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里》 第1章 咄咄逼人 雅致华美的房间里,紫檀透雕百花盛开纹的拔步床上,一名女子半靠在床头。 她面色苍白疲倦,眼里隐有血丝却仍然无法掩盖她精致艳丽的容颜,身上盖着胭脂色团花薄纱被子,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 门被人推开,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随后一个身穿艾青色忍冬纹夏衫,下着葱绿色褶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升腾的药汤。 “大少奶奶,从得知煊大少爷意外过世的消息起,您就没怎么吃过东西,煊大少爷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这是大夫开的补身子的药汤,大少爷吩咐奴婢拿来给你喝,您好歹也喝一点补补身,要不然大少爷该心疼了。” 贴身大丫环春儿嘴里一边劝着,一边捧着手里的白瓷碗站在床前,眼里充满关切的看着床上的舒妍华。 舒妍华微微转过头,看着春儿,无神的眼睛眨了一下,渐渐泛起了光芒,整个人慢慢溢满了流光溢彩。 春儿看得心神一颤,她自小就在小姐跟前服侍,小姐出嫁她还跟着来到了谢家,如果说刚才一动不动的小姐,就好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谪仙,现在则是鲜活的妖精,能迷惑人的心神。 无论看了多久,看着小姐的一张脸,她仍然轻易的沉迷进去。她的小姐,无愧于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春儿又劝了一次,舒妍华才慢慢伸出手,接过了春儿递过来的白瓷碗,她头一扬就把药汤“咕噜咕噜”的吞进了嘴里。 春儿接过空了的白瓷碗,转身把它放在了圆桌上,又把装着蜜饯的小碟子递过来给舒妍华,舒妍华摇了摇头,春儿才放好蜜饯。 整个过程,舒妍华都一言不,浑身散着一种悲哀的气息。 春儿给舒妍华掖了掖被子,低声劝道:“大少奶奶,您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歇过,您先歇一会儿吧,我在外间守着,有事您就叫我。” 春儿见舒妍华点了点头,服侍她睡下才转身出去关了门。 不过一盏茶时间,门又被人推开,进来的人却不像春儿那样轻手轻脚唯恐打扰了里间休息的人,不仅大摇大摆,还出了尖利的笑声。 “哟,我的乖女儿,怎么青天白日的就睡了呢,日间睡多了,我怕你晚上可睡不了了。” 舒妍华微阖的双眼睁开,侧过头就能看见春儿领着一对长相相似的母女进来。 开口的是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宝蓝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下着青灰撒花马面裙的中年夫人,鹅蛋脸,弯月眉,即便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但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妩媚的风情,总能不经意间就吸引男人的注视。 舒妍华半坐起身,听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语气,皱了皱眉,有些不解:“母亲,您怎么来了?” 落后半步的少女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摇着风,笑嘻嘻的:“我和娘亲来看看大姐姐好一点没有呀,怕你承受不住大哥哥过世的打击,来看看你死没死。” 少女与中年夫人容貌相似却又比她更美一点,皮肤白皙剔透,柳叶眉下是一双灵动活泼的眼睛,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细细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她穿着一身淡黄绣团花大袖对襟上襦,粉色绣莲纹对襟襦裙,娇美动人,丝毫看不出刚刚用抿了唇脂的樱唇一字一字的吐出恶毒的语言。 春儿就像聋子一般,对进来的两母女说的话毫无反应,她只是恭敬的曲了膝,而后就又出去关上了门,留下两母女与舒妍华在房间里。 舒妍华是京城公认的才貌双冠,自不会是空有美貌的花瓶,眼前的两母女来者不善,她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自然不会跟她们客气:“舒夫人,请问你带着你的宝贝女儿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像玉儿说的那样,来看看你死没死呀。你死的时候,我不看着,心里可不会顺畅,看着你死了,我晚上睡觉,都能做个好梦呢。” 舒夫人面上仍然带着往昔的慈爱,眼里透着欢欣,说出的话却让人从心底渗出彻骨的寒意。 听听,哪有母亲这样对女儿说话的? 舒妍华只觉得有些天意弄人,她两岁之时生母病逝,父亲为母亲守足了一年孝才迎娶继室梅若兰。 梅氏入门不到两个月就怀有身孕,即便是十月怀胎的期间,也没有忽视她,她的任何事情都要一一过问,对她和大哥关怀备至,家中上下无人不赞,就连她娘亲留下的嬷嬷也无法挑剔一二,以至于她外家都对梅氏十分客气。 梅氏头胎生了儿子,她娘亲旧人唯恐新夫人会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对她和大哥有所忽视,却想不到梅氏态度一如从前,就算一年后她的宝贝女儿舒妍玉出生,也仍然把她和大哥看作亲生儿女一样看待。 她大哥自小聪慧,她也是从小聪明,年岁渐大之后懂得了有些聪明的继室会捧杀元配的孩子,可是他们两兄妹却没有一丝怀疑。 因为他们兄妹身边跟着娘亲忠心耿耿的心腹,梅氏从没有插手过他们的仆人,一应事宜都是由他们娘亲旧人掌管。还给他们和自己的儿女一起延请名师教导,十几年来对他们关爱有加。 而最让人无法怀疑的一点是:梅氏对待元配留下的两个孩子和自己所出的孩子公平公正,如果是她或者大哥做得不对的,会视情况来惩罚,如果是梅氏亲生孩子犯了错,也不会怜惜放过。 就是这种坦荡的做法,不说家中人人称赞和备受京中人赞誉,就连她也慢慢从心底接受了这个没有血缘的母亲,真心实意的孝敬她,同时还爱屋及乌对两个弟弟妹妹好。 看到梅氏母女如此有违以往的咄咄逼人,舒妍华眉头微蹙,有种揪心恍然之感,想来她和哥哥终是错付了信任。 舒妍华满心满眼都是敬佩的看着这个一装就装了十几年的侯夫人,要知道前些时间她大哥回京途中遭遇泥石流不幸丧生,丧礼都是眼前这个装工一流的女人尽心尽力的操办。 京中之人除了叹息一句她大哥英年早逝之外,其他全是赞誉梅氏的品行,不少大家主母已经把梅氏的亲生子女列为女婿/儿媳妇的人选,母亲的品行这样好,她的孩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舒妍华现在很想笑,更加想快点有人把梅氏的女儿娶回家,最好还是死了元配的,想来舒妍玉深得她娘亲的真传,定会做得比梅氏还好,毕竟梅氏的品行这样好,她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却又满含阴狠的梅氏,心如明镜,如果这女人心里真的恨不得她和大哥去死,可明面上却又对他们兄妹这么好,心理该扭曲成什么样子? 日夜恨不得去死的人终于到了死期,如果她不来看看,恐怕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吧?再有忍耐的人,都想看看仇恨的人是怎么死的,都想让这人知道她活在多么大的虚假之中吧? 第2章 畜生都不如 舒妍华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声音如一池春水般平静无比:“春儿是你的人?她刚刚端来的那碗药汤下了药吧。≥ ” 末了顿了顿,语带好奇的问道:“可是,为什么要毒害我呢? 要知道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只能在深院大宅度过一生,我嫡亲大哥命丧黄泉,外祖家早已落败,你们能在我夫家这样肆无忌惮,想来也少不了谢家的掺合。 你看,我竟没有一点的依仗,对你们有什么坏处呢?” 梅氏眼含赞赏的看着这个得知自己死讯仍然冷静犀利的继女,不愧是当世周大儒都曾赞誉惋惜的“惜为女儿身”。 就算再不想承认,她也不能捂着良心说她的儿子舒鸿文和女儿舒妍玉比得上严氏所出的子女。 幸好舒鸿煊意外丧命,不用她再想法子来除了要眼中钉,可见老天也是在可怜她十几年伏低做小,看不过眼才会帮她除去了舒鸿煊。 只要这个继女再死去,不说她的儿子顺利继承越来越显贵的广平侯府,就是她的女儿,也不用再掩盖在舒妍华的光芒下。 梅氏轻轻拍了拍手掌,为继女的一番推测而叫好:“你看,不过是蛛丝马迹,转瞬间你就能猜到**不离十。 你说你没什么依仗,对我们没有什么危害,可需知有些人他本身就是自己的依仗,就如你,就如你大哥。” “聪明人总是死得快,所以你大哥死了,你也快要死了。 我从不小看内宅女人,很多事成败就在于不起眼的内宅女人。 再说,你碍了很多人的眼,所以,你不死,都是天理难容。” 碍了很多人的眼? 舒妍华歪了歪脑袋,也不再纠结究竟是碍了谁的眼,反正肯定有这对母女的。 梅氏却又有些怜悯的看着舒妍华,带着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语气说道:“至于春儿,她可不是我安插的人手。 是你那好爹爹从小就放在你身边的,你再聪明也猜不到吧。” 她是继母,她想要元配孩子死很正常,可是又有谁能想到平日里宠爱得舒妍华如珠如宝的好父亲会从小就在元配嫡子嫡女身边埋下钉子呢? 更加想不到,会是这个好父亲吩咐埋下的钉子联合女婿下毒吧。 舒妍华明白梅氏怜悯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你看看,除了你嫡亲大哥真心疼爱你之外,对你关怀备至的继母一心要想着要亲眼看着你死,怕看不到就做不了好梦;从小宠爱你的父亲竟是一心想要你死的人,就连你嫁的夫君也狼狈为奸。 活在身边人堆砌起来的幸福生活随着大哥的丧生而打破,不过瞬间就被人戳破了假象,你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呢。 舒妍华却来不及表对父亲失望、难以置信的话语,她只是一字一句的问着:“我大哥的死,也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如果真的是,那么她宁肯魂飞魄散,死了也要把这些人拖下地狱。 梅氏摇了摇头,哈哈一笑:“不不不,你大哥都等不到我们动手就死了。 那是老天爷有眼呢,知道我们心里所愿,就应了我们所求。你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有多欣喜吗?” “我立马就去给佛祖上了一炷香,拜谢了它老人家,定是佛祖每天听我祷告,感诚于我的虔诚,所以佛祖显了灵,才会出现皆大欢喜的结果呢。那天我饭都吃多了一碗,现在想来都是欢喜无限呀。” “哈哈哈哈,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呀!” 来不及动手大哥就死了?所以你们其实还是心怀着要把大哥弄死的想法。 舒妍华面上毫无表情,内里差点咬碎了银牙,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攥起,青筋暴露。 她想撕了眼前这个假仁假义的渣滓,佛祖显灵? 佛祖真要显灵,定是要把这些渣滓们尝遍地狱里的严刑,再把你们魂飞魄散的! “那么我大嫂和曜哥儿呢?” 她的大哥死了,她也要死了,那么她不信这些人会突然良心未泯的放过她的大嫂和曜哥儿。 梅氏突然止住了笑声,有些鄙视、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你那个好大嫂呀?哈哈,应该在你爹爹身/下痛苦的呻/吟吧? 要不了几天,等你爹爹腻了之后,她就会下去陪你大哥了。 你说,要是你大哥知道,他的媳妇竟然被自己父亲沾污了会怎样? 恐怕他死了都能被气活吧。哈哈哈哈......” 从进来就只是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再出声,只是静静旁听的舒妍玉惊骇的倒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在了圆桌上,力道之大,把桌子上的茶杯都撞下了几个在地上,“嘭”的声音响起,杯子碎了一地。 房间里竟只剩下梅氏有些癫狂的笑声,门口守着的春儿一动未动,当自己不存在,从没有听到过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娘......爹他......” 舒妍玉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要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如此沦丧人伦的事,做出这种事的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妍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就算再恨大哥,再讨厌他,杀了大嫂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羞辱她,还是做公爹的以那种方式羞辱。 如果这种事被外人知道,她的父亲,乃至整个广平侯府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家会完的,一定会完的。 所有听到这件事的无关人都得死,舒妍玉眼里闪过一抹狠毒,舒妍华绝对不能活了,那么就只剩下守门的春儿。 梅氏看着女儿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一直看着玉儿,直到看到那抹狠毒的眼神才真心放下心来,她很欣慰,玉儿就算其他方面比不过舒妍华,就是这份心性就能赢过她。 心狠的人才能长命百岁。她十分满意自己对女儿的教育。 她说出这件事,一方面是刺激舒妍华,但另一方面就是让女儿认清自己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像短命鬼舒鸿煊和舒妍华一样,傻乎乎的就这样丢了命。 舒妍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的哥哥是这个世上少有的尊重女性的人,他求娶大嫂之前就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成亲四年,无论身心都是属于大嫂的。 他们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前些日子她见了大嫂,大嫂那么一个温婉娇美的人却比她更振作,她还眼中含泪笑着跟她说一定会把曜哥儿养大,培育成一个像哥哥那样的人。 可如今呢?呵呵,她听到了什么?听听,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说的是什么? 气急攻心,已经开始慢慢作的毒性因为气怒,血气运行的更快,毒性开始加快蔓延,舒妍华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畜生......舒振业这个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生......不,它连畜生都不如......” 她恨呀,她恨不得把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剁碎了喂狗! 她恨天道不公! 她恨老天不长眼! 为什么这样的人没有遭到报应! 贼老天,你瞎了眼吗!!! 第3章 杀妻求将 梅氏心情愉悦的看着舒妍华痛不欲生的脸,心里一阵畅快,就连把之前不齿舒振业所为的郁闷也消失得不见踪影。 她嘴角裂开一道大大的弧度,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另一件事告诉舒妍华了,舒妍华会不会就这样气死呢? 真是期待呀! “华娘,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梅氏如以往那样亲昵的喊着舒妍华,她的眼里明晃晃的写着“怎么还不死”的疑惑,嘴里却慈爱的说着:“你知道你生母是怎么死的吗?” 她停了下来,有些兴奋的看着舒妍华,却现舒妍华眼神幽深直勾勾的看着她,就像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想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心里不屑的嗤笑,都快要死的人了,眼神再幽深、再犀利又能改变什么呢?又能把她怎么样呢?她一直忌惮的人现在只能忍受着毒药的痛苦与亲人悲苦的遭遇,慢慢等死。现在恐怕连嘴硬都做不到了吧。 她看了一眼舒妍华嘴角的黑血,有些无趣,这种无趣是对于想得到回应的人却无视了她。 她不再卖关子:“还是你的好爹爹呢。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亲手给你生母端一碗冰糖炖燕窝,你生母喝了一年之后,就病逝了。” “你听到这件事,感觉到开心吗?反正我是很开心的,要不然,我也进不了你家大门呀。” “噗” 舒妍华再也无法抑制,喷出一口黑血,面色越来越苍白,她眼角都崩裂了,悲恸难忍的留下了血泪。 啊!她无声呐喊,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把舒振业那个畜生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那条狗一定要养它养到五十年!她还要找人念经,就算那畜生死了也要让它魂魄不得安宁! 舒妍玉经过之前那个惊骇的消息,对于这个事反而没有其他看法,就像她娘说的那样,如果严氏不死,那么她娘就不能以妻子的身份嫁给她爹爹,也就不会有她。 她还有些恼怒她娘要在严氏牌位前执妾礼呢,每每看到舒妍华就会提醒她,她身份比不过元配嫡女的高贵。元配与继室终归是有差别的。 梅氏越来越开心,特别是看着舒妍华痛苦不堪的样子,她就越兴奋,她觉得待会回家肯定又能吃多一碗饭的。 “啧啧啧,知道你爹为什么要害了你生母吗?因为你外祖家给不了你爹助力呀,帮不了他谋取一官半职的。所以当我家答应他,只要迎娶我作继室,就会为他谋一个金吾卫职位,他就亲手毒杀了你生母。金吾卫呀,只要好好干,总能在陛下跟前露脸的,到那时,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 梅氏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人,十几年的投资已经有了回报。他们家和自己娘家都已经上了二皇子的船,并且占得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这还要多亏了严氏家族和舒鸿煊赚的那些钱财,才能成为二殿下的钱袋子,从而深得二殿下的信任。 梅氏一想到现今陛下对太子的不满,想到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想到只要陛下废了太子,身为皇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必定会登顶。 到了那时,他们家的门槛恐怕会被奉承的人踩烂吧? 梅氏想到以后的场景,就浑身激动不已。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那天的到来了。 “你的枕边人是这么一个人,你就不怕他为了谋求更好的职位,把你毒害了然后娶一个更年轻更貌美的女子吗?” 舒妍华冷幽幽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梅氏的臆测。 梅氏可惜的摇了摇头,有些高高在上:“你当我是你那个蠢货生母呢?我像是没有脑子的人吗?” 她一点都不怕舒振业会对她做什么,因为她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在身后支撑着,他做过什么她娘家手里都握有把柄。再说了,如果事成之后有需要,她不介意先下手为强,反正侯府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她做太君不是更舒服吗? 舒妍华呵呵笑了一声,在被子下的手趁着梅氏精神亢奋,舒妍玉无所事事的坐在她的梳妆台上拿着她的饰一一在头上试着的时候,偷偷往靠枕后面慢慢挪着。 “大少爷,侯夫人和二小姐在里面呢。”春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接着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母亲,是我,志安。我方便进去吗?” 舒妍华心内不屑冷笑,自己居住的院落,自己和妻子的卧室,想要进来竟然还要请示丈母娘,她当年究竟是瞎眼到什么程度才会嫁给这样孬种的男人呢? 梅氏微微转了身,开口道:“原来是志安呀,进来吧。” 舒妍华趁着梅氏转身的那一刻,快的把靠枕后面的东西拿到身前被子下面,双手娴熟的里面动着。 至于舒妍玉,听到谢志安的声音之后,就抬起头望向了房门,并没有注意到舒妍华的动作。 待谢志安进了去,春儿又把房门关上。 谢志安彬彬有礼的向梅氏请安问好,又转头对着舒妍玉,深情款款又认真的对她说:“玉儿,你今天这身衣裳极衬你,连你大姐姐都比不上你了。” 谢志安穿着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头上簪着玉冠,凤眼微挑,眼里带着温柔,人如其声,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特别是他深情温柔的看着你,对你说情话的时候,总会陷入他制造的深情里。 舒妍玉脸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俊美男子认真的称赞总让人心情愉悦,特别是对比的对象还是舒妍华,她无法避免的羞涩起来。 “谢志安,你竟然还有脸来我这里。”舒妍华厌恶的看了一眼谢志安。 谢志安以一种“你怎么能无理取闹呢?你以前的识大体哪里去了”的神情看着舒妍华,就像看不到舒妍华嘴角以及被面的黑血,嘴里不赞同的道: “华娘,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的夫婿说话呢?我看你的三从四德都丢脑后了,果然离了母亲你就不安分守己。多亏了母亲侯府里事情这么忙还过府来教导你,你要好好跟着母亲学学才行。” 说完,谢志安对着梅氏作了一揖,口中感谢道:“小婿拜谢岳母过来教导华娘,华娘身子不便,我代华娘给您道谢。” 梅氏心想,这么无耻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她仿佛从谢志安身上看见了舒振业的影子。 她欣赏又忌惮他,内心却决定绝对不能把女儿嫁给谢志安这等豺狼,至于与谢志安承诺过的联姻加深彼此的关系,嗯,把舒妍巧那丫头嫁过来就是了。 反正当初也没说是嫡女还是庶女,就算是庶女,谢志安敢放一个屁吗?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答应,最后还会办一个盛大的娶亲呢。 梅氏一边想着,一边谦虚的摆了摆手:“可使不得,女婿不用如此,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不好女儿,怎么能让你代她道谢呢。该是我赔礼才对。” 【ps:杀妻求将,为了谋得将军的职位,不惜杀害自己的妻子。比喻为了追求功名而不惜伤天害理,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渣爹畜生名副其实。 另,求个推荐票。以上。】 第4章 无耻之尤 舒妍华根本不耐烦看他们两个说着无耻又恶心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如今因梅氏那两番话两件事之故,她气急攻心,体内毒性运行越来越快了。 她体内犹如万蚁啃咬一样钻心的痛,又如大冬天里泡在冰水里一样的冷,她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裳,额头上的汗珠滴滴滑落。 她痛得咬破了樱唇,却没有出半丝一点的痛苦哀叫声,面上还是那副骄傲矜持的模样,因为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些人渣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就算要死,她也会死得让这些人后悔! “谢志安,梅若兰,停止你们俩虚伪无耻的对话吧,我听着都反胃了。”舒妍华一边压抑着痛苦,有些艰难说,“谢志安,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下药害我吗?” 她想要听听眼前这个与她同床共枕,平时对她呵护备至之极,宠她上天的男人,究竟会以什么样无耻的理由来回答她的问话。 谢志安不禁有些佩服的看着舒妍华,他现在才知道,平时连一点痛都受不住的人,如今遭受噬骨毒仍能面不改色的问着问题,他看着那些黑血溢出来就知道毒已经作了。 这种毒真是毒如其名,犹如万蚁啃噬骨肉的痛,他见过一个体魄壮硕、身高八尺的壮汉都受不住,如今她却没有流露半点不适,如果不是那些黑血,恐怕都不知道她毒了。 看在她这份面不改色,能忍其他不能忍之痛的份上,他就回答她这个问题好了:“华娘,我当初能娶到你,真是邀天之幸,京城不知多少人羡慕我。我也爱你深入骨髓,宠你上天,就算母亲有埋怨,我也维护你,帮你挡了。” “可是,华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我成亲三载,如今却无半个子嗣,我的同龄人已经家里子女成群了。我身为谢家长子嫡孙,我有责任肩负起家族的传承。” “华娘,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我总得有个孩子来传宗接代的。你这么爱我,你能理解我的,是吗?反正我以后的孩子也会给你上香扫坟的,这样我好你好大家都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谢志安一副“我以前这么爱你,为了家族传承,你也体谅一下我”的表情,深情款款的看着舒妍华,以往从嘴里会吐出的情话现在说出的话却无情的讽刺了现实。 同样也讽刺了舒妍华。 舒妍华被气笑了,这人得无耻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得出“我这么爱你,所以你就要去死来体谅我”的结论? 为了利益就是为了利益,犯得着用这种冠冕堂皇的道理么? 舒妍华气到笑,但却是嘲讽的笑容,她恶意满满的看着谢志安,嘴里却轻声曼柔的说:“谢志安啊谢志安,你怎么不想想,我生不出来,可能是因为你无能又无能呢?” 说完,她还恶劣的瞥了一眼谢志安的下/身。 谢志安脸色瞬间铁青到极点,哪个男人被人说不行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特别说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那就更加是个耻辱了。 梅氏听了舒妍华的话,也反射性的看了一眼谢志安的下/身,心里无端的同意了舒妍华的话。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对舒妍华做过什么下作的事,什么下药害她怀不了这种事从没有过,相反,她还尽心尽力帮着舒妍华调理身体,整个广平侯府,身体最好的三个女子就是她自己、女儿舒妍玉,以及舒妍华了。 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要装就装得瞒过所有人,任何人都找不出她的错处,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会有一种舒妍华是她亲生的错觉,但只要每次见到自己的玉儿,就会清醒回到现实。 因为有玉儿的存在,她才能保持本心,才不会在十几年里迷失自己,因此她十分宠玉儿,宠到比儿子还厉害,毕竟儿子稍大一点就会去前院,只有女儿才能在出嫁前一直与母亲一起。 舒妍玉也狐疑的看了一眼谢志安的下半身,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竟又泛起一层红晕。 谢志安余光看到梅氏和舒妍玉的动作和表情,脸色更加难看到了极点,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舒妍玉,心里唯恐梅氏会不让舒妍玉嫁给他,他这一刻生出一种后悔的情绪。 后悔为什么要下噬骨毒来讨好泰山大人,早知道他就直接下封喉毒算了,省得她说这些话来侮辱他。 真是士可杀不可辱。谢志安恨恨的看着舒妍华。 舒妍华却懒得再理会这个无耻之尤,她把注意力集中到梅氏身上,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的弧度,她语带笑意的说:“梅若兰,你还有什么其他开心的事告诉我的吗?” “比如说,其实你给我的好爹爹戴了不止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又比如说,舒鸿文其实是别的男人的种?” “舒振业那个畜生杀妻求荣、夺子财产、毒害亲女换来的侯府基业,却被一个不是他的种的人继承,哎哟,如果真的能成,那我在九泉之下也会笑出一朵花来呀。” “哈哈哈哈哈......” 她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笑到眼角都含着泪水。 她从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先前不过是被梅氏带来的两件惊骇的事弄得有点缓不过神来,如今经历了生母是被父亲毒害、大嫂被父亲奸/淫,自己和小侄儿被毒杀的事,她感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败她了。 这番口头侮辱不过是死前讨点红利罢了。 梅氏脸色立刻黑如锅底,舒妍玉也双目喷火的看着舒妍华,上前几步,抢先呛声:“舒妍华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死到临头还嘴硬!” 谢志安有些迷醉的看着整个人都散着一种惊人魅力的舒妍华,这个女人就算现在嘴角溢出黑血,那张扬大笑却丝毫无损她风华绝代的气度。 他看着舒妍华的笑容,却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娇喘的模样,更加妩媚动人,他忍不住就血液沸腾,下/身竟有隐隐抬头的迹象。 这一刻他有些惋惜,惋惜这样的绝代美人他只品尝了三年,他不知道舒妍华究竟哪里存在着威胁竟然要把她毒杀,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后悔遗憾的情绪,后悔于这些日子体贴舒妍华精神不济、心力交瘁而去睡书房,遗憾没有趁这段时间再多多品尝一下她的滋味。 他预料不到泰山大人竟会突然吩咐他下药动手毒杀舒妍华,以致于以后只能回味不能再尝。 真是可惜了。谢志安有些贪婪的看着舒妍华动人的身段,如是这般的想着。 【今天端午,祝大家端午节快乐,o(n_n)o~】 第5章 死了也要拉你们下地狱 舒妍华有些担忧的想着她身边的人,这么久了,除却一个春儿之外,身边的人竟没有一个来她的院子,她知道是谢家和梅氏带来的人控制住了她们,要不然不会到这个点上,还不见人影。 她不希望这些跟随了她十几年的人因为她的缘故遭遇了不测。 她心内叹息一声,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没用才会连累到她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补偿她们了,如果有机会,来世吧。 舒妍华不再想着其他的事,她跟自己说:该是做正经事的时候了。 疼痛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她把刚刚蓄力已久的力道瞬间爆出来。 她一把掀开了被子,右手抬起,迅对着梅氏的方向,扣动了机关,右手拿着的袖箭飞向着梅氏射去。 “咻” “噗” 袖箭直冲着梅氏的脑门穿透而过,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里面白花花的脑浆并着血液喷洒而出。 梅氏眼里饱含惊骇、震惊、绝望、不甘,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眼里神采消散,缓缓倒地。 舒妍华射出一支袖箭之后就不再管梅氏,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还不能了结梅氏的性命,她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瞬时又把袖箭对着谢志安射了出去。这三个人里面,她第一个恶心的是梅氏,第二个恶心的却是谢志安了。 只要想到她竟然与这个贱渣共同生活了三年,她就浑身恶心反胃,他不死,她觉得难以洗刷身上残留着贱渣的气味。 从舒妍华动手射杀了梅氏,再到把苗头对准了谢志安,时间极短极短,短到剩下的两个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谢志安心里惊恐不已,他想躲避,却现双脚好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他想开口求饶,想求舒妍华看在他们三年的情份上放过他,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不出来。 他是一个美男子,还是一个文采风流的美男子,于武力上并无考究。 一股骚味传来,谢志安双脚站着的地方已经有一滩水迹。 同时,“噗”的一声,袖箭穿喉而过,谢志安双眼无神的倒下。 舒妍华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忍不住蹙了蹙眉,身上的痛实在太疼了,她射杀了两人,积攒的力气也消耗了大半,但是对于自己的成果,却相当满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几道急的脚步声,舒妍华听到了冬儿的声音。 “让开!” 门外,冬儿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秋儿跟在她的身旁,夏儿扶着秦妈妈。 几人形容狼狈,却不约而同的满心焦虑,她们一大早就被谢家的家丁围困了起来,还是靠着少数小姐带来谢家,留在外院的车夫以及跑腿小厮,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冲破了防线,就立马跑回来院子里。 生这种事,她们都不敢想象小姐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春儿有些惋惜,带着一丝劝慰,对着几人说道:“冬儿,我们一起服侍小姐也十几年了,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们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你们还是安分一点,到时候我会向夫人求情,或许可以让你们过更好的生活。” 春儿脑子不笨,笨的人也做不到潜伏在舒妍华身边十几年还没有被人觉,因为在今天之前,她的确是真心实意为小姐打算的,如果侯爷不用她,那么她会伺候小姐一生。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对抗不了这几个人的,特别是冬儿,她更是没有把握。 所以她用了怀柔之策,先稳住她们,只要等到谢家的家丁来了,这几个人也就是阶下囚的结局了。 她心里有些焦急,暗暗骂着谢家的家丁养着浪费粮食,竟然让这几个人逃脱,也没有把这几人追回去。 门外响起冬儿声音的时候,舒妍华却是强撑着一口气,慢慢向着舒妍玉的方向挪去。 幸好刚刚舒妍玉因为她的那番话上前了几步,让舒妍华不至于要走多远。 舒妍玉害怕得差点胆子破裂,她紧张的看着舒妍华接近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神情惶恐不已,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嘴里说着求饶的话:“大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吓傻了,也不敢跑,只知道说着好话,希冀舒妍华会放过她。 舒妍华不想再跟她厌恶的人说话了,所以她不准备再回答舒妍玉这么白痴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最后一丝力道,左手握着的匕亮了出来,冲着舒妍玉的脸面一划而过。 一道狞狰而恐怖的伤口从舒妍玉的左脸横穿她的右脸,她娇美的脸蛋被舒妍华分为上下两截,那道伤口皮肉翻飞,血肉模糊。 舒妍玉被疼痛惊醒,凄厉的惨叫一声,双眼翻白,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舒妍华也撑不住了,跌坐下地面,双手爱惜的摸着怀里的匕和袖箭。 她眼里含着泪花,喃喃地说:“哥哥,我用你送给我的袖箭杀死了梅氏那个贱人了,你开心吗?” 至于谢志安,只能说他自己急着投胎,送上门来送死,还说什么让他的孩子以后给她上香扫坟,为了不让这么恶心的场景出现,她只好杜绝这种机会。 她只有两个字送给谢志安这个贱人:活该! 而她深知舒妍玉有多爱惜她的容貌,如今被她毁了容,下半生的生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有些人活着留在世上反而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哥哥,对不起,我没能为娘亲、大嫂和曜哥儿报仇,我没有力气和时间去杀那个畜生了。你和娘、大嫂他们会不会怪我?” “哥哥,你不要走那么快好不好?小花儿害怕一个人过奈何桥,你在下面等等我,可以吗?你答应过娘亲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们一起去孟婆那里喝孟婆汤,来世,我们依然做兄妹,好吗?” “来世,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哥哥?” .......................................... 门外听到惨叫声的众人脸色一变,冬儿再也顾不得春儿的阻拦了,伴随着冬儿泼辣声音响起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和拳脚到肉的闷吭声。 “贱人,给脸不要脸,滚开!”冬儿扇了春儿一个大大的巴掌,再一脚把她踢开,然后整个人撞开了门。 舒妍华闭眼之前,听到了冬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小姐......” 【求个推荐票,o(n_n)o谢谢】 第6章 重回金钗之年 再次睁开眼,意识还陷在临死之前杀了梅氏的痛快,没有能杀到最想杀之人的不甘,以及很快就会在黄泉之下见到哥哥的愉悦,耳边却传来一个充满关切的声音。 舒妍华微侧过头,看着眼里面上全是满满关切之意的春儿,就连声音里也是饱含关心的味道,她的嘴角一点一点微微上扬,眼里溢满了笑意,面上满是欢快愉悦的神情。 春儿有些怔愣,更有些晃神,大小姐不过小小年纪,还没有长开,就已经美到如斯地步,等再过几年,恐怕侯府求亲的门槛都被踩烂了。 “姑娘,您笑什么呢?”春儿有些不解,染了风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春儿一边问着,一边轻手轻脚的扶起了舒妍华,拿了个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半靠在床上,又给她掖了掖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厚锦褥,而后又转身,在酸枝木雕流云圆桌上端起一碗汤药。 春儿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很是心疼:“姑娘,来,这是大夫给你开的药,快点喝了吧,喝了身子才会好起来。” 真是一个为主子担忧,关心主子,谨守本分的好丫环呀。 舒妍华笑得更欢快了。 瞧瞧,就是因为喝了春儿端来的药汤,所以承受万蚁啃噬骨肉的痛苦死去,现在,这一幕再次上演,她该说什么好呢? “小姐......”春儿差点想不顾尊卑去探探主子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起热了,怎么小姐整个人变得奇怪了? “我笑是因为,想到一些开心的事......” 舒妍华却不管春儿奇怪的脸色,只是回答先前她问的话,见到你很开心,因为不管是在梦里还是怎样,你在我眼前,我就不会放过你这个给我下药的忠心耿耿的好丫环。 我笑更是因为,见到你这副关心我、心疼我的模样,十分佩服,我更想看看,倘若揭了你的人皮面具,下面会是什么样的魑魅魍魉。 春儿听不明白小姐那句话的意思,脸色显得更加怪异了,她只觉手上一空,端着的白瓷碗就已经被小姐拿了去,她看到“咕噜咕噜”就把满满一碗汤药喝光的小姐,整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还是往日半点苦不吃,最不喜欢喝药的小姐吗? 春儿身为侯府嫡小姐身边的大丫环,业务能力娴熟无比,也谨守规矩,所以她很快回过神来,放好小姐递过来的碗,再把装有蜜饯的木匣子拿给了小姐。 舒妍华笑得灿烂:“哦,不用给我蜜饯了,我现在不想吃。” 春儿虽然觉得小姐今天整个人都有点怪怪的,有些习惯与以往不同,但眼前之人的确是她一直伺候的人,所以也只当舒妍华染了风寒不舒坦,正在小性子。 可是她心里满是疑惑:小性子会改变一个人的小习惯和口味吗?难道是小姐见到夫人今天没来看她所以不高兴了? 舒妍华喝完了一碗药,有些回味药里的苦涩,尝了苦,才能记住自己不过是活在别人堆砌的蜜罐子里。 她根本就不担心药里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自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年轻的春儿,再打量自己细小的身子,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倘若是未出阁之前的时候,梅氏对她用心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舒妍玉。她不担心府里会有人在暗地里对她做什么事。 而她摸了自己的身子,有温度,喝过的药,还是有温度,就连扶她起来的春儿身上也是带着温暖的感觉,她内心竟然平静如波,没有半点紧张惊骇。 最差的也不过是下地府,她连下地府都不怕,除此以外,再生什么其他奇异的事她都能接受。 舒妍华脑子在不断高转动,开始慢慢试探起春儿。总得要明白眼前生了什么事才是。 “其他人呢?” “今儿天色好,夏儿和秋儿在院子里给您晒一晒被褥和斗篷;冬儿那丫头被我打去厨房那里给您拿膳食了;今天您外祖家来了一位妈妈,秦妈妈出去见她了;至于齐妈妈,她儿媳要生了,您不是放了几天假给她吗?不过您昨天着了凉,染了风寒,齐妈妈这会儿怕是已经得到消息,可能往回赶了。” 春儿恭敬又谦卑的声音在舒妍华耳边响起。 随着春儿的讲述,舒妍华的记忆迅就跟上了她的步调。 齐妈妈是她的奶妈妈,在她生女儿小竹的时候,被选中成为她的奶娘,一直都很疼爱她,齐妈妈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梅氏之外给了她母亲温暖的人。 齐妈妈一家子都是娘亲带过来的陪房,她还有一个儿子,在娘亲的陪嫁铺子里当管事,能力十分强悍,后来他们一大家子又变成她的陪房随她去了谢家。 她记得,在她十二岁那年,奶兄齐大力的媳妇临产,齐妈妈跟她请了几天假,就在孙子出生一天之后,得到她风寒的消息,立马赶了回来精心伺候她。以致于连孙子的洗三礼也没有赶上,她那时候一直心怀愧疚。 而她着凉的原因,是她那个九岁的好妹妹舒妍玉要画一幅梅下美人图,跟她撒娇,还说除了她之外,府里根本没有人比得上她这个美人儿,死活要她在梅树下站着让她画画。 梅氏对她和哥哥好,她也投桃报李,对小自己三岁的妹妹也是宠爱有加,被她摇着手撒了撒娇,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时身边的丫环,只有冬儿那丫头明显不同意,说小姐在树下万一吹了风怎么办? 可她当时笑着说没事,舒妍玉又说自己会很快画完,还准备了姜汤给她,还在她宽大的衣袖里塞了一个手炉给她,让她取暖。 她见安排得这样细致,心里也舒坦,结果当时恰好是过年的时候,天气冷,手炉的暖和周围的冷风一吹,冷热交替,舒妍玉画画的时间还很长,于是晚上回去她就着了凉。 半夜被报了上去,梅氏立即让人开了二门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看诊,然后不辞劳苦的一直守着她,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才被人劝了回去。 第二天还押了舒妍玉来跟她道歉,还说要惩罚舒妍玉。她那时候感动于梅氏夜半的守护,于是开口给舒妍玉求情。 结果梅氏还是很生气,说舒妍玉不懂事,害得姐姐大过年的生病,怎么样都要惩罚,但是又由于她这个苦主求了情,于是改为抄五遍佛经,顺道是为她祈福,不抄完不准出院子。 于是,梅氏又获得了一连窜的赞誉,譬如身为继室善待元配留下的孩子,譬如赏罚分明,譬如这样教养孩子很好,不一而足。 舒妍华回忆到这里,就知道了是她十二岁过新年生的事。 她把自己手掌上下翻了翻,轻轻抚摸自己脸,感受着滑嫩的触感,心里愉悦而满足。 老天还是开了眼了,至少她回来了,不是吗?回到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时候。 所以,梅氏,如果这次,我不求情,你真的会让你女儿去跪佛堂吗? 我很期待呢。 第7章 哥哥,见到你真好 坐在床上歇息不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女孩子清脆的说话声。 “夏儿、秋儿,你们怎么手脚这么慢呀,你们都在这里,难不成只有春儿一个在里面伺候小姐?” 舒妍华听到冬儿的声音,不自觉的笑了笑,这个丫头一向泼辣,但对她很忠心,什么事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有时候泼辣起来,对舒妍玉也不会客气。 就像舒妍玉要她站在梅树下给她作画,只有冬儿出声反驳她,差点让舒妍玉下不来台。可惜舒妍玉可能是谨记梅氏的教导,不仅对她礼让万分,就连对她身边的大丫环也忍让一二,竟然没有作冬儿。 这对于一个侯府嫡小姐来说,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好处也是大大的,至少舒妍玉赚足了礼让姐姐、体谅下人忠心为主的好名声。 “小冬儿,你快点进去吧。我刚刚看到春儿把药端进了小姐房里,可能小姐已经喝了药了,等着用早饭呢。” 秋儿一边与夏儿翻着被褥,一边催着冬儿。 “啊,那我快点,小姐等着吃早饭呢。” 这句话说完最后一个字,冬儿已经进了舒妍华的房间。 她先把食盒放在酸枝木雕流云圆桌上,然后一眼就看见笑盈盈的看着她的小姐,她快步过去施了礼,担忧的看着少女,心疼的埋怨:“小姐,早跟您说了不要答应二小姐,您看,现在身子不舒服,遭罪的还是您自己呢。” “小冬儿!你怎么能这样跟小姐说话呢!还编排上了二小姐!”春儿在旁脸色不虞的呵斥冬儿。 冬儿微挑了眉,毫不害怕,立即就呛声:“我哪里说错了,要不是二小姐,我们小姐用得着遭这样的罪?” “你......”春儿被冬儿气得半死。 舒妍华幽幽的看了一眼春儿,开了口:“好了,冬儿也只是担忧我才会这样的。冬儿,快点摆膳吧,我肚子饿了。” 反正冬儿这样的性子在侯府都安然无恙的跟着她到了谢家,如此又何必压抑她的本性。再说了,重来一遍,她可不是为了当鹌鹑的。 “瞧我,都忘了小姐肯定饿了。”冬儿立即把春儿撇在了一旁,她手脚利索的给舒妍华在床上放好一张小几案,把她拿回来的膳食一一摆在几案上,嘴里喋喋不休:“小姐,如今天冷,你还是待在床上吧,用完了早饭接着休息一会儿。昨晚你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呢。” 舒妍华看着快要化身奶嬷嬷第二的冬儿,心里一暖,在她的服侍下用完了早饭。 整个过程,春儿根本插不上手。她也不恼,没有跟冬儿别矛头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给四周的碳盆里添了碳,还在角落里加了一盆水,而后就拿着绣架给小姐缝制中衣。 舒妍华用了早膳,漱了口,正准备躺下歇息一二,毕竟她身子现在还是有点虚弱,她要争取早日养好身子。 “大少爷,您来了。” 门外是夏儿和秋儿请安的声音。 轻微的脚步声清晰的传进了舒妍华的耳中。 舒妍华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直到一个人的身影映入她的眼里。 泪珠不听话的簌簌而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顾不得这么多,直起身就向着来人张开手,飞扑而去。 舒鸿煊被妹妹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张开双手接着妹妹,接着就感到颈窝处湿湿的。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先抱着妹妹回到床上,用被褥把她裹住,才轻柔的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心疼的问道:“怎么啦这是?受委屈了?” 舒妍华在他怀里蹭了蹭,蹭干净了眼泪,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她的哥哥。 少年白皙的脸庞,流露出温文尔雅的清隽,剑眉英挺,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深邃幽暗,鼻子高挺又圆润,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身姿高挑,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披着青莲绒的灰鼠斗篷,更加衬得他丰神俊朗。 哥哥师从当世大儒周先生,去年秋闱考取了举人第一的功名,取得解元,京城众人还猜测他今年必定会参加春闱。可她知道,周大儒当他半子,事事为他考虑,担忧他过早踏入官场不好,于是嘱咐他三年后再考。同时,周大儒还是一个相当开明的人,叫哥哥多多结识有才华之人,也教导他切记不可轻视任何人。 三年后,哥哥以会试第一的成绩进入殿试,结果陛下赞他有状元之才,却又觉得以哥哥的容貌理应成为探花。 最后陛下钦赐状元,哥哥成为了大夏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侯府自这一刻开始,正式进入位高权重之人的眼中,而这一切,全都是哥哥带来的。 她的哥哥还是一个极少从心底尊重女子的人,他时常说“当今之世,女子不易”,他希望自己所嫁之人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同时,哥哥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他与大嫂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无论从身还是心,都属于大嫂一个人,大嫂不知道羡煞了京城多少闺秀。 这么好的哥哥,这么努力的振兴侯府门楣的哥哥,换来的却是侯府的当家人恨不得他去死。 想到这里,眼里又心疼的沁出了泪珠,她赶紧用手抹掉,扬起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轻快道:“哥哥,见到你真好!” 舒妍华刚刚的动作不仅吓了舒鸿煊一跳,也吓到了还留在房间里的春儿和冬儿。舒妍华现在有千言万语想跟哥哥说,挥手让春儿两人退了下去。 舒鸿煊坐在床边,听到妹妹孩子气的话,有些好笑,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却更是心疼。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到温暖的气息,才抓起妹妹的双手,感受到她手里的冰凉,蹙了蹙眉,将她双手放进被褥里,给她掖了掖被子,才带着一丝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妹妹,训诫她: “小花儿,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身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爱惜,指望别人爱惜吗?你看看,自己不舒坦,心疼的是我,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放心。” 说是这样说,无论妹妹多懂事,他也不会放心的,他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长成现在的少女,他几乎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着,他又怎样舍得她受苦呢。 舒妍华俏皮的吐了吐舌,双手从被褥里拿出来,抓着哥哥的摇了摇撒娇:“哥哥,我知错了,我以后会懂事的,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舒鸿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又到进被子里,才用“刚说了会懂事,不让我担心,现在又把手取出来,不知道自己正生病吗”的表情看她。 舒妍华立即对着哥哥乖巧一笑。 舒鸿煊心里软成一滩水。 两兄妹说着话,舒妍华心里感叹:原来哥哥一直都对梅氏抱有警惕,别人指的是谁,她清楚,可是,她们兄妹最大的敌人却不是梅氏呀… 她该怎么跟哥哥说,赋予了他们兄妹一半血缘的人,才是最想他们死的人? 【#我家女儿有一个很挫的小名儿---小花儿#╮(╯▽╰)╭】 第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舒鸿煊可不是书呆子,书呆子也未必十五岁就能成为案,如果不是先生要求,恐怕今年就会成为大夏王朝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三元及第,这样的人,又怎会看不出舒妍华的心不在焉? 只是他看着妹妹并不是很想跟他说,他也只当是小女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 他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如果妹妹想说,他很乐意倾听。 舒妍华其实在纠结,她要不要把自己的奇异遭遇告诉哥哥? 哥哥他会不会害怕?他能接受这样的妹妹吗? 就算能接受,他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她? 可是如果不告诉哥哥自己的经历,她要怎么跟哥哥说,梅氏和那个渣滓的事? 现在舒振业还是一个好爹爹,梅氏还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好继母,就算哥哥对梅氏有警惕,也只是警惕而已,空口白牙的,哥哥会相信她吗? 舒妍华纠结不已,但还没有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哥哥就嘱咐她好好歇息,然后外出办事了。 ........................................ 今天舒妍华房里注定是少不了人来人往了。 哥哥走了之后不过一刻钟,梅氏就带着舒妍玉来看望她。 舒妍华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端庄中带着妩媚的梅氏,心里有些唏嘘。 前世她临死之时,射杀了梅氏,所以她和梅氏的仇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不好意思,小女子斤斤计较,心眼比针尖还小,还睚眦必报,这一世,我们的仇还是结大了。 梅氏一进来,就关切的询问舒妍华:“华娘,你如今可好些了?母亲四更天的时候,看着你喝了药睡熟了,怕在这里扰着你,所以回房去了。今儿个下午,我叫了大夫来给你复诊,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华娘,你可要好好爱惜身子,你生病了,我心疼得几乎要了我半条命。以后呀,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舒妍华心里冷笑,看看,这就是梅氏,总是要把自己的功劳说出来,让大家看到。 守着她守到四更天,而且还是怕扰了她休息才“迫不得已”回去,可她却是三更天才来她房里,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就是她两辈子都不得不叫一声母亲的人。 以前最让她感动,现在最让她恶心的,也是梅氏时常说一些没羞没皮的话:我生病了所以要了你半条命,可你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脸色比我还红润呢。 心里这般想着,舒妍华面上乖巧极了:“母亲,让您担心了,华娘以后不会了,我是母亲的乖女儿,怎么舍得让母亲担忧呢。” 要恶心,大家一起来,反正说好话不会让她掉块肉。 梅氏确实有些被膈应到,但舒妍华的表现很正常,只不过是说话直接了些,好像灌了蜜糖一样。 “玉儿,你给我过来,跟你姐姐道歉。你看看你,就是你贪玩,才会累得姐姐大过年的染了风寒。”梅氏责怪的看着舒妍玉。 舒妍玉立刻乖乖上前,满含愧疚的看着姐姐:“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站在梅树下吹冷风的。你不要生气,原谅则个可好?” 如果她说不好,你们母女俩是不是下不来台? 舒妍玉暂时没打算撕破脸,于是很大度的说:“姐姐没有生气。” 梅氏却不赞同:“华娘,玉儿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包庇她,不让她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以后还是会犯。” 转过头对着舒妍玉说:“玉儿,罚你去祠堂跪三个时辰,好好反省自己的错处。” “妹妹不懂事,母亲您多教导教导她就好了。”舒妍华状若无心的说了一句。 咦?这不对呀,接下来不是应该到了舒妍华求情了吗?然后她才好顺着台阶下。 梅氏微微蹙了蹙眉,用探究的眼神看了舒妍华一眼,随后恢复了正常,只是一时犯了难。 舒妍华这句话咋听起来很正常,但聪明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妹妹不懂事,都是九岁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大冷天长时间吹风会着凉吗?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大家闺秀向来都是母亲言传身教,舒妍玉这样就是母亲教的不好了,更不用说舒妍华还说出母亲多多教导这话了。 就算舒妍华接下来求情,但那句话说了出来,以梅氏一贯的表现和作风,无论如何都要按照她说的惩罚了。 如果梅氏顺着台阶下,改了舒妍玉的惩罚,不过是成全了舒妍华疼爱妹妹,委屈自己的好名声,还因此会让人质疑梅氏对待原配孩子和自己孩子是不是真的公平,还是装出来的。 大家贵族后宅的女人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此后就会慢慢生根芽。 这样一来简直是丢了西瓜漏了芝麻。 梅氏向来果断,既然想明白了就不会让舒妍华再有说出求情的机会,她转身吩咐自己身边的陈妈妈:“二小姐自己贪玩不懂事,累得姐姐生病,罚她去祠堂跪三个时辰。陈嬷嬷,带二小姐下去。” 舒妍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亲,通红了双眼,委屈的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明明来之前就说过的,不过是做做样子,娘亲会有法子让舒妍华开口求情,届时不过是被关在自己房里抄佛经而已,现在怎么会变成去跪祠堂了呢? 梅氏无视了舒妍玉的眼泪,硬起了心肠,厉声的对陈妈妈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这样严厉的梅氏与平常那个温和的主子不同,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陈妈妈再也不敢耽搁,半扶半拽的把舒妍玉拉出了舒妍华的房里。 梅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今天这一出是她这十年来第一次算不准。 她提醒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忙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回过头疼爱的看着舒妍华,怜惜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受委屈了,母亲会好好教教玉儿,玉儿不懂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母亲盼着你们两姐妹相亲相爱呢。” 舒妍华乖巧一笑:“母亲放心,我没生妹妹的气,我会对妹妹好的。” 梅氏欣慰的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母亲还有事,就不耽搁你了。” 转而又一一吩咐春儿她们要好好照顾小姐,敢有半点不尽心,绝不会饶过她们。 梅氏足足用了一刻钟,细细的嘱咐了方方面面,下人们都感叹,大夫人果真对大小姐爱若亲女,大小姐命真好,这样的继母也就跟亲生母亲一样了。 舒妍华静静的欣赏梅氏的表演,她都不禁要为她鼓掌叫好了,如果不是前世梅氏自己露出了真面目,恐怕她也会跟其他人一样,感动于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吧。 舒妍华看着就连冬儿都是一副大夫人真是一个好人的表情,就怨不了她前世错信梅氏。 梅氏说到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又怜爱的摸了摸舒妍华的脑袋,才步伐从容的出了门。 房里只留了春儿一个人在守着,舒妍华躺在床上闭眼,心里无声大笑。 今天对上梅氏,小胜了一局,她看到梅氏狠心罚舒妍玉跪祠堂的时候,只觉得她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一开始就罚舒妍玉抄佛经,又有什么问题,本来九岁的孩子这样的惩罚也说得过去,偏偏要抬高自己的名声,又出了她这么一个变数,结果掌控不了局面。 也不知道她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 舒妍华很清楚,梅氏现在定然是去打点舒妍玉在祠堂的事了,祠堂阴森幽冷,大冬天的,跪上三个时辰腿可就不用要了。 她敢保证,梅氏定然会给舒妍玉做好全套保暖之法,但这种打点也只是暗地里,如果明目张胆,不就是自打嘴巴了吗,也不蒂是告诉其他人,因为我是侯夫人,因为舒妍玉是我女儿,我心疼她,所以我说过的话可以当放屁,响了之后就没了。 至于府里的老太君关氏,自梅氏加进来就没有插手过大房的事,既然以前都没插过手,现在当然也不会,再说了,她也相信执掌侯府中馈的梅氏不会真的狠心不顾自己的女儿。 其实现在全府上下,也只有舒妍华可以名正言顺帮助舒妍玉,谁叫她才是卧病在床的那个呢。 她大张旗鼓的去祠堂里给舒妍玉备炭盆等物,不仅梅氏和舒妍玉要承她的情,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人赞的也是她爱护手足。 舒妍华翻了个身,面对着床里面,闭着眼睛,嘴角却上扬着。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做了她心里不舒坦,受惠的是舒妍玉,于她有什么好? 好名声能吃吗?她前世名声不好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经义文史不输男儿,当世大儒赞她“惜为女儿身”,可是那又怎样? 再好的名声,最后还不是在最好的年华里永别世间。 她要的不是好名声,她追求的是实力,没实力不过是我为鱼肉,有了实力,她对于那些人就是我为刀俎。 那么,她一个闺阁女子,该怎样拥有实力呢? 【求个推荐票,o(n_n)o谢谢】 第9章 朝臣与婉皇贵妃的拉锯战 舒妍华躺在床上,脑海里迅开始过滤起本朝的皇子。 ≧ 大夏朝已有两百余年的历史,如今在位的是承德帝。 承德帝有六子,长子是皇后所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幼时就册封为太子。 太子学识渊博,待人接物拿捏有度,自幼被承德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极小已开始接触朝政,处理政事娴熟无比,该严厉时让人害怕,但温和时又让人如沐春风。 太子御下有方,不朋党,不营私,众朝臣无不赞赏看好。 太子压得了朝臣,处理得了政事,还谨守规矩,从来没有越过承德帝的底线,如果要评价,这是一个优异非常的太子,简直是大夏朝的福气。 可惜,甚少有朝代的太子登基之路是顺畅的。 很多后宫里都有一个以美貌、以技能来宠冠后宫的妃子,这个妃子还是陛下的心头肉。 承德帝的后宫就有这样一个女人。 她以五品官之女的身份选秀进入后宫,之后简直就如得了神助一般,一路青云直上,力压其他各种燕环肥瘦的美女,成为了婉皇贵妃。 在婉皇贵妃还是一个小小的婉贵人的时候,诞下了二皇子。 二皇子幼时表现得聪明伶俐,极会讨好承德帝,深得承德帝的喜欢。 承德帝对于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态度还是有天渊之别的,至少承德帝很清楚太子是继承大位之人,其他皇子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乱了朝纲。 除了太子以外,没有其他皇子能享受到与太子同样的待遇。 所以承德帝对太子很严厉,对喜欢的儿子,譬如二皇子就很宠爱。 可人都有老的时候,老小孩老小孩的,就是说明人老了喜欢任性,因为小孩子任性起来真不是一个事儿。 可是承德帝任性起来,会要人命! 婉皇贵妃也不知道吹的是什么风,反正枕头肯定被吹翻了,竟然让承德帝起了废太子的心思,想要改立二皇子。 这个想法一出现,不知道吓坏了多少朝臣,还有不少朝臣差点想换个老板:大老板你在前人栽树下盛了个好凉,却累死累活我们这些打工的。你业绩不好没关系,我们帮你兜着;你喜欢宠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管不了你的房事;可你不能因为花瓶女人吹一吹风就脑子进水呀,我们在二老板的带领下正迈向共同富裕的道路,你要换人,简直是断我们的前程和财路呀。 不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吗?不知道断人前程会遭雷劈吗? 幸好承德帝的任性想法好说歹说被劝阻了。与此同时,很多朝臣简直恨死了后宫里那个花枝招展女。 婉皇贵妃也恨死了前朝的朝臣!她每天必做功课是:用鞋底来打小人!打那些前朝反对的最厉害的小人! 然后婉皇贵妃开始了曲线救国——她吹的风太厉害,竟然让她安插了人手在朝堂上。 这简直就是在蔑视众朝臣的智商! 这种货色、这种水平,还能上朝,还能与他们同处一室,这是在鄙视他们呢还是在鄙视他们呢? 于是,在以内阁为的领导下,实行了“其次伐兵”的政策,纷纷展示自己的智商和能力,把不少关系户撸下了朝堂,还是永不录用的那种。 我们不威,真当我们是老鼠,我们明明是老虎来着!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我们地盘上凑,简直是不知死活。弄得我们待的地盘乌烟瘴气的,还要我们自己动手来清理垃圾,清新空气。 这招隔空打牛打得婉皇贵妃那一段时间胃口奇差,每天都只能吃得下半碗饭。 但婉皇贵妃如果这么容易就认输,那她也不是宠冠后宫、除了皇后,力压其他嫔妃的女人了。 她毫不气馁,开始了与众朝臣的不平等抗争战。 你撸下我一个人,我就塞进去两个,你撸下我两个人,我就塞进去三个。 众朝臣与婉皇贵妃开始了隔空的拉锯战。双方都恨不得对方去死,连带的,朝臣们也极其厌恶二皇子。觉得他就是个搅事精。 以婉皇贵妃水平线以下的智商,也就只能哄住了承德帝,对于个个都是名校毕业然后通过大夏朝独木桥般残忍招聘进来的员工,还是不够看的。 可婉皇贵妃总结了自己的成功之道,然后她放了一个大招——让承德帝给二皇子指婚,指婚的对象是军方大佬之一,吴国公,他家嫡嫡亲的大闺女,吴雅珺。 吴国公被坑得一脸血!差点吐血身亡! 但是,身为军方大佬之一,吴国公的身体比大多数人都好,他硬挺了过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嫁给了二皇子,眼睁睁的看着婚后两个月闺女怀了孕,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一个嫡子。 吴国公只好把脸上的血抹了个干净,开始了他的部署——他总不能眼见着孩子爹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吧? 他不在乎二皇子的性命,也总得为自家闺女和外孙的安全考虑呀。 于是,在朝堂上,十次对战,婉皇贵妃总能赢那么一次。 婉皇贵妃觉得自己终于用对了方法,她得意洋洋,她欢喜无限,然后,她又憋出了另一个大招——再次求到了承德帝的赐婚旨意——赐婚对象:二皇子,赐婚等级:侧妃。 这姑娘的爹是——内阁次辅杨一先。 至于为什么婉皇贵妃不选辅,那是因为辅家里闺女辈没人选,孙女辈才三岁。 杨次辅没有吐血,他只是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哭嚎着一路冲向了皇宫,在御书房内抱着承德帝的龙腿,嚎啕大哭。 承德帝竟然还能听得清杨次辅说的话:圣上啊,我家闺女自小就被大师批过命,说她一定要与xx年xx月xx日xx时辰出生的人成亲才能渡过命里大劫。恰好我婆娘的姑妈家的儿子也一起去批命,结果现姑妈家的儿子的生辰八字就是我闺女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圣上啊,请您看在老臣为您鞠躬尽瘁的份上,给我家闺女改个赐婚的旨意吧。新娘子不用变,新郎换成我婆娘的姑妈家的儿子就行了。 承德帝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杨次辅,又想着他这么多年的功劳,一时把宫里的小妖精忘在了脑后,于是真的把赐婚的人选换了。 杨次辅Vs婉皇贵妃,婉皇贵妃完败! 杨次辅一脸感恩戴德的拿着新鲜出炉的新赐婚旨意出了皇宫,但他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那群武官的榆木疙瘩脑袋果真没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吴国公躺枪中箭中)还是他们这种高智商的人才能灭了那个妖妃的嚣张气焰。 而后还没等婉皇贵妃进行反击,京城就掀起了一股定亲、成亲热潮,那段时间冰媒的脸上简直是笑成了几朵花。 婉皇贵妃用凶兽狠弑般的视线横扫整个京城,竟然让她再也找不到一个有价值的漏网之鱼,气得她那段时间又是每天吃半碗饭。 【求个推荐票,o(n_n)o谢谢】 第10章 妖妃党的结盟以及她选定的靠山【求推荐票】 婉皇贵妃痛定思痛,明白靠自己一个人是很难斗得过前朝的小人,于是她决定要找盟友。≥ ≦ 她把目光投向三皇子之母德妃,四皇子之母6昭仪,至于五皇子之母静妃,那是皇后忠实的小跟班,与她不是一路人,而六皇子,一个三头身的小孩子,不说也罢。 至少,婉皇贵妃是觉得六皇子生母没有资格当她盟友——六皇子能不能长大成人还很难说。 德妃和6昭仪收到婉皇贵妃投来的橄榄枝,心情复杂无比。 因为自从婉皇贵妃进宫,除了皇后,其他贵女面对婉皇贵妃简直输得一败涂地,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京城xx侯府、xx公府的姑娘:身为京中身份贵重、追求者众的名门贵女,输给了一个祖坟突然冒青烟才当上地方五品官,从爷爷辈开始往上数都是泥腿子的人,好意思吗! 特别是婉皇贵妃也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自从二皇子出生之后,宫里几年怀孕的嫔妃少之又少,怀上生下来的还都是公主,直至七年后德妃才生下三皇子,而后才6续有其他皇子出生。 所以说,德妃与6昭仪看不顺眼婉皇贵妃妥妥的,但她们思量再三,还是接下了婉皇贵妃的橄榄枝——皇后和太子确实是压在她们儿子头上的一大拦路石,她们不把皇后和太子搬开,她们的儿子绝对没有机会问鼎天下最高位置,至于干掉了皇后和太子之后,她们表示,凭她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再干掉得意小人婉皇贵妃,简直不是一个事儿。 于是就算心里恨不得婉皇贵妃去死,但能把承德帝迷得三魂去了六魄的,也就只有婉皇贵妃,所以她们只好忍辱负重的与她结盟,但无一不咒骂皇后——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她们怎么会与敌人结盟? 稳坐钓鱼台的皇后:...... 德妃与6昭仪的加盟,果然起到了猛火般的火力支援,在朝堂上,至少能与恨妖妃党不分上下。 恨妖妃党的内阁众以及六部尚书等高官:......不要太给自己长脸呀,我们都是干实事的人,有空的时候碾压一下你们,给我们高强度的工作带来一点乐趣,但我们很忙的好吗,我们又不是过家家,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每天只需要关心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什么样的妆才好看吗?前段时间你们弄些跳梁小丑来弄得朝堂乌烟瘴气,我们可不会客气,不过这次派来的先锋兵有些本事,正好,我们缺些跑腿的,就物尽其用了。 于是,因为恨妖妃党众的静观其变,妖妃党们取得了表面上的旗鼓相当。 然后这种旗鼓相当一直维持到她死之时,但当时因为婉皇贵妃的死命折腾,承德帝也很配合的饰演了一个烽火戏诸侯的帝皇,所以那时候二皇子党气焰十分嚣张,不少头脑热的人纷纷投靠二皇子,就连她那个渣爹也不例外。 他窃取哥哥的产业之后,一定会用来帮助二皇子起事,以图荣华权势。 但她很肯定,即便她没有重生,上辈子广平候府所谋求的一切都不会如愿——因为,太子太淡定了,这种镇定的态度是一种运筹帷幄,更是一种自信,自信于他有把握对局面的掌控。 可太子这种淡定,在看不透的人眼里,就是无力抗衡二皇子的表现,更是被二皇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无怪乎渣爹也孤掷一注,全力支持二皇子。 而她上辈子,也反对谢家搭上二皇子这条船,但现在想来,定然是谢家不仅做出了与广平侯一样的抉择,更是她这个“不合群、没眼光”的人阻碍了谢家的展,所以,谢志安那个贱人才会毫无留恋就把她杀害。 