了一声“拜拜”。然后,就是咔嚓切断信号的声音,只留我继续发呆。 今晚七点?广岛咖啡?我脑海空白,却听得清晰。并且,没有拒绝。 对的,没错了,是今晚七点,广岛咖啡。 茶几上的苏芙厘还剩下半只,是我剩下的,其余都被安娜吃掉或送给其他佣人了。 第103章强制的甜 安娜说,这么珍贵的心意,浪费了不好,一定要全部都吃掉。www.Pinwenba.com然而,那被浪费掉的半只,却是我自己留下的,我吃不下,预设的满怀期待的失望,我吃不下…… 无法消化,无法消化真正来到现实的想象,因为太期待,所以,太容易就失望。 我不想让Evan的期望落空,我不想成为他的失望。 原来这才是我一直隐藏在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惧怕的,应该就是这样了。所以,我才躲避,什么冠冕堂皇的“配不上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莎莎”、“他只是怜悯我”统统都是借口而已,我只是怕Evan对我失望,我只怕他会厌弃我。 所以,我宁愿离开,掩面不见君王,是病美人临终的智慧,而我,虽然我还没有生将垂暮,却也似乎把毕生的沸腾经理都用光了,消耗殆尽了所有的悸动和倾慕,残留的,也就只有海水蒸发过后留下的苦涩盐渍。 等我进到广岛咖啡的时候,服务小姐很热情地迎上前来:“小姐有预定吗?” “十七号。”韩美哲二十分钟前发来的短信,四个字“十七号”,有一个句号的标点。 那个小小的规范的源泉没来由地凝聚了我的视线所在,我望着它,似乎就望见了什么寓意或是同谁的某种结局似的,如今的自己也太过敏感了吧。 想到这里,我嘴角轻轻一扬,嘲笑自己的索然。 “小姐您请。”服务员小姐已经带我到了十七号的位置,往哪个藤蔓缠绕的篱笆门里比了一个邀请的礼貌手势。 我点头示意感谢,垂眸上前,穿过那扇篱笆门,就望见坐在桌旁的韩美哲。 他注视着我,没有笑,也没有讲话,似乎是望着我出了神在想什么,一时恍惚。 我就在他的专注的注视下,十分镇静地坐下来,并未觉得拘束或不安。 从广岛咖啡出来的时候,清凉的晚风吹在脸上,吹乱了我的刘海。 忘了多久没有剪过刘海了,习惯把头发随意挽起来的我,再次散下头发的时候,原来的齐刘海已经长得可以遮住视线了,我就索性将它们往左侧一斜,露出一半额眉。 此刻,被风一吹,就遮挡在眼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刚要抬手理顺,却有一只手轻柔地拂过我的额头,将刘海我的重新理顺好。 我望着身旁韩美哲那张清澈的笑脸,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索性转了视线望向前方,然后加快步伐继续向前走。 没有侧头,却也知道韩美哲依然跟在身边,亦步亦趋,不曾远离半步。 想到他刚才在咖啡桌上说话,心里莫名就升起一阵难压的火,我突然停下脚步。 韩美哲措不及防地又往前走了半步,才反应过来转身望着我:“怎么了?” 我怒目瞪着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过了有三秒钟才开口:“韩美哲,我恳请你,离我远一点可以吗!” “不可以。”韩美哲站在面前,说话的语气其实并不强势,却让人听出他的坚定,望着我的眼睛也不是往日那么软绵绵的清澈,带着点我看不懂的眸光,然后,他说,“你一天不离开Evan,我就一天不离开你!” 我被他气得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但由于颤抖的频率十分细微,韩美哲察觉不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我面前,没什么表情地望着我,也不讲话。 就那么跟他僵持着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可能十几秒,可能几分钟。车流在离我有一段距离的公路上呼啸而过,行人就在我面前穿行不息。 几晚街上的风不知为何偏偏那么凌乱,扰着我的视线让霓虹下的光线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视线被头发遮挡着的明灭间,脑海里浮现重演着广岛咖啡屋内的情节。 “你瘦了。”他用不符合他风格的寒暄做开场白,本来是故作随意的想要消减心理距离的话语,反倒弄巧成拙更加深了疏离。 我本想配合着他故作无所谓地笑笑,却还是只能面无表情地生涩应道:“是吗。” 韩美哲一定能够察觉出气氛中微妙的尴尬,顿了一秒,露出他惯有的清澈微笑:“虽然变瘦了,却还是那么漂亮!” 我当时忽然就想到他从前对我的心意,心里一紧,其实心里分明对他是抵触的,却还是感觉到了心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人们都说,当一个人感动了,那一定是他感同身受了,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痛了,那一定是伤怀某个自己。同韩美哲相识的时候、同他有交集的时候,也就是我最委屈,最压抑,最不知所措的时光。 是因为同他交往的点滴都出发了从前的记忆,所以,我才心疼了从前的自己。 对,其实,本来一切的情绪都与他无关的。只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仅此而已。 “小姐,您的咖啡。”我垂着睫毛游神的时候,就听见竹栅栏外有一位漂亮的服务员正走近,双手委托地将托盘放在我面前。 “谢谢。”我望着面前的咖啡,颜色偏深接近黑色,香味里却飘着浓郁的甜,还有香蕉和苹果的清香味道。我这才发现咖啡中还有几块香蕉和几片苹果。 “自作主张,你不生气吧。”韩美哲在对面用轻松的语气开口,指了指我面前的咖啡。 “没关系。”我垂眸望一眼面前的咖啡,“反正,什么咖啡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再怎么做出各色花式来,不还是苦涩的咖啡么。 在韩美哲“呵呵”两声干笑后,我抬起视线来望向他:“找我什么事。” 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有点像Evan一贯同姚铭晴讲话的样子。冷静,漠然。 “你先尝了再说。”韩美哲依旧是示意我面前的咖啡,面对着我的冷漠露出他招牌式的清澈微笑,“我保证,这次不一样的。” 我蹙眉将视线转向空间的某个角落,对他无视我的态度感到不爽,却又不好发作。 “关于这杯咖啡,还有一个很特别的故事。”韩美哲故作神秘地望着我,眼神中闪烁着些许叛逆和挑衅,对于比我小一岁的男生,我只能这样形容那种眼神。 分明就是要挑衅我的冷静,打破我的漠然,倔强地试着偏要调动起我的情绪。 “我不想听。”我当时还觉得打断他的话有点过分,而如今站在夜色路旁的我,已经听过了他之后的话,所以只后悔没有讲更有力的话。 韩美哲只是笑笑,没有介意我的态度,倒是也没有耽误他将他的故事:“看来,一个男生暗恋一个女生的故事,你是没兴趣听了。就算这个被暗恋的女生,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有过交集,就算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怎样的衣冠禽兽,你也都没兴趣了,是吗。” 我也不知道为何习惯了隐忍情绪的我为何当时会越听越生气,可能是因为韩美哲一向在我记忆里印象还不是这样差的缘故,让我觉到了惊异和落差,所以,我才生气。 当韩美哲看到我无心掩饰的愤然的眼光时,立即识相地适时收敛,转而说:“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的咖啡都是苦的。” 我有些不耐烦地转开视线:“韩美哲,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了好,我脑子不够灵光,你这样绕来绕去的,我根本就听不懂。” “好。”韩美哲没做一句解释,爽快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说,“莎莎,我今天找你,要告诉你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你听了千万别生气!” 在他冗繁的铺垫间,我努力平定着情绪,深深吐了一口气,强忍着没讲话。 “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的,只是怕你伤心,但是,事到如今,看你依然对Evan这么无法自拔,我实在是不想看你毁了自己。”韩美哲说到这的时候停了一下,看一眼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的我,继续说,“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一定要把事实告诉你。” 其实,我当时应该在他那么繁琐的铺垫中预料到,他说的一定是我不想听的话。事实上,当时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却还是坐在那里等着他讲话,我真后悔我当时没有起身就走。竟然就那么坐在位子上听他的话。 “Evan是我哥哥,你是知道的,他跟我爸的关系一直不好,为此,我爸也气病了身体,我也劝过他很多次,可他就是倔强的很,怎么劝都不听。不止这一件事,就连他拈花惹草的事情,从前他跟我爸没闹成这么僵的时候,我爸也是没少说过的,只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怎么说都不听,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韩美哲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看着我,我错开眸子躲避他的视线,不知道他是要翻出Evan的陈年旧账来干嘛。 Evan跟他家里的事,我从来都不了解,仅仅是知道Evan跟他爸的关系很糟糕,仅此而已,却不清楚缘由,尽管有些好奇,却也从来不敢问谁。 “莎莎,我知道,不只是你,在很多人眼里,Evan都是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他翻云覆雨,声名赫赫,风流潇洒。我知道他很吸引人,但是……”韩美哲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听了下来,我望向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美哲垂眸顾自沉吟了片刻,我也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坐在原位。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抬起视线望着我:“他的薄情,你应该略有所知的吧?” 韩美哲的话锋指向Evan的薄情,我不由自主就应道:“我都知道。” 第104章他是花花大少而已 什么叫略有所知,无非是说他对姚铭晴的无动于衷,亦或是对纪施施的决绝冷漠?要么就是他从前的那些风流过往? 开什么玩笑,他是Evan,我从来都知道他的身份。www.Pinwenba.com像他那般人物,又怎会对某个女人钟情,他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场上,哪还有心思理会儿女情长。 以他的地位和魅力,被信手拈来承欢一刻,怕也会被当事人认为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韩美哲的确是别我的话噎了一下,但随即便又笑起来,那笑容里,我看不出他有多少你为我担忧和不值,只觉得他是在揭露,一切对Evan不利的真相,他都想揭露。 我已经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他,同从前那个穿着粉红大T恤,站在寝室楼下,将双手合成喇叭状朝上喊话的男生联系在一起了。 那时候,他被穿着睡衣跑下楼的我阻止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服气,却不是如今这般的挑衅,他的不甘再也没了当初的青涩,只让我觉得陌生。 