舒嫣华把所有皇子拉出来溜了溜——太子比她大十来岁,太子的嫡长子与六皇子同岁,她也不可能去做侧室,于是太子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更何况,她也不怕丢人,说实话,她有点怵太子,说不上原因,反正在她有限几次见到太子,她的直觉都在叫嚣千万不要惹这个人,所以这也是她断定二皇子不能成事的原因之一。 至于二皇子,那简直就是她对头,她都恨不得对方喝水会噎死,进茅坑会掉进去淹死,走大街上会被马车撞死,各种死法都尝一遍,这种死法待遇也就是她头号死敌舒修和才能有了。 至于三皇子和四皇子,那都是二皇子的盟友,妥妥的拍飞掉,不作考虑。 所以说,只剩下五皇子和六皇子了? 舒嫣华想到比她小了好几岁,现在还是一个娃娃的六皇子,满脑子黑线。 选来选去的,只剩下五皇子一个人,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没得选,就只有五皇子一个人。 舒嫣华有点忧郁,幸好五皇子只比她小一岁,再小,她就不好意思下手祸害优质幼苗了。 是的,舒嫣华思来想去,她决定,既然舒修和背后主子是二皇子,那么,她就找一个同样是皇子的人来当靠山——背后之人身份相当,起点上就不会输给对手,更何况,五皇子背后又站着太子殿下,如此强大的靠山,必须紧紧抱住! 好了,大家起点一样,拼的就是各自的心计手段了,而她还有一个比舒修和更加有利的条件——她重生回来,她知道几年之后生的事情,就算只有几年时间,也足够她布置了。 而且,她还要引导哥哥站在太子那边,前世哥哥根本就不想掺合进皇子之间的事,但这一世,为了自身的筹码,就算再不想掺合,也必须参与,并且还要取得太子的信任,成为他的左臂右膀。有着太子心腹身份的哥哥,好歹能让舒修和忌讳一些。 【说明一下:书名改成了《华锦里》,这个在简介上已经说明了,封面也换上了,封面依然是无敌南瓜出品,大爱之~感谢她~然后就是,女主舒妍华也改了名字——舒嫣华,渣爹也从舒振业改成了舒修和。恩,没有其他变动了。最后,依然求个推荐票。以上。】 第11章 侯府诸人【求个票,O(∩_∩)O谢谢】 舒嫣华躺上床之后,脑海里想着事,所以只是闭目养神,当春儿轻柔的换了她两声,她就睁开了眼。 “小姐,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春儿笑得很温婉。 舒嫣华也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遂起身在春儿的服侍下穿衣漱口,等这一切弄好之后,就见夏儿拿回来了膳食。 用过了饭,舒嫣华照例要走走消消食,如今她生着病,也不去外面了,只在房间里走走散步。 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想起了什么,问夏儿:“秋儿呢?” “这会儿秋儿那丫头应该已经用过饭了,我去叫她来。”夏儿话不多,主子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舒嫣华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也去用饭吧,秋儿陪我就行了。” 春儿和夏儿都知道小姐的意思,秋儿是打探消息小能手,小姐找她,必定是想要听听府里的动静了。 她们躬身应是,然后退出了房,片刻后,秋儿就进了房间。 秋儿先是施了礼,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去舒嫣华的身边,眉飞色舞地说:“小姐,二小姐在祠堂晕过去了,梓岚院那边正忙乱着呢。” 舒嫣华眉毛微挑,“仔细说说。” “二小姐哭着去了祠堂,跪了一个多时辰,就晕过去了。被人送回了梓岚院,大夫人已经请大夫了,正在看呢。” 舒妍玉跪不满三个时辰她早已预料,但晕过去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梅氏的。 她不想再听舒妍玉的消息,反正这几天舒妍玉肯定不会再出院子来,她也要在房里养病,大家这几天相安无事最好。 秋儿善察言观色,看出舒嫣华的兴趣缺缺,就说起另外的事。 “小姐,在您睡着的时候,太夫人派了她身边的梁妈妈送了一支人参过来。然后就是二夫人,她亲自过来看望您,得知您休息,就把带来的燕窝留了下来,说不用打扰您,等您好了之后让您去芝澜园玩。” 舒嫣华微微一笑,前世二叔很看重哥哥,二叔家的两个哥哥也和哥哥的关系亲昵,连舒鸿文也是比不上的。 连带的,两个堂哥对她也很好,又因为二婶只有他们两个孩子,他们一直把她当亲妹妹来疼爱。 至于二婶,一直怜惜他们兄妹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亲生母亲,对他们也是心存善意,爱护有加。 二婶没有刻意捧梅氏的臭脚,她明辨是非,只会站在道理的那一方。 二房在广平侯府有些像边缘人士,但二叔却不可小觑。 二叔当年考中了进士,关氏以为舒家要出一位未来阁臣的时候,二叔跑去太学院做了博士,将关氏气得半死,后来看在二叔教导的学生,多是进士权贵之流,方才作罢。 二叔爱好书画,喜欢结交文人,又因为他文采风流,品行有加,与众多翰林士子与大儒都认识。 就连哥哥能拜师周大儒,二叔也是出了大气力。 这样的二叔,就算无心仕途,祖母关氏和舒修和也很重视。 至于她祖母关氏,府里的太夫人,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老夫人,但她最疼爱的孙子却是舒鸿文。 一个把府里长子嫡孙的孙子排在舒鸿文的后面,想来她对于他们兄妹的真正态度也是可想而知。 但她又是一个极其重视家族利益的人,只要于侯府的利益有好处,就算是她最讨厌的孙女,也可以对这个孙女好得像亲生女儿一样。 真是一个万分现实的人。 秋儿的声音在继续:“齐妈妈已经回来了,她从外面回来,说风尘仆仆的,不能这样见小姐您,她正在沐浴呢,想来很快就会来见小姐您了。” 舒嫣华心内欢喜:“齐妈妈回来了?让她不用着急,先用了饭再说,我这里一切都很好。” 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和一个慈爱又焦急的声音:“华姐儿,我可以进来吗?” 舒嫣华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门口的方向,急急应道:“齐妈妈,快进来,快进来。” “吱呀。” 门被打开,舒嫣华眼中映入了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妇人,她身上穿着一身鸦青色细棉袄,头上带着一支五福流云金钗,她浓眉大眼,脸上皮肤红润,眼角有几道细小的皱纹,却无端让人感到温和慈爱。 这妇人正急急向着舒嫣华奔来,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到了舒嫣华近前,就拉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手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见她在房里也穿着厚棉袄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她又温和的说:“华姐儿,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别管是什么事,总不能让自己的身子受苦受累。” 舒嫣华眷恋的依靠在自己奶妈妈身上,她的奶妈妈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可大概天下的母亲都一样,为母则刚,她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每次只要遇上她的事,就会紧张万分,如果是危害到她的事,她更会寸步不让。 齐妈妈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之外,给她最暖、最幸福的母爱的人了,而娘亲在她两岁之时就已经逝去,她早已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样子了。 每次她想起娘亲的时候,就会把齐妈妈代入其中,想象着娘亲看她的眼神也是慈爱和温柔,待她也必定会如珠如宝。 齐妈妈温柔的拍了拍身上挂着的小人儿,轻声说:“再走走,再走走,消了食才能歇息。” 闻言,舒嫣华很听话的继续绕着桌子走圈,她有些愧疚的看着齐妈妈:“奶娘,奶兄孩子才出生呢,你怎么急急忙忙回来了?过完洗三礼再回来也不迟。” 齐妈妈想起自己的大孙子,眼里喜悦,“华姐儿你时常就给一些补品我那大儿媳,她身子养的好,大孙子也疼娘,不过两个时辰就顺顺利利出生。 我看了他们母子俩,都很健康,小孩子也不折腾人,大力疼媳妇,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转而齐妈妈用严肃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手奶大的孩子:“反而是华姐儿你,我不过回家几天,你就生病,我哪里还留得住在家里。 大力也催我回来,你呀,我这几天给你炖药膳,好好补补身子才行。小人儿,最是养身子的时候,小时候亏了,大了老了可就难受咯。” 舒嫣华乖乖受教,秋儿在一旁看着偷笑。 舒嫣华等到甜蜜的唠叨结束之后,使眼色让秋儿斟一杯茶给齐妈妈,自己去了妆台上,打开饰匣子,从里挑出一个金镶红宝石富贵平安长命锁,拿给了齐妈妈。 “这是我给奶兄孩子的礼,望他以后平安康乐,长命百岁。” 齐妈妈看着小姐眼中的坚持,笑着接了:“以后他大了,让他来给你请安叩头。” 舒嫣华笑着受了。 秋儿打趣道:“齐妈妈,你那大孙子多有福气,看看小姐多重视?” 一句话捧了两个人,惹得两个人乐开了颜。 舒嫣华笑眯眯的:“你不用着急,等你以后有了大胖儿子,我也会给你孩子。” 秋儿毫不羞怯,大大方方的道谢:“那就先谢谢小姐赏了。” 惹得两人笑得更加开心。 第12章 严家 几人正在说笑间,秦妈妈也进了来。≧ 除了春儿和夏儿之外,舒嫣华贴身之人都是严氏带来的陪房——秦妈妈是舒嫣华院子里的管事妈妈,负责管理院子里的大小事,掌管着舒嫣华的小库房。 齐妈妈负责管理舒嫣华房里的大小事;春儿打理衣物,夏儿是负责箱笼,秋儿负责装扮,冬儿负责饰等。 春夏秋冬是舒嫣华的大丫环,除了这四婢和两位妈妈,其他人不传唤是不能进入舒嫣华房里的。 秦妈妈进来后看到小姐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也是开心,坐在小绣墩上,开口道:“华姐儿,今早你外祖家派人来给你和煊哥儿送一些礼,得知了你生病的事,或许今儿个下午舅夫人那边就过来探望你了。” 舒嫣华有些怔愣,她记忆中的外祖严家,是大夏朝十大富商之一,家产不说富可敌国,但也差不离,只是因为是商家,面对权贵之时总有些底气不足。 但严家与人为善,又喜做善事,搭桥建路、接济穷苦人家,在民间的声誉十分好。 严家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更是大家有钱一起赚,所以严家赚的钱再多,也没有碍了谁。 直到有一天,天下掉下了一个大馅饼——广平侯府竟然替自家侯爷来严家提亲,说的是严家当家人的小女儿——严芷荷。 严家家风极正,即便是富裕之家,也没有纳妾养通房的习惯,严家家主严川与主母何氏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严向荣,二儿子严向明,小女儿严芷荷。 严家本就没有攀附权贵之家的想法,虽然觉得广平侯府提亲的举动有些突兀,但猜不着富贵人家的想法,于是很委婉的拒绝。 可想不到过不了多久,广平侯府又派人上门提亲,这一次,严家觉得奇怪了,于是打探了一下广平侯。 老广平侯仙去后,是广平侯世子舒修和袭爵,舒修和为老父守了三年孝,出孝后半年,才向严家提亲。 舒修和没有什么名声,广平侯府没落已久,离权力中心越来越远。 所以严家实在想不明白广平侯为什么要来他们家提亲,他们家再有钱,也只是商家,连书香门第都比不上,更不用说大家贵族,所以就连严川也想不明白广平侯的用意。 想不明白没关系,严家却是知道大户人家规矩有多严,后宅有多少腌臜丑事,一点都不想自己的闺女嫁去这样的人家。 于是第二次婉拒了广平侯府。 而后在一次严氏外出买东西的时候,遇着了一出很狗血的“英雄救美”——英雄自然就是舒修和,严氏遭遇危险惊魂未定,结果见到一个美男子从天而降,还救了她。 严氏自然要问救命恩人的姓名,结果一问才知是广平侯舒修和,于是芳心暗许。 后来严氏外出几次都有意无意的见到舒修和,最后舒修和第三次上门提亲,严家主迫于女儿的期盼,只好答应了他。 严氏出嫁,十里红妆,严家陪嫁了许多铺子、田庄、宅院等,那浩荡的场面简直惊艳了不少京城权贵之家。 严氏嫁过来头年就生了长子嫡孙舒鸿煊,隔了三年后生了嫡长女舒嫣华,最后却在最美好的年华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小小稚儿。 之后严家来人,悲痛万分的全程参与了丧事,然后封存了严氏的嫁妆,嫁妆单子一份严家手持,一份给了太夫人关氏,另一份却是给了当年才五岁的舒鸿煊,让关氏和舒修和阻拦不得。 此后,每年严家都会送很多小孩子的日常用度过来给舒鸿煊和舒嫣华。 因为打着给外甥外甥女送一些平常之物的名义,开始几次关氏都会过问,后来见的确是很平常的小玩意和吃食,之后就对这些小孩子喜欢玩的玩意不再在意,严家再派人送来,就直接给送到舒鸿煊和舒嫣华的院子里。 关氏都不再过问,梅氏身为继母更加不好窥测,所以当严家此后送来的金银珠宝、贵重物品,竟一无所知。 因为严家交付这些东西的时候,全部是由秦妈妈带着严氏的陪房来接收,如果不是因为春儿后来慢慢成为舒嫣华身边的贴身大丫环,关氏等人还被蒙在鼓里。 可惜,就算那时候关氏等人知道之后也没办法再做什么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严家送来的金山银山全部堆向了舒鸿煊和舒嫣华的院子。 关氏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院子里损失了几套茶具。 可在舒嫣华的记忆里,外祖家在她十四岁那年竟然以火箭般的度败落。 大名鼎鼎的严家已消失在了大夏十大富豪之一的位置上,最后只能回到祖籍之地靠着田庄生活。 她哥哥那时候人脉不够,明知道严家败落之事是有人刻意针对,却查不出来,只好暗自隐忍,只等有实力的时候再查出真相。 但哥哥也没有坐以待毙,也就是那时起,哥哥开始了打理娘亲留下的嫁妆,此后产业越来越多,哥哥就开始了对外祖家伸出援手,在她临死之时,严家也有了起色,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进行。 可惜...... “华姐儿...华姐儿...” 舒嫣华耳边响起了秦妈妈担忧的叫唤声,她打断了思绪,看到秦妈妈等人担心的眼神,安抚一笑:“哦,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想起了娘亲。” 娘亲,说的就是严氏了,齐妈妈等人都是一副了然又怜爱的神情。 “华姐儿,这是礼单子,我已经造册入库了。”秦妈妈把这次严家送来的礼单子递给舒嫣华。 舒嫣华接过一看,外祖家这次送来了饰匣子一匣,布五匹,其他小玩意七八件。 这次送来的东西是春天适用的东西,过完年,要不了一个月就是春分,厚重的冬衣就要脱下,少女们穿上厚薄适中的春衣,展示自己苗条的身姿。 舒嫣华感叹,外祖家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和哥哥,一年四季都忘不了他们兄妹,一想到两年后外祖家的遭遇,她就有一种紧迫感,所以,她究竟要怎么才能接触到五殿下,并且让他成为她的靠山呢? 她皱眉沉思,难道要来一次“英雄救美”吗?至于谁是英雄,谁是美人,她暂时还没有考虑到。 第13章 粉墨登场 果然如秦妈妈说的那样,下午严家就来了人,来人是她二舅母,还带了一堆补品。≧ 反正严家有钱,又紧张舒嫣华兄妹是侯府皆知的事,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至于梅氏,因为舒妍玉的晕倒,正在她自己梓岚院里休息,再加上梅氏虽然对舒嫣华兄妹很好,但她毕竟是接替了严氏位置的人,严家碍于梅氏的名声对她客气,但也只仅限于客气了。所以梅氏也没有讨人嫌,要来凑热闹。 见过了二舅母之后,舒嫣华就放出风声说自己要养病,不再见客,窝在房里养了好几天。 这天,天气放晴,微风,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和的。 一大早,百雨金轩的人就进进出出。 舒嫣华闭着眼睛坐在床上,由着秋儿轻柔的给她轻拭脸面,接着檀口轻启,就着夏儿手上的端着素面高足银杯喝了一口温水,头一扭,一吐,春儿端着的素面银面盆就接着了漱口水,然后冬儿用漱刷子蘸上茯苓等药材粉末调至而成的膏子,轻声换了一声“小姐”,舒嫣华才睁开眼睛。 舒嫣华接过了漱刷子刷牙,然后又用夏儿重新端来的温水来漱口。 漱完口,舒嫣华赤脚下床,走在床榻脚铺着的羊毛毯上,展开双手,由着春儿和夏儿给她穿衣服。 再穿好鞋子,慢慢走到妆台前坐下,秋儿拿起牛角梳,力度适中的给舒嫣华梳了百来下,才心灵手巧的梳了一个垂挂髻,插上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头上两边鬓髻插着以细小珍珠团簇而成的茉莉花箍,额心挂着一条桃花簇珠细银坠红宝石链子。 舒嫣华等秋儿为她装扮好之后,打开一个小罐子,用特制的小银勺挖出一团面脂,接着就把面脂轻轻推开揉抹在脸上。 然后移步到酸枝木雕流云圆桌旁坐下,先喝了一碗冰糖燕窝羹,再吃了几个三丝炸春卷,几个翡翠芹香虾饺,几块梅花香饼,而后放下了玉著,再次漱了一次口,然后由着齐妈妈给她围上大红牡丹团花披风,院门打开,浩浩荡荡的出了百花金雨轩。 舒嫣华带着秋儿和冬儿来到福寿堂的时候,站在院门外就能听到里面嬉笑的说话声,随着门外打帘的丫头大声通传:“大小姐到!” 刹那间,帘子后面的声音好像被按了暂停键,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嫣华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道帘子就好像桥,帘子外面的她立在一个世界,帘子后面,自成一个世界。 她与她们,格格不入。 “大小姐?”打帘的丫环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舒嫣华。 舒嫣华朝丫环点了点头,带着秋儿、冬儿鱼贯而入。 “华娘,身体大好了?身体没好,可不要急着跟我这个老太婆请安,养身子要紧。” 坐在上手罗汉床的太夫人关氏关切的看着舒嫣华,语含心疼,“来祖母这里,给祖母看看。” 关氏今儿穿着一身宝蓝色牡丹纹长棉袄,墨绿色绣梅兰竹的灰鼠皮裙,头上戴着银点翠缠莲枝抹额,青丝已然白了半头,脸上因保养得宜,没有多少皱纹,可能因为是寡妇带大了儿子,法令纹深刻,抿着嘴角之时,总显得刻薄深沉。 即便如今脸上的关切,也消磨不去她脸上的愁苦。 关氏的话就好像一个讯号,屋里的气氛开始重新活跃,到底比不上先前的活泛。 舒嫣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这才上前让关氏拉着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关氏轻轻捏了捏舒嫣华的脸蛋,感受着指间的滑嫩,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欣慰不已,“总算是好了,以后可不许调皮了。” 这是说她调皮?舒嫣华心内冷笑,这一手含糊其辞、打太极用得极溜,不过舒嫣华也不想继续追究下去,穷寇莫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舒嫣华羞涩一笑,“华娘知道了,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再也不会被舒妍玉和梅氏当枪使了。 舒嫣华又给梅氏、二婶姜氏行了礼,余下梅氏所出的嫡妹舒妍玉,方姨娘所出的庶妹舒燕巧给舒嫣华团团见过礼之后,众人才按照座位循序坐下。 舒家的男丁早上是不会来福寿堂的,舒修和要去值班点卯,舒二叔要去太学院,舒家小一辈要去学堂,他们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齐聚福寿堂。 所以每天早上,都只有舒家的女人在福寿堂里给关氏凑趣。 舒嫣华坐下之后,朝坐在自己下手的舒妍玉轻声问道:“妹妹可好些了?腿有没有事?都怪大夫嘱咐姐姐养病期间不可再受凉,否则姐姐就亲自去探望你了。” 舒妍玉乖乖巧巧的答道:“是玉儿不好,让姐姐受凉生病,姐姐不怪罪玉儿,玉儿就心安了。姐姐,你还会跟以前一样疼爱玉儿吗?” 九岁的小人儿,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眸子里盛满了紧张,眼底含着一层朦胧的水光,似乎只要她说出个不字,她就会立刻哭出来一般。 跟前几天在她房间里失控尖叫判若两人,梅氏的手段果然厉害。 屋里的主人就这么几个,手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梅氏和姜氏在奉承关氏,三个小的就凑一堆。 舒嫣华和舒妍玉两人之间的互动,早就被关氏她们收入眼底了。 关氏下意识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梅氏也把注意力放在女儿那边,姜氏也有些担忧舒嫣华。 舒嫣华生病这事,在姜氏看来,就是两个孩子贪玩,小孩子不懂事,你梅氏是做母亲的人,也不懂事吗? 华娘疼爱妹妹,答应玉儿无理的要求,你也不出声阻止吗? 不要说什么当时不在场不知道的话,侯府才多大,你身为侯府管家的女主人,侯府有什么风吹草动会不知道吗? 在姜氏心底,舒妍玉还小,未必是她想要累得姐姐着凉生病,而梅氏很明显就没有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本分。 在很多事上面她都能看出梅氏的顺水推舟,或者说是不作为,这才是她面上对梅氏淡淡,心底不喜欢她的原因,也是她更加心疼舒嫣华的原因。 舒嫣华不同舒鸿煊,舒鸿煊身为男子,能自由出入侯府,舒嫣华一个闺秀,面对的就是这个四四方方的宅院,如果她名义上的母亲,对她不好的话,内里就要过得艰难。 舒嫣华似乎没注意到其他人隐晦的关注一般,她轻轻摸了摸舒妍玉的脸蛋,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做姐姐的哪有不疼爱妹妹的?” 舒妍玉一瞬间就笑开了花,亲亲热热的搂着舒嫣华甜甜蜜蜜的说起了话。 关氏和梅氏齐齐放松,姜氏心底摇头,心疼舒嫣华,舒燕巧一直在一旁低头坐着,没有多少存在感。 舒嫣华笑看着舒妍玉,不时的应和一声,心底补充道:做姐姐的疼爱妹妹没错,很可惜,我已经不当你是我妹妹了。 第14章 字如其人 梓岚院。≧ 陈妈妈站在梅氏身后,轻柔的给她按摩穴位,缓解她的疲劳。 梅氏作为侯府管家的女主人,每天早上去福寿堂那里伺候过老夫人用过早膳后,都要在花厅召见府中的管事奴仆,处理府中的庶务,一直到巳时才能抽开身回到自己的正院。 梅氏闭着眼睛,享受着陈妈妈轻柔适中的揉捏,沉吟道:“妈妈,你觉得,华娘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陈妈妈手上动作丝毫未停,嗤笑道:“她一个十二岁的小人儿,能知道些什么?我们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他们兄妹的事。太太,你太过忧虑了。” 梅氏慢慢睁开眼睛,对陈妈妈的话很是赞同,“对,没错,我们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他们兄妹的事,是我太杞人忧天了。” 时机未到,她梅氏又不是蠢顿之人,十年都忍了,还在乎这几年时间吗? “那么前几天华娘害得我下不来台,又逼得玉儿只能去跪祠堂的事......” 梅氏语含迟疑,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算不准舒嫣华,这几天忙着照顾玉儿,如今才抽得开身来细想此事。 陈妈妈不以为意,“太太,孩子的心思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的,今天看她们两姐妹的相处,不是跟以前一个样吗? 舒嫣华就是我们养出来的狗,叫打哪就打哪,你就放一百个心。以后,她那死鬼娘留下来的嫁妆,都会是我们玉姐儿的。” 陈妈妈是梅氏从闺阁中就一直伺候的大丫鬟,后来配了管事,跟着梅氏嫁到舒家,一直是梅氏的得力助手,对梅氏的手段知之甚深,梅氏也很信任她的忠心。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梅氏就需要陈妈妈来给她分析一下局外的情况,就如现在,她心内隐有不安,因为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掌控不住舒嫣华,现在听陈妈妈的分析,又深觉有理。 梅氏舒了一口气,放松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你说的对,我们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就足够了。” “你男人传讯回来,说侯爷回到哪里了?” 梅氏接过陈妈妈递过来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叶,问道。 陈妈妈在小绣墩上坐着,闻言答道:“他说侯爷回到苏杭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了。” 梅氏算了算日期,“如果顺风顺水,想来五天后就能到京城了。” 陈妈妈想到自己男人也快要回来,心内也是欢喜,咧着嘴笑道:“是呀,侯爷今年过了年就匆匆回祖地祭祖,这一走,都快二十多天了。 今年侯爷不在家,我们家连花灯节都没有出门去看,太太年前还想订燕春楼的包厢,哪知道侯爷今年偏不得空,侯爷回来了可要补偿太太才行。” 梅氏笑骂了一声,“呸,你这个老货,尽在胡沁。” 陈妈妈轻轻打着自己的嘴巴,满脸赔笑,“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多嘴,该打该打。” 主仆两笑作一团。 ...... 舒嫣华正在书房里习字,就听门外传来秋儿的声音。 “大少爷,您来了,姑娘在书房里习字呢。” “姑娘,大少爷来了。” 须臾,门外多出了一道人影,阳光照射在身上,投放在门口正对的明间,拉出长长的一道弧线。 “颜公的字笔力圆厚,气势庄严,其字雄厚挺拔,开阔雄劲。柳公的字,遒劲有力,充满骨气。 你要学两家之长,偏偏没有一样学到。华儿,你的字充满着煞气,格局太小,不够端庄大气。 颜公和柳公,都是满身正气之人,只要你学不到这点,便是你的字模仿的再像,也只有型而没有形。” 舒鸿煊进书房后,见到妹妹在练字,没有出声打扰。 舒嫣华也感觉到哥哥在旁边观看,也没有抬头打招呼,等到她搁笔的时候,就听到哥哥毫不客气的点评。 舒鸿煊拿起妹妹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眉头紧锁,眉心轻蹙,沉吟片刻道:“字如其人,华儿这是心有怨气?为何?是还在怪舒妍玉?” 舒嫣华想不到哥哥这么敏感,也想不到原来自己的怨气已经体现在字上。 看着哥哥执拗认真的眸子,舒嫣华定定神,现在还不是告诉哥哥的时候,舒嫣华,你不能这么快就把哥哥拖下水。 她嘟了嘟嘴,像个真正的十二岁小姑娘那样,任性不讲理,“是呀,她让我生病好几天呢,母亲也不责罚她,让她跪祠堂,还装晕,这不是糊弄我吗?” 舒鸿煊直直的看着妹妹,只把她看得嘴角都快僵硬了,才大慈悲的放过她,“如果生了让你不舒服的事,你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会想办法帮你出气的。” 舒鸿煊扬声吩咐道:“取个火盆来。” 门外守门的秋儿应了一声,嘱咐冬儿看好门,自己亲自取了一个火盆和火折子进书房。 看到舒嫣华摆摆手,秋儿又消无声息的退出门外。 舒鸿煊拿起火折子,把舒嫣华写的全部大字点燃,看着它在火盆里烧成灰烬,才说道: “华儿,须知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可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有些东西,也不要留在手上,被人当做把柄。你可懂了?” 舒嫣华赶紧点头,又小声的解释道:“书房有秋儿和冬儿两人守着,除了她们两,谁也不能进来,连妈妈们都不能进,不会有事的。” 秋儿和冬儿都是严家的家生子,一直以来都对她忠心耿耿,书房这样的重地,除了她们两,她并不放心其他人守门。 “小心无大错,多少人毁就毁在粗心大意上。” 舒鸿煊虽然知道秋儿和冬儿值得重用,却还是希望妹妹能谨慎行事。 舒嫣华束手应道:“是,华儿知道了。” “哥哥,与你商量一事可好?” 舒嫣华养病这几天,已经思索了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头一件,便是读书。 “何事?”舒鸿煊坐到次间的罗汉床上,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又给妹妹倒上一杯,问道。 “哥哥,我想考太学院女子学院。”舒嫣华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15章 太学院 大夏王朝立国之初,建太学院,向天下文人学子出邀请。≧ 太宗时期的阁臣,全都出于此,便是承平至今,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出自太学院。 太学院也是大夏王朝所有学子向往的圣地,太学院培养出来的学子,不说个个品行端庄,至少不会德行有亏,备受百姓称赞。 而太学院有一个学院,非常特殊,它乃太祖皇后亲建,专为培养有文化有学识的闺阁女子。 凡进太学院者,须考入学试。 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书香门第,便是当朝皇子,如果入学试没有通过,也无法进入其中。 太学院,是皇室唯一没有办法插手的地方。 太学院女子学院同样也需要入学考。 招收的是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女子,因为女子学院的毕业考,为女子及笄之年。 入学考试分两部分,琴棋书画任选其一,另外一部分就是四书五经。 公平吗? 对于那些想要一心上进,但又找不到门路可以学习的闺阁女子来说,当然不公平,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都不会有绝对的公平。 太祖皇后亲建女子学院,本来就不是为了公平而起的。 如果觉得不公平,先埋怨自己的爹不够上进,连私塾都负担不起束脩,无法送你找先生学习。 倘若不想自己以后的女儿也跟自己一样,那就努力让她读书识字。 太学院并不禁平民百姓,无论男女。 然而,大夏朝建制两百余年,平民家的闺女能考上女子学院的,少之又少。 为什么? 因为学习琴棋书画,哪样不需要钱? 这些本来就是有钱人家才玩得来的技能。 太祖皇后本就不是为了公平才建的女子学院。 当权者,为的永远都是当权者本身的利益。 当是时,大夏初立,前朝礼崩乐坏,急需一个安稳人心的政策,太学院因此组建。 太祖亲至,恳请大儒出山,言辞诚恳,又舍得放下身段,为的是这个国家,是天下的学子,也是读书人的传承。 凡大儒者,非心胸开阔者不能为。 于是,大儒出山,亲制太学院院规,天下学子闻风而动,太学院培养出不知凡几的有为之士。 太祖皇后也为了能让上层社会安定人心,女子学院同时落成。 教导女子学院的先生,不是当时有名望的夫人、学识过人的才女,便是白了胡子的大儒。 多少权贵人家把自己的女儿塞了进去,多少清流士子把女儿送到女子学院。 只太祖皇帝夫妻两的举动,就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了人心。 上层经济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稳固整个基底。 而女子学院出来的学生,都在上层社会内部消化,这也是太宗时期,阁臣全部出自太学院的原因之一。 因为一个有学识,有文化,有见地的女子,能影响家族三代子孙,当时的勋贵清流,不知比现在繁盛多少。 而到现在,太学院的门槛也高了,入学试要求也难了,能从女子学院结业的女学生,都会被各大家族青睐。 除太学院女子学院为太祖皇后亲建,彼时还有两家女子学院,一家名为锦绣学院,取自锦绣前程之意,为勋贵组建;一家为春风学院,为清流名门创建。 这两家学院是除太学院女子学院之外,京都最负盛名的女子学院,只招收女学生。 后来时长日久,双方的女学生比才名、比技能、比谁嫁得好,一比就比了两百多年,凡京都人士都知道,这两家学院的女学生,见面就是死对头。 而面对太学院女子学院,两家又能放下世仇,共同对外,女子学院是她们头上一个拦路石,彼时能踩着太学院女子学院上位的女学生,大多数不是被皇室娶进宫门就是嫁入簪缨世族。 所以,在面对太学院的时候,两家女学生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 上辈子,舒嫣华是没有进过女子学院学习的,不管是太学院还是锦绣学院、春风学院。 梅氏请了西席来家,教导她和舒妍玉,一直到及笄之后定婚出嫁。 不过这世自然要有改变,要不然,她回来是为了重复上辈子的结局吗? 舒鸿煊本人就是太学院的学生,二叔也是太学院的博士,他觉得妹妹想考女子学院这个想法很好,也很支持。 妹妹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有一种让他心疼的尖锐和怨恨,他不知道这种怨恨从何而来,人只有多走出去,瞧瞧外面的天地,再认识三五个好友,就会心胸开阔很多。 舒鸿煊轻啜一口茶,道:“我去跟二叔说,也跟先生请教一下。” 舒嫣华知道事情已成了大半,想到舒修和与梅氏,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尖锐的利芒。 “哥哥,你说,父亲和母亲知道我想去女子学院读书,会高兴吗?”舒嫣华语带不确定的说道。 舒鸿煊有些诧异,“父亲怎么会不高兴?父亲一直都希望我们出息来着,知道你有上进心,不仅会高兴,恐怕还会赏你东西呢。” 舒鸿煊谈起舒修和的时候,语气自然亲切,又带着淡淡的仰慕。 舒嫣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世舒修和就那么残忍的对付这么一心濡慕他的儿子。 舒修和做出的那些事,舒嫣华想起来都觉得心痛难忍,呼吸就像被堵住了一般,难以喘气。 舒嫣华垂放在大腿上的左手紧紧的攥着,指尖白,白皙的手上青筋直露,鼓鼓胀胀的,让人一看就怕那些青筋会蹦出血来。 “那......母亲呢?”舒嫣华迟疑的问道。 舒鸿煊云淡风轻的说道:“母亲自然会跟父亲一样高兴了,还会为你准备各色考试要用的东西呢,不必担心。” 舒鸿煊想起刚刚烧掉妹妹的那些大字,无可无不可的说道:“如果你担心舒妍玉,也不必,她还未满十岁,根本无法参加太学院的入学考,等明年她年龄到了,想参加就去报名是了。” 舒嫣华恍惚才想起,舒妍玉今年才九岁呢,还未达到女子学院入学考的年龄。 舒鸿煊放下杯子,正视着妹妹,严肃的道:“我去跟二叔说,让他给你报名。只不过,华儿,如果你是以刚刚那手字去参加入学考的话,我劝你不必多费心思,不会有先生看得上你那字的。” “书画同源,你的画技想来也不行。入学考在殿试之后,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好好想想,究竟要考哪种技艺吧。” “如果你能在两个月里,走出你的心结,我想你的字,必定大有进步。” “至于四书五经,哥哥把我的书拿给你看,时间上来不及了,幸好入学考的内容不难,我给你复习一下,问题不大。” 有个全心为她的哥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哥哥,我必不会丢你的脸,请放心。”舒嫣华保证道。 【新的一周,打个滚,卖个萌,求个票,么么哒(* ̄3)(ε ̄*)】 第16章 考校 舒鸿煊走后不久,转天下午,姜氏就来到舒嫣华的百雨金轩。 姜氏今儿穿着一身蜜合色的对襟棉袄,芙蓉色绉银鼠皮裙,身上披着一件黄锦缎披风,头上梳着随云髻,耸高的髻上,带着赤金碧玉头箍,斜斜的插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颦边还插着几朵新鲜娇嫩的梅花,一身半新不旧,看上去丝毫不觉奢华,恰这些又极趁她红润的脸色,端的是清秀淡雅。 “二婶,您来了,快请坐。”舒嫣华向姜氏行了一礼,夏儿早已手脚麻利的给姜氏上了一杯茶,躬了躬身,又退了下去。 姜氏看到丫环们举止有度,便是连那些洒扫的奴仆们也没有偷奸耍滑,对掌管院子大小事的秦妈妈很满意。 严家虽是商贾人家,从严家出来的奴仆手段却尽够,姜氏对侄女儿院里又放心了许多。 姜氏捧起茶杯,轻啜一口,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姑娘,见她眉目精致如画,无一处不是巧夺天工之美,现在还没有长开,却已看出日后的风华。 想来用不了几年时间,上京的少年们又要魂牵梦萦了。 想到自己那个早逝大嫂,心内又是一声叹息,严氏是个很好的人,对上孝敬公婆,对下宽严有度,生的两个子女不仅容貌过人,也聪慧异常,就是命不好,嫁了一个好丈夫却无福消受,早早仙逝。 “华娘,我听你二叔与我说了,你二叔让我来跟你说,叫你放心,事情他都知道了,叫你好好准备准备。” 昨夜临睡之前,丈夫与她说了华娘想要报读太学院女子学院的事,让她来跟华娘说,报名的事他会处置妥当。 丈夫提到此事的语气很欣慰,也很高兴,他一直都很看好侄子舒鸿煊,断言舒家会在舒鸿煊的手中更上一层楼,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恐怕都无法企及。 丈夫是个心胸广阔之人,并不因为家里天赋最高之人是侄子而心生狭隘,反而对侄子呵护有加,因为他看重的不仅仅是家族的传承辉煌,更看重的教书育人之事。 舒鸿煊的启蒙是他亲手教的,周大儒是他找的,入太学院也是他一手操持的,都说天地君亲师,丈夫把舒鸿煊当亲儿子一般对待,连带着对舒嫣华也爱护有加。 姜氏并没有嫉妒,她自幼饱读诗书,与丈夫多年来琴瑟和谐,当然也是因为她在某些看法和对待问题上与丈夫相似。 侄子天赋高,这是好事,一笔写不出一个舒字,舒鸿煊从小就在丈夫眼皮子底下学习生活,她也是看着那个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她亲生的两个儿子也与舒鸿煊感情亲厚,她怜惜孩子小小年纪就丧母,对他也是关怀不已。 她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他们夫妻对舒鸿煊如此好,日后舒鸿煊也会回报在她儿子舒鸿博和舒鸿达身上,这就足够了。 舒嫣华有些惊喜,想不到哥哥的行动如此之快,昨天上午才跟他说了想去太学院读书一事,转天二婶就来说二叔知道并会办妥。 舒嫣华向姜氏行了一礼,“有劳二叔了。” 姜氏阻止了舒嫣华的动作,佯装嗔怒道,“一家人用的着如此多礼吗?这是把你二叔当客人般尊敬呢。” 舒嫣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头就钻进姜氏怀里撒娇,“是华娘的错,华娘该打,要是二婶还生气,狠狠的打华娘就是了。” 姜氏搂着小姑娘的身体,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笑道:“谁舍得打我们可爱的小姑娘,不怕你一溜排的哥哥们心疼啊?” 舒嫣华感受着二婶柔软又安心的怀抱,悄悄深吸一口气,在府里有个真心疼爱的她的长辈,真好。 “来,华娘,把你这些日子写的大字给二婶看看。”姜氏笑看着舒嫣华,“有作画吗?有也顺道拿来给二婶看看,正月都快过去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舒嫣华心中明了,二婶当年也是从太学院女子学院结业的学生,这是要看看她琴棋书画这方面的水平,好心中有数。 舒嫣华吩咐冬儿:“去书房里把我近段时间写的大字和几幅新作的画拿过来。” 冬儿领命而去,须臾就回来,手上捧着几个卷轴和一叠纸。 舒嫣华接过冬儿手上的宣纸和卷轴,放在小几上,规规矩矩等着姜氏考校。 其实她有些心虚,她心怀怨恨而回,这些日子心情总不得安宁的时候,就喜欢去书房写字,可惜昨天被哥哥点醒了字怀煞气之后,就把重生而回写的大字付之一炬,现在冬儿拿过来的,都是她真正十二岁写的大字和画画。 姜氏看得很仔细,把她的大字全部一一看过之后,又打开几幅卷轴细细看了看,在舒嫣华有些忐忑的表情中点评了一句:“还不错。华娘,二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与二婶手谈一局如何?” 舒嫣华又吩咐冬儿找棋盘棋子出来,与姜氏下了一局,姜氏才说院里还有事,不能多留,让她有空就去芝澜园玩。 舒嫣华送姜氏离开院门才转身回到房间,冬儿已经把大字和卷轴收好,正在收拾棋盘。 舒嫣华看着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的黑子白子,心内叹息一声。 上辈子,正是年后梅氏请了一个西席先生来教导她们学习,这位先生于棋道上颇有研究,教导她们姐妹也不遗余力,只可惜舒妍玉并不喜欢棋道,只她最后把先生的本事全学了去。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三元及第的哥哥,哥哥棋道也非常厉害,时常与她对弈,连带的她的棋艺也比普通人水平要好很多。 今儿二婶来的用意她清楚,她知道二婶是代二叔看看,她在琴棋书画上,哪方面有天赋。 琴这一道,其实她也精通,难就难在,梅氏请的琴师,其实是西席先生的妻子,于琴之一道来说,非常精通,如今连西席先生都没影,教导她们的女先生,自然也没出现。 上辈子她的琴艺于闺秀中也是有数的,琴之一道,除技巧外,最考验的,其实是操琴者的情感。 黄泉路上走了一遭,人生阅历可能比不上那些长者,可她经历的,也比大多数人更加心惊动魄,于情感的把握上,她自信这辈子比上辈子更好,琴艺也比上辈子更好,然而却无法解释她的琴艺是如何得来的。 这也是二婶没有考校她琴艺的缘故。 至于桌子上的这盘棋,其实她一开始就想压制自己的实力,最后惜败于二婶的,后来想了想,于书法一道,她现在无法走出心结,恐怕不能用书法应考。 琴艺不能说,书法不能用,书画同源,连画画也得先放一边,琴棋书画,只剩下棋之一道。 再藏拙,恐二叔心有疑虑之下,不会帮她报名。 于是她用出了全力。棋盘上看上去杀得难分难解的黑白子,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白子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执黑子的,是她。 只希望,二婶不会把她当妖孽吧,想到二婶临走之前看她的眼神,舒嫣华顿觉一阵头疼。 夜里,姜氏也在跟丈夫说起小姑娘的字画水平,“她学的颜体和柳体,笔力稚嫩,只见其型不见其形,不过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实为难得。” 舒修儒不以为意,“她才十二岁,哪能像男孩子那样绑着沙袋练字,笔力稚嫩是正常,不过这孩子居然不学簪花小楷,实在有些出乎我意料,看来我们家的大姑娘心胸开阔的很。” 要把颜体或者柳体学好都需要狠下一番功夫,更不用说是把两者结合,虽说只有型,也是摸着门道了,看在是女孩子,还是这个年龄的份上,尤为难得,要是能写出形的人,那可真是开阔大气之人。 姜氏又继续说下去,“工笔画和水墨画在她这个年纪来说,也不算差了,只不过想要凭着画这一道考进太学院,难度有点大。然而她的棋艺,却让我惊诧不已。” “哦?如何说?”舒修儒来了兴趣,询问道。 “......我败了。”姜氏沉默片刻,终是说了这句话。 舒修儒着实惊讶了,妻子棋艺的水平他是知道的,平常他在家也喜欢与妻子对弈,如今侄女儿竟然能让妻子承认失败的现实,难道侄女的棋艺真的这么厉害? 姜氏叹息一声,声音里含着赞赏、带着惋惜,“果断、狠绝,舍得断尾求生,然而小小年纪却思虑过多,难为她了。” “二郎,你很不必担心了,华娘必会考上太学院。”姜氏断言,说得干净利落、痛快果决。 舒修儒默了默,末了说道:“大嫂生了两个好儿女,可惜了。” 两人都知道话里的大嫂是谁,姜氏没有接话。 最后还是舒修儒翻了个身,搂着怀里柔软的腰肢,轻轻拍了拍,“夜深了,我们也安置吧。” 第17章 他回来了 这天早上,过了平时请安的时辰,舒嫣华等人还聚在老夫人关氏的福寿堂。 外院的小厮不断来回福寿堂禀报。 “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侯爷已经回到码头了,二老爷并大少爷已经接到了侯爷。” “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侯爷他们进了城门。” “禀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侯爷他们回到朝门大街了。” 关氏有些激动站起身,梅氏连忙搀扶她,满心欢喜的说,“回到朝门大街了,想来不用一刻钟就能到家了。” 关氏往外走去,想要去到二门等儿子,姜氏连忙搀扶着另一边,劝道: “母亲,您就在这里候着就是了,哪里需要劳动您去二门等候,侯爷要是知道您去二门,可要心疼了,也会说我们不懂事,让您大冷的天还往外跑。母亲,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您呀,安安心心在这里等着,侯爷回家肯定是先来见您的。” 梅氏也劝道,“是呀,母亲,您不用担心,我与二弟妹去二门候着就是了,万不可劳动您。” 舒修和是孝子,这大冷的天要是让关氏在二门吹冷风等候,姜氏是二弟妹,舒修和不好埋怨,她做妻子的,就要承受他的责怪了。 大过年的丈夫要赶回到祖地祭祖,连元宵节也没在家过,她可不想丈夫一回到家里就遭他不满。 关氏激动的心也渐渐平复回来,其实如果不是这次的祖地的事太大,让她心有不安,也不至于听到儿子回来的事就如此失态。 关氏坐回罗汉床上,朝梅氏等人挥挥手,“你们去二门候着吧,侯爷也快回到家了。” 梅氏和姜氏带着家里的孩子向关氏行了一礼,齐齐往二门而去。 舒妍玉满心欢喜的牵着母亲的手,想到要见到自己的爹爹,心中满是欣喜,也没有了平时喜欢黏在舒嫣华身边的劲儿,自然也就没有现她的不对劲。 舒嫣华走在所有人最后,脚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看着前面那群人,包括大房的庶女舒燕巧也是满脸期盼的样子,只有她一个人沉默不语,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不,那都不是人,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有时候她都深恶厌绝自己身上流着一半那个渣滓的血。 “姑娘,可是身体不适?”冬儿贴在舒嫣华身边小声的问道。 冬儿很担心,怕自家姑娘的身子骨经过上次吹风之后落下病根,十二岁的小姑娘,生一场大病可不是说笑的,眼见这些天齐妈妈每天都炖药膳给姑娘吃,也没见姑娘脸上长点肉。 可今天是侯爷回家的日子,大家都满心期盼欢喜的,姑娘要是说自己不舒服,就是找晦气,怕是回家的侯爷以及老夫人都会不高兴,因此冬儿也只敢小声的贴在姑娘身边担忧的询问。 舒嫣华看着冬儿关切的眼神,缓缓的、缓缓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没事,就是很久没有见父亲了,有点想念他。” 可不是,都隔了一辈子没见面,隔得太久了,久到她心脏都抽搐的痛。 冬儿的声音让她从巨大的仇恨中醒神,她知道舒修和此人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加之又知道对他们兄妹面上一套,心中一套,如果她表现出了不对劲,他一定会怀疑的。 舒嫣华极力压制心底的怨恨,心底默默的念着往生经,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欢快的笑意,主动往姜氏身边站着。 姜氏见到舒嫣华,眼角余光看到梅氏身边左一个站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舒鸿文,右边站着舒妍玉,连舒燕巧也站在舒妍玉身边翘以盼,心中怜惜更甚。 她伸手牵起小姑娘的小手,摸到她的手暖和和的,放下心来,与自己两个儿子一起站在梅氏身后一步等着侯爷回来。 舒鸿博揉了揉舒嫣华的头,对上小姑娘清澈的眼眸,朝她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 舒嫣华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人群突然有些躁动,就听舒妍玉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您回来了。” 舒妍玉挣脱母亲的手,飞奔的朝着当先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奔去。 “玉儿,爹爹身上风尘仆仆,你不要凑上来,当心弄脏了你的衣裳。”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丝笑意,几分心疼,满心的怀念。 只从声音就能听出这是一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连小女儿衣裳这种小事都记挂在心里。 然而舒妍玉却理也不理,没有减慢度,一头就扎入父亲的怀抱,大声的说道:“爹爹,玉儿想您了。” 男人行走的脚步因为小女儿的缘故停顿了,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因此停下脚步。 男人揉了揉女儿的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梅氏就上前几步牵过女儿的手,佯装不满的道: “你爹爹才回来,怎么能这样不懂事呢,你爹爹回家哪里还没有时间让你亲香,非要现在?” 舒妍玉嘟了嘟嘴,不敢再赖在父亲怀里,乖乖的让母亲牵着。 舒修和不以为意,阻止了妻子的絮叨,“玉儿这是想念我呢,我满心欢喜都来不及,你可不能责怪她。” 舒妍玉嘴不嘟了,眉眼弯弯的,朝自己母亲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又炫耀似的瞥了舒嫣华一眼。 梅氏本就不是真的责怪女儿,见丈夫疼爱女儿,心情舒畅,迎上丈夫的眼神,目光含情,眼底含笑,只还有许多人在场,不好把自己的思念表达出来。 舒鸿煊在舒妍玉一系列的动作生之时,就在人群里面静静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他看见舒鸿文眼底闪亮亮的,舒燕巧羡慕又黯淡的眼神,二房的两个弟弟舒鸿博和舒鸿达也是满脸笑,笑意却没有舒鸿文深刻,他的华儿也在笑,笑得他心底一阵古怪的感觉。 她的眼底含笑,她嘴角边的笑意悠然又淡雅,小姑娘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无限欢喜于自己的父亲归家。 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正常到舒鸿煊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就是因为她的表现太正常了,所以才显得古怪。 她看见继母所出的嫡妹上前与父亲亲热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她看见父亲宠爱纵容嫡妹的时候,笑得云淡风轻;她看见继母含情脉脉的看着父亲的时候,笑得情真意切。 没有羡慕,没有妒忌,没有不满。 父亲之前最疼爱的人不是华儿么? 她怎么毫不介意? 第18章 慈父心肠 舒修和的声音打断了舒鸿煊心底的猜疑,舒鸿煊面上笑吟吟的看着父亲与继母说了几句话,就上前几步走到妹妹跟前。 姜氏放开了舒嫣华的小手,轻轻的把她往前推了几步。 舒修和的大掌放在舒嫣华头上,语含关怀的问道:“我收到消息,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了?怎么不穿多几件衣裳出来,再生病可就不好了。” 舒嫣华身体紧绷,又醒悟到自己反应不对,即刻慢慢放松自己,抬起头,对上舒修和含着担忧的眸子,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轻柔的笑, “爹爹,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祖母在家等着见您呢,我们快点进去吧。” 舒修和揉了揉女儿的头,叮嘱道:“没有大好之前,不要出屋子吹风,记得多穿几件衣裳,如果缺什么药材,就跟爹爹说,想吃什么也跟爹爹说。” 舒修和一通嘱咐,完美的诠释了一个疼爱儿女的父亲好形象,梅氏作为继母,面上也有几分担忧,几分愧疚。 舒妍玉低着头,小脚不停的在地上画圈圈,先前还趾高气昂的头垂下来,就像一只焉了的鹌鹑。 舒鸿文终究只有十岁,还没有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眸底一抹愤怒和不以为意被某些人看在眼中。 舒嫣华双手拢在衣袖中,乖巧的听着舒修和的话,时不时就点点头,手里的丝巾帕子早就被她揉的一团乱。 舒修和一边说一边往内院走,一直走到福寿堂院门前才停下对舒嫣华的叮嘱,见到福寿堂门口有一个丫环正翘以盼,大步流星就往福寿堂内走。 一群人呼啦啦的跟着他走进去。 舒嫣华脚步不紧不慢的随着人流往里走,来到正堂,就见舒修和已经一跪到底,恭恭敬敬的给关氏磕了个响头,耳边还听着他沉稳低醇的声音。 “孩儿回来了,给母亲磕头请安。” 关氏一把将儿子拉起来,细细打量儿子,满是心疼的说道:“瘦了瘦了,脸上憔悴了不少,看你一身风尘仆仆的,先回你院子里洗漱一番再来我这里回话吧。” 确实如关氏所说,舒修和这趟外出,实乃大受罪,时值寒冬,出之时河面冰封,只能一路快马走6路,回来的时候,河面已经开凿,也是先走了一段6路才转的水路。 因要快马加鞭赶回来销假,一路都没有停歇,出门在外又怎能跟家里相比,自然吃得睡得都比不上家里,又奔波劳碌一场,下巴还有未刮的胡茬子,眼底一片青黑,脸上满是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 这个样子自然引起了关氏的心疼,再关心祖地的事也比不上儿子重要,反正儿子人都回来了,想什么时候问都可以,于是催他先去梳洗一番,缓解一下疲劳。 “老大媳妇,你也跟着去伺候吧,再要厨房准备好酒好菜,可不能饿着了侯爷。”关氏又吩咐梅氏。 梅氏福了福身,“儿媳知晓。”说完,随着舒修和往外走,回梓岚院伺候丈夫梳洗。 舒鸿煊见父亲和继母都走了,二叔坐在上与祖母说话,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妹妹身边坐下。 “华儿,你身体不适?”舒鸿煊担忧的问道。 舒嫣华一愣,扬起笑脸,小声的说道:“没有呀哥哥,我身体挺好的。” 舒鸿煊无奈的轻轻一叹,“你都把你手里的丝巾帕子撕裂一道口子了,还说没有事?” 刚才从二门处他就一直留心妹妹,旁人可能会因为父亲归家忽略她,然而在这个世上,与他最亲的人并不是父亲而是妹妹,父亲有继母有更多的儿女,他的妹妹只有他一个能全心依靠,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分给了妹妹。 然后就看到她拢在衣袖里的手弧度不小的转动,刚刚落座的时候,他还看到从衣袖里露出来的一道撕裂的口子,所以他才担忧她出了事。 舒嫣华一僵,迅把丝巾帕子往自己衣袖里塞,脸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表情,企图蒙混过关,“哥哥肯定是眼花看错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舒鸿煊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追根到底,让妹妹把丝巾帕子拿出来当场看个清楚。 他定定的看了妹妹半响,直把舒嫣华脸上伪装的表情差点装不下去,才捏了捏她的脸蛋,“有事记得跟哥哥说。” 舒嫣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应道:“嗯。” 恰这时,舒修和梳洗过后与梅氏重回福寿堂。 舒修和换了身衣服,下巴的胡子刮了,脸上也有了光彩,赶路的疲惫也被热水冲刷,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稳重的威严,这个时候才有点侯爷的气势。 舒修儒见大哥来了,起身让座,舒修和毫不客气的坐在关氏旁边的罗汉床上,家中的小辈开始见礼。 先是大房的舒鸿煊带头,舒嫣华、舒鸿文、舒妍玉、舒燕巧都一一上前行礼。 接着是二房的舒鸿博和舒鸿达,待小辈见完礼之后,众人才各自落座。 待小辈都见过一家之主之后,关氏早已亟不可待的问道:“如何,祖地那边可解决了?” 祖地祖坟那边年前生了一件异事,一位老祖宗的坟突然就塌陷,连里面的棺材都露了出来。 吓得驻守祖地的族长和一众族老魂亡皆冒,深怕是先祖显灵示警,全族都有大麻烦,自己又不敢处置,只得派人日夜守着祖坟,时刻都给先祖烧纸钱,又连夜派人送信给广平候舒家,请侯爷示下。 信是大年初三送到的,关氏接到信那一刻也吓得脸色苍白,也怕祖坟有异会对上京这一支嫡系有影响,特别是怕先祖祖坟塌陷这种离奇之事对大儿子的官位、乃至前程有影响,与儿子商议过后,连年都不过了,带着人就往祖地奔。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然而时人其实都异常迷信,君不见连汉高祖刘邦也用出了“蛟龙蟠于母身,而后孕之,生汉高祖”这样的神话轶事。 所以对于一个宗族来说,祖坟出事乃是大事,怕先祖示警告之子孙后代有大麻烦,又或者是子孙后代怠慢了先祖,让先祖不满,于是先祖愤而示之。 关氏心中一直都记挂着这事,连年也过不好,舒嫣华过年期间生病也没有亲自探望,甚至还心中责怪,认为舒嫣华过年生病太晦气,再联系到祖坟之事,满心就只有对她的不待见。 第19章 叫嚣着杀了他 舒修和喝了一口热茶,说道:“解决了,请大师做了法事,连续做了七天的水6道场,先祖很满意,并没有怪罪。 ” 关氏舒了一口气,捂了捂胸口,“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想了想,关氏又问道:“我们家里要不要也做一场水6道场?” 舒修和凝眉思索片刻,道:“不好,大过年的我们家做水6道场容易让外人误会,我看还是等到清明时节,我们请大师来家中做七天水6道场好了。” 关氏又连忙点头,连声应道:“你说的很是,很是。” 舒嫣华一直静静的看着舒修和那边,舒修和如今过了三十而立之年,清秀俊雅的脸上成熟了许多,多了一种稳重、可靠的韵味,又因侯府这些年在他的经营之下富裕不少,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满身的贵气,惹来不少年轻女子的媚眼。 也是,如果长得不够好,又怎能让梅氏这种人看得上? 舒嫣华安静的听着关氏与舒修和之间的谈话,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眼仁极黑,眸底一片平静,谁也看不到黝黑的瞳孔里蕴含着一丝猩红,如火山底下奔流的岩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 “好了,老大你也累了,先回房让老大媳妇伺候你用饭,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来陪我用膳吧。” 关氏见天色已到响午,挥挥手让舒修和回自己院子用午饭,家宴晚上再开。 舒修和带着梅氏和孩子跟老夫人告别,一群人回到梓岚院。 舒修和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梅氏立在一旁让丫环去厨房传饭。 舒修和先是看着舒鸿煊,语气稍有严厉的问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的功课可有停下?” 舒鸿煊垂手静立,恭敬的应道:“孩儿每天都复习,老师布置了功课给孩儿,让孩儿每十天去他家里交功课。” 舒修和脸上的严肃稍退,很欣慰的说:“周大儒本事很大,我也不求你能跟周大儒一样,只要学到周大儒的几分,也是我舒家之幸。” 末了又严厉的教导:“当戒骄戒躁,不可有了点成绩,就忘乎所以。” “是,孩儿知道。”舒鸿煊躬身应是。 舒嫣华心内冷笑,以前她怎么看不出来舒修和看似严厉的教导其实都是一种不着痕迹的贬低? 哪家父亲有一个十五岁的解元儿子不是以之为荣? 十五岁的解元,大夏朝少之又少,更不用说他们舒家是勋贵之家,读书考科举本来就不是勋贵必须的,又不是清贵名流、书香门第,必须靠科举仕途传家! 便是在书香门第之家,如此年纪的子弟,也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即便考不上进士,举人也能做官! 多少寒窗苦读的学子,一辈子都在为举人这个功名辛劳,哥哥十五岁就成为解元,连周大儒都赞一声“天资聪颖”,可他做爹的是如何做的? “不可有了点成绩就忘乎所以。” 看似很紧张哥哥的学业,却只略问了一句功课可有停下,知道周大儒连过年都给哥哥布置功课,此后余下一概不问,只训诫他不可忘乎所以。 这就是一直很疼爱他们的父亲? 果然跳出这个固定思维,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那么哥哥呢?哥哥是否有感觉到父亲的异常? “文儿,这些天你可有复习功课?”舒修和转而又问二儿子。 舒鸿文从大哥身边侧了侧身,正面对着爹爹,从容的说道:“孩儿这些天一直不敢忘记刻苦读书。” 舒修和微微颔,“那我来考考你。‘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何解?” 这是《中庸》里第十五篇,舒鸿文已经十岁,虽然没有拜入周大儒门下,从下也是跟着二叔启蒙,到了七岁更是去学堂读书,舒修和这个考校自然轻而易举就回答上来。 “君子实行中庸之道,就像走远路一样,必定要从近处开始;就像登高山一样,必定要从低处起步。” 舒鸿文非常淡定,眸底满是自信的光芒,看得舒修和很满意。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何解?” 这是《中庸》里的第二十五篇,舒修和知道儿子还没有学到这里,然而舒鸿文还是不慌不忙回答了舒修和的考校。 舒修和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已经自己预习了功课,很好。” 梅氏脸上的笑容比之先前更深刻了几分,眼尾下露出几条细小的细纹,儿子刻苦用功,再没有比这个让她更舒心了。 舒嫣华心里更冷,对着哥哥就只问了功课有没有做,对着舒鸿文就细细的考校,这其中的差别,在上辈子,就只会想着,哥哥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这样的考校很不必,舒鸿文还小,中庸还没有学完,这是正常的。 然而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怀,便只凭着她哥哥是舒家长房长子嫡孙,舒修和就不应该如此忽略他。 一个是十五岁的解元,已然有足够的能力为家族办事,一个是十岁还在学中庸的孩子,走出门被人奉承也还只是因为他是广平候的嫡子,二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偏偏舒修和舍近求远! 宁愿着重培养舒鸿文,也不把府中大小事务教导哥哥。 考校完儿子的功课,对待女儿们,舒修和就要宽容很多。 “华娘,来,给爹爹看看,爹爹回来这么久,还没好好看你呢。”舒修和慈爱的看着大女儿,朝她招招手。 舒嫣华一步一步的挪过去,站在舒修和面前,舒修和也只当她身体还没有痊愈,步伐没有以往的欢快,待她到了跟前,细细的打量她,伸出手,亲昵的揉着她的脑袋。 “华娘,你今天挺安静的,可是还不舒服?”舒修和眸底全是担忧,搓了搓自己的手,感觉温暖了,拿着手往女儿额上贴。 当一双厚实温暖、带着茧子的手掌贴上额头之时,舒嫣华心底的怨恨,从今天见到舒修和开始,再也无法压抑。 这个是她上辈子临死都想要杀死的人! 这是她致死都念念不忘,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人! 这是一心恨不得弄死她和哥哥的人! 舒嫣华,你看,只要你伸手,只要你手里拿着匕朝着前方的心房狠狠一插! 你上辈子的怨恨,你生母的仇,你哥哥的仇,你大嫂的仇,你侄子的仇,你自己的仇,都能报了! 杀了他!杀了他! 像她前世临时之时想的那样,把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然后剁成肉酱喂狗! 像她想的那样,把那条狗养到五十岁,最后还要给它造棺建坟,世世代代受她子孙后代祭拜。 舒嫣华心脏烫,血液倒流,浑身微微颤抖,再也忍不住,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第20章 最坚实的后盾 “华儿!”舒鸿煊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舒嫣华倒下的身子。 舒修和一愣,也立即反应过来,朝梅氏道:“请大夫!” 说完,一把从舒鸿煊怀里抄起女儿,抱着她就回到她自己的院子。 百雨金轩一阵忙乱。 等到大夫到来,诊脉过后,得到“身体空虚乏力,需多养养”的脉案,百雨金轩里散的凝重气息才逐渐消散。 舒修和一叠声的吩咐梅氏把小库房里的人参、灵芝等药材都给舒嫣华送过来,见舒鸿煊执意在这里守着她,才满脸担忧的带着梅氏等人回梓岚院,还吩咐小厨房留着火,待会要是大小姐醒来,立即就传膳。 舒嫣华其实只是心情激荡,以致于最后控制不住情绪才晕倒,大夫请脉过后,其他人6续离开,她就慢慢醒了过来。 眼皮子动了动,她疲惫的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只略略看到床边一个人影,再次闭了闭眼,略等了等,再度睁开,才看清楚那个人影是哥哥。 舒鸿煊见妹妹醒来,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明明妹妹之前已经身体痊愈,大病初愈的脸上虽然不复红润,精神却很好。 哪曾想今天见到妹妹,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儿,在福寿堂的时候他就心有担忧,不曾想在梓岚院居然会晕了过去。 当时他真的是吓得心脏都跳停了一息。 舒鸿煊在酸枝木雕流云圆桌上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半托起妹妹,喂她喝了水,柔声问道:“可还要?” 舒嫣华摇了摇头,半坐起身,靠坐在床头边,她环视一周,现房里除了她和哥哥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在。 舒鸿煊看着她的搜寻的目光,道:“房里只有我和你,其他人都在门外,并没有人在。华儿,是想让冬儿她们进来服侍吗?” 她低垂着头,双手交叉紧握,一言不,沉默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 舒鸿煊看到这样的妹妹,突然心内一痛,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无忧无虑的妹妹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满腹心事?究竟又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压抑? 舒鸿煊温柔的叹息一声,轻轻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鼓励她道:“华儿,你怎么啦?哥哥知道你有心事,可以告诉哥哥吗? 华儿,哥哥是你最最坚实的后盾,无论生了什么事,只要你说,哥哥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舒嫣华抬起头,看到哥哥眼里的鼓励与疼宠,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哥哥,你真的会是我最最坚实的后盾吗? 哥哥,你真的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哥哥,我背负着满身的仇恨回来,压得我太重太重,我快要踹不过气了。 哥哥,我以为我可以忍的,可是我见到那畜生的那一瞬,我现还是很想很想亲手宰了他,宰了他呀。 哥哥,原谅我自私好不好,原谅我把仇恨转移到你身上,让你和我一起承受好不好? 舒嫣华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眼底,看着哥哥,开口低声说话。 “舒修和亲手杀害了娘亲。” “舒修和在我们身边安插了人手。” “舒修和还想杀了哥哥你。” “舒修和杀了你以后会夺了你所有的一切。” “舒修和在你死之后,就会杀了我。” “舒修和还用你打拼下来的产业去资助二皇子夺嫡。” 至于大嫂被****和侄子被杀之事,她没说,一是她不知道说了之后,会不会阻断了哥哥和嫂子的姻缘,二是,这种对男人来说都残忍不能接受的事,她不想让哥哥知道。 ****与杀子之仇,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静,一室的静,这种静是大海的静,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掀起惊涛骇浪,无情的剥夺所有生物生存的希望。 舒嫣华说出口之后,心里压着的沉甸甸的大石终于搬开了。 她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相信她,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但她现高估了自己,今天见到舒修和之后,她只想做一件事,她要亲手杀了他! 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为娘亲,为前世的哥哥、嫂子、小侄儿,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克制住自己晕了过去,要不然,她就会扑过去直接用怀里的匕刺穿他的心房! 可是她不能,因为舒修和头上还带着父亲的光环,她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哥哥。 弑父,舒鸿煊的亲妹妹弑父,一母同胞的妹妹弑父,侯府固然名声跌落谷底,沦为笑闻,但牵连最深的是哥哥。 亲妹妹是不顾人伦、不尊孝道的人,与这种人留着同样血脉的哥哥又会好到哪里去? 哥哥会名誉扫地,功名会被取消,再也无法踏入大夏朝的中心权势地带。 更有甚者,还会让外祖严家受人指责———看,严氏女生的孩子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严家也不是好鸟。 这肯定是生母血脉的缘故,你见梅氏的孩子会做这样的事吗? 再说,那个渣还不配她赔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哪怕她做梦都想杀了那个畜生,但她还是得忍着,杀牠,不能自己动手,最好的办法是借刀杀人,还不能让人怀疑。 可是,怎么借刀?借哪把刀?借了刀之后,会不会控制不住,反而伤到自己? 她身为闺阁女子,就算一一绸缪,又要多长时间才能如愿? 她在成长,难道敌人就不会成长吗?男子在外行走,特别还是顶着侯爷的身份,在朝中行走的人,行事比她有多方便? 只要把二门一封锁,她就是聋子,也相当于被人掰断了翅膀,就算叫破喉咙,恐怕也不会有人管吧。 所以,她改变了想法,她要把这些事告诉哥哥,就算哥哥不相信,他也会做防范,总好过他一无所知着了道。 她都能重来一遍,谁知道以后的事情是不是会有变化,只指望几年之后的事情如前世一样生,那么她重来一遍又有什么意义? 重来一遍看着哥哥死,看着自己被人毒杀吗? 她又没有虐待自己的习惯,更没有长着一张蠢脸! 【在后台看到每天都投票的天使们,o(n_n)o谢谢】 第21章 冰山揭开了一角 “安插在我们身边的人是谁?” 舒嫣华猛的瞪大了眼睛,就见哥哥平静的看着她,没有怀疑,没有惊慌失措,更加没有看妖怪的眼神。 这种平静就好像救赎一样,让舒嫣华差点喜极而泣。 她镇定下来,开口道:“哥哥身边的是清纸,我身边的是春儿,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暂时还不知道。” 清纸是哥哥身边贴身小厮之一,前世帮着哥哥打理产业,如果舒修和想要快接手掌控哥哥的产业,必定需要清纸的协助,所以她回来之后细细思量,一一排除,才确定清纸。 “娘是怎么死的?” “娘生下我之后,产后虚弱,本来已经被大夫调理得差不多了,结果那个畜生每晚亲手端给娘亲一碗冰糖炖燕窝,一年之后,娘亲就身子不好病逝了。” 舒嫣华恨得咬牙切齿,就是因为娘亲产后虚弱,所以她病逝竟无一人怀疑。 谁能想到,她的枕边人耐心十足又狠毒,整整用药折磨了她一年才让她死去。 舒鸿煊有些恍惚,那个亲自用母乳喂养他,那个对他温柔疼爱,事事都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原来是这样死的吗? 他好歹还享受过娘的疼爱,也记得清楚娘对他做的一切,妹妹却因为娘亲精力不济,只能把她交给奶娘照顾,所以他心里对妹妹总有愧疚。 他还记得娘亲临死之前摸着他的头,把他和妹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告诉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妹妹,还说是她做娘的对不起他们兄妹,只能留下他们两个没娘的孩子。 那个拥抱有多用力,有多不舍,又有多温暖,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记住的还有她冰冷的体温,僵硬的身子,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眼。 室内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良久良久…… “华儿,他会怎么对你?” “他吩咐春儿,联合了我的夫婿,对我下了噬骨毒。” 舒嫣华决定实话实说,不知道为什么,当哥哥问出的第一句话之后,她就觉得,这些事告诉他,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是吗?噬骨毒呀......那么那个瞎了眼的男人是谁?” “......谢志安。” 舒鸿煊把谢志安的名字咀嚼了几遍,忽的笑了笑,笑容灿烂之极又阴森无比。 舒嫣华觉得有些冷。 “你想报读女子学院,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吧?想来,你是准备朝着毕业考各科考试第一而去的。” 大夏王朝有制:太学院女子学院各科全部毕业考第一名者,可封县主。 “华儿,你一开始,是想自己承担这一切,然后努力考取第一名,得封县主,好用这个身份让他忌惮,从而庇佑我们兄妹?” 舒鸿煊眸底一片透彻,只需把妹妹的话与她这段时间的举动联系在一起,很容易就得出这个结论。 他心中又酸又暖,既疼又痛,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上辈子承受了这样的磨难,回来之后,想的也只不过是护佑他们兄妹的安危。 他可其有幸,这辈子有这样一个亲人关心他,以自己稚嫩的肩膀,撑起一片保护他的天。 “好了,华儿你也累了,早点歇息吧,这些事我知道了,以后你不用担惊受怕,万事有哥哥呢。” 舒鸿煊疼爱的捏了捏妹妹的脸蛋,嘱咐她早点休息。 舒嫣华不解的看着哥哥,哥哥为什么不问他自己的事? 哥哥你怎么接受得这么快? 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说的事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不怀疑这些事是假的吗? 舒鸿煊看着妹妹眼里清晰地表现出这样的意思,阴郁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舒嫣华突然就不再追问哥哥了,既然哥哥都没有质疑过她,同样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她也不再纠结,她忽的就安心起来。 ........................................ 夜色降临,舒鸿煊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手里把玩着一只玉蟾蜍,书房里没有点灯,他整个人都融入黑暗中,让人无法察觉。 其实妹妹说的话对他的冲击还是有的,但他不是常人,他很快就接受了这种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天方夜谭或者奇异非常的事,并且,他相信了妹妹的话。 因为他知道了妹妹是重生回来的。 所以,他不追究问底,至于他不问自己的事,是因为他注意到妹妹的话———“舒修和想杀了他” 想,就是说他没得手,但是妹妹又说,在他死了之后,她也被人毒杀了,那么他应该是意外遭遇了不测。 所以他不问,因为他有了防范的意识,而且他相信,真到了那个时刻,妹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妹妹有事瞒着他没有说。 妹妹上辈子已经嫁了人,没有妹妹成婚,哥哥还孤身的道理,所以,他上辈子一定是成了婚的。 可妹妹刚才没有透露出半点与他妻子有关的事。 如果按照这里成婚的年纪,假设妹妹十六岁成婚,那么他也已经十九岁。 十九岁,恐怕连孩子都有了。 可妹妹没有说半点有关妻子与孩子的事。 他只能猜测,唯二的两个原因,其一是妻子是舒修和与梅氏联手为他找的,与他离心离德;其二就是......妻子与他琴瑟和鸣,却在他意外离世之后,惨遭毒手。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舒修和和梅氏的种种举动,他有八成的把握,是第二种情况。 连嫁了人的妹妹都无法逃过舒修和的毒手,那么嫁进舒家的妻子,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倘若真是这样,那么妹妹不说的原因,他想......定是舒修和用了让他无法接受的手段,妹妹为他之故,不能说,不想说。 舒鸿煊闭了闭眼,能让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手段...... “擦咔” 舒鸿煊手中的玉蟾蜍突兀的多出了一道裂缝,他睁开了眼睛,眼仁极黑极黑,如同一个深渊,吞噬着作乱的妖魔鬼怪。 那么,现在,他该怎么好好报答一下,好父亲与好继母对他们兄妹的爱呢? 还有那个叫谢志安,瞎了眼的男人,这一个一个的,他都不会放过。 【猜猜哥哥的隐藏属性是什么?(^u^)ノ~yo】 第22章 除第一无它尔 一座八角亭里,两人坐在亭中对弈。≧ ≧ 捻起白子的手指厚实,指腹一层厚厚的茧子,手指上细纹过多,一看就是一双已经上了年纪的手。 这双手放子的度却非常快,几乎是黑子刚刚放下,白子就随之而来。 待一颗白子放下,一只莹润修长、指甲剪的干干净净,透着粉色润泽的手指,也轻轻的放下一颗黑子。 双方你来我往,过了半响,白子刚刚被人拿起,须臾又丢回了棋盒里。 一个醇厚爽朗的声音响起,“后生可畏呀!” 接着,另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是老师未尽全力而已。” 棋盘上白子与黑子紧咬不舍,双方互有攻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咋一细看,根本看不出白子的疲态。 然而如果有棋道高手在这里,就能看出,黑子已经将白子包围,唯一给白子留的生路,还是黑子特地放行,以便请君入瓮的。 “哈,你老师我像是那种一盘棋都输不起的人吗?” 男人站起身,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鸦青缂丝貂皮披风,往亭子外走去。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天下这么大,谁能保证自己一生无输呢?”男子爽朗的声音中满含一种豪迈,“而且,输给了自己的弟子,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这就说明,我这个做老师的倾囊相授,你这个做弟子的勤奋好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对每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来说,最值得高兴的事,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跟在男人身后的少年笑了笑,“老师,世上除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外,还有一句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在一株梅树下,低头嗅了嗅梅花的香味。 于寒风中竞相开放的红梅,绽放的动人心魄,白皙的皮肤在红粉的花朵印衬下,有一种儒雅的美,可男子身材高大,体格强健,又隐含着一种力量美,鸦青色的披风在虬劲的梅树下随风微微鼓荡飘扬,此树、此花、此人,皆可入画,美不胜收。 男子对弟子刚刚那句话不以为意,“教会了徒弟就饿死了师傅,那只能说明,师傅学艺不精,教无可教,连后进的徒弟也比不上,如此,只能说活该。” 声音依然爽朗,然而却隐隐含着一种讥讽,一种轻蔑,对那些收了弟子却不认真教导,还留了几手,以防被弟子越的先生满是不屑。 舒鸿煊再度笑了笑,笑容里满是钦佩和仰慕,他的老师就是如此心胸宽阔之人,教导学生不遗余力,从来不担心学生越他,只会为了学生的成就而自豪。 这就是他的老师,比他亲生父亲还像父亲的周崇澜,周大儒。 “容景,你说,这支梅花如此好,我该不该摘它下来?然而我摘它下来,就有违梅花寒冷中独自开花的意义,如果不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它的努力,它又何必在这寒冬腊月里绽放生命的余晖。不过,有句话说得也有道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容景,你说,为师是摘好还是不摘好?” 周大儒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得意关门弟子。 舒鸿煊看了一眼绽放在寒冷中的梅花,缓缓吐出五个字,“唯心所愿尔。” 周大儒哈哈大笑,回过头,朝着自己看中的梅枝,随手掰下,递给一直静候在亭子的书童,“拿去给夫人插花瓶。” 书童领命而去。 周大儒见书童走远了,笑看着弟子,问道:“今天不是交作业的时间,怎么突然过来了?” 舒鸿煊理了理衣袖,恭恭敬敬的朝老师做了一个揖,“老师,学生想参加二月的春闱。” 周大儒着实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待过完年,你就要去游学的,三年后才参加春闱,何事让你改了主意?” 如今已经一月底,距离春闱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一般人如果当年过了秋闱,若有心备考春闱,从九月开始就会复习,哪里有临近考试,才说要去参加春闱的,简直是胡闹。 舒鸿煊感觉到老师的不满,他再次行了一礼,然而声音寸步不让,“老师,学生想参加今年的春闱。” 如果没有妹妹告知他的事,他的确是想游学一段时间,三年后才参加春闱,想来他上辈子也是如此。 然而现在他改变了心意,从他得知一切起,他还不厚实的肩膀,就承担了他们兄妹的命运,如果自己不想死,只能把别人弄死。 怎么弄?要如何才能对付一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侯爷? 反正不会是他游学就能弄死的。 他昨晚把自己关在书房,思索了一晚上,今天天色大亮,他就来了老师家里。 明明面前就有一条通天大道,明明他有实力走上这条大道,他为什么要等三年之后? 三年的时间太长了,他的妹妹在为他们兄妹努力,做哥哥的,又如何能安享其成,如何能看着妹妹一个人,独自对付豺狼虎豹? 舒修和现在不过是一个上骑都尉,凭他天资,难道还考不上一个进士? 那便来看看,是他爬的快,还是舒修和走得远。 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妹妹重生之事,根本不能与第三个人说,他绝不会让妹妹被人当做妖孽的。 周大儒面目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得意,最心疼的关门弟子,这么多年来的教导,他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做老师的很清楚,如今能让他改了口风,坚持要参加春闱,想来肯定生了一些他必须这样做的事。 也罢,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他是自己的弟子,那就足够了。 想去参加春闱?那就参加好了,他从来没有教导出一个连进士都考不上的学生。 只不过…… “你跟为师说说,你打算考什么名次?” 舒鸿煊坚定又自信的声音响起,“除第一无它尔。” 他的目标是三元及第,一个十五岁的三元及第,这是极重的筹码,除了第一,第二都不是他想要的。 周大儒挑了挑眉,转身就走,声音被风带了过来,“既然要考第一,还不过来,你吩咐你家小厮回家,收拾你衣物过来,直到开考前,你都要在这里复习,如果你没有给为师拿个三元及第回来,你就准备着扫地出门吧。” 舒鸿煊直起腰,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大声应诺:“弟子必不负老师所望!” ps:妹纸们,你们的脑洞比我还厉害呀,n(*≧▽≦*)n~~上一章问你们,看出哥哥隐藏的属性是什么没,我觉得我上一章暗示的很明显呀,为啥你们脑洞大到这么厉害,看到你们猜测,心情美妙到极点,hi~o(* ̄▽ ̄*)ブ,可是,还是要说一句,没猜对(* ̄ ̄)。以及,新的一周,打劫票票咯~~以上。 第23章 眼界浅窄如丝【求推荐票咯】 “你说大少爷吩咐你回来收拾衣物,带去周家,要在周家复习,备考春闱,直至春闱开始?” 梅氏有些惊愕的看着堂下站着的小厮清笔,舒鸿煊一大早就出门,报备了她是去周家,哪曾想一去就不回来了。 甚至还说要备考春闱? 梅氏眸底闪过一抹光,晦暗不明。 站在清笔身后一步的中年男子向梅氏施了一礼,梅氏侧身避过,还了半礼。 这个中年男人是周家的管家,按理说清笔回来禀报此事,需交由舒修和这个一家之主处置,然而舒修和已销假,早已出门值班点卯。 舒振鸣清早也出门会友,家中主事的男丁皆不在。 梅氏身为侯府执掌中馈之人,自然要出来接待客人。 大夏朝民风开放,连女子马球队也有,更不用说是在众多奴仆的陪伴下见客人。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闻名天下的周大儒可比宰相厉害多了,单看他的几个弟子,个个身居高位,连带的,周家的管家也受人尊敬,梅氏并不敢受他的全礼。 中年男子缓缓说道:“我家老爷让煊少爷今科下场感受一下科举的氛围,煊少爷年纪小,即便今科不中,也有经验,下科自然有更大的把握。” 其实并不是,管家在书房听自家老爷说的话,可不是这样谦虚的,剑指第一,师徒二人连第二都不作考虑。 然而这些事就不用告诉舒家的侯夫人了,不管她对煊少爷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这不是她一个宅居在家,连太学院也进不了的妇道人家应该操心的事。 煊少爷有他家老爷教导,自无需旁人多舌。 舒鸿煊的小厮开口,梅氏还能找借口理由推诿,想办法让舒鸿煊回来,现在周家管家代表周大儒出了声,即便连舒修和在这里,也不能反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谨遵父亲之意,乃孝道也。 所以,有着父子之谊的周大儒开了口,梅氏再不能阻止。 “煊儿要备考,定不能让他繁杂于琐事,我这便让他的小厮收拾他的衣物,再让他另两个小厮清纸、清硕过去伺候他起居饮食,务必让他安心备考。” 梅氏笑吟吟看着周管家,说道。 清笔一言不,垂头看着地面,似乎要把地砖看出个花儿来。 周管家淡淡的道:“侯夫人,煊少爷正是最后阶段的备考时间,那两个小厮从未去过周家,等他们适应太过耗费时间。再则,我周家也有奴仆,必会让煊少爷安心备考,就让清笔和清墨两人继续伺候煊少爷即可。我知侯夫人爱子心切,我会把您这番心意转达给煊少爷,想来您也是希望煊少爷能考取一个好功名,为国效力,为家争光的。” 梅氏还能说什么,好话都让周管家说完了,也只能带着清笔去跟关氏报备一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清笔把舒鸿煊的常用衣物收拾妥当。 百雨金轩,书房。 舒嫣华看着站前面前的清笔,同样有些错愕,昨天才跟哥哥坦白,今天哥哥就说要备考春闱,这与上辈子的事完全不同! 可舒嫣华心底欢欣极了! 与上辈子不同,才是她回来的意义所在,哥哥提前了三年之间考春闱,于这个家,会有多大的变化? 上辈子,他们兄妹在明,舒修和在暗,最终他们兄妹命丧黄泉。 如今他们兄妹在暗,舒修和在明,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舒嫣华压抑心底的喜意,端正身子,问清笔:“哥哥可有话与我说?” 清笔一家同样也是严家来的家生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舒嫣华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他的眼睛老老实实的朝着地上的木板,并不敢看舒嫣华,一五一十把主子的吩咐轻声说出。 “主子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万事勿忧,一切有我。” 一股滚辣的烫,从她的心房蔓延至四周,熨帖极了,舒服极了。 她的眼睛微微湿润,眨了眨,那层朦胧的水光消失不见,眸子如被清洗过的叶子,清澈透亮,明媚动人。 “好,我知道了。”舒嫣华从衣袖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清笔,“这是我为哥哥准备的荷包,预祝他前程似锦,旗开得胜!” 荷包用了云缎锦,上面绣着鱼跃龙门图,那条鲤鱼极其生动,那双眼睛似活了一样,清笔只看了一眼,就小心的把它放在怀中。 等了一会,见舒嫣华不再示下,躬身退下。 舒嫣华坐在书案之后,看着清笔的身影消失不见,背靠在鹤纹镂雕酸枝木圈椅上,伸出右手,轻轻覆上眼皮,半响,一阵愉悦欢快的笑声从喉咙里出,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紫檀透雕松枝缠绕纹书案上,一只瓷白如雪的瓮放在上面,一只虎口有着茧子的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的逗弄着瓮里欢快的游着的几条小鲤鱼。 “你看着如何?”周大儒一边追逐着小鲤鱼,一边问坐在他书房里的周管家。 周管家自小就伺候着周大儒长大,与他一起游览大江南北,好几次周大儒遇着危险,周管家都舍命相救。 周管家虽然是管家,然而学识并不比当朝的翰林差,周大儒自小学什么,他也跟着学什么,毕竟一个连自己主子说话都听不懂的小厮,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厮。 周管家与周大儒亦师亦友,亦兄亦弟,他是周家唯二的其中一个,能安然坐在周大儒书房内的人,至于另一个,乃周夫人。 小弟子今天突然来此,下了盘棋就说要考春闱,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连他家年仅八岁的孙子都不信。 小弟子家中什么境况他是知道一二的,却从来没有理会过,因为他见过的舒修和并不像一个蠢人,至少不会蠢到得罪他。 然而事情出乎他计划,既如此,当查探一二。 周管家面容平淡至极,嘴角微勾,却勾勒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蠢顿妇人眼皮子浅窄如丝,只看得见四四方方的院子,那点子龌蹉心思打量谁不知道一样。” 周管家早年跟随周大儒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梅氏那点道行,骗得了年纪小的舒鸿煊,却骗不过他。 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还是被他捕捉到那抹嫉恨的暗光。 “主子,我敢保证,那妇人必定会用后宅手段来昭示自己的贤良,用不了几天,我们家就能收到她心疼继子让人送来的吃食衣物了。”周管家嘲讽的断言。 周大儒嗤笑一声,继而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说,容景知不知道他继母对他的态度?” 周管家沉思片刻,现自己居然看不清舒鸿煊态度,索性不再多想,“不管容景少爷知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您,这就足够了。” 有周大儒这座镇山大佛在,梅氏又能做什么? 周大儒哈哈一笑,推了推书案上的瓮,“把这个送去给琮儿,让他练三刻钟的字,玩一刻钟的鱼。” 周管家起身应诺,“是。” ps:书评区有人猜出哥哥的隐藏属性了,我还以为我能多得意一会的,这么聪明的你们,就不能给条活路我吗?o(* ̄▽ ̄*)o 第24章 聪明人的见识 舒鸿煊在周家有自己的小院子,这个院子,曾经是他之前的那些师兄们居住的地方。≥ 周家豪富,辟出了一套三进的院子作为周大儒弟子的居所,其他弟子要是在老师这里畅谈或者商量事情晚了,留在这里夜宿,也是常有的事。 舒鸿煊正在书房里看书,清笔回家收拾了主子的衣物过来,又带来了舒嫣华的荷包。 舒鸿煊手指摸索着锦缎绣成的荷包,荷包绣的很精致,图案活灵活现,与他之前妹妹送给他佩戴着的荷包有很大的不同,这只荷包的绣工更加厉害。 舒鸿煊爱惜的摸着荷包,问道:“大小姐如何说?” 清笔躬身应道:“大小姐预祝少爷前程似锦、旗开得胜。” 舒鸿煊失笑,这丫头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考不上一样,想来,上辈子他的确于仕途上考取了一个好成绩。 想到这里,舒鸿煊笑意微敛,上辈子他应该是三年之后才参加春闱,那时候的学识应该比现在更好。 然而上辈子他用了三年时间来准备一场春闱,现在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少了时间的积累。 幸好他从来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每天都会温故知新,虽然少了三年时间,然而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他也相信老师,他的师兄们个个都是前三甲,他身为小师弟,总不能太差才是。 舒鸿煊摆摆手,示意清笔退下,将荷包收入怀中,拿起书卷开始读书。 至于梅氏她们,大可不必理会,清笔能把他的衣物都带来,就说明梅氏不可能阻止,如此,多想无益。 .......................... 梓岚院,正房。 梅氏坐在酸枝木雕吉祥如意纹圈椅上,兀自运气,想要平息体内一腔怒火,尝试几次之后,无果,气得一掌拍在小几上,低喝道: “岂有此理!那小兔崽子,先前一点都没有透露过要考春闱的事,这不声不响的,就要说去考春闱,还直接就留在周家了,这是在打我的脸呢!” 去年舒鸿煊秋闱考了个案回来,让她心肝脾肺都疼得厉害,每次外出做客,别家的夫人都赞她养出一个好儿子,年纪轻轻就是解元,对她恭维不已。 每每听到这话,她心中即便恨得要死,面上还得谦虚的帮舒鸿煊说话,在外人面前上演一场母子情深。 那些人似乎都忘记了,舒鸿文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舒鸿煊与她有什么关系! 更可恨的是,原配生的嫡子,十五岁就是解元,要是她的文儿不能在十五岁的年纪或者之前取得解元,不就一辈子都被舒鸿煊那个兔崽子压在下面? 她知道那些人最是势利眼,勋贵还好说,毕竟不是靠着科举仕途来支撑门庭,然而那些清流名门、书香门第,必定会对舒鸿煊青睐有加,长此以往,还有谁记得,她的文儿也是广平候嫡子? 明明记得去年秋闱的名次出来之后,她就问过舒鸿煊,是接着一鼓作气考春闱还是待三年之后的下一科,当时那小兔崽子是怎么说的? 说老师要他转过年之后就去游学,增长见闻,三年后才下场。 如今呢? 早上去了一趟周家,就打人来说要去考春闱,还要收拾衣物,在周家住下一直到春闱考试。 这是不放心她这个做继母的,怕她使手段让他无法参加春闱,所以就留在周家。 这么小心谨慎是没错,可让外面的那些夫人们怎么看待她这个做继母的? 原配嫡子居然不留在家里备考,需要住到老师家里,这是对掌管中馈的继母有多不放心? 想到这里,梅氏怒火更甚,柳眉倒竖,双目喷出浓烈的大火,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 陈妈妈端了一杯茶,放在小几上,低声劝道:“我的好夫人,息息怒,不要生气,气着了可是伤自己的身体。” 见梅氏还是气得不行,陈妈妈眼珠子一转,换了一种语气,极尽嘲讽,“夫人,我觉得您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您刚刚没听周家的管家说吗,是周大儒想要那兔崽子下场感受一下科举的氛围而已。 您仔细回想一下他这几个月来的举止,有哪一项是符合要备考春闱的?不是去严家与一群下九流的商人混在一处,就是出门会友,有多少时间留在书房读书? 哪里能比得上我们文少爷,大过年的,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书,侯爷回来之后抽查他的功课,不仅先生教的能回得上,连先生还没有教的,文少爷也自己看书预习了,侯爷可是大大的赞赏呢。 一个解元算得了什么,我们文少爷这么用功读书,以后一定会给您考个状元回来,您呀,以后就等着那些夫人们对您羡恨不已吧。” 到底是从小就服侍的丫环,陈妈妈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梅氏消散怒火。 她家小姐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在舒鸿煊和舒嫣华两兄妹上头太过执着,明面上对他们兄妹好得像亲生一样,真实的情绪只能回到梓岚院才能出来,她都心疼得很。 太遭罪了,想她家小姐在娘家的时候,活得多么愉悦开心,嫁了人,每天都有两根眼中钉在眼前竖着,要不是侯爷懂得心疼人,又有两个可爱孝顺的儿女,小姐真不知怎么坚持下去。 梅氏心中一动,柳眉慢慢抚平,眸底的怒火逐渐消散,微微阖眼,把舒鸿煊这几个月来的举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睁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润了润喉,梅氏才开口道:“阿璃你说的没错,兔崽子这几个月来,留在书房的时间少之又少,与他备考秋闱的时候,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梅氏嗤笑道:“先前我还怕他会在三年后的春闱上考得一个好名次,如今么,却很不必担心。也不知道周大儒脑子里想些什么,居然会这么突然的就让他考今科的春闱,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又能复习到什么程度?哪个考春闱的学子,不是寒窗苦读,他再从聪明,也只有十五岁而已,还能飞上天去?” 陈妈妈一拍手掌,附和道:“就是这个理,而且夫人,您还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兔崽子今科考不上,或者考到的名次太低,那于他先前解元的名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颇有默契的笑出了声。 第25章 夫妻同心 由于陈妈妈描绘的场景非常诱人,梅氏畅想一番,眸底的怒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笑意。 如果考不上,相信不少人会对这个十五岁的解元心生失望,大夏朝不是没有过十五岁的解元,舒鸿煊于十五岁上取得这样的成绩,并没有前无古人这种份上,顶多是让不少人称赞看好。 然而伤仲永的事常有生,谁又会知道,下一个仲永不是舒鸿煊? 真以为是周大儒的弟子,就一定能在科举上头取得好名次?周大儒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更不是坐在金銮殿上的圣人皇帝,他的能耐也不过是因为教出了几个好弟子而闻名而已,还不准马前失蹄? 如果是考上了,却又考不到好名次,那才叫笑话人呢。 特别是只考中了同进士,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之前有多看好舒鸿煊的人,对他多有赞誉的人,嘲笑起来才会更厉害。 她还不知道那群文官的性子?爱的时候能把你赞到天上去,缺点也是优点,不爱的时候,能把人踩到尘埃里,优点更是缺点。 而且,只要考中了同进士,舒鸿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同进士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考不上,下一科还能接着考,兴许还能考个好名次出来。 只要舒鸿煊这次名落孙山或者考得不好,她的文儿就能踩着舒鸿煊上位。十五岁的解元?到时候还有谁会记得。 梅氏想到这里,从喉咙里出一窜低沉的笑声,“陈妈妈,既然我们家大少爷要考春闱,那么我这个疼爱他的母亲也要有所表示才对。 传出话,就说我从明天开始,准备茹素,一直到大少爷考完春闱为止,我要好好的拜拜佛祖,希望佛祖看在我如此心诚的份上,一定要保佑我们家大少爷考上同进士,如此才不枉我虔诚。” 陈妈妈肃着脸,很是赞同:“再也没有比夫人这样疼爱子女的母亲了,连着大少爷考试您都要茹素吃斋,这一片慈母心肠,合该让更多的人知道才是。也应该让那些夫人们看看,像您这种才是一家主母该有的典范。” 梅氏舒展眉心,又回复到以往那种端庄典雅的模样,丝毫不见刚刚怒上心头的狞狰脸。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舒鸿煊不是担心我会下毒手吗?那我就茹素吃斋为他祈福。”想了想,梅氏觉得还不够,又吩咐道,“从明天开始,每隔两天,往周家送点吃食过去,一定要把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意表达得清清楚楚。” 陈妈妈点头应诺,但又抓不准梅氏的心思,只得剥开来问道:“夫人,那些吃食我们是不是......” 梅氏呵斥一声:“糊涂!你也不看看舒鸿煊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当周家人是蠢货不成?记得,不仅不要在吃食上面动手脚,还要吩咐厨房,用得食材一定要新鲜,有谁胆敢阳奉阴违,让大少爷吃出了问题,我剥了他的皮!” 陈妈妈一凛,忙应道:“老奴知晓,一定不会丢夫人的面子。” 梅氏这才满意的点头,如果说先前还愤怒于舒鸿煊突然参加春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经过回想这几个月舒鸿煊的种种表现,自认为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再怎么复习也不可能会考上一个好名次,更大的可能性是名落孙山。 想到此处,梅氏突然觉得周大儒也不是这么可恶了。 陈妈妈突然又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凝重,“夫人,恕老奴多嘴,如果大少爷今科这次不幸考到了一个好名次,您说侯爷会不会培养他?” 比如把家里的资源倾向于他;比如把他带在身边,认识一下广平候府世交,这种世交不是说不认识,而是当做继承人那般,相当于跟其他家的家主说明,这个是广平候府看好的继承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文少爷的起步就比舒鸿煊慢了。 梅氏嗤笑一声,嘴角挂着不屑和轻蔑的笑意,“我说你这个老货,真的是老糊涂了,你也不想想,严氏究竟是怎么没的,老爷便是抬举二房的哥儿,也不会抬举舒鸿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露出了风声,让舒鸿煊兄妹知道严氏是被他们的好爹爹毒害而死,再深的父子情,还能剩多少? 如果那时候,舒修和当真要决定培养舒鸿煊,她不介意让做个好人,让舒鸿煊和舒嫣华知道一些真相。 陈妈妈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底的不安,想来就跟主子说的那样,侯爷便是为了严氏之故,也不会将舒鸿煊当做真正的继承人培养。 只是想到那些为了利益,能将仇怨都抛之脑后的掌权者们,陈妈妈心里隐隐一阵不安。 晚上舒修和归家的时候,才知道舒鸿煊在周大儒家备考春闱一事。 梅氏轻柔的帮他退去了外衫,两人在房里说着体己话,房里并无其他人。 舒修和听梅氏说起这件事之后,沉默了半响,梅氏也没有再出声,只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备好礼物,明天我请半天的假,去拜谢一下周大儒。”舒修和面上看不出表情,淡淡的说道。 梅氏轻柔的温声说道:“是,妾身知晓。” 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只这一试探,就知道了舒修和的态度,陈妈妈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生。 如果真的准备将舒鸿煊当做继承人看待,先不说这种无悲无喜的态度本身就不合理,如果真的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如今知道了春闱之事,绝无可能如此淡定。 换个人,早就冲到周大儒家,不说对着周大儒咆哮怒吼,也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周大儒打消让舒鸿煊下场科举的决定。 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三年才是,这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不是胡闹吗! 然而现在舒修和还要去答谢周大儒,其中隐含的深层含义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她身为枕边人,再清楚不过——根本就是抱着与她同样的心思! 果真是夫妻同心,心有灵犀一点通,梅氏舒心一笑。 第26章 南辕北辙 “胡闹!” 同样知道舒鸿煊备考一事,二叔舒修儒的态度与舒修和截然相反。 “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即便是他老师要求的,也完全可以拒绝!怎么能这样糊涂,万一考砸了......” 舒修儒又急又怒,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上周家把侄子要回来。 今天周管家带来的话,说的也是周大儒想要舒鸿煊下场感受一下科举的氛围,于是舒家人一致认为,是周大儒要求的,谁都没有想到其实是周大儒拗不过小弟子,才无奈答应的。 “好了,消消气。你啊,着急什么,大哥他们还没有说话呢,你不过是做二叔的,怎好越过大哥去管煊哥儿的事?” 姜氏轻柔的拍了拍夫君气得上下起伏的胸膛,给他顺了顺气,又往他手上放了一杯茶,待他一口喝光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舒修儒眉心微蹙,脸上还有一层薄怒,不满的道:“我还以为周大儒是个多周全的人呢,怎么会突然想一出是一出?大哥肯定也不会同意的,他这么疼爱煊哥儿,怎会舍得看煊哥儿前程有瑕疵?不行,我明天去找大哥,让他跟我一起上周家,把煊哥儿要回来,务必让他打消这种念头才好。” 舒修儒是个爱才之人,特别当这个人是自己的侄子之时,这份爱才之心就被无限扩大了。 天知道当舒鸿煊成为案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当晚就喝的烂醉如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舒家有后,舒家光耀门楣指日可待”的话,可见他是真的将舒鸿煊看成儿子般看待的。 其实不怪舒家大部分人都是同样的心态,作为舒家现在唯一一个进士及第,舒修儒是知道科举这条路有多艰难的。 千军万马,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才能挤得上独木桥,当年他考秋闱之时,与他同科考场的,还有白老翁,而他考上进士之时,早已成家立业,年已二十有五,儿子都生出来了。 要说舒家之中,有谁能对科举指点江山的话,非舒修儒莫属,至于舒修和,那是考场都没有下过的人。 还是那句话,勋贵之流,从不靠科举家,当年身为广平候世子的舒修和,并不需要像那些学子那样,镇日只围着书打转。 舒家出了一个爱读书、喜教书育人的舒修儒,还是一个凭自己努力考上进士的人,当年在勋贵可是着实出尽了风头的。 如此,也就无怪乎舒修儒的反应这么大了,科举之艰辛,论起来,舒家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有经验。 十五岁的举人已经是舒家祖坟冒青烟了,舒修儒并不看好舒鸿煊,要知道他当年十五岁之时,连秀才都没有考上! 舒修儒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抓着大哥一起去周家,把侄子要回来,怀着这样的心思,舒修儒转天一大早就起床,用过了早膳之后,就去前院,正想叫小厮问问大哥在哪里,抬头就见大哥正在前院看着管家带人装礼品。 “大哥,你这是?”舒修儒上前一步,疑惑的问道。 舒修和见弟弟来了,淡淡的说道:“备了一些礼物,准备去周家一趟。” 此话正合舒修儒之意,原本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见大哥也要去周家,以为大哥也是跟他一样的心思,只不过怕这么直接就要回侄子,会让周大儒下不来台,毕竟他是煊哥儿的老师,所以还是要备着厚礼表达一下自家的歉意的。 然而,等他与大哥上了马车,问明了来意之后,出了一声惊呼。 “大哥,你再说一遍?你难道不是去周家把煊哥儿要回家的吗?你难道不是去周家,让周大儒打消他让煊哥儿下场的念头的吗?” 舒修儒一阵愕然,他以为大哥跟他一样,是想去周家把舒鸿煊带回家的。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然而大哥毕竟是煊哥儿的亲生父亲,亲生父亲都开了口,周大儒怎么也会尊重他的意见的。 想不到大哥与他的想法完全相反! “二弟,你急躁了。”舒修和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舒修儒一眼,训诫道。 舒修儒眉头锁得死禁:“可是......” 未尽的话被舒修和打断,“二弟,你要明白,煊哥儿要下场,是周大儒要求的。” 舒修和眸底满是信任,脸上全是佩服之意,“周大儒是个什么牌面上的人物,相信我们家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如若不然,当年你也不会独自拦住周大儒的路,求了他一个考校的机会,煊哥儿这才有机会成为他的弟子。 二弟,你看,这些年来,周大儒把煊哥儿教的多好,年纪轻轻的,就考了举人的功名回来。” 说到这里,舒修和脸上也布满了遗憾的表情,“如若不是周大儒说了再不收徒弟,文哥儿倒是也可以拜入周大儒门下,与煊哥儿两兄弟一起学习。” 舒修儒唇角挪动了几分,想要开口说话,然而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心底对大哥那番话并不赞同,周大儒挑选弟子非常严格,便是世交也不会网开一面,该考校的还是要考校,不符合他心中所求的,便是你有天大的面子,他也不会收入门下,连他自己的儿子也达不到周大儒的要求,更何况是文哥儿。 他们舒家,统共就出了一个能让周大儒看入眼的人,这才是他不想煊哥儿这么早下场的缘故。 舒修和似乎也看出了舒修儒的不死心,正色道:“二弟,你觉得周大儒是儿戏之人吗?你再看看他教导出来的弟子,哪个不是考了三甲,如今在朝堂上身居高位。” 同门之谊,素来是官场上关系最亲密的,假如舒鸿煊真的走上仕途,只要他那几个师兄搭把手,还怕会没有好前程? 舒修和再一次在心底遗憾,如若不是当年二弟自作主张,未与他商量就擅自拦了周大儒的路,还求来了一个考校的机会...... “二弟,我相信周大儒,他看重煊哥儿,又怎么会让煊哥儿前程有瑕疵?我坚信,煊哥儿一定会考取一个好功名回来的,或许是三元及第也说不准呢。”舒修和脸色坚定,满怀期待的说道。 舒修儒皱着眉头,想了半响,终是勉强认同了大哥的那番话,转而想到周大儒的本事,想到他几个弟子无一不是前三甲,又升起了浓厚的期盼。 “大哥,你说得对,或许煊哥儿能给我们舒家捧回一个三元及第也是说不准的事,哪怕没有三元及第,能进士及第也是极好的。” ps:大家早,下半年的第一天,希望下半年过得好一点。大家加油!( ̄︶ ̄)↗[go!] 第27章 有趣的发现 舒家大清早就给周大儒送了拜帖,得到主人家空闲、可以上门拜访的回复,舒修和便吩咐人把礼品装车,捎带上舒修儒,一起往周家而去。 舒鸿煊大清早得到消息,一早就带着清笔和清墨站在门口等候。 见到舒家的马车到来,极其恭敬的给父亲和二叔见礼。 舒鸿煊对周家非常熟悉,带着父亲和二叔往前院去,周大儒已经在前院接待客人的花厅里候着了。 见到周大儒,舒修和理了理袖口,对着他抱拳一礼:“犬子愚钝,多年来一直有赖周大儒的教导,是他之幸,也是舒家之幸,劳您费心费力,他才有今日的成绩,请受我一拜。” 时年多尊师重道,特别是有名望的名师,更是受世人尊崇,周大儒是翰林学士也尊重万分之人,还把舒鸿煊教导得年纪轻轻备受赞誉,舒修和这一礼,并不重。 周大儒稳稳当当的受了舒修和这一礼,才谦虚的说道:“容景这孩子着实天赋异禀,能收他为徒,也是我周某人之福。” 周大儒这话并不是客气,从他出生之日起,他就没有客气过,他也不需要客气,谎话他不屑说,所以他的说都是真话。 比珍珠还真。 他说舒鸿煊天赋异禀,便真的是天赋异禀,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小弟子开口说要参加春闱之时,并没有怎么反对就答应了。 说要考第一,这个把握,能有八成,除非这世上还能找到第二个舒鸿煊,还能在今科碰巧碰上,否则,周大儒又要再一次得到读书人的推崇。 然而舒修和与舒修儒都当周大儒在谦虚,其实便连教导舒鸿煊启蒙的舒修儒,也不知道他的天赋已经堪称妖孽。 启蒙之时,舒鸿煊年岁还小,木秀于林的道理,舒鸿煊很早就明白,所以他只是表现得比一般孩子稍有读书的天分就足够了,就这也引得舒修儒看重,不惜为了他当街拦住周大儒。 舒鸿煊是在跟随周大儒学习几年之后,深入了解了老师的人品,才慢慢把自己的才华天赋展露出来。 当是时,周大儒惊愕之余,也没有责怪小徒弟不够信任他,隐瞒自己的天赋,只是仰天大笑,随后就宣布舒鸿煊是他的关门弟子,专心致志教导他,用的心力,比所有弟子都重。 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惊人的心算能力、恐怖的学习能力、善于从细节处找破绽、过人的心智和城府,这些特点任意一种,放在别的孩子身上,都要被赞一句好儿郎,更何况是集大成者。 可惜的是,启蒙教导舒鸿煊的舒修儒不知道,疼爱他的舒修和不知道,操心着舒鸿煊衣食住行的梅氏不知道,舒家人隐约只有舒妍华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厉害,但她知道的也不全面。 这个世上,要说最熟悉舒鸿煊的人,唯一人尔。 周大儒这人在某一方面来说,很任性。 这种任性,也体现在他收徒上。 能让他收徒的,一要天赋好,二要他看得顺眼。 如果他看不顺眼的,你天赋再好,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起来,还得感谢舒修和与严氏两人的好相貌,多亏了他们,把舒鸿煊生的俊美清雅,当年才会一眼就合了周大儒的眼缘。 周大儒此人,看重眼缘,入了他眼的,便是你丑得天怒人怨,他心中你依然分量十足,反之亦然。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只收了五个弟子的缘故,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的儿子。 周大儒此人,还很不喜欢朝堂纷争,虽然他教导出来的弟子们个个都以仕途为重,但他本人是厌恶朝政的,所以他也不喜过问弟子家中的事务,就是为了阻挠弟子的长辈顺着杆子攀爬上他。 因此舒修和这些年也很抑郁,明明自己儿子是闻名天下读书人的周大儒门下,偏偏什么风都借不到,拜了这个老师,实在是毫无用武之地。 舒修和无奈之下,根本找不到可以突破周大儒的立下的规矩破绽之处,只好在逢年过节之时,按照一般老师的孝敬,把礼数做足。 他这次来,也只不过是在世人以及周大儒面前做足自己慈父的形象而已。 “周大儒,您昨天派贵府管家上门的事我已经知晓了,煊哥儿在您这里我是放心的,您的学识渊博世人无有不知,相信煊哥儿在您的指导下,一定会取得一个好名次。” 舒修和再次行了一礼,郑重肃穆的道:“犬子就托付给您了。” 舒修儒也举步上前,同样是作了一揖,“周大儒,倘若没有把握,煊哥儿下场之事,还望慎重考虑。” 想了半天,舒修儒到底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只态度不再坚持,论学富五车、学识渊博,他是比不上周大儒的,既然周大儒坚持,自然有他的道理,但他也希望如果煊哥儿真的没有准备好,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舒修和眸底暗光涌动,又转瞬即逝。 周大儒眉梢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因为动作之细微,连正面对着他的舒修和兄弟也没有看到,他爽朗的笑了笑,“你们大可放心,我周崇澜的弟子,哪个没有考进前三甲,你们家准备好大红封就是了。” 舒修和脸上满是赞同,“当然,那舒某就恭候好消息了。” 便连舒修儒也舒心的笑了一笑,为周大儒这番自信从容的话语和态度,心中突然就安心不已。 周大儒与舒修和聊了几句,就把花厅留给这对父子,自己先行离去。 走出院门,身后还能听见风从空中带来的蕴含着关怀的话语,周大儒倏地笑了一声。 “阿安,可觉得今天这一出有趣?” 其实一般人,真的看不出舒修和有什么不妥,周大儒的名声世人皆知,换成另外一个父亲,恐怕也不会质疑周大儒的决定。 偏偏没有人知道周大儒从小就见多了这种明争暗斗,更血腥的事,他都见过、经历过。 上辈子,舒鸿煊厚积薄了三年,顺理成章参加三年之后的春闱,那个时候,舒修和与梅氏没有昨天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以致于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的表现,落在周大儒眼里,就有了破绽。 跟在周大儒身后的周管家呵呵笑了两声,“很有趣,想不到一个做亲生父亲的,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做二叔的紧张儿子。” 虽然从头到尾,舒修和的态度着实尊重恭敬,言行之间,都是对周大儒的信任,然而,还比不上舒二叔那句“慎重考虑”来得打动人心。 连舒修儒这个做叔叔的,都担忧舒鸿煊,敢当着周大儒的面质疑他的决定,舒修和这个做父亲,居然只会无条件的认同周大儒的决定。 这么多年来,周大儒都没有怎么与舒修和深入了解过,今天这次见面,居然让他看出一些隐藏在深潭之下的暗涌。 心中一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聪颖的小弟子看出了什么不妥,才会坚持今科下场。 既如此,他话都说出口了,自不能砸自己招牌才是。 第28章 花厅里的仆从 留在花厅的舒修和在周大儒走后,才择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恭敬站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舒修和心中因方才自己弟弟举动而有些急躁的心,已然平静了下来。 舒修和眼含担忧的看着舒鸿煊,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煊儿,你跟爹爹说说,你于此次的春闱把握可大?” 父亲担忧儿子的前途,无奈又因为儿子的先生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为了儿子,也不好当面质疑,只能等着大儒走之后,才隐晦的询问儿子。 一个既忧心儿子,又顾全了大儒面子的父亲形象,在座的包括舒鸿煊、舒修儒之外,连花厅里留下的周家仆从都看到了。 舒修儒恍然大悟,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唐突,心里直念叨鲁莽了。 方才他当着这么多人,特别是煊哥儿的面上,质疑周大儒,万一周大儒心生不虞,把气在煊哥儿身上,本要尽十分的力,万一只尽了八分力,这其中就相差甚大了。 到底是思虑不周,合该像大哥那样,留下煊哥儿再问,倘若煊哥儿说自己把握不大,再豁出去找周大儒,让他打消煊哥儿下场的念头,才是正理。 舒鸿煊从容一笑:“爹爹放心,老师考校了我的功课,还拿出了前几科的卷子让我做,一个进士及第必是稳稳当当的。” 舒鸿煊面上从容镇定,心里却笑小人多作怪,舒修和要不是因为方才二叔天外一笔,现在也不用做这等模样,余光看见留在花厅里伺候的周家仆从,心内嗤笑一声,这是要仆从事后把他的举止表现告诉老师呢。 舒鸿煊半点不担心,老师教导出的师兄们个个都身居高位,舒修和这种事后补救的法子,于老师来说,只不过是贻笑大方。 家丑不可外扬,做儿子的因孝道也不能指责父亲,他都准备把事情一力暗隐,哪曾想舒修和自己昏了头脑,在先生跟前露出了马脚。 妹妹能重生回来,老天果然是开了眼,好,好极了! 舒鸿煊想到了妹妹,又想到了她要报考太学院的事,他昨天来老师这里,未曾想老师直接就让他留下,原本准备想在家中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这事,让舒修和与梅氏无法当面拒绝,看来是无法了。 舒鸿煊心里琢磨了一下,面上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舒修和奇怪不已。 “煊儿,可是有为难之事?”舒修和体贴的问道。 舒鸿煊先是看了一眼舒二叔,舒二叔被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爹,先前不知你何时归家,华儿与我说,她想去太学院女子学院读书,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也拿不定主意,就先与二叔商量了。” 舒二叔听了,双手一拍,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哥,这件事我也忘记与你说了。煊哥儿来跟我商量,我想着等太学院二月开馆之后,就帮华娘报名。” 舒修和怔楞了一下,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华娘竟然有志气想去太学院读书?这是好事,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想去便去,只不过......” 说到这里,舒修和眉头微蹙,眉心形成一个小皱褶,“太学院女子学院的入学考一向严格,她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不待舒鸿煊开口说话,舒二叔就爽朗的笑了:“大哥,你很不必担心,夫人去考校过华娘的功课了,胜算不小。再说,这不是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吗,我也会时不时就指导一下华娘的功课。” 身为太学院的博士,舒二叔说这话底气很足,他比不上周大儒,但也是正经的进士及第出身,指导侄女应付入学考试,并没有什么难度。 舒修和摆了摆手,止住这个话头,在人家家里,不好多说自己家的家事。 “好,这事我知晓了,你安心复习就好,爹爹等着你拿个好功名回来,给我脸上争光。”舒修和眼含殷切,期待的看着舒鸿煊。 舒鸿煊行了一礼,“爹爹放心,孩儿绝不会让您失望。” 舒修和细细的嘱咐了舒鸿煊一番,见时间不早,遂起身准备告辞。 父子二人一边走一边说,才走到院门外,就见周管家候在院门,见他们出来,客气的笑:“舒侯爷这是要辞去?我们家老爷吩咐小的,让您和舒二爷留下来用个便饭。” 舒修和有些心动,随即又想到刚刚言行有些不妥,只好忍痛拒绝:“昨儿傍晚回家,知晓煊哥儿的事,心中焦虑,又见已经宵禁,只好忍耐。今儿一大早就递上帖子要来周家,本已不合规矩,多亏周先生体谅慈父之心。却是不巧,今儿只与上峰告了半天假,如今须得销假回去了。周大儒好意,舒某心领了。” 除非是通家之好,否则上门拜访,都需要提前两天递上帖子,除了让主人家有个准备之外,也是看看主人家有没有空。 像今天这种舒家一递上帖子就得到主人家可以拜访的回复,便是看在舒鸿煊是周大儒的关门弟子的份上,否则,换个人还是乖乖等着周大儒哪天心情好,有空闲再应下。 舒二叔倒是想留下来请教周大儒一二,又见大哥已经婉拒,只好按捺下惋惜之情。 周管家甚少强人所难,既然舒侯爷有为难之处,自然要善解人意。 周管家温和一笑:“既然舒侯爷有事,小的也不便打扰,小的会禀报老爷,下次您上门,再厚待一番。” 舒修和心中滴血,想到周大儒家的长子周景明,乃内阁的阁臣,今天有借口上门,却不好留下,否则攀谈一二,得了他的眼,再有舒鸿煊之父的名头在,还怕升迁无望? 舒鸿煊一路把父亲和二叔送出了周家门口,舒修和眼角余光瞟了周管家一眼,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不用担心家里,好好听周大儒的话,有什么需要就让清笔找爹爹。读书之余也要爱惜身子,可不能熬坏了,否则爹爹要担心的。” 舒鸿煊作了一揖,“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舒修和对着周管家拱了拱手,才转身坐上马车,舒二叔也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留了句“好好加油”,也对周管家拱了拱手,同样上了马车。 舒鸿煊见舒家马车转出了街角,再也看不见影子,才转身回周家。 舒鸿煊想到今日之事,脸上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在周家提起妹妹读书之事,便是舒修和与梅氏想要使手段下绊子,也只能在心里憋着,谁让他在周家没有当面反对呢。 真当花厅里留下的仆从是死人不成? 呵。 ps:今天有两更,下一更一个小时之后,为那些一直支持默默支持这本书的美妞们加更。(づ ̄3 ̄)づ 第29章 矜贵的小人儿 【此章献给eipengo578、月影暗星、半颗糖果等等一些一直支持本书的美妞们,嗯,作家助手后台数据会刷新,很多都看不到了,我一直有关注后台的数据,名字就不一一打出来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 ̄3)(ε ̄*)】 坐在马车里的舒修和也在问舒二叔,“二弟,你老实与我说,华娘能否考得上太学院?” 舒二叔看着大哥严肃的容颜,倒是羡慕不已:“大哥,我与你说,华娘这孩子,字画先不提,那手棋可了不得,很快我们家要多一个能上太学院女学的学生了。” 舒修和眉目微挑,眸底暗光晦涩不明,声音倒是含着一种好奇:“这么说来,入学考对华娘来说,并没有难度?” 舒二叔豪爽的一摆手,隐隐有些不以为意:“又不是太学院的正式考,女学的入学考可比不上正式考,华娘平时功课就不差,入学考对她来说,不说轻而易举,但也不会有落选的意外。” 正式考是针对太学院的男学,难度自然比女学高出很多,舒二叔对女学的入学考不置可否,那只是因为他本人是男学的博士,女学的入学考在他看来真的没有难度,但对上京的闺秀们来说,女学的入学考,就是一张通行卡,一张能嫁得比大多数闺秀都好的通行卡。 舒二叔倚在靠枕上,有些惋惜的道:“大哥,琴棋书画四艺,华娘独独没有学琴,实在可惜。大嫂怎么不找个琴师回来教导她们姐妹?要是大嫂找不到,我也可以帮忙物色一二。” 舒修和轻淡描写:“有劳二弟费心了,不过你大嫂也早已与我商量,琴师也早有眉目,很快就能把人请回家。” 舒二叔不疑有他,既然大哥这样说了,想来家里很快就会有教导华姐儿等人的琴师。 回到舒家的时候,舒修和销假回去值班点卯,舒二叔回到二房,与妻子偷得浮生半日闲。 晚膳是在福寿堂用的。 用过了晚膳,照例移步正厅喝茶消食,舒嫣华正捧起茶杯,就听到一个醇厚的声音响起, “华娘,你哥哥和你二叔与我说了,你想要报读太学院的女学。你想上进,这是好事,爹爹没有不应的份儿,有什么缺的,都可以去账上支银子,记在我的账上。只一点,爹爹对你期望很大,可不要让爹爹失望。” 言笑晏晏的大厅有一瞬间的寂静。 下一刻,清脆如黄鹂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 “是,爹爹,我会努力的。”舒嫣华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又站起身,行了个万福。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端得让人赏心悦目。 然而在某些人看来,却如一道雷,又或者像一场雨,被雷劈得有些晕,被雨淋得有些凉。 梅氏脸上真切的露出一抹愕然,“华娘,怎地不见你与母亲商量商量?” 舒嫣华羞涩一笑,“前几天才有这个想法,本来想找母亲商量一二的,恰巧母亲正为了迎接爹爹回府忙碌,见您不得空,就与哥哥说了。” “这么说来,我们家又有一个人要去太学院上学了?终于能每天回家的时候,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喊着哥哥了,总比每天下学之后,要跟一个浑身都臭熏熏的毛头小孩回家好。大善,大善!” 坐在舒嫣华对面的清秀少年双手一拍,眸子里盈满了笑意。 这是二房的长子舒鸿博,在舒家排行第二,今年已经十四岁,十岁之时也顺利考上了太学院读书,一直都是跟在大哥舒鸿煊身后,十分信赖大哥。 坐在他下的一个少年涨红了脸,嚷嚷道:“我那是学骑射才会这样,谁家学骑射不流汗的,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这是舒鸿博的弟弟舒鸿达,与舒嫣华同岁,比她大上几个月,今年也是十二岁,已经进太学院入学两年了,每天都与哥哥们一起上下学。 “关键是我现在没有臭熏熏呀。”舒鸿博继续逗弄弟弟。 舒鸿达脖子都红了,见争不过哥哥,委委屈屈的跟娘亲告状:“娘,你看二哥,他欺负我。” 舒鸿博紧接着道:“羞羞脸,这么大的人了,还找娘告状,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噗嗤” “哈哈哈...” 厅内爆了一阵大笑,连不苟言笑的舒修和也忍不住,舒二叔更是笑得拍大腿,姜氏和关氏等人也笑得眉眼弯弯。 梅氏也在笑,然而她心里却暗骂几声死兔崽子,就因为舒鸿博和舒鸿达的无意搅局,让她再也无法接下去,就这么一打岔,舒嫣华去考女学的事就已成定局。 梓岚院,正房内室。 从福寿堂回来之后,舒妍玉就赖在梅氏这里,摇晃着她的手,满脸的怨愤,“娘,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舒嫣华去考女学,你让她留在家里陪我。” 舒妍玉还小,梅氏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就让她住在梓岚院的东厢房,这会儿舒修和去净房洗漱,内室里只有两母女在,舒妍玉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梅氏被女儿摇晃得头晕,不得不抓住她的手,有些无奈,“玉儿,你知道的,你爹爹今晚都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这事,可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他改了主意。” 一家之主了话,又怎能出尔反尔,更何况还是阖府上下都知道,那是非常疼爱舒嫣华、几乎有求必应的侯爷。 舒妍玉嘴一扁,眼眶刹那就红了,眸子里瞬时就盈满了水珠,水珠一滴一滴的顺着白玉脸庞滑下,滴在内室的地毯上,溅不起一滴水花。 梅氏立时就心痛难忍,把女儿往自己怀里搂,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又恨又气,“你就是生来讨债的!好端端的,有什么好哭的!金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你这是要娘亲的命呢!” 有时候越委屈,越有人哄着,哭得越厉害。 舒妍玉泪珠子掉得愈加欢快,头埋在温暖的怀抱里,抽噎着,说话都模糊不清的,“我不管,要么舒嫣华留在家里陪我,要么我也要去女学。” 虽然声音细小,又呜咽着咬字不准,可梅氏还是听清楚了。 听着女儿小猫一样呜呜的哭,梅氏心如刀割般疼痛,她的女儿生来就应该享受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她娇美的容颜只有矜傲的笑容才衬得起,她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这么美好矜贵的小人儿,居然掉了金珠子。偏偏她每次哭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梅氏眸子里闪烁着阴鸷,拍着女儿后背的力道却极其轻柔,耐心的哄着她:“我的乖玉儿受苦了,娘亲知道你的委屈,娘亲答应你,一定会如你所愿。可不能再哭了,再哭明早起来眼肿就不好看了。” 哄了哄,舒妍玉才抹掉了金珠子,被梅氏亲自送回东厢房里,一直守着她睡着了,梅氏才回正房。 第30章 迷之自信 梅氏回到内室的时候,舒修和已经从净房出来,见他头湿润,梅氏径直拿着布巾子绕到他身侧,为他轻轻擦拭头。 梅氏沉吟片刻,轻声的开口:“老爷,华娘怎么会突然想着去女学?” 舒修和闭目养神,跳跃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温润的暖,不见白日里的冷硬,像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梅氏一时看着,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们兄妹可有什么异常?”舒修和紧抿的薄唇轻轻张合,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内室里响起,惹得梅氏心中一阵滚烫。 梅氏甩了甩头,定定神,认认真真的在脑海里把过年至今生的事情过了一遍,犹豫片刻,开口道:“并没有什么异常,兄妹两人都与以往没有不同...” 说到这里,梅氏顿了顿,眼睛眯了眯,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就不像先前那般肯定,“如果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前段时间,玉儿贪玩不小心让华娘感染了风寒,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然而就是那次风寒,让她第一次摸不准舒嫣华的行事,导致她下不来台,亲自罚了玉儿。紧接着就是舒鸿煊那兔崽子说要考春闱,现在又来了一个舒嫣华说要考女学。 舒修和默了半响,眼皮子动了动,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看着桌子上的烛台,“春儿那边有没有话传过来?” 梅氏用手抚摸着长,感觉到它的干爽,起身把布巾子搭在架子上,“春儿没有传话过来。” 没有就是代表一切正常。 内室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老爷,既然华娘去考女学,我想着她一个人去学里没个伴很孤单,不如我们让玉儿也一起去学里如何?两姐妹的,一起上学一起下学,有商有量的,还能增进姐妹感情。” 梅氏试探的问出口,她知道丈夫既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了支持舒嫣华考女学的事,就绝不会改变主意,所以她很聪明的没有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也没有像女儿胡搅蛮缠那般要舒嫣华留在家里,而是让女儿跟着舒嫣华一起,去女学。 舒修和沉寂的看了梅氏一眼,声音平静无波:“玉儿还不满十岁。” 太学院的入学条件是满十岁。 梅氏不以为然:“玉儿过了今年的生辰也有十岁了,几个月的时间,女学还会纠缠这点时间?” 说起来就有气,她儿子舒鸿文今年也十岁,舒家这一辈,到目前为止的四个男丁,已经有三个在太学院读书,她的文儿每天都在为太学院的正式考努力,偏偏舒嫣华不安生,也要考女学,全家现在都忘了她儿子也要考正式考了吗? “玉儿的琴棋书画学得怎样?”舒修和看着梅氏脸上的不置可否,没有与她争辩。 梅氏有一瞬息的卡壳,脸上有一抹不自然,很快那抹不自然就隐去,反而有一种理直气壮:“玉儿才九岁呢,十岁的生辰还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又不用考科举,琴棋书画自然是由着喜好来...” 梅氏在舒修和了然的目光中说不下去了。 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女儿的潜质,要说多爱学习,那当然是假话,再说了,女儿家经略学得再好,也比不上嫁得好。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个女人,出嫁之前的地位靠父亲,出嫁之后,就靠丈夫。 玉儿的爹爹是广平候侯爷,她的身份自然尊贵。 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就是为了陶冶情操的,说起来于治家之道没有一点用处,主持中馈要的可不是琴棋书画,而是懂庶务、看得懂账本、会人情往来,这些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学习的,如果不是为了让玉儿能有依仗,有个好名声,她宁愿教玉儿怎么管理家务。 说起来她都准备年后的时候,请一个西席回家教导她们姐妹。 女人漫长的一生,只有在家作为女孩儿的时候,最是轻松自在,她舍不得她的玉儿有一丝的委屈。 在家中学习,自由自在不说,也没有人能给她气受,去学院却不同,总有比玉儿身份高的姑娘家,要是那些人妒忌玉儿长得好、活泼可爱,找玉儿的麻烦,广平候府未必能给她找回公道。 偏偏舒嫣华又生幺蛾子,果然是讨债鬼生的儿女,生下来就只会讨债,实在可恶。 梅氏不甘心,凭什么她的玉儿就要被舒嫣华比下去,都是侯爷的女儿,她比严氏出身还高贵得多呢,一个下贱的商人之女,生下来的儿女也配来与她的儿女相提并论,真是贱*人生贱种,娘生来就下*贱,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也一样贱,看到就膈应得慌。 “老爷,二叔既然是太学院的博士,这么多年来为太学院教导出如此多的学子,太学院还能不卖他一个面子?” 梅氏递给舒修和一杯茶,也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是说太学院公平公正,这世上又怎会有真正的公平?只不过是把玉儿塞进女子学院而已,又不是男学那边,小姑娘家家的,不用考科举,通融一下又何妨? 我就不信,凭着我们侯府以及二叔这么多年的功劳,太学院连这点小事都不肯答应,又不是什么大事。” 梅氏杏圆的眸子里,透着一股侯夫人的自傲,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舒修和轻啜一口茶,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然而他接下来的话,也间接认可了梅氏的提议。 “你明天找二弟妹问问这事吧,不可声张。” 梅氏脸上瞬间绽放一朵炫目的笑容,站起身,走到舒修和跟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好,妾身晓得了。” 舒修和右手轻轻抬起,搭在纤腰上,顺着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停在浑圆上,捏了捏,感受到掌下弹软,眸色瞬间深沉,眼底一抹炽热的火焰不容忽视, “丈夫离家多日未归,你这妇人居然还不快点伺候相公,看来你的三从四德丢脑后了,今晚老爷我要好好教教你妇人的本分。” 声音低沉暗哑,隐隐带着火辣与浴火。 梅氏脸颊泛出了一抹淡淡的酡红,眸底风情万种,娇嗔的瞪了舒修和一眼,端着茶杯放到桌子上,摇曳着腰肢,一扭一扭的走向净房,留下一句:“奴家这就去沐浴更衣,等会儿好好伺候老爷。” 红锦帐内,响彻了大半夜的粗喘低吼与娇吟轻哼,让守在外间的丫环脸色泛红,目光迷离。 【梅氏的迷之自信,脸有( ̄ ̄)这么大】 第30章 迷之自信 梅氏回到内室的时候,舒修和已经从净房出来,见他头湿润,梅氏径直拿着布巾子绕到他身侧,为他轻轻擦拭头。≧ 梅氏沉吟片刻,轻声的开口:“老爷,华娘怎么会突然想着去女学?” 舒修和闭目养神,跳跃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温润的暖,不见白日里的冷硬,像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梅氏一时看着,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们兄妹可有什么异常?”舒修和紧抿的薄唇轻轻张合,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内室里响起,惹得梅氏心中一阵滚烫。 梅氏甩了甩头,定定神,认认真真的在脑海里把过年至今生的事情过了一遍,犹豫片刻,开口道:“并没有什么异常,兄妹两人都与以往没有不同...” 说到这里,梅氏顿了顿,眼睛眯了眯,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就不像先前那般肯定,“如果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前段时间,玉儿贪玩不小心让华娘感染了风寒,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然而就是那次风寒,让她第一次摸不准舒嫣华的行事,导致她下不来台,亲自罚了玉儿。紧接着就是舒鸿煊那兔崽子说要考春闱,现在又来了一个舒嫣华说要考女学。 舒修和默了半响,眼皮子动了动,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看着桌子上的烛台,“春儿那边有没有话传过来?” 梅氏用手抚摸着长,感觉到它的干爽,起身把布巾子搭在架子上,“春儿没有传话过来。” 没有就是代表一切正常。 内室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老爷,既然华娘去考女学,我想着她一个人去学里没个伴很孤单,不如我们让玉儿也一起去学里如何?两姐妹的,一起上学一起下学,有商有量的,还能增进姐妹感情。” 梅氏试探的问出口,她知道丈夫既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了支持舒嫣华考女学的事,就绝不会改变主意,所以她很聪明的没有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也没有像女儿胡搅蛮缠那般要舒嫣华留在家里,而是让女儿跟着舒嫣华一起,去女学。 舒修和沉寂的看了梅氏一眼,声音平静无波:“玉儿还不满十岁。” 太学院的入学条件是满十岁。 梅氏不以为然:“玉儿过了今年的生辰也有十岁了,几个月的时间,女学还会纠缠这点时间?” 说起来就有气,她儿子舒鸿文今年也十岁,舒家这一辈,到目前为止的四个男丁,已经有三个在太学院读书,她的文儿每天都在为太学院的正式考努力,偏偏舒嫣华不安生,也要考女学,全家现在都忘了她儿子也要考正式考了吗? “玉儿的琴棋书画学得怎样?”舒修和看着梅氏脸上的不置可否,没有与她争辩。 梅氏有一瞬息的卡壳,脸上有一抹不自然,很快那抹不自然就隐去,反而有一种理直气壮:“玉儿才九岁呢,十岁的生辰还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又不用考科举,琴棋书画自然是由着喜好来...” 梅氏在舒修和了然的目光中说不下去了。 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女儿的潜质,要说多爱学习,那当然是假话,再说了,女儿家经略学得再好,也比不上嫁得好。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个女人,出嫁之前的地位靠父亲,出嫁之后,就靠丈夫。 玉儿的爹爹是广平候侯爷,她的身份自然尊贵。 琴棋书画这种东西,就是为了陶冶情操的,说起来于治家之道没有一点用处,主持中馈要的可不是琴棋书画,而是懂庶务、看得懂账本、会人情往来,这些才是一个当家主母应该学习的,如果不是为了让玉儿能有依仗,有个好名声,她宁愿教玉儿怎么管理家务。 说起来她都准备年后的时候,请一个西席回家教导她们姐妹。 女人漫长的一生,只有在家作为女孩儿的时候,最是轻松自在,她舍不得她的玉儿有一丝的委屈。 在家中学习,自由自在不说,也没有人能给她气受,去学院却不同,总有比玉儿身份高的姑娘家,要是那些人妒忌玉儿长得好、活泼可爱,找玉儿的麻烦,广平候府未必能给她找回公道。 偏偏舒嫣华又生幺蛾子,果然是讨债鬼生的儿女,生下来就只会讨债,实在可恶。 梅氏不甘心,凭什么她的玉儿就要被舒嫣华比下去,都是侯爷的女儿,她比严氏出身还高贵得多呢,一个下贱的商人之女,生下来的儿女也配来与她的儿女相提并论,真是贱*人生贱种,娘生来就下*贱,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也一样贱,看到就膈应得慌。 “老爷,二叔既然是太学院的博士,这么多年来为太学院教导出如此多的学子,太学院还能不卖他一个面子?” 梅氏递给舒修和一杯茶,也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是说太学院公平公正,这世上又怎会有真正的公平?只不过是把玉儿塞进女子学院而已,又不是男学那边,小姑娘家家的,不用考科举,通融一下又何妨? 我就不信,凭着我们侯府以及二叔这么多年的功劳,太学院连这点小事都不肯答应,又不是什么大事。” 梅氏杏圆的眸子里,透着一股侯夫人的自傲,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舒修和轻啜一口茶,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然而他接下来的话,也间接认可了梅氏的提议。 “你明天找二弟妹问问这事吧,不可声张。” 梅氏脸上瞬间绽放一朵炫目的笑容,站起身,走到舒修和跟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好,妾身晓得了。” 舒修和右手轻轻抬起,搭在纤腰上,顺着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停在浑圆上,捏了捏,感受到掌下弹软,眸色瞬间深沉,眼底一抹炽热的火焰不容忽视, “丈夫离家多日未归,你这妇人居然还不快点伺候相公,看来你的三从四德丢脑后了,今晚老爷我要好好教教你妇人的本分。” 声音低沉暗哑,隐隐带着火辣与浴火。 梅氏脸颊泛出了一抹淡淡的酡红,眸底风情万种,娇嗔的瞪了舒修和一眼,端着茶杯放到桌子上,摇曳着腰肢,一扭一扭的走向净房,留下一句:“奴家这就去沐浴更衣,等会儿好好伺候老爷。” 红锦帐内,响彻了大半夜的粗喘低吼与娇吟轻哼,让守在外间的丫环脸色泛红,目光迷离。 【梅氏的迷之自信,脸有( ̄ ̄)这么大】 第31章 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天早上,丫环们红着脸,不敢把目光过多的停留在布满了青紫痕迹的娇躯上,快的帮主子穿戴好衣服,又伺候主子洗漱,其后鱼贯而出,只剩下伺候梅氏用膳的陈妈妈。 正室明间里,梅氏脸颊上泛着一层红润,目光水润透亮,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妩媚风情,就如一朵开得艳丽繁复的芙蓉花,惹得人不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点叫我起身,可过了请安的点?” 往日里温婉的声音,也含着一丝慵懒暗哑,带着一股餍足的满意。 陈妈妈自己也从一根焉里吧唧的狗尾巴草变成一朵绽放的牵牛花,自然很清楚梅氏比往日都娇美的原因,心里感叹一声:这么多年了,侯爷和夫人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想到这里,陈妈妈嘴角咧开,一边伺候梅氏用餐,一边凑趣:“老奴本想与往日一般叫您起身的,是侯爷说您累坏了,吩咐我们不可吵醒您,让您睡足了再起身。至于老夫人那里,侯爷已经派人跟老夫人告了罪,老夫人回话让您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今儿不用在她跟前伺候,可见侯爷多疼惜您。” 梅氏笑得心满意足,丈夫归家三日,也休养生息了三日,昨晚夜里两人酣畅淋漓的大战,她坚持不了一刻钟就丢盔卸甲,最后熬不住求饶也未能得到半点放松,兵败如山倒。 回想起昨夜的大战,梅氏脸上透出一股娇羞。 听到陈妈妈的话,梅氏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饭,待膳食都撤下去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老夫人免了我今天的请安,那我们过会儿去二夫人那里坐坐。” 陈妈妈笑着应诺。 梅氏问过了老夫人,又问起舒妍玉,得知奶娘早上用鸡蛋给她滚了滚,看不见眼肿,这会儿又留在老夫人院里陪着老夫人玩耍,遂不再多问。 梅氏带着陈妈妈、两个大丫环来到二房的芝澜园时,姜氏已得了信,站在上房候着梅氏。 两妯娌见面,各自见了礼,姜氏引着梅氏来到次间的碧纱橱,待丫环上了茶,才客气的问道:“听母亲说大嫂不舒服,如今可好些?” 姜氏同为妇人,又怎会看不出梅氏不是真的不舒服,脸上的红润比年轻的小姑娘还透亮,哪有不舒服的迹象,不过别人家的床笫之事,她没有兴趣知道,碍于教养,这才客套的问一声。 梅氏扬起笑脸,微微摇了摇头,“是你大哥太过大惊小怪了,昨夜里不过咳嗽了几声,今儿就与母亲告罪。” 姜氏也回了一笑,打趣道:“可见大哥多紧张大嫂。” 梅氏不好再在这话头上打转,遂话头一转,与姜氏聊起了京中如今新兴的饰花样子。 待茶都续了一道,梅氏才道了来意。 “二弟妹,大嫂有点事,想麻烦一下二弟。” 姜氏从见到梅氏起,心里就对她的来意感到好奇,要知道梅氏等闲没有事不会来芝澜园,刚嫁进来的时候,时常还会来芝澜园找她聊天,等到生了舒鸿文,掌管了侯府中馈,来芝澜园的次数就减少了。 