而曾经的他,站在楼下,表白来的那么突然,却让人觉得像是认识了他很久。 那时候他面对我的质问说,“你不给我电话,我只能这样找你了。 而如今的他,却是学会向小倩软磨硬泡地要我的新号码了,而且,还是说这些诋毁Evan的话,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喜欢Evan,我迷恋Evan,我倾慕Evan,都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我也只是因为他是Evan,所以就喜欢她,迷恋他,倾慕他。 韩美哲就算徒劳地说再多,Evan还是Evan,只要他是Evan,我就不能自已。 我当时这样想着,一时也没说出口,却是韩美哲一直讲着那些话,我就那么听着。 以至于后来,让我听到心如刀割…… “你都知道?”韩美哲的神情有些微微的惊讶,却没有过分地夸张语气。 我这次没有专开视线,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不说话也能够让他感受到我的确定。 “你知道还……”韩美哲似乎是对我有些无可奈何,话说了一半就又停下来。 我轻蔑地转开视线,不再看他。嘴角扬起一抹微微的嘲笑,学着Evan的样子。 发现自己越来越像Evan了,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似乎是不经意模仿他。可是这看似不经意的模仿,却又像极了是自己的刻意。 韩美哲只沉默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边端起咖啡杯边说:“你不会天真到——”韩美哲停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就看向他,他本来清澈的脸孔此刻显得幼稚到可恶。 天知道他为何要这般在人前诋毁他自己的亲哥哥,莫非是出于善意,想要我这个声明涂地的祸水女人离他哥哥远一点么?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这样说Evan,我就是看不惯,听不进,想不通,猜不懂。 韩美哲故意悠然地垂下视线,沿着咖啡杯的边沿,小口啜饮后才继续说:“你一定不会像那些傻瓜,把Evan当成是自己的真命天子的,对吧?” 他忽然就转了语气,没有继续说刚才的话。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我快要被韩美哲这一抻一拖惹怒了,却还是在强忍着压下了火气,冷冷地回他一句。 “是不管我的事,如果我不在乎你,这当然不关我的事。”倒是韩美哲沉不住气,语气变得有些不平静了,似乎该发火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见我没有插话,韩美哲沉默了三秒调整着情绪,然后故作沉静地说:“我真的没办法坐视不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自己。” “你美国电影看多了吧?”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尽管我已经决定不再进入Evan的生活,却还是在韩美哲面前硬撑着没说。我同Evan的事情不想对旁人提起半个字,尤其是这种对Evan如此诽谤之人,就更加没必要讲。 “别自欺欺人了,莎莎。”韩美哲躲过我的那句讥讽,继续他的话题,“你用心想想,你认识了Evan这么久,他跟你相处的时间有多少?他身边的女人又有多少?你对他的生活他的**他的行程又了解多少?” 韩美哲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大概是想给我时间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而我也就真的按照他的话去回想了,仔细算来,我对Evan,真的可以算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迷恋纠缠了这么久,竟然就是这样的一种了解。何其疏离,何其神伤。 “你再想一想,想想之前那些女人。”韩美哲等了我一会儿,又继续讲话,并且适当地提醒启发着我的思路,“像你知道的姚铭晴,还有纪施施,想想她们,Evan之前待她们怎样?现在的处境又是如何?” 我将我对这两个女人微薄的了解都提炼在脑海,她们一个是Evan多年来的正牌女友,另一个是众所周知的Evan的著名情人之一。在我的印象里,曾经的她们,在众人眼中,都是被Evan捧在手里的美玉,羡煞旁人。 而如今……如今的她们,早都被拒之千里。 心开始慌了。明明我是不需要在乎这些的,因为,我已经不再对Evan有任何奢望,况且从前,从前我也不曾敢有过任何逾越我身份的想法。 我干嘛要谎呢,Evan喜欢谁、宠爱谁、在乎谁、冷落谁、拒绝谁、淡忘谁……从来都跟我没关系的,从来都不该跟我有关系的。我为何要慌呢。 听了不相干的人,说了一些与我不相干的另一些人,然后我想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旁观到了一些不相干的遭遇。仅此而已。我不该慌的。 为了掩饰我的慌,我故意不紧不慢地拿起面前的咖啡,假装悠然地抿了一点。 浓醇的甜,伴着微微的咖啡的香味。从东方人开始模仿西方人“嗜咖啡”时开始,我就常常在忘记放糖进去的的时候想,为什么西方人会喜欢这种味道。 那时候我喝咖啡是为了晚上学习,还在中学的时候,一切以学习为目的的事,都做的那么理所当然。因为冠名以“为了学习”的事情,都得到无条件的支持。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开始习惯了喝咖啡提神,从速溶咖啡开始,到后来的罐装咖啡、研磨咖啡、水滴咖啡等等。妈妈学着为我做各种咖啡。 而我终究也没有察觉出这些咖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不过都是苦涩的味道。到后来喝咖啡成为深夜学习时的必要程序的时候,我渐渐就习惯了喝黑咖啡。 因为,我认为黑咖啡的工序很简单,可以省去妈妈很多时间。所以,我也就慢慢习惯了咖啡的苦,并在苦味中满满能够尝出它独特的醇香来。 可是韩美哲点给我的这杯咖啡,确实让人觉得甜腻得有些离谱,不像是咖啡,更像是一道餐后甜品了。我甚至快要从这杯咖啡中尝出苏芙厘的影子了。 “怎么样?”韩美哲倒是十分敏感地发觉到我的动作,紧跟着就问我。 “腻得恶心。”我将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便起身向外走。 “诶,莎莎?”韩美哲几乎是同时跟着我出来,跟着我走出广岛咖啡,跟着我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也不讲话,也不阻拦,就那么跟在我身旁。 当他帮我撩起吹乱的刘海的时候,我的情绪依旧强忍着没发作。 如今,我同他就这么对峙着站在繁华的街道上,我的情绪砰砰跳着,不停积蓄…… “你不累吗?就这么撑着?”在我快要在街上站成一塑雕像的时候,韩美哲开口。 “你不累吗?”我立即就望着他反驳回去,“不就是想让我离开Evan么,你犯不着这么处心积虑。” “我都是为你好啊!”韩美哲态度激动起来,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 “谢谢你的好意!我领受不起!”我强忍着不发脾气,大声说了这句话,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我根本就已经失去方向感了,根本就不知道往哪里走是对的。 “韩莎莎!”韩美哲似乎原地未动,在身后很大声地叫我的名字。 我没理会,大步往前走着,心像是吃太多了一样有点涨涨的。我想可能是我刚才站得太久了,所以现在走起路来双腿有点乏力,我停不下来。 就那么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着,我想我的身体已经失控了,是因为我的情绪一直被我的理智压抑控制着的缘故吗?因为精神太理性,所以身体就必须要失控吗? 精神和身体,总要有一个是自由的,是这样的吗? 当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拿出来看,我边拿出电话的时候就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是韩美哲的那串电话号码,我就把电话扔到马路中间去! 但是屏幕上却显示着“Evan”的名字。看到他的名字,我就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电话接通放在耳边,我没有立即开口讲话。 “你在哪儿。”倒是电话彼端先开了口,平静如水的语气。 我的心涨得更厉害了,我想如果心是气球做的那我一定快要爆掉了。当视线扫到前方的“浦发银行”四个大字的时候,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浦发银行。” “去银行干嘛?有人陪你吗?”印象中Evan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同我讲过话。那么稀松平常的语气,那么顺其自然的关切。 可是韩美哲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为什么要告诉我Evan从来都不在意我?他为什么要我回想姚铭晴跟纪施施的遭遇,Evan对她们却是比对我好,那又怎样! 我从来都没奢求过Evan会在意我,我也从来不奢求他会对我好,只要能在我有生之年里见过他,爱上他,就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再无他求。 “等我。”Evan轻轻说了这句就关断了电话,尽管我刚才并未答话。 我抬头望着“浦发银行”那几个字发了会儿呆,然后便踱步靠近,Evan要我等他。 第105章被迫承受 广岛咖啡离Evan的住处不远,我想韩美哲这一点还是很替人着想的。知道Evan收纳我的住所悠远安静,距离市中心较远,却也愿意自己舟车劳顿,方便他人。 我胡思乱想着,忽然身后就有人拉我的手腕,我本来以为是Evan,却忽然意识到Evan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霸道了,我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是韩美哲又跟过来。 “你到底想怎样?”我用力甩开他,再压不住心里的情绪。 他让我连最后想要保留的一点点感动和温暖都破碎不全,我现在真的有点恨他。 “我想要你离开Evan!远远越好!”韩美哲也没客气,很直接地回答我。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干涉我?”我攥紧十指,明明在见到韩美哲之前,心里就已经决定要离开Evan了,却还是不愿认输。 是的,我认为,对韩美哲说我会离开Evan,就是认输。也不知道输了什么,反正我就是觉得那样就是输了。 韩美哲半天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眼神中纠缠着什么我看不清的情绪,让他本来清澈的眼眸变得混沌不清起来。他一步步靠近:“韩莎莎,你不要逼我。” 我被他的这种眼神吓到,下意识就慢慢向后退着,却不小心被脚下的什么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下就倒在路旁。 韩美哲眼中闪烁着我看不透的狡黠和绝望,他似乎是立即就蹲下身来,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强制我张开嘴巴,另一只手就将一剂不明液体灌入口中。 我下意识就将那一剂苦涩微甜的液体吞咽下去,药液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开来。