今天怎么看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等听到说有事要麻烦她相公的时候,姜氏居然有一种石头落了地的踏实感。 姜氏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满,“大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有事要阿儒办,只管说来就是,可当不得如此客气。” 梅氏笑容愈深厚,轻声慢语道:“昨儿侯爷在府里说华娘要去考太学院的女学,玉儿昨晚回去,也吵着要跟姐姐一块,说姐姐要是去读书了,自己也要跟在姐姐身边。 吵吵嚷嚷的,让我头痛了一晚上。我想着她们姐妹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开过,华娘自己一个人去上学也孤单,玉儿又跟华娘姐妹情深,所以今儿想来你这里问问,二弟能不能也帮玉儿也报个名?” 姜氏正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快得让人丝毫不察,她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梅氏期盼的眼神,想了想,道:“玉儿不是还未满十岁?” 她记得小姑娘的生辰还没有过来着。 梅氏微微挑眉,笑了笑,“也不差那几个月时间,女学也不会要求闺秀们把她们的生辰八字一一上报。” 梅氏既然这样说了,姜氏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与她争辩,行不行的,也不是她们妇道人家说了算,总要女学那边肯才行。 姜氏微微颔,应了下来:“等阿儒回家,我把大嫂的意思跟他说。” 梅氏见姜氏这么上道,脸上的笑容深了许多,想到自己昨晚想的主意,笑容缓缓收了起来,神色犹豫不决的。 这么明显的变化,姜氏又不是眼瞎了,只好询问:“大嫂,可是还有烦心事?” 梅氏叹了一口气,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和深深的自责, “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错,玉儿这么大了,先前也不抓紧她的学业。是我太宠爱她,说要去玩就去玩,丝毫比不上华娘的毅力,跟在她姐姐身边,没有学到她姐姐半分的努力。 她姐姐都有能力报考太学院的女学了,她才会那点微末伎俩。她昨晚吵着要跟华娘一块上学,我就说她,让她好好待家里,我给请西席回家,让西席好好教导,等学得差不多,再去报考。这孩子死活不肯,说我阻碍她与华娘感情深厚。” 说到这里,梅氏顿了顿,满脸为难,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 “二弟妹,我是想着,玉儿的琴棋书画,可能就画画能看得过眼,四书五经可比不上华娘,二弟能不能让女学的考官通融一下?毕竟,二叔也在太学院这么多年了,考官不也是他的同僚?同僚之间,这等小事,岂不是举手之劳?” 随着梅氏一番话,姜氏的心情犹如天气般变化多端,先是听到玉儿想要跟着华娘一起上学,为她的上进感到愉悦,待听到梅氏话里话外,意思像是说华娘只顾自己,不顾着妹妹,就心感不悦,等听到最后说要丈夫帮忙走后门的时候,满腔的愤怒差点压抑不住。 若然不是多年的涵养,换个人在她面前说这些,她能当面呸那人一脸! 多大的脸! 把走后门说得如此轻巧,还“举手之劳”! 夫妻共枕多年,她岂会不知丈夫的性子,刚正不阿,时常仰慕那些名留青史的大儒,把那些前辈当做我辈楷模,时刻三省吾身。 这样的人,你要他走后门,就是侮辱他,把他这么多年来的品格都放在地上踩。 家里的孩子,包括煊哥儿在内,还有他们夫妻的两个亲子,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太学院的,丈夫从来没有搭过手,便是这次华娘想入学之事,他也只是借着便利,帮忙报名而已,其他的一点都没有做。 丈夫又不是那等爱面子之人,时常说有多少本事就吃多少的饭,难道除了太学院就没有好的学堂了吗,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书读的怎样,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哪曾想今天居然被人如此误会。 说这话的还是自家的大嫂,合着不是你家相公的名声,你就可以随便糟蹋是吧? 姜氏心底默念佛经,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大嫂,你知道的,老爷在外头的事,平常都不会跟我说,我们妇道人家,只管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这事我真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只能等老爷回来,我把这话告诉他,看他怎么个说法。” 梅氏也笑了笑,“应该的,他们男人在外面的事,我们的确不方便过问。那就多谢二弟妹了,院里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搅了,空闲下来,我们两妯娌再好好去花园子里赏花喝茶。” 说着就站起身,陈妈妈给梅氏披上披风,姜氏也起身送梅氏走出上房,见梅氏带着人走得影儿都不见,才转身回房,脸上才缓缓露出怒容。 梅氏带着人回到梓岚院,只留下陈妈妈,屏退了其他人,等房里只剩下两人之时,才一拍桌子,力道大的震得茶杯都颤了颤,出清脆的响声。 “可恶!居然在我面前装起相来,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ps:好久没有求过推荐票咯,求一下票~ 第32章 他不接受 陈妈妈手脚利索的给梅氏斟了一杯茶,劝慰道:“夫人消消气,很不值得您这样,肝火怒气的,对身子不好。≥ ” 梅氏一大早的好心情被姜氏破坏了个彻彻底底。 这么多年来,从她进门开始,一直都对姜氏很好,记得刚进门那会儿,为了拉拢姜氏,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芝澜园找姜氏玩儿。 只不过后来文儿和玉儿出生,她又掌着中馈,身上压着一府人的吃喝,去芝澜园的次数就少了。 即便是这样,每次家里换季新打的饰、衣服也没有少姜氏的,二房的小厨房用度她也给的足足,对着这个弟妹也舍得放下身段,就这样也捂不热她那颗冷硬的心! 真是一腔热情付了流水!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前几天不是去百雨金轩里考校兔崽子的功课?当时说的不清不楚的,还以为是平常的考校,谁知道是说女学的事。 还说是玉儿的二婶呢,哪点看得出她疼爱玉儿?不过是叫二弟行个便宜,把玉儿插进女学里,那不情不愿的样,打量我不知道? 为着华娘那小贱种倒是心甘情愿的上下折腾,十多年也没让她忘记严氏的好,我白对她那么好,要不是这次的事,还看不出她那人这么会装相!二弟也不知道什么眼光,居然娶了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回家,简直败坏了舒家的门风!” 梅氏说得口干,端起茶杯豪饮了一口,陈妈妈又快的续了一道茶。 陈妈妈见梅氏一通谩骂之后,气消了很多,才接着说话:“夫人,二夫人到底是妇道人家,她怎么也做不了二老爷的主,她再不想,也阻止不了二老爷的决定。 二老爷毕竟是侯爷的嫡亲弟弟,您开口姜氏心里不乐意,要是侯爷亲自开口呢?二老爷还能拒了亲哥哥的请求不成?毕竟二小姐也是二老爷的亲侄女,这血缘关系可断不了,做叔叔的,又怎会不疼爱侄女?” 梅氏冷笑一声,“你说的对,姜氏毕竟不是舒家人,她不疼爱玉儿,我就不信二弟也不疼爱。” “等侯爷下响回家,我就与他说这事......” 梅氏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凛, “我差点忘了,可不能等到侯爷下响回家再与他说,万一二弟提早归家,难保姜氏不会曲解我的话,换一种意思说与二弟听,妇人枕头风的厉害,可不能小觑。” 梅氏当机立断吩咐陈妈妈:“去问问侯爷今儿中午是不是不回家用饭,是的话,叫你男人给侯爷带饭,也给侯爷带个口信。” 陈妈妈连忙躬身应诺:“是,夫人,我这就去安排。” 陈妈妈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上房,又吩咐丫环进去伺候梅氏,才走出梓岚院,去找自家男人。 ...... 舒修和在同僚羡慕妒忌的眼神中,带着陈有福走向纳凉的凉亭,陈有福手脚麻利的把饭菜从食盒中一一拿出,放在石桌上,又给舒修和摆好碗箸。 正月还没有过,天气还冷,胜在厨房的人知道是给侯爷带饭,在食盒中放了小碳炉,拿出来的饭菜,依然热气腾腾。 要不是有话要说,舒修和并不想冷天在凉亭用饭。 陈有福一边伺候主子用饭,一边再三确认凉亭四周空阔没有遮掩,没有人在附近,低声把梅氏的吩咐一字不漏的说了。 舒修和一言不,待他用完了饭,用帕子擦干净嘴角,才淡淡应了一声:“回去告诉夫人,说我已然知晓,让她不必操心。” 陈有福躬身应是,收拾好食盒,回去给梅氏禀报。 ...... “二弟。” 舒二叔骑着马,正准备打道回府,就听见大哥的声音,转头一看,大哥已经骑马行在他身边。 舒二叔爽朗的笑,“大哥,你怎么走这边?” 这条路可不是衙门回家的路。 舒修和扬了扬手上的包裹,“在一品芳里买了翠玉豆糕和一品糕回去给母亲、华娘她们。” 舒二叔了然,一品坊的糕点在上京非常出名,据说乃祖上做过御膳房总厨的先祖留下的方子,连高门大户都喜欢去一品坊里买糕点。 “二弟,玉儿知道华娘要去考女学,吵着也要去,我想着,她有这个志气去进学,总归是好事,我应了她。既然你已经考校过华娘的功课,不如也去考校一下玉儿的?” 舒修和策马,一边闲聊似的低声跟舒二叔说话。 “好。”舒二叔爽快的应了。 舒修和斟酌着言语,开口接着道:“不过玉儿终究年纪小,倘若她的琴棋书画比不上华娘娴熟,考不上女学,恐她心生失望,万一失了上进心倒是可惜。你这个做二叔的,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她也随着华娘一起进女学?” 舒修和眼含期盼的看着舒二叔,眸底净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好学的欣慰和进学的希翼,让人看了,很难拒绝那份慈父之心。 然而舒二叔前一刻还充满笑意的脸,下一刻就变得严肃正经。 “大哥,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动手脚或者走后门,让玉儿进女学?” “......很麻烦?”舒修和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意中踩中了自家二弟的雷区。 “如果玉儿想跟华娘一起参加女学的入学考,我也帮她报名就是;如果玉儿怕自己考不上,那就请西席回家,好好教导,待过两年,学好了再去考也行;如果玉儿就此失了上进心,那我奉劝她也不用上女学,在家里跟着大嫂好好学闺秀们的德容女工,待及笄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 舒二叔非常认真的说道,对大哥的提议根本没有半点考虑。 当年他考上了进士及第,能舍了进一步平步青云、高官厚禄的可能,跑去太学院当个博士,由此可知他对教书育人的执着,也可见他对努力进学的后生的喜爱。 在他看来,学海无涯,便连他自己,也时常手不离书,前人留下的知识实在太多,他只担心到他年老死去之时,会不会把所有的卷书都读过、学过,学到老活到老,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是他一直以来执行的准则。 所以他无法忍受有人会如此用卑鄙的手段,进入天下学子的圣地,更不用说,是通过他来进入,便是他的侄女,也不行。 这是对太学院的不尊重,也是对其他凭借着自己学识考进去的学子的不尊重,更是对他以及所有博士的不尊重。 这种不尊重,他不接受。 第33章 白莲花的雏形 舒修和当机立断,立即就向舒二叔道歉,“二弟,是大哥的错,你不要生气。≥ 你知道的,大哥没有在太学院进过学,不晓得太学院的规矩,以为太学院也跟其他学堂一样,我想着女学比男学宽松很多,所以才心生奢望......” 舒修和这番话,让舒二叔想起以前父亲还在世,身为世子的大哥,只能每天想办法经营侯府的生意,努力维持家中的生活以及父亲的药费。 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把家中的钱财用得很快,可那时候侯府已经快要边*缘*化,为了维持侯府的人情往来,最后连母亲的嫁妆都动用,导致大哥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进学,只能空闲时间自己看书,不懂的就请教他。 他能一直跟在先生身边学习,最后还考上了进士及第,也是多亏了大哥的支持,是大哥一直以来都支撑着这个家,才会有他的今天。 想到这里,舒二叔的神情渐渐舒缓,甚至最后染上了一抹歉意和内疚。 “大哥,是我说话直了点,你不要介意。玉儿的功课,我回府之后先考校她,如果她达不到华娘的水平,我会给她请一个好夫子回来教导。她年岁还小,华娘也十二岁才报考,她多等两年关系不大。” 舒修和见自己这般说了,引起二弟对旧日时光的愧疚,依然无法让他更改决定,就知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笑着应和而过。 等二人带着小厮回到侯府,舒修和带回来的一品糕和翠玉豆糕大受欢迎,热热闹闹的用完了糕点,又吃完了晚饭,舒二叔才温和的对舒妍玉说道:“玉儿,二叔有个有趣的小玩意要给你,那玩意留在书房了,你跟二叔来书房拿。” 舒二叔怕当着大家的面考校小姑娘,万一功课答不上来,姑娘家家的面皮子薄,很可能真的厌学,所以接着送玩意的名头,带去书房考校,好不好的,他也不会多嘴说出去。 舒妍玉早就得到母亲的暗中叮嘱,知道这是二叔要考校自己的功课,咬了咬唇,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朝着众人道了一个万福,跟在舒二叔身后准备往外走。 “我陪着玉儿一同去吧,夜深了,等会儿我带着玉儿回院子就好。” 舒修和站起身,拉起女儿的小手,跟在舒二叔身边。 舒妍玉马上朝爹爹露出了一个笑脸,惹得舒修和失笑不已。 三个人走得也快,等到三人带着带着丫环离去,关氏才笑骂道:“也不知老二这么着急做什么,什么玩意不能明天送,就一定要今晚去他书房拿。” 说是这样说,关氏语气可没有半点不满,大儿子第一,二儿子第二,孙子第三,两个儿子都赞同的事,她绝不会反对。 梅氏笑着凑趣,“可能是二弟准备的玩意儿很珍贵,怕大白天的送给玉儿,引得其他孩子眼馋,那时候二弟可就破费咯。” 说着轻轻笑了起来。 关氏朝着梅氏的方向点了点,笑道:“玉儿占了便宜你还多嘴,小心你二弟妹吃醋。” 姜氏反应迅,立即就接口:“娘您可冤枉我了,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玉儿也是我的侄女,给她一个小玩意,是长辈的疼爱,又怎么会吃醋呢?” 正房里,开始6续响起侯府三个女主人逗趣的声音。 舒燕巧坐在一旁,听着嫡母与二婶的话,脸上丝毫不露,内里咬紧了银牙,恨得牙痒痒的。 侄女侄女,她也是她爹的女儿,怎地不见给她送个小玩意儿,一群只会奉迎拍马屁的小人! 眼角余光看见坐在上手,隔着一个空位子的舒嫣华,见她身上的衣裳无一不精致,带着的饰同样华美精巧,更嫉恨得狂。 一个没娘的赔钱货,与她这个庶女有什么差别,还可笑的把嫡母当亲娘,也不知道严氏在天之灵,会不会气得大骂不孝女。 一个没亲娘的丧家之犬,居然活得比她这个庶女还好,真是没天理! 舒嫣华懒得搭理旁边传来的、隐晦的嫉恨眼神,早在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庶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与她的姨娘一个样,都是外表柔弱可欺,喜欢噙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看人,一副谁都欠她、谁都欺负她的样子,不知引得多少没脑子的富家少年怜惜喜欢。 也是这辈子年岁还小,还没有修炼到上辈子叫人一看就怜惜的模样,只能像只躲在阴暗角落的老鼠那般,一边觊觎着别人的东西,一边恨不得别人去死。 舒嫣华没有把半点注意力放在舒燕巧身上,从上辈子起,家里人就知道她很讨厌舒燕巧,因为她是姨娘生下来的,与被她接受的梅氏不同,至少舒妍玉是从梅氏肚子里爬出来,姨娘这种生物,她生来就厌恶,约莫是受到外祖家良好家风的影响。 舒嫣华看着门外的暮色沉沉,想到刚刚舒二叔不同寻常的举动,脑子开始琢磨一二。 不需多想,她就猜到这番举止背后的用意,定是舒妍玉的嫉妒心作,想要学着她进学,想来这是二叔要亲自考校舒妍玉的功课。 舒嫣华根本不用猜,也知道以舒妍玉的功底,根本不可能令二叔满意。 实在是学习的时间太短了。 舒家的男孩儿,从四岁起由二叔启蒙,五岁就去学堂读书,十岁就报考太学院,这一辈自来都是如此,没有人能例外。 舒家的女孩儿,又比男儿轻松许多,六岁才启蒙,由家里请西席教导。过年前,一直教导她们姐妹的夫子辞馆回乡,梅氏还没来得及找新的夫子回来。 因为没有要参加科举的烦恼,夫子对她们很宽厚,对学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按时完成作业,并不会多管。 舒妍玉一直以来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要一个只有六岁,在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侯府小姐静下心来学习,难度大概及得上考秀才的艰难。 也不知道舒妍玉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舒嫣华看着深沉的暮色,心中一叹。 第34章 美人不在皮 果然如舒嫣华想的那般,舒妍玉的功课,在舒二叔眼中根本不及格。 舒二叔看着涨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把书房里多宝阁上放着的一套陶瓷娃娃递给她,“玉儿,这是二叔送你的小玩意,拿回去玩吧。” 舒妍玉收下瓷娃娃,细声细气的道谢。 舒二叔又转头看向自家大哥,想了想,斟酌着建议:“大哥,玉儿还小,不如我请个先生回来?”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舒妍玉学艺不精,那程度简直不忍直视。 舒修和从头旁观到尾,以他在官场上历练的厚脸皮,自然不会因为女儿答不上题目就感到羞耻,反而安慰的拍了拍女儿的头,听到二弟的提议,直接就应了下来: “好,西席交给二弟你去找,我放心。” 又转头看着女儿,柔声安慰:“玉儿,不用灰心丧气,你姐姐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同你一样,待过两年,你也能去女学进学。” 舒妍玉焉了吧唧地垂下了头,轻轻的应了一声,不一言。 知道小姑娘不好意思,舒修和起身牵起她的手,对二弟说:“夜深了,我们回去了。” 舒二叔亲送大哥和侄女出院门,见他们在小厮和丫环提着的灯笼下沿着小道回去,直至见不到人影,才转回自己的上房。 舒燕巧回到自己居住的玲珑居,进门就见一个娇柔的女子正在火烛下做着一件绸衣,大红色的绸衣上绣着牡丹穿花遍地纹,牡丹层层叠嶂,开得繁复艳丽,似活了一般,可见女子的绣工极其厉害。 “姨娘,夜深了,不可再做,当心熬坏了眼睛。” 舒燕巧一眼就看出姨娘手上那件绸衣是嫡母的,自她记事起,就时常见姨娘问嫡母身边的陈妈妈要好料子,做外裳给嫡母,姨娘也只会做外裳,至于爹爹的衣裳,一件也没有做过,连荷包也没有送给爹爹。 小时候她不懂,后来长大之后,她才知晓姨娘的艰辛,这个疼她爱她的女子,为了她,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智慧,在嫡母跟前扮演着一个蠢顿的小妾,明明姨娘比嫡母更加聪慧,奈何就输在了出身上。 舒燕巧不甘极了,也誓,日后她绝不要做人小妾,要做就做正妻! 方姨娘见女儿回来,又听她关心她,舒心一笑,小心的收起手中的绸衣,吩咐院子里的丫环提热水,亲自给女儿擦背洗漱。 净房里,只两母女在,方姨娘低声在女儿耳边问道:“今儿可生了什么事?” 方姨娘是梅氏为了彰显贤良,怀了舒鸿文的时候纳进门的,直到梅氏儿女双全,才停了她的药。 三个月后,方姨娘有了身孕。 当是时,方姨娘有喜悦,但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 幸好生下来的是女孩儿,要是男孩,她肯定如今世上已然没有了她,她的孩儿也必定会因为某些原因夭折。 她进府一年,就摸清了梅氏的品性,除了梅氏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会容忍府里还有其他女人生的儿子出现,因为庶子会分薄了她亲生儿子的家产。 所以大少爷舒鸿煊,注定是一个可怜人。 所以当方姨娘在产房里听到接生婆说生了一个千金的时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此后更是把女儿爱得如珠如宝。 在梅氏眼皮子底下,她从来没有试图勾搭侯爷,也不会过多的出现在侯爷跟前,在巧儿出生之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伟岸的男人,而是她十月怀胎的宝贝,为了她,她什么都能做。 方姨娘没有蠢到试图在侯府安插眼线,甚至在她们居住的玲珑居里,也没有把梅氏等人的眼线拔掉,这么多年,她只保证了她和女儿贴身之人都是值得信赖之人就好,至于侯府的消息来源...... 身为侯府三小姐的舒燕巧,能知道很多事,比她辛苦安插眼线来得安全。 她们母女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刻,由女儿跟她诉说当天生的事,她再从中分析出一二。 舒燕巧把今天生的事,详细的说给姨娘听,然后就见姨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姨娘,可是想到了什么?”舒燕巧同样也小声的问道。 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还要这般小声,唯恐隔墙有耳,舒燕巧心中更是不忿到极点。 “看来,二小姐又要跟大小姐一争高下了。” 方姨娘看着坐在浴桶里,小小的小人儿,瓜子脸,柳月眉,杏圆眼,皮肤白皙,虽比不上舒嫣华那般风华,也是美人胚子,日后未必不能绽放光彩。 只可惜,无论是二小姐还是巧儿,都要在大小姐的光彩下黯然失色,幸好,这种日子不用熬多久,只等二小姐及笄,要开始选夫婿的时候,就再也不用掩盖在大小姐的风华之下。 方姨娘心中如是想到。 舒燕巧被姨娘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问道:“姨娘,你怎么啦?” 方姨娘回过神,定定的看了女儿一眼,沉声问她:“你可会心中不忿?”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的,但舒燕巧脑瓜子也聪慧,想到刚刚姨娘说的那句话,撇了撇嘴,小手轻轻拍打浴桶里的热水,见水里溅起几朵水花,才轻声回答: “我才不会像那个蠢货那般,自讨没趣呢。” 脸上不屑的神情非常明显,半点不见平日里跟在舒妍玉身后乖巧讨好的神色。 方姨娘轻轻的给女儿擦背,听到她的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巧儿,姨娘很高兴你能认清现状,现在这种时候,大小姐和大少爷的风头正盛,你可不能招惹他们,二小姐有夫人保驾护航,姨娘可没有本事护着你。” 舒燕巧却不觉得姨娘说的全是对,至少最后一句她认为是姨娘的自谦。 只凭着她每天带回来的只言片语,姨娘就能把嫡母等人的举动猜得**不离十,这可不是没有本事。 “不过二小姐再怎么想争,恐怕也争不过大小姐,我猜,夫人不是请西席回来好好教导二小姐,就是让二小姐去锦绣学院读书,后一个可能性,最大。” 方姨娘示意女儿起身,把布巾子裹住她,迅的擦干净她的身体,给她穿好衣服,抱着她回到床上。 舒燕巧眸子里的不屑更加清晰,声音细若蚊蝇的在方姨娘耳边道:“那蠢货功课连我也比不上,还想比得过大姐,简直痴人说梦。” 方姨娘轻轻拍了拍女儿,一个眼神示意,舒燕巧就不再说话了,出了净房,再也不能说家中任何一人的坏话。 “你莫管她,有先生,就跟着先生好好学,既然大小姐开了先例,你自然也能去考女学,姨娘等着你为姨娘争脸呢。夜深了,快睡吧。” 方姨娘坐在床沿,有规律的轻轻拍着女儿,听到绵长又深沉的呼吸,才起身离开上房。 房里的火烛被人吹灭,房间陷入了黑暗,许多人沉入了梦乡。 第35章 个个都是未来官老爷 “少爷,家里这几天生的事就是这么些。 ” 清墨站在书房里,看着坐在书案后面的主子,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向他汇报侯府里这几天生的事。 沉寂片刻,舒鸿煊翻过一页书卷,淡淡的道:“我晓得了,如果是大小姐的事,不论大小,都要及时报上来。至于府里的其他消息,每隔两天来回我吧。” 清墨应诺一声,双手稍稍提起,问道:“少爷,这是夫人吩咐人给您带来的点心...是一品糕的糕点...” “带下去,分食了吧。” “是,少爷。谢少爷赏。” 清墨脸上也有欢喜,一品糕的糕点闻名上京,价格还不便宜,许多平民之家一年都舍不得买一块一品糕的点心,现今借着少爷的赏,能尝尝一品糕的滋味,这可是好事。 至于夫人嘱咐的,体恤少爷,所以叫人买了一品糕的点心给少爷吃......点心进了谁的肚子,夫人又怎会知道呢,不管进了谁的肚子,夫人一番心意,总不会浪费就是。 清墨带着食盒,退出书房,去找周家与他玩得好的下人,请他们吃点心。 .............. 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二花朝节。 花朝节,年轻的姑娘们会脱下厚重的冬衣,穿上新的衣裳,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少爷们也会陪着姐妹一起去,这是一年之初第一个全民“踏青”日,也是少年少女们可以光明正大互相聚会,还能得到民众善意调侃的节日。 然而侯府今年的花朝节,府里的三个姑娘都不去凑热闹。 因为二月初二,也是每年太学院男学正式考的日子。 今年已经十岁的四少爷舒鸿文,要在今天参加太学院的正式考。 侯府夫人在府里忧心紧张,三个姑娘自然也不会没眼色到要去郊外踏青。 作为舒鸿文的同母胞妹,舒妍玉是真紧张,舒嫣华和舒燕巧则是装出来的紧张。 舒嫣华冷眼看着梅氏一整天都有点坐立不安的,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作为府里如今唯一一个满龄还没有进太学院的男丁,梅氏一系上下都紧张不已。 舒鸿文头上的三个哥哥,全都凭着自己的学识,通过正式考,进了太学院学习,如果舒鸿文考不上,毫无疑问,他会成为府里的笑柄——即便府里的下人不敢嘲笑他,但从主子到下人,心里怎么想,却无人能知。 更不用说,舒鸿煊已经取得举人功名的情况下,梅氏为了不让自己被严氏比下去,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特别是当舒嫣华已经能有把握通过太学院的女学考,而自己的女儿却输了一筹的前提下,舒鸿文能不能考进太学院,至关重要。 舒嫣华记得上辈子舒鸿文也是进了太学院学习的,舒府还被一些勋贵羡慕来着,家里这一辈的男丁,个个都能进太学院学习,谁能不赞舒府的家风好? 赞舒府的家风好,也就是赞舒府的一家之主舒修和以及一家主母梅氏的家风好。 侯府谁做主?——当然是侯爷与侯夫人。 侯府为什么家风好?——这还用说?当然是家主与主母教导有方,才让整个侯府都备受称赞。 至于这内里给府里子侄辈劳心劳力启蒙,最大的功臣舒二叔,这不是他做二叔应有之义吗? 二房可是要托付大房生活的。 舒嫣华一边品着茶,一边在心里默诵《论语》,家里的女人都候在福寿堂里,专等着小厮回来报信,即便舒嫣华觉得这种等待浪费时间,还是要随大流守在这里。 太学院的入学考试,都是当天上午考,下午就会出成绩,所有考生都会在当天就知晓自己能否入太学院。 没滋没味的用过了午饭,梅氏摆摆手,让舒嫣华带着两个妹妹回房休憩。 等到舒嫣华午休起来,在书房里习过大字,看了一回书,就听到秋儿在门外求见。 “进来。” 舒嫣华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脚步有些匆忙的秋儿,见她脸上露出笑容,就猜到她进来书房所为何事。 “姑娘,文少爷考进了太学院,夫人很高兴,吩咐家下的仆人每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银呢。” 秋儿眉开眼笑,作为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环,她每个月的月银有一两银子呢。 舒嫣华没有感到意外,自从哥哥考进太学院开始,梅氏为了表示自己的贤良,也是吩咐赏家里仆人一月月银,后来二哥舒鸿博也考上太学院之后,梅氏为了表示大房二房不分彼此,也是同样的赏赐,后来就成了惯例留了下来。 舒修和与梅氏的真面目,只有她和哥哥才知道,其他包括秋儿在内的心腹仆人,都当梅氏是好继母,舒鸿文、舒妍玉是她的好弟弟、好妹妹,所以她们都真心实意为舒鸿文高兴。 舒嫣华脸上缓缓绽开一朵笑容之花,轻缓道:“哦,四少爷考上了太学院,这是好事呢,我们家可了不得,谁家有我们家的少爷这般厉害呢,个个都是未来的官老爷呢。” 太学院的学子,最差的都能考上举人功名,探花状元之流更是不胜枚举。 在这个举人就能当官的时代,进了太学院,可不就是相当于戴上了官老爷的帽子,所以舒嫣华最后那句个个都是未来官老爷是有依据的。 秋儿脸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家里的少爷个个都考上了太学院,小姐出去聚会之时,她们这些丫环也能在其他小姐的丫环面前备有面子,更有能谈资与那些小姐妹聊天了。 日后小姐如果出嫁,娘家就是小姐的依靠,小姐的哥哥们未来个个都有出息,小姐也能在婆家挺直腰杆,小姐好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才会好。 不过,秋儿心里有些疑惑,平时小姐都是极亲切的喊文少爷做文弟的,今儿怎么叫起四少爷来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毕竟文少爷也的确是四少爷呢,这么说也没有错。 秋儿没有深究这个疑惑,又将梅氏吩咐今晚全家在福寿堂用膳的嘱咐说了,才退出房门。 舒嫣华看着秋儿退在房门,沉寂半响,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一个考上了秀才的太学院学子?呵...” 声音低不可闻,细若蚊蝇。 ............. ps:好久不见,我今天爬上来,是的,就是想跟你们分享一歌。昨天一直单曲循环的听,江美琪的【路人】,我觉得我可以去kTV唱这歌了,如果用k歌软件的话,大约能打75分【讲道理,k歌软件只在乎音和调准不准,根本不在乎声音美不美,我觉得这么死板的k歌软件要改进才行,你们觉得呢?】 我记得上次跟朋友去kTV,进行了一场k歌比赛,k歌评分,谁的分数低,就一元的红包,好吧,我了8块的红包......再次认为k歌软件太死板,不合时宜。以上。 第36章 考完了 百雨金轩小厨房。≥ ≦ 舒嫣华一身半旧的牙白色素面妆花棉袄,头上扎着单螺髻,斜斜扎着一支白玉簪,脸上脂粉未施,一身家常的妆扮,也难掩她清丽脱俗的容颜。 此时已是申时,平日里这个时辰,她应该在书房里看书习字,今天却在小厨房。 小厨房是在梅氏进府后,严家的家主、舒鸿煊兄妹的外祖父,严川夫妇亲至侯府,旁敲侧击,最后让关氏捏着鼻子答应的。 虽然关氏捏着鼻子答应了,不过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气,堂堂侯府老太君,居然被下九流的商贾逼得如斯地步,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于是大手一挥,各房也都设了小厨房。 大厨房就变成了外院哥儿们用餐和招待客人的地方。 百雨金轩的小厨房里连洒扫的小丫环都是严家的家生子,这才是严家外祖父母的良苦用心。 能把严家经营到大夏十大富商之一,严川可不是糊涂人,从自己女儿病逝之后,他对舒鸿煊兄妹的保护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舒鸿煊兄妹能长大成人,除了舒修和要面子、要筹谋严家的家产之外,未尝没有严家对他们兄妹严密的保护在内,要不然也不用蛰伏十几年,最后才谋害他们兄妹。 烹饪,是闺阁女子需要学习的技能,嫁人之后,洗手作羹汤,也是促进夫妻感情的一大利器。 舒嫣华却是自小就对新鲜事物好奇,自己居住的小院里有小厨房,又怎会无视这种得天独厚,小厨房里的人还是严氏的陪房,小主子对烹饪感兴趣,其他的不敢教,糕点这种小道,还是很简单的。 此时舒嫣华也正在厨娘的帮厨下做定胜糕。 等到舒嫣华将定胜糕和其他几样各色糕点一一分别装盒后,才笑着对冬儿说:“把食盒让清硕送到周家,定胜糕是给哥哥的,其他的各色糕点是给周先生家里人尝的,可不要弄混了。” 冬儿脆生生的应道:“姑娘放心,绝不会弄混的,大少爷吃到您亲手做的定胜糕,必定会旗开得胜的。” 舒嫣华有些失笑,这丫头说得好像只要吃了定胜糕就一定会旗开得胜一样,不过舒嫣华眉目含笑,哥哥即便没有吃定胜糕,她也相信他一定会一鸣惊人,定胜糕只不过是她心里的祈愿罢了。 明天就是二月初九,是春闱的第一场,很奇异的,舒嫣华竟然不觉得紧张,她想,可能是哥哥上辈子已经证明了他的天赋,也可能是重生回来生的种种事已经不同,心里有的,只是哥哥那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舒嫣华在为哥哥春闱之事献心意,对外宣称为了继子而茹素的梅氏也没有闲着,一大早就吩咐管事备好笔墨纸硕,还有上好的银丝碳、手炉、能经久耐放的吃食,连衣物都准备好,大张旗鼓的,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她为了舒鸿煊春闱之事忙碌,连带的,连关氏都关切的询问一二,最后一车子的东西由舒修和亲自负责送去周家,在周家人面前很好的做足了严父慈母的样子。 接连九天漫长的等待,舒嫣华一如既往按照自己的习惯温书习字,因为家里的西席辞馆回乡,三姐妹的功课已经停了,又因为大家都知道舒嫣华要考女学,镇日里除了请安之外,都待在书房。 舒妍玉来找过几次舒嫣华,见舒嫣华拉住她不是下棋就是讨论功课,几次之后就厌烦,也不耐烦来百雨金轩,舒燕巧这个庶妹倒是识趣,没事绝不会踏入舒嫣华院子一步,舒嫣华也乐得清闲。 舒嫣华按部就班,不疾不徐的继续自己的步伐,梅氏在这九天的等待中,却是大多数时候待在小佛堂里拜佛念经。 如果有人能趴伏在梅氏耳边,就能听到她如若蚊蝇的声音,“佛祖保佑,让舒鸿煊这个小杂种考不上吧,信女定会给您重塑金身,日夜供奉您如亲生父母。” ...... 九天的时间,在某些人眼里度日如年,在另外一些人眼里,却是如梭飞过。 二月十八,春闱结束之日。 一大早,舒嫣华就报备梅氏,带着秋儿冬儿以及清笔、清墨还有几个家丁在贡院门外等候。 贡院门外也有十几辆马车在等候,还聚了许多书童小厮,个个都在翘以盼,张望着紧闭的贡院大门。 “咚咚咚” 钟声传来,过了不大一会儿,贡院大门打开,66续续的,有脸上已然沧桑的中年学子,也有满脸沮丧的青年学子颤巍巍、摇摇晃晃的挪走出来。 在一众面如菜色的考生中,脸上带着一抹红晕,身量高挑、面如冠玉,犹如伫立在寒风中挺拔苍劲似松树般的男子,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瞩目。 “好气度,好容貌!小小年纪身子骨就比那些大上十几岁的学子还要好,脸上也从容自信,丝毫不见沮丧慌张,可见胸有成足。这是谁家儿郎?” 一扇能把贡院大门看得一清二楚的临窗大开,坐在包厢里的人只看了一眼,就倍感兴趣的问道。 此人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外罩一件墨绿色刻丝鹤氅,举手投足之间充满贵气,便是坐在这间简陋的包厢,也丝毫不损他的华贵。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沉默寡言的奴仆躬了躬身,就要退出房间去查让主子感兴趣的学子,却见坐在临窗对面靠边下的另一人往窗外看了一眼,脸上已是满脸笑容。 “我道您说的是谁,原来是他。您再看看,就晓得他是谁家儿郎了。” 对面之人再看,果然笑了,“原来是他,广平候嫡长子舒容景。” 此时的贡院大门外,舒鸿煊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还看见了站在马车外候着的妹妹和周管家。 舒鸿煊先是朝着周管家作了一揖,“安叔,您怎么来了?” 周管家上下打量了舒鸿煊一番,颔微笑,“老爷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既然你气色如常,那就好。回家好生梳洗休憩一番,过两日再来见老爷吧。我这就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舒鸿煊两兄妹都朝着周管家行了一礼,目送他上了马车之后,也上了自家马车离去。 包厢先前询问舒鸿煊之人,笑看着对面之人,“是你老师身边最器重的管家,舒容景可是你师弟,不去见见?” 那人笑了笑,“小师弟刚从贡院回来,此番最应该做的是回家休息,我可不能让他再奔波劳累,您要是想见他,以后多得是机会。” 可不是么,他家的小师弟,按照圣上的性子,他面前这位贵人,有的是机会相见。 ...... ps:【**oss出现了。】 昨天早上,我跑了一个小时的步,6.62公里,然后跟基友们说的时候,没有一个表扬我.....肯定是妒忌我这个辉煌的成绩,╭(╯^╰)╮。呐,昨天听的是韩雪的【想起】,你们平时有什么歌好听的吗? 第37章 做套新衣裳吧 马车内,舒嫣华关切的看着哥哥,见他眼底青黑,知他休息不好,但脸上血色仍在,心底就松了一口气。≥ 早就听多了那些学子从贡院出来被人用担架抬着回去的事儿,刚刚她听到钟声响起,下马车等候的时候,看着那些犹如鬼魅一般飘出来的学子,对哥哥的身体担忧不已。 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亏损了可就难以补回来了。 舒鸿煊接过妹妹递过来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整杯的热茶,喟叹的舒了一口气,又吃了几样糕点,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华儿,这些天可有复习功课?” 舒鸿煊含笑看着妹妹,见她端庄的坐在锦缎椅案上,正拿着紫砂茶壶给他续了一道茶,小小年纪好像一夜之间就褪去稚气,只剩下经过千锤百炼的优雅高贵,明明只是稚嫩之龄,却如包裹在蚌腹内的明珠,只待一日展露她的光泽、瑰丽。 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妹妹呢,真想把她藏起来,隔绝那些豺狼虎豹的觊觎。 舒鸿煊心中洋溢着骄傲的情绪,慢慢想到。 舒嫣华侧头看着哥哥,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眼里也溢满了温情,“我可是容景公子的妹妹呢,怎么能给他丢脸呢。” 舒鸿煊失笑,“顽皮。” 马车里重新陷入了静谧,舒嫣华没有问哥哥考得怎样,舒鸿煊也没有说自己感觉如何,对于春闱,兄妹两人默契非常。 回到侯府,舒鸿煊连衣服都没有回自己院子换,而是先去了福寿堂里,给关氏请安。 离家这么久,回来的第一件事,理应向长辈请安问好。 福寿堂里,除了关氏,梅氏和姜氏也在,连舒妍玉和舒燕巧也在那里等着。 舒鸿煊进门就给关氏请安,得到关氏一通情真意切的关怀,等到关氏闭上了嘴,梅氏也上来凑热闹,直拉着人“哎哟,我的乖乖儿,瘦了瘦了...”念叨了一通。 等到侯府两位女主人意犹未尽的停下她们的唠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舒鸿煊依然站得笔挺,笑得温和,对答温文儒雅,丝毫不见疲态。 舒嫣华拢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已经紧紧攥起。 最后还是姜氏出言解救了舒鸿煊,“时候不早了,让煊哥儿回房吃点东西休息一番吧。” 梅氏这才轻轻一拍双手,目光中充满了歉意和愧疚,“看我,这么久没见煊哥儿,只顾着问他这段日子好不好。煊哥儿,快回房洗漱一番然后用饭吧,好好休息,见你瘦了这么多,母亲心里疼得不行。” 关氏也开口道:“煊哥儿好好回去休息,赶不上家里的晚膳也没事,待你醒来再说,让你妹妹小厨房里随时留火,要是睡到半夜醒了,也好有点东西填肚。” 她的二儿子当年考完春闱回来,只来得及吃了一顿饭,连澡都没有洗,就蒙头大睡到第二天下午,在这方面,她也是有经验的。 舒鸿煊气度翩翩的应了一声:“是,孙儿知晓。” 末了就和妹妹一起退出福寿堂。 回到拂云居,清纸和清硕已经备好了热水,等到舒鸿煊洗漱过后,在正房的次间见到清笔和清墨已经开始布菜。 清笔见少爷从净房出来,忙道:“大小姐那边吩咐人把饭菜都送了过来,说您要是不够吃,只管打人去百雨金轩。” 看着桌子上满满的十二道菜,舒鸿煊摇了摇头,坐下来慢嚼细咬,把肚子填的八分饱,就放下筷子。 “还有好些菜没有动过,你们吃吧。” 舒鸿煊用完饭,精神慢慢放松下来,一放松,连续九日紧绷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困意上涌,也顾不得多说,回到内室就睡得天昏地暗的,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舒鸿煊醒来的时候,舒修和出门值班点卯,舒二叔去太学院教导学生,用过了早饭,舒鸿煊跟梅氏报备了出门,骑上马就带着清笔往周家去。 周大儒看着小弟子默写出来的策论,半响后放下,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年,笑了笑,“很好。” 舒鸿煊腼腆的笑了笑,“是老师教导有方。” “容景,只要考官的眼睛没有瞎,那么四月殿试你必定是进的。” 周大儒嘴角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四月,也该穿春衫了。让家里给你做一套新的衣裳吧,要淡雅高洁的,衣裳不可太过华丽。” 舒鸿煊怔楞一下,疑惑的看着老师,不解的道:“老师,您的意思是...” 怎么好端端的就说起衣裳来?这跟殿试有什么关系? 周大儒看到了小弟子的疑惑,可他并没有就此解释,反而说道:“听为师的话就行了,殿试那天记得穿新衣裳,要精精神神的。” 舒鸿煊明白如果老师不想说,就不用指望能从他嘴里知道更多的,反正听老师就即可,总不会害他就是。 两师徒在书房里聊了一上午,舒鸿煊在周家用过了午饭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小厮候在门口,见到舒鸿煊回来,立即上前说道:“大少爷,侯爷回来了,说您要是回来,就去书房见他。” 舒鸿煊脚步一顿,“好,我知道了。”转了个方向就往舒修和的书房走。 书房门口的小厮远远的见到舒鸿煊,立即进去禀报,等到舒鸿煊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小厮已经恭敬请他进去。 “爹,儿子给您请安。”舒鸿煊向坐在书案后面的舒修和行了一礼。 舒修和摆了摆手,关切的问道:“昨儿回来,知你已然休憩,怎样,身子可有不适?” 舒鸿煊摇了摇头,“孩儿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头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听你母亲说,你早上去了周家,周先生怎么说?”舒修和有些紧张、有些急切的问道。 “老师看了我的三道题,说会试约莫是没有问题的。”舒鸿煊笑着回答,笑容里有欣喜、有自信,耀眼得让舒修和想毁掉那个笑容。 “甚好,甚好!想不到我们家除了你二叔之外,我也快要有一个进士儿子了。待成绩出来那天,我们要给祖先好好上柱香,这是祖宗保佑。”舒修和满怀欣慰的说道。 ...... ps:好的,我昨天依然跑步了,结果就是我大腿肌肉痛到不行不行的,不过我会坚持下去的!嗯,今天掉落三更哦,第二更在中午12点,第三更在晚上6点。 来,给你们推荐一本书,《古代小民奋斗》,作者是无敌南瓜,起点的老作者啦,这本书经常狗粮,“如小女儿絮语那般轻轻抚慰着一天工作劳累人的身心,如清澈小溪般浸润对爱情麻木干涸的自我。”——这是她读者写的评论,值得你们一看。 上简介:她想玩夫君养成来着,结果她娘以死相逼,她只能摊手表示养不了了! 他若有所思,养成吗?四爪朝天摊开任你养,想半途而废就没门了…… 第38章 西席先生 二月二十一,天空晴朗无云,冷风已渐消。 今天休沐,舒修和罕见的没有出门会友,而是在书房内见客。 舒二叔爽朗的给自家大哥引荐自己的友人,“大哥,这位是杨锦程杨举子,陇右道临州狄道县人。” 顿了顿,语带惋惜的接着道:“他今年是第一次参加春闱,可惜恰好染上风寒,身子支撑不住,要不然今科也少不了锦程的名字。” 舒二叔是真惋惜,前几天他在街上闲逛,无意中结识了杨锦程,两人一见如故,双方聊了大半天,舒二叔就知道杨锦程底子厚实,如若不是身子不适,会试定然有他的名字。 说起来,也真是倒霉透顶,来了京城这么久,偏偏就是临近春闱才染上风寒,好在杨锦程心态好,自诩今科就是下场感受一下,下一科把握更大。 舒二叔喜他心胸如此宽广,不怨天不由人,对他更为看重。 他见多了那些落第之后就一蹶不振的人,要是换个人,明知道自己有机会能进会试,却因为偶感风寒而错失良机,怕是心怀怨怼。 后来又得知他们夫妻二人带着两丫环两小厮在上京赁了一个小院子居住,不准备回乡,而是想留在上京好结识文人墨客,好准备下一科春闱。 只不过京城居,大不易,杨锦程这些天就是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夫子的活计儿做。 舒二叔一听,想到家里的两侄女,当即就想聘请杨锦程做家里的西席,至少杨锦程的学识,教导自己的两儿子和舒鸿文也尽够了,给家里的姑娘们请西席回来,家里的男孩儿要是有不懂的,除了问他,也可以问杨锦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杨锦程得知是主要教导侯府的姑娘,侯府的少爷们要是有不懂的,也会来问他,活计儿轻松,束脩也多,而且还安排他们的住宿。 这些都让杨锦程很满意,但最让他心动的,却是能请教舒二叔,而且言谈之中,他还得知侯府的大公子师承周大儒。 周大儒呀,那是天下学子都仰慕的人,见不到周大儒,但能认识周大儒的弟子,能请教他的弟子,说出去也能惹得许多学子羡慕了。 两人一拍即合,舒二叔还从杨锦程口中得知他夫人善操琴,如果府上的小姐想要学琴,也能跟杨夫人学习。 舒二叔更是大喜,他知道杨锦程说话自有几分谦虚,能说得出“拙荆善操琴”,那就真的是善操琴,他正想给侄女儿们请个琴师回来,不曾想杨夫人就会琴,如此甚好! 舒二叔与杨锦程说定,待自家大哥休沐就带他来引荐,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场会客。 舒修和在二弟引荐的时候,已经细细打量了杨锦程一番。 见杨锦程一身宝蓝色杭绸直裰,很崭新,应该是知道今天要来见他才换上的新衣裳。年纪轻轻约莫只有二十左右,二十就有举子的功名,还得到自家二弟的推崇,学识也是尽够的,甚至可以说是少年得志,然而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丝毫不见那些文人墨客身上的矜持自傲,自有一番如沐春风之感,就这番风度,已经让舒修和暗中点头。 按理来说,主家请西席先生,多少都要考究一下夫子的学识是否名副其实,但可惜舒修和幼时起就不喜读书,连秀才都考不上。 他肚子的半桶墨水,也只能考考自家小儿子,到了舒鸿煊面前,就只能装严父面孔,并不敢考校。 也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在舒鸿煊面前舞文弄墨就是个笑话,所以自从舒鸿煊拜师周大儒之后,就把考校全推给了周大儒,舒嫣华先前因为舒修和细细考校舒鸿文的举动而冷心,却是有些错怪了人。 舒修和为了不在杨锦程面前丢脸,索性一推到底,“我是信二弟眼光的,他能引荐杨先生您,您就必定是有真才实学,既如此,府里的姑娘们就托付给您了。” 舒修和的架子不高,他一直对外都表现得很尊崇读书人,谁让他自家二弟就是个很有本事的读书人呢,由不得他高傲自大。 杨锦程开始还有点担心主家的脾气不好,至少在他想来,一个侯府的侯爷,怎么也是不能跟舒二叔这种宽厚的性子相比的,不曾想如今见面居然如此客气,后来又转念一想,想到府上拜了周大儒为师的就是侯爷的嫡长子,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侯爷如此温和的原因。 “侯爷折煞鄙人了,也是宾实先生赏识,才有幸来府上教导小姐们,侯爷万万不可如此客气。”杨锦程连忙站起身,笑着应道。 舒修和见杨锦程如此恭敬,心里舒坦了很多,脸上笑容更是和煦,“杨先生快请坐,不用如此多礼,我们家历来都尊崇有学识、有本事的读书人。如果姑娘们不听管教,不用给我面子,直接教训即可。” 杨锦程依言坐下,却不应和舒修和最后那句教训的话。他不是死读书的人,当然不会把别人的客套话当真,姑娘家都娇贵,更何况是侯府的姑娘们,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很不必当真。 而且他早就从舒二叔口中得知,他主要负责教导的是舒二小姐和舒三小姐,只要能让她们考上女学即可,教导的心血也不多,课也只用上半天,剩余的时间,他可以用来读书习字。 舒二叔见大哥认可杨锦程,脸上笑容渐深,想到一事,又开口道:“大哥,我听锦程说,他家夫人善操琴,可以一并让他夫人来教导华儿她们琴艺。” 舒修和挑了挑眉,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大善。” 毕竟是别人家的夫人,他们不好过多谈论,舒二叔提了,舒修和应了,舒嫣华三姐妹学琴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后来舒修和做主,给杨锦程和杨夫人两人加起来每月一百两的束脩,每季两人各两套新衣裳,住在侯府东北的一套客院-怡秋居,可带自家仆人入府服侍,侯府还会分派两小厮、两丫环伺候。 每月百两的束脩其实相当多,不过考虑到杨夫人也会教导琴艺,其实这是两份束脩合起来,这么优厚的待遇,自然是因为舒修和知道二弟非常看好杨锦程的缘故。 杨锦程是舒二叔的友人,又与舒家有先生之谊,在他鱼跃龙门之前,提前投资也是应有之义,只待杨锦程考上进士做了官,就是天然亲近舒家一派。 这样的厚待,舒修和心知为何,杨锦程也看得出原因,不过杨锦程并没有拒绝之意,倘若这样都拒绝,未免太不识抬举。 如果舒家是值得相交之人,他也会给予同等的情谊,至少目前看来,舒二叔就很值得相交。 ...... ps:嗯,这是第二更掉落啦,你们快捡起来~~ 来,推荐第二本书,《重生颜娇》,作者:碧水犹清。 我跟你们讲,华锦里的男主名字,是她起的,男主哥哥弟弟们的名字,也是她起的,她包圆了男主家的名字呀,给晚辈起名字的是什么身份?所以说,厉害吧~~对的,从另一个方面说,我就是个取名废~~╮(╯▽╰)╭ 上简介:颜氏娇女,嫡长,含玉而生,故名含玉; 生来贵女,却体弱多病,羸弱一生,花样年华病故。 重生的颜含玉养生学医,改变命运! 此生,她有三愿:一愿身体康健,二愿母亲福安,三愿携同一人,白头到老! 第39章 天命不可违? 舒嫣华正在逗弄白瓷缸里的小金鱼,这是她自小就被哥哥要求的,学习三刻钟就要玩一刻钟的小金鱼,听说是周大儒嘱咐的,能保持眼睛明亮的法子。≥ 舒嫣华正在拿着根小木棍逗弄小金鱼,眼睛随着小金鱼转悠来转悠去的,就听到书房门外秋儿求见。 “姑娘,夫人那边派人来,让您换套衣裳去福寿堂见客。” 舒嫣华有些奇怪,“去福寿堂见客?现在这个时候?” 已是午后申时二刻,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是用晚膳的时间,现在还有客人登门拜访?还特意让人来叫她见客? 秋儿不等主子问起,就脆生生的解了主子的疑惑,“听说是二老爷给您和二小姐、三小姐找了西席先生家来,让您去见见先生,明天开始就会恢复功课。” 秋儿不愧打探消息小能手的名号,梅氏派人来吩咐的时候,她也打探出客人的身份。 舒嫣华闻言,不置可否的放下了小木棍,起身道:“那就回房换身衣裳吧。” 舒嫣华带着夏儿和秋儿到福寿堂的时候,在院门处就听见哥哥的声音,连二哥、三哥的声音都混在其中。 这下舒嫣华是真诧异了,二叔究竟请了什么样的西席先生回来,居然连哥哥们都在福寿堂相见? 门外的丫环大声的禀报一声:“大小姐到。” 帘子掀起,舒嫣华带着人走进门,眼睛快的把福寿堂里的情景扫了一遍,正在行进的步伐慢了半瞬,紧接着又回复了原来的度。 舒嫣华给祖母、父母、叔婶、哥哥们见了礼,就乖巧的站在一边,举止非常端庄优雅,眼睛没有好奇的看向陌生人,无半点失礼之处,大家闺秀的礼仪非常熟稔。 杨锦程和苏芸娘见此,心中暗自点头,果然不愧是侯府,规矩礼仪果然是好。他们只稍稍看一眼,就与侯府的大小姐对上了年纪。 关氏很高兴,在外人面前,她非常看重侯府的声誉,她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新请来的夫子很满意,虽然不怎么喜欢舒嫣华,但她从来都没有给侯府丢过脸,这就足够了。 梅氏笑着给舒嫣华指引,“华娘,这就是你们二叔给你们姐妹请回来的先生,这位是杨先生,负责教导你们姐妹四书五经;这位是杨先生的夫人,负责教导你们的琴艺,快去见过礼吧。” 舒嫣华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给杨锦程夫妇行礼,“华娘给杨先生、杨夫人请安。” 杨锦程不好过多接触小姑娘,苏芸娘则无此顾虑,快步上前托起舒嫣华的双手,赞叹道:“好个可人儿,老夫人,大夫人,你们家可是有个仙女呢。” 此话逗得舒嫣华羞涩一笑,关氏和梅氏也笑了起来。 恰这时,门外的丫环又禀报“二小姐、三小姐到”,舒嫣华顺势就避开了苏芸娘的手,走到一边让开位置,好让舒妍玉、舒燕巧见客。 舒嫣华全程都含笑看着舒妍玉、舒燕巧行礼拜见先生,时不时也会出言说笑几句。 然而谁都不知道她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见到杨锦程夫妇的时候,巨浪滔天,浪涛不止。 上辈子,梅氏给她们姐妹请回来的西席,也是杨锦程夫妇! 只不过一开始是杨锦程负责四书五经,苏芸娘是此后与姜氏的来往中,展露自己的琴艺,才会受舒家所托,教导她们姐妹琴技。 当年梅氏请杨锦程夫妇家来的日子比如今的日子还要迟几天,她并不知道梅氏是怎么请到杨锦程的,只知道杨锦程在舒家与二叔一见如故,两人以文会友,详谈甚欢。 当年哥哥在二月十五就出去游学,杨锦程被请回来的时候,他无缘得见,但哥哥一年后归家,经二叔的引荐,与杨锦程结交,从而成为挚友。 杨锦程在她及笄那年,顺利考上了一甲探花,任翰林院编修,三年后外放县令,哥哥丧礼之时,杨锦程无法亲自前往,也派了管家带来丧仪哀悼。 然而这些都不是她内心惊慌的原因,杨锦程为人非常正直,他的品行哥哥也是称赞过的,所以并不担心他会与舒修和狼狈为奸。 令她如此惊惶的是,杨锦程依然在这辈子,做了她们三姐妹的西席,杨夫人也提前因为她某些不知道的原因,做了她们姐妹的琴师。 可杨锦程夫妇并不是梅氏请回来的,而是二叔请回来的。 兜转了一辈子,杨锦程夫妇依然做了她们家的西席。 这才是令她惊惶不已的原因——又与上辈子生的事情相吻合了。 这个现让她心中深深的恐惧,她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冬天的深潭中,冰冷的水包围着她,无法挣脱,逐渐淹没了她的脚、手、最后是她的头,那是黑暗来临的窒息,充满了绝望。 回来不到一个月,她心中掩藏最深、最深的恐惧,在见到杨锦程夫妇的那一瞬,终于爆了。 如果无论她做多少努力,事情都会跟上辈子相吻合,那么她回来的意义何在? 老天爷,你又何必让我回来?舒嫣华在心中悲凄呐喊。 她不怕舒修和,也不怕梅氏,如果敌人很强大,那么她可以舍命来报仇,就像她上辈子临死前做的那样,死也要拖着他们下地狱。 然而她怕的不是大仇能不能得报,而是哥哥能不能顺利逃过那个让他丧生的意外。 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吗?难道无论她做多少努力,最后上天都会以它的意志让事情生吗? 如果她提醒了哥哥不要外出,哥哥顺利躲过那次意外,是不是还会有下次她不可知的意外生? 哥哥是不是还会遭受人力不可阻的天灾?**可以躲,天灾怎么避? 舒嫣华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她依然笑着,在欢乐融融的福寿堂里也能及时回答别人的问话,就算最后在福寿堂里举行晚宴,为杨锦程夫妇接风洗尘,她也表现得没有半分出错。 直至在回到百雨金轩院门外的小道上,头上那沉甸甸、充满着力量、温暖的手掌覆上,头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让她犹如在深潭中抓住了那根能救命的树木。 “华儿,大哥有事与你商量,去你书房可好?” ...... ps:呐,这是第三更,好啦,今天大家看书愉快,爱你们~~o(n_n)o~~ 好了,生活在人人迷信、生点天灾都能说成是皇帝私德不修的时代,舒嫣华心中的毒瘤终于被引爆了。 等毒瘤被挖了,她就变成无敌美少女战士了,( ̄︶ ̄)↗ 第40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求推荐票咯) 跟着舒嫣华去福寿堂的是夏儿和秋儿,听到大少爷的话,夏儿很自觉的给自家姑娘准备热水等,以及把正在自己房里的冬儿叫去书房守门。 百雨金轩的人都知道,主子在书房的时候,只有秋儿和冬儿能守在门外。 春儿见大少爷来了,还跟姑娘脚步一转就去了书房,疑惑不解的问独自回来的夏儿:“大少爷可是有事?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夏儿看了春儿一眼,觉得她问的有些奇怪:“戌时未到,大少爷为什么不能过来?” 小时候就是大少爷一手一脚亲自照顾姑娘的,大少爷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要张罗,直至姑娘满七岁才稍稍放松了对姑娘的看顾。 这些事严氏陪房的人都很清楚,夏儿只一瞬就恍然大悟,春儿才提拔上来不到两年,她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事。 春儿笑了笑,“是我大惊小怪了些,”话锋一转,对夏儿说道:“给你和秋儿留了饭,快去吃吧,秋儿的那份等她待会闲了再吃,我去看看热水好了没有。” 夏儿闻言,自去吃饭不提,春儿也去小厨房查看热水。 书房内,秋儿把蜡烛点起,跳跃的火光笼罩在宽大的空间里,一点一点把黑暗驱散。 秋儿躬身退了下去,把书房关上,与冬儿在门外守着。 书房的稍次间有一座贵妃榻,平时是舒嫣华累了用了休憩的。 舒鸿煊拉着妹妹的手,把她牵引到贵妃榻上,待她一声不吭的坐在上面,他拉着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淡淡的问道:“杨锦程夫妻有问题?” 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人不知道他对杨锦程夫妇的看法。 舒嫣华怔楞了一下,极快的摇头,怕哥哥对杨锦程夫妻误会,急急的解释:“不是,杨先生和杨夫人都是极好的人。” 舒鸿煊这下真无奈了,作为从小被自己照顾大的妹妹,他看得出自从在福寿堂见了杨锦程之后,妹妹就不对劲儿,他当时还琢磨着,莫不是杨锦程也是对不住他们兄妹的人? 见妹妹吃过晚饭还是如此,就知道事情很严重,也顾不得天黑,打着商量的借口就带着她来到书房细问。 不曾想,根本不是西席的缘故。 “华儿,究竟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焦虑?” 舒鸿煊极有耐心的问,他感受到妹妹的急躁、焦虑、还有隐藏在眸底的恐慌,他伸出手,轻轻的拍着妹妹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一下又一下的。 “华儿,哥哥不是说过了吗,万事都有哥哥呢,不怕,不怕,哥哥比你高,天塌下来,也是先砸到哥哥的。” 可就是这种温柔的抚慰才让舒嫣华更加难受,她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往前一扑,一双小手紧紧的搂住哥哥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膀处,泪珠不听话的往下掉,一粒接着一粒,像串珠一样,绵延不绝。 舒鸿煊很快就感受到自己衣裳湿了。 他无奈一叹,搂住小姑娘的身子,像小时候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不哭,乖呀,我们不哭,哥哥厉害着呢,会保护我们华儿的。” 舒嫣华听到此话,哭得更厉害,贝齿紧咬着唇瓣也松开了,嘴皮子上下挪动,声音极低,又像一个失去了母兽的小兽那般撕心裂肺的呜咽着:“哥哥,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声音混杂着哭声,口齿不清,然而那话就在舒鸿煊的耳边诉说,他又怎会听不到。 他依然极有规律的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沉思片刻,轻声道:“华儿,哥哥相信你,无论你说的话有多荒诞,我都会相信你。你还记得哥哥去老师家备考之前,你跟哥哥说的那番话吗?那时候哥哥也是立即就相信了你,你也要相信哥哥好不好?” 舒嫣华沉寂了半响,如果不是肩膀处的衣裳还在不断浸湿,他都以为妹妹就这样哭着睡着了。 “哥哥,我害怕。” 舒嫣华终于坦言自己的恐慌,开了口,她就不等哥哥继续询问,自己一股脑把惊惶透露:“杨先生也教过我们功课呢,他人很好。可是,他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家才对,他人再好,也不应该出现的。他怎么能出现呢,为什么兜兜转转他还会出现在我们家?” “明明梅氏都没有请他来,为什么会变成二叔请他呢?难道真的是上天见不得出纰漏吗?如果是真的,哥哥你怎么办?我能提醒你七年后不要外出,可它会不会让意外提前到来?就好像我这次突然提出要去考女学,所以老天爷就提前送杨先生一家来了,它是不是以此来警告我?它是不是恼怒了?它会不会报复在你身上?” 这番话没头没尾的,还有些颠三倒四,但舒鸿煊还是听懂了。 舒鸿煊脑子高转动,结合妹妹的话把情况上下一窜连,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妹妹在害怕,她在害怕“无影无踪”的老天爷。或者说,她害怕的是无常的命运,她怕“命运”会让他英年早逝,怕他会重蹈覆辙。 说老实话,就他自己而言,他不信神,不拜佛,生在妹妹身上的奇异事件,他无法解释,但他并不认为是神佛在帮助。 如果天上的神佛真这么有空闲,真有如此宽广的慈爱之心,那么天下就不会有恶人,不会有冤狱,不会有天灾,更不会有**。 神救世人?不,他相信的是——人能自救。 妹妹能重来一遍,他更加相信是因她的执念太深,进而影响了四维空间,于是生了某些让人看起来非常神奇的事。 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能改变命运的,只有自己的努力。 舒鸿煊想到此,双手轻轻抓着妹妹的肩膀,技巧的一用力,舒嫣华就从他肩膀处直起了腰。 他看着妹妹哭得红肿的双眼,心里怜惜不已,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而后用很坚定、坚定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她,非常认真的说:“华儿,你的害怕是多余的。” 舒嫣华一愣,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就这样半悬不掉的,呆呆的看着哥哥。 舒鸿煊继续很认真的说:“华儿,你在害怕神佛?你在害怕命运?不,你错了,你根本不需要害怕。神佛不在天,在我们心中,命运不缥缈,它掌握在我们手里。” “华儿,我们的命运只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它是好是坏,取决于你的态度,取决于你的努力。你努力了十分,命运就会开出一朵灿烂的花,你只努力一分,就不能怪别人把它当成****踩在地上。” “华儿,你要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 舒嫣华看着整个人犹如一柄锋利锐剑的哥哥,就好像无论阻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他都会挥剑一斩到底,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不管是高山还是流水,是高山那就劈成两半,是流水那就斩断支流,那股凌霄壮志居然让她也热血沸腾起来。 心里无端就生出了巨大的勇气,她轻声的问:“我命由我不由天?” 舒鸿煊很坚定的回答:“我命由我不由天!哥哥有了你的提醒,一定会加倍注意,到我们老了,还要看着儿孙满堂呢。” 舒鸿煊紧紧的抓住妹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像要掐入她的心一样,“华儿,你想想,哥哥现在已经参加春闱考试了,这就是改变!只要杨先生他们是好的,那就无关紧要,因为那对我们没有害处,你说是不是?” 舒嫣华缓缓地、极其缓慢的,眼梢轻轻弯起,嘴角一点一点的上扬,绽放的笑容坚定又绚丽,“嗯。” “乖,夜深了,回房洗漱睡一觉吧。” 第41章 因材施教 舒嫣华跟着哥哥走出书房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秋儿和冬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姑娘。 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姑娘会哭得眼睛红肿?难道是大少爷训斥姑娘了? 舒鸿煊看了两个丫环一眼,对她们脸上震惊的神色视而不见,只嘱咐妹妹:“待会儿让秋儿拿几个鸡蛋给你滚滚眼睛,我记得你房里有清凉膏,睡之前擦一点,要不然明天醒来看着痕迹太重。” 舒嫣华乖乖点头:“嗯,我知道了,哥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春儿守在上房门外,见两个主子都走出了书房,快走几步就上前迎接:“大少爷,姑娘。” 舒鸿煊不着痕迹的挡在妹妹身前,巧妙的遮挡住春儿的视线,淡声的吩咐道:“我今晚要挑灯夜读,你去看看小厨房还有没有留火,让厨娘给我做几道宵夜。秋儿也没有用饭,让厨娘给她做几个白煮蛋。” 小厨房的人都是严氏陪房,主子吩咐,自然会用心,他开了口单独赏秋儿,厨娘却不会只做秋儿一个人的份,其他三婢的份也不会少。如果秋儿能领会他的意思,就会懂得借着这个借口把鸡蛋拿给妹妹用。 秋儿立即就福了福身:“谢大少爷,奴婢现在去用饭。” 说完就一把扯着春儿的手拉着她往小厨房走。 她看得出大少爷不想让春儿知道小姐的异样,倒不是怀疑春儿什么,而是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才好。 俗话说隔墙有耳,今天是家里给新来的西席先生接风洗尘,连侯爷和二老爷都这么客气,万一让人知道小姐在见过先生之后回书房就哭了一通,这话传出去,让人怎么想?难道是小姐不满意二老爷请来的西席先生,所以委屈到偷偷回自己的院子哭? 这话传出去,小姐一个不敬师长的名声就下来了。 秋儿自以为明白了大少爷的顾忌,所以二话不说就把春儿拖走。 春儿话都没有办法说上第二句,就这样被人扯走了,秋儿的力气还极大,脚步匆匆的,扯得她一个踉跄。 只她素日里把自己当成一个包容的大姐姐,极少脾气,心里有火现在也只能憋着,更何况还有主子在后面看着呢。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舒鸿煊三人眼里,舒鸿煊轻抚了抚妹妹的肩膀:“回房洗漱吧,让冬儿伺候你,早点歇息,哥哥走了。” 舒嫣华福了福身,“哥哥慢走。” 舒鸿煊转身往门外走,清笔和清墨都规矩的守在百雨金轩院外,见主子出来,连忙跟上去。 “清墨,你留在这里拿夜宵。”舒鸿煊吩咐清墨一声,带着清笔回了自己的拂云居。 清墨停下脚步,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站着等候。 ........ 转天一早,舒嫣华就收拾妥当,带着春儿和夏儿两个去临香堂。 临香堂是以前她们姐妹读书的院子,来到临香堂的时候,舒妍玉和舒燕巧也正好带着两个丫环来。 杨锦程毕竟是年轻男子,虽然大夏朝的风气很开放,侯府也不会让家中的三个小姐与他独处一室。 所以三人带的丫环全都跟着她们一起上课。 舒二叔也事先给杨锦程打了招呼,当然,舒二叔说的话很好听:“家中的几个丫头自小都是娇生惯养的,没有人伺候估计就一团忙乱了,就让那些丫环进去伺候吧,省得她们不懂事气着了你。” 正间很宽敞,墙壁正中挂着孔子的画卷,下面是先生坐的书案。 然后是一字排开的三张书案和椅子,这是舒嫣华三姐妹上学堂的座椅。她们带来的丫环都一字排开站在各自主子后面,紧贴着墙壁。 舒妍玉和舒燕巧见到舒嫣华叫了一声:“大姐姐早。” 舒嫣华脚步不停,微笑颔。舒嫣华走到进门的第一张书案后坐下,自己把文房四宝一一摆好。 舒妍玉坐在第二张,舒燕巧坐在第三张。 门外的丫环声音响起:“杨先生到。” 就见杨锦程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衫走进来,手里拿着几本书。 舒嫣华三人都站了起来,等到杨锦程坐下后,齐声问好:“先生早。” 杨锦程微微一笑,“坐吧,今天是我第一天教导你们功课,此前我并不知晓你们的学识几何,你们一一跟我说,再由我细问,看看你们的程度如何,我再决定怎么教你们。大小姐,不如就由你先开始?” 舒嫣华刚刚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来,“是,先生。我学到了《中庸》。” 杨锦程微微挑了挑眉,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倍感兴趣,开口就考校了她的功课,不仅有《中庸》,还有《论语》和《孟子》。 等杨锦程停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很满意。原以为都是一群只读了女戒之类的小姑娘,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一个已经学到了《中庸》。 不过杨锦程想到昨天那个气度非凡的少年,似乎就想通了眼前这个少女学到《中庸》并不令人讶异了。 杨锦程对昨天见到的舒家大少爷印象很深刻,对方年仅十五就功名在身,仪表非凡,气度不俗,要不是昨天没有机会,早就想拉着他好生一番言谈了。 杨锦程笑着让舒嫣华坐下,随后又考校了舒妍玉和舒燕巧,如此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杨锦程沉吟片刻道:“我观你们年岁不同,所学也不尽一样。这样吧,大小姐,以后每次上课,我会先教导二小姐和三小姐,你如果想听,也不妨听听我的讲解,如果觉得不需要,你也可以练字。二小姐和三小姐待我上完课后,你们就做我布置的课业,余下的时间,我再教导大小姐。” 杨锦程没有要商量的意思,他是先生,除非是犯了大过错,否则教导学生是他的本分,便是侯府中人也不应该过多指手画脚。 舒嫣华三人应诺。杨锦程拿起书本,开始给舒妍玉二人讲解《论语》,余光看见舒嫣华也很认真的听他讲解,有时候还会做笔录,心中就满意非常,就算教导的是大家闺秀,也希望自己的学生是个爱好学习之人,这是绝大多数读书人的执念。 在临香堂众人一个看不见的视线盲角里,舒鸿煊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直到杨锦程开始单独给舒嫣华教导功课,还非常适合她的进度,才悄然离开。 ...... ps:好的,我知道【狗*屎】也是屏蔽词了,上一章有星号的就是它,突然觉得这词有些粗俗,我就不回头改了哈。 第42章 名琴春雷 下午是杨夫人教导琴艺的时间。 ﹤ 依然还是在临香堂,舒嫣华三人走到过道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如在山涧中追逐着野鹿,似在花丛里闻到花香,明明站在狭小的过道,却看见身前那条奔流不息的江河在怒啸狂奔。 一曲终了,半响,舒嫣华才心悦诚服的赞叹:“绕梁三日呀。” 舒嫣华余光看见不仅舒妍玉脸上已经绽放了夺人的光芒,连平时沉默寡言,像个隐形人的舒燕巧,双眼也亮得惊人。 苏芸娘这手琴艺,还是一如既往的震慑了所有人,连心里最为高傲的舒妍玉也被征服了。 真是厉害呢。 舒嫣华心里叹服,也举步往临香堂走去。 舒妍玉等人才醒过神,连忙跟上。 舒嫣华等人走到临香堂的时候,就看到苏芸娘坐在临香堂里,书案上摆着一把琴,焚着香,香味清淡如菊,一双素白的柔夷轻轻的摆在琴弦上,手指修长美丽,那把琴反而趁得这双手美得动人心魄。 苏芸娘是个很柔美的人。她穿着并不华丽,衣裳多是素色淡雅,饰也不多,时常都是几支玉簪,便是如此整个人也素淡如菊,美得赏心悦目。 “苏先生,华娘有礼了。”舒嫣华福了福身。 舒妍玉和舒燕巧也过来见礼。 苏芸娘颔微笑,“三位小姐不必多礼,请坐。” 上午在临香堂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的舒妍玉今儿却非常活跃,根本不等其他人反应,就抢先一步说:“苏先生可折煞我们三姐妹了,先生乃教导指引之人,怎可对我们如此客气?理当学生尊敬先生才是。” 舒嫣华含笑看着这一切,上辈子也是这样,在苏芸娘用琴艺折服了她们三姐妹之后,舒妍玉就对苏芸娘表现得很礼遇,还十分尊敬,一心一意想要从苏芸娘手中学到她的琴技。 苏芸娘莞尔一笑,“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等到三人坐下,各自的丫环把琴盒放在书案上,把琴拿出来,苏芸娘也起身站在舒嫣华书案前细细的看。 饶是苏芸娘准备一言不,看到摆在她面前那把琴时,也脱口而出:“竟然是‘春雷’!” 春雷琴,是非常有名的名琴,琴身造型饱满,琴音韵沉厚清越,乃制琴世家雷威所作,此琴曾碾转被天下名家收藏,又被前朝多位帝皇所爱,后随着前朝覆灭而不见踪影,不少人都猜测此琴已经随着前朝哀帝而毁,天下琴师都曾惋惜不已。 而今天她在这里竟重新见到了春雷琴! 对一个爱琴、惜琴之人来说,是一大喜悦!更是一大惊喜! 舒嫣华知道自己拿出这把琴出来,一定会引得苏芸娘的惊喜,也会引起舒妍玉的嫉恨,但她得知要学琴的时候,还是在库房里找出了这把琴。 上辈子这把琴刚拿出来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备受苏芸娘的称赞,后来舒妍玉就上门找她闲聊,其后就不经意的聊到苦恼于没有好琴,自己于琴技上又有天赋,没有好琴相衬实在惋惜不已,当时作为全心全意喜爱着妹妹的她,二话不说就把春雷琴送给了她。 把娘亲留给她的名贵嫁妆送给了这个狼心狗肺之人! 舒嫣华抬起头,有些讶异:“苏先生,这把琴很有名吗?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听说我要学琴,曾经服侍过娘亲的妈妈就找出了这把琴给我,让我好好学呢。” 苏芸娘也了解过侯府的情况,知道现在这位主母不是舒嫣华的生母,小姑娘说的肯定就是她的生母严氏了,这是生母留给她的嫁妆。 本来还想借春雷琴试弹的苏芸娘熄了心中的火热,这是小姑娘生母留给她的念想,还是这么珍稀的春雷琴,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真是可惜呀,苏芸娘心中默默叹了一声。 见眼前的小姑娘眸子里有好奇,更有怀念和濡慕,她心底一阵柔软,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这是名琴中的神品呢,它出世之时,不知引得多少人为它竞折腰,连前朝的皇帝都把它收藏起来放在珍宝库呢。” 舒嫣华脸上惊喜异常,爱不惜手的摸着琴身,“原来春雷琴这么厉害呀!” 而后她微微侧脸看向琴的左边,眼角余光看到舒妍玉薄唇紧紧抿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琴。 舒嫣华心里嗤笑一声,暗想道:又来了,凡是她有的好东西,她这个好妹妹都会嫉妒,也会生出贪婪之心。 苏芸娘把春雷琴细细看了一遍,才满心不舍的移步到舒妍玉面前。 舒妍玉面前摆着的是一把价值上千两银子的琴,算不上名贵,但也不差,当然是不能跟春雷琴相提并论的。 本来苏芸娘要是没有道破春雷琴的来历,还能赞一句舒妍玉此琴为好琴,奈何她看到春雷琴的时候,心中的惊喜完全受不住,直接就脱口而出,如今面对舒妍玉的琴,说要昧着良心来称赞又觉对不起春雷琴的珍稀。 但她知道许多小姑娘心思其实挺多的,她也做过小姑娘,就算是家中姐妹,上牙齿也有磕着下嘴唇的时候,平时有点小矛盾或者小心思都是常事,她也不想因自己导致她们姐妹之间感情不和。 这般想着,她就笑着赞了一句:“此琴不错。” 然而声音干巴巴的,里面的情真意切比不得刚刚见到春雷琴的喜爱。 舒妍玉本来想要炫耀一下自己母亲给她用的这把琴花了多少钱,这下子也绝口不提,听到苏芸娘这句话,很艰难的露出一个微笑。 幸好这种情况舒妍玉经常遇到,已经对这种她刚想炫耀一下自己,结果就被大姐姐一不小心打脸的事很有经验,所以脸上的笑容真切到苏芸娘都看不出真假,为此苏芸娘还在心中称赞舒妍玉小小年纪心态好。 等到苏芸娘见到舒燕巧用的琴,心中就对侯府这三姐妹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舒燕巧用的琴只是百两银子左右,只属于最低端的那种。 侯府的大小姐虽然生母过世,但所穿所用无一不精,二小姐的母亲是侯府夫人,比不得大小姐生母身家丰厚,二小姐的用度也很精致,三小姐是庶出,用度与两个姐姐比不得,但也符合庶出的身份。 侯夫人是个重规矩,并不冷待庶女的主母,苏芸娘心中暗想。 第43章 苏芸娘的琴 苏芸娘坐在上,开始正式教导。 “你们可知道最早的一批琴师起源于何时?” 苏芸娘轻飘飘的抛出这个问题,看着三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她莞尔一笑,“最早一批见于史料记载的琴人,是春秋时期的钟仪、师曹、师旷等一批乐工。” “为何说是乐工?乐工也者,地位不高,如钟仪曾为奴隶之身,师曹曾受三百鞭。当是时,乐工的地位可不像现在这样,只要是名家就能得到天下人的追捧。” 苏芸娘侃侃而来,“读书是一件很耗费钱财的事,即便到现在,乡野间能读得起书的人也是少数,所以在春秋之时,乐工也并没有现在这样富有学识。” “春秋之时的乐工,只有一身技艺,而没有琴道。”苏芸娘面色忽然肃然,“但他们的确是所有琴师共同的前辈,我们学琴的,理应心中感念他们的付出。” “史记中有邹忌以琴相齐的故事,其中有评琴之论“攫之深,醳之愉。钧谐以鸣,大小相益”,此言为指法之妙耳。” 苏芸娘继续说道,“那时仍就以指法而立论,而非空谈琴道。” “东汉蔡邕所作琴操之中记载,伯牙学琴三年,其师连成带其往东海听海水洞涌,山林杳冥,乃为水仙操。可见,在当时,即使名师如连成,奇才如伯牙,也是先学琴技,而后才移情的,并非一开始就奢谈琴道。” “而自春秋以来,琴之一道已然展至以琴来修身养性。所以,我今天要教给你们的第一课,不是指法,不是技巧,而是琴道。没有感受过古琴曲意境就去学曲的,多半是把古琴当做谋生手段的技工匠人。” “听听我的琴,细心感受一下。” 苏芸娘重新洗手焚香,这庄严肃重的模样让舒嫣华三人也屏神静气,等到琴声响起的时候,慢慢的,在临香堂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舒嫣华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很陌生的地方,天那么蓝,云是如此悠闲飘荡,自己站在一处广袤的草原上,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试着走动了几步,微风徐来,脚边的青草轻轻的抚动着她的裙脚边,那么轻柔。 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她好奇的踮起脚远眺,不多时就看到前方远远的出现了一股黑色的潮流。 震动声越来越响,黑色的潮流也越来越近,她才看到那股潮流并不是黑色,而是枣色、黑色、还有零星的白色混杂期间,那是自由自在奔腾于这片草原的马群。 它们放肆的在这里展现自己傲人的度,嘶声嚎叫在这片天地之间,它们是这片草原的精灵,累了就停下来歇息,饿了就吃鲜嫩可口的青草,畅快了就奔跃跳动。 马群呼啸而过掀起的风肆意的撩拨着她的裙摆,宽大的裙摆被整弄成了扇子,鬓边的丝吹拂着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抬手把丝放回耳后,就见一匹小白马站在她身边,那双大大的眼眸里是纯粹的好奇与纯真,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美好如斯。 她试探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它的头,见它没有抵触,更添几分欣喜,小白马舒服的嘶叫了几声,马群里响起了一个嘶叫声,小白马上前几步蹭了蹭她的脸颊,嘶叫一声,飞奔追上远去的马群。 马群渐渐消失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天空传来一声鹰鸣,她抬头一看,一只大鹰在天上盘旋飞舞,那么自在。 琴声止,舒嫣华嘴角含笑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上苏芸娘那双清澈的眸子,她笑容更加深刻,心底对苏芸娘也更加钦佩,果然不愧是连周大儒都称赞的大家呀,假以时日,必成名家。 “这就是我的琴道。”苏芸娘的声音半响后响起,还沉浸在琴声中的人才回过神,连那些丫环都满脸敬佩的看着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琴道,你心中所想,你心中所盼,你心中的坚持,就是你的道。” 苏芸娘看着若有所思的三个小姑娘,莞尔一笑,“当然,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些,我听琴已逾二十余年,我习琴也有十八载,才有今日小小的成绩,你们万不可好高骛远,也不能妄自菲薄。” “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明天我再教你们指法,下课吧。”苏芸娘挥挥手,径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舒嫣华恭敬的福了福身,收拾起自己的春雷琴,等到两位妹妹也收拾齐整,带着丫环就走出了临香堂。 走过过道口,三人就要分道扬镳,今日却不同,舒妍玉亲昵的扯着舒嫣华的袖子,娇滴滴的撒娇:“大姐姐,玉儿好久没去你那里了,我今儿去你那里可好?” 舒嫣华大方应诺:“好,三妹,你呢?” 舒燕巧瓜子脸上露出一个乖巧怯懦的笑,“早上杨先生布置的功课我还没有做完,要赶着回去看书做功课呢。” 舒妍玉笑眯眯的:“三妹妹,那你快回去做功课吧,杨先生讲的功课对你可能艰深了些,你要多用心,你要是功课落下了,我可不会等你。” 两人年纪只差一岁,功课进度也几乎一样,舒妍玉这话分明就是自豪自己的功课比舒燕巧好。除了面对舒嫣华会矮了一头以外,对舒燕巧这个庶妹,她素来充满自信。 舒嫣华看着乖巧如兔的舒燕巧,又看看笑得像站在虎背上呈威风的狐狸一样的舒妍玉,心内摇摇头,两个都不是好鸟,最后还很可能是兔子丢了她的伪装,化身大灰狼吃了这个小狐狸。 舒妍玉拉着舒嫣华的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去百雨金轩,过道上一直看着两人背影的舒燕巧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见舒嫣华侧过头含笑宠溺的看着舒妍玉,眸子里的讥讽更甚。 “我们也回玲珑居吧。”舒燕巧淡淡的说道。 舒嫣华这个蠢货又要被当成冤大头了,真是可怜至极。舒燕巧心中漠然的想到。 ...... ps:写这章的时候,巡回一直在听《平湖秋月》。嗯,还是蛮好听的。 第44章 她就知道 舒嫣华带着舒妍玉回到百雨金轩,齐妈妈带着人上前恭敬问安,秋儿和冬儿利索的给两人上了茶。 舒妍玉满脸兴奋的说:“大姐姐,想不到苏先生这般厉害,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我们要是能做到她那种地步,什么上京才女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舒嫣华微微一笑,“我们要想做到苏先生那种程度,大约难度有点大,你忘记苏先生说了吗,她习琴十八载呢。” 舒妍玉撇了撇嘴,“我没忘记,可能我们有学琴的天赋呢?” 末了又惋惜的咕哝了一句:“娘亲要是早点请苏先生回来教导我们琴艺就好了。” 舒嫣华假装没有听到这句抱怨,但她心里不得不赞舒妍玉一句,舒妍玉在上辈子于琴之一道上的天赋的确很厉害,就算学琴的年纪与苏先生相比迟了许多,可她的天赋也让苏先生称赞不已。 梅氏也很骄傲自己的女儿比舒嫣华更厉害。 说老实话,舒嫣华上辈子号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做不到某一项的极致。 然而舒妍玉做到了,即便她其他的比不上舒嫣华,于琴之一道,她的确比舒嫣华更厉害。 因为她专注于琴,也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琴上,不像舒嫣华,还要兼顾其他。 很可惜,舒嫣华的琴比不上舒妍玉,也比其他人好,而这辈子,她占了很大的便宜。 她有着上辈子学琴的经验,大概到了明天要学技法的时候,她就会被苏芸娘惊讶赞叹为学琴的天才,这样的殊荣应该是属于舒妍玉的,上辈子她就被苏芸娘称赞过,而她占着大便宜,明天的琴艺课一定会比舒妍玉这个初学者更加出色。 不知道明天舒妍玉会不会哭。舒嫣华心中默默想到。 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有些兴奋,就好像她拿着钢铁铸造的利剑与拿着小木剑的舒妍玉对打,对方的小木剑不仅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影响,还被她的利剑干净利索的砍断。 舒嫣华看着面前叽叽喳喳不停的舒妍玉,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子,怎么想着就觉得,很爽呢? 舒妍玉已经快把一杯茶喝完了,她说的话也很多,东拉西扯了好半响,才鼓起勇气,期期艾艾的看着舒嫣华,有些吞吞吐吐的, “大姐姐,圣人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姐妹学琴,就需要一把好琴,不过玉儿没有好琴,大姐姐可不可以把春雷琴借玉儿一段时间,等娘亲给玉儿找到好琴,再还给大姐姐?” 这话一出,留在明间伺候的齐妈妈皱了皱眉,秋儿和冬儿眼中满是了然的神情,这种情况她们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自家姑娘手中有点好东西,二小姐都会羡慕来着。 舒妍玉心中其实已经把春雷琴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她听娘亲说过,严氏给舒嫣华留下的嫁妆里,有两把绝世好琴,一把是春雷琴,一把是太古遗音,这两把都能称得上是神品,不过春雷琴比太古遗音的名气更大。 反正舒嫣华的东西也就是她的东西,每次她问舒嫣华要东西,无论多珍贵,这个二傻子都会二话不说就给她。 如今这把春雷琴也不例外,迟早那把太古遗音,其他的所有珍宝,都是她的。舒妍玉面上期期艾艾,心中骄矜不已,有一种凌驾在舒嫣华之上的感觉。 是原配嫡女又怎样,还不是为他人作嫁妆? 舒嫣华心中默默道了一句:果然来了,她就知道。 按照舒妍玉的性子,她一定不会甘心她手上的东西比她好,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属于“舒嫣华”的东西打上“舒妍玉”的标记。 这么多年了,舒妍玉从她手中要去了多少好东西?她都快记不住了。 舒嫣华面露为难之色,“玉儿,春雷琴是娘留给我的念想,为人子女,总不好枉顾生母的遗愿。如果你缺好琴,不如我们跟父亲说一声,让父亲给你在外面买一把好琴回来?” 如果不是不想撕破脸皮,舒嫣华都想冷笑出声了,这人是不是只会选择听她自己想听的话? 明明在课堂上的时候,她就对苏芸娘说这把琴是生母给留给她的念想,连苏芸娘这般好琴之人,见到春雷琴也压制了自己想要借琴一抚的心愿,你舒妍玉的脸怎么这般厚呢,居然还要她把春雷琴借给她。 借了之后就会像借荆州一样,永远都不会有归还的一天,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舒嫣华这番婉拒的话出来的时候,秋儿和冬儿都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向自家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姑娘不跟以往一样把东西给二小姐,而是拒绝了二小姐的请求? 齐妈妈眉头松开,嘴角已然含了笑意,她从小就照看长大的孩子呀,总算是知道有些人不能这般惯着。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姐妹感情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乐见其成,但姑娘这般纵着二小姐,时间久了,怕是会惯坏了二小姐。 今日见了这个好东西想要,明日见了另外的好东西也想要,万一到了姑娘说亲的时候,二小姐见着了姑爷千般好万般俊呢?是不是也想要? 姑娘总觉得二小姐年纪小,多纵着一点也没事,她们这些积年老仆却忧心姑娘这般纵容,会纵出一个白眼狼来,归根到底两人也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姑娘与二小姐感情好,做姐姐的爱护妹妹,可她们总不能看着自家姑娘吃亏不是,以前跟姑娘说这些道理的时候,姑娘总说二小姐就是年纪小,到大了就懂事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着二小姐。 现在姑娘终于能听进去了,齐妈妈老怀欣慰,这般改变有些突兀,齐妈妈也只归咎为姑娘懂事的缘故。 而且她知道姑娘非常孝顺,得知姑娘要学琴,秦妈妈从库房里找出这把春雷琴的时候,为了避免会出现如今的情况,还对姑娘特意交代了一句, “这两把绝世好琴是严家祖上传下来的,给小姐做了嫁妆,小姐怀着您的时候,尝尝跟我们念叨,如果怀上的是女孩儿,就请琴师回来教导琴艺,这两把琴,可是小姐留给您的,您千万不要给别人。” 约莫是秦妈妈不放心多嘴交代的缘故,所以姑娘就拒绝了二小姐的请求? 齐妈妈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她好像找到了怎样让姑娘不把东西给二小姐的方法了。 舒妍玉简直觉得自己遭受了晴天霹雳般的痛苦,她脸一僵,伪装的期盼差点变成了扭曲神情,杏眸微微瞪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拒绝了她的舒嫣华,怀疑自己听岔了。 她怎么好像听到了二傻子说要父亲拿银子出去外面买琴给她? 她一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重要?什么念想?死人的念想有什么重要的?她可是她最喜爱的二妹妹!她难道比不得一个死人的地位吗? 舒妍玉心中的怒火已经喷出了炙热的岩浆,看着眼前那张伪善的脸,就想把面前的茶泼她脸上,还想不顾一切的大喊一句:“不需要你这般虚伪!” 好歹她还记得梅氏的教导,舒妍玉极力压抑着怒火,面上勉强笑了笑,附和的应了一声:“原来是大娘留给大姐姐的念想,玉儿不晓得这事,是玉儿逾越了,大姐姐可不能生玉儿的气。” 舒嫣华莞尔一笑,“玉儿一直都这般体贴大姐姐,姐姐又怎会生气呢?” 体贴姐姐的妹妹,自然不会再说出一些让姐姐为难的请求来,舒妍玉被舒嫣华这番话堵住了所有的后路,她想借助娘亲或者爹爹的手从舒嫣华手中要来春雷琴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心中的怒火更加难以忍受,舒妍玉怕自己受不住会一巴掌拍在这张让人作呕的笑脸上,立即告辞离去,“大姐姐,时候也不早了,玉儿也要回去复习一下杨先生的功课了。” 舒嫣华吩咐秋儿送舒妍玉离去,见舒妍玉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懒散的坤了坤腰,心情极好的对齐妈妈说:“妈妈,我今晚想吃糖醋咕噜肉,五香仔鸽,姜汁鱼片。” 心情好,要多吃开胃菜,约莫今晚能多吃一碗饭? 齐妈妈笑吟吟的:“好,我这就让人吩咐小厨房给您做。” 第45章 过个渡 舒妍玉带着两个丫环脚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屏退所有人,待丫环关上门之后,才走到隔间的一个角落里,打开一个木箱,带着滔天的怒火,把木箱里的木碗使劲的扔! 足足过了两刻钟,舒妍玉才打开房门,对站在门口守着的大丫环青菊吩咐道:“进来收拾一下东西。” 舒妍玉身边的四个大丫环青菊、青萍、青荷、青霞都是梅氏的心腹,对梅氏和舒妍玉忠心耿耿,似这种情况,她们早就见识过很多次了,福了福身,一言不发就进房把散落在各处的木碗等收拾回木箱子里。 梅氏在正房已经得到消息,等到女儿的房门打开,才带着陈妈妈来女儿这里。 梅氏见到女儿已经沉静下来,才问道:“玉儿,发生了何事?” 舒妍玉一通发泄,怒火已经消了很多,听到母亲问话,闻言恼怒的说:“今儿下午上琴艺课,大姐姐拿出一把春雷琴,我问她借来用用,她居然用死人做借口拒了我。” 梅氏稍稍一想,就想起了玉儿口中的春雷琴是何物,又听她这番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说你大姐姐拒了你?当时情况是怎样的,你详细跟娘说说。” 舒妍玉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番,梅氏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奇怪,华娘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知道点什么不成?” 梅氏心里有些不安,沉思了半响,看向女儿还气鼓鼓的脸,不像以往那般安抚,反而告诫道:“玉儿,你以后不能再跟以往那样问你大姐姐要东西了。” 舒妍玉瞪大了双眼,高呼一声:“娘!” 梅氏严肃又正经:“听娘的话!” 梅氏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舒妍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违逆一二,怏怏的应道:“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梅氏看着女儿焉焉的样子,心里也很疼,但她还是硬起心肠,她已经感觉到了,无论是舒鸿煊还是舒嫣华,这两兄妹的行事她再也无法预测,这种感觉很不妙,她要回去好好考量一下往后要怎么走。 ...... 方姨娘疑惑的喃喃自语:“真是奇怪,大小姐这次居然不把春雷琴给二小姐了?发生了什么事?” 舒燕巧嗤笑一声:“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大姐这次没有做冤大头,哈,那蠢货肯定气晕了。” 方姨娘想不明白,摇摇头,决定再看看。 ......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杨锦程教四书五经,到了下午苏芸娘终于开始正式教导指法。 苏芸娘细细的讲述古琴弹奏的指法:“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等;左手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等......” 一整个下午,苏芸娘都在教导古琴的指法和技巧,苏芸娘教琴很有一套方法,至少当天舒嫣华三人就对琴域和指法有了相当大的认识。 一连三天,当第三天舒嫣华已经可以弹奏出最简单的乐曲时,苏芸娘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就像看珍宝般爱不释手。 不自觉的,苏芸娘停留在舒嫣华身边的时间比其他两人的时间长了,也比舒妍玉她们更用心。 这是一名琴师遇见好苗子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表现。 苏芸娘是当真想不到,居然能遇到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学生,见猎心喜之下,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教导,言行之间更是称赞有加。 舒嫣华被夸赞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自家知晓自家事,她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初学者,苏芸娘那番称赞就好像她是万年不出的天才一样,其实她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虽然牙慧也是自己的。 到底脸皮也没有厚到那种程度,苏芸娘再夸赞她,她就相当谦逊,哪知苏芸娘又误会了,觉得她没有迷失在赞美声中,对她更是看重。 有舒嫣华这个珠玉在前,舒妍玉这个学琴也很有天赋的学生,就有些不够看了,至少在苏芸娘的心中比不上舒嫣华。 看到因此而更加努力学习的舒妍玉,舒嫣华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她用上辈子学过的知识来碾压舒妍玉,心里多少也有一些以大欺小的感受。 可转念她又一想,这些本事本身就是她自己的,也是她自己通过努力得来的,要是让她放弃这身本事,把自己当成初学者那般,她又做不到,毕竟有便宜不占的是二傻子,而且这便宜还是她自己的,占了好像也是名正言顺。 这番心里历程之下,舒嫣华最终还是坦然的显露自己的本事,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太学院女学才是她真正奋斗的目标,舒妍玉已经不够格成为她的对手了。 如此这般,家里新请来的两位西席先生无一例外都对舒嫣华赞誉有加,多次在舒修和与梅氏等人面前称赞舒嫣华的天赋,直言她进展非常快。 舒鸿煊已经回家静待会试放榜,除了在书房温书之外,也会跟杨锦程谈天论地,两人再加上一个舒二叔,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引经据典,上谈天文,下谈地理,时不时就会在花园中畅谈一番,连舒鸿博、舒鸿达、舒鸿文也会旁观三人谈论政事。 这种聚会当然少不得要请舒修和的,可惜舒修和参加过一次之后,此后类似的聚会都用借口避开了。 这三人都有功名在身,舒二叔还是太学院的博士,杨锦程和舒鸿煊今科还下场参加春闱,三人说的话题到了最后舒修和已经接不上了,为了避免出丑,第二次再邀请他,就避了出门。 休沐日舒修和想在家好好休息一番也不行,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后悔请了杨锦程家来了。 杨锦程却很高兴,他觉得自己来侯府果然是来对了,不仅结识了舒二叔,也认识了舒鸿煊,对比他小了十来岁的少年,他并不敢小看,特别是看了对方会试的卷子,更是佩服,相交之下,已是把对方看成了挚友。 舒鸿煊为人豪爽,脾气又好,交友遍天下,对真才实学的人也很看好,他跟在老师身边学了许多年,不说其他,至少眼力也是有的,他也跟舒二叔同样的判断,下一科只要不出问题,杨锦程也必定有机会。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踏入官场,以后在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更何况杨锦程两夫妻教导妹妹相当用心,这也是他敬谢对方的原因。 舒鸿煊一边在家温书,一边与杨锦程详谈甚欢,间或有时间还会去妹妹那里指点她的功课,就这样,三月徐徐到来,会试放榜的时间,也到了。 第46章 会元!会元! 天才蒙蒙亮,清笔和清墨已经出门去贡院门口排队等着会试放榜。 今日休沐,舒修和与梅氏也早早起来。 在梓岚院点灯的时候,舒嫣华的百雨金轩也人来人往,大大小小的丫环开始伺候主子起床。 整个侯府都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气息,独独舒鸿煊所在的拂云居还是漆黑一片。 等到舒修和等人已经全部候在福寿堂的时候,舒鸿煊才姗姗来迟。 舒二叔见他行动之间淡然自若,自嘲一笑:“想不到家里最镇定的反而是煊哥儿,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个十几岁的孩子淡定。” 舒鸿煊莞尔一笑:“是大家关心我才会这般,煊儿这般只不过是信了老师判断而已。” 舒修和问道:“用过早饭没有?” 舒鸿煊摇了摇头,“还没呢。” 舒修和站起身,先去抚关氏,“娘,我们先去用早饭吧。” 关氏微微颔首,“也好。” 关氏身边的梁妈妈就出门去传膳。 等到一家人都用完早饭,移步到正厅的时候,还不见清笔和清墨回来,连舒嫣华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日上杆头,铜锣声却越来越响。 姜氏有些迟疑道:“听这声音是不是朝着我们侯府而来?” 梅氏向陈妈妈使了个眼色,陈妈妈福了福身就下去安排人看看怎么回事,陈妈妈人还没有回来,前院已经喧嚣一片。 外院管家以与他年纪不符的矫健步伐一路冲到福寿堂,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喧嚣尘上:“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管家进门就冲坐在上首的舒修和叫了一声,满脸红光,兴奋得犹如见到了绝世美人般激动哆嗦:“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大少爷得了会试头名!我们侯府出了一个会元了!” 管家话落,清笔和清墨也一身衣衫不整的双双跑了进来,气都还没有喘匀,就报喜讯:“我们家大少爷得了头名!会元!大少爷是会元了!” 这两人去贡院门口看会试放榜,挤到最里面看到自家少爷的名字排在第一行,啥也顾不得飞跑回家,在门口被管家揪住问了一句,他们只略说了一句“大少爷得了会元”,结果管家就扔下他们的衣袖自己先冲进来报喜了。 舒修和倏地站了起身,双眼精光闪烁,连连问道:“果真?” 清笔大口大口的喘气,现在停下来了,气还没有喘匀,听到侯爷问话,回话的声音也结结巴巴的:“真的...看得很仔细...大少爷是会元...” 不等舒修和继续问,又有丫环上前回话:“侯爷,二管家带着几个官爷在二门上候着了,说是来报喜的。” 舒修和连声道:“快请进来。” 须臾就见二管家带着几个官兵进来,官兵手上还拿着铜锣,见到舒修和,为首的官兵满脸是笑:“侯爷大喜!小的来给侯爷报喜了!贵府大少爷中了会试头名,得了会元呢!” 舒修和平日里沉冷的面容此刻也满脸笑,吩咐道:“快给这几位一个大红封。” 管家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红封出来,一一塞给几个官兵,官兵们只摸了一下,红封轻飘飘的,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银票,银票最少也是十两,对此行非常满意,又连连道了几句喜,才在二管家的带领下离开。 此刻连官兵都来报喜了,舒鸿煊得了会试头名的成绩再无可疑,家里上上下下包括丫环小厮都笑容满面,舒修和大手一挥:“赏!每人赏三个月的月银!” 福寿堂里的奴仆纷纷躬身谢赏:“谢侯爷赏。” 关氏也满脸笑容,会元,这个成绩可比当年她的二儿子取得的成绩好多了。 关氏站起身,梁妈妈连忙搀扶着她,关氏向舒鸿煊招招手,等舒鸿煊上前,她一把抓住舒鸿煊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老怀欣慰:“好好好,我们家又出了一个进士!煊哥儿,走,跟祖母去祠堂,给老祖宗还有你爷爷他们上柱香,告诉他们你取得的好成绩。” 会试就是会元,殿试的时候再差也有个进士,所以关氏这话倒不是无的放尺。 舒二叔也哈哈大笑,比自己当年中进士还开心,走到舒鸿煊身边,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好小子!先前我还以为你跟着你老师胡闹,如今看来还是周大儒厉害!好,非常好,十五岁的会元!我们家祖坟是冒青烟了,确实是要跟老祖宗们上柱香告之他们一二才行。” 舒鸿煊只微微笑着,整个福寿堂里已经充满着比过年还欢乐的气氛,这个时候并不用他出声,只需笑着就足矣。 梅氏笑得眼睛都弯在一起,她还很细心的吩咐管家:“去跟舅老爷那边也报一声喜,好让他们知道煊哥儿中了会元。” 梅氏这声舅老爷,指的是严家,严家是舒鸿煊兄妹的嫡亲舅家,于情于理这样的大喜事都要报一声给他们知道。 管家领命而去,梅氏吩咐他去给舅老爷家报喜,那么除了严家之外,梅家也是舅老爷,也不能少了梅家一份,要是少了,他就等着梅氏剥了他的皮。 要说在场所有人中,喜悦最真诚的,非舒嫣华莫属。 关氏喜悦是因为哥哥给家族挣了脸面,舒修和与梅氏直接就是佯装的喜悦,二叔和二婶倒是情真意切的欢喜,可这份欢喜却不及舒嫣华的厚重。 舒嫣华知道哥哥上辈子也是三元及第,但那是三年之后,就那时候,哥哥也不知入了多少权贵的眼,不知收到多少橄榄枝。 哥哥以前也被看重,可这种看重与他自身无关,别人看重他是看在周大儒的面子上,是看在他几个身居高位的师兄们份上,而不是看重他这个人。 只有当哥哥凭借自身的努力取得了成就,他在那些贵人眼里才会有一席之地,而不是顶着“周大儒的关门弟子”这么个头衔来行走。 哥哥跟上辈子一样,得了会元呢,真是好极了,如果殿试也得了头名...... 舒嫣华心中的喜悦根本难以抑制,她不知道上辈子的试题,即便知道,她相信哥哥也不会想要知道,哥哥这么骄傲的人,只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就能让其他同龄的学子黯然失色。 舒嫣华看着哥哥,恰这时舒鸿煊也看着妹妹,两兄妹两相对望,纷纷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PS:今天有加更,第二更在下午两点,爱你们(づ ̄3 ̄)づ 第47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 给老祖宗们上了香,告诉他们子孙后代学业有成,又一一给亲近的人家报了喜讯,整个侯府依然沉浸在喜悦当中。 这样的大喜事,不仅主子们欢喜,连下人们也是欢喜无限。 侯爷对大少爷有多看重他们都看在眼里,大少爷今儿中了会元,不仅给侯爷挣脸,以后出门跟其他府上的下人聊天也能自傲几分。 他们大少爷才几岁,已经有如此成绩,也不知羡艳多少人的眼了。 也有心思灵活的下人虽然同样欣喜,但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不安,他们都想到了四少爷舒鸿文。 倘若大少爷是大夫人所出,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惜大少爷是先夫人所出,而大夫人嫡亲的儿子四少爷,还有五年时间就到十五岁了,大少爷十五岁已经中了会元,倘若四少爷没有取得跟大少爷同样的成绩,世人多多少少都会将他们两兄弟放在一起比较,如果再有人从中挑拨一下,他们兄弟的感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如今这般好。 有这样心思的下人中,大多数又是严氏的陪房居多,只不过这种事情她们做下人的也没有办法,只能看主子是怎么行事了。 侯府给亲近的人家报了喜讯,严家、梅家、姜氏的娘家等都吩咐管家带了贺仪,纷纷祝贺舒鸿煊,就这笔贺仪就让舒鸿煊小小的赚了一笔。 中午家里人欢欢喜喜的用了午饭,舒鸿煊就跟舒修和报备出门,去了周家。 周家自然也得了消息,见舒鸿煊来,往来的仆人纷纷给他道喜,舒鸿煊今日也确实高兴,出门之时就带了足够的红封,每个跟他道喜的下人都得了赏。 见到老师的时候,周大儒笑着打趣他:“怎么样,荷包瘪了吗?我特意让你安叔吩咐下去的,见你来了就让那些个小子都来跟你道喜,好要你荷包空一空。” 舒鸿煊失笑,先给老师见了礼,又给今日在家的大师兄周景明作揖,才笑着回答老师的话:“老师,您又猜错了,我今儿不仅没亏,还小赚了一笔。” 周大儒笑着点了点他,慢吞吞的说道:“容景,你每隔三天来我这里一次,给你几道策论做,做好了再来我这里拿新的,一直到殿试。” 舒鸿煊起身恭恭敬敬作揖:“有劳老师了。” 周大儒摆摆手,示意小弟子不必多礼,笑着道:“你每个师兄我都是这么教的,师徒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周景明一直等到父亲讲完了话,才开口道:“容景,大师兄给你道喜了,你果然不负众望,给你几个师兄们都长了脸。” 周大儒在旁闻言嗤笑了一声:“给你们长什么脸,要也是给我长脸,容景是我教出来的。” 周景明无奈看了父亲一眼,败阵下来,改口道:“是是是,容景这回给您老挣了脸,全赖您教导有方。” 周大儒这才满意的颔首。 舒鸿煊嘴角紧抿,肩膀抖了抖,不敢让自己发出笑声,怕被大师兄抓到会逃不过一顿揍。 周景明挑眉看着小师弟,眼神只扫过他肩膀,舒鸿煊的身子立即坐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晃动,恭恭敬敬的看着大师兄,认认真真的准备聆听大师兄的教诲。 周景明很满意小师弟的识时务,开始给小师弟提点一二:“容景,四月快到了,新的春衫可做好了?” 舒鸿煊怔了怔,又是问新衣裳的事? 他回道:“家里母亲已经吩咐量了尺寸,约莫能在月底前做好新衣裳。” 周景明很满意,继续道:“殿试的时候就穿着新衣裳去,新衣裳不可太过华丽,清清爽爽就好。不用担心,陛下人很随和,记着,平日里是怎样,在殿试的时候就怎样,不用过于紧张,也不要失了分寸。” 朝中有人好办事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能比其他人更能清楚知道金銮殿上的圣人,会喜欢怎样的臣属,这方面就连舒修和也没有办法知道,因为他还没有资格能站在朝堂上面圣。 周景明身居高位,乃正一品,任中书省中书令之一,同时还是内阁阁臣之一,时常跟在圣人身边,虽然说不得窥探圣人,真要有这样的二傻子,也坐不上中书令的位置。 身为中书令,周景明就算是休沐也很忙,而今天他推掉一切应酬,专门留在家里等着舒鸿煊,就是为了给他讲解一些隐秘的事情。 整个下午,周景明就在书房里给舒鸿煊细细的讲解圣人的喜好,殿试之时会有哪些大臣在场,那些大臣的为人处世,又给他讲解哪些大臣是旗帜鲜明的二皇子党,哪些是保皇党,哪些是中立党,哪些是纯臣。 这些事如果不是长期浸yin在朝堂之上,如果不是对朝堂动向非常了解的人,是万万不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有些隐秘连梅氏的亲爹梅尚书也不知道,那是只有内阁才能知晓的隐秘。 周景明连这样的密辛也毫不隐瞒的说给舒鸿煊知道,可见是真的将舒鸿煊当成了自己人,也非常看重他。 周景明与自家父亲的看法一致,他们都知道只要过了会试这一关,只要舒鸿煊就能有机会进入殿试,凭借陛下的喜好,舒鸿煊绝对不会少于三甲之外,如果他的文采比其他人更好,那么状元也可期。 既然舒鸿煊迟早都要踏入官场,他做大师兄的,自然不会看着小师弟行差踏错,所以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绝密的密辛,他都一一给小师弟讲解,他也相信以小师弟的聪明机智,能从中明白许多。 一整个下午,舒鸿煊都非常认真的把周景明给他说的话牢牢记入心中,他知道如果他不是老师的弟子,要他自己一个人懵懵懂懂的踏入官场,只其中的凶险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就算他脑中有着比绝大多数人都多的超前知识,也不代表他会懂得怎么在古代的官场上如鱼得水,这个世界毕竟是封建社会,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会有连坐的凶险。 如今能得到内阁阁臣的细细教导,舒鸿煊觉得,这辈子他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拜了老师为师。 第48章 殿试策问 风过无痕,侯府在清明时节祭了祖,原本想在家里办七天水陆道场,也因为舒鸿煊快要殿试之际而取消,只好好的拜了祖宗,期望先祖们保佑家里子弟为家族争光。 四月初,天气已经回暖,厚重的冬衣早已脱下,街上随处可见是穿了春衫的民众。 四月初八,五更天,广平候府已经全都亮起了灯,连杨锦程所住的小院子也被院外来来往往行走的动静吵醒。 卯时正,舒鸿煊已经一身清爽在前院等着舒修和。 舒二叔也同样早起,今天是殿试之日,他怕侄子会紧张,也陪着他一起去宫门。 舒修和在前院见到儿子和二弟,上下细细打量了舒鸿煊,见他衣着没有不妥,才松了一口气,当先一步往外走,“走吧,我们送你去宫门。” 坐上马车,一路无话,到了宫门前,舒鸿煊利索的跳下了马车,向马车里的父亲和二叔行礼:“爹,二叔,煊儿去了。” 舒修和看着站在马车外身姿笔挺的大儿子,看他眉目姣好,透过他的眉宇,可以清晰的回忆另一个女子的容颜,他的身后就是庄严肃重的宫门,他此去是为争仕途。 心中再不待见他,舒修和也暂时放下了厌恶,反而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一句:“进了宫门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多生事端,遗祸家族。” 舒鸿煊心中冷笑,这个做爹的就只顾着他会不会给家族惹祸罢了,面上恭敬应诺。 舒鸿煊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大步向着宫门走去,宫门外有个小黄门,许多身着常服的举子已经排着队在他面前验明身份。 很快就轮到舒鸿煊,小黄门检查过身份凭证无误后,不卑不亢的引舒鸿煊进宫门,向宫门一侧招招手,就有另一个小黄门快步上前,引着舒鸿煊去保和殿的偏殿等待。 鸡鸣破晓,天色已然大亮,在偏殿等候的学子们依然还恭敬的站在殿中,相互之间没有交头接耳,只用眼角余光打量其他人。 舒鸿煊是所有人里面年纪最轻的,一身常服虽清爽,质地却极好,非家有余财不能买,气度比之其他人还好上几分,只这几样,殿中其他人就知晓这位是今科会元。 殿外走来一个太监,先向殿中诸人行了一礼,又道:“请诸位随某家走,某家带诸位觐见圣颜。” 意思就是殿试准备开始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整理衣冠,很自觉的按照会试名次排队,舒鸿煊与会试第二名各列一行,其后诸人纷纷跟上,太监领着众人停在保和殿的殿门外。 殿门外守卫的御林军看了一眼,随即一人进殿禀报,其他人目光冷冽的看着一行人。 很快殿内就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宣熙平三十二年会试恩科学子觐见。” 带领舒鸿煊等人的太监当先往殿内走,其他人举步紧跟。 “觐见圣颜,叩拜。” 包括舒鸿煊在内的所有人,进殿之后就低垂着眼眸,只看前面一人的靴子,前面一人停,其后所有人都停。 他们在偏殿的时候,已经有太监给他们讲过宫中礼仪,此时虽然紧张,也都能一丝不苟的依礼完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双膝跪拜,额头触地,静静的趴伏,不敢有丝毫异动。 “都平身吧。” 殿内传来一个随和的声音。 “谢吾皇。” 承德帝看着殿内站着的百来人,挥挥手,随伺在侧的礼官手捧着一方名册,环视殿内的学子,大声的说道:“奉圣人谕,点到名玮者,上前三步抬头面圣。” “熙平三十二年会试科会元,舒鸿煊。” 舒鸿煊依言上前三步,微微抬头,目光只触及龙椅的扶手,不敢直视龙颜。 “归位。” 舒鸿煊又缓缓后退回自己的位置。 “熙平三十二年会试科第二名,吕询。” 站在舒鸿煊身边的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同样依着舒鸿煊的做法做了一遍。 ...... 一直到百来人全部点名,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承德帝挥挥手,“开始吧。” 然后舒鸿煊就见到了非常有效率的一幕。 只用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保和殿内就多出了百来张书案和蒲团,文房四宝也整齐划一的摆放在书案上。 等到坐下蒲团的时候,舒鸿煊心中还在啧啧称叹,也不知道那些宫人是怎样冒出来的,眨眼之间就把一切都摆好,又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承德帝见所有学子都坐好,招招手,蔡三得迅速摆好一张宣纸,研好墨,又恭敬的退回一边。 承德帝执笔挥墨,搁下笔之后,又招来蔡三得。 蔡三得小心的捧起白纸,小步走下台阶,把白纸递给站在殿内一边的内阁首辅褚思敬,小声道:“褚相,这是今科殿试策问。” 褚思敬双手捧起白纸,细细看了一眼,先向坐在龙椅之上的承德帝躬身,再走向保和殿正中。 褚思敬环顾四周,沉声道:“熙平三十二年殿试策问:汉唐以来均田制,以今日情势证之欤。”【注】 褚思敬重复了此话三遍,又道:“殿试开始,为时两个时辰,诸位学子答题吧。” 褚思敬话落,就有礼官把漏刻放在一边的小书案上,殿试正式开始了。 舒鸿煊抬手慢慢磨墨,心中思索这道策问。 从乡试到会试,所有的试题都是主考官所出,只有殿试,才是皇帝亲自出题,从殿试的策问中,也可以看出皇帝的政治倾向。 他这一个月在老师家中时常做策问,却没有一道题与土地制有关。 这是本朝第一次出现有关土地制的殿试策问。 舒鸿煊认真的研磨,低垂的眼皮遮掩了他的情绪,无人得见一道精光闪烁其中。 单看这道题,表面上看好似只是联合现今的实际谈均田制的制度,但其实均田制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遮羞布,内里其实是想解决大夏朝越来越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 这位在位已经三十二年的皇帝,已经忍不住想要把刀伸向土地兼并的问题了么? 除了舒鸿煊和其他几个政治敏锐的学子,跟着承德帝一起来保和殿的内阁大臣们也看出了其中的深层含义。 ...... PS:【注】为了这个殿试策问的问题,足足查了一天的资料,最后在我快要绝望,想着要因此改大纲的时候,皇天不负有心人,查到了!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中国状元殿试卷大全》,我这个问题是基于清朝殿试的问题而改的。 另,今天周一,求推荐票咯,(づ ̄3 ̄)づ 第49章 解决问题的方法 封建王朝社会,土地私有制是其基础,如果想要彻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只有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民主自由的社会国度才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舒鸿煊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能一举推翻封建王朝,实现民主自由的社会。 这种事情,做白日梦来得容易的多。 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大夏王朝的官僚体系还承袭前朝,保留内阁,皇权主义还没有顶峰。 如果舒鸿煊想,他也可以做个神棍,预言数百年后内阁被取消,皇权的掌控力达到顶峰,所有的权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然而就算数百年后真的被言中,也与现今的舒鸿煊没有半点关系。 人要活在当下。 承德帝终于忍不住把屠刀伸向土地兼并,无非就是赋税问题,国库每年的赋税无增反减,这就触动了承德帝的利益。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想要修建一个行宫都被朝臣阻止,理由是国库不足,让他怎能忍? 承德帝不想忍,所以他就不忍了,殿试策问就是他举起屠刀的第一刀。 如果能在学子中得到好的解决办法,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不能,这个问题就要交由内阁去解决。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理所当然。 承德帝的意图,在场的内阁大臣们脑子稍稍一转就很清楚了,所以他们看向在场答题的学子们,眼里也充满着同情和怜悯。 如果真有能解决土地兼并这种问题的办法,那么必定是会触动上层阶级的利益,无论哪一个学子真的想出了解决的办法,真要被承德帝拿来用,这个学子就会成为众多高门大户的死敌。 无论他是不是得到承德帝的赏识,他都注定在仕途上走不远。 很可惜这是一场殿试策问,如果只是泛泛而谈,或者知其然不知所以然,作为最终决定三甲名次的人,承德帝一怒之下,很有可能今科一个也不取。 这种任性的事情,承德帝做起来真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只可怜了这群学子,能不能体察到君王的想法,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就成为了他们能否鱼跃龙门的关键所在。 答得好,得到承德帝的赏识,然后就会背负几乎所有高门大户的怒火,答不上来,仕途之路截然而断。 在场的内阁大臣中,又有两人的目光充满着担忧,注视的方向赫然就是坐在正中第一排的舒鸿煊。 周景明和许德海都是内阁大臣之一,许德海同样也是周大儒的弟子,师门中行二,承德帝的殿试策问一出来,他们就双双把目光投注在小师弟身上。 两人心内都有些忧心,他们都知道小师弟平时多有奇思妙想,今次的策问难不倒他,怕就怕他会一言惊人。 舒鸿煊磨墨的速度不紧不慢,依然按照自己的习惯,磨墨的同时,也把自己的思路理顺。 作为同为勋贵之后,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触动权贵的利益,触动权贵的利益就是触动自己的利益,他不是圣人,舍生取义的事情他做不到。 他能护的,只有先小家再大家。 土地兼并这个问题难解,就算朝廷认真追究下来,也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这是一个家天下的大环境。 皇权之下,是宗权。 只要不是谋逆这种大罪,很多时候,家族就是一言堂,宗权往往能决定族人的生死,家族决定要送族中某个族女去家庙青灯古佛一生,连皇权也不能阻止,因为没有这个权力,这是一家之事,除非利用皇权让这个族女凌驾家族之上,换言之,除非这个族女变成了皇妃,否则她就不能反抗家族的决定。 百行以孝为先,忠孝仁义是皇权用来拴住百姓的链子,不能动,破了碎了将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朝廷就算明明知道很多高门大户,私底下进行大量的土地买卖也抓不住一丝把柄,因为只要他们把买来的私田往公田上一放,就变成了祭祖的族田。 这是后代子孙用来孝敬先祖的祭田,一个孝字砸下来,谁又能出半句声? 既然这样,那就换个方法好了,土地兼并问题无非就是赋税问题,只要解决了赋税问题,一切就容易得多。 舒鸿煊提起笔,在宣纸上先写上三代姓名和籍贯年甲,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开商路,课以重税,允许商人有科举的资格;重新丈量土地,核实每户占有土地的数量,按照土地的多少和肥瘠收取赋税,权贵、地主不得例外,每十年重新丈量一次;赋以田亩纳课,役以户丁征集,此将役归于地,计亩征收;力役改为雇役,由朝廷雇人代役,又或纳银代役...... 只要不再重农抑商,广开商路,又把可以允许商人科举的胡萝卜掉在商人面前,便是课以重税都无法阻止商人交税银的热情。 至于重新丈量土地,就是为了更加方便收取赋税,土地兼并很明显的表现就是权贵名下的田亩数量多年不变,这才是国库赋银无增有减的原因。 役归于地,计亩征收;力役改为雇役,由朝廷雇人代役,又或纳银代役,此乃赋役统一,各级官吏难以巧以名目。因此,丛弊为之一清,使税赋趋向稳定,平民得以稍安。 这些举动在根本上都没有触动权贵的利益,就算权贵名下丈量出来的土地比以往多出十倍、百倍,朝廷也不会收回去,只会根据土地的多少收取赋税,而且还改变了赋役的方法,说到底,赋役统一,本身就少了名目繁多的赋税。 舒鸿煊胆敢这样写,就是因为周景明曾经跟他细说过这位皇帝的行事,由此可以推断一二。 承德帝已经把屠刀举起来,那么如果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多半是全国重新核实人口,丈量土地,那个时候权贵地主们名下的佣户,可就不是这样轻轻巧巧的只用收取赋银就能过关的。 因为均田制外还有另一制度,就是限田令,限田令规定了每个阶层所拥有的田产多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会有人老实的遵守限田令。 真要等承德帝举起屠刀,这些地主们多侵占的土地全都要给承德帝吐出来。 那才是伤肝心疼到极点呢。 …… PS:回来了。 第50章 这个皇帝好随性 “哟,字写得不错。” 舒鸿煊正放在硕台上沾墨的手一顿,全身都僵了僵,这个声音是...... 承德帝对这个少年的记忆很深刻,人都有爱美之心嘛,每天上朝都要面对一群糟老头子,人生已经感觉很灰暗,所以他就喜欢多看美的事物,美人尤甚,无论男女。 在上百来人几乎都是已至中年的学子中,他一眼就看到这个少年,本来有些混沌的思维都清醒了许多,次后再见他举止礼仪自带一股翩翩气质,心中更是欢喜。 等到学子们开始答题了,他也坐不住了,就从龙椅上下来,四处察看,对今科的殿试策问,他还是很在乎的。 舒鸿煊忆起大师兄跟他说过的,陛下是个很随和的人...... 这真是有够随和的,闻所未闻有哪个皇帝会在殿试的时候,四下溜达的,还出言指点字的好坏。 舒鸿煊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全心神放在答卷上,佯装自己身边没有人。 片刻后舒鸿煊就感觉遮住他的光又回来了。 舒鸿煊松了一口气,承德帝终于走了,他都想抬手擦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了。 “噫,小伙子,不用怕,朕又不会吃了你,手不用抖得这么厉害。你就当朕是无关人士就好,继续答你的题,朕就随意看看而已。” 舒鸿煊:...... 众内阁大臣:...... 某学子:.......泪流满面。谁来救救他,谁来把皇帝陛下拖走,某真的做不到把散发着王霸之气的圣人陛下当做无关人士呀,又不是眼瞎。 “哎哟,小伙子,你这心态可不行,朕金口玉言,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居然会抗旨。看看,你不仅手抖,连身子都抖了,朕有这么吓人吗?这以后你要是有机会上朝理事,难道要抖着跟朕回话?” 承德帝摇头叹息一声,又慢慢踱步走向下一个学子。 某学子后背已湿,额头满是冷汗,待承德帝走后,他才虚脱了一般,举起袖子抹了一把汗。 保和殿内六个朝臣相互之间看了一眼,纷纷露出一个苦笑,接着另外五人就把目光投向首辅褚相。 褚相眼观鼻鼻观心,双眼认真的追随者承德帝的身影,对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在这种小事上,褚相向来不会阻挠承德帝的意思。 再说了,承德帝更胡闹的事都做过,这种只是在殿试上四处溜达观看学子答卷的行为,真是相当小儿科。 嗯,陛下又在给朝堂注入新的血液了,这种殿试之中考察未来栋梁之才的方法,也还不错,至少他就看出有几个好苗子心态挺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相信以后面对众多攻讦也能放松心态应付,很好很好。褚相甚至还分神的想到。 承德帝跟以往很多帝皇与众不同,先皇英年早逝,他的兄弟们还没有能力参与夺嫡,他已经顺利登基。 有先皇留下来的老臣勤勤恳恳的辅佐承德帝,到老臣告老还乡之时,老臣又培养出一批可以支撑朝政的栋梁之才。 皇朝的过渡顺利得掀不起一朵浪花,让人想要八卦的心思都没有。 承德帝除了面对女人的时候,眼睛有点瞎之外,在前朝的眼光又好得吓人,这么多年来经他看好的人如今都爬上了高位,能力甚为出众,这些人都是整个大夏王朝的基石。 承德帝还有一样比先皇好的地方在于,他生养的儿子都很好,虽然好得能让王朝有颠覆的危险,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个皇子都比先皇自己生的儿子好很多。 如果要总结承德帝的一生,大约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顺遂。 他的一生到目前为止都很顺遂,前朝有一群能力出众的朝臣处理朝纲,在他继位的三十二年里,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儿女成群,百姓安稳。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嘀咕承德帝约莫是把近百年大夏王朝的气运集于一身,才会安稳如斯。 人一顺遂就容易折腾,承德帝年轻之时还不见折腾的影儿,到二皇子长大成人之后,因为后宫婉皇贵妃的缘故,承德帝就折腾上了。 这种完全不符合他身份,在殿试上四处溜达的行为举止,他做起来真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可怜那些还没有见识过承德帝折腾的学子们,快要被承德帝吓尿了。 承德帝逛了一圈,感觉有点口渴了,手一招,蔡三得屁颠颠的奉上了一杯茶,承德帝喝了两口,又把茶杯递回给蔡三得,继续巡视。 最后承德帝又回到了舒鸿煊身边。 这个时候舒鸿煊已经完全沉浸在答题中,连承德帝又站在自己身边一无所知,其他学子则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无限欢喜于承德帝不在自己身边。 众学子心里:这场殿试真是比会试还艰难。 承德帝原本只是想回去看看那个长得很漂亮、字也写得很漂亮的少年,答的策问究竟是什么,哪曾想,一站在身边就看入了神,看到精彩处,还忍不住伸手想要拍掌。 两个手掌堪堪合在一起的时候,他才醒悟,又及时阻止自己举动,未免自己突兀的发出响声影响到这个少年。 而后他又细心的注意到,自己站着位置,遮住了殿中的透光,在少年的答卷上留下一大片阴影,少年大概已经沉浸在其中,没有察觉光线的问题,还在奋笔疾书。 承德帝轻轻绕到了少年的另一边,不让自己遮住了他的光线,继续站在他身侧一字一字的细看他的策问答卷。 蔡三得小心示意,承德帝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摆摆手,蔡三得挥手让扛着椅子的宫人退下,蔡三得想要站在承德帝身后随时服侍,也被承德帝赶走。 这种原本还随心所欲的行事居然改变了,承德帝还宁愿委屈自己,为了做到不影响少年答卷,居然还换了个位置,这样明显的变化,引得六个朝臣面面相觑,各自都把目光投在少年身上。 除了周景明和许德海,其他四人很快就从脑海中浮现少年的生平,舒鸿煊,年十五,广平候嫡长子,师从周崇澜先生,是周景明和许德海的小师弟,也是乡试解元,今科会试会元。 这个少年究竟写了些什么,居然引得承德帝如此关注? 包括周景明在内的六个人,全都心痒痒的,但周景明和许德海心痒的同时,还掺着一份担忧。 希望小师弟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写出不合时势的答卷。 ……… PS:嗯,承德帝除了不面对婉皇贵妃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人来着。 第51章 久仰大名 殿试开始的时候是辰时,两个时辰后已经到了未时,蔡三得已经快急疯了! 巳时三刻的时候,他就想恭请圣上用午膳,结果圣上不仅没有理会他,还嫌他聒噪,像赶苍蝇一样赶他走。 到了午时二刻他又想来请圣上用膳,结果得了一个厉眼,吓得他心肝都在颤抖。 可是圣上的龙体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他照顾不好圣上,他脖子上的物件不晓得还能不能挂在上面。 都是这个少年举子不好!居然让圣上都顾不上用饭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蔡三得只好求助于褚相。 事关龙体,圣上年纪还不小了,确实要注意,褚相只好硬着头皮来请圣上用膳,结果反而被圣上拉着一起看舒鸿煊的卷子,最后变成褚相也站着一动不动了。 蔡三得简直欲哭无泪!天底下有比他这个太监总管还惨的人吗?要时刻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一点风吹草动的,他吃饭的家伙就会飞走,真是给他再多的钱财,也买不来吃饭的家伙呀。 幸好舒鸿煊洋洋洒洒答卷子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两刻钟,舒鸿煊答完卷子的时候,刚搁下笔,卷子就被承德帝小心翼翼的抽走了。 舒鸿煊吓了一大跳:......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圣上和首辅都站在他身边? 蔡三得见缝插针,谄媚着脸上前轻声问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用膳了,已经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了。” 承德帝这才感觉肚子空空的,不过现在他也不讲究,随意的吩咐道:“让御膳房做点热乎的菜呈上来,就在这里吃,给其他几位爱卿也准备一份。” 说完承德帝捧着舒鸿煊的卷子,回到上首,坐在龙骑上再重头细看。 蔡三得狠狠的瞪了一眼舒鸿煊,利索的叫人去御膳房传膳。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舒鸿煊:...... 褚相没有跟上去,只站在舒鸿煊身边,见他懵懂的样子,给了他一个和善的笑容,又慢慢踱步回自己先前站着的地方。 褚相已经被舒鸿煊的卷子吊起了胃口,他有心想四下溜达查看一番其他学子的卷子,可惜他不是承德帝,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心中痒痒的,只觉得怎么时辰过得这么慢,殿试还有半个时辰才能结束呢。 其他五人更加好奇褚相看的是什么,可惜现在还是殿试,不好出言打扰其他学子。 蔡三得很快就把午膳安排好,直接就指挥宫人把桌椅放在保和殿一角的空地上,轻手轻脚的呈上饭菜,恭请承德帝用膳。 至于其他六个大臣的午膳在另一边的角落里。 为了不在保和殿上闹出笑话,基本上学子们都是早起只用了点心,连水也没有喝一口,就怕人有三急。 现在已是午时,每个人的身体其实已经很饿,要不是还有卷子要答,精神力非常集中,很有可能已经饿到发昏。 奈何就在紧张答卷的时候,保和殿回荡着一阵阵饭香,不少人已经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了。 可惜这个时候,承德帝却不会体贴学子了,非常任性的在保和殿大肆享用午膳,可能是真的过了平时的午膳时间,也可能是今天看到一份非常合心意的卷子,午膳的量都比平常多了很多。 舒鸿煊喉咙也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他倒不是饿,而是渴,人一天不吃饭还能忍受,不喝水却受不住。 做好了卷子,卷子还被当今圣上直接抽走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也不好四处张望,只好闭眼默想自己写的策问答题。 承德帝用完午膳的时候,刚刚好是殿试答题时辰到,礼官敲响了鼓声,所有学子都停下了笔,等到宫人们上前把卷子都收起来之后,还端端正正的坐在蒲团上,没有承德帝的旨意,他们不敢动半分。 承德帝回到龙椅之上,一眼就看到了御案上的卷子,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写出这份卷子的少年,见他闭目养神,才想起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 “三得,去吩咐御膳房,叫他们做百来份饭菜上来,让这些学子都去偏殿用膳吧,等看完了卷子再叫他们。” 承德帝随意的吩咐了一句蔡三得,见阁臣们都已经用完了饭,招手让他们上前,指了指舒鸿煊那份卷子,示意他们看。 蔡三得领旨而去,走出殿门吩咐人之前,再一次狠狠的瞪了舒鸿煊一眼。 可惜舒鸿煊还闭目眼神,他这一眼就变成了瞎子抛媚眼。 不过看到蔡三得这一眼的学子有很多,不少人心中开始琢磨舒鸿煊是不是答卷途中惹怒了圣上,以致于遭到圣上最亲近的太监总管蔡三得的怒火。 等到学子们齐齐来到偏殿准备用午膳的时候,舒鸿煊身边一时空出了好几个位置,不过很快就有几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专门走到舒鸿煊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脚程快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舒鸿煊身边,坐在左边的人拱了拱手,客气的道:“舒公子,鄙人姓吕,单名一个询字,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吕询,正是今科会试的第二名,脸上已有风霜,看年纪跟舒二叔差不多,身上穿着很平常,没有绫罗绸缎,但看家境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否则也不能供他读书一直到现在。 舒鸿煊也客气的见了礼。 坐在他右手的是一个青年,浓眉大眼的,眉宇之间满是张扬,英姿飒爽,看起来不像读书人,反而更像来考武举人的。 青年也拱手自我介绍:“舒公子,鄙人秦初,我在樊鹿书院读书,经常与上京的友人通信,早就听说了舒公子的大名,以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能认识你,幸会幸会。” 舒鸿煊脑海中立即就浮现秦初的资料,秦初,现年二十,未有婚配,家中世代书香门第,父亲秦英为户部尚书,正二品。 这是大师兄跟他说过的朝堂大臣们的资料。 舒鸿煊态度不变,跟吕询见礼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跟秦初见礼亦是如此。 秦初很明显还想继续交谈,恰这时膳食被宫人提了上来,食不言寝不语,秦初只好闭上了嘴,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52章 举贤不避亲 保和殿内,以褚相为首的六个阁臣,已经把舒鸿煊的卷子看完了,除了褚相,连次辅杨一先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 真是由不得他们不惊讶,舒鸿煊的策问答卷,里面的内容,简直就是一场变法,还是一场阻力不大的变法。 对于权贵来说,要重新丈量土地,要多交赋税,无异于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大块肉,当然会心肝肉痛,但对平民百姓来说,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少苛捐杂税少了,底下的官员不能再借此来巧立名目。 而在上京有能量的家族,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承德帝的性子,他不计较的时候,只要不是十不赫的罪名,你多折腾他都不会搭理;要是他哪天不开心了,要计较了,只能祈祷不犯到他手上。 很显然,殿试策问就是警钟,他厌烦了那些蠹虫贪得无厌的吃用他的东西,占有他的田地,还少了他的国库银子。 如果内阁不能给他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承德帝就会举起屠刀,一般时候承德帝很少跟人计较,可他计较起来的时候,很多已经不是人了,坟前的草已经长到膝盖这么高。 脾性再好的帝皇,依然还是帝皇,生杀大权可不是说着玩笑的。 至少褚相在殿试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分神去看学子们,而是在思量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做好了,把自己家族这些年来私下买卖的土地忍痛吐出来的准备,足足三百倾!都是买来给家中晚辈做嫁妆,到他仙去之后,分家产的田产。 真是想起就心肝脾肺都痛得难以呼吸。 田产重要,可命更重要。所以褚相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直到被承德帝拉去看舒鸿煊的卷子。 那一刻真是感觉峰回路转,舒鸿煊的卷子中,提出的法子居然不是收回多出来的土地,把那些田产变皇室的公田,而是交赋税! 只要交了赋税,就是相当于过了明路!限田令就不再是箍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 只要承德帝启用这个办法,就相当于承德帝自己认可了他们家族多出来的田产! 不就是赋税吗?交!只要不是过分的赋银,多少他们都交! 在这一刻,想要迫切实施舒鸿煊法子的反而不是承德帝,而是内阁大臣们。 除了周景明和许德海,其他四个内阁大臣心中对舒鸿煊很有好感! 这种把私田过明路的法子,果然是天然就维护了他们权贵的利益。 这少年叫舒鸿煊是吧,要是有二傻子看不明白其中的好处,反而要找舒鸿煊的麻烦,他们就让那些傻子知道,舒鸿煊背后是他们在罩! 特别是内阁阁臣中的尚书左仆射,夏清。他负责管理吏、户、礼三部,脑子一转,就能明白这个变法对户部的好处,捧着卷子的手都在抖了! 夏清只恨不得现在就让承德帝下旨实行赋税改革,天知道他为了国库的银子,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偏偏承德帝前段时间还任性的要修建行宫,不知费了他多少口水,苦口婆心的劝了又劝,才让承德帝暂时歇下这个不靠谱的心思。 礼官很着急,这边宫人们都把学子的卷子黏上了姓名籍贯,就等几位大人批卷了,怎么全都围着一张卷子转悠?时辰已经不早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礼官咬了咬牙,揪住一个空隙的档口,瞅着承德帝一言不发,六为阁臣也不说话的时候,紧张的开口:“禀陛下,殿试卷子已经整理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六位大人哟,你们应该撸起袖子开始阅卷了!早点完事早点归家呀,小的天都没亮就起来了,难道今天还要天都黑了也不能回家? 然后,齐刷刷的,八双眼睛全部盯着礼官。 礼官脸都僵硬了,六双眼睛是六位阁臣的,一双是承德帝的,所以,蔡三得你个太监凑什么热闹? 当然,这样大不敬的话,礼官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透露,他只能僵着脸皮,顶着炽热的视线,一动不动的。 褚相轻咳一声,“我们先阅卷。”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学子有更好的办法。 褚相向上首的承德帝躬了躬身,走向一边已经摆设好的桌椅后面坐下,开始拿起卷子批阅。 其他五位阁臣也纷纷行礼,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查看。 不到一个时辰,百来张卷子就全部批阅完毕,每张卷子至少有三个不同的阁臣批阅过,一等卷圈了出来,二等卷做了记号,三等卷直接就打了个叉叉。 最后把一等卷呈上给承德帝阅览。 承德帝看的也很认真,最后呈上来的一等卷只有寥寥五份,每一份他都仔细看过,最后看着自己最倚重的六个臣属,和颜悦色的问道:“众位爱卿,一等卷相信你们也全都看过了,那么你们觉得,今科的学子,哪一位合该得了头名?” 静默片刻,周景明越众而出,很坚定的说道:“陛下,以臣之见,今科头名舒鸿煊实至名归。” 承德帝玩味的看了周景明一眼,语气捉摸不透:“朕记得,舒鸿煊是你父亲的关门小弟子?” 只短短两个时辰,承德帝已经知道了有关舒鸿煊十五年来的经历,当得知舒鸿煊乃广平候嫡长子的时候,他脑海里想了想,还是想不起广平候究竟长什么样,不过承德帝也没有在意,他只要知道舒鸿煊长什么样就行了。 周景明神色沉稳,没有半点慌张,笑着答道:“陛下,臣这是举贤不避亲。” 承德帝哈哈一笑,用手点了点周景明,“好一个举贤不避亲!” 转过头,又看向其他五位阁臣:“你们又怎么看?” 夏清当先表态:“陛下,周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臣附议。” 余下褚相在内的四人,个个都连声说“附议。” 其实,他们这些伺候承德帝久了的臣子都知道,承德帝已经选好心目中的状元,不过就是象征性的询问一下他们,不过他们也觉得舒鸿煊的确是实至名归就是了。 “那就宣今科学子进来吧,颁布功名。” ...... PS:说好的加更来了,写得多的话,就加三更,写得少,就两更。嗯,第二更在下午2点。哎哟,给点票票我呀,你们这群小妖精,总是这么调皮,快跟承德帝一样啦。 第53章 陛下又调皮 太监来到偏殿的时候,舒鸿煊正在跟吕询、秦初聊得开心,当得知要回到保和殿的时候,所有人都脸容一肃,决定今后仕途起点的时刻,到了。 众人依次按照先先前的排位跟着太监回到保和殿,保和殿中的书案桌椅全都消失不见,殿中飘荡着一股清香,饭香味已然消失。 “恭请陛下圣安。”诸人行礼。 “免礼,平身吧。”承德帝温和的声音响起。 诸人齐齐起身。 “每三年一次的科举,都会为我大夏选拔出许多栋梁之才,就是因为有这些栋梁之才的存在,我大夏民众才会生活安稳,举朝繁荣,引万国来贺。” 承德帝声音透着一股铿锵,话语中的气势让在场不少学子都热血沸腾,只恨不得鞠躬尽瘁,为大夏朝、为百姓、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肝脑涂地。 “朕很开心,你们之中又涌现了一些让朕、让六位阁臣都很看好的学子,将来的大夏朝,也要靠你们来支撑。” 承德帝欣慰的语气一转,高声喝道:“舒鸿煊何在?” 舒鸿煊镇定从容,上前三步,躬身行礼:“学生舒鸿煊,见过陛下。” 舒鸿煊今儿穿着一身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子,清清爽爽,衬托着他丰神俊朗的仪容,更加相得益彰。 承德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心中欢喜,不仅脑瓜子聪明,字写得漂亮,人也俊美,甚好甚好! 承德帝尽数收敛身上的威仪,像个邻居大叔般,和颜悦色的问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学识,真是少年英才。” 舒鸿煊沉着镇定的回答:“是老师教得好。” 承德帝见他谦虚,心中欢喜又深一分,笑容满面的:“年轻人谦虚是好,不过有时候也不可妄自菲薄。年轻人嘛,该张扬的时候就要张扬,你又不是没本事,有本事的人,藏着掖着做什么,朕就喜欢少年人把自己的本事展现出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大夏朝才能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舒鸿煊:......陛下这是在鼓励他张扬?怎么感觉比他老师还像长辈的样子?这真的是一国之君?怎么这么平易近人? 不要说经过周景明科普的舒鸿煊,连包括秦初在内的官二代也有些懵,所有学子都愣住了,回过神后,看向舒鸿煊的背影就满眼艳羡。 居然能得到陛下如此垂青,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样的好事怎么没有我的一份? 舒鸿煊满脑子的问号,胜在他反应敏捷,立刻就回道:“是,遵陛下旨意。” “你们所有人的卷子,六位阁臣已经全部批阅了一遍,好的卷子,也已经呈上给朕看了。”承德帝不紧不慢的说道。 在场所有学子,心中一紧,心跳如擂鼓,不少人手心里已经开始冒出了汗,不少心思反应灵活的人,再次偷偷把目光放在舒鸿煊的背影上。 舒鸿煊是他们所有人里,独独得到承德帝如此垂青的人,难道说...... “周崇澜先生又为我大夏朝培养出一个英才,今科的状元,无可争议,也是我朝最年轻的状元,舒鸿煊。”承德帝慢吞吞的说道。 这种由他亲自宣布一甲的事,已经好些年没有出现过了。 舒鸿煊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起,他知道自己殿试的策问答得很危险,如果被采纳,头名除他再无第二人,如果不被看好... 老师多年来的招牌会被他砸的粉身碎骨。 从承德帝抽走他的卷子起,他就觉得事儿大约差不离,如今听到承德帝亲自宣布,就有一种大石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他正想再次行礼叩拜谢恩,就听到承德帝轻飘飘的放下一个炸弹。 “授舒鸿煊中书舍人一职,七日后正式上朝面圣。” 除了早已知道内情的蔡三得,殿中所有人齐齐怔愣,连褚相都愣住了。 就算是状元,也只是授翰林院修撰,这跟中书舍人这个官职,完全是两回事。 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中书舍人是正五品,乍一看起来,就是官级多一品的事,其实不然,中书舍人是个很要紧的职位! 中书舍人,任起草诏令之职,就只单单看这个官职的职务,就知道要紧在哪里。 起草诏令,协作处理皇帝身边的事宜,参与机密,有些内幕消息,甚至中书舍人知道得比内阁还要快,这个位置,非皇帝心腹不能做,承德帝就这么简单的让一个少年担任此官职...... 最要紧的是,中书舍人这个官职,已经空缺很久了,就是说,如果舒鸿煊一旦真的当上了中书舍人,那么承德帝内朝的心腹是蔡三得这个太监总管,前朝的心腹,又要多一个舒鸿煊。 陛下这种喜欢一个人就要捧上天的性子,这么多年还是一成不变。 六位阁臣暗地里又想骂娘了。 起先是周景明头一个站出来说舒鸿煊有状元之才的,现在承德帝又乱放大招,他只好当仁不让的继续头一个出来阻止。 “陛下,这不合规矩......”周景明尝试跟承德帝讲道理,然而承德帝连他话都没有说完就打断了。 “哦,朕也觉得不合规矩。” 承德帝眼看周景明出来阻止的时候,舒鸿煊仍然自信从容,没有因为可能骤然失去此等要紧官职而患得患失,心中更添一分满意,对臣下的建议很看重,于是从善而流的改正: “那就改授中书侍郎一职吧。” 中书侍郎乃正三品,协作中书令管理中书省的事务,只要不出大过,待中书令退下来之后,中书侍郎就是接任中书令的不二人选。 中书侍郎是中书令的副手,多少人爬一辈子都爬不到这个职位...... 陛下又开始调皮了。 周景明败退,他怕自己再开口说不合规矩,下一刻承德帝就能授小师弟做中书令。 周景明心中简直欲哭无泪,这都叫什么事,做师兄的要亲自出面阻止陛下授予小师弟的官职,天知道他心里欢喜极了好吗? 规矩?屁的不合规矩!老子觉得中书舍人这个官职合规矩极了! 要不是迫于无奈,他才懒得出来阻止这事儿,如今听承德帝的口气,很好,小师弟的中书舍人没跑了! 周景明心中畅快大笑。 褚相只好出来救场,“陛下,老臣认为您的抉择非常英明神武,毕竟舒鸿煊乃我朝以来最年轻的三元及第,不说前无古人,约莫后无来者还是能说得上的。这等英才,中书舍人一职也是委屈了他,不过他年纪尚轻,老臣认为让他先跟在您身边熟悉一下朝政,以后才会更好的为您、为百姓做出一番贡献。” 