韩美哲随即就松开我,我扫见他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 我捂住胸口拼命地咳着,一只手肘撑在地上,怎么都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我看见韩美哲神情惶恐地往后退了两步,正想说什么,却在随即便察觉到那一剂药物在身体中的反应,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本来还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我的紧张情绪所致,但是随着呼吸逐渐困难,我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伏在地上,沙哑着嗓子:“韩……韩美哲!你……” 没想到,真正的有话说不出不是控制着不说,而是想说都说不出来。 “莎莎!”是Evan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在模糊的视线中,我愈发头晕到分不清方向,只是确定有Evan的声音,他在叫我! “Evan……”我努力叫他的名字,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怀疑自己失聪了,却分明能够听见周围的模糊的声音。我挣扎着,在天旋地转间挣扎。 “莎莎!莎莎你怎么了?”在我费力的挣扎间,有一个安稳的力量将我从地上抱起,虽然我如今困到张不开眼睛,却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味道,我知道那是Evan。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用尽全力伸出双臂环在Evan项上,伏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我觉得好累好累…… 心跳的声音在很快且很不规律地响着,我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呼吸了,却还是要凭着求生的本能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不肯放松环着Evan的手臂。 就算是失去呼吸的力量,我也不能放松我的双臂,我要环着他,就算我快要死了。 “莎莎,你别怕。”耳边听见Evan对我讲话的声音,他是想要安抚我的,语气却分明流露出藏不住的慌,“莎莎,你别怕,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Evan一句一句不停地说着,记忆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唠叨过什么。真好。 就算我快要死了,能够在Evan的拥抱中死去,能听他这样为我担心,这样为我慌,这样为我不停地念着无意义的话,我是多么多么幸福。 Evan说这些话,似乎不知是说给我听,也是在同他自己讲。他不停地说:“一定不会有事的,莎莎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大口地喘着气,听着他藏不住的慌,感受到他因拉开车门而被倾斜的自己,我知道他努力将我抱在怀里,生怕不小心会让我摔落。 我也用尽了我的力气在环着他,就算失去了呼吸的力量,我也要环着他,死都不放。 死都不放,死都不放……我明明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心中坚定着这个信念,却还是力不从心地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全无,虚弱到已经快要失去意志。 任凭我再怎么努力,都再没力气环住他了,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双臂,我也感觉不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唯有心跳的声音在一点一点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微弱…… 到后来,我只觉得所有的脉搏都在抽搐,每一处可以跳动的脉搏,都在一点点一点点地枯萎凋零,就像是秋日里的花朵,我觉得自己在慢慢的死去…… 因为,我已经感知不到Evan的存在了,感觉不到Evan的存在,那一定就是死了。 我意识一直是模糊不清的,恍恍惚惚间,一切不真实的幻觉都浮现在脑海中,声像并貌地演绎着,似乎是就在眼前的。场景太过美好,让我认为,这大概是一场梦。 一定是在做梦了,Evan满面笑容地站在我面前,他背后是一片蔚蓝的天,天空下的海水一望无际,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浪花。 脚下的沙滩是金色的,踩上去软软绵绵的,有温暖的阳光的温度,却一点都不觉烫。 耳边有海鸥的叫声,因为没有海浪的混淆所以它们的叫声十分清晰,我还能听到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有Evan明朗的笑声。 我特意向四下里看了一看,海边竟然真的只有我跟Evan两个人,那么高蓝的天空,那么广阔的海面,那么绵长的沙滩,就只有我跟Evan两个。 “走。”Evan对我讲话的语气比平时任何一句都还要轻柔备至,他上前拉起我的手,同我十指紧扣,我随着他的脚步转过身来,就望见原来我身后有那么温馨的小屋。 屋子里有一个少女的背影,看起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一时叫不上名字来。她一定是一个同我十分亲密的人,却极少这样被我真实地看在眼里。 那个少女身量小巧纤瘦,却是十分有精神的样子,她背对着窗口,在灶台的火苗上细心地看着一口锅,屋顶上的炊烟袅袅,飘出清爽的菜香味道。 Evan已经在我之前往屋子里走了,不知何时他已经放开了我的手,他就顾自一个人往屋子里走去,也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也没有叫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确实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的,而我的眼睛就像是连接了一个跟踪摄像机一样,能够跟随着Evan看到每一个细节。 Evan从快要撞到他头的矮小木门进入屋子,来到厨房门口,那女孩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侧头望向他,笑意盈盈。 而就在看到她的笑脸的那一霎那,我突然就认出,那女孩明明就是韩莎莎! 是的,那个厨房里的女孩,她有着清透的水肌,讨巧的娃娃脸,还有那双水汪汪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下一点点的小嘴巴。 她长着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眉眼表情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她总给人一种聪明机智的错觉,让人觉得她有多少心计深藏,其实,她才笨得很。 没有沉鱼落雁的美貌,没有柔若无骨的媚态,除了一颗装满了Evan的心,其他她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天真和迟钝都可以忽略不计,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Evan伸手灭了跳动着的火苗,那个女孩才将视线从Evan脸上移开,垂眸望着已经沸腾的锅内的青菜绿叶,用一双手扇了扇升腾上来的蒸汽。 那个女孩,她的动作让我感到那么亲切熟悉。 因为她就是我!她看向Evan是那种依恋沉沦的眼神,分明就是我才有的…… 那我呢?那此刻的这个我是谁?为何会变成旁观者呢? 当Evan张开双臂拥住那个屋子里的韩莎莎时,世界都静默了。 耳边听不到海鸥的叫声,甚至我的脚下也感觉不到沙滩的温暖和细软,我只觉得阳光慢慢穿透了我的身体,空气与我混为一体,身体就随着越来越轻。 我整个人都已经飘起来了,我觉得我快要碰到天上的云朵了,它们清凉柔软。 “莎莎!莎莎!韩莎莎!”就在我快要碰到太阳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很熟悉的声音,是Evan在叫我。 “韩莎莎!韩莎莎!韩莎莎!”他一声接着一声地叫我,让我没有办法不注意。 不停上升的身体忽然就变得重了起来,然后就开始不停地下落,越往下落,我就越觉得呼吸不畅,心跳加速,还有一点点恶心的感觉。 一切都是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地被我感受到,全部都是**的折磨。 “莎莎!莎莎!莎莎你醒一醒!”当Evan要我醒一醒的时候,我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变得模糊了起来,蓝天、海水、沙滩、小屋,还有屋子里的人…… 都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了满眼的白。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不曾存在一般。 “莎莎!莎莎!”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叫着我的名字,眼前的白就这么渐渐加深了色彩,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漫无边际的黑,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快速且不规律。 “韩莎莎!你给我醒过来!”那个讨厌的声音不停地叫着,似乎是我不醒过来,他就要那样无休无止地叫下去,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在他持续的召唤中,我才逐渐感觉到自己是闭着眼睛的。我是闭着眼睛的。 “莎莎!我求你,你能不能张开眼睛看我一眼!”Evan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他说他求我,他要我看他一眼。他要我张开眼睛。 我实在耐不住他的无休止的召唤,下意识就皱了下眉,极不情愿地颤动着睫毛,下了很大的决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撑起了沉重的眼皮。 光线亮得晃眼,眼睛只张开了一点点就被晃得目眩,我赶紧又重新闭上眼睛。 第106章吗啡? “莎莎?莎莎你醒了?”然而我这个小动作竟然被Evan发觉,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双手抚上我的肩,稍稍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被他这一摇晃,觉得头晕脑胀、恶心反胃,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莎莎?”Evan更加大声地叫了我的名字,然后他好像是同另一个人在讲话,“她已经醒了,你听到了吗?她醒了,你快看看她!” Evan说完这句话就把搭在我肩上的手撤走了,紧接着就有手指娴熟地强制扒开了我的眼帘,将我的瞳孔曝露在强光之下,似乎是有灯光刻意晃在了眼前。 另一只眼睛也是同样,我更加确定是有人在用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晃我的眼睛。 我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却不得不努力晃动着头想要反抗摆脱,终究也没能动一下。 “总裁,韩小姐的意识已经恢复,虽然目前心跳很不规律,但是刚才注射的吗啡已经在起作用了。”一个低沉的中年男音响在耳边,用十分恭敬且认真的语气,“24小时内的这段时间,是需要格外留心注意的,只要熬过了这一周,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我能做什么?我要怎么帮她?”Evan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就像是一个孩子失找不到心爱的玩具一般,那么刻意掩饰的慌。 “韩小姐需要多休息,情绪不能激动。”那个中年男音小心细致地讲道,“吗啡的注射是用来解除吐根的毒素的,但是可能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一些不适,比如嗜睡、呼吸困难血压下降等等,尤其要注意的是韩小姐的情绪,吗啡的使用可能会让她变得恐惧不安。” 吗啡?在我逐渐清晰的思维捕捉到这个词的时候,就辨别出这是一种毒品的名字。 他给我注射了吗啡?他为什么要给我注射吗啡?韩美哲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Evan就放任这个中年男子给我注射吗啡呢? 我艰难地张开眼睛,双手紧紧抓着被单,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过程当中,我才看到原来我还吊着盐水袋在手臂上,而且我的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氧气罩,维系着我的呼吸。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意识渐渐清晰以后,首先跟着靠近的是周身的痛楚,然后我的听觉、我的视觉、我的呼吸、我的触感、都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我闻见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是很明显的医院的象征,我张开眼睛就看到房间的墙壁是水蓝色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到蓝瑾熙的别墅,那栋别墅的卧室就是水蓝色的墙壁,床上还有为我准备的一套水蓝色的睡衣。 我还记得,蓝瑾熙有一家私人医院,我不小心从他家的楼梯上滚下来之后,他优雅地越过我出门,后来是安森进来将我带走,就是去了他的医院,病房的墙壁也是水蓝色的。 好像,跟我眼前是一样的装饰风格,是的,就是这里。我又来到这里了。 “Evan……”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念Evan的名字,他已经跟医生边交谈边走到了病房门口,马上就要走出房间去了。 尽管他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却没有办法让他听到我虚弱的声音。情急之下,我努力抬了抬手,却也只是让手指微微动了动,没能做出更大的动作。 “Evan……”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却感觉到心都跟着这次呼吸抽搐了一下。 “总之,一切拜托你了。”我在心脏颤抖的间隙听见Evan极其郑重地拜托医生。 我没有力气再叫他了,垂下眼眸来尽量让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丝毫不敢怠慢自己哪怕任何一条唇唇欲动的敏感神经。 “莎莎!”Evan几乎是立即就从门口瞬移到了我身旁一样,拉起我冰凉颤抖的指尖。 我感觉到Evan传递给我的温暖,从指尖慢慢传递到我周身的每一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我觉得心脏的跳动渐渐从时快时慢恢复平静,呼吸也慢慢稳定下来。 “莎莎,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Evan将我的手指牵起来,贴在他胸口,我疲惫到闭上眼睛,却能够感觉到他胸口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一下下的,那么稳定有节奏,那么规律有力量。 “我……怎么了。”我在他的胸口渐渐收集到一点力量,就虚弱地开口问话。 “你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Evan把我的手在他胸口握的更紧了一些,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我却能够从他握着我的手,和他的心跳,感觉到他的紧张。 Evan这样的反应让我更加觉到不安,他刚刚明明那么郑重其事地拜托了他的私人医生,回答我的时候状态明明是那么紧张,而我现在也确实有这么虚弱,可他的语气却那么明显地是在故作轻松地给我施行障眼法。 Evan不想告诉我,我也的确没力气再追问了,只有闭着眼睛努力稳定着呼吸和心跳。 “莎莎,别睡。”Evan的呼吸清晰地附在耳边,他因为我睡着了,其实,我的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更加清晰,我的注意力没有被任何事物分散,格外敏感。 “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Evan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唏嘘着,记忆中对他,对我从未如此体贴入微过。越是这样,我级越是惶恐不安。 被Evan握在胸口的那只手渐渐变得很温暖,而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却依旧是冰冰凉凉的觉得冷,正这样想着,Evan的另一只手就握住了我那只寒凉的手。 忽然有轻微的撞击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响起,Evan轻轻应了一声:“进来。” “总裁。”是安娜的声音,我能够敏感地分辨出来。她的声音流露出没掩饰的担忧。 我张开眼睛,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我看到Evan坐在我身旁,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影,轮廓那么熟悉,不正是安娜。 “安娜来了。”Evan垂眸对我讲话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 Evan对我轻声说完这句话,就缓缓放开我的手,侧头对安娜说:“你过来吧。” 然后他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安娜就到我身旁了,把提着的两个白色的保温壶放到我头顶的桌子上,然后她几乎是带着哭腔问:“莎莎,我带了点吃的,让我喂你吃点吧。” 我平静地望着安娜,没有力气开口说话。我没有一点胃口,根本不想吃东西。 “我煮了莼菜清汤,先喝点汤吧。”安娜边说着,边将一只保温壶的盖子打开。 保温壶刚一打开,我就闻到了莼菜汤的味道,顿时就觉得身体更加虚弱了,我想我是缺失了很多营养和能量元素的,我想我是需要吃些东西来补充体力的。 这样想着,安娜小心吹凉的一勺清汤就送到嘴边了,我在Evan的帮助下坐在摇高了一些的床上,张开嘴巴喝汤。 可是温暖的清汤刚刚滑过舌头,就觉得一阵恶心,空洞的胃竟然也可以翻涌起来。 然后我就将那一点点东西吐出来,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干呕,什么都吐不出,身体却竭尽全力地在颤抖着,痉挛着,痛苦至极。 “莎莎!莎莎你怎么了?”安娜放下保温壶和汤碗,抱住我的肩。 “你走开!”Evan一把将安娜推开,然后将一个药丸塞在我口中,将我拥在怀里。 安娜伏在旁边的桌上啜泣着哭起来,可能是心疼我,可能是自责,也可能有委屈。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Evan对佣人发脾气。 意识渐渐清晰以后,首先跟着靠近的是周身的痛楚,然后我的听觉、我的视觉、我的呼吸、我的触感、都渐渐地清晰起来了。 我闻见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是很明显的医院的象征,我张开眼睛就看到房间的墙壁是水蓝色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到蓝瑾熙的别墅,那栋别墅的卧室就是水蓝色的墙壁,床上还有为我准备的一套水蓝色的睡衣。 我还记得,蓝瑾熙有一家私人医院,我不小心从他家的楼梯上滚下来之后,他优雅地越过我出门,后来是安森进来将我带走,就是去了他的医院,病房的墙壁也是水蓝色的。 好像,跟我眼前是一样的装饰风格,是的,就是这里。我又来到这里了。 “Evan……”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念Evan的名字,他已经跟医生边交谈边走到了病房门口,马上就要走出房间去了。 尽管他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却没有办法让他听到我虚弱的声音。情急之下,我努力抬了抬手,却也只是让手指微微动了动,没能做出更大的动作。 “Evan……”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却感觉到心都跟着这次呼吸抽搐了一下。 “总之,一切拜托你了。”我在心脏颤抖的间隙听见Evan极其郑重地拜托医生。 我没有力气再叫他了,垂下眼眸来尽量让自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丝毫不敢怠慢自己哪怕任何一条唇唇欲动的敏感神经。 “莎莎!”Evan几乎是立即就从门口瞬移到了我身旁一样,拉起我冰凉颤抖的指尖。 我感觉到Evan传递给我的温暖,从指尖慢慢传递到我周身的每一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我觉得心脏的跳动渐渐从时快时慢恢复平静,呼吸也慢慢稳定下来。 “莎莎,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Evan将我的手指牵起来,贴在他胸口,我疲惫到闭上眼睛,却能够感觉到他胸口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一下下的,那么稳定有节奏,那么规律有力量。 “我……怎么了。”我在他的胸口渐渐收集到一点力量,就虚弱地开口问话。 “你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Evan把我的手在他胸口握的更紧了一些,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回答我的问题,我却能够从他握着我的手,和他的心跳,感觉到他的紧张。 Evan这样的反应让我更加觉到不安,他刚刚明明那么郑重其事地拜托了他的私人医生,回答我的时候状态明明是那么紧张,而我现在也确实有这么虚弱,可他的语气却那么明显地是在故作轻松地给我施行障眼法。 第107章体贴入微 Evan不想告诉我,我也的确没力气再追问了,只有闭着眼睛努力稳定着呼吸和心跳。 “莎莎,别睡。”Evan的呼吸清晰地附在耳边,他因为我睡着了,其实,我的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更加清晰,我的注意力没有被任何事物分散,格外敏感。 “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Evan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唏嘘着,记忆中对他,对我从未如此体贴入微过。越是这样,我级越是惶恐不安。 被Evan握在胸口的那只手渐渐变得很温暖,而放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却依旧是冰冰凉凉的觉得冷,正这样想着,Evan的另一只手就握住了我那只寒凉的手。 忽然有轻微的撞击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响起,Evan轻轻应了一声:“进来。” “总裁。”是安娜的声音,我能够敏感地分辨出来。她的声音流露出没掩饰的担忧。 我张开眼睛,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我看到Evan坐在我身旁,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影,轮廓那么熟悉,不正是安娜。 “安娜来了。”Evan垂眸对我讲话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 Evan对我轻声说完这句话,就缓缓放开我的手,侧头对安娜说:“你过来吧。” 然后他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安娜就到我身旁了,把提着的两个白色的保温壶放到我头顶的桌子上,然后她几乎是带着哭腔问:“莎莎,我带了点吃的,让我喂你吃点吧。” 我平静地望着安娜,没有力气开口说话。我没有一点胃口,根本不想吃东西。 “我煮了莼菜清汤,先喝点汤吧。”安娜边说着,边将一只保温壶的盖子打开。 保温壶刚一打开,我就闻到了莼菜汤的味道,顿时就觉得身体更加虚弱了,我想我是缺失了很多营养和能量元素的,我想我是需要吃些东西来补充体力的。 这样想着,安娜小心吹凉的一勺清汤就送到嘴边了,我在Evan的帮助下坐在摇高了一些的床上,张开嘴巴喝汤。 可是温暖的清汤刚刚滑过舌头,就觉得一阵恶心,空洞的胃竟然也可以翻涌起来。 然后我就将那一点点东西吐出来,然后就开始剧烈地干呕,什么都吐不出,身体却竭尽全力地在颤抖着,痉挛着,痛苦至极。 “莎莎!莎莎你怎么了?”安娜放下保温壶和汤碗,抱住我的肩。 “你走开!”Evan一把将安娜推开,然后将一个药丸塞在我口中,将我拥在怀里。 安娜伏在旁边的桌上啜泣着哭起来,可能是心疼我,可能是自责,也可能有委屈。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Evan对佣人发脾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安娜诚惶诚恐地连连道歉,一面认错道歉,一面手脚麻利地清理着被我弄脏的衣服和被单,眼里噙着泪花。 “安娜……安娜、不怪你……”我吞下了Evan给我的药丸后,停止了干呕和痉挛,稍稍有了一点力气,就赶紧替安娜开脱,“是我……” “莎莎!莎莎,对不起!”安娜依旧不停地向我道歉,眼中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滑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样才能替你难过!” “安娜,你先出去。”Evan的语气舒缓了一些,没了责怪的意思,却也十分沉重。 “是!总裁!”安娜低头答应了一声,就起身离开了我的床,便转身低着头走出门去。 “Evan……我……我到底怎么了……”我伸手抓住Evan胸口的衬衫,“Evan……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告诉我……” 我一声一声不停地请求着他,呼吸困难到像是在苟延残喘一般,我拉着他的衬衫,用力地攥着他的衣料,犹豫太过用力,我的手心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莎莎,莎莎你冷静一点。”Evan温柔小心地拥我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求你……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努力攥着Evan的衬衫,明明已经体力不支了,却倔强地依然不肯放手,“告诉我……我怎么了……我到底……到底怎么了……” 我一句接着一句地吻着,心力交瘁,头晕眼黑,几乎马上就要晕倒过去。 就在我靠在Evan怀里闭上眼睛说不出话的时候,手指也就不得不松开了他的衬衫。 “莎莎?”Evan忽然就紧张地叫一声我的名字,轻轻摇晃了一下怀中的我,“莎莎?你怎么了?别睡!莎莎!” 我想说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再没力气动了,连呼吸都似乎已经是花费了我全部的力气一般,我再没有办法回应Evan的话了。 后来,我就在Evan怀里慢慢睡着了,睡得很深沉,深沉到听不见声音,似乎单单凭借自己的力气已经醒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在微若游丝的呼吸间苟延残喘了多久,当我终于又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我睡着时的模样了。 空气中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有着助眠功效的薰衣草香薰味道,四下里望去都是水色的蓝,是那间有着水蓝色墙壁的卧室,不是病房。 我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分体睡衣,就像是我第一次住在Evan家的时候一样。对的,我记得很清楚的,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回到了最初的场景,我还是能够辨认得出。 “莎莎?你醒了?”安娜手里端了一杯水,过来坐在我身旁,“我刚煮好了燕窝,再晾一晾就可以喝了。” “安娜。”我叫她的名字,双臂支撑着自己,却没能从床上起身。 “莎莎,你不要动。”安娜搂住我的肩,将两个枕头垫在我背后,然后她小心地问,“这样可以吗?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我望着她微笑,以示意自己的安逸,为了积攒体力,我并没有尝试着开口讲话。 安娜用勺子舀起碗里的燕窝放在嘴边吹凉,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嘴边:“吃点东西吧。” 我没有一点胃口,却本能地轻轻张开嘴巴,虚弱的体质让我对食物的渴望空前地强烈。 “小心点。”安娜小心翼翼地将勺子倾斜着,将燕窝送进我的嘴巴。 吞咽的时候但是并没有很强烈地排斥,只是觉得胃有点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导致我过分敏感,总觉得身体与食物已经是多年未见的陌生人了。 安娜见我安然无恙地吃下了第一勺燕窝,眼中闪烁出惊喜感动的温热光芒,她赶紧又从碗里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小心地吹着。 “真是太好了,莎莎,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安娜再次将勺子递到我嘴边。 我张开嘴巴又喝了一口,感觉到胃被燕窝浸润着,温暖着,渐渐吸收着营养,似乎自己正在慢慢恢复着体能,头脑也比刚才清醒了一些。 安娜喂了我整整一小碗燕窝,我都悉数吃下,然后在安娜的帮助下躺在床上。 吃过东西以后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终于不那么难过的我竟然就又睡了一会儿。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张开眼睛,就看见Evan已经坐在我床边了。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Evan在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就在凝视着我,所以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我张开眼睛的画面,他俯下身来,轻声询问我的状况。 望着Evan眼神中承载着的满满的关切和在意,我竟然感觉到他十分紧张我。 “好点了。”我竟然觉得有点愧疚,自从我病了以后,就只知道自己始终是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状态,一直感受着生命最原始的脆弱和坚韧。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又有情绪可以衍生在心里了,我觉得愧疚,还有点害羞。 “喝不喝水?”Evan俯身在我耳旁,小心翼翼地问,不等我反应,他又问,“想不想到外面待会儿,我带起出去。” “我……”我垂下睫毛,都感觉到自己涨红了脸,用自己都很难听见的音量说,“我……我想去洗手间。” Evan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上露出了我已久违的笑意,他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带着笑声轻声对我说道:“小傻瓜,我带你去。” Evan的吻落在我的唇角偏上的位置,快要碰到我的鼻尖,让我觉得有点痒,我知道自己已经红了脸,就连耳朵都跟着一起发起热来。 我垂着睫毛躺在床上,正为自己无可奈何的私密请求与突如其来的亲吻而难为情,Evan已经抬手轻轻掀起我的被子,将我从床上抱起:“走咯。” 我被Evan抱离床上的瞬间,立即感觉到有些头晕,下意识就将双手扶在他胸口,闭起眼睛将头靠在他肩上。 Evan走得小心翼翼,像是双臂间捧了一只易碎的瓷器般,他走路的时候生怕会因为欺负震荡而影响到我,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而稳妥。 “Evan……我自己去……”洗手间很快就映入视线了,我在Evan怀里轻轻挣扎。 “别啊,我保证不看还不行。”Evan小心地抱我进入洗手间,俯下身来用双臂将我架起在距离马桶有一点距离的高度,轻声问,“自己能脱吗。” “你出去,你出去,我自己能行。”我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很多,能够完整地说完这么长的句子,都没有觉得有特别严重的心悸或气息不畅。 倒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正绯红着,我抬起手臂推他,这样被他抱着别扭极了。 “好了,非礼勿视嘛,我闭上眼睛还不行。”Evan边说边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意,还稍稍将头侧向一旁,一双手稳稳地抱着我。 我已经没办法再忍下去,也只好一只手扶着Evan的手臂,一只手尽量幅度很小地轻轻拉下自己的睡裤:“好了,放我下来。” “嗯,行吗这样。”Evan将我小心地缓缓放下来,让我能够轻轻坐在马桶上。 “你出去嘛。”我能够稳稳地坐在上面之后,就有恃无恐地用力推开了抱着我的Evan,任性地说,“你在这儿我不好意思,你出去等我,我好了叫你。” “好,我出去还不行。”Evan很顺从地答应了我,在放开我后,还十分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走出门去轻轻带上门。 第108章倍加呵护 Evan在出门前故意朝我眨了下眼睛,我下意识就将双脚合拢在一起,攥紧了手指。 没想到,自从被韩美哲喂了那种奇怪的药剂生病以后,一向呼风唤雨的Evan竟然会变得对我这般关心爱护,百依百顺。 我一抬头,就看见洗手间的装饰台上放置着的许多小艺术品,其中一只金色的小乌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没想到身体稍稍好一点以后,注意力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容易集中。 记忆忽然就被牵扯回了从前的某个片段,记得,在Evan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就有一只跟这个形状样貌差不多的模样,不过要比这只精致得多。 记得当时Rita告诉我,那是限量绝版的唯一的一只小乌龟,却被我失手打碎了。 那只金色的小乌龟的背上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黄宝石等等八种颜色的宝石,嘴巴里还衔着一只透明的珠子,非常非常漂亮。 我当时一见到那个璀璨闪亮的小家伙,就情不自禁地将它捧到手心,因为它实在是太精致太漂亮了,我忍不住用指尖轻触它玲珑的头。 当时就因为我这一触碰,就惹得小乌龟在我手心里匍匐起来。