褚相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想起舒鸿煊的年纪才十五! 一个年已十五的三元及第! 这个时候再看向舒鸿煊的眼光就不对劲了,实在是太年轻了,想他们当年考举人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五这个年纪了吧,这个年轻人,已经是三元及第了,更不用说,是在这场极有分量的殿试策问中,毫无争议的让六位阁臣和皇帝都承认的状元之才。 承德帝很满意褚相递出来的台阶,于是他就愉快的顺着台阶下去,还十分郑重其事,“褚相所言极是,是朕顾虑不足,那还是改授中书舍人一职吧。” “蔡三得,宣旨吧。” ...... PS:呐,第三更在晚上6点。 第54章 国士报之 站在承德帝身边的蔡三得躬身应了一声,拿起一份圣旨,尖着嗓子道:“奉圣人喻:舒鸿煊少年英才,聪慧敏达,实乃大夏朝不可多得的栋梁,甚得朕心。今赐一甲状元出身,授中书舍人一职,另赏东珠一匣,首饰一匣,绫罗绸缎十二匹,黄金百两,允自行处置,钦此。” 蔡三得念完圣旨,双手一合,走到已经跪拜下来的舒鸿煊跟前,好声好气的道:“舒舍人,接旨吧。” 舒鸿煊双手接住圣旨,恭敬无比的道:“臣舒鸿煊接旨,叩谢陛下圣恩。” 原本以为承德帝要打破惯例,授予中书舍人一职已经很出格了,哪知道他还有赏赐! 说实话,在场诸人已经麻木了。 特别是常年跟在承德帝身边,知道他性子的六位阁臣,已经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反对,如果有人敢在承德帝的兴头上,提出反对意见,那么承德帝一定会加倍的赏赐! 已经呆若木鸡的学子们心中只回荡着两种情绪,一种是先前以为舒鸿煊得罪了承德帝,所以特意避开他的人,心中充满了后悔。 另一种就是庆幸,庆幸自己先前跟舒鸿煊搭上了话,要不然以后想要再结识对方,已是错过了最佳时机,这些人里面,吕询和秦初的心情最为繁复,心内五味杂陈,最后通通转化为喜悦。 作为与舒鸿煊同科的学子,他们天然上就比其他人更有利,官场上,有时候能施以援手的,往往都是这些同科。 舒鸿煊得到承德帝的喜欢,作为已经与他攀上关系的人,只会努力经营这段关系。 与其他人不同,舒鸿煊心中是感动,说老实话,所谓的寒窗苦读,所谓的科举出仕,通一句简单粗暴的话就能明了:鱼跃龙门只为荣华富贵,只为高官厚禄,只为权势财富! 什么为民请命,什么为国分忧,什么为君解难,都是屁话! 要是没有富贵荣华,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扑在这条科举读书的道路上? 这世上大义的人不是没有,只这种人涌现最多的是在国破家亡的时刻,那个时候,人性的光辉点就会散发出璀璨的星光,诸多为民奔走的侠义之士就如奔涌的潮流,奔腾不息。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大夏朝正是繁华盛世,朝堂上诸臣谋的,又有哪一个少得了自家的利益? 舒鸿煊原本提前科举考试,也是为了权势,权势才能对付舒修和,然而到了现在,他心中居然有一种“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的情绪。 舒鸿煊知道,承德帝肯定已经查了他的家底,若然不是,赏赐上就不会有东珠、首饰、绫罗绸缎等,只黄金百两赏赐给他,才是用得上,其他的都是女子使用之物。 他一没有成亲,二生母不在世,这些赏赐怕是为自己嫡亲妹妹准备的,圣旨最后还加了一句“允自行处置”,怕也是知道他在家中的近况,承德帝恐怕是为了不让他这些赏赐落入梅氏等人口袋里吧? 这样的君王,又怎能不让人生出“国士报之”的信念? 舒鸿煊还真是猜对了,承德帝差点就想直接再下一道旨意把广平候世子之位给他了,可惜世子传承之位乃家事,只有舒修和自己上旨请封,承德帝才能顺理成章的批阅答应。 那一刻承德帝心中很有些不悦,他觉得舒鸿煊这么俊秀美好的孩子,又是原配嫡子,世子之位本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居然拖到他十五岁还不请封,难道还能把世子之位传给继室生的儿子? 他又是哪根葱?想到这里,承德帝又想起自家的儿子,嗯,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太子一起用饭了,今晚让太子进宫陪他用晚膳,共叙一下天伦之乐,好好享受一下父子之情。 圣旨念完,承德帝也点了一甲的榜眼和探花。 榜眼是吕询,探花则是秦初。 秦初的父亲就是户部尚书,对赋税认识很深刻,所答的卷子虽然不够舒鸿煊的好,但也做到言之有物。 吕询是小康之家,更能体会底下百姓的生活困苦,卷子也在一等卷之中。 秦初的卷子比吕询的还要好,不过自古以来探花的容貌应属一甲之中最好的,虽然承德帝觉得今科的学子之中,没有人的容貌比得上舒鸿煊,不过矮矬子里拔尖,秦初是一等卷里除舒鸿煊之外容貌最好的,所以探花就属于他。 之后的二甲和三甲唱名,就是褚相唱的。 舒鸿煊已经直接被承德帝授中书舍人,按惯例榜眼和探花例授翰林院编修,其余都为庶吉士,三年后散馆举行甄别考试,优者再授任。 沉冗的唱名完毕,承德帝心情很好的问舒鸿煊:“可有字?” 舒鸿煊应道:“老师给学生取了容景作字。” “容景,好字!”承德帝哈哈一笑,又道:“让三得送你一程,捎带上给你的赏赐。” 让身为太监总管的蔡三得送一个刚刚被授官的少年一程...... 保和殿众人麻木,而等候在宫门外守着的舒修和两兄弟就是惊吓了! 舒修和只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次蔡三得,印象有些模糊,心中有些揣测,等到舒鸿煊为双方介绍的时候,舒修和差点两股战战。 连蔡三得都出现了,难道是舒鸿煊在宫中犯了陛下的忌讳? 舒修和谄媚着笑容,正想低声下气的请教蔡三得,手已经掏进了怀里,准备掏出银票递给蔡三得,就见蔡三得下巴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让人只能看见他有些松弛的下巴,斜睨的看着舒修和,极其傲慢的说道: “傻愣着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家蔡爷爷还要忙着回去伺候陛下,谁有空陪着你在这里闲站,你以为蔡爷爷像你这么空闲吗?” 舒鸿煊心中畅快大笑,他开始喜欢蔡三得了,真是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傲慢的气息,特别是当傲慢对着舒修和的时候,这真是该死的喜欢极了。 ...... PS:金榜题名不是这样的,我改了金榜题名的程序,一切为剧情服务,这是架空哦。呐,其实我很喜欢承德帝来着。 第55章 老鬼难缠 舒修和一愣,见宫门外陆陆续续出来学子们,手掏进怀里又伸出来,陪着笑脸,连连请蔡三得上舒家的马车:“是舒某的错,蔡总管请上车。” 蔡三得又极其轻蔑的瞥了一眼舒家的马车,嗤笑一声:“你当谁没有马车似的,蔡爷爷稀罕你家马车?” 说完转身一扭,走向一辆从宫门处赶出来的大马车,蔡三得踩着马踏上前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舒鸿煊说道:“舒公子,你来我这里。” 舒修和不等舒鸿煊回应,立即推了推他的后背,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在舒鸿煊手里,低声叮嘱:“快些去,把这些银票送给蔡总管。” 舒鸿煊感受到指尖的厚度,眉梢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沉声道:“孩儿这就去。”说完转身就上了蔡三得的马车。 等蔡三得的马车动了,舒修和与舒二叔也坐回自家马车,舒二叔适才一直旁观不发一言,等到上了马车才忧心的咕哝:“蔡三得这个总管都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人能回答他,马车里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蔡三得的马车上,蔡三得一改先前傲慢的神色,对着舒鸿煊讨好的笑,“舒舍人,先前在保和殿是某家忧心陛下的圣体,可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可不能误会。” 蔡三得这是说在保和殿之时,瞪了舒鸿煊那两眼,他这是寻求和解来了,承德帝喜欢的人,就是他讨好喜欢的人。 舒鸿煊真是惊讶极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蔡三得前一刻还傲慢的让人看了想套麻袋胖揍一顿,下一刻就能放下身段主动寻求和解。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本来舒鸿煊与蔡三得就没有什么矛盾,而且蔡三得还是承德帝身边的近侍心腹,无论现在承德帝有多喜欢他,都及不上蔡三得的份,未来在很多事上还要仰仗蔡三得的帮忙,舒鸿煊自然不会狂妄到认为自己比蔡三得高贵。 舒鸿煊也舍下身段爽朗的笑:“蔡总管是折煞舒某了,蔡总管尽忠职守,乃我大夏朝的典范,舒某又怎么会有误会呢?” 态度就像是对一个相交已久的朋友一般闲聊,这种自然的态度让蔡三得很喜欢,他乐呵呵的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既然如此,某家就托大喊你一声舒老弟,你也不要见外,叫我一声蔡老哥就行。” 舒鸿煊从善如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还望蔡老哥多多关照小弟一番。” 蔡三得见舒鸿煊上道,脸上笑容真切,“好说好说,或许蔡老哥以后也要你帮忙呢,大家以后就同朝共事,为了陛下,我们这些身边人也要处好关系才是。” 舒鸿煊也认真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刚刚舒修和塞给他的一沓银票:“蔡老哥,这是我父亲让我给你的。” 蔡三得只瞟了一眼,极其坚定的抓住舒鸿煊的手,往舒鸿煊怀里一推:“这玩意儿蔡老哥多的是,你留着自己拿去玩儿,蔡老哥不缺这点。” 承德帝知道舒鸿煊的家况,作为负责查舒鸿煊的人,蔡三得自然同样知道得一清二楚,连承德帝的赏赐里都有黄金百两,他又怎么还会要舒鸿煊递给他的银子? 只希望广平候是个聪明人,待会知道圣旨之后识时务,否则......啧啧...... 舒鸿煊看出蔡三得的坚持,也不再跟蔡三得客气,这沓银票至少有几千两,他在外行走也的确需要银两,谢了蔡老哥一番,就把银票塞回自己怀里了。 马车到了舒家门口。 舒鸿煊先下车,给蔡三得搭了把手,蔡三得下了马车之后,全然不见在马车里与舒鸿煊交谈甚欢的样子,脸上又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蔡三得对匆忙走上来的舒修和扬了扬下巴,都不带正眼看人:“开中门,迎圣旨。” 舒修和一愣,舒二叔已经极快的跑去侧门吩咐门房大开中门,又吩咐小厮立即去福寿堂通报老夫人,设香案迎圣旨。 舒修和低了低头,才看到蔡三得手上捧着一个匣子,后面跟着的一队侍卫也从马车上抬下两个箱子。 舒修和有心想要问问舒鸿煊发生什么事,奈何蔡三得身姿随意的一站,就有意无意隔开了舒鸿煊与舒修和的视线。 中门大开,舒修和此时已经顾不得细问舒鸿煊,只得迎了蔡三得一行人进府。 前院崇英堂里已经设好香案,关氏等人全都换上见客的衣服,面色肃然的站在那里等候。 蔡三得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关氏带头福了福身。 蔡三得眯着眼仔细的环视堂内众人,眼睛非常毒辣的停留在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女身上,见少女与舒鸿煊六分相似的面容,心中就有了数。 他这动作非常隐晦,是在宫中练就出来的本领,整个舒家竟然没有人知道蔡三得这一小动作。 蔡三得清了清嗓子,看了舒鸿煊一眼,说道:“舒公子接旨吧。” 舒鸿煊快步走到所有人前头跪下,舒家其他人有些怔忪,待见到舒鸿煊的举动,才纷纷醒神,也立时就跪下接旨。 “奉圣人喻:舒鸿煊少年英才,聪慧敏达,实乃大夏朝不可多得的栋梁,甚得朕心。今赐一甲状元出身,授中书舍人一职,另赏东珠一匣,首饰一匣,绫罗绸缎十二匹,黄金百两,允自行处置,钦此。” 舒鸿煊再次双手接过圣旨,山呼万岁,叩谢皇恩。 舒鸿煊双手捧着圣旨,走到关氏身边,就要扶她起身。 关氏见到舒鸿煊一边手拿着圣旨,一边手要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自己手脚麻利的站了起身,双眼发光的看着圣旨。 关氏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圣旨,手都快要碰上圣旨了,又咻的一下缩回去,脸色严肃的对站在人群外的梁妈妈吩咐道:“梁妈妈,去我房里拿那个紫檀透雕万事如意纹的匣子来。” 关氏还对梁妈妈使了个眼色。 梁妈妈会意,应声而去,很快就把匣子拿来。 关氏肃容对舒鸿煊说道:“煊哥儿,小心的把圣旨放进匣子里,待会要供奉到祠堂那里去。” 待舒鸿煊把圣旨放进匣子里,关氏神色才松动,又陪着笑脸对蔡三得说:“蔡总管,不如留下来喝杯酒水?” 蔡三得适才一直没有出声,由着关氏一通操作,见关氏这么慎重的对待圣旨,心中满意,此时听她言语,摆了摆手,指着由侍卫抬进来的两个箱子道:“这里面是陛下给舒舍人的赏赐。” 蔡三得一直傲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舒舍人,明天是状元游街,过几天会有人送你的官服来,七日后可要记得上朝理事。” 舒鸿煊拱拱手:“是,谢过蔡总管提点。” 两人都很有默契,在外人面前没有表现出半点熟稔的态度,外臣与内侍,就算有交往也不好表现出来。 蔡三得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已晚,某家也要回宫中伺候陛下,某家就不留下来了。” 关氏一听,有些急了,给梁妈妈使了个眼色,梁妈妈借着人群的遮掩,走到舒修和身边,递给他一沓银票,手指悄悄指了指蔡三得。 舒修和略一数就数出统共是一千两银票,想到自己刚刚吩咐让舒鸿煊交给蔡三得的三千两银票,舒修和心里也顾不得心疼,快步走到蔡三得身旁,手极快的把银票塞给蔡三得。 银票到蔡三得手中一瞬,就消失不见,蔡三得看向舒修和的脸色终于好了很多,舒修和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觉得四千两银票花得也值了。 舒修和、舒二叔、舒鸿煊一起送蔡三得出舒家,舒修和与舒二叔才是真正长舒一口气。 终于把这个蔡老鬼打发走了。 ...... PS: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花名就是如此来的,蔡总管老了,所以是老鬼。另,谢谢投票的你萌,(づ ̄3 ̄)づ 第56章 状元老爷来了 舒修和带着舒鸿煊回转的时候,被下人告知老夫人让他们去祠堂。 来到祠堂,关氏手上捧着圣旨的木匣子,见儿子来了,双手捧着木匣子,递给他,与有荣焉的道:“阿和,去把圣旨供奉在祖宗跟前吧。” 舒修和双手接过,恭敬的捧着木匣子进入祠堂,敬献在祠堂最上的木格子上,那里已经有好几个木匣子,都是广平候府这么多年来接到的圣旨。 同样等候在祠堂门外的舒嫣华心中暗暗撇嘴,这道圣旨跟舒修和有什么关系,要也是哥哥敬献在祖宗跟前。 不过想到哥哥当真得了状元,还做了中书舍人,舒嫣华心中喜的只想放声大笑,也没有计较关氏这等小心眼。 舒二叔狠狠的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脸上有自豪、有欣慰:“煊哥儿,好样的!我们舒家的未来就看你了。” 正从祠堂里走出来的舒修和脚步一顿,他正值盛年,侯府也在他的经营下蒸蒸日上,舒家也一定会在他手中发展壮大得比以往任何一个先祖都厉害。 梅氏盈盈笑脸僵了一瞬,瞬息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看着舒鸿煊的眼神,慈祥又骄傲。 舒鸿文拢在袖子的手紧紧的攥起,舒妍玉脚尖点地,舒鸿博、舒鸿达两兄弟已经围在舒鸿煊身边,七嘴八舌的问起他面圣的事。 梅氏轻轻推了推舒鸿文,眼神瞟了一眼舒鸿煊那边,舒鸿文也举步走到大哥身边,跟着二哥、三哥一起,时不时就插嘴问问殿试的情况。 关氏轻咳了一声,舒鸿达说了一半的声音骤然消失,所有人都看向关氏。 关氏笑容满面,看向梅氏,吩咐道:“煊哥儿考了状元出来,还得了圣人的授官,这是我舒家天大的好事,家里上下赏三个月的赏银。” 梅氏应了一声:“是,儿媳知晓。” 舒鸿达欢笑一声:“祖母真好,我又有零花钱用了。” 舒家哥儿未成婚前,每个月都有二十两月银,三个月就是六十两,这对还在太学院读书的舒鸿达来说,也不是小数了。 舒修和搀扶着关氏,往福寿堂走,众人都跟在身后,回到福寿堂,关氏又问梅氏:“这一季的春衫给煊哥儿做了几套?他明天要游街,可不能马虎。” 事关舒家脸面,关氏极其看重。 梅氏笑着回道:“母亲放心,哥儿们每季四套衣服,儿媳是万万不敢少的。” 舒鸿煊也笑着说道:“祖母放心,母亲给我做的四套衣裳都极好。” 梅氏在这种小事上做的确实没有半分差错,关氏心中暗想,她点点头,又关切的问舒鸿煊:“明儿游街的规矩,可有人跟你说了?” 舒鸿煊笑了笑,“蔡总管让我明天辰时去午门那里等候,会有太监带我和榜眼、探花进太和殿,陛下亲自面见我们之后,再由太和殿出发游街。” 状元游街的具体流程是先去太和殿面圣,然后从太和殿出发,经太和门、午门、端门、承天门,最后是长安左门。 午门的正门,平时只有皇帝能出入,皇帝大婚时,皇后可以进一次,除此之外,就是殿试中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人可以由此门出一次。 这是极大的荣耀,同时也是一甲受到的嘉奖,无怪乎天下的读书人这般狂热的执着于科举。 舒嫣华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道:“祖母,明天哥哥游街呢,这般荣耀我们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一次,明天我们能出门看哥哥游街吗?” 关氏轻轻一拍自己额头,懊悔的道:“对对对,梁妈妈,快让管家去燕春楼定包厢。” “慢着,梁妈妈。”舒嫣华出言阻止,又看向关氏,道:“祖母,燕春楼的包厢恐怕多日前就被其他大家提前包了,不如我吩咐人去岳重楼,让他们给我们家留一个顶好的包厢。” 岳重楼是严家的酒楼,与燕春楼齐名上京。 关氏琢磨着想了想,觉得孙女说的有理,遂同意了:“好,还有你哥哥高中状元的事,也记得跟你外祖家说一声。” 舒嫣华脆生生的应了:“是,孙女这就派人去。” 舒嫣华给秋儿使了个眼色,秋儿福了福身,转身走出福寿堂。 全家高高兴兴的用完了晚饭,关氏还让舒鸿煊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舒鸿煊就要在全上京面前正式亮相,熬夜可不好。 至于承德帝赏赐给舒鸿煊的金银首饰,舒鸿煊也把一部分拿出来孝敬关氏、梅氏、姜氏了,作为晚辈,孝敬长辈理所当然。 而剩下的那些,他则全部给了妹妹,舒嫣华也开开心心的收起来,准备等哥哥娶大嫂的时候,当做聘礼添进去。聘礼之中,有御赐之物,是件棒儿赏脸的事。 回到百雨金轩,舒嫣华脚步轻快,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歌,齐妈妈见她这样,笑得温婉:“煊哥儿有出息了,只待你们兄妹两都有了好婚事,各自生儿育女,儿孙满堂,小姐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舒嫣华闻言转身笑嘻嘻的看着齐妈妈,带着一丝调皮,“妈妈,这些还不够呢,还差点,娘亲在九泉之下才会开心。” 还要再送了舒修和与梅氏下去,娘亲才会真正瞑目。 齐妈妈失笑,“还差什么?” 舒嫣华俏皮的摆摆手,“不告诉你。” “这孩子...”齐妈妈宠溺一笑。 ...... 转天一早,舒鸿煊由舒修和与舒二叔送着去午门,等到宫里的太监出来接人才走,舒家其他人则收拾整齐,全都换上新衫,齐齐赶往岳重楼。 舒家的马车刚刚停在岳重楼,岳重楼的严掌柜就迎了出来,先给关氏等人打了招呼,又恭敬的称呼舒嫣华:“小姐,您来了。” 舒嫣华笑着回应:“严掌柜不必多礼,我们家今天就是来看哥哥的。” 严掌柜亲自给关氏一行人指引:“是,煊少爷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留了步步高升的包厢给你们。” 严掌柜终究是一家酒楼的掌柜,关氏、梅氏等人都不会自降身份跟他答话,舒嫣华却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回道:“好意头!谢谢严掌柜了。” “舒太君,侯夫人,舒二夫人,这就是步步高升了,有小二在门外守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人,东家嘱咐了,今儿你们的花费全免。”严掌柜极懂看人眼色,只略略交代了一句就不留在包厢里,免得惹了关氏等人的碍眼。 舒嫣华没有问严掌柜外祖家,昨儿秋儿已经给她回报过,今儿严家也在岳重楼金玉满堂包厢里看哥哥。 她知道包括关氏在内的舒家人都不喜欢严家,而且舒修和还把严家当做肥美鲜嫩的兔子,随时准备扑上去狩猎,在她和哥哥还没有保护严家的实力之前,她不会在舒家人面前多提及严家。 很快舒修和、舒二叔也来包厢,此时街上已经挤满了人,都是上京的百姓,全都是出来看状元、探花风采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街道尽头那边传来了喧嚣声,舒嫣华激动了,牢牢的霸占着窗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街道那边。 “来了,来了!状元老爷他们来了!”人群中响起一声叫嚷,街上的人们都沸腾了。 第57章 状元婚配否? 街道尽头出现了一匹神俊的白马,马上坐着一个俊美不凡的少年郎,一身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头上簪着玉冠。 白马、红衣、俊美的郎君。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纷纷倒吸一口气。 更有人大叫一声:“赖大,你要不要去看看东街头的大夫?明明是状元郎,什么状元老爷!” “哄” 不少人纷纷大笑出声,更有胆大之人在人群里嚷嚷:“状元郎,可有婚配?看街上那些小妇人,见到你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哈哈哈哈哈......” 街上不少小妇人纷纷猝了一口,又连忙转过头看状元郎,连骑着马跟在后面的榜眼和探花也只是得到她们眼睛一扫,又把注意力放在状元郎身上了。 跟在舒鸿煊身后并肩而行的吕询和秦初相视苦笑,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刚刚前三条街上也是这样,人群只跟着舒鸿煊而动,仿佛他们两个不存在似的。 临街的酒楼茶馆中,不少今儿出来看探花风采的闺秀们眼睛紧紧盯着状元郎,都不舍得眨一下眼。 更有与闺秀们一起出来的长辈打趣道:“怎么啦,看中了状元郎?” 得到闺秀们羞得通红的脸。 “状元郎——” 一声清脆的叫声在吵吵嚷嚷的叫声中响起,明明人群里的声音嘈杂不休,偏偏这个声音就像一股清泉出现在人群中,嘈杂声如流水般消逝,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追寻着这道清泉。 舒鸿煊抬起头,就见妹妹带着面纱,倚在窗棂上,小半个身子探出来,正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少女面纱之下的容颜看不清楚,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清润灵透,眉梢弯起的弧度让人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早春的阳光照射而下,把她笼罩在一层金光中,像个遗落人间的仙子般美好,许是见状元郎看向她,她笑得更欢快,那双眼睛里流转着桃花璀璨,分外妖娆,不少人居然看得面红耳赤,连不少妇人也红了脸。 这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这般勾人。 “状元郎——”少女又叫了一声,待白马骑行到她所在的窗棂侧下之时,手一扬,一物从她手中抛出,“给你的,状元郎。” 舒鸿煊手一伸,接住了妹妹抛下来的一朵花,是一朵开得极好的状元红。 状元红,状元红,这是对他最诚挚的祝愿。 舒鸿煊看着妹妹顽皮的举动,对着她宠溺一笑。 已经随着状元郎举动看向他的人群,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许多人都愣愣的想着,原来状元郎笑起来是这么好看呀。 舒鸿煊把手中的状元红转了一圈,然后插在玉冠边,这朵开得正灿烂的状元红就附在他头上。 “好俊......”有小妇人看着头戴红花的状元郎,喃喃自语。 一座包厢里面,一个穿着看似普通,衣料实则非常华贵的男子看到这一幕,摇头失笑:“这小姑娘真顽皮。”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不是很赞同他大哥的话,看到小姑娘已经探回身子,再看不见分毫,又看了一眼街上骑着白马的状元郎,眉头皱了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举动也不算顽皮,不过这眼光有点差,明明我就比状元郎更俊美才是。” 男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少年,“小姑娘见都没有见过你,在她眼里当然是状元郎比你俊美。” 少年刷的收回了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敲自己的掌心,恍然大悟:“没错,大哥你说的对,她可没有见过我,当然无从比较。多谢大哥指点。” 说完,少年打了一个响指,包厢里站着宛如木头人的两个侍卫躬了躬身,就退出了包厢。 男子麻木的看着少年的一系列举动,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这种完全把别人话语里的意思曲解成另一种意思,然后按照自己心意办事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就只见了这一个。 他究竟在什么时候指点过他?指点他什么了? 然而少年已经转头很认真的继续看状元郎了,确切的说,是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朵受到状元郎青睐的状元红上。 另一座包厢里,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同样看到这一幕,淡淡的吩咐道:“去查查这小姑娘是谁家的。” “是,主子。”侍卫同样领命而去。 坐回来的舒嫣华解开了面纱,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 舒妍玉目瞪口呆,“大姐姐,那花是哪里来的?” 她们家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盆栽出门,舒嫣华刚刚抛下去的花从哪里得来的? 舒嫣华朝包厢四周的花架子努了努嘴,“呐,从那里来的。” 她昨晚吩咐人来岳重楼订包厢的时候,就让人跟严掌柜说了,所以今天包厢里的花架子上都是开得正好的盆栽。 其中就有她特意要的三盘状元红,刚刚她就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摘了几朵,选了一朵最好的,等哥哥骑马经过这儿的时候,就会抛给他。 梅氏银牙暗咬,这样出风头的事又被舒嫣华做了,如果是她的玉儿做这事,舒鸿煊接到玉儿抛的花,戴在头上的话,一定能引起来这里观看状元郎风采的各家主母的注意,到时候还怕玉儿不能顺利进入上流权贵的社交圈? 偏又被舒嫣华做了,梅氏牙一咬,就想给舒嫣华好好说教一番,大家闺秀的,怎能这样当众出风头? “你个小顽皮!”姜氏笑着点了点舒嫣华的脸蛋。 舒嫣华俏皮一笑,头扬得高高的,“哥哥今天游街呢,怎能少了簪花?” 梅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似真似假的道:“华娘,以后可不能鲁莽。” 舒嫣华乖乖答应:“是,母亲,华娘以后不会了。” 反正除了哥哥,她也不想给其他人抛花。 舒嫣华又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许是经过舒嫣华这一顽皮的举动,更看到状元郎居然真的簪花,于是临街的窗棂边、街道两旁,不断出现鲜花,更有人抛出了帕子。 目标还是全都冲着状元郎而去。 舒鸿煊躲得有些艰难,幸好都是些小物件,扔在身上不会痛。 连落后一个马身的吕询、秦初因为御马紧跟舒鸿煊的缘故,怀里也落下了不少的鲜花。 人流涌动,人群随着状元郎等人的离去而渐渐散了。 ...... PS:呐,男主出来打酱油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能猜得出谁是男主的。233333,这真是自恋的男主,大家快拿票砸他,太看不惯了! 第58章 百年基业可期 严家,严家家主严川的正房里,此时严川和何氏坐在罗汉床上,严家大夫人郑氏亲自奉了茶给两老,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此时紧闭的正房里,严家主事人,严川夫妇,严向荣夫妇,严向明夫妇都在坐。 严川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响起昨儿在岳重楼看到的盛景,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又想到外孙女昨儿的举动,笑了笑,“华娘越来越顽皮了,跟阿荷的性子挺像的。” 听丈夫提起自己早夭的女儿,何氏脸上显露悲伤,女儿早夭,是她一生的痛,对一个做母亲的人来说,再没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更难受的了。 严家大老爷严向荣眼里也闪过一抹怀念,语带欣慰:“华娘不仅性子像阿荷,连样子也越来越跟阿荷相似了,不过华娘看着就比阿荷更有神韵。” 何氏听大儿子这般说,急急的问道:“你去见华娘了?什么时候,她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严向荣惭愧的看着他娘,沉声道:“昨儿舒家人来岳重楼的时候,我出门掩在一边看的。阿娘,大力昨儿来我们家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么,华娘这段日子在舒家过得不错。” 何氏恨恨的一拍自己大腿,“作孽哦,嫡亲的外祖家,居然不敢去看自己的外孙外孙女!” 严川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老婆子的手,“老婆子不用着急,煊哥儿现在已经开始走入仕途了,只等他站稳脚跟,我们以后见他们兄妹就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的。” 舒修和娶的继室,娘家势力不小,他们为了让舒鸿煊兄妹不会讨梅氏嫌,几乎不会主动去舒家找他们,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 严川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认真的道:“老大,偷偷给煊哥儿送三万两银子过去,告诉他,如果不够用,只管来问我们要。” 严向荣一口就应下,没有半分迟疑:“爹,我已经准备好五万两银票了,想着过几天找机会给煊哥儿的。” 严川很欣慰,大儿子是要接他班的人,如果他这个未来当家人对煊哥儿兄妹有意见,这就有违他的初衷。 如今听到大儿子不仅先他一步就想到这些,而且准备的银两比他的还多,心中就很满意。 “煊哥儿如今要踏入仕途,官场上处处都要打点,舒家给他的那点用度,恐怕连个像样的礼物也买不起。” 严川看向大儿子,同时也是给大儿媳、二儿子夫妻解释,“我们是煊哥儿嫡亲的外祖家,阿荷是你们自小就疼爱的小妹,她如今不在了,煊哥儿和华娘如果连我们都靠不上,他们兄妹也不知道会有多艰难。” 严向明爽朗一笑,“阿爹放心,我们都不是眼皮子浅的人,您说的我们都懂,我们把煊哥儿兄妹当亲子疼爱,有乐康他们的,也会有他们兄妹的。” 乐康是严向明的大儿子,严家排行第三,今年十六,比舒鸿煊大一岁。 二夫人朱氏迟疑片刻,还是试探着开口:“阿爹,您说,我们把华娘聘回来如何?” 她的两个儿子都与华娘年纪相合,大儿子乐康比华娘大四岁,小儿子乐兴比华娘大二岁。 严川脸色一沉,怒斥一声:“糊涂!老二,你跟你媳妇好好说明白。” 做公公的不好直接训斥儿媳妇,教妻这种事,留给儿子做就好。 朱氏缩了缩脖子,嗫嚅了一下,“这不是我们家没有姑娘家嘛。” 有姑娘就可以嫁给煊哥儿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煊哥儿的前程一片明亮,他们很早之前就知道,靠着煊哥儿的几位师兄,只要他踏入官场,就有人保驾护航,如今都不用等他师兄们,陛下就已经看重他了。 要想跟煊哥儿维持更亲密的关系,唯有联姻一途,否则等以后煊哥儿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外家? 听到朱氏嘀咕的话,连一向稳重的郑氏也翻了个白眼,还想让家里的姑娘嫁给煊哥儿呢,想得太美,真要是嫁了,煊哥儿就成了权贵圈的笑柄了。 严向荣无奈一叹,细细给媳妇儿解释:“阿朱,我们家什么身份,一个末流的商贾,连手艺人都比不上,舒家什么身份,超一品的侯爵! 除非舒家没有了丹青铁卷,否则我们家永远也不要想着能聘华娘家来,舒修和绝不会让人说他卖女求财的。小妹那是特例,谁知道当时舒修和是怎么想的!” 朱氏有些着急了:“如果我们不能跟煊哥儿兄妹联姻,时日长了,我们家跟他们的关系就淡了。” 她也不是非要儿子娶华娘,只是现在眼看煊哥儿有出息了,如果以后不能维持关系,是他们家最大的损失! 严川知道二儿媳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脸上怒气消散了,反而笑得跟一个好狐狸一样:“我得到一些消息,煊哥儿能得到陛下的喜欢,是因为他的策问卷子写得非常好,连六位阁臣也一致这么认为。” “‘开商路,课以重税,允许商人有科举的资格’,这就是煊哥儿卷子里提及的其中一项。” 严川放下了一颗重弹,炸得一向非常稳重的严向明惊得噔的站起来,连身后坐着的椅子也推倒在地。 他双眼发光的看着他爹,颤声问道:“阿爹,这消息可确切?” 严川佯装不悦瞪了一眼大儿子:“阿爹的消息来源比你的厉害多了。” 严向明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压抑自己的兴奋,低声喃喃:“煊哥儿...哈哈,煊哥儿...果然不愧是我们严家的种!好!真是太好了!” 自前朝以来,一直重农抑商,商贾的地位非常低下,一个家徒四壁,只有一间茅草屋的农民也比他们这些有着真金白银的商贾高贵得多。 为什么?因为他们是良民,他们的孩子可以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只要陛下采纳了煊哥儿的提议,他们商贾就会迎来全新的大发展! 开商路,就是说要扶持他们商贾,就算要课以重税也比现在盘剥的好,而且最重要都不是这两点,而是可以有参加科举的资格! 为什么他们严家一直都战战兢兢,因为只要不小心惹上了官家,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要他们家以后能出几个读书人,只要他们家的孩子能步入仕途,只要再发展两三代,他们严家的根基绝对比现在坚固很多,绵延百年家业,也不再是奢望。 想到此,严向荣非常肃穆的对自己妻子道:“阿郑,乐之已二十了,你去给他聘一个明事理、识大体、不会拈酸吃醋,眼皮子不浅,最好还是读过书的姑娘家回来,只要不是教司坊的人,我都认了。” 郑氏也想到了其中关键,肃容道:“我这些天就开始物色。” 原本她想给大儿子聘自己侄女的,不过现在冢妇一定不能跟煊哥儿兄妹有矛盾,否则就是毁了整个严家,侄女眼皮子倒是不浅,不过读书识字不多,只看得懂账本,这对她孙子来说,还是找一个读过书的母亲更好。 严家没有蠢人,连朱氏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她心里也开始琢磨着也要给自己儿子聘这样的儿媳家来,老爷子故去的话,二房终究要分出来过活,只要他们家有一个孩纸能入了煊哥儿的眼,也足够了。 严川乐呵呵的:“乐之他们都不是读书的料,这没关系,只要他们的儿子有读书的天赋,我豁出去这张老脸,煊哥儿也会收他们为弟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煊哥儿能收我们严家的孩子,以煊哥儿的性子,必定会待他如亲子,煊哥儿带他在身边教导,也会跟煊哥儿自己的孩子关系亲昵。 现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煊哥儿对我们家也亲厚,可我们总有故去的时候,家里以后还是要靠下一代。以煊哥儿现在的势头,日后未必不能进入内阁,有他保驾护航,我们严家百年基业可期!” 煊哥儿只要收了乐之他们的孩子为弟子,就会看顾严家第四代,等他们长大成人,踏入仕途,煊哥儿也会悉心教导,严家第四代又与煊哥儿自己孩子亲厚,等煊哥儿老去,煊哥儿的孩子也会看顾严家,只这么一来,煊哥儿至少能看顾严家三代! 严川心里感慨,阿荷,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呢,可惜你没福分享。 郑氏遥想一下严家的未来,也心神摇动,想起一件事,从身边的木匣子里掏出一张鎏金帖子,递给丈夫。 严向荣打开一看,微微挑眉,递给自己老爹,“阿爹,我们家要去么?” 帖子是舒家今天派人送来的,诚邀严家两天后赴宴,舒家为舒鸿煊举办一场盛大的筵席,邀请了诸多权贵。 以往这种宴会,舒家都会按照惯例给严家送帖子,但因为严家融不入权贵圈子,郑氏朱氏赴宴还受到取笑,几次之后,严家就不去舒家举办的宴会了。 严川神色古怪,“为什么不去,这是为我亲外孙举办的宴会,我们作为他的亲外祖家,为什么不能去?哈,还说要以后才能光明正大的与煊哥儿他们见面了,这不,机会就来了。真是好极了!” 他们严家才是煊哥儿的嫡亲外祖家,只要煊哥儿不嫌弃他们家,梅家对严家的威胁再不会跟以往那般大了。 第59章 没有邀请您 “陛下,事情都处理完了,老臣先告退了。”褚相向承德帝行了一礼,只等陛下放人,就可以回家换身衣裳去赴宴。 今儿是休沐日,本来他应该在家里的,结果被承德帝一通传召,又跑来宫里处理政事了。 承德帝状若无意的问褚相:“褚相呀,你收到帖子了吧?” 褚相打起精神,谨慎的回答:“老臣收到舒家送来的帖子了。” 周景明和许德海是舒鸿煊的师兄,广平候给他们两家送去了帖子,六位阁臣送了两张,其他四位阁臣当然不能少,广平候就厚着脸皮也给褚相等人送了帖子。 连阁臣们都送了,其他的二品官、三品官更不能少,舒修和还可惜没有借口给武官送帖子,毕竟他是勋贵,要也是走武官的路子。 承德帝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吩咐蔡三得:“三得,给朕换身衣裳,我们去舒家。” 褚相面目表情:“陛下,广平候没有邀请您。” 承德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似是不敢相信褚相竟然说出这番话:“朕想去臣子家还要臣子邀请?你今儿是不是发高热了?” 褚相拱了拱手:“老臣身体棒儿好,多谢陛下垂问。” 承德帝嗨了一声,摆摆手,催促道:“朕知道你每顿都能吃两碗饭,还能赤手打虎,这跟朕要去舒家有什么关系?不要废话,等朕换身衣裳回来再说。” 褚相寸土不让:“陛下,您要是去舒家,广平候今儿的宴会,就会被您弄砸了。” 承德帝非常生气的一拍桌子,狠狠的道:“老褚,你这叫什么话!朕去舒家,是给容景面子,广平候哪根葱,敢说朕弄砸了他的宴会!” 做皇帝只有一样不好,就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外出游玩,现在有个正儿八经的名目可以出宫,承德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外出了,偏偏被首辅阻止,气得他连老褚都出口了。 褚相很无奈的道:“陛下,老臣知道您喜欢容景那孩子,想要给他长脸,可今儿去的客人,泰半都认识您,您这么一去,他们就只会奉承您了,还有容景什么事?您即便穿上乞丐服,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 这通马屁拍得承德帝胸中的怒气散了很多,他转悠了两圈,最终还是放弃了去舒家的念头。 不过,承德帝眯了眯眼,面目表情的看着褚相:“老褚,你留在宫中陪朕吧。” 朕不能去,你也不能去,哼。 褚相也回了一个同样的表情给承德帝:“陛下,老臣今儿休沐。” 言下之意,那是他的正经假期,现在无事,他就可以享受自己的假期了。 承德帝才不管他:“明儿补给你。” 又对蔡三得说道:“去,给朕每一刻钟把舒家的情况报上来。” 蔡三得领命而去。 ...... 舒家的大门大开,舒修和带着舒鸿煊站在门口接待来到的客人。 门房收到车夫递过来的帖子,打开一看,恭敬的大声道:“户部尚书秦大人到。”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青年正是今科探花郎秦初。 户部尚书秦英走下马车,礼貌的跟舒修和见礼,而后就把目光放在舒鸿煊身边。 他上下打量一翻,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赞道:“果然是少年英姿,学识不凡,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赋,我都羡慕周先生了。容景,不介意伯父这般称呼你吧?” 舒鸿煊微微一笑:“伯父谬赞了,容景受之有愧。” 秦英哈哈一笑,看着舒鸿煊的目光非常温和,他一指自己身边的儿子,以玩笑般的语气说道:“容景,这是你秦初大哥,闻道有先后,虽然你年纪比阿初小,不过你比阿初厉害多了,以后啊,多多跟阿初一起玩啊。” 秦初也没有妒忌羞愧之心,闻言就对舒鸿煊露齿一笑。 舒鸿煊大大方方的:“好啊,有时间就去找阿初大哥玩。” 人家一个做尚书的,以伯父相交,这是给他长脸,更何况之前他就跟秦初相谈甚欢,两人又是同科,关系本就比其他人来的亲近。 秦英见目的达成,哈哈一笑,由着舒二叔引着去了前院。 舒修和一直在旁边微笑,这些大人们都如秦英一样,每次都是跟他打完招呼后,就直奔舒鸿煊而去,就好像他变成了一个陪客一样,气得他心中几欲怒吼。 “严家舅老爷们到。” 舒修和脸色瞬息间一变,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看着从严家马车上下来的严川等人,快步上前见礼:“岳父,岳母,您们来了。大舅哥,大舅嫂,二舅哥,二舅嫂。” 为什么严家会来?以前明明每次给他们家送贴,都是不理会的,这次怎么就突然来了呢? 舒鸿煊脸上倒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团团给外祖父等人见过礼,就去搀扶外祖母,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露出了一丝欢快的笑,倒是有些像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了。 严川打量了舒修和一番,又看到舒鸿煊的动作,笑得舒心,很好,他就知道,他的亲外孙,必定不会嫌弃他的外祖家。 严川看着舒修和,语带歉意,“阿和,刚刚在路上阻塞,晚了一点,你可不要介意。” 舒修和差点被严川这话噎住,做岳父对着女婿说这样的话,这是在隐晦的说他嫌弃他们吗?虽然事实的确是,但不能让外人知道啊。 舒修和连忙作揖行礼:“岳父大人折煞小婿了,您能来,小婿求之不得。” 舒鸿煊看着外祖父与亲爹之间的交锋,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道:“父亲,我陪着外祖父他们进去,外祖父他们很久没有来过我们家了,怕是路都不怎么记得了。” 舒修和后槽牙暗咬,笑容倒是真切:“好,你陪着你外祖父他们进去,待会还出来这里迎客。” 舒鸿煊应了声,又搀扶着外祖母上了马车,转头吩咐自己小厮清笔通知大小姐,说是外祖母与舅母来了,让她迎接,自己亲自陪着外祖父、大舅、二舅,两个表哥去前院。 舒鸿煊搀扶着严川,小小声的、笑嘻嘻的对他说:“外祖父,我已经拜托我大师兄和二师兄了,让他们照顾您,不用担心,今儿可不会有人敢给您脸色看。” 严川心中欣慰,外孙并不知晓他要来,仍然给他师兄们打了招呼,照顾他们,这等心意,实在让人熨帖。 严川也学着外孙的样子,小小声的对他说:“好,外祖父知道了,你等会找个没人的时候,来找外祖父,外祖父给点东西你。” 说完,严川还朝舒鸿煊挤眉弄眼的,像个老顽童般。 舒鸿煊笑着应诺。 ...... PS:每次写到承德帝就很欢乐。那些默默投票的你萌,那些在书评区留言的你萌,那些打赏的你萌,真是太爱啦,(づ ̄3 ̄)づ 第60章 管中窥豹 舒嫣华听到秋儿在耳边嘀咕的时候,她正在福寿堂,跟着梅氏见客。 短短半个时辰,她已经收到了许多的见面礼,都是随着自家丈夫一起来的贵夫人给的,当然,梅氏和二婶也给出了许多见面礼。 不过看着梅氏和二婶的样子,就知道她们给的心甘情愿,因为随着这些贵夫人来的,还有她们的女儿,梅氏和姜氏,是在为儿子挑选物色儿媳妇。 这样盛大的宴会,能聚齐这么多的贵夫人,舒家此后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举办一次,现在就先看好小姑娘,花上一段时间查探她们的品行,待一两年之后,物色好了,就可以托人上门查探口风。 今儿来聚会的贵夫人们也是这般的想法,只不过她们一是奔着其他高官勋贵的子弟来的,二是想要看看舒鸿煊这个状元郎,再看看梅氏这个继母为人和接人待物,倘若觉得不错,女婿的人选也能多一个。 舒嫣华得知外祖母和舅母来了,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但更多的是欢喜,她看了一眼正在跟某一位贵夫人寒暄的梅氏,眼珠子动了动,又看向一旁正在跟人说笑的梅氏亲娘梅夫人,心中就有了决断。 她笑盈盈的走向关氏,轻轻福了福身,正在跟周夫人聊天的关氏就住了口,和颜悦色的问道:“华娘,可是有事?” 舒嫣华欢快的笑了笑,“祖母,我外祖母她们来了,孙女出去二门迎一迎。” 关氏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外祖母不是在那边跟人聊天吗?” 话一出口,身边竖着耳朵听这边情况的人神色就有些古怪,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梅氏,又看了一眼梅夫人,最后又看了一眼舒嫣华。 她们这些初次上舒家做客的人,自然要先把舒家的概况了解一下,连她们都知道,如今得了陛下青睐的状元郎,其生母已经故去,外祖家是个末流的商贾家,怎么侯府这位老太君竟然会把自己大儿媳的娘家给记错? 虽然梅家也是大儿媳的娘家,可她的大儿媳不是有两个吗? 舒嫣华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很快又消失不见,脸上笑盈盈的,不见丝毫尴尬,“祖母,那边的是梅外祖母呢,现下来的是严外祖母。” 关氏才醒悟过来,严家人有好几年没有出现在舒家的宴会上了,她一时都忘记了还有严家这号人的存在,好在她懂得亡羊补牢,急切的说道:“祖母老糊涂了,都是祖母的错,你快去二门迎一迎。” 周夫人也赞赏的看着舒嫣华,这孩子明明就知道自己祖母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嫡亲外祖了,也没有羞愤尴尬,还自然的给老太君提醒,果真是容景的妹妹,兄妹两都可人疼。 想到容景早就拜托过,倘若他外祖家来,让她多多看顾的请求,周夫人莞尔一笑。 舒嫣华再福了福身,又去跟梅氏打了招呼,梅氏却不像关氏那般,没有丝毫破绽露出,还笑着催促舒嫣华快去迎人。 舒嫣华带着秋儿、冬儿脚步匆忙的往二门走,远远就见到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微微提起裙角,走得更快了,来到何氏等人面前,急急的福了福身,就笑着扑入何氏怀里,眷恋的叫了一声:“外祖母,华娘好想您。” 何氏连忙搂住小姑娘的小身子,听到她包含想念的语气,眼里有些湿润,抚了抚她的后背,“外祖母也想着我们华娘呢。” 旁边的郑氏笑着提醒:“华娘,可不能顽皮,再过会怕是又有人来了。” 舒家今天客人太多,被人这样看到,要是传出不好的话来,总归对华娘不好。 舒嫣华从何氏怀里起身,又向郑氏、朱氏行礼。何氏等人问舒嫣华两兄妹平日里的生活细状,舒嫣华也细细问候外祖他们的身体。 等到来到福寿堂,舒嫣华先陪着何氏跟关氏见了面,又带着她们一一给她们介绍在座的贵夫人。 不管这些贵夫人心里是如何想的,只因何氏她们是舒鸿煊的亲外祖,每个人都客气礼貌的对待她们,梅氏和梅夫人也亲切的过来说话,最后是周夫人拉着何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周夫人就给何氏说起舒鸿煊在周家读书的趣事儿。 本来就对舒鸿煊很感兴趣的贵夫人们,个个都竖起耳朵,跟何氏一样,探听着状元郎的一切,能多指导一点舒鸿煊的事,也好从中窥探出他的为人。 ...... 舒鸿煊陪着严川等人去了前院之后,又回转大门,继续陪着舒修和迎客。 “褚大人到。” 只听这个姓,就知道是首辅褚家。 舒修和目露期待的看着马车上的人,如果连首辅都来他们家,舒家在这一年里,必定是最出风头的勋贵,在勋贵里,也能重新回到一流之末。 而一流巅峰,也指日可待。 然而舒修和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心中暗暗有些失望,褚相年纪比承德帝还大上几岁,可不是这般样子。 舒修和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上前见礼,“见过褚大人。” 褚崇建笑着拱手还礼:“广平候不必多礼,家父一早被陛下召进宫中,只怕无法前来,还请见谅。” 舒修和连忙客气,“可不能这般说,这是折煞舒某了,能为陛下办事,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 褚崇建微微一笑,又指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少年介绍道:“这是我家的孩子,这孩子叫天逸,这孩子叫烨旭。” 无人得见褚崇建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神色,倒是他身边的两个少年纷纷上前见礼。 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踏前一步,道:“天逸见过舒侯爷。” 而后看向舒鸿煊,爽朗的笑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我大夏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吧,舒舍人,天逸这厢有礼了。” 舒鸿煊连忙回礼:“不必客气,不嫌弃的话,叫我容景就好。” 褚天逸哈哈一笑,从善如流:“天逸就不客气了,容景也可直接叫我天逸。” 褚天逸身边另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也上前见礼:“舒侯爷。” 等舒修和颔首回笑,又看向舒鸿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一打量,末了才拱手道:“烨旭见过容景大哥。” 舒鸿煊看着这个自来熟的少年,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看不出不对劲在哪儿,只好把这古怪的感觉暗藏,面上笑吟吟的:“烨旭小弟不用多礼。” 这句烨旭小弟一出,褚崇建眉梢古怪的动了动,褚天逸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直到三人连带小厮的身影都看不见,舒鸿煊心中的不对劲反而越来越深。 ...... PS:看出来什么了吗?O(∩_∩)O哈哈~ 第61章 坑儿子的爹 承德帝挥了挥手,来禀报的侍卫就退了下去。 承德帝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质问褚相:“老褚,你说,为什么你的儿子能带着我儿子去舒家,你却不能陪着朕去舒家?” 褚相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那是因为本朝没有多少人见过五殿下。” 承德帝又一拍桌子,“这个不孝子,居然不去读书,不去学习,尽跑去外面胡闹!” 褚相无语片刻,其实陛下您是妒忌五殿下能去舒家赴宴吧,我认识您这么多年,我都懂的,不用这么掩饰的解释。 承德帝琢磨了会,双手一拍,得意一笑:“哈,过几天就让小五上朝理事学政,这样他就不会有这么时间跑去外面胡闹了。” “咳咳...” 褚相被茶水呛着了,等他踹匀气,无奈的看着承德帝,“陛下,五殿下才十一岁。” 着重点出了十一两个字。 承德帝嗤了一声:“朕的儿子,朕用得着你来给朕说小五多少岁。” 褚相额头青筋欢快的跳了好几下,“陛下,老臣的意思是,五殿下还太小了,还要读书,本朝的皇子,都是十五六岁才会上朝学政...” 承德帝眼睛里全都是骄傲的情绪:“太子六岁就跟在朕身边上朝学政了,小五都已经十一岁了,哪里早?” 褚相:......您也知道您说的是太子啊?太子能在您的摧残之下,长大成人,还长成备受朝臣赞誉的太子,是先皇坟上冒青烟了好吗。 褚相企图打消承德帝这个想法:“陛下,太子当时可是您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现在您是又要亲自教导五殿下了吗?” 承德帝回想了一下自己费心费力教导太子的十几年时间,打了一个冷颤,这种事他再也不要做了。 承德帝眯眼看了一会儿褚相,手上的折扇轻轻敲击掌心,“不是还有你们这些阁臣在吗?嗯,就这么说定了,小五跟着你们学习就好,多简单的事。” 承德帝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非常好,于是愉快的决定了这件事。 褚相额头青筋跳得更加欢乐,他心中暗自琢磨,他如果揍陛下一顿的话,头上的官帽还戴的住吗? 褚相正在严肃的考虑这个可行性,就听到耳边传来承德帝一锤定音的话:“朕意已决,褚相不必多说。” 褚相:......罢了,他都认识陛下几十年了,早就知道他什么性子的,这样的事他不是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吗,也不差这一次。 只希望五殿下知道这件事,不会反应过大。 ...... 整整一个半时辰,舒家的大门才关上,该来的客人全都来了,舒修和也带着舒鸿煊往前院招待客人。 舒鸿煊在前院应酬一番,舒修和就招手,让他去后院福寿堂给祖母关氏见礼,也是为了给后院中的贵夫人们一个光明正大见见舒鸿煊的借口,毕竟这是为了舒鸿煊而举办的筵席,自然不能少了主角。 福寿堂的丫环给关氏禀报:“老夫人,大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福寿堂里还在说笑的声音顿时一肃,不少夫人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还在福寿堂的闺秀们则微微红了脸,她们多数人都在状元游街那天见过舒鸿煊一面,有没有见过的,也在其他人的宣扬下,万分期待。 关氏正想让在座的闺秀们回避,就听坐在她身边的周夫人笑着说道:“我看女郎们就不用回避了,本朝不兴这套。再说这里这么多的长辈在,只怕是女郎们见了容景,我反而要忧心容景能不能全须全溜的走出福寿堂呢。” 这等顽皮话引得在座众人哈哈一笑,不少夫人们纷纷应和,来这里就是为了目睹状元郎的容颜,女孩儿们都避开了,这有违初衷了。 周夫人是周大儒的妻子,在座之人,不少有比她品级诰命高的夫人在,就说关氏超一品的诰命就比她高。 但来的人中,除了勋贵之外,就是文官,在文官的体系中,周夫人的地位非常高,就算不说她夫君,只看她儿子周景明,位列六位阁臣之一,就足以众人以她为首。 周夫人这般说了,关氏自然不会跟她唱反调,吩咐丫环:“让大少爷进来吧。” 说着朝丫环使了个眼色,让丫环跟舒鸿煊透个底,省得待会儿有失礼仪。 帘子掀起,舒鸿煊走进来,恭敬的给关氏行礼,又向外祖母何氏,梅夫人,梅氏,姜氏问安,然后亲昵的喊周夫人作“师母”,最后朝在座的夫人们拱手作揖:“容景给各位夫人们问安。” 一举一动都是典范,年少俊美,偏又沉稳,不见张扬跳脱,无端就有一种信服力。 不少夫人们心中就暗自点头。 女郎们不好直勾勾的打量,纷纷用团扇遮脸,悄悄看向舒鸿煊,看着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不少人羞红了脸。 舒嫣华笑着看了一眼哥哥,又悄悄看向某个方向,那里坐着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姑娘,她穿着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娇美可人至极。 此刻这个姑娘不像其他姑娘那般用团扇遮掩,而是很自然的看着舒鸿煊的举止,目光带着纯然的欣赏。 这个姑娘姓江,名映蓉,舒嫣华对她很熟悉,上辈子就对她很熟悉了,正是她上辈子的大嫂。 舒嫣华心中微微失望,她没有在大嫂眼里看到爱慕...... 不过很快舒嫣华就振作起来,大嫂可不是一个爱慕容貌的人,如果只见了哥哥一面,就因为哥哥的容颜而爱上他,她才会因此失望吧。 这般想着,舒嫣华又偷偷观察在座的闺秀们,见不少人目光迷离,不少人跃跃欲试,舒嫣华暗自摇头,她还是喜欢大嫂,也不知道这辈子哥哥提前三年就步入仕途,是否还会跟大嫂喜结良缘。 舒嫣华很认真的开始琢磨着,待会要不要试探一下哥哥的想法,看看他有没有看上某个姑娘,如果没有的话...... 要不要制造个机会让他们两认识认识? ...... PS:为了坑儿子的承德帝,投票砸他吧,让他这么可恶,摧残小学生。另,今天还有第二更,在下午2点。 第62章 一言不合,那就干 关氏笑着道:“煊哥儿,你快去前院吧,你在这里,欢声笑语都不见啦。” 周夫人也打趣道:“对对对,你在这里,女郎们都拘谨了呢。” 舒鸿煊佯装可怜的摇头叹息一声:“看来我在这里不受欢迎呢,那容景就先告退了。” 舒鸿煊拱了拱手,退出了福寿堂,他还没有走出院门,福寿堂里就响起欢笑声,他摇了摇头,在院门外带着自己的小厮回到前院。 关氏看着好几个早已坐不住的小姑娘,笑道:“年轻小姑娘就不要留在这里陪我们啦,大好的春光,你们都去外面玩。华娘,带着这些女郎们去花园里走走吧。我们也去摘花楼那边,今儿请了梨园的戏班子过来,听说新编的一出戏很好看。”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周夫人等人说的。 周夫人温婉一笑:“好呀,我们去看戏,让这些小姑娘们自己去玩,跟在我们身边,也实在委屈了她们。” 舒嫣华站起身,团团福了福身,笑着对女郎们说:“各家小姐们,请随小妹来,家里的花园里有开得正好的花儿,旁边的凉亭里还备了糕点茶水。” 女郎们齐齐欢呼一声,她们早就在这里坐腻了,纷纷起身跟着舒嫣华去花园。 舒嫣华作为今天的主人家,自然要担任其照顾好宾客的责任,等她细细把对花园和各处感兴趣的小姐们讲解一番后,待身边没有了其他人,就发现那些小姐们泰半都聚在凉亭里,小半去了花园。 舒嫣华看到江映蓉也在凉亭里坐着,抬脚就往那里走。 “江姐姐好。”舒嫣华笑着给江映蓉问好。 江映蓉伸手拉住她的手,笑着道:“我托个大,叫你华娘可好?” 不知为何,她见这个小姑娘的第一面,就觉得她很面善,对她很有好感,好像两人认识很久似的。 舒嫣华心内感叹,真好,跟上辈子一样,大嫂跟她,还是一见如故。 舒嫣华俏皮一笑:“当然好,求之不得呢。那我叫你蓉姐姐可好?” 江映蓉喜她大方,拉着她就给她介绍自己的闺中好友。 江映蓉指着一个穿鹅黄色褙子的少女给舒嫣华介绍:“这位是杨怡芳姐姐,你叫她芳姐姐就好,她的大伯是杨次辅。” 舒嫣华笑着道:“芳姐姐好,芳姐姐叫我华娘就好。” 杨怡芳看了一眼江映蓉,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舒嫣华的脸蛋:“好俊的小姑娘。” 舒嫣华羞涩一笑。 江映蓉笑眯眯的,又指着旁边一个穿着葱绿裙子的少女,“这位是秦慧茹,她的堂哥就是今科与你哥哥同一科的探花郎,你叫茹姐姐好了。” 舒嫣华又笑着见礼,秦慧茹也含笑回应。 江映蓉介绍了自己的好友,拉着舒嫣华坐在自己身边,有江映蓉做调和剂,舒嫣华很快就融入杨怡芳和秦慧茹之间。 “杨怡芳,今儿天色正好,出来赴宴,只赏花可没有多少乐趣,不如我们比诗如何?” 舒嫣华寻声看去,是个衣着精致华美的姑娘,舒嫣华很快就在福寿堂的见客中,找出她是谁。 永安候的嫡女,方晨雪,在锦绣学院上学,与太学院女学是死对头。 杨怡芳嗤笑一声:“然后让你拿着事先就找人做好的诗词夺魁吗?” 方晨雪柳眉倒竖,气得站起身,指着杨怡芳叫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怡芳脸色一沉,“这就是锦绣学院先生教的礼仪?丢人现眼!” 方晨雪恨恨的放下手,怒瞪着杨怡芳。 方晨雪身边有个姑娘掩嘴而笑:“其实该不会是你们怕输,才不敢应吧?” “哈——好啊,你们要比诗,我们当然无所谓,既然比诗是你们提出来的,那我们就提出主题好了,以‘癞蛤蟆’为题,作诗吧,正好作完了,可以送去给周大儒他们评比。” 舒嫣华看向凉亭口,那里站着一个姑娘,她明显刚刚来,只听这番话,就知道她也是太学院女学的。 江映蓉小声的在舒嫣华耳边说道:“她是林瑛玲,尚书右仆射的孙女。” 那姑娘脸色一阵青白,回头看了一眼方晨雪,不敢再言语。 方晨雪气得半死,谁会做癞蛤蟆的诗!枉费她千方百计想在周大儒跟前出个彩,方晨雪怒瞪了一眼林瑛玲。 林瑛玲不屑一笑:“显摆你眼睛大吗?” “那要不对对子?”在方晨雪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姑娘说道。 舒嫣华看着舒妍玉跟在那个姑娘身边,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心中了然,这位是梅氏的侄女,梅婧婷,在春风学院上学。 杨怡芳翻了个白眼:“合着你们两家的先生就只教你们作诗和对对子吗?每次赴宴都玩这两样,是不是只有这两样你们才能拿得出手?” 林瑛玲哈的笑了一声:“阿芳,这你就猜错啦,锦绣学院和春风学院的先生们水平还是不错的,不过我估摸着是她们学艺不精,只学到这两样东西而已。” 这个集火地图炮够厉害,方晨雪和梅婧婷身边的人齐齐怒瞪林瑛玲。 林瑛玲顶着众多的怒视,施施然的走到杨怡芳身边的倚栏坐下,怡然自得。 方晨雪暗暗运气,问道:“那你们究竟想要比什么?” 杨怡芳啧啧两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做客的客人,在主人家这里喧宾夺主的,真是长见识了。” 林瑛玲快嘴接道:“约莫以为忘记了自己站在别人的地盘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在想诗词想的糊涂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本事,让舒嫣华自叹弗如,看看方晨雪青白交错的脸色,就知道她多生气。 梅婧婷拉了拉自己身边的舒妍玉,道:“呐,主人家在这里,玉儿,你说,我们玩什么好?” 舒妍玉眼珠子一转,就道:“不如先来玩对对子,再来比作诗好了,作诗就以花园的花为题。” 舒妍玉算盘打得极好,梅婧婷是她的表姐,她不能拆自家人的台,但方晨雪是永安候的嫡女,是她们勋贵这边的人,也不能落她面子,这样两全其美,最好不过。 杨怡芳笑嘻嘻的:“这就是春风学院教的规矩呢,圣人的长幼有序都是放屁。” 林瑛玲又接上:“阿芳,我想着你又怪错人了,可能是我们太渺小了,梅小姐看不见我们这些人,自然就看不到我们身边的舒大小姐啦。” 这回轮到梅婧婷和舒妍玉脸色青白交错了。 方晨雪见此,心中居然舒服了很多,这话怎么说的?有人比我更倒霉,我就开心了。 舒嫣华死死的咬着牙邦子,极力压制自己的身子,而她身边的江映蓉和秦慧茹早就从林瑛玲出现的那一刻就用团扇遮住半边脸了,但看她们抖动的肩膀就知道她们忍笑忍得很辛苦。 舒嫣华运气,含笑开口:“玉儿年纪小,这种宴会她是第一次参加,也没有见识过,一时举止失当,我替她给各位姐姐们道个歉。” 这是为她哥哥举办的宴会,舒妍玉还是她妹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当做看不到,真要这么做了,她的名声也不能要了。 林瑛玲看着舒嫣华,咕哝了一句:“还挺顾全大局的。” 舒嫣华环顾一周,笑着提议:“作诗对对子太寻常了些,不如我们玩投壶吧。” ...... PS:毒舌用在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身上,那感觉真是苏爽。 另,推荐个文,《重生之乱世佳缘》,是个民国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哦。 附上简介:一朝重生,她从古代皇后变成了民国小姐,醒来的第二天就被迫出了家门,命运坎坷一如前世,只是,这一世,怕是没有他的庇佑了吧。 知闲云淡风轻的过了十二年,乱世不乱心,然而这一颗心却都在得知前生真相又遇他以后改变了。 “知闲,你知道么,十二年前你是因为我才被赶出家门。” “嗯,可你现在给了我一个家呀。”她眉眼弯弯,如果最后真的是你,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生,让我在乱世烽火中,赌上所有的勇气,不遗余力的来爱你! 第63章 投壶比试 方晨雪冷笑:“投壶就不寻常吗?这也是玩坏的游戏吧?” 舒嫣华莞尔一笑:“投壶当然是寻常,不寻常的是玩法。既然是比试,就要分输赢,有输赢就少不了彩头。” 舒嫣华从自己头发上拔下一支金镶倒垂莲花步摇,递给秋儿,秋儿连忙找了个托盘装起。 “这是小妹的彩头。” 舒嫣华指了指步摇,笑道,“比试分三轮,第一轮,每人十矢,一共有五个壶,每个壶的壶口都不一样,每个壶相隔一米,比试的人,需站在第一个壶的五米外投矢,第一个壶中一矢得一分,第二壶中一矢得两分,以此类推,分数最多的十人进第二轮。” 杨怡芳挺起腰身,开始聚精会神看着舒嫣华了。 “第二轮,只有一壶,壶里装水直到壶颈处,壶口放一小球,以投矢的方法,让壶口的小球掉出地上,用的矢最少的三人进最后一轮。” “第三轮,还是只有一个壶,每个人事先都有五矢试感觉,五矢之后,蒙上眼睛,同样有五矢,开始投壶,谁中的矢最多,谁就是胜者。” 这是盲投! 杨怡芳哈哈一笑,拍掌道:“这玩法新鲜,既然如此,我也放个彩头吧。” 杨怡芳脱下自己手上的镯子,同样放在托盘上,挑衅的看着方晨雪和梅婧婷,“你们敢不敢应战?” 林瑛玲不等那两人说话,站起身也把自己的金簪子扔进托盘中,语带兴奋:“反正我是一定要玩的,这是我的彩头,哈,今天的好东西都是我的了。” 方晨雪冷笑一声:“现在说输赢未免言之过早,我也来,这是我的彩头。” 方晨雪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托盘上。 梅婧婷笑吟吟的,“既然各位雅兴这么高,我也来凑个热闹吧。” 也放下自己的彩头。 因为被杨怡芳带起的头,凡是参加的人,都输人不输阵的放了彩头进去,布置场地的时候,秋儿的托盘已经堆得高高的了。 舒嫣华见场地已经布置好,五个壶按照壶口的大小,分别竖着排成一列,又有丝绸带子放在地上作起点。 她嫣然一笑:“第一轮比试开始了,诸位哪个先来?” 众女郎相互对视一眼,杨怡芳先走出来,道:“我先来。” 有丫环递给杨怡芳十矢。 杨怡芳先用手掂量矢的重量,试了试手感,站在丝绸带子外,瞄准了一处,手一掷。 江映蓉拍手叫道:“好!” 赫然中了第二壶。 秋儿拿着笔在旁边记录分数。 杨怡芳投第二矢,中第三壶,得三分。 杨怡芳一连投了十矢,刚刚把矢投出去,秋儿就宣布分数:“杨小姐得中二十九分。” 杨怡芳中了两矢第二壶,四矢第三壶,两矢第四壶,第五壶中一矢,空一矢,共二十九分。 杨怡芳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秋儿,想不到这个小婢不仅会写能算,还这么快就把分数算出来,是个能人呀。 杨怡芳看了一眼舒嫣华,舒嫣华回她一笑。 第五壶的壶口最小,还最远,杨怡芳还能投中一矢,参加比试的女郎们已经开始严肃,在旁观战的闺秀们也开始紧张起来。 方晨雪第二个走了出来,她的神色很肃穆,没有半点刚刚一开始的骄横,她已经把这次比试看成一雪前耻的方式。 很快,方晨雪就投矢完了,秋儿也大声报分数:“方小姐得中三十一分。” 方晨雪中第二壶一矢,中第三壶四矢,中第四壶三矢,第五壶中一矢,失一矢,得三十一分。 方晨雪扬起下巴,轻哼一声,站了回去。 很快,前十个进入第二轮的人已经赛了出来,其中就有杨怡芳、林瑛玲、方晨雪、梅婧婷四个。 第二轮比试开始,丝绸带子五米外,有一个大口壶,壶口颈处有个小球漂浮在水面上,小球距离壶口还差几公分。 这回第一个走出来的人是林瑛玲,她问丫环要了丝带,绑了一块小石头在矢上,掂量了好几下,试了试手感,瞄准一矢,不中! 有女郎发出一声叹息。 林瑛玲面色不变,重新换了一根矢,绑石子再投,这回不少人发出了叫好声,中了! 水面往上升了一层,小球也往上升了不少。 最后林瑛玲以空两矢,中四矢,让小球滚落地面。 第二轮的九个人全部都投矢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晨雪。 方晨雪走到丝绸带子外,手里拿着一矢,回过头看向杨怡芳和林瑛玲两人,骄傲的道:“让你们看看本小姐的厉害之处!” 方晨雪静静的瞄准壶口,一投! 连舒嫣华都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呼声,一矢!一矢就把小球挑出来了! 那矢投在壶口的时候,刚好卡在小球旁边,也不知道方晨雪如何使力,矢碰到小球之后,小球就被挑起,跌落出壶口,滚在地面动了动,停住了。 杨怡芳率先拍起手掌,须臾全场所有人都为方晨雪鼓掌,这一投,果然厉害! 方晨雪骄傲的扬起脸,像只开屏的孔雀般走回自己的位置。 进入第三场的,只有方晨雪、杨怡芳、林瑛玲。 梅婧婷惜败在第二轮。 第三轮的投壶布置好了,这回方晨雪是第一个先拿着矢投壶找感觉的。 三人都试验完毕,方晨雪第一个蒙上布条开始投壶。 第一矢的时候,有人发出惊呼声,声音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应该是被身边的人捂住了嘴。 方晨雪第二矢的时候,投得更加谨慎,这回她听不到半分声响,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不露半点声息。 五矢过后,方晨雪扯下布条,看到壶中只有一矢,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把布条递给杨怡芳。 当林瑛玲最后投完五矢的时候,舒嫣华笑道:“看来今天有三个第一呀,这么说来,这彩头就是你们三个的了。” 三人每人都是投中一矢,所以不分胜负,舒嫣华这么说也对。 这回方晨雪比杨怡芳、林瑛玲先开口了:“我们就是个玩乐,既然分不出胜负,那就没有输赢一说,这些彩头,就各自拿回去吧。” 方晨雪挑衅的看着杨怡芳两人,她出身高贵,不缺那点首饰,这些首饰很多精致华美,都是参赛的女郎们的心头肉,要不然也不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戴出来,这样做卖一个人情,还能逼得杨怡芳、林瑛玲哑巴吃黄连,再好不过。 杨怡芳和林瑛玲也不在乎,纷纷说好,女郎们又把自己的彩头拿回来,笑意盈盈的。 “华娘,你们家举办筵席不是为了状元郎吗?那我们能不能去他们那边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风采?”杨怡芳问道。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睛发亮,盯着舒嫣华不说话。 舒嫣华歪了歪头,笑道:“那我派人去问问好了。” 第64章 行酒令 清笔在舒鸿煊耳边嘀咕了一会儿,又退了下去。 舒鸿煊笑着来到周大儒身边,道:“老师,女郎们很仰慕您的风采,遣人来问,她们是否能来这边见识见识?” 此处是个四面透风的廊榭,座中有二三十人,多数是官家子弟,严川等人也在其中,由舒鸿煊作陪。 至于今儿来的勋贵,在另一处玩耍,由舒修和作陪,勋贵们说是玩不来文人墨客的诗词玩意,舒修和也正合此意,他正想与几个有实权的勋贵们打好关系,所以文官与勋贵就分成了两堆做耍。 此刻周大儒听小弟子这般说,又见座中的青年才俊已经精神抖擞,两眼发光的看着他,他呵呵一笑:“本朝女郎巾帼不让须眉,想来就让她们来吧。” 周大儒顿了顿,转头看向青年才俊们,莞尔一笑:“只一样,你们不能唐突了女郎们。” 有早已面露笑容的青年脸色一肃,全都拱了拱手,应诺道:“周先生放心,我等绝不会行放浪形骸之事。” 舒鸿煊朝清笔挥挥手,清笔领命而去。 片刻后,不远处就传来一片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舒嫣华带头,来到廊榭,先是给周大儒,再次给舒二叔、外祖父严川、舅父等人,最后给在座的众人团团行礼。 女郎们却是给周大儒行了礼,就在舒嫣华的带领下,入座。 舒鸿煊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照顾来客的玩乐,见廊榭来了女郎们之后,不复适才的玩笑,就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既然我们这里来了女郎,不如我们玩点新鲜点的游戏如何?” 方晨雪憋了憋,最终还是吞回了自己想出口嘲讽的话:你们兄妹还挺像的,又有新鲜的游戏...... 在座的有周大儒等人,她这么骄横,不好不好。 周大儒来了几分兴致,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子惯会喜欢新鲜玩意,有些期待的道:“是什么游戏?” “行酒令。”舒鸿煊拍拍手,清笔转身而走。 一个公子疑惑:“行酒令还能有新鲜的玩意?” 清笔带着人把一个木匣子拿来,还让几个小婢拿着几壶酒进来。 舒鸿煊接过木匣子,打开,掏出木匣子里的东西,放在一个托盘上,指了指托盘上的木牌,道:“这是我弄出来的小玩意儿,我把它叫做牌词令【注】,规矩是把词牌覆面朝下,打乱顺序,由一人开始抽牌,然后按照酒约令行事,第二人则由上一个酒约令里点名的人抽取,此后由着顺序来。” 舒鸿煊又指了指几个小婢手中的酒壶,“这里面的是果酒,给女郎们喝的,度数不高。” 杨怡芳大大方方的道:“容景公子好体贴的心,这行酒令也有意思,不如这就开始吧?” 杨怡芳这话一出,没有任何女郎们出声阻止,这就是她们都同意了。 本就是为了照顾女郎们才提出来的行酒令,既然女郎们都同意了,舒鸿煊爽快一笑:“那就由我先开始吧。” 舒鸿煊示范把木牌覆面朝下打乱,木牌的菱角磨得很光滑,不会有伤手的可能,舒鸿煊从中抽出一张木牌,拿起来一看,看了一眼,又把木牌面向其他人,念出了上面的酒约令: “牌名:十文钱 酒约:座中身长者转五圈,执者出一绕口令,中,执者饮,不中,饮三杯。” 不少人眼睛亮亮的,这行酒令果真有意思! 舒鸿煊看了在座众人一眼,问道:“座中谁最高?” 好几个公子认为自己高的站了起来,结果众人一看,最高者是秦初。 舒鸿煊微微一笑:“请秦大哥自转五圈,小弟再出题。” 秦初爽快的站在空地中间,转之前对舒鸿煊道:容景,你可得给哥出一个简单的绕口令啊。” 舒鸿煊还没有答话,秦慧茹就先叫道:“大哥,你怎么能事先就作弊?拿出你的气概来,不就三杯酒嘛。” 其他人也开始纷纷起哄,纷纷叫嚷舒鸿煊不能放水,只第一个酒令,就让席间气氛开始膨胀。 秦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堂妹,开始自转五圈,旁边人数数,五圈之后,秦初头晕晕的,耳边就听到舒鸿煊的话。 “牛郎恋刘娘,刘娘恋牛郎,牛郎年年念刘娘,刘娘年年念牛郎,郎念娘来娘恋郎。” “牛郎恋刘娘,刘娘恋牛郎,牛郎年年恋刘娘.....” “错啦错啦,罚酒罚酒!” 