我没料到它还会动,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双手颤抖一回,就将这只小精灵滑落在了地上。 我还记得Rita发现这件事时候的神情,我从未见过她那样惊慌失措过,她俏脸微红长大了一双眼睛,嘴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说:“这是Evan最喜欢的藏品,怎么办呢!没有第二只了……” 我当时被吓得站不起身,跪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就在我惊慌失措思维停顿的时候,Evan就进门来了。 当时,一向落落大方的Rita都笑得极不自然了,失掉了她本来的韵味。 那个时候的Evan,在我眼中如同神明般不可侵犯,他永远高高在上,只手遮天,拥有翻云覆雨的力量。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整个城市顷刻间璀璨无比,或者灰飞烟灭。 却总是在我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即将如同蚂蚁般被捏死在他指尖时,莞尔一笑,用他优雅绅士却高深莫测的带着笑意的双眸凝着我,将我从万劫不复之地放生出水面。 在Evan家休养了大概有半月之久,安娜始终形影不离陪伴我左右,而那日在Evan的私人医院里受嘱托照顾我的一声每天都会来看我一次,确认我的各方面状况,并会不定时为我注射一定剂量的吗啡。本来,为我注射吗啡的事情,Evan是有意要隐瞒我的,却还是在我不经意的询问调侃间泄露了蛛丝马迹。 其实,我原本是一个思维跳跃性极强的人,总是能够想方设法不惜坑蒙拐骗来得到所有我想知道的情报,所有,我在安娜和医生都在场的时候,稍稍动了点歪脑筋就让未来得及串通好的安娜和医生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吗啡只是用来抑制吐根的毒性……”带着眼睛的那个医生终于还是穿了帮,蹙眉低下头来深深吐了一口气,“韩小姐,你放心,我保证,我使用的吗啡是很小的剂量,绝对不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安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就不早点告诉我!”我一边平复着自己已然慌张的心跳,一边故作任性地质问着站在我床边的医生和安娜。 虽然早就看出了他们对我有所隐瞒,但是得知了真相后,我还是没缘由地就在心里慌张了起来,我没想到自己会对吗啡这东西惧怕到这种程度,我是真的害怕。 安娜看出了我的慌张,上前来将我不住颤抖的手握在手心,柔声说道:“你放心,Evan为你找的是最权威的专家,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将手从安娜的手心里抽出,故作无恙地笑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没有害怕。” 我没有害怕,我怎么会害怕呢。Evan每天都按时来到这幢别墅看望我,他对我的病情比当初对Kira受伤的时候还要悉心关怀更多。既然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 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Evan的关怀和照拂,享受我人生当中这段脆弱的生命状态的时候,安森和Rita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 那是我在Evan的这幢别墅里休养了半个月以后的事情,听医生说,我中了这种毒,得了这种病,导致了如今这种身体状况,想要康复,至少要一年的时间。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熬过这一年,有时候我就会胡思乱想,我会猜测,是不是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年了,是大家为了鼓励我,才说一年以后,我会康复之类的话。 安森和Rita其实早就想要来看我了,毕竟,我也是曾经被Evan带去EVA的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被Evan亲自带去EVA工作的人,除了韩莎莎,还没有第二个。 这句话是Rita告诉我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漂亮的眼眸中有黯然的神色,那是一种带着淡然的羡慕,和带着宽容的不甘。她没有恶意,她面对我的时候,心灵纯粹而坦荡。 “终于可以来看看你了,若不是威廉医生再三保证,Evan还是不肯放行呢!”Rita伸出她柔软的手指抚摸我的额头,“莎莎,你又瘦了好多。” “我是该瘦一点的,这样,跑起来的时候阻力比较小啊。”我笑着同她打趣。 安森站在Rita身后,故意想要风趣的神情中带着微微的同情,他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你躺在床上,笑得那么虚弱,我还以为韩莎莎变成了病美人了。没想到,说起话来,还是这么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我才不要做病美人呢!那岂不是东施效颦啦!”我从靠枕上直起身体,歪着头向着站在Rita身后的安森调侃,“倒是安森比从前更憔悴了些,发生什么事吗?” “你瞧,这算是莎莎古灵精怪呢,还算是你太藏不住心事呢?”Rita望着我笑了一笑,转头望向身后的安森,“还是做总裁的人呢,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安森勉强弯了弯唇角,却没有笑出来,望着我转了话题道:“莎莎,什么时候一起出去旅行啊,你也好放松一下心情。” “莎莎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哪能经得起?”Rita听到这话,笑着再次回过眸去望向安森,同他调侃道,“想要Evan放你的假,也不要用莎莎来做借口吧,带莎莎去旅游,这等美差你还是不要想了,要去也是我!你啊,就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公司的好!” “不用去很远的地方,千岛湖就不错啊,最适合休养。”安森到底也顾不得去反驳Rita对他的调侃了,只是顾自说着他的提议,“风景很棒的,莎莎你不想去吗?” “我还没有去过呢!”一听到“旅行”而不是“旅游”这个词,我立即就兴奋起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底适不适合,只顾着向安森追问,“好不好玩呐?” “当然!”安森见我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有些小骄傲地看了Rita一眼,“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去那边的,疗伤的好去处,当然,也是恢复元气的好去处!” “莎莎,你别听他瞎说!你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再一起去千岛湖啊,加拿大什么的到处去玩,你可千万别急呢!” “我现在每天呆在这里,快要闷死了!”我环顾着卧室的墙壁,水蓝色本是沁人心脾的色彩,但是整日整日地待在同样的地方,我还是觉得很疲倦。 “对啊,每天待在这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还是要出去走走比较好!”安森非常赞同我的观点,就好像每天被闷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他一样。 “你们在干嘛。”门外清冷的话语正是Evan的音色,不知何时,他已立在卧室门口。 “Evan总裁!公司里最近都见不到你人了!”安森转过身去向着Evan,语气轻松地同他调侃,却让我听出些言外之意,Evan不在公司,是为了要陪我么。 这样想着我就重重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一不小心,又自作多情了! “你来这里,随时可以找到我。”Evan倒是毫不避讳地应了他。 Rita也转过身去向着Evan的方向,话语间笑意盈盈:“总裁,莎莎的气色看起来还真是不错呢,哪像是你说的那样,不能碰又不能看的!” “那是我保护得好,如果总有人来扰乱她的心智……”Evan说到这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故意看向安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喂,我可没有扰乱她的心智,我是在提议带她出去散心。”安森很着急地替自己辩解着,像是很怕被怀疑或被污蔑一样。 “嘻嘻……”Rita忽然就笑起来,“你那么紧张干吗,莫非你把莎莎当成了姚铭晴?” “姚铭晴”这三个字从Rita的口中吐出,娇媚的音色也没有掩饰掉对我的杀伤力,我的心随即就跟着颤抖了一下,我看大Evan原本带着笑意的唇角也僵硬了一下。 Rita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呵呵干笑了两声,却依然没能够让尴尬的气氛化解,反倒是安森和Evan都沉默了,他俩对视着,谁也不说话,Rita也低下了头。 “诶呀,不就是去千岛湖么,你们大家都不想带我去,那我就不去了还不行!”我赶紧装作看不懂眼前形势的样子,将一双手在空气里晃来晃去,没心没肺地笑着。 “没人不许你出去玩,你如果想,随时可以带你去。”Evan望着我,语气平和,脸上却没有很多笑意,他分明是心情不佳,即便是此刻面对着我这个一个需要慰藉的病人,他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真的吗!Evan你真好……”我努力想要扮出欣喜的样子,却无奈连自己都觉得脸上的笑是那么假,语气也软绵绵的没有生气。 “太好啦,那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玩嘛!”Rita抬起头来,洋溢着满眼的笑意盈盈,先是看着我说话,而后转过头去,视线向着Evan的方向定格。 “没问题。”Evan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镇定自若十分轻松的样子,却分明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之情,他望着Rita笑笑,又收起笑意看向安森,“你们两个出来,商量一下去千岛湖的事。” 第109章窃听 “哦,好。”Rita一边忐忑地答应着,一边转过身来望着我,“莎莎,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一会儿再过来陪你!” “嗯……”我微笑着点点头,目送着她和安森跟在Evan身后走出门去。 Evan他们几个人刚刚离开,不一会儿,安娜就从门外进来卧室,手里却连燕窝、点心、甚至是白水都没有拿,一进门来就稍稍有些不知所以然地问我:“莎莎,你好点了没?” 安娜从来不会隐瞒事情,每次她做对不起我的事的时候,都会如此魂不守舍。比如上次姚铭晴要她说假话作伪证栽赃我。又比如,这次,她无缘无故地进来。 “我好多了。”每当我察觉到有事情会发生的时候,思维总会跳跃得极快,灵机一动便想到应该赶紧把安娜骗走,便说,“我觉得很累,想睡一会儿。安娜,能不能帮我去熬一点燕窝粥来,等我睡醒以后来喝……” “燕窝粥吗?好的,好的,没有问题!”安娜听我亲口点了想吃的东西,自然是欣喜不已,却在转身出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不放心地确认道,“莎莎,你说你很累,想睡了是吗?” “对啊,我真的觉得好困啊。”我强迫自己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倒在床上闭起眼睛。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燕窝粥。”安娜放轻了音量说完这句话,便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连带门都是小心翼翼的,我想,她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话。 等到安娜关上了卧室的门,我便光着脚丫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门外静悄悄的,应该没有人在了。 我望一眼卧室的大床,走到床边把枕头塞到被子里盖好,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我躺在被子里面一样,再将拖鞋摆在床边,任谁也不会知道我已经偷溜了。 我望着自己布置好的床狡黠地笑笑,良久没有做过坏事的人做起坏事来,还真是有点脸红心跳的忐忑呢!不过,比起紧张来,心里更多的却是兴奋之情。 我又要探索到一些本来别人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了,尽管这件事情可能与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我醒着也是醒着,不如就找些有意思的事情来做,我倒是要看看,Evan把安森和Rita都叫出去,到底是要商量些什么事情。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其实我还是清楚得很,我心里,分明就是希望从他们的谈话中探听到有关我病情的真相。这么久以来,从来没人坦诚地对我讲过实话。我知道。 我轻轻打开房门,光着脚丫静悄悄地走出门去,再轻轻将门带上。像一只小猫一样弓着背弯着腰,摄手摄脚地沿着走廊一路侧耳倾听,周围的房间都没有声音,我想Evan他们一定不在二楼,所以干脆就光着脚丫走下楼梯。 沿着楼梯刚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被吓得倒吸了一口气,把着楼梯的扶手的我一下子就蹲下身来,捂住嘴巴抑制着变得急促了的呼吸。 Rita拿着一只杯子正从某个房间里走出来,从我视线之下走过,她左右看顾了片刻,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安娜从厨房内出来,端出一个装满水果的托盘来,放在她面前。 “谢谢,”Rita轻声道谢,“真不好意思,安娜。你是专门照顾莎莎的人,还要劳烦你专门替我端来水果!莎莎在房间里睡着了?” “莎莎刚睡下,我在厨房里煮了燕窝粥给她。”安娜一面说着话,一面将水果盘一只一只地小心放在茶几上面,然后撤走托盘,“小姐慢用。” “好,你去忙。”Rita轻声回应了一句,就垂下头来专注地看着手机。 我看着安娜的身影隐去在了厨房的方向,扶着楼梯的扶手蹲在楼梯上的我就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回到卧室里去。Rita就在客厅里,想要去听Evan和安森讲话,怕是不可能了。 正在我想要离开之时,Rita将手机放在了耳边:“我现在不在公司,出什么事了?” Rita对着电话那头讲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干练熟络,听起来就知道她平时工作时一定是一贯行事果断的样子。Rita在停顿了片刻后,又开口道:“你先别慌,我这就回去。” 说完,她就从沙发上身,一边对着电话讲话,一边就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对安娜交代了几句话以后,Rita在安娜的恭送下离开了。 系着围裙的安娜关好房门后,就又走去了厨房的方向,不曾有片刻恍惚迟疑。 简直是上帝在帮忙!看准了这个机会,我立即就顺着楼梯溜下来,朝着Evan的书房走去,他平时跟人商讨事情的时候,都会到那间书房去。 果然,我刚刚将耳朵附在门上的时候,就听见安森讲话:“可是,至少这一次,跟姚铭晴没关系,是韩美哲要害莎莎,你是知道的!你明知道是……” “ShutUp!”Evan的用带着愠色的声音地打断了安森的话。 Evan这次的语气有点重,就连躲在门外偷听的我都被吓了一跳。可是,安森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讲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知道,一定与我的病有关,一定与韩美哲有关,一定是我不知道的事…… “韩楚蔓针对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完全是意外。”安森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在Evan要他闭嘴以后,他只沉默了片刻就又再度开口。 “你别扯远,我说的是她!”Evan连姚铭晴的名字都没有提,但是在他的轻蔑厌恶的语气间却能够让人清楚地知道,他所指的那个“她”就是姚铭晴。 “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安森一点也不忌惮Evan的态度,似乎是抱着拼死驳斥的态度来面对Evan,也似乎是做好了逆龙鳞的准备,他继续说,“无论什么事,一旦牵扯到你,她就会失去理智,有时候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些你从前就知道,你也说过你不想跟她计较太多。况且,她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她……” “够了!”Evan终于发脾气了,他的绅士优雅此刻全部都灰飞烟灭,剩下的唯有压制不起的情绪,克制不了的愠色。他这一句,将安森的话彻底截断。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只有你的角度是公正客观的?”Evan沉默了片刻,就舒缓了语气继续悠悠地同安森讲话,“你要搞清楚,你自己是站在姚铭晴那一边的,虽然我是当局者,但是却是真正中立的人。你不能感同身受我的处境,就没资格品头论足。” “我站在姚铭晴那一边?你竟然说我是站在她那一边?”安森似乎是对Evan的话语十分不理解,他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地向Evan控诉辩解,“当初韩莎莎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危险人物,如果我站在姚铭晴那一边,为什么我还要照顾她保护她,替你观察她考验她最后把她留下来?我才是一直是站在真理这一边!” “真理?如果你真的站在真理这一边,姚铭晴指使人重伤莎莎清誉,这件事你为什么还要替她求情开脱?”Evan玩味着安森说的字句,悠悠地判断推测道,“你说你是中立的,那为什么你今天还要到这儿来,想方设法要将莎莎从我身边骗走,给姚铭晴可乘之机?” “对!我就是想给姚铭晴一次机会!那也是因为我中立!”安森依旧不肯服输,不甘心地向Evan辩解道,“她缠了你快十年,姚铭晴她离不开你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现在你却把她驱逐得远远的,她见不到你的影子,听不见你的声音,她每天都在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她甚至连安娜的事情都想知道,她真的快要发疯了!这情形,我不相信你想象不出!” “那是她自己的事!”Evan十分愤慨地说了这句,然后又声情并茂地说道,“这些年来,鉴于多年的情分我处处对她忍让,我是忍受了她多少折磨的你比谁都清楚。从前,她再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忍,我一直当她是没长大的孩子,可是她近些年来越闹越凶,连私自代孕的事情都做得出!现在还无所不用其极地陷害莎莎!你觉得我还能纵容她这样下去吗?” 听到Evan说了这些,安森或许也已经自知理亏,他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我趴在门上,只能听到安静的房间内两人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在呼吸间,似乎还带着深深的反省和久久的思索。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辩驳,我想,本来就没有对错。 我倒是觉得,安森是喜欢姚铭晴的。或许,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发觉了。 记得又一次姚铭晴从美国回来,在EVA的办公室里与Evan发生不愉快,当时我无意间闯进安森的办公室,就撞见姚铭晴正躲在安森的怀里哭泣,安森对她的心疼与爱怜,远远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程度。他眸光中闪烁着的光晕,分明是深切的疼惜。 “好了,你别担心,我不会对她怎样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Evan终于在长长舒了一口气以后,用舒缓轻松的语气宽慰安森。 “我知道,我只是……”安森也舒缓了语气,回应Evan道,“我只是担心你,关于莎莎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自责,你也知道,韩美哲那小子,一向对韩楚蔓唯命是从。韩楚蔓要她做的事情,就算是他再不愿,就算是再多的危险,他也会赴汤蹈火。”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让她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我知道韩美哲喜欢莎莎,我真没想到他会那么听她的话,还真是难得的孝子,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可以……”Evan说到这儿的时候言语顿了一顿,然后他越过了原本想要说下去的话,转而感叹,“不愧是韩楚蔓的儿子。” 我在门外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韩美哲他真的是故意伤害了我,而且,还是受了他母亲指使的缘故。 我竟然就这样不明原因地被韩美哲亲手伤害,只因为是他母亲的意思吗…… “我当初就不该放过她。”Evan沉默良久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屋子里随即就传出零碎的脚步声,是安森靠近Evan的声音,他似乎是有些慌张地走到了Evan身旁,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她毕竟是你父亲现在的妻子,也是你弟弟韩美哲的亲生母亲!你如果伤害她,就是毁了你父亲的家庭!你知道那种痛楚,不可以再继续让你父亲承受第二次了!” 第110章被指使所以要伤害 “你紧张什么。”Evan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他转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讲话,“我才不会像她那样卑鄙,这世上除了她,还会有谁有如此蛇蝎心肠!” “等等……”安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就打断了Evan的话,然后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就那么停顿了许久,才小心地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莎莎中毒后的症状,跟你母亲当年中毒的症状很像?” “你说什么。”Evan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呼吸困难、心跳过速、血压降低……”安森放慢了语速一边回忆一边数着,“精神疲劳而且容易恶心……Evan!Evan这种毒,跟当初……” “吐根!”Evan没等安森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重复着那个词,“吐根!