有耳尖的人立即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同,有小婢递上一杯酒,秦初甩了甩头,叹息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杯后,众人齐声欢呼。 秦初走到小婢托着的托盘上,开始洗了洗木牌,从中抽出一块,念道: “牌名:两万贯 酒约:为座中面肥者涂粉,各饮一杯。” 秦初亮了亮自己手中的木牌,不怀好意的道:“座中谁的脸最大?” 女郎们个个都看向郎君那边,目光在他们脸上穿梭,不少人气定神闲,根本就不担心会是自己。 最终有个面圆的公子站了起身,自我嘲笑道:“想不到有一天脸大也要被罚酒。” “哈哈哈哈......” 席间众人大笑,秦初催促道:“不要磨蹭,快点出来,涂的粉,不到散席不能洗。” 有小婢送上脂粉,秦初只打量了一瞬,手就朝着最红的脂粉而去。 有女郎已经兴致上来,还出言指点秦初该如何涂粉,最后脸圆的公子,一边脸红得像猴子,一边脸又白的吓人,再配上他自身的麦色肤色,惹得众人再次大笑。 等秦初与圆脸公子各饮一杯之后,脸圆公子也抽了一个木牌。 “牌名:一文钱 酒约:喂左席食肉食,对饮。” “哄——” 众人大笑,圆脸公子的左席,是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公子,此刻这位公子听到酒令,也是一愣,而后无奈的哀叹一声,“哎哟,怎么抽中这个酒令的不是位女郎呢?” 秦初也是好玩的性子,拍腿大笑道:“彭仲蕴,不要废话,快点吃李小胖喂给你的肉食,然后对饮。” 李小胖也兴致所起,拿起一双干净的玉著,夹起一块肉食,就要去喂秦初口中所称呼的彭仲蕴。 彭仲蕴看了一眼李小胖的脸,不忍目睹的闭上眼,只等肉食到了嘴边,就张开嘴,一口吞下,囫囵的嚼了几下,就痛饮一杯。 他赶苍蝇似的赶李小胖离开他的面前:“李小胖你快走,哎哟,看到你这张脸,我待会就不用吃午饭了。” 李小胖恨恨的跺了跺脚,其他人齐声大笑。 彭仲蕴抽了一张牌,念道: “牌名:三万贯 酒约:顺数第七席饮。” ...... PS:【注】:这个酒令来自《中国酒令大观》中的牌酒令,我糅合了好几个牌酒令,又添了一点欢乐的元素在内,嗯,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下一章你们就知道为什么要这种牌酒令啦。 ...... 另,给你们推荐个文,《早生贵子》,作者:月溪汐。附上简介: 宅斗宫斗山河斗,逗逗孩子,家事国事天下事,试试接生。 软萌包子处处认爹,打不打?极品亲戚慢慢调教,药别停! 从人人唾骂的丧门拙女,到睥睨天下的诰命一品,空间神宠助发明—— 聚拢内衣风靡王朝,天天挺拔,安泉巾席卷天下,月月舒适,医疗器械soeasy,数钱数到手抽筋! 那谁,什么仇什么怨,(つω`)~ “不服来战!” “战?!你在上面?” 第65章 发狗粮了【1/5 求订阅】 “牌名:三万贯 酒约:顺数第七席饮。” 一个少年站了起身,正是介绍自己名叫烨旭的少年。 烨旭饮了一杯,抽出一张木牌。 “牌名:两文钱 酒约:奉美貌者画眉,执者饮三杯。” “哄——” 不少人都开始起哄了,“快看看我们席间谁最美?” “这个最美,包不包括男人?” “哎哟,怎么不是我抽到这张酒令呢,这小子运气真好。” 烨旭接过小婢手中的眉笔,不管其他人说什么,自己径直走到一个少女面前,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就要帮少女画眉。 舒鸿煊噔的站了起身,叫住了烨旭:“烨旭,你走错方向了。” 舒鸿煊暗地里咬牙,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独独停在他妹妹面前? 舒嫣华也诧异,这少年就这般直直走了过来,看都不看席间其他女郎一眼,这是认为她最美,根本无需看其他人吗? 舒嫣华心中咳嗽两声,感叹道,这少年的眼光挺好的。 周廷昱很诧异的回看舒鸿煊,“容景大哥,酒令上不是说了么,奉美貌者画眉,我是按酒令行事呀。” 言下之意就是,他认为席间众人,最美的就是舒嫣华了。 舒鸿煊:......好吧,他承认他自己也是这般想的,他也认为在座没有一个人的容貌比得上自己的妹妹,但是...... 但是到了这种时刻,他就开始后悔把这等酒令写上去了,可不可以扔了这个酒令? 有好事者叫道:“容景,这是行酒令,这酒令不是你自己弄得么?” 连周大儒也笑着道:“就是,容景,难不成你还能比得过你妹妹,要是你比你妹妹美,那就让烨旭给你画眉好了。” 严川和严向明、严向荣也笑看着这一切,他们不像舒鸿煊那般紧张,不过是宴会席间玩乐而已,这么多人在此,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 带着周廷昱来的褚崇建乐呵呵的,不出言阻止,也不出言应和。 只他儿子褚天逸的神色有些古怪,但无人关注。 舒嫣华也不是扭捏之人,朝自己哥哥笑道:“哥哥,游戏而已。” 舒嫣华仰起脸,看向周廷昱,这个人很面生,她没有见过,她有些担心的说道:“手不要抖呀,否则就变成最丑者啦。” “噗嗤” 舒嫣华身边的女郎不少都笑开了,她们刚开始还有些期待少年会选中她们,后来见选中舒嫣华,不得不叹服,舒嫣华颜色之好,确无人能比。 如今听舒嫣华忧心之言,她们也纷纷起哄。 周廷昱极自信的道:“我可不是七老八十的老翁,定会给你画得美美的。” 舒鸿煊:......这小子当众调戏我妹呀,要不要待会套他麻袋揍一顿? 周廷昱手很规矩,没有触碰舒嫣华的脸,他凑近一步,认真的看着面前这张小脸,莹白如玉,没有半点瑕疵,那双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大眼睛,看得他心中一跳,他居然从中看到了漫山遍野,开得绚烂璀璨的桃花,那花瓣滑落在他心尖,痒痒的,酥酥麻麻。 这张脸远看就很美,近看,就更美了。 无端的,一句诗就出现在他心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周廷昱执起眉笔,开始细细描绘舒嫣华的柳眉。 灼热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脸上,属于少年身上独有的冷冽清香也传到她鼻中,少年眸中的认真看得她心中微微一荡。 明明少年年纪不大,偏偏自有一股气势,让她无端就觉得,这个看起来比哥哥还小的少年,能与高山相比。 舒嫣华的脸,极不引人注意的泛起了红晕,惹得周廷昱看她的眼神,又幽深了几分。 很快,周廷昱就帮舒嫣华画好了眉,他饮了三杯酒,正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衣袖,就听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牌名:百万贯 酒约:为此刻最近距离者喂一杯。” “哈哈哈哈哈......” 众人起哄得更厉害了,因为此刻最近舒嫣华的,就是周廷昱。 刚准备走回自己座位的周廷昱:“......” 气得牙痒痒的舒鸿煊:“......” 完全想不到会有这种酒令的舒嫣华:“......” 方晨雪唯恐天下不乱,叫嚷嚷道:“快,我们都看到啦,最近你的就是这位公子,快喂他喝一杯酒。” 梅婧婷也掩嘴而笑:“华娘,快点喂这位公子喝一杯吧,游戏而已。” 梅婧婷唯恐舒嫣华推脱,立即用她刚刚说的话来堵她的口。 周廷昱斜睨了一眼梅婧婷,梅婧婷浑身一冷,她转头看向四周,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心中疑惑怎么到了早春还会有种阴寒的感觉。 舒嫣华招手让小婢送上一杯酒,对周廷昱歉然一笑:“我没做过这种事,待会要是不小心弄湿了你的衣裳,望你不要见怪。” 周廷昱洒然一笑:“男子汉湿点衣裳有什么关系?” 舒鸿煊:......这小子真的是褚相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自带泡妞技能? 被舒鸿煊眼神审视的褚崇建:......呵呵,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嫣华右手端起酒杯,左手轻巧的放在杯底之下,待会要是不小心洒了出来,她能用手接住,免得弄湿别人的衣裳。 周廷昱比舒嫣华高半个头,舒嫣华也不用垫脚,就这般举起手喂他喝酒。 纤长白皙的手指举着酒杯,一股幽香弥漫在他鼻尖,原本周廷昱慢悠悠的享受着美人的喂酒,在见到舒嫣华因为喂他喝酒,右手袖子半滑落下,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柔夷之时,他低下头,一口就吞下了所有的酒。 舒嫣华顺势就放下了右手,退回自己的位置,然后坐下。 这个时候,又是周廷昱抽牌了。 周廷昱随手抽起一张牌, “牌名:六文钱 酒约:交头接耳者罚唱一曲,饮一杯。” 许多正在听酒令的人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里正有两个人咬着耳朵。 或许是咬着耳朵太专注,居然没有发现酒令已出,直到后知后觉的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时候,才停下私语。 这两个是女郎,她们身边的人提醒她们这次的酒令,两人起身唱了一曲,端起酒杯一饮到底,接着开始抽下一轮的木牌。 周廷昱事不关己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自然的环视四周,只在目光触及到舒嫣华的时候,会瞬息间幽深许多,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只专注于自己的席面,而是端起酒杯,撑着下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四处看。 看到对面舒鸿煊紧盯他的时候,他还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不出所料的,看到舒鸿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面皮。 周廷昱笑得更欢快了。 ...... PS:哥哥不仅此刻想套周廷昱的麻袋,估计以后这种心思会更多,只可惜,引狼入室不外如是。 咳咳,很正经的问一句:这种程度的狗粮,你们感觉如何?够了吗?(未完待续。) 第66章 假山深处【2/5】 席间玩行酒令玩得太过欢闹,就算是度数不高的果酒,也有不少被抽到酒令的女郎喝到面色泛红。 时值近午,侯府也准备好了午膳。 今天的宴会安排,舒修和采纳了舒鸿煊大部分的意见,勋贵与勋贵们一起做耍,文官与清流做耍,两处做耍的地方,都是通风凉爽之处。 到了午饭之时,就会直接就地用饭,会有奴仆准备好酒菜呈上。 舒嫣华见天色不早,又见有女郎目光迷离,就告罪一声,带着所有女郎离开廊榭,回到后院的客院处,吩咐厨房送上解酒汤,又吩咐准备上菜,待众人用完午饭之后,准备了好几个客院供客人午间休憩。 待午间休憩起来,继续游玩,在侯府用过晚膳才会离开。 后院的夫人们也是聚在一起用午饭,得到小婢们禀报有关女郎的情况,见侯府的主人安排的很好,奴仆也尽心,就放开手,让女郎们聚在一起。 廊榭这边在经过一轮行酒令之后,已经彻底放开,文人墨客的雅趣就出来了,有喝多的人直接就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直接就拿起酒壶对着嘴喝,还有人喝高了就放声高唱,因为在场没有女郎在,众人反而放得更开。 特别是吃饱喝足之后,更是有人勾肩搭背,咬着耳朵调笑。 大夏朝民风豪放,文人一旦放开,作风比勋贵还放浪形骸,舒鸿煊见席间众人已经不复先前的文雅,派了小厮守在四处的道路口上,以防有女郎来此,唐突了她们。 到了午时二刻,天气逐渐炎热,幸好廊榭通风舒爽,不少喝高的直接就躺在凉席上睡着了。 周大儒、褚崇建、秦英、严川等人却去了客院休憩,廊榭只剩下一群年轻人。 因为廊榭有小厮一直看顾,所以舒鸿煊也不担心他们有什么问题,整个上午他也喝了不少酒,微微有些熏醉,阖眼侧躺在廊榭里休憩。 廊榭里不时有人轻手轻脚的起身去净房,期间有人去净房方便后,不想再走回廊榭,就有小厮带着去客院休憩,有人直接就原路返回。 一处假山里,幽深通暗,最深处隐约可见一抹白色。 一个声音响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再给我几百两银子吧。” 说话的人靠在山石旁,脸皮白皙,眼底青黑有些严重,目光有些浑浊,一副好皮相也生生逊色了几分。 他看着对面穿着牙白色衣裳的清雅公子,眸底一抹不屑一闪而过。 “你前几天才问我要了几百两,现在又要?我没有这么多银钱。”对面之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人脸色一沉,“彭仲蕴,不要给小爷耍花样,我想你不会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的龌蹉事。” 语气里尽是威胁。 对面之人没有说话,沉寂了半响,他走出了几步,正好假山顶有个小空隙,一处阳光穿透而下,照耀在他的脸上,清秀俊雅,气质不凡,正是刚刚在廊榭里玩过酒令的彭仲蕴。 彭仲蕴语气阴沉:“陈明鑫,你知道我家的家境,我已经给了你几千两了,做人要知足。” 陈明鑫老神在在的,吹了吹自己的右手,漫不经心的样子:“哦,我想会有很多人,对太常寺少卿嫡子讨好人的手段感兴趣?” 陈明鑫心中不屑的暗想,哈,堂堂太常寺少卿嫡子,居然是个兔爷们,虽然那天不知道跟彭仲蕴在一起的人是谁,不过只要知道彭仲蕴是个兔儿就足够啦,瞧,这不就已经送了他好几千两银子给他花用? 陈明鑫一边想着,一边暗暗琢磨:风月楼里来个了雏,要吃下这个雏的红丸,怕也要几百两,嗯,正好今天来舒家赴宴,见到彭仲蕴,这回银子肯定够了。 又是一阵沉寂。 陈明鑫有些不耐烦了,“你快点,我已经支开了我的小厮,时间久了,怕他回来找我,见到你,我就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片刻后,彭仲蕴脸上的阴沉消失不见,从荷包里掏出几张银票,走到陈明鑫跟前,递给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哀求的意味:“我所有的银钱都在这里了,陈公子,能否当什么事都发生过?” 陈明鑫一把扯过银票,极其熟稔的数了数,大概就猜出了有三百两银子,虽然对这个数目有些不满足,也知道前几天自己刚刚找这人要了几百两,怕是真的没有多少银钱了。 陈明鑫听到彭仲蕴的话,敷衍的道:“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会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你放心就是。” 陈明鑫拿到了银票,就想走出假山,彭仲蕴叫住了他。 彭仲蕴走上前,在几处空隙的阳光之下,帮陈明鑫整了整衣领,又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陈公子,你这里有些脏了,我帮你弄干净。” 陈明鑫理所当然的把彭仲蕴当小厮般对待,等他帮他整理好,像在花楼里对待花娘那般,轻轻的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还极其恶劣的用食指在下巴处爱抚般摸了摸,调笑般笑道:“可惜我不好这一口,否则定要试试你的滋味。” 陈明鑫发出暧昧的笑声,又留恋的摸了摸下巴,啧啧几声:“想不到你皮肤还挺好的,跟个女人也差不离了。” 陈明鑫收回手,背着手,哼着歌,走出了假山。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彭仲蕴也面无表情的走出假山,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走到前方一颗大树底下等了等,片刻后,他身边就多出了一个小厮。 “少爷,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小厮禀报道。 彭仲蕴“嗯”了一声,走出大树底,小厮走上前轻轻搀扶一二,他的脸色泛起了一团红晕,醉眼迷离,俨然就是一副喝醉酒的模样。 主仆两人沿着路,一路回到了廊榭,彭仲蕴脚步踉跄的在一个空着的凉席上一躺,须臾就呼呼大睡,还小声的打起了呼噜。 呼噜声与身边此起彼伏的鼾声相交汇聚,没有半点突兀,廊榭,静得只剩下一片鼾声。(未完待续。) 第67章 自来熟的家伙【3/5 求月票】 中午的侯府,沉静一片。 客人多数已经休憩,午间的阳光有些热,小道上,连人影也没有几个。 舒嫣华懒散的坐在花园边的凉亭里,自己摇着团扇轻轻扇风。 平常这个时候是她午休的时间,今天约莫是一整个上午招待客人,累过头的缘故,也因为要时刻留意女郎们的动静,反而了无睡意。 在屋子里待着烦闷,就出来花园这边赏赏花。 “公子,凉亭里有人了,烦请移步他处。”秋儿的声音响起。 舒嫣华寻声看去,凉亭外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在廊榭里与她行酒令的公子,一个看衣着,应该是这位公子的仆从。 她离开廊榭后,哥哥的小厮就来跟她回报这位公子的概况,听说是褚大人带来的孩子,名叫烨旭。 “秋儿,让这位公子进来吧,午间炎热,怕是这位公子走累了要歇息一二。” 舒嫣华吩咐秋儿不用阻止,花园里除了这一处凉亭之外,就只有回客院才有休憩的地方,怕是这人走累了才来这里的。 周廷昱还在想要不要不顾阻挠直接就进来,此刻闻言,抬脚就往舒嫣华对面的石椅坐下。 身后跟着的青年男子直接立在周廷昱三步之外。 秋儿和冬儿见此,也紧张跑进凉亭,站在小姐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廷昱两主仆。 周廷昱洒然一笑,在舒嫣华打量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介绍:“鄙姓周,字烨旭,舒大小姐可称呼我为烨旭,阿旭都可。” 舒嫣华摇着团扇的手一顿,好奇的看着他,“你不是跟着褚大人来的?不是他家的孩子吗?” 还有,第一次见面就让女孩子直接称呼你的字,这样真的好吗?哥哥说这人花花心肠太多,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周廷昱还不知道舒鸿煊已经在背后诋毁他,他解释道:“我家父亲大人没有空闲,无法前来,我又仰慕状元郎的风采,所以就央着褚大人带我前来,见识一二。” 舒嫣华“哦”了一声,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解释。 两人又陷入沉静之中。 片刻之后,周廷昱轻咳两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羊脂白玉般的侧脸,很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舒大小姐,你觉得你哥哥如何?” 舒嫣华微微一怔忪,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他,眸子里清澈透亮,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了疑惑,困惑的样子,让周廷昱手很痒,想要捏一捏她的脸蛋。 舒嫣华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不妨碍她回答这个问题:“我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是最棒的!” 周廷昱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这般动作,让舒嫣华非常好奇。 “容景大哥的确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天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学识,听说他的天赋之高,连周大儒都自叹弗如。” 这话周廷昱倒是说得真心实意的,在学识上,他的确是比不上舒鸿煊,在同龄人中,恐怕也没有人比得上他。 因为真诚,语气里的钦佩就自然而然的带了出来,舒嫣华看着他的目光就温和了很多,所有对哥哥抱有善意,崇拜他、尊敬他的人,她都心存好感。 周廷昱突然神来一笔:“我叫容景公子做大哥,容景大哥也视我为弟弟,舒大小姐又是容景大哥的妹妹,这般叫来显得生分,不如我也随着容景大哥,叫你做华儿?你叫我旭哥哥就好。” 舒嫣华:“......” 秋儿、冬儿瞪大了双眼:“......” 站在周廷昱身后的青年面无表情。 舒嫣华嘴角抽了抽,目光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还有,这切换话题怎么这般突兀? 毫无一点征兆,不是正在说她哥哥吗?怎么又变成纠结称呼上的事啦? 周廷昱见第一个目的达成,心里高兴,从自己荷包里取出一枚玉石,递给舒嫣华:“华儿,这是旭哥哥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喜欢篆刻什么样的印章。” 舒嫣华看着石桌上的鸡血石,愣愣的回不过神,这人继称呼之后,又送她见面礼? 舒嫣华摇头拒绝:“男女授受不亲,周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周廷昱正在推着鸡血石往舒嫣华跟前的手一顿,道:“叫我旭哥哥。” 秋儿和冬儿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怎么觉得有点难受? 舒嫣华不知怎地,居然就跟着他的话叫了一声:“旭哥哥。” 说完她一愣,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少年,能给她压力,让她不自觉就随着他的意思走...... 舒嫣华眼睛眯了眯,这少年不是普通人。 周廷昱很满意,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鸡血石,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一时高兴,忘记还有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了。 他懊恼的道:“是我太糊涂了,那见面礼就先留着,等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 舒嫣华:......不,我并不需要你给我见面礼。 周廷昱又想起他来舒家最主要的事情,他收回了鸡血石,接着道:“华儿,你说容景大哥是最棒的哥哥,咳,我也有哥哥,这就不能赞同你啦。不过呢,你说容景大哥是最棒的,我认为除了一点之外,这话说得也没错。” 舒嫣华:“......哪一点除外?” 周廷昱稍稍靠近石桌,问道:“华儿,你觉得我长得怎样?” 舒嫣华轻咳一声,看着周廷昱非常认真的样子,不由细细打量他。 莹润白皙的脸庞,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剑眉英挺,鼻子山根隆起,非常高挺,轻薄适中的唇型,所有糅合在一起,就透着一股高贵与优雅,这种高贵还让人忽视了他的年纪。 舒嫣华这才发现,这个自来熟的少年,极有可能身份尊贵非凡。 “周公子......”舒嫣华在周廷昱虎视眈眈的眼神之下,改了称呼,“旭哥哥俊美非凡,丰神俊朗,是世间少有的英年才俊。” 周廷昱心中很舒坦,他就喜欢这般实在的人。 然后他刷的收回折扇,轻轻敲了一下石桌,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哥哥更俊美?” “咳咳......”秋儿被自己口水给呛着了,正想瞪大双眼看看这人的脸皮得厚成什么样,就见一只木头人一样站在周廷昱身后的青年,无甚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秋儿所有声音都吞回了肚子里,也不敢瞪着周廷昱了。 秋儿:......姑娘,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太可怕啦。 舒嫣华嘴角又抽了抽,这人要怎么说呢,居然不是问她,她哥哥与他之间,哪个更俊,而是直接就问,他是不是比她哥哥更俊...... 呵呵...... 舒嫣华沉默了半响,还是说了老实话:“旭哥哥的确长得比我哥哥俊。” 周廷昱非常满意,刷的一下展开折扇,春风满面的:“果然,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原因,见到我了,就知道我比容景大哥俊啦。” 舒嫣华:“......” ...... PS:周廷昱同学无师自通追女孩子的秘笈——脸皮要厚。(未完待续。) 第68章 啊——死人啦!【4/5】 承德帝双手撑起在御案上,上身微微前倾,感兴趣的问道:“你说小五继行酒令之后,又单独找上了容景的妹妹?” 承德帝早就知道在廊榭行酒令的详情,不过当时他也是跟大多数人想的一样,只是因为抽到了那个酒令,所以按照酒令行事而已。 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子呀。 承德帝又问来禀报的暗卫:“那么五殿下跟舒丫头在凉亭里聊的什么?” 暗卫道:“陛下,五殿下身边跟着青云,属下未免他察觉,不敢靠近,查探不到五殿下跟舒大小姐说了什么。” 承德帝恨铁不成钢:“你们就没有人懂唇语?” 暗卫头低下了,他也没有想到五殿下来这么一出。 “属下这就安排懂唇语的人去舒家。”暗卫等了一会儿,见承德帝没有示下,躬身退下。 承德帝转头看向蔡三得,“有容景妹妹的资料吗?” 蔡三得应道:“陛下,有的,老奴这就找来。” 很快,蔡三得就把上次查舒鸿煊的时候,顺带查的资料一并找来给承德帝。 承德帝细细的看,一边看一边琢磨:“哟,这丫头比小五还大一岁呀,不过大一岁也没有什么不好,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承德帝有些啧啧称奇:“就是小五喜欢年纪大的人这一点,不像朕呀,这是从哪学来的?” 承德帝也不指望褚相和蔡三得回答,他又继续看下去,“哟,这小姑娘果然不愧是容景的妹妹,琴棋倍有天赋,书画也不错,还学到《中庸》了,两位先生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呀。朕就喜欢有灵性的孩子,挺好的,不错不错。” 等到继续看下去,承德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小姑娘年幼丧母......” 先前他看舒鸿煊的时候,对这件事倒是不看重,毕竟舒鸿煊是男人嘛,男人建功立业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生母是不是丧了,问题倒不大。 不过现在换成了舒嫣华,这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就算舒修和娶了梅氏,舒嫣华也算是有母亲的人,但...... 舒嫣华的生母是商贾之流...... 出身如此低贱,做王妃就不够格了。 承德帝自顾自的说道:“小姑娘本身还是不错的,长得也挺好,不过生母的身份低了点,做王妃是不行的,如果小五喜欢,做侧妃还是可以。” 褚相心中暗自翻白眼,陛下,合着您以为所有人都想嫁入皇家吗?只您后宫那里有个爱做作的妖精,换个疼爱女儿的人家,就不想让女儿嫁进来了。 而且,老臣看容景那孩子,可不怎么有兴趣把妹妹嫁给五殿下呢,没看容景多紧张他妹妹吗?凭着容景的前途,他妹妹多少好人家不能选?非要来皇家凑热闹。 然而这些话褚相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即便是他心里多不赞同,他看着承德帝暗自在琢磨,只想着要不要给景明透个口风。 褚相想了想,还是熄了这个念头,就算他跟景明私交不错,这个口风还是不能透露,这里只有两个人听到承德帝的话,蔡三得那个老鬼绝对不会出卖任何有关承德帝的消息,如果有丝毫露了出去,那就是只能是他...... ...... 凉亭内,周廷昱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很,他也知道跟舒嫣华单独在凉亭里待着长时间不好,遂起身告辞:“华儿,我要去廊榭那边,就先走一步了。” 舒嫣华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也要回客院看看。” 舒嫣华转过身,就见远处江映蓉正带着丫环向着这边走来,正想出声叫唤,又见侧道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 舒嫣华皱了皱眉,怎么觉得那男人是朝着江映蓉而去的呢? 陈明鑫带着自己的小厮,从假山那边闲逛,一路走来,心情都极好,东张西望之时,就见不远处的小道上走来两名女郎。 陈明鑫微微眯了眯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边的是昌兴候的嫡女,江小姐吗?” 小厮也踮起脚看了看,答道:“小的看着像。” 陈明鑫琢磨了会,他爹是安乐候,比早已落败的昌兴候不知好了多少,虽然他是庶子,不过他姨娘得宠,老子也疼他。 昌兴候已经快要跌出二流的圈子了,听说江世子现在想要找个实职都托人找不到门路,估计今天也是厚着脸皮来这里试试能不能搭上其他门路的。 江映蓉越走越近,温婉娇美的容颜就越发清晰,在阳光的映照下,美好的让人陶醉。 陈明鑫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又开始动了,沉寂了几天的精虫慢慢爬上脑,许是因为今儿喝酒太多的缘故,行事也大胆了很多。 他用手整了整衣领,转过头问小厮,“少爷我现在如何?” 小厮上下打量一通,谄媚着笑:“少爷英姿非凡,俊美无双,走出去,不知道多少女郎喜欢呢。” 陈明鑫赞赏道:“还是你小子说话实在。” 陈明鑫见江映蓉越走越近,右手拖着下巴,食指摩挲着他的下唇,这是他见到美女,想要搭讪之时喜欢做的小动作。 见江映蓉快行到近前,陈明鑫带着小厮快走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陈明鑫拱了拱手,客气礼貌的打招呼:“江小姐有礼了。” 江映蓉被突然闪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男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又见此人眸底浑浊,眼底青黑,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心下不喜。 江映蓉懒得搭理他,绕过他就想走。 陈明鑫被江映蓉无视的态度气着了,这小娘皮倒是挺傲的,一个没落的三流家族,傲什么傲!他陈大爷拦她去路,是给她面子! 真是不识好歹! 这般想着,陈明鑫就侧过一步,身子故意往前挺了挺,用身子挡住江映蓉的去路。 如果江映蓉收势不及,就会整个人扑进他怀里,软玉温香嘛,想到此,陈明鑫得意的笑。 哪知江映蓉早就防着他,见他此举,条件反射性的就用手往前一推,她倒不是想把陈明鑫推开,而是想要借力往后退,不让自己跌进此人怀里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陈明鑫就这般,被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推就倒了,倒下的时候,头还不小心磕着了一块石头,血渐渐溢出了地面。 鲜红的血液,刺眼的很。 小厮已经吓得傻了,江映蓉两主仆也同样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一声利声尖叫划破广平候府的上空,扰了所有人的清梦。 “啊——死人啦!” ...... PS:呐,两个问题。第一:谁是凶手? 第二:作案手法是什么? 我敢说,你们能猜对第一个问题,却猜不对第二个问题,哈哈哈哈哈,我得意的笑。(未完待续。) 第69章 你大声你有理?【5/5 求订阅、求月票】 广平候府欢乐的气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剑拔弩张的对峙。 前院偏厅,安乐候与昌兴候两家人分向而对,安乐候家就只有安乐候愤怒不已,其他人只表示了惋惜,昌兴候家则是全家都紧张。 大厅里,放着一张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尸体。 在大夫到来之前,陈明鑫就已经断了气。 偏厅里,气氛压抑沉重,作为东道主的舒家,全家上下都觉得晦气不已,大好的日子,居然在自家死了人,恐怕这一年,舒家再办宴会,也没有人敢上门了。 除了安乐候和昌兴候两家之外,周大儒、周景明、许德海、褚崇建、舒修和、梅氏,梅家人、舒鸿煊、舒嫣华、周廷昱、梅婧婷都在偏厅里。 前院的客人,现在由舒二叔安抚陪坐,后院的夫人们和闺秀们,则是有关氏和姜氏陪坐,很多人都听到了那声尖叫,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又是谁死了,因为涉及人命,大家不方便离去,也是有着八卦的心思在内,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舒嫣华就立即派人把手了四处的通道,不让人靠近,也不让人观看,所以事情的经过,也控制在小范围里。 至于舒嫣华和周廷昱会在这里,是因为他们是目睹人,而发出那声尖叫的人,则是梅婧婷。 因为涉及了勋贵子侄,舒修和只好请了周大儒、周景明、许德海来主持处理,褚崇建则是因为涉及到了周廷昱,一定要跟来这里。 打破沉寂的,是周景明沉稳的声音。 “李郎中,烦请你检验一下尸体,死因究竟是何缘故。” 这是周景明刚刚从前院那里请来的刑部郎中,姓李,今天也是来赴宴的。 李大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方正,听到周景明的话,应了一声,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对羊肠手套戴上,就开始仔细的检验尸体。 所有人:“......” 随身带着验尸工具的刑部郎中?果真是积年老吏呀,如此有经验。 片刻后,李大人站了起身,眉头紧皱,眸底满是疑惑之色:“周大人,下官已经检查了死者脑袋上的伤口,我确定伤口不致死,至于死者真正死亡的原因,要等详细的检验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这话就是说,陈明鑫的死,与江映蓉无关了。 安乐候气得跳脚,指着江映蓉大吼:“不是她推倒致死我儿的,还能有谁!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们还要什么检查?她是杀人凶手,她要给我儿偿命!我要她死!” 刑部郎中李大人脸色不好,这是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吗? 昌兴候脸色阴沉,看着安乐候的目光非常不善,江映蓉的哥哥,昌兴候世子江裕哲护着自己的妹妹,紧咬银牙,一言不发。 江映蓉脸色煞白,但脸上没有惊惶失措,没有慌乱不堪,听着安乐候叫嚣着要她死的话,也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现在还不是到她出声的时候。 江映蓉的表现,周景明等人倒是暗自点头,舒鸿煊则是看了她好几眼。 舒嫣华很着急,紧紧搅着双手,这都叫什么事!上辈子明明就没有这事的!大嫂顺顺利利的嫁给她哥哥,怎么这辈子,这么多事端? 周廷昱倒是没有过多关注江映蓉,不过他注意到舒嫣华的不安着急,他看了一眼江映蓉,好像这姑娘跟华儿关系挺好?今天一上午,在廊榭就见到这两人一直手拉手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周廷昱看着盛气凌人的安乐候,在其他人还没有出声之前,他先开了口:“你没听李大人怎么说的吗?说是伤口不致死,你以为你比李大人还厉害?还有,你是大理寺还是刑部尚书,说让人死就能让人死的,你以为你是谁?” 安乐候本来好好的来赴宴,结果自己疼宠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本就怒气上头,又听一个小黄儿出口讽刺他,气得眼珠子通红,也口不择言起来。 安乐候指着周廷昱,大骂道:“闭嘴!哪家的黄口小儿!大人说话插什么嘴,你家里就是这么教的你?没有一点教养!” 一直都安稳如山的周大儒,看了一眼安乐候,周景明眉头皱了一下,许德海和褚崇建则脸色骤然一变,可惜众人注意力都不在他们身上,没有人看到这般变化。 ...... “啪” 承德帝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冷笑一声:“谁家的?我家的!小五说错了么,一个不思进取的勋贵,还能比得上在刑部几十年的积年老吏有经验?敢指着我儿子的鼻子说他没有教养,这是在说我教不好我儿子?” 承德帝气到连朕都不说了。本来他还有点同情安乐候死了儿子,现在这点同情心早已不知道丢哪去了。 死个庶子了不起吗?居然敢藐视皇威! “蔡三得,给朕查查安乐候。” 敢吼他儿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周廷昱才不怕他,嘲讽道:“你大声你就有理?这么厉害,不如你去做刑部尚书得了。要是你不信李大人的验尸结果,那就请刑部尚书过来,请刑部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老吏好好检验,一个李大人的结果,堵不住你的嘴,那就看看刑部尚书的结果,能不能让你住嘴。” 周廷昱从出生到现在,生平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生气有,但他更厌恶安乐候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 想他堂堂五皇子殿下,还没有资格目空一切呢,你一个侯爵,你凭什么比他还拽? 安乐候家的人,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着周廷昱的目光充满了不善,他们还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居然敢这般放肆。 安乐候跳脚,又要指着周廷昱骂,周景明怒斥一声:“够了,安乐候,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本官和许大人都在这里,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安乐候僵了僵,到底不敢对内阁阁臣的话置若罔闻,只好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廷昱,眸子里闪过一抹阴狠。 一直站在周廷昱身后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安乐候,那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未完待续。) 第70章 审案 周景明吩咐道:“请大夫进来。” 大夫被请了进来。 大夫身子颤抖,从他被人请来侯府医治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打鼓,等见到躺在地上的那人,脑袋留着血,他几欲昏厥。 要是重伤弥留之际,请他来医治的话,治不好,万一迁怒他,他全家上下的命也不够赔呀,病人的衣着一看就是权贵之人。 幸好在他没有来之前,病人就断气了,说实话,大夫是松了一口气的,升斗小民,最怕的就是惹上官府和权贵,两者都能让你遭遇飞来横祸。 大夫见到这么气势威严之人,就想跪下行礼,被周景明出言阻止,就心惊胆战的站在那里,不敢抬头看。 周景明问道:“大夫,你诊断过这个病人,你看他的伤口,能不能致死?” 大夫心里琢磨,这是要他说能致死还是不能致死? 大夫心里搞不清楚周景明的意思,悄悄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还没有等他把这个小动作做完,又听周景明说道: “大夫,你实话实说就好,我们这里有刑部的大人,对验尸很有一手。” 大夫定了定神,不敢多想,老实回答:“小人给这位公子诊断过,发现他没有什么病症,而他头部的伤口,止血处理的很好,这等血量,致死的可能性不大。” 大夫又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不过伤在头部,人体最复杂的地方,也很难说得清。” 安乐候又要说话,周景明冷冷看了他一眼,把他未出口的话就这样哽在喉咙里。 周景明又问道:“当初是谁叫死人的?” 梅婧婷脸色一绷,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后悔适才自己如此沉不住气,吓得花容失色就尖叫出声,如今惹来这等人命官司,真是晦气。 梅婧婷走出几步,低头答道:“是小女叫的。” 周景明不认识梅婧婷,不过见她从礼部尚书梅深身边走出来,也能猜到几分她的身份。 “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梅婧婷答道:“小女当时是看到陈公子倒在地上,脑袋流血,一时慌张,惊慌之下就失声尖叫。” 周景明眉头皱了一下:“你没有近前看到陈明鑫的情况?” 梅婧婷摇了摇头:“小女没有。” “你当时怎么会在哪里?身边还有何人?”周景明又问道。 梅婧婷答道:“小女想去花园摘几朵花,身边就带了一个丫环。” 她姑姑是侯府夫人,她对侯府也挺熟悉的,也不用人领着,自己就带着丫环出来,想摘几朵花而已,谁知道就遇上这事。 梅婧婷想到安乐候那等疯样,心里紧了紧,转念又一想,反正不是她杀死陈明鑫的,安乐候也不会找她麻烦,更何况她家可不是江映蓉家这般无用,谅安乐候也不敢对上她家。 想到这里,梅婧婷心神越发镇定了。 周景明转头看向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人,“丫头,听说当时你处理的这事?具体什么情况,你说说看。” 舒嫣华走出来,周廷昱也行到她身边,这一举动,惹得许德海和褚崇建眉头微挑。 “我当时正在花园边的凉亭里纳凉,我起身欲走之时,见到江家姐姐从小道那边带着丫环过来,紧接着又看到陈公子从侧道里跳出来拦住江家姐姐的去路。 因为距离远,我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看见他们的动作,江姐姐想要绕过陈公子走,陈公子不知为何突然用自己的身子去挡江姐姐的路,情急之下,江姐姐用手格挡了一下,陈公子就这般倒地了。 我立即就吩咐人去请大夫,又叫人给陈公子止血,不过可惜的是,大夫还没有来,陈公子就死了。” 周廷昱在旁作证:“没错,我当时在侯府里闲逛,走累了,见到凉亭就想休息一二,舒姑娘见到我来了,客气问候几句就想走,然后就发生了这事。” 舒嫣华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廷昱,这人是在为她名声着想,所以才隐瞒了他们两在凉亭里的交集吗?不过按照他说的话也对,他们的确是在凉亭里有过交集,这交集也确实就是说话,只不过不是几句话,也不是见到他来就立即走而已。 周景明目光在周廷昱脸上打了个来回,周廷昱神色坦然至极,没有任何尴尬。 周景明又看向舒嫣华:“丫头,是谁先发现陈明鑫死的?” “是我。”一直站在周廷昱身后的青年出声道。 周廷昱指了指青年,“这是我的护卫,今天一整天都跟在我身边,我和舒姑娘发现了不对劲,就立即跑去案发现场,从我们到那里,只用了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因为这人的症状有些恐怖,我就让我侍卫查看一二,然后就发现这人已经没气了。” 安乐候终于按捺不住了,怒喝一声:“还说不是那小贱|人杀死我儿的?就是她这一推,我儿不小心磕着了头,才死的,你们还要怎么查!杀人凶手在这里,怎么不把她绳之于法?” 周廷昱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讥讽一笑:“哈,最应该死的,是你儿子的小厮吧。护主不力,主子跌到的时候,也不以身救主,最该死的,难道不是他? 而且,看你儿子弱到这种地步,一个小姑娘一推就倒,跟风筝一样,被风一吹就走的那种,谁知道他是不是自身就有病还是先天不足才会这样?” 陈明鑫的小厮,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吓得心神欲裂。 “你......”安乐候气疯了,指着周廷昱就要开骂。 周景明这下是真生气了,脸色一沉,大喝一声:“够了!安乐候你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本官问你话了吗?” 安乐候瞪大了双眼,安乐候家的人也难以置信,明明就是周廷昱那小子先出言挑衅的,怎么周景明只抓住他家侯爷不放? 舒修和、梅氏、昌兴候一家、舒鸿煊、舒嫣华也有些诧异,好好打量了周廷昱一番,也没见他有什么奇特之处。 其中舒鸿煊可以说是了解他大师兄的为人,大师兄这般做,一半的确是恼怒安乐候胡搅蛮缠,另一半,未尝没有护着那小子的意思。 舒鸿煊又看向二师兄许德海,褚崇建,见这两人没啥情绪外露,舒鸿煊直觉自己漏掉一些很重要的线索——关于这个调戏他妹妹的小子的身份的线索。(未完待续。) 第71章 有疑点 周景明看着江映蓉,见她稚嫩的脸上惨白一片,心头有些软,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头绪了,这小姑娘也是倒霉至极。 “江姑娘,给本官说说当初的具体情况吧。”周景明说道。 江映蓉脚步沉稳的从自己哥哥身后走出来,朝周景明福了福身,在作为嫌疑犯的情况下,还能有这般仪态,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殊为难得,连周大儒也赞许的微微颔首。 舒鸿煊定定的看着江映蓉,心里也是赞了一声好,他对这种遇事沉着稳定的人很欣赏,凡事不能慌,一慌起来,事情就会乱。 其实江映蓉这种神态举止,也从另一方面表达了她自己的问心无愧,因为人不是她杀死的,所以在几位大人面前,还能沉稳如斯。 江映蓉深呼一口气,沉声道:“禀大人,小女带着丫环,从小道上想去花园,途中陈公子突然跳出来拦住小女,小女当时被吓了一跳。 陈公子当时对小女说‘江小姐有礼了’,小女见他举止粗鲁,又不合规矩,小女并不理会,想绕道一边而走。 哪知陈公子又挺身拦住小女,小女避之不及,未免跌入陈公子怀里,就用手阻挡了一下,陈公子就倒地触石了。壹看书 ?接着,舒姑娘和这位公子就一起来了。” 江映蓉描述条理清晰,连当时陈明鑫对她说的话也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很明显,当时陈明鑫的举动就心怀不轨,连梅婧婷也觉得江映蓉倒霉到家,偏偏遇着这么一个浑人。 江映蓉脸色白得几近透明,那双眸子依然清澈明亮,目若点漆,自己一个人站在堂中,努力为自己的嫌疑辩解。 这个样子,让舒鸿煊想起了自家妹妹,也是这般被逼到绝境,仍然不会放弃。不知为何,舒鸿煊冷硬的心,柔软了几分,原本准备置身事外的他,开始认真思索起各人的口供与疏忽之处。 周景明又问陈明鑫的小厮,小厮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回答当时自家公子的确是这般行事,江映蓉没说错。 安乐候目中厉色一闪而过,看着被吓得半点不知维护主子的小厮,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死人。 周景明又让大夫再次诊断陈明鑫,得出了“身子虚弱”的诊断。 在场成了婚的人,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少人看着陈明鑫的尸体,就眼含鄙夷。 原来是个色中饿鬼,整日里声色犬马的生活,身子早已被掏空,怪不得被个小姑娘一推就倒。 ? 周景明侧身问许德海,“阿海,你怎么看?” 许德海旁观了整件事,对陈明鑫这等人自然是看不起的,对安乐候的举止也很不满,而且事情很明朗,分明就是陈明鑫想要调戏江映蓉,人家小姑娘只不过是格挡了一下,做得也没错,今儿这事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姑娘,恐怕也会跟江映蓉一般的做法。 许德海淡淡的道:“大夫与李朗中的结论一致,那就洗脱了江姑娘杀人的嫌疑,至于陈明鑫为何而死,等刑部的人,回去好好详细验尸等结果就是。” 其实许德海还有句话没有说,被掏空的身子,就算这次没有事,谁知道下次是不是会被风一吹就倒,然后磕着石头,就这么死了,难道要怪风太大吗? 昌兴候一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安乐候脸色一变,他明白是自己先前的举动可能导致许德海等人心中不满,如今没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他咬了咬牙,干嚎起来。 “我的儿呀,你年纪轻轻,连个媳妇儿也没有娶就这么去了,日后香火可怎么办?” “我的儿,你就这么狠心抛下你爹我,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忍心呀。你不想想你家中老父含辛茹苦养育你成人,教养你长大,你还为没有好好跟你爹叙一叙天伦之乐,你就这般去了......” 安乐候夫人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安乐候世子面无表情。 安乐候一手指着江映蓉,叫道:“即便不是她杀死我儿的,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既然她间接害了我儿,那就让她嫁给我儿赔罪,这事本侯就既往不咎。” 既然儿子是因为搭讪这小娘皮而死,那就让这小娘皮给他守活寡好了,害死了他儿子,就想全身而退?做梦! 昌兴候一家脸色骤然一变,连镇定的江映蓉也抖了抖。 就在这时,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奇异的安抚了江映蓉紧张的心。 “大师兄,容景有几个疑问,可否问一下在场之人?” 周景明看着小师弟,疑惑他怎么会插手这事,又想小师弟心思敏锐,或许发现了不对劲,遂点头答应。 舒修和眉头紧皱,脸色不虞的看着舒鸿煊,想要阻止他的举动,又不好出言喝止,只得憋屈的吞下到了喉咙的怒骂。 舒鸿煊看着陈明鑫的小厮,问道:“你家公子可有得罪人?” 小厮拼命摇头:“公子一向与人为善,从来不会与人发生口角。” 这话出来,连安乐候自己也不信。无非就是欺善怕恶,惹不起的人,只会谄媚,能欺负的人,就仗势。 舒鸿煊又问:“案发之前,你家公子去过什么地方?” 小厮一一回答,把从今天早上来到舒家一直到死亡之时,陈明鑫去过的地方都一一说了出来。 舒鸿煊捉住一点,问道:“你是说你中途有一段时间离开了你家公子?” 小厮点头:“是的,公子说他走累了,要喝水,又懒得动弹,就让小的回去找水给他喝。” “哦,那当时你家公子是在哪里等你?” “是在一处假山旁,那里附近有个小潭。” “真是奇怪,那里是府中前院的清潭,往东走三条道就能回到廊榭,往东南走四条道,也能回到客院,怎么你家公子偏偏就要停在那里休憩呢?” 舒鸿煊直觉觉得那处假山有问题,无论是回廊榭还是回客院,都很方便,怎么就偏偏停在那里? 舒鸿煊吩咐人去守住清潭假山附近,不让人靠近,怕会被人破坏线索。 “你家公子为何中午不休息而到处闲逛?” 这也是让他疑惑的原因之一,按理来说,上午玩乐喝的酒太多,连他也有些熏醉,用过午饭也躺下眯了一会儿,怎么陈明鑫就这般精神的到处逛? 除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选在这种清净的时候办。(未完待续。) 第72章 多出来的银钱 小厮真是要哭了,回道:“小的不知,公子如何吩咐,小的就如何行事。” 舒鸿煊眼睛一直在陈明鑫的尸体上扫射,当他看见那个鼓鼓胀胀的荷包之时,他拱了拱手,客气的问安乐候:“侯爷,容景想问一下,陈公子的月银一般都有多少?” 安乐候没好气的看了舒鸿煊一眼,道:“二十两。” 舒鸿煊微微颔首,庶子有这样的月银,看得出来安乐候确实挺疼宠陈明鑫的。 “侯爷平日里是否会私底下补贴陈公子一二?” 安乐候轻咳一声,感觉到背后两道炙热的视线,答道:“没有,本候私底下没有补贴。” 安乐候夫人眼睛眯了眯。 舒鸿煊又问小厮:“你家公子的月银,每个月可有剩余?” 小厮摇头:“公子每个月的月银都不够花用。” 舒鸿煊这一问话,大多数人都没有头绪,只几个心思灵活之人,想到了什么。 李朗中就是其中一个,他快速的蹲下,打开陈明鑫身上的荷包,从里面倒出荷包的东西。 一沓银票,一个小玉瓶,几粒金豆子,十几两碎银。 李朗中数了数,“银票一共是五百两,金豆子约莫五两,十三两六钱的银子。” 又打开小玉瓶的塞子,倒出一粒药丸,让大夫查看是什么功效。 大夫细细检验一番,有些尴尬:“是强身健体的药丸。” 其实是床笫之间助兴之药,不过鉴于在场有女郎在,他不好说的这般明白。 一个每月只有二十两月银,还不够花用的庶子,身上的荷包竟然有几百两的银钱,不少人面面相觑。 安乐候夫人眸子里一闪而过一抹阴狠。 安乐候自己也愣住了,其实他刚才说了假话,他时常会补贴陈明鑫,一般都是十两左右,不过加起来补贴的,也没有五百两之多。 如今见到儿子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银钱,安乐候有心想说这些是自己给的,想把这些银钱收回自己钱袋子里,又因为先前自己话说得太满,以致于现今骑虎难下。 这就很尴尬了。 舒鸿煊朝李朗中|拱了拱手,“李大人,论在场所有人中,没有人比得过您有经验,烦请您去假山那边检查一二,为了不破坏痕迹,我们这么多人就不过去了,让人陪着您一起,做个见证如何?” 这是怕安乐候又在胡搅蛮缠,才安排人做见证。 李朗中客气回道:“查明案情是本官职责所在,舒舍人客气了,有人陪着本官,那最好不过。” 李朗中也生气,安乐候先前的质疑已经是对他专业知识的挑衅,他也怕万一检查出什么线索,安乐候又不认账,舒鸿煊的举止很体贴。 最后是安乐候世子、昌兴候世子、褚崇建三人陪着李朗中一起去的。 舒鸿煊走到大夫身边,小声跟他嘀咕:“大夫,你有诊断出陈公子有没有中毒的现象?” 大夫摇了摇头:“小人学艺不精,诊断不出。” 舒鸿煊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可能中了无色无味的毒?” 其实陈明鑫脑袋留的血不多,止血又及时,但似的太快了,像中毒而不是正常死亡。 大夫凝眉思索:“有些剧毒是深入骨髓的,诊脉诊不出来,况且小人赶到之时,那位公子已经断了气......” 断了气,就没有了脉象,没有脉象,很难诊断出有没有中毒。 死人,一般都是仵作验尸的。 舒鸿煊又问道:“如果是中毒的话,那么血液应该会有不同吧?” 大夫为难了:“可是那位公子头上的血并无异状。” 这才是他觉得不可能是中毒的原因。 舒鸿煊皱眉问道:“如果是中毒的话,毒发最早的,是哪个部位?” 陈明鑫头上的伤口小的可怜,血流得也不多,按照妹妹的讲述,大概是十息的时间,陈明鑫就死了。 死得这般快,除了中毒,他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大夫沉吟片刻,迟疑道:“心房的血液流动最快,可能是心房。” 舒鸿煊在和大夫嘀嘀咕咕的,惹得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们两人。 周大儒就直接问出了声:“容景,你在那里跟大夫说什么呢?” 舒鸿煊刚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就见李朗中等人回来了。 李朗中一行人表情并不好,舒鸿煊已经猜到:“李大人,找到线索吗?” 李朗中摇了摇头:“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无论是假山里面,还是假山外面,都没有一点线索,查找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 舒鸿煊也没有失望,他反而拉着李朗中来到陈明鑫的尸体旁,蹲下,指着尸体问道:“李大人,以您的经验来看,陈公子有没有可能中毒而亡?” “你是说......”李朗中也看向陈明鑫。 面上青白,眼底青黑,嘴唇粉红,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安乐候嚷嚷:“哈,你们就是为了不让凶手绳之于法,所以连这等荒谬之事都拿出来说。什么中毒,你见过中毒的人是这样正常的样子?” 其他人也疑惑的看着舒鸿煊和李朗中两人,不过其中舒嫣华看着哥哥的眼神却是非常信任,惹得周廷昱忍不住低头在她身边小声的问道:“你这么相信你哥哥说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毒呀。” 舒嫣华也小声的对周廷昱说:“哥哥向来聪慧,他定是发现了不妥,你我不是都觉得陈明鑫死得太蹊跷了吗?” 两个人在那里小声嘀咕,那边李朗中已经从荷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小心的插入陈明鑫心房四周,须臾,把银针拔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半截黑乎乎的银针,刺眼的很。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准备凑近看个一二的人,都忍不住退后了好几步。 果然是中毒了,谁知道是什么毒,居然这般怪异,表面一点异状都看不出,非要用银针插体才检验出来。 安乐候也不嚷了,昌兴候一家至此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江映蓉也忍不住晃了晃身子,无人知道她多难熬,她都准备以死偿命的可能了。 江映蓉看着舒鸿煊清俊的容颜,冰冷的心被一阵阵暖流包围,是这个人让她的嫌疑,洗的干干净净的。 李朗中看着银针,很严肃的问舒鸿煊:“刚刚有多少人碰过尸体?碰过的人,都要去把身上的衣裳都换掉,最好立即洗漱一番。” 舒修和脸色一变,忍不住问道:“李朗中你的意思是?” “嗯,可以基本确定陈公子是中毒了,这毒太过奇异,不知道怎么中的毒,下官要把尸体带回刑部找仵作检验才行。未免出意外,所有接触过尸体的人,最好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吧。” ...... ps:我今天又知道了一个屏蔽词:中|拱,不能连在一起╮(╯▽╰)╭,想不明白为啥要屏蔽(未完待续。) 第73章 良辰美景不虚待 因为涉及到了中毒,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银钱,此案已经不是能私下处理,李朗中准备带尸体回刑部,找仵作好好检验一.la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周景明等人到底不是刑部那些专业查案的人,只问了案发现场的目睹证人事情的发生。 而舒鸿煊,要不是有过多的理论经验,也不会想到中毒那方面去。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江映蓉的嫌疑短时间内洗清,等把凶手找出来之后,她才真正洗脱凶手的罪名。 周大儒在离去之前,环顾众人,淡淡的道:“各位都是有儿女之人,还是积点口德吧。”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众人不要把江映蓉在其中的内幕宣扬出去,否则她的名声多多少少也会受损。 而安乐候离去之前,看着江映蓉目光中的阴狠,毫不掩饰,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放过江映蓉。 昌兴候一家还来不及庆幸,又把心提起。 昌兴候离去之前,真心实意的感谢了周景明、舒鸿煊等人,特别是舒鸿煊,连连感谢了几番,惹得舒鸿煊也不好意思起来。 等把安乐候和昌兴候一家送走之后,舒修和也把前院的客人一一送走,后院的夫人小姐们,梅氏和舒嫣华也客气一番送客。 这些人都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前院之人,则注意到安乐候和昌兴候、周景明等人消失,在后院的夫人小姐们,有心眼灵活之人,则注意到梅婧婷和江映蓉都不在。 不过舒家人口风很紧,在自家的宴会上发生死人之事,到底不是值得宣扬的,打着太极就应付了那些好奇心重的人。 ...... 承德帝凝眉道:“你说安乐候的庶子,可能是死于一种奇异的毒?” 暗卫低头回道:“陈明鑫真正的死因并不知道,不过李朗中的确在他身体里检查出剧毒,此案李朗中准备带回刑部勘查。” 一种能让人死得跟正常人一样的毒...... 此毒是否还有其他未知的表现不得而知...... 如果有人把这种毒用在他身上....... 承德帝面无表情:“着令刑部尚书三天之内查出真正死 ...... 舒家人满身疲惫,上午的宴会有多热闹,下午就有多空寂。 舒修和心内压抑着一股邪火,既怪陈明鑫哪不能死,非要死在舒家,又怪江映蓉勾搭男人,否则也不会推倒陈明鑫,让舒家的宴会弄成这般模样。 舒修和话都不想多说,挥挥手,就让各房回去,梅氏还要留下来指挥仆人善后家里的首尾。 舒鸿煊陪着妹妹回百雨金轩。 舒嫣华一路上都悄悄打量哥哥,先前在偏厅里,是哥哥出面提出疑点,然后帮助江映蓉洗脱嫌疑的...... 舒鸿煊心内好笑,伸出手刮了刮妹妹的翘鼻,“有什么话想问哥哥?” 妹妹眸底的好奇都快溢满出来了。 百雨金轩的人来请安,舒嫣华让她们退下,带着哥哥来到次间,齐妈妈给他们兄妹上了茶,又退到房门守着。 舒嫣华轻咳一声:“哥哥,你怎么会出声指出疑点呢?” 舒鸿煊轻笑一声:“嗯,因为安乐候太过嚣张?” 舒鸿煊说这话的时候,脑中不自觉的出现那抹坚强从容的身影,嘴角又勾了勾。 舒嫣华有些泄气,原来不是因为大嫂的原因吗? 不是因为大嫂,她就没有兴致再问下去了。 舒鸿煊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妹妹。 舒嫣华好奇接过,看着哥哥,打开荷包,“噫”了一声:“哥哥,你从哪里来的银两?” 足足三千两银票呢,这可不是他们兄妹能有的。他们母亲的嫁妆收益,一直是外祖家代为经营,到了哥哥和她要定亲的时候,就会全数给他们。 难道是哥哥提前找外祖父要回了娘亲的嫁妆铺子? 舒鸿煊给妹妹解释:“外祖父给我了五万两银票,让我不够再找他要,不是娘亲的嫁妆。” 舒嫣华了然,这是外祖父怕哥哥没有银子花用。 舒鸿煊喝了一口茶:“你拿着这些钱花用吧,想买什么就买。” 末了舒鸿煊状若不经意的问:“你跟那个褚家小子是怎么一回事?” 舒嫣华收好银票,随口纠正了哥哥的口误,“哦,他呀,不是褚家人,他说他姓周,字烨旭,说跟你兴趣相投,他称你为容景大哥,让我不用拘礼,叫他旭哥哥就好。” 舒鸿煊额头青筋“蹦跶”几下,这小子挺厉害的呀,明明他就一直看着他在廊榭的,只他撑不住休憩的时候眯了眯眼,这小子就找到机会调戏他妹妹了? 还叫旭哥哥?呵呵...胆儿挺肥的。 舒鸿煊已经认真考虑套麻袋这事的可行性了。 不过,前提是,这小子到底是哪家的?跟着褚家来,却姓周,不肯说名,只说了自己的字。 舒鸿煊回忆褚崇建和褚天逸的态度,总觉得有一种古怪之感,他决定过两天去问问大师兄,看看他知不知道那小子的身份,在偏厅里,大师兄分明就是偏帮那小子才会跟安乐候过不去。 舒鸿煊不放心,对妹妹叮嘱道:“哥哥也是今天才认识这人,你看,哥哥连他姓甚名谁都弄不清楚,你以后见到他,还是称呼他为周公子就好。” 舒嫣华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好,我知晓了。” 其实也不知道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不多,哥哥真是太紧张了。 ...... 紧闭的内室里,一人半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慵懒的散开自己的领子,露出大片白皙、肌理分明的胸膛,阳光穿透在关着的窗纸,透出一抹浅淡的光,那两个露在外的粉点莫名就显得糜霏。 一人坐在内室的椅子上,面容掩在黑暗中,只看出此人身材高大。 “怎么把人给杀了?不是说他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么?如果要杀他,何必自己亲自动手?你想他死,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良久,内室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微阖着眼,红唇轻启,清雅的声音就响起:“我本心善,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了他一条性命,哪知太贪得无厌了些。” 这人动了动,几缕青丝落在胸膛处,越发显得胸膛白皙,“再说了,你不是想让状元郎出个大丑吗?我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在办?” 内室之人似笑了笑,声音都带着欢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状元郎出丑?” 榻上之人微微睁开眼,斜睨了那人一眼,媚眼如丝,“反正状元郎不能为你所用,让他在如此多的权贵面前出丑,不就让这场宴会功效减半?” “只不过我想不到舒家除了状元郎,还有人反应如此迅速,想让状元郎出丑的目的却没有达成,不过让安乐候与昌兴候对上,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收获。” 内室之人好奇的问:“那人可是状元郎的妹妹,舒家大小姐?” 榻上之人轻笑:“没错,小姑娘居然不像梅家那丫头一般惊慌失措,反而第一时间就控制住状况。而且小小年纪就生的这般美艳,再过几年,长开了,必定风华绝代。呵,这回可以跟我娘说,我看中了她的儿媳妇了。” 内室之人起身,慢慢走向临窗,低头眷恋的摸了摸榻上此人的脸,一路沿着大开的领子而下,手停在胸膛上摩挲,似笑非笑:“看中了媳妇?那你要等她长开了才能娶上妻子,还得几年呢。” 说罢,捏了捏粉点,手指挑逗的在周围打着圈。 榻上之人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不是如你所愿了?” 把人一把抱起,就往内室的大床而去,边走边问:“你又制出这般古怪的毒,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你会给我来一下。” 榻上之人的手直接摸向下方,找到自己思念之物,轻轻一握,抱着他的人就难耐的**一声,“你不是吃了百解丸,已经百毒不侵了?还怕我下毒?” “你用毒急躁了些,会被人查出来吗?” “当时身上就只带了那种毒...反正刑部尚书是你的人,要不是如此,我才不会动手。良辰美景,你就要跟我说这些扫兴的话?” “嗤,好,我不说了,我用行动让你知道,待会你想说话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74章 天家父子的日常 御书房里,承德帝与五皇子大眼瞪小眼,两个人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最后因为时常看奏折而眼睛干涩的承德帝先眨了眨眼,五皇子下一刻也眨了眨眼。 “父皇,我要告诉母妃,说您虐待我!”周廷昱控诉道。 承德帝嗤笑一声:“朕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养着你,你身上哪个物件不是朕的?这叫虐待的话,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跪着让朕虐待了。” 周廷昱很正经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您让我上朝理事学朝政!” 承德帝哦了一声:“对,是朕说的,有问题?” 周廷昱不满了:“当然有问题,我才十一岁!我书还没有读完!” 承德帝好整以暇:“那就一边读书,一边上朝学朝政理事,多简单的事。” 周廷昱差点被他家父皇好像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得翻白眼。 周廷昱尝试跟父皇讲道理:“皇子上朝理事的规矩自古就有,可不都是十五六岁的时候吗?儿子年岁太小了,上朝不合适。” 承德帝才不管儿子说的道理,还是坚持己见:“不上朝理事,让你平时有空余的时间,跑去别人家里勾引人家小姑娘吗?既然到了慕少艾的年纪,那么也到了上朝学朝政的年岁了。” 周廷昱这回知道症状出在哪儿了,原来是父皇不忿他可以微服私访去舒家玩。 周廷昱觉得可以挽救一下,遂一本正经的道:“父皇,您误会了,我就是觉得舒家小姑娘的眼光有点差,居然觉得她家哥哥俊俏,那肯定是因为她没有见过您的儿子我,我秉承您的钟灵毓秀,她见到我了,自然知道他哥哥比不上您儿子我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么大的帽子戴下来,承德帝很舒服,也非常赞同自己儿子的话:“这是当然的事,你可比舒鸿煊俊秀多了。” 周廷昱暗喜,笑嘻嘻的开口:“所以,父皇,您看,这上朝理事就不用了吧。” 承德帝翻脸不认儿子,非常残酷无情的拒绝:“就算舒家小姑娘知道你比她哥哥俊俏,也与你要上朝学政无关。” 周廷昱:...... 讲道理讲不通,那就不讲了。 周廷昱下一秒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滚着转圈一边叫嚷:“父皇,您欺负儿臣!您以大欺小!” 承德帝还乐呵呵的指着周廷昱身边左侧的地方道:“滚滚那边,好像有点灰尘,去把那地儿滚干净。” 周廷昱叫的更加大声了:“我要去告诉母后,说您虐待我!” 承德帝挥挥手,万分嫌弃:“这么大的人,还找你母后告状,你以为你是五岁呢,要去就去吧,大门在你身后,出门左转就是。” 周廷昱:...... 周廷昱不滚了,利索的爬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在地上打滚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廷昱气鼓了嘴巴,问道:“父皇,不能打个商量?” 承德帝老神在在:“不能。” 周廷昱再接再厉:“父皇,就算儿臣搬出母后和母妃呢?” 承德帝斜睨了儿子一眼:“不能。” 周廷昱尝试做最后的挣扎:“父皇,即便朝臣们反对呢?” 承德帝冷笑一声:“这是朕的皇朝,你是朕的儿子,朕让你上朝学政,我看哪个敢多嘴。” 周廷昱知道无法转圜,像个焉里吧唧的狗尾巴草一样:“好吧,那儿臣下个月就上朝学政。” 承德帝冷酷无情:“谁跟你说下个月,是明天开始。” 周廷昱一蹦三丈高:“父皇,我明天约了人去马场跑马打马球!” 承德帝心中欢笑,瞎猫碰着个死老鼠,这回儿子不能出去外面玩了,真好。 “推了,明天上朝。”承德帝非常坚持。 周廷昱跺了跺脚:“那儿臣现在就去找他们玩去,儿臣告退了!” 周廷昱草草行了一礼,兔子一样蹦出了御书房。 承德帝愤愤的指着周廷昱远去的背影,“不孝子!你看看,这个不孝子!” 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蔡三得:......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这是天家父子共叙天伦之乐,谁敢有意见?有意见的,坟头草到膝盖那么高了。 ...... 马场里,周廷昱由着马儿自己走,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褚天逸沉稳的问道:“殿下,陛下真是允了你要上朝理事?” 周廷昱慢悠悠的道:“嗯,父皇铁了心,不肯改心意。” 褚天逸迟疑道:“可前朝不知又会蹦跶出多少跳梁小丑了。” 两人都知道他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廷昱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无妨,我已经在父皇面前说起这事了,如果真有不长眼的人,由着他们倒霉吧。” 希望二哥的人不会一蠢到底,否则真个要撸下几个了。 褚天逸斟酌着道:“殿下,如今您能提前几年上朝,您要不要......” 周廷昱似笑非笑的看着褚天逸,褚天逸心中一凛,再不敢多言,垂下了头,不敢与周廷昱对视。 周廷昱拍了拍褚天逸的肩膀,“阿逸,以你的出身,我认为你不至于这般天真才对。父皇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该插手的事,不要多管,懂吗?” 真以为他家父皇是人畜无害的兔子吗?真要是兔子,又怎能这么多年都坐稳那张龙椅,又怎么让褚相那等老狐狸都俯首帖耳? 真要敢这么认为,也就离死不远了。 褚天逸心中凛然,知道自己心中对承德帝的揣测并不准确,连忙把自己对承德帝的印象全部推翻,心中开始勾勒起一个心思深沉的帝皇形象。 周廷昱看伴读似乎在沉思,笑了笑,能反思就好,终归是他身边的人,他并不希望自己人会犯蠢,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有些事犯了蠢,会连命都搭进去,也会连累到别人。 周廷昱看着远处那群正在打马球的人,双腿轻轻一夹胯下白马,朝着远方而去。 他说了他是来打马球的,那就必定是打马球的。(未完待续。) 第75章 无间道 梓岚院,正房。 “该死!” 舒修和气得一拍桌子,距离舒家宴会已经过去了三天,可舒修和越发烦躁! 那天宴会,岳父本来已经准备午后引荐他给二皇子的支持者认识,过几天还会带他去见二皇子,现在因为死了人,不仅来不及引荐,还让舒家闹出了笑话! 那场宴会,是他精心准备的、为了成为二皇子臣属的策划,有了舒鸿煊这个三元及第,他相信作为舒鸿煊的父亲,又有侯爵在身,二殿下一定会看重他。 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想想真是气得肝疼,要死哪里不能死,偏偏要死在舒家! 梅氏抚了抚舒修和的前胸,给他顺气,柔声安慰:“侯爷,等过段时间,再让父亲带你直接求见二殿下就是。” 舒修和听梅氏这样说,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今天会发火,其实也是想试探梅氏的态度,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天,可岳父却似是忘记了引荐的事。 因为舒鸿煊成为三元及第,还被圣上授封中书舍人,他一直担心梅氏会因此事跟他生分,心里要是有了疙瘩,岳父未必会像以前那般带挈他。 今儿得了梅氏的承诺,心就放了下来,舒修和身心舒爽的去净房洗漱。 梅氏静静的坐在圈椅上,看着桌子上跳跃的烛光,昏黄的光芒映在她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 御书房里弥漫着一种窒息的气息。 承德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刑部尚书钟木春,轻轻笑了,“原来朕的刑部尚书就是这样给朕干活的。” 钟木春早已后背一片濡|湿,额头开始渗出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听到承德帝的轻笑声,钟木春再也无法站立,腿一弯,就额头触地,跪在地上。 “臣惶恐。” “身为统领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领着朕的俸禄,身居高位享受其他人的谄媚追捧,居然连一个案子都查不出来,朕要你何用?”承德帝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轻笑,现在已经面无表情。 钟木春再叩拜,“臣有罪。” “再给你三天时间,查不出是怎么中的毒,中的是什么毒,谁是凶手,你不用来见朕了,摘下你头上的官帽吧。” 承德帝声音平缓的道,没有丝毫因为如此儿戏就换尚书的压力。 钟木春再次叩拜,“臣领旨。” 而后慢慢站起身,倒退几步,再退出御书房。 承德帝没有再说话,蔡三得头低得更厉害,自从安乐候庶子离奇死亡之后,御膳房和在承德帝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再次被查了祖宗十八代,但凡有一丝疑点,下一刻就不会再见到此人,承德帝这段时间去后宫也不在那里用膳了,后宫还没有征兆,前朝承德帝身边,已经个个绷着神经。 