是吐根没错!是吐根!当年我母亲中的毒,一定就是吐根了!她竟然如此卑鄙!” Evan的语气已经出离了愤慨,显然他已经对那个叫做韩楚蔓的女人恨之入骨了。 “Evan。Evan你别这样。”安森劝他,我不知道Evan现在是怎样的状态。 我在门外听见Evan不停地念:“如果我当初知情,我母亲她……她也就不会那么无辜地就……如果我早一点知道……” “Evan你别这样,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安森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似乎是想要用这句话洗脑Evan的意识,他重复了十几次后,继续说,“吐根的毒性很烈,就算是你当初知情,也未必能够救得了夫人,你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命运,与你无关的。” Evan不再讲话了,他沉默着,安森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 许久,我听见Evan长舒了一口气,我听得出,那就是Evan的呼吸。 然后,他开口讲话:“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是Evan嘛。”安森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他同Evan开了句玩笑后,又正色着问道,“莎莎现在用吗啡来控制病情,保住性命的几率有多少?” “不知道。钟教授也不确定。”Evan叹了口气,语气间尽是无奈和哀伤。 “那……我们能为莎莎做点什么吗?”安森的语气也透着伤感,带着些无可奈何。 “除了让她安心,逗她开心,我实在不知道还能作什么。”Evan的声音十分低沉,“钟教授说,吗啡会让她心神不宁,胡思乱想,而且吗啡本就是容易成瘾的药物,在戒断期会有很多不适反应,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过。” “这吗啡,要用多久?”安森问。 “不知道,需要看情况。通常来说,要一年左右。”Evan答。 “一年。”安森舒一口气,然后他似乎是拍了拍Evan的肩,却没再讲话了。 “我真希望能代她受苦。”Evan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就随口讲了这句话。 可是站在门外的我,竟然心头一热,鼻子一算,眸子一瞬间就那么被濡湿了。 “想不到,你竟然这样在意她!”安森的语气带着几分惊讶,又却分明是十分平常。 “韩莎莎,是这世上,我唯一想要珍惜的人了。”Evan随口讲的话,却是情真意切。 心跟着痉挛了一次,紧接着双腿一软,我十分干脆地跪倒在地,双手伏在地板上,视线以内全都是模糊的影响,连撑在地上的双手都看不真切,耳畔“嗡嗡”作响。 “莎莎!莎莎你怎么了?”尽管神志不清,却还是能够分辨出是安娜的声音,正从身旁传来,她叫得那么大声,我着急Evan一定已经听见! “莎莎!莎莎!”安娜的声音似乎是越来越近了,在她靠近之前,我却听见身旁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Evan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我的肩。 “莎莎!”Evan的声音很急,下一秒我就天旋地转地被他抱起,“安娜!叫医生!” “是!我马上!”安娜还没有跑到我面前来,就又折回去客厅的座机处了。 我被Evan抱在怀里,心跳的撞击越来越清晰,双耳嗡鸣着,视线模糊不清。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我能够感应到每一个人的动作,甚至,每一个人的心。 是不是,人在**变得脆弱的时候,感知力就会得到空前的提升了。这样是一种守恒?还是算一种补偿呢?上帝,是不是始终都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 他让Evan在意我,他让Evan把我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想要珍惜的人。当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简直是觉得星光和阳光同时亮了起来。 这种被在意被疼惜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或许,这一生,就只为了听这一句话。死而无憾。 安森说结局。 我几乎是陪Evan一起长大的,从他母亲被韩楚蔓害死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我见证着他从一个不知所措的男孩,成长为一个翻云覆雨的商界巨人。 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他也有过许多女人。但是,他对莎莎的情意,独一无二。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意外。莎莎这个女孩,与其他人很不同。 当得知她来到Evan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一个危险人物,然而,那日在Evan的别墅里看到伏在地上的那个娇小女生,受了伤却还在逞强着不让我碰她。 她眼光中的清纯与无畏,深深地感染了我。 我想,Evan把她留在身边,一定也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她身上那种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特质,可以打动每一个认真端详她的人。 与兰卡威岛的大天王见面的那天晚上,我知道坤哥会有所行动,尽管一向觉得莎莎对Evan存有惧怕之心,但我始终觉得这丫头身上有超出常人的坚忍和勇气,果然,她来了。 她不仅胆子大,敢在Evan的地盘上用那么幼稚的把戏穿着同学的衣服逃出去,还妄图通过坤哥来得知Evan的行踪。 看到阿坤的车子,我就坐进去,在他身旁跟他聊天。Evan跟大天王从我们眼皮底下进到魅力东宫,我看出阿坤额上渗出的冷汗。果然,不一会儿,他的电话就响起来,他像是听到炸弹的倒计时一样紧张,颤抖着拿起电话,迟迟按不下接听键,我就那么盯着他,他终于还是为了避嫌而接通了。 我本就猜测是莎莎,在阿坤近旁一听,便知道真的是她,不想让她错太多,我干脆就拿过阿坤的电话,放在耳边听这丫头讲话。 尽管她答应了坤哥的要求,我却深知她对Evan的情意。 尽管,她的这种情谊,很可能在当时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情愫是藏不起的。所以,作为一个清醒的局外人,我感知到了。 当然,我同样感知到了,Evan对莎莎的情意。 Evan深爱着莎莎,到了对其他女人不再有兴趣的程度;到了就算发现她背叛自己也不舍得惩罚的程度;到了面对着多年来唯一奉为“正牌女友”殊荣的姚铭晴,他也不愿隐藏同她的关系;到了当她逃离了他就能让他寝食不安的地步…… 但是,当Kira受伤莎莎离去的那一天,Evan始终以为,是莎莎选择了离开她,是莎莎不喜欢同自己在一起,所以她才选择了伤害Kira让他生气,让他赶走自己。 Evan从不强女人所难,他天生有一种骄矜的傲骨,总是他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他又怎能靠自己的强大势力,去胁迫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 Evan能做的,也只有思恋,只有回忆,只有希望渺茫却舍不得熄灭的等待…… 本以为等待是没有结果的,却还是在心孤寂地沉沦在浩瀚的深海时等到了闪烁的阳光。他没想到莎莎竟然还会回来,他也同样想不到,就是因为他对她用情至深,而为她带来了如此沉痛的灾难。姚铭晴的包袱,韩楚蔓的陷害,都让他悲痛至极。 被奉为对姚铭晴多年专情的Evan,被极品美人们心里暗暗称为冷血王子的Evan,被花边记者称为花心总裁的Evan,被莎莎怎么都看不透的Evan,终于还是栽在了韩莎莎这个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小丫头的手上。 造化就是这样弄人,他爱上了她。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当遍体鳞伤的莎莎重新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何在莎莎眼中她自己的离去却被认为是他放弃了她,他只有紧紧拥抱住昔日温软可人的芭比,深深地拥抱着,舍不得放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可爱的芭比就像脆弱的泡沫一般破碎在空气里,再也找不回来。 其实,他忘记告诉莎莎,他同姚铭晴的关系,也始终只是针对舆论媒体而形式协议的虚有其名,她根本就不曾与Evan真正做过一次哪怕那女朋友间会做的事情。尽管,姚铭晴深深地爱着Evan,但是,她始终不曾触碰到Evan的心弦,连施施她们都不如,她一次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柔情。对于姚铭晴来说,何其神伤,何其神伤…… 而我,而我作为Evan十几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又怎能横刀夺爱,尽管,她不是Evan心中所爱,尽管,我对她的情愫早已深入骨髓,而我,又怎么可以倾诉! 就在我与Evan在他书房交谈的那一天,莎莎在房门外终于得知Evan对她的深爱,而Evan也终于明了了莎莎对他的感情。 之后的莎莎和Evan,他们两个真可谓是言和意顺,如胶似漆。恨不得要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才算不辜负了两人的相知相遇! 而当莎莎终于了解了Evan同他父亲之间的恩怨后,便也一直致力于缓和父子关系的事业当中,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莎莎不屑的努力下,父子俩终于把冰封多年的父子之情融化,冰释前嫌。 而韩楚蔓,那个女人她机关算尽,最后倒是自己落下了顽疾,正是劳心至深所致,是不治之症,在Evan与他父亲冰释前嫌之前,就不幸去世。 而韩美哲,他一直以来最爱的人就是他的母亲,所以,他在韩楚蔓病故后,竟然就脆弱到精神失常,每日风言风语,行为怪癖,终于被父亲送去了美国最好的精神科治疗。却至今也没有治愈,也未曾听说有好转的迹象。他的病情,始终稳定。 病情稳定到这种地步,让我有些怀疑,不知道他的失心疯,是真还是假。 不过,莎莎说,她相信韩美哲是喜欢如今的自己的,他自从病了以后,脸上就总是挂着笑意,他笑得很纯粹,莎莎说,能够笑得那么纯粹的人,他一定是快乐的。 没当莎莎说这样的话,Evan就会十分宠溺地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像是得到了时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眸间凝满了甜蜜与幸福,他就那么拥着她。 都说一物降一物,终究,这个花心总裁还是找到了能够管得住自己本心的丫头,本来我还以为他会一辈子做冷些王子。却没想到,同莎莎恋爱以后,倒是Evan会经常吃她的醋,担心他同别的男人有不清楚的感情。而莎莎的鬼马个性也真真总是让这个昔日的花心总裁哭笑不得,一面为她担心,又一面因她而欢喜。 这一对幸福的恋人,终于在经受了重重磨难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还记得莎莎在EVA的办公桌上有一盆植物——叫做巴西木的吗? 其实巴西木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幸福之木。 这一切,都才只是幸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