一日查不到安乐候庶子中的什么毒,怎么中的毒,承德帝身边的人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蔡三得此时心里万分希望刑部尚书能保住他头上的官帽,那意味着承德帝身边的人都能松一松神经。 ...... “二殿下,如今老臣该如何是好?” 早上还在御书房领训的刑部尚书钟木春,下午悄悄来到一处宅院,求助二皇子。 二皇子脸色阴沉,从银牙里蹦出一句话,“你查不出?” 钟木春脸色也不好,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查案查得最艰难的一次,查不出来就要丢官帽,这样还不艰难吗? “凶手用的毒非常奇异,老臣让仵作剖开陈明鑫的尸身,发现五脏六腑已经中毒枯萎,至于中的是什么毒......太医也没有多大的头绪。” 二皇子沉默片刻,怒斥一声:“太医院那群干吃饭的饭桶,连个毒都查不出来!” 二皇子烦躁的转了几圈,问道:“太医院的人,查不出是什么毒,那么解药呢?可有研制出来?” 钟木春提醒道:“此事只有圣上才知晓。” 太医院那群人,没有承德帝的允许,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二皇子一拍额头,此事太过烦躁,他都忘记太医院的规矩了。 钟木春恳求的看着二皇子,“二殿下,如今......该怎么结案?” “那些银钱的来路也查不到吗?” 钟木春摇头,“银票都是票号的银票,实在没有半点线索,陈明鑫是突然在两三个月之前,开始大手大脚请客吃花酒,至于那些银钱是怎么来的,连他的小厮都不知道。” 陈明鑫实在太不入流了,在上京,对权贵来说,连值得记住姓名的资格都没有,以致于他现在死了,居然找不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父皇这次动了怒,如果找个顶罪羔羊,恐父皇会更生气。你好自为之吧,还有剩下的三天时间,能查出多少是多少。” 沉默半响,二皇子才又道了一句:“如果实在不行,我会给你家后辈安排一个好位置。” 二皇子恼恨的闭了闭眼,平白无故损失一个尚书,对他这一系来说,打击太大。 ...... “你当初弄死陈明鑫的是什么毒?” 一间幽暗的内室里,掩在黑暗中的人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 青年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说了么,是新近才做出来的玩意儿,因为无色无味,材料又珍贵,只得了一点,上次给陈明鑫用的,已经占了一半。” “如果要大量制造这种毒,需要多长时间?” 青年轻笑一声:“此毒所需的药材泰半是从西域以及天竺那边传来的稀有药材,其中就有血莲、雪寻花、玉笙烟等,此外还有马醉木、雷公藤、商陆等二十几种毒药,加起来,能做出一两的毒药。” 暗中之人冷笑:“这毒的所需的名贵药材,约莫能救好些人了。” 青年淡淡的道:“无色无味的奇毒,当然值得这样的价钱。” “既然不能大量制造,那就只能作为杀手锏了。解药,你制出来了吧?” 他很熟悉青年的性子,每每研制一种新毒,都要把解药研制出来,才会把毒带在身上。 “把解药的方子写出来给我,如果刑部尚书废了,至少也要让我安插在太医院的人有所收获。” 制毒的法子他是不会给出去的,谁知道有没有擅长这方面的人,从中得到启发,反而制出更厉害的毒? 他身边坐着的,不就是这样的人? “另外,我给你准备一份药材,把毒制出来给我。” “是,悉听遵命。”(未完待续。) 第76章 真身破了 四月十五,朝会结束。 舒鸿煊今天是第一天上朝,承德帝做主,让他先在前朝衙署熟悉一下,明天再去他身边点卯值班。 “舒舍人,请等一下。” 跟在周景明身边的舒鸿煊脚步一顿,应声回头。 周景明微笑颔首:“五殿下。” 舒鸿煊拱手施礼:“五殿下。” 舒鸿煊面上的笑容和煦平缓,内里差点哽出一口老血,看着眼前笑得春花灿烂之人,只能默默把心头的恶气强忍。 怎么也想不到在舒家宴会廊榭上,借着酒令调戏他妹妹的人,居然是当朝五殿下周廷昱! 大师兄周景明、二师兄许德海、褚相之子褚崇建肯定是知道他的身份,却都没有点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初安乐候跳脚的时候,大师兄会厉声怒斥。 周廷昱谦逊的跟周景明打了招呼,又笑着看向舒鸿煊:“舒舍人,我有一道题,不是很懂,你的学识连我父皇都称赞有加,我可否向你请教一二?” 舒鸿煊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家伙打交道,套麻袋已经不可能,看着这张脸又不能打,实在太心塞,故作为难的样子, “受陛下垂爱,委以重任,容景唯恐辜负圣恩,只能百般努力,恐精力不济,五殿下,您还是问翰林院的学士更好。” 周廷昱笑得更灿烂,连连摆手,“无妨无妨,如果舒舍人平日里没有时间,那我休沐日上侯府请教也可。” 舒鸿煊后槽牙咬了咬,立即改口:“五殿下好学之心实在我朝典范,老师时常教导,活到老学到老,五殿下如果平时有不懂之处,可在容景散值之后再来找我探讨一二。” 周廷昱非常善解人意,“舒舍人大可不必迁就我,还是等舒舍人休沐日再上门讨教更好。” 舒鸿煊笑得更温和:“五殿下不可,有疑问就要尽快解决,切不可多等,还是在容景散值之后更好。” 周景明看着这两人为对方着想的模样,眉毛古怪的扬了扬。 “五弟,不可胡闹。” 一个沉厚的声音响起,周廷昱身后又走来四个人,出声的是当先第二人,一身皇子服,二十来岁上下的年纪,与当先的太子隔了一步的距离,他身后二人有意无意把他围在主位当中,一副以他为首的样子。 舒鸿煊有周景明的讲述,今儿上朝又看了站位,就知道此人是婉皇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在朝堂上与太子打擂台之人。 二皇子威严的看了一眼周廷昱:“五弟,舒舍人平时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给你讲解什么学问,不懂的问太傅等人就好。” 舒鸿煊暗自皱眉,二皇子这话看似是帮他,实则不尽然,堂堂五皇子,礼贤下士请教他已是难得,他自己也答应了,二皇子又横插一手训斥五皇子,五皇子要是心胸狭隘点,两人就结了仇。 再说,他不过区区正五品的中书舍人,虽然是圣上心腹位置,到底官阶不高,五皇子请教他不得,请教太傅却随意,这是说太傅也不够格跟他相提并论? 这让一干老臣如何看待他?成为大夏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无意中得了陛下的垂青,就不知天高地厚,开始嚣张狂傲、目中无人,连半点谦逊都不懂? 舒鸿煊暗自打量二皇子,他这话,究竟是有意让五殿下跟他结仇,还是真心给他解围? 如果没有人出来救场,周廷昱的面子过不去,挂不住也得找舒鸿煊晦气,周景明不好插话,好在有人解围。 太子和煦的笑了笑,“舒舍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学问,五弟年纪小,佩服也是应有之义。五弟自幼调皮,要是能学到舒舍人三分,本宫倒是要好好谢谢舒舍人了。” 太子话一出口,二皇子就沉默不言,连他身后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只含笑看着舒鸿煊,不再多言。 周廷昱倒是面色不改,不管是刚才被二皇子说教,还是太子的解围,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他年纪也的确小,是在场身高最矮之人,只到舒鸿煊肩膀处,看着面上就一团孩子气。 此刻他就笑着跟太子不依:“大哥,哪有你这样拆自家兄弟台的,我哪里调皮?父皇都说我礼仪是尽够的,尽显皇家风范。 不过如果真能学到舒舍人的三分,那我就要好好伪装一番,去参加春闱了,凭着我这等容貌气度,一个探花也是手到擒来。” 浑然忘了当初是谁在御书房里打滚来着,那时候可没有什么皇家风范。 三皇子噗嗤一声笑,“五弟还是这般自信从容,也不知学的是谁。” 周廷昱哈哈一笑,自谦道:“都是父皇的功劳。” 末了,顿了顿,又继续道:“舒舍人,料想你也要跟着周书令去熟悉一二,回头有空闲了,我再找你讨教学问。” 二皇子此时也笑着出声:“五弟这话说得很是,舒舍人刚刚上朝,怕是要周书令好好带着才行。本殿下时常举办一些诗会,舒舍人有机会可要参加,很多人说想见识一下舒舍人的文采呢。” 舒鸿煊作揖应道:“早就听闻二皇子举办的诗会聚集了很多文采斐然之人,有机会容景定要认识一二。” 周景明这才开口道:“日头不早了,微臣与容景先行一步,太子与各位殿下告辞。” 太子颔首回应,二皇子等人也是笑着目送两人离去。 等到太子和四位皇子的身影都看不见之后,周景明才打趣道:“容景,可是还在记着当天廊榭酒令之景?” 那日舒鸿煊那番紧张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今才知道当日之人是五殿下,五殿下适才还想借着请教学问为由上门,也不知五殿下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小师弟立即就改了口。 想到两人刚才那番举动,周景明思索片刻,问道:“今儿是太学院女院入学考,听你说过华娘那丫头要去报考,如今这时辰,应当是已经去参加考试了吧?” 舒鸿煊嘴角微勾,想到从昨天开始,就忧心妹妹的入学考,乃至今天得知五殿下的身份,也不及想象中的惊讶,有些失笑。 区区一个女学入学考,比他自己当初考春闱之时还紧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也不知道华儿考得如何了。(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77章 别开生面 就算舒嫣华再三说自己可以去太学院考试,梅氏还是坚持送她到太学院门口。 太学院女学考试与男学一样,都是当天就能得知成绩,梅氏带着舒妍玉、舒燕巧出来,在太学院附近的酒楼包厢中等候舒嫣华,准备连带午饭都是在酒楼食用。 女学考琴棋书画与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只要有一项为优,四书五经也只要一项为优,两优者则可入读女学。 因女学及笄就考毕业考,每年招的人跟每年参加毕业考的人数约莫相同。 而听说今年毕业考就有二十人左右,所以今年招的人也有二十人,不过如果过不了女学入学标准,女学是宁愿人数少也不会宁缺毋滥。 舒嫣华带着秋儿走进太学院,秋儿捧着琴盒,东张西望,满目不解:“怎地这里没有人给我们引路?我们怎么知道考试在哪里?” 舒嫣华环视一周,指了指前方三丈远的小亭子,那里正围着几个女郎,“走,我们也去那里看看。” 走进了才看清楚小亭子里有个木牌。 “居然是一副画。”秋儿啧啧称奇,画者技巧显然相当好,长三丈,宽一丈的长画上,是标有名称的楼宇亭阁。 先前早已在这里观看的女郎们纷纷看了一眼秋儿,见她一副婢女的妆扮,手里还捧着琴盒,又看向舒嫣华,见她容色殊好,有人朝她微笑颔首,有人轻哼一声,不过这些人都极有默契的散开,各自朝着不同的小道而行。 秋儿嘟哝一声:“怎么这些人走得这么快,奴婢还想问问这画的是什么呢。” “是整个太学院的观景图。”舒嫣华指了指画上左侧最后写着的《太学院观景图》道。 “原来进门开始就已经考试了。”舒嫣华喃喃自语。 女学门口没有人引路,连在哪里考试都不知道,显然是不合理的,原来在门口三丈远就有个亭子,竖起了整个太学院的全景图,这是要女郎们自己找地方了。 舒嫣华微微挑眉:“真有意思,秋儿,我们也走。” 秋儿跟在小姐身后,好奇的问道:“小姐,我们现在是去绕梁阁吗?” 绕梁阁是考琴技的地方,今儿小姐吩咐带着春雷琴来,秋儿觉得小姐应当是要去考琴技。 不过才学琴一个多月,这么快就去考琴技?秋儿疑惑不解,好在她们这些身边人都知道,一旦小姐做了什么决定,就不能质疑,只需要按照小姐吩咐的去做就行。 舒嫣华走出小亭子,朝着一条小道而去,“不,我们去珍珑馆。” 珍珑馆,取自珍珑棋局之意,乃是考取棋艺的场馆。 来到珍珑馆,舒嫣华对女学别开生面的考试终于有一个真切的感受。 秋儿有些愣,“小姐,有两个亭子呢,您要选哪个?” 这回倒是有人在珍珑馆前对来考女学的女郎说明考试规则了。 珍珑馆有两个亭子,亭子里分别有两个容貌姣好的女学生,每个人跟前都有一个棋盘,按照考试规则,需要先赢了亭子里四人之一的棋,就可以入珍珑馆。 珍珑馆正间也有三个女学生在等着,赢了三人之一,就能进珍珑馆的后廊,那里坐镇的是女学教棋的博士,只有与博士平手的女郎,才能得优。 与教导女郎棋艺的博士打成平手...... 舒嫣华总算知道,为什么来珍珑馆的人是最少的了,这等过五关斩六将的考试规则,真是要人命。 舒嫣华嘴角抽抽,谁告诉她女学入学考简单来着? 不提前面两关女学生的棋艺,能挺进最后一关的,估计也要在博士面前饮恨吧。 不过舒嫣华环顾全场,来珍珑馆的人虽不多,脸上的神情倒是自信。 也对,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考试规则,没有自信的,掉头就走,棋不行,还有琴、书、画嘛,何苦非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须知考试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各位女郎需在下午申时之前参加完自己想考的科目,否则到了申时,就是公布名次了,你想考也不能再参加。 舒嫣华看了一眼两个亭子的女学生,都没有见过,应当是没有参加上次舒家的宴会。 舒嫣华对自己的棋艺倒是自信,也不去观摩其他人与女学生的对弈,以便选出其中棋艺最差的那个,径直选了一个还空着的位置就坐了下去。 那个女学生约莫十三四岁,身姿窈窕,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都是一股书香气,见舒嫣华来到她面前坐下,微笑着让她执黑子,道了一句:“请。” 舒嫣华执子先行,下子速度极其利索,秋儿平时倒是在小姐身边看多了她研习棋谱,与大少爷对弈或者左右手互弈,棋艺不说出众,也能看得懂棋盘上的走向。 到了后来,女学生的下子速度已经开始降慢,秋儿已经看不太懂其中的棋局,不过小姐面上的从容自信与女学生的迟疑不决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察言观色是她们这等奴婢最擅长的。 两刻钟后,女学生叹服一声:“小女不及这位小姐,是小女输了。” 舒嫣华莞尔一笑:“过奖,承让了。” 女学生朝舒嫣华伸手,“小姐,请给小女入考单。” 舒嫣华把刚刚从珍珑馆前闻听规则而得到的入考单递给女学生。 入考单上面写着姓名,年龄,而后就是琴棋书画和四书五经的成绩。 每项后面都有差、中、良、优四项。 女学生在【棋——关一】后面的优,盖了一个印章,又掏出一本册子,执笔在上面写上舒嫣华的姓名,同样盖上印章。 印章是女学独有,每年的印章都不一样,每个考察者的印章也不一样,每个考察者的册子上还记录了考生的信息,这就杜绝了有人替考的可能。 女学生做完这一切,抬起头,把入考单递回给舒嫣华,有些迟疑的问道:“舒小姐可是出自今科状元郎家的?” 舒姓少有,近来风头最盛的就是状元郎,无怪乎女学生会如此问。 舒嫣华自豪的笑了笑,“嗯,状元郎是我哥哥。” 女学生笑容更殷切,“原来是学长家的妹妹,学妹这厢有礼了。” 舒嫣华微微挑眉,这就叫上学妹了?是认定她一定能考上女学? 也回了一礼:“学姐好。” “学妹带着入考单去珍珑馆吧,后面还有两关,切不可大意。”(未完待续。) 第78章 过三关 舒嫣华在玲珑馆前被女学之人看过入考单后,就被放行。 玲珑馆正间有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个女学生。 舒嫣华看到了熟人,乃次辅侄女,江映蓉的闺中好友,杨怡芳。 她还记得这姑娘嘴挺厉害的,与林瑛玲一起,噎得锦绣学院和春风学院的人无话可说。 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她。 杨怡芳也稍稍一怔忪,因堂内现在只有舒嫣华一个考生,她也不必顾忌会影响别人,遂笑着问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你要考女学?” 舒嫣华俏皮一笑:“考不上多尴尬,我还想着等考上了,务必让你们大吃一惊呢。” 杨怡芳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你错了,你考不上,才会让我们大吃一惊,谁让你是状元郎的妹妹呢。” 另外两个女学生原本也是静静听着杨怡芳与舒嫣华的对话,闻言笑了起来,“舒小姐快选,我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你的棋艺了。” 舒嫣华直接就在杨怡芳跟前的椅子坐下,“那我就选芳姐姐吧。” 杨怡芳很认真的看着舒嫣华:“我可不会因为我认识你,就让你哦。” 舒嫣华同样很认真的看着她:“芳姐姐,你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两名女学生拍了两下手掌,唯恐天下不乱:“手底下见真章,快开始吧。” 杨怡芳依然让舒嫣华执黑子。 舒嫣华也不会跟杨怡芳客气,素手捻起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舒嫣华下子的速度依然快,她自小就被哥哥教导算术,弈棋也是一门考验心算能力的风雅之事,小时候舒嫣华就是被舒鸿煊下快棋虐过来的。 一盏茶之后,包括杨怡芳在内的三名女学生,面色严肃至极,都紧紧的盯着棋盘,两名女学生还有好几次想要出言给杨怡芳指点,明显三人的棋路不同,幸好记得“观棋不语”,也记得现在还是入学考,只能强忍了,看着杨怡芳的应对。 秋儿已经看不懂棋局上走势,百无聊赖之下,她就盯着两名女学生的神色观看了,时而看到她们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时而是兴奋之意,看得秋儿都随着她们脸色而紧张起来。 半个时辰后,杨怡芳叹息一声:“是我输了。” 盯着棋盘看了盏茶时间,杨怡芳上下打量舒嫣华,“想不到你年纪小小,棋艺很厉害嘛,谁教的你?” 舒嫣华嘴角的笑容上扬,“我先生。” 哥哥教导她棋艺之事,她才不会说出来呢,反正她现在的棋艺,有泰半要归功于上辈子的杨锦程先生,泰半要归功于哥哥,她这样说,也没有错。 杨怡芳挑挑眉,“要是有机会,还真得找你先生领教一番了。给我入考单吧。” 杨怡芳照样给舒嫣华盖了印章之后,一指玲珑馆后面,“去后廊吧,你还有最后一关,本来以为我们玲珑馆的难度提升了,没有人能过三关呢。” 舒嫣华接过入考单,福了福身,带着秋儿走向后廊,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问杨怡芳:“芳姐姐,你能告诉我,有多少人去后廊了吗?” 杨怡芳耸了耸肩,“加上你,一共三个人,不过其他两人有没有过第三关,我可不知道。” 舒嫣华歪了歪头,“多谢芳姐姐告知。” 一个时辰后,舒嫣华带着秋儿离开了玲珑馆的后廊。 秋儿满脸得意之色,凑到小姐身边,小声道:“姑娘,我们现在去哪?” 姑娘已经得了棋艺的一个优,只要再去四书五经那里再得一个优,女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舒嫣华看看日头,现在还不到午时,进女学考试的女郎们,只要一出了女学的门,就代表着考试已然结束,不能再进,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出门找外援的缘故,所以中午,女郎们可以在女学的食堂里用膳,也算是领略一下女学的管理。 “我们先去四书五经那边,待我拿了优,再去其他地方去瞧瞧。” 两主仆来到青云楼,这里就是四书五经的考场所在。 舒嫣华被人引了进去,秋儿不得入内,只得在馆外焦急的等候。 青云楼一共七层楼,每一层就是一场考核,只要过了四层楼的考核,就算一个优。如果能七层楼都过,听说还有奖励。 舒嫣华直接走进第一层,大堂里是几十张书案桌椅,在门口还有一个竹筒,竹筒里是卷起来用红带绑好的白纸,竹筒边有个女先生坐着。 在临窗那边,还有五张书案,后面坐着的是女学的女先生,这是批阅第一层楼的卷子的女先生。 舒嫣华抽出竹筒里的一卷纸,径直去到一张空的书案后,坐在椅子上,解开红绸带子,摊开白纸。 上面只简简单单的写了一道题目。 请写出《论语》学而篇,并释之。 舒嫣华提笔就来,下笔如有神,这种程度的问答,实在是太简单了。 答完题,舒嫣华拿去给临窗那边的其中一位女先生批阅,看到舒嫣华那手字,女先生双眼一亮,接过入考单一看,本以为会看到【书】那里得到优评,结果却是【棋艺】。 正是因为如此,女先生更惊讶,她是知道今年棋艺那边的难度增加了,这个小姑娘居然能与先生对弈平手? 女先生盖上印章,笑着鼓励她:“小姑娘去二楼吧,可要继续用心。” 舒嫣华福了福身,“谢先生提点。” 二楼的与一楼的布置差不多,只不过是先生的人数少了,只有四位。 第二层的考卷,是默写《孟子》的篇幅。 第三层的考卷,是解释《中庸》的句子。 第四层的考卷,是解释《大学》的句子。 只要前四层的考核过了,就能得到一个优评。 其实要过了前四层,至少说明了已经学到了《大学》,这对闺秀来说,已经是难得了,更可况,闺秀们的年纪都不大,这也是太学院女学人数如此之少的原因。 舒嫣华拿着入考单,望着通往五楼的楼梯,低头看了一眼入考单上【四书五经】的四个盖章,喃喃自语,“反正已经能进女学了,去看看上面三层有什么也好。” (未完待续。) 第79章 谁教的你? 舒嫣华来到第五层,门口只有一个女先生闭目养神,堂内零星摆着十来张书案,临窗那边,也只坐着三个女先生。 出乎她意料的,五楼居然也有五个女郎在。 舒嫣华眸子里闪过一抹玩味,看来这五个人就是跟她同一批入学的女学生了? 舒嫣华向竹筒旁边坐着的女先生施了一礼,抽出一卷,来到一张空着的书案坐下,待她打开考卷的时候,脸上的惊讶之色,非常明显。 怪不得书案上面放着一沓白纸呢,第五层是算术题,没有白纸,也演算不了。 题一:今有三分之一,五分之二。问合之得几何? 答曰:十五分之十一。 题二:今有田广一步半、三分步之一。求田一亩,问从几何? 答曰:一百三十步、一十一分步之一十。 题三:今有共买羊,人出五,不足四十五;人出七,不足三。问人数、羊价各几何? 答曰:二十一人,羊价一百五十。 这些算术题她自小就做,都是哥哥出的,与考卷的题目非常相似,虽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哥哥会教她算术,不过想到嫁人之后都要打理嫁妆,她觉得自己明白了哥哥的用心。 至少会算术,就不会担心被管事掌柜愚弄。 舒嫣华交卷太快,其他五人还在苦苦思索,她已经拿着考卷去临窗女先生那里,引得三位女先生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不愧是女学的女先生,就算她们心里认为舒嫣华不会做,交的是白卷,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 第一位女先生接过考卷细看,只一眼,她就把考卷递给第二位女先生,由着第二位女先生查看。 这位女先生看着舒嫣华的神色有激动,有兴奋,更有欣慰,她是负责术科的先生,这些算术题其实已经超了简单的算数,就算有闺秀在家中帮助母亲打理嫁妆,也未必能答得上来。 这些都是女郎们入女学之后,都要学习的术科,只不过这些题目要解出来,也要进了半年乃至一年术科的女学生才能做到出来。 每年入学考她们都坐镇第五层,只不过她们很少抱希望,每年都有不少的女郎通过四层考试,来到五层,想要继续通过考核,可这十来年已经没有入考生能过关,她们今年也不抱希望,想不到偏偏来了一个舒嫣华。 因还在考试,女先生们也不方便跟舒嫣华沟通,只好牢牢记下舒嫣华的样子和姓名,打定主意,待舒嫣华入学之后,一定要让她选术科学习! 舒嫣华感受到三位先生的热情,脸颊微微泛红,虽然她们一言不发,可快要溢出眸底的笑意,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而且她们脸上的期盼之色过于明显,舒嫣华都不禁搓了搓手臂,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肥厚的白兔,正受到猎人渴望的眼神呢? 舒嫣华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走,福了福身,拿着入考单走上六层。 六层跟五层一样的布置,先生也同样是三位,这层楼,除了舒嫣华,再无一个考生。 见到舒嫣华出现,六层的先生们都很惊讶,其中一个女先生招手让舒嫣华过去,慈爱的看着她,“孩子,你通过了五层的考验?” 舒嫣华颔首微笑:“是的,先生。” 三位先生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眸底的惊讶,前四层的考卷,题目的内容都不同,是在同一范围内,选取的题目。 比如说第一层,舒嫣华抽到的是《论语》的学而篇,其他人抽到的同样是《论语》,但篇幅不同,可能是述而篇,也可能是子路篇。 前四层都是如此的考卷,如果有人刚好学到考卷题目的内容,可能就轻而易举的过关,如果不巧还没有学到,只能抽噎着哭着出青云楼。 前四层除了考学识之外,其实还有运气在其中。 而运气,是太学院上下都认可的实力之一。 有些人的运道,真是不得不让人羡慕嫉妒。 而从第五层开始,题目都是一样的,有了运气,还要有实力、有底气,否则就算你能得到陛下的青睐,没有与之相提并论的实力,最后也只是个笑话而已。 一位年约四十上下的先生赞了一声:“好个俊俏的小姑娘,告诉先生,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舒嫣华一丝不苟的施了礼,声音清脆甜美:“家父乃广平候,小女姓舒,名嫣华。” “好相貌,好名字!”这位女先生又赞了一句。 舒嫣华心中已然非常疑惑,这些女先生身上的气度与下面前四层的先生不同,就算五层楼的女先生,身上也有一种比寻常人都自信从容的气质,仿佛她们可以藐视大多数的男人,特别是现在六层楼的女先生,她们身上,竟然有一种威严的气势,这种气势,甚至比舒修和更厉害。 这些女先生,究竟是何人? “华娘,来,看看六层楼的考卷会不会做。”问舒嫣华姓名的女先生,抽出一张考卷给她,鼓励道:“不要紧张,会做多少,就做多少。” 舒嫣华点头应了,带着考卷去书案后坐下。 舒嫣华看着考卷上的多达十几道的题目,眉梢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居然全是杂书的内容。 第一道,《天工开物》里的《乃粒》。 第二道,《异物志》里有关岭南一带的物产。 舒嫣华心内五味杂陈,哥哥是不是早已知道女学青云楼的考试内容,否则怎么考卷上的题目,她都学过、读过,跟着哥哥深研过? 《天工开物》、《异物志》这些书,很长一段时间,是她小时候的玩物,更是她睡前哥哥会给她讲解的故事。 只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舒嫣华自己又否定了,这些是她三岁起,哥哥每天都会拿着书给她讲解,哥哥不可能在那时候就知道女学的考试,更可况,她上辈子可没有参加女学入学考的。 舒嫣华只感慨片刻,就提笔开始在考卷上答题。 她跟哥哥一样,过目不忘,这些书上辈子嫁人之后,还时常无聊拿出来细看,至今记忆犹新,这些题目,都难不倒她。 三位女先生也齐齐站在舒嫣华身边看她答题,每当她写完一道题目的答案,看着她的眼神就更加欢喜。 等到舒嫣华放下笔,女先生已笑着道:“考核已过,全部答对,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看了这么多杂书?” 另一位女先生笑了笑,“要不是题目是我们三人今天才一起出的,我都以为有人盗题了。” “华娘,你家先生居然还教你杂书?” 舒嫣华不好再用先生做借口,这种事一问杨锦程就会被戳穿,只好老老实实道:“是哥哥教的。” “哦,原来是新任中书舍人,舒舍人?” ps:摘自《九章算术》,那时候已经有分子、分母、方程这样的算术名词了,数学渣,只能找资料了。求月票,o(n_n)o谢谢(。) 第80章 关于上学那些事 第七层的女先生倒是没有多话,直接就让舒嫣华答题。 舒嫣华是抱着看看上三层的考卷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来的,结果当她过了第五、六层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怔忪。 特别是当她看到第七层的考卷,是有关史记的内容的时候,再看看题目,有些愣愣。 或许她会成为今年女考生中第一个考过青云楼七层考卷的人? 舒嫣华还不知道,当她交了考卷,通过考核的时候,她成为近五十年来,第一个在入考生中通过青云楼考核的人。 走出青云楼的时候,已经午时,秋儿在楼外已经等得心焦至极,见小姐出来,欢天喜地的跑过去。 秋儿小心的打量着小姐的面色,忐忑的问道:“小姐,考核过了吗?” 舒嫣华有心逗逗她,又见她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遂把嬉闹的心思收起来,点了点秋儿的额头,“你家小姐当然通过考核了,走吧,我们去食堂用膳,再去看看其他地方的考核。” 秋儿欢呼一声,“小姐真厉害,奴婢就知道小姐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 周廷昱慵懒的靠在圈椅里,懒洋洋的问道:“可有什么新鲜的事儿?” 褚天逸眼珠子转了转,“安乐候被陛下下旨训斥,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原本想要对付昌兴候家的行动,也因此停止了。” 周廷昱打了一个哈欠,“嗤,敢指着本殿下鼻子叫嚣,活该这副模样。还有更新鲜的吗?” 周廷昱伸了一个懒腰,“如今每天都要五更天就起,真是太困了,父皇都不再疼爱我了。” 褚天逸不敢就此表达意见,如果说允许年仅十一岁的皇子就上朝学政,是不疼爱的表现,也不知道二皇子等人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虽然每天上朝要五更天就起的确难受了一点,谁让上朝就这么早呢? 褚天逸看了一眼周廷昱,想起前几天在舒家见到的情形,试探着出声,“听说今天是太学院女学的入学考,舒舍人的妹妹也去参加了。” 周廷昱懒洋洋的模样不见了,满怀兴致的看着褚天逸,“你是说舒家大小姐?” 褚天逸心头暗道一声果然,五殿下对舒家大小姐很感兴趣。 他跟在周廷昱身边久了,有时候还能小小的开玩笑,现在他就打趣周廷昱,“殿下,您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舒家大小姐?” 舒家有好几个小姐呢,全都是舒舍人的妹妹。 周廷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褚天逸,“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褚相家的孙子,这么愚钝的问题,你居然还问得出来。” 褚天逸噎了噎,被五殿下鄙视的眼神看得都要怀疑人生了。 “舒舍人同一个母亲的妹妹就只有舒大小姐,按照舒舍人那性子,其他两个妹妹,估计还入不了他的心。” 周廷昱摸索着下巴,又想起那天在舒家,以及今天在太和殿外见到的舒鸿煊,舒鸿煊身上有一种东西,与他很相似,如果硬要说,大概是入不了他心的人,便是死在他面前,他也能眼都不眨的绕过那人的尸体走自己的路? 同类的气息,真是欢喜又厌恶呀。 周廷昱站起身,朝褚天逸摆摆手,“你先回家吧,我要去见父皇。” 御书房。 周廷昱很严肃的看着承德帝,语气非常真诚:“父皇,为了不堕你威名,孩儿想要去太学院读书。” 承德帝上上下的打量自己儿子一眼,有些迟疑的道:“小五,你发高热了?” 周廷昱:“......”真是没见过一见儿子就咒儿子生病的爹,这可真是亲爹呀。 周廷昱蹦跶跳了好几下,以示自己身体很棒,“父皇,儿子身子好得不行,您就不用忧心儿子了。” 承德帝“嗤”了一声,“朕是怕你母后又责怪朕不关心你。既然你身子很好,那就回去吧,不要说这些让人一听就觉得奇怪的话。” 周廷昱这下不服了,“父皇,儿子说的话,哪里奇怪?是为了给您争光的话奇怪,还是儿子想上进的心奇怪?” 承德帝嘲笑儿子:“是要去太学院读书这话奇怪。” 周廷昱疑惑不解:“哪里奇怪啦,太学院可是为我大夏培养众多栋梁之才的圣地,那可是太祖皇帝亲建的。” 承德帝好整以暇的看着儿子,“宫里有翰林院的学士教导你,有时候连阁臣空闲,也会给你们这些皇子上课,太学院能比?” 聚集整个皇朝最顶尖的先生给皇子上课,太学院再多的先生,也比不过,身为皇子居然想去太学院读书,这不是脑子发高热才说的奇怪话? 周廷昱举了一个例子进行了有力的反驳:“父皇,舒舍人可是在太学院读书的,就算我朝的众多朝臣,大多数也是出身太学院。能教导出众多朝臣的学院,不是更厉害吗?” 承德帝嗤笑:“朝臣们的确大多数是出身太学院,不过教导你们的,可是最顶尖的朝臣,你以为能比?” 周廷昱笑得讨好,“父皇,儿臣见识了舒舍人的风姿,非常仰慕,所以儿臣决定要学舒舍人,去太学院读书。” 承德帝微微一笑:“容景有这般风姿仪态,可不是太学院的功劳,你要学容景,理应跟周崇澜先生学习才对。” 周廷昱嘴角一僵,看着父皇那双眸子,心里毛毛的,怎么觉得父皇好像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的样子,按理来说,他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才对。 周廷昱又一次开始跟他父皇的抗争:“周先生不是说了,舒舍人是他最后的关门弟子,他可是再不收徒的。” 承德帝笑呵呵的:“既然你仰慕容景,朕让容景来教你就是了。” 周廷昱笑容更僵了,“父皇,不必劳烦舒舍人了,舒舍人可是您的舍人,儿子怎好麻烦他,舒舍人身上担子重,可不好麻烦他。” 周廷昱换了一个借口:“父皇,其实儿臣觉得自己读书太孤单了,您也不想儿子越长大就越孤僻,所以儿臣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太学院读书最好,那里很多同龄人呢,儿子也能跟他们一起玩。” 承德帝斜睨了儿子一眼:“你的伴读都是妖怪不成,还好意思说自己一个读书。你六弟很快也要去上书房读书了,正好跟你作伴,这下不孤单了吧。” 周廷昱嚷嚷:“六弟才到我腰间这般高,他恐怕还在吃奶呢,怎么跟我玩到一块?儿子就想去太学院读书,父皇,你就允了儿臣吧。” 承德帝眯了眯眼:“真的很想去?” 周廷昱唯恐父皇不信,用力点了点头:“非常想去。” 承德帝看了儿子一眼:“既然想去,那就去吧,每天下朝之后,再去太学院上学。只一点,不要被人欺负了,父皇要是知道你被人欺负了,你就等着挨父皇的胖揍吧。” 周廷昱喜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谢父皇。父皇,儿子告退。” 等周廷昱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承德帝问蔡三得:“容景的妹妹,可是考入了女学?” 蔡三得低声应道:“是的陛下,舒小姐过了青云楼七层的考核。” “哦,过了青云楼七层的考核呀,真是个好孩子。”(未完待续。) 第81章 大船与礁石 “大姐姐,怎么样,考核过了吗?” 舒妍玉在包厢里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丫环的问安和禀报,抬头一看,就见舒嫣华带着秋儿回来了。 舒嫣华福了福身,叫了一声梅氏:“母亲,华娘回来了。” 梅氏关切的看着她,“华娘,快跟母亲说说,考核怎么样?” 舒嫣华笑容灿烂,“托先生的福,考核都过了。” 舒妍玉抿了抿唇,嘴角绷得紧紧的。 舒燕巧脸上的笑容倒是情真意切。 梅氏笑出了声,“回家之后,还真得好好谢谢杨先生和苏先生才行。走吧,日头不早了,我们回去告诉你们祖母和二婶这个好消息。” 当天晚上,舒家就在福寿堂宴请杨锦程夫妇吃饭,感谢他们这段时日对舒嫣华的教导。 回到梓岚院的舒妍玉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头扎进梅氏怀里。 梅氏感受到衣襟的濡|湿,焦急的抬起女儿的脸,见她满脸泪水,眼珠发红,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掉金豆子,乖,快别哭了,告诉娘,怎么啦这是?” 舒妍玉抽噎着小声道:“娘,我也要去上学,我不要留在家里。” 梅氏心头被针扎般疼,听着女儿委屈的声音,心酸至极。 “好好,娘答应你,让你去上学,乖,回房休息,娘明天就去你外祖家,让你外祖想办法。” ...... 梅深用小木棍逗着廊下的鹦鹉,看着鹦鹉跳来跳去,悠闲的问道:“今儿过来,可是有事?” 梅氏看着父亲的背影,沉默片刻,开口道:“玉儿想上学,爹你觉得哪家学院好?” 梅深嘴里“哆哆”了两声逗弄鹦鹉,手上的木棍不停,“去锦绣学院吧,你们侯府的根基本就是勋贵,春风学院已经有婧婷那丫头在了,玉儿去锦绣学院打好关系更好。” 梅氏无异议,“那就麻烦爹了。” 梅深云淡风轻的问道:“后悔吗?” 梅氏抿了抿唇,“爹你当初不也赞成我嫁到舒家吗?” 有鸿文和玉儿两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会后悔。 “做父亲的怎么可能拗得过女儿?只不过我可不像严川那般窝囊,他护不住自己的女儿,我却能让他女婿在我跟前俯首帖耳,所以我放心让女儿嫁过去。” 梅深说到这里,手里一顿,微微摇头,“严川的女儿输给我女儿,严川女儿生的两孩子却比我女儿生的更好,更有出息,这般比起来,还是我输了一筹。” 梅氏唇角抿得更紧,嘴角形成一道冷峻的弧线,面无表情。 梅深转过头看了一眼女儿,再次摇头,“怪不得文儿和玉儿输给了容景和华娘,看你那憋屈的模样。” 梅深看着跳来跳去的鹦鹉,漫不经心的道:“看不顺眼就除掉,心中憋屈就发泄,值当你这样?蚂蚱蹦跶的再欢,还能受得住豺狼虎豹一脚?” 梅氏眸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容景才刚刚当上中书舍人。” “你养他这般大,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等到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再碾死就是。既然十几年都忍了,也不在乎多几年,用不了多久,连关氏都要看你眼色行事了。” 梅深丢掉了小木棍,背手在身后,慢慢向花园走去。 梅氏跟在身边,神色迟疑,“爹,你就这般看好二皇子?” 梅深看着花园里开得正好的牡丹,语气让人捉摸不定,“你知道为父为什么会同意你嫁给舒修和吗?” “梅家的根基太弱了些,十来年前梅家还只能在清贵三流圈子里,等到你嫁给舒修和,攀上了二流圈子,可真正让梅家如现在这般受人追捧,全因上了二皇子的船。” “太子看不起我们家,这并不要紧,我们家就算攀附太子,也得不到重用,要出人头地何其难。” 梅深一边带着女儿在花园里闲逛,一边自言自语,“良禽择木而栖,二皇子缺势力,我们家缺靠山,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梅氏摇摇头,梅深也不指望女儿能回答,继续道:“这叫瞌睡就送来了枕头。你看,我们家现在多显贵,正是因为我们选了一个明主。没有到最后一刻,又怎知鹿死谁手?” “坐不上龙椅的太子,可不是皇帝。” 这一句近乎呢喃的话,轻轻从梅深嘴里吐出,连在他身边的梅氏也没有听到。 “二皇子这条船,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固,长风破浪指日可待,至于河里出现的礁石,撞碎就好,碎了的礁石,只不过是河里的沙粒,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梅深停下脚步,看着女儿,问道:“可明白了?” 梅氏神色坚定,“女儿明白了,既然船越来越大,也需要更多撑船的人。爹,过几天,想法子带阿和求见二殿下吧。” 梅家已经上了这条船,作为梅家的女儿,她不可能看着梅家乘坐的船翻了,既然如此,那就拉更多的人下船,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吗,父亲说的对,有碍路的礁石,那就撞碎,不管是用人命撞还是用其他,只要碎了就行了。 “不过,爹,容景现在可是中书舍人,如果他跟我们意见不合......”梅氏不无担忧的说道。 梅深轻蔑一笑:“不过一个黄口小儿,就算策问做得再好,再得陛下的欢心,那又如何?他现在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为我们提供陛下的一切信息。要是不予配合,那就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梅深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没有价值的棋子,不配留在这个世上。” 梅氏心一凛,点头应是。 梅氏迟疑片刻,问道:“爹,你说阿和对容景会不会......” 舒修和十几年来都是靠着梅家,现今舒鸿煊平步青云,难保舒修和没有鸡犬升天的想法,要是借此抛开梅家,自己发展,未必不会对舒鸿煊予以重视。 “后宅妇人见识果然还是少了些,阿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弄不懂你枕边人是什么性子?” “如果棋子失去了利用价值,第一个对容景动手的,只怕会是你的枕边人呢。”(未完待续。) 第82章 全优会如何? “噫,华娘,你怎么在这里?” 江映蓉一大早来到学堂,居然见到了舒嫣华,高兴之余又有些疑惑不解。 “她昨天来参加入学考呢,看来是过了考核。”杨怡芳落后江映蓉一步,为她解释。 “蓉姐姐,芳姐姐,早。”舒嫣华打招呼。 杨怡芳围着舒嫣华转了一圈,啧啧出声,“看来华娘很厉害呀,居然过了棋艺先生那一关。” 杨怡芳凑近舒嫣华的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丝毫情绪,“老实回答,你是跟先生打成平手还是赢了先生?” 舒嫣华眨了眨眼,“你猜?” 江映蓉“噗嗤”一声笑出声。 杨怡芳退后两步,道:“我猜,是你赢了。” 江映蓉脸上有惊讶之色,连连问道:“华娘,阿芳猜得可准?” 舒嫣华再次眨了眨眼,“芳姐姐去问问先生就知道猜得准不准了。” 杨怡芳无奈摇头,“还以为是个乖乖儿呢,谁知道也是个狎促的。不过,你怎么来我们这里,走错路了吗,新生学堂在那边。” 杨怡芳一指东边。 舒嫣华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书袋,“刚刚去领书本,是发书本的先生告诉我的,让我来这里学习。” 杨怡芳再次啧啧出声,“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呀,作为新生居然能直接进柏苑学习。” 女学分三个班,松苑是新生初级班,柏苑是中级班,竹苑是高级班。分班不按年龄,而按学识,舒嫣华能进柏苑,想来是掌握的知识已经足够应付柏苑先生的上课,否则不会分到柏苑来。 舒嫣华关切的看着江映蓉,“蓉姐姐,你现在怎么样?” 上次江映蓉参加舒家的宴会,倒霉的碰到了登徒子,结果登徒子还死了,安乐候现在已经跟昌兴候撕破脸,安乐候临走之时看着江映蓉的眼神,让舒嫣华非常担心。 江映蓉莞尔一笑,“我没事,本来家父还担心安乐候发疯的,结果安乐候受到陛下的训斥,也顾不上跟我们家计较了。” 说到底陈明鑫也只是个庶子,指不定安乐候夫人还高兴他死了呢。 闻言,舒嫣华忧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梅氏当家,她想让人给江映蓉送信也会被阻,舒修和是不会得罪安乐候的,更何况陈明鑫到底是在舒家死的,舒家也要避嫌。 “咚咚咚” 江映蓉拉着舒嫣华的手,道:“是上课的钟声响了,我们快进里面吧,先生快要来了。” 舒嫣华摇摇头,“蓉姐姐,你先进去吧,我要在这里等先生。” 杨怡芳拉着江映蓉,一边跟舒嫣华摆摆手,一边江映蓉解释:“你傻呀你,等先生介绍华娘不是更好?” 杨怡芳拉着江映蓉进柏苑,眼睛一扫,眉头动了动,原本柏苑有二十四张书案,现在却多了一张书案出来。 看来,女学的先生,很看重华娘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女学连书案都提前摆好了? 杨怡芳暗自猜测的时候,舒嫣华已经在柏苑外等到了先生,是在青云楼第六层里,问她名字的那位女先生。 “先生好。”舒嫣华施了一礼。 女先生微微一笑,“不用多礼,你叫我崔先生就好。来,随我进去,要上课了。” 崔先生带着舒嫣华进了柏苑,对底下二十四个女学生介绍她:“女郎们,这位是你们新的同窗,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转头又对舒嫣华道:“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舒嫣华踏前一步,微笑道:“各位姐姐好,小妹姓舒,名嫣华,大家叫我华娘就好。” 崔先生抚了抚舒嫣华的肩膀,指了指那张空着的书案:“你的座位在那,下课后,让你旁边的映蓉丫头给你介绍柏苑其他同窗。去就坐吧,我们开始上课。” 舒嫣华提起书袋,坐到唯一空着的书案后,对坐在自己旁边的江映蓉莞尔一笑,听着崔先生的话,拿出了《春秋》,开始听课。 “咚咚咚” 半个时辰后,钟声响起,崔先生收起书本,朝舒嫣华招招手:“华儿你跟我来一下。” 舒嫣华朝江映蓉歉意一笑,小声道:“等我回来,再带我认识认识这里的同窗。” 说罢,快步追上崔先生。 在女学,有一处院落,是各位先生在女学休息和署事的场所,女学称为师堂。 崔先生带着舒嫣华来到自己坐在的屋子,指了指圈椅,让舒嫣华坐。 舒嫣华福了福身,坐在椅子上,看着崔先生,等着她的指示。 崔先生笑容和煦,让舒嫣华有些紧张的心,都放松下来。 “原本这些事你应该在松苑知道的,这是新生上课的第一天,先生会详细讲解。因为你学得比新生的多,所以让你来柏苑,这些事你都不清楚,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这些事。” 崔先生的声音非常好听,柔中带着慈和,像长辈那般宽容。 “女学有四书五经、还有礼、乐、射、御、书、数,这六种必学科目,还有琴棋画等选学科目。毕业考的时候,是要求考核四书五经全部、六艺中的三种,选修中的一种,只有每科都在‘良’评,才能通过毕业考。” “如果以‘良’通过毕业考的女学生,会得到由太祖皇后亲自设计的云凤纹金簪,如果以‘优’通过毕业考的女学生,可以得到三凤衔珠八宝簪。这里的‘优’评是指,所考的科目全优。” “因为是太祖皇后亲自设计专为女学之用,太祖皇帝当时已然下令,今后除了太学院女学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再出现这样的簪子。 而且,每支簪子,都会有当年制造的印鉴记号,女学也会记录持有者,所以,不会有人能仿造。 在太宗皇后时期,曾有与太祖皇后同一时代的女学生,带着那支能证明她太学院女学毕业考的簪子陪葬,此后就形成了一种风俗,每个通过毕业考的女学生的陪葬品里,都会有独属于她们的簪子。” “这是独属于她们个人的荣耀,无法承继,只要戴上那支簪子,她就能受到诸多夫人闺秀的艳羡。只要从女学通过毕业考,都会得到高门大户的青睐,几乎每个女学生都能嫁得很好。” “这,就是太学院女学所代表的意义。” 崔先生语带骄傲的给舒嫣华讲述着这一切,无论锦绣学院和春风学院再怎么蹦跶,想尽一切办法,经过两百来年的争斗,依然无法把太学院女学扯下金字塔的顶端。 崔先生含笑看向舒嫣华,“华丫头,你告诉先生,你选好要读哪一科了吗?” 舒嫣华放在膝盖上头的手慢慢攥紧,全身紧绷,看着崔先生的眸子里满含真诚,“崔先生,华娘能否问一个问题?” 崔先生有些惊讶,“你问。” “如果,毕业考的时候,以四书五经、六艺、琴棋画,所有必选和选修的科目,全部通过‘优’评的话,又会怎样?” “如果以所有科目全优通过......太祖皇帝有制:册封县主,亲赐五凤展翅首饰,全套。”(未完待续。) 第83章 惠安郡主 一般后宅夫人闺秀们能带的凤簪,只有一数,三凤已经是二品以上诰命夫人和县主才能戴的簪子。 五凤,是郡主及三品以上后妃才能佩戴的簪子,七凤,是公主及皇贵妃才能佩戴的簪子,九凤,只有皇后和太后能佩戴。 而刚刚崔先生说的五凤展翅,连县主都不能佩戴,只有女学全优者,经过皇帝册封,才能名正言顺佩戴五凤。 更何况,这是太祖皇后亲自设计,能表明身份的首饰,还是全套。 不仅有爵位,还有赏赐,名和利全都得到,甚至还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的一笔。 大夏朝有史以来,记载的通过女学全优者,得到皇帝册封县主的,到今天为止,一共有两人,一人是太宗皇后,另一人,就是崔先生的先祖,被世人称为恭王妃的崔县主。 崔先生何等聪明,舒嫣华只开了个头,她就知道舒嫣华的想法。 “华娘,你想学所有科目?先生不是不赞成,有志气是好事,不过距离你的毕业考,只剩下三年时间。或许你还不知道,如果要参加全科目考试,可不是普通的考试规则,到时候会有许多贵人到场见证,如果你表现有所差错......” 那就会成为整个上京的笑柄。 舒嫣华俏皮眨了眨眼,“先生,华娘的哥哥可是顶顶聪慧的,华娘同样也不差,可不会输给哥哥。” 其实,她比不上哥哥的天生聪慧,只她有上辈子的经验和学识,可比诸多闺秀有更多的便利,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礼、乐、数,她都有信心,只剩下射和御,三年时间,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舒嫣华末了又加了一句,“先生,华娘就是有这种想法,能进女学读书的女郎们,又有哪个没有这种幻想?华娘会量力而行,如果三年后,华娘没有把握的话,也不会莽撞行事。” 崔先生其实也认可她这话,就算是她,当年进女学的时候,不也这样想的吗,不也想跟先祖一样,成为崔家第二个亲赐县主吗? 最终还不是只得了三凤衔珠簪? 崔先生神色中带着怀念,看着舒嫣华,就好像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华娘,这是课表,每个科目的上课时间都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看看想要学什么科目。时间也不早了,记得回柏苑的路吗?” 舒嫣华接过课表,起身施了一礼,“华娘记得路,先生,华娘告退。” 舒嫣华回到柏苑的时候,江映蓉正跟着杨怡芳等人在柏苑的八角亭里说笑。 江映蓉眼尖,老远就见到舒嫣华,朝她招招手,“华娘,这边!” 柏苑内的人,都把目光投注在舒嫣华身上。 舒嫣华面色坦然,不紧不慢的走到江映蓉身边,叫了一声:“蓉姐姐、芳姐姐、茹姐姐。” 在杨怡芳身边,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不过舒嫣华不认识,只能回她一个微笑。 这位少女双眼亮了亮,站起身,走到舒嫣华身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舒嫣华的脸蛋,一碰之下,双眼的亮光看得舒嫣华有些发毛。 江映蓉三人以及看着这一幕的人嘴角都抽了抽。 少女手指一转,就轻轻捏了捏舒嫣华的脸蛋,眼睛舒服的眯了眯。 舒嫣华全身都僵住了,脚一动,就要退后离开少女触手的范围。 哪知少女动作比舒嫣华更迅速,手直接从脸蛋放下,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眯眯的道: “我叫周嫦曦,你叫我曦姐姐即可。哎哟,真是个可人儿,我看着就喜欢极了。” 包括杨怡芳等人在内,听到周嫦曦话的人,都诧异的看向舒嫣华,看来周嫦曦很喜欢她呀,居然让舒嫣华称呼她名字。 周嫦曦是谁,舒嫣华不认识,其他人都不陌生。 承德帝弟弟怡王之女,惠安郡主,极得承德帝喜欢,食邑三百户,可不是只有一个空头衔的郡主。 除了江映蓉、杨怡芳、秦慧茹三人可以亲密的称呼她为惠安之外,其他人只能称她为郡主。 舒嫣华是第一个能直呼她姓名的人,这份殊荣,又怎能不让人侧目? 舒嫣华不知道周嫦曦的身份,原本她心中还有些发毛,可看到周嫦曦的笑容,又感觉到她指尖碰到脸蛋的小心翼翼,拉着她手的轻巧,心倏地就放松下来。 其他人不知晓,其实只要她想,她就能立即甩开周嫦曦的手,因为周嫦曦根本没有用力,这少女虽然动手动脚的,可却不会伤害到她半分,这份小心,就值得她认可。 舒嫣华笑了笑,“曦姐姐好。” 想要偷偷给舒嫣华介绍周嫦曦身份的江映蓉:“......” 周嫦曦拉着舒嫣华坐在她身边,又看向她手上拿着的纸,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舒嫣华给课表她们看,个个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嫦曦倍感兴趣的看着舒嫣华,“华娘你要选什么?不如选御吧,跟我们一起,还能一起打马球。” 御,即驾驭马车,不过在女学这里,就是骑马的意思。 大夏朝民风彪悍,又喜马球,不仅有男子马球队,连女子马球队也是有的,不少权贵家里,还会豢养女子马球队,进行马球比赛。 太学院也很盛行打马球,不管是男学还是女学,各自都有马球队,就柏苑而言,也是有两支马球队,一支是以惠安郡主为首的马球队,一支是以林瑛玲为首的马球队。 林瑛玲也在柏苑,只不过她素来与杨怡芳那群人不对付,那天能在舒家与杨怡芳一唱一和,只不过是因为两人同为太学院学生之故,无论在女学闹得多凶,出了门,只要遇上锦绣学院或者春风学院,都会一致对外,从无例外。 柏苑的学生,不少人都选了御科,御科的先生是从军队退下来的士兵,不仅作战经验丰富,连马球打得也很好,柏苑的马球技术,都是先生教的。 舒嫣华本来就要学射科和御科,此时一听周嫦曦的话,爽快的点头,“好呀,我回家让人给我做胡服。” ...... PS:推荐个文。《重生颜娇》,作者:碧水犹清,简介:颜氏娇女,嫡长,含玉而生,故名含玉; 生来贵女,却体弱多病,羸弱一生,花样年华病故。 重生的颜含玉养生学医,改变命运! 此生,她有三愿:一愿身体康健,二愿母亲福安,三愿携同一人,白头到老!(未完待续。) 第84章 周大海其人 “殿下,您真的要去太学院读书?” 褚天逸抽搐着嘴角看向周廷昱,不敢相信只过了一天,他就从五皇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殿下这是疯魔了吗?只为一个舒家大小姐? 周廷昱睥睨的看着褚天逸,“本殿下需要说谎逗你玩?” 褚天逸讪笑一声,“五殿下当然不需要说谎。” 周廷昱大手一挥,就交给褚天逸一个苦差事,“那么怎么去太学院读书的事,就交给你办了。” 褚天逸:“......” 褚天逸抹了额头一把汗,迟疑的问道:“殿下,我不是很明白殿下的意思,请殿下示下。” 周廷昱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父皇答应让本殿下去太学院读书,不过怎么让太学院那边答应,父皇让我自己想法子。” 周廷昱又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不能让太学院的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想好了,我作为你的跟班进太学院。” 周廷昱伸出三根手指,“第三,这两件事,都交给你来办妥。” 说罢,周廷昱拍了拍褚天逸的肩膀,“本殿下很看好你,我相信交给你,你一定不会辜负本殿下对你的信任。” 褚天逸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有气无力的应了,“是,遵命。” 周廷昱心情很好,又给褚天逸加了重任,“三天之内办好。” 褚天逸心更塞了,垂着头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周廷昱,“听说舒家的二老爷在太学院男学那里做博士。” 周廷昱眉梢动了动,微微一笑,“舒家二老爷在太学院做博士与本殿下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舒家二老爷在哪个院做博士?” 褚天逸:“......戊院。” 周廷昱自信一笑,“本殿下学识虽然比不上舒舍人,去丁院还是足够的。” 褚天逸扯了扯嘴角,“听说舒二老爷的小儿子,舒家三少爷舒鸿达,在丁院读书。” 周廷昱笑容一僵,轻咳两声,“本殿下觉得自己不能辜负诸位学士对我的教导,也不能欺负那些学子不是,本殿下要是去了丁院,丁院那些学子肯定会大受打击,要是因此让他们感觉前途无量,无心科举,也是罪过。为了父皇着想,为了朝堂着想,本殿下还是去丙院吧。” 褚天逸不敢看五殿下的神色,闭了闭眼,小声道:“舒二少爷舒鸿博在丙院读书。” 周廷昱笑容消失了,狠狠盯着褚天逸,咬牙彻齿道:“你再告诉我,舒四少爷在乙院读书。” 褚天逸挠了挠头,讪笑一声:“殿下放心,舒四少爷在癸院。” 周廷昱唇角扯了扯,“那就去乙院。” 说罢,周廷昱摩挲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几圈,突然看向褚天逸,“去找太学院男学和女学的课表给我。” 褚天逸:“......是。” 周廷昱坐正身子,很认真的看着褚天逸,“你记住,我是依附你们褚家生活的小家族,我叫周大海,是你的跟班,到时候不要露陷了。” 褚天逸:“......”殿下,不是说你不需要说谎的吗? ...... “你们知道吗,听说褚天逸惹怒了五殿下,被赶出了上书房,再也不能做五殿下的伴读了。” “我也听说了,褚家因此找上院长,希望院长给次机会褚天逸,让他参加入学考,进来我们这里跟我们一起读书。” “嗨,你们收到的消息还不全面,听说这次除了褚天逸,还有一个人跟着他一起来。” “嗯,我也听说了,听说是依附褚家的人,花了大价钱跟着一起来太学院读书,叫周大海。” “这个周大海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跟着褚天逸一起来太学院?” “嗨,你们都想岔了,你们好好想想,褚天逸是褚相孙子,又是五殿下的伴读,平常都不跟我们一块玩的,这次被赶出了上书房,得多丢脸呀。 换了是我,恐怕连门都不想出,只不过真要是不出门,不就说明对五殿下心存怨怼? 而且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出来行走,总有看不惯他的人,要是躲起来,那些人不得使劲落井下石? 我猜,那个周大海,肯定是褚天逸为了面子,为了告诉其他人,即便他不是五殿下的伴读,依然多的是人讨好他,攀附他,才让他跟着来一起读书的。”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呀。只不过褚天逸会在哪院读书?” “听说是乙院。” “嘶——居然是乙院?那不就有好戏看了?” ...... “哈哈哈哈哈...” 承德帝大笑着拍着御案,尽情的嘲笑着儿子给自己取的假名,“周大海...居然叫周大海...哈哈哈...” “小五居然叫周大海!堂堂五皇子,居然叫周大海,哎哟,朕的肚子都笑疼了。” 蔡三得其实不是很懂承德帝为什么知道五殿下给自己取名叫周大海之后,就笑得如此疯狂,大海这个名字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民间还有叫二狗子、狗蛋子的呢。 想不明白不要紧,反正跟着承德帝一起笑就对了,蔡三得脸上表情一直维持在轻笑的弧度。 “哎哟,小五取名还是如此糟糕,居然叫自己大海!朕要去静妃那里,告诉她儿子居然给自己取名大海!哈哈哈哈......” 承德帝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走,笑了一阵,突然眉头紧皱,脚步一顿, “小五取名如此糟糕,待他娶妻生子后,不会给朕的孙子取名周大河、周大江,给朕的孙女取名周小花、周小蝶吧?” 承德帝幻想了一下以后要称呼自己孙子做‘大河’,自己孙女做‘小花’,惨不忍睹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承德帝摇头叹息的走出御书房,喃喃自语,“看来朕很有必要现在就给小五的孩子取好名字呀,实在不能忍受孙子叫大河,孙女叫小花。” 蔡三得很想跟承德帝说,五殿下才十一岁,陛下您现在就说到五殿下的儿子、女儿这事,是不是太快了点,至少还要等好些年吧? 奈何蔡三得只敢在心中腹诽,面上恭恭敬敬的伺候承德帝去往后宫。 ...... PS:今天七夕,虐汪汪的日子,我不加更,只给你们推荐个文,《女配逆袭快穿记》,作者:唐薇,简介:老大叫我来逆袭,我把主角虐一遍。这异世的人,无比的滥,一层更比一层贱……接受的每一个任务,都存在着不可逆袭的主角光环,那个什么白莲花,那个什么绿茶女表,还有那个什么渣渣渣……你们别走啊,咱们来大战一场。(未完待续。) 第85章 与人为敌 舒家的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在舒嫣华去女学上学,舒妍玉去了锦绣学院读书,杨锦程就只剩下舒燕巧一个人教导。 苏芸娘倒是可以教导两个学生,锦绣学院只上午上学,下午不用去,舒妍玉对学琴迸发了极大的兴致,每天下午都会认认真真的跟着苏芸娘学琴,舒燕巧也能因此而得益。 只杨锦程实在太空闲了些,舒鸿煊得知后,找上杨锦程,两人商量了一番,舒鸿煊又去找舒修和,希望杨锦程在教导府里姑娘之余,能做他的幕僚,至于月银,因为需要教导的学生少了,侯府又没有因此减了束脩,杨锦程主动表示用束脩代替做幕僚的月银就是。 舒修和立即就应了下来,还找了杨锦程,望他好好辅助舒鸿煊。 于杨锦程而言,他始终要踏入仕途,能做舒鸿煊的幕僚,能提前熟悉官场之事,实乃益处极大。 更何况,舒鸿煊是天子近臣,跟在舒鸿煊身边,相当于跟在阁臣身边,不知道比多少朝臣得了便利。 于舒修和而言,杨锦程不是他心腹之人,既如此,随便他做谁的幕僚,也与他不相干。 于舒鸿煊而言,更多的,是他自己通过这两个多月来对杨锦程的观察,再结合妹妹对杨锦程夫妇的评价,才放心找杨锦程当幕僚。 “大人,陛下明天实行新法,是否对你极不利?”杨锦程不无担忧的看着舒鸿煊。 杨锦程转变心态相当快,之前作为西席先生的时候,与舒鸿煊相交,称呼他的表字,如今作为舒鸿煊的幕僚,就称呼他为大人。 这般识时务与放得下身段,让舒鸿煊都为之侧目。 舒鸿煊坦然受了杨锦程那句“大人”,坐在书案后,拿着小木棍轻轻逗弄着瓮里的小金鱼,“不利?不利在哪里?” 这就是在考验杨锦程的见识、为官的眼界,以及对朝廷诸事的剖析了。 虽然舒鸿煊让杨锦程做了他的幕僚,不过如果这个幕僚只会空谈之乎者也,相信很快,杨锦程就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舒鸿煊的书房。 杨锦程自己也心知肚明,今天是他上任幕僚的第一天,刚刚在书房见礼之后,舒鸿煊就递给他一张策问答题,又告诉他,明天陛下就会按照策问里的法子实行新法,他看完之后,脱口而出那句话。 杨锦程沉吟片刻道:“第一,允商人有参加科举的资格,此举会让你在士林的名声一落千丈。” “大人,你天资聪颖,年少已考取功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的,像舒二爷考取进士及第功名那会儿,也被人赞一句年少有为,科举路上,更多的是白发苍苍仍在苦读的学子。 商人乃末流,让他们有机会参加科举,实在太过抬举他们了。与民争利,他们本来就不应该被厚待,本身家资丰厚,倘若还让他们走上仕途,岂不是羞辱了那些士子?”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亘古存在的真理,无论过去了多少年,这话仍然被人奉为圭旨。 为什么住着茅草屋的贫农,能看不起商人?因为他们可以参加科举,虽然他们没有付得起束脩的家资,只能祈求哪天撞大运,能让家中子弟读书上学堂。 士农工商,阶层等级的森严,不是说笑的。 如果商人有了钱,还能进入官场,岂不是掉了个?士子们又该如何鄙视那些有钱都不能买锦缎来穿的商人? 如果说先前舒鸿煊是最年轻的三元及第,受到诸多士子的尊崇,等明天承德帝颁发了新法之后,待士子们知道新法出自舒鸿煊之手之后,尊崇就会消失,余下的,只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厌憎。 打破一个规则,是要受到旧有圈子的阻碍的。 舒鸿煊明白杨锦程的担忧,他觉得士子们都太过抬举自己,也习惯忽视了某些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曾正视的存在。 商人的确与民争利,可难道权贵争的利还少吗? 甚至权贵比商人更为可恶,他们会收下佣户,侵并田地,让国库减少赋银,他们开的铺子,永远都有官府为他们保驾护航,甚至以次充好都未必能让铺子关门。 比商人更不如。 权贵争利,是在真正蚕食着国家百姓的利益,一个王朝的腐朽,绝对少不了权贵的掺和。 舒鸿煊没有就此发表意见,反而问道:“第二呢?” 杨锦程直视舒鸿煊,沉声问道:“大人,你是想跟整个权贵圈子为敌吗?” 舒鸿煊放下小木棍,倍感兴趣的问道:“何出此言?” “丈量土地,缴收赋银,这是在权贵身上割肉,一个两个还好说,可这却不是一个两个的事。大人,你是在割所有权贵的肉呀,便连侯府,也有很多田产吧?” 杨锦程自己家也有买卖土地之事,虽然不多,不过连他家都少不了这种事,更何况是上京的权贵们? 他想不明白舒鸿煊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策问答卷,明明他是这般聪慧之人,还出身侯府,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水深,难道周崇澜先生把舒鸿煊教导得太好,已经成为为国为民请命的侠义之士,情愿搭上自己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与整个权贵为敌?或许,是我在救他们的身家性命呢?银钱难道比命还贵重?” 舒鸿煊背靠在圈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锦程心一凛,艰难的问道:“难道陛下准备......” 舒鸿煊手托着下巴,语气琢磨不定,“谁知道呢?” 杨锦程疑惑不解,“大人,您有把握陛下会大动干戈?” 舒鸿煊注意到杨锦程已经从‘你’变成了敬语‘您’,右眉挑了挑,“谁能猜得到陛下是如何行事的?陛下可不是先皇。” 杨锦程想到经常有惊人举动的承德帝,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这位陛下实在很难让人猜测他的举动,不过,想到舒鸿煊现在的官职,杨锦程好像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也把这个问题丢在脑后,说出了他第三个回答。 “大人,你的赋税变法,是要把下层的官吏全部得罪不成?” 杨锦程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得罪士子,得罪权贵,得罪下层官吏,这是要做孤臣吗? 在承德帝已年老,不知年寿几何的情况下?(未完待续。) 第86章 只能是他的 “梅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二皇子手捧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淡淡的问坐在下手左侧的梅深。 这是一处私人宅院,二皇子如果有事要跟臣属商量,就会来这里,二皇子府毕竟还是太显眼了些,朋党营私的事不少干,但明面上不能揭开这层面纱。 梅深沉吟片刻,“殿下,老臣观此事,于我们有极大的好处。” 二皇子侧了侧身,极感兴趣的问道:“此话何解?” 梅深老神在在,“褚相那些老不死,可都是保皇党。此次新法,他们要大出血,这其中有多少人会攻讦容景,多少人会因此恨上他,怕是连他的师兄周阁臣和许阁臣,师兄情分也淡了不少吧。只要他们人心不稳,无异于就是动摇根基,太子......怕也坐不住了。” 今早上朝,承德帝毫无预兆的就颁布了新法,简直让人措手不及,及至下朝的时候,还有泰半的人还回不过来神,等着看吧,明天的早朝,才有好戏看呢。 二皇子手指摸索着茶杯边沿,梅深的话一落,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拍着桌子大笑道:“梅大人此言很有道理,大哥这回恐怕要焦头烂额了。” “哈哈哈哈...” 二皇子笑了一阵,又转过头看向坐在梅深下手的舒修和,笑道:“舒侯爷养了一个好儿子呀!” 舒修和极力让自己笑得自然,“谢殿下夸奖。” 他没有上早朝的资格,收到的消息比别人慢了一步,等岳父梅深派人找他,跟他说中午带他去见二皇子殿下,心中先是欢喜无限,还好好的整理了一番衣冠,务求让二皇子印象好,结果在马车上的时候,差点吓晕了过去。 当梅深跟他说起今天早朝的新法,还特意点明新法出自自己大儿子舒鸿煊之手,再联想到现在是去见二皇子的路上,舒修和就腿软,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跳下马车,回家把舒鸿煊打死! 这个不孝子!这个不顾侯府上下百来口人命的不孝子!居然胆敢弄这样的新法出来,是想让侯府万劫不复吗! 好在他腿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梅深轻飘飘的一句:“不必担心,我之所以跟你说,是怕待会二皇子问起的时候,你一问三不知,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梅深是二皇子的心腹近臣,二皇子有事都喜欢跟他商量,他这般说了,舒修和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要不是靠在马车上,舒修和得出好大一个丑,幸好他外表功夫深,倒是没出差错,连梅深都看不出他这个女婿刚刚差点吓尿,还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满意,觉得他这些年长进了很多,如今借着这个契机带他去见二皇子,也是为舒家绑上二皇子的战船做准备。 舒修和直到见到二皇子的时候,还是心中怕得要命,特别是当他问梅深怎么看待新法这件事之时,后背已经濡|湿一片。 及至二皇子居然和颜悦色的对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庆幸,这是不是保住了舒家上下百来人的身家性命? 只不过,舒修和即便全程旁听了梅深和二皇子殿下的对话,还是弄不懂为什么会说新法好,二皇子还心情甚好。 舒修和到底不了解二皇子系,听得一头雾水,梅深看出了舒修和的懵懂,以眼神示意二皇子,得到二皇子微微颔首之后,才低声给舒修和讲解其中的奥秘。 “阿和,朝堂上诸公,褚相与其说是太子那系的,不如说是因为太子是太子,所以褚相才会站在他那边。” 舒修和明白其中的意思,褚相是保皇党,谁是太子,他就会站在谁那边,无关其他。 次辅杨一先是皇后大哥,天然就是太子那边的,剩下的几个阁臣,各有各的站队,其中二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吃亏的,在六位阁臣中,他没有支持者。 在内阁中没有支持者,就意味着很多事都比别人慢一步,好在与二皇子结盟的三皇子外祖父是六阁臣之一的尚书右仆射,林良,倒也算是二皇子那个派系中,只不过终究不是自己人,二皇子也不是很放心三皇子,一直以来都想安插一个自己人在承德帝身边,如今舒鸿煊的出现,就给他一个曙光。 这也是他让梅深带舒修和来见他的缘故。 梅深继续道:“如今朝堂上,二殿下的势力不及太子的深厚,但是太子在军中也不及二殿下,两方约莫能持平。” 舒修和知道吴国公是军中老将,更是二皇子的岳父,二皇子自然在军中势力不小。 “太子那系的支持者多是名门望族和老牌权贵,这些人家,名下用各种手段得来的田地数不胜数,此次新法实行,只要这些家族有反弹的势头,太子就自顾不暇了。” 太子自顾不暇,得益的当然是二皇子。 “投在二殿下名下的,除了一些新贵之外,更多的是商人,此次新法对商人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虽然赋税可能多了,不过允许参加科举的举措,实在是大大的好。” 梅深的笑容富含深意,二皇子也心情甚好,二皇子甚至开始思索要从那些商人手里赚多少银钱了,不知道一个县丞他们肯给多少价格。 虽然投靠他的新贵会有所损失,不过相对太子而言,利大于弊,这就足够了,反正人人都有损失。 二皇子想到弄出这次新法的舒鸿煊,笑容满面的看着舒修和,和煦的道:“舒侯爷,你是梅大人的女婿,梅大人一向是本殿下的得力助手,梅大人引荐了你,可见是对你很看重的,可不要辜负了本殿下的期望。” 舒修和笑容灿烂,连忙站起身作揖,“殿下请放心,舒某必定鞠躬尽瘁。” 二皇子伸出手,往下压了压,“不用多礼,快坐。舒侯爷不必自谦,能养出容景这样的孩子,可是让本殿下羡慕呀,只求家里的小子能跟容景一般,也不多求了。” 舒修和讪讪一笑,二皇子每赞舒鸿煊一句,他就难受一分,又不能外露,只能坐着笑。 二皇子微微一笑,“舒侯爷,有时间,本殿下举办一个诗会,务必让容景来以文会友。” 舒修和赔笑道:“是,舒某会让容景去的。” 二皇子很满意,既然舒修和是梅深的女婿,舒鸿煊又是舒修和的儿子,理应是他这边的人,有舒鸿煊在父皇身边,他对父皇身边的事,会知道得更清楚,就算没有阁臣支持他,也差不离了。 舒修和心中满是阴霾,二皇子越看重舒鸿煊,他就越难受,想不到他能受到二皇子的看重,还是因为那个小兔崽子。 二皇子呵呵一笑:“舒侯爷,容景这般厉害,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输给他呀。” 舒修和心一凛,知道是二皇子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值得看重,否则二皇子只会看重舒鸿煊,没他舒修和的事了。 舒修和拱手笑道:“殿下请放心,舒某会送殿下一份大礼的。” 舒修和心中已经想到了严家,那可是十大富商之一呢,奉上严家的家资作为二殿下的钱袋子,就不信二殿下还会倚重舒鸿煊! 从龙之功,只能是他的!(未完待续。) 第87章 二百年前同一个祖宗 “华娘,去屋舍换身衣服吧。” 江映蓉拉着舒嫣华的手,问道:“今天上御科课,你有带上胡服吗?” 舒嫣华颔首,“带了,已经放在屋舍的柜子里。” 太学院中午不会让学生回家,太学院里有食堂,有屋舍可以供学生午间休息,午休之后,下午继续上学,一直都下午散学回家。 每十天休沐一天,舒嫣华每天早上都随着两个哥哥和舒鸿文一起来的太学院,下午散学之后,再一起坐马车回去。 要去参加御科的女学生都换上了骑装,周嫦曦还热情的带着舒嫣华去马厩选马。 周嫦曦手拉着舒嫣华的手,一边走一边问她:“以前骑过马吗?” 舒嫣华已经知道周嫦曦的身份,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又看出周嫦曦的确是真心让她称呼姓名,她就当周嫦曦是个普通朋友看待了,此时听她问话,回道:“没呢。” 这倒是真心话,上辈子梅氏觉得骑马很危险,不让她们三个姑娘碰,她只能艳羡的看着哥哥去马场跑马。 这一回对御科,心中非常期待。 周嫦曦琢磨着道:“你是初学者,选一匹温驯的小母马才行,我教你怎么安抚、与马儿成为朋友。” 舒嫣华点头应了,“谢谢曦姐姐。” 周嫦曦豪爽的一摆手,“这都是些小事。” 江映蓉等人也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舒嫣华说骑马的诀窍,一直来到马场,见到御科的先生,才停了口。 御科的先生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的坚毅,是从军中因伤退下来的军官,以前是在骑兵营的,对御马很有一手。 先生姓齐,已经知道他所带的御科又来了一个新学生,先让其他女学生自己跑跑马,她们都是熟手,倒不用他教导,马场上还有两个跟他一样的先生在看着,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 他自己一手一脚的教导舒嫣华,从怎么让马儿熟悉你,怎么安抚马儿的情绪,怎么上马,怎么骑马,怎么让马儿停下来,都一一教导。 等舒嫣华已经能单独在马上坐着的时候,齐先生还牵着马儿绕着马场走了一圈,待她熟悉这种感觉之后,齐先生放开手,骑上马,让舒嫣华自己慢慢驾驭马儿跑,他跟在身边护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待看见舒嫣华能自己控着马,小跑着也没有问题,才离开她身边,让她自己慢慢熟悉,但眼睛还会紧紧盯着舒嫣华那边,只要一旦出现问题,就会立即上前搭救。 在马场另一边,男学乙院的学生一些在打马球,一些相约着骑着马过障碍道进行比赛,更有一些悠闲的骑着马,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女学这边的人。 周廷昱与褚天逸并马而行,见舒嫣华已经能自己一个骑马,赞道:“果然是舒大小姐呀,这么快就学会骑马了,真是厉害。” 只用一刻钟就学会骑马的褚天逸:“......” 约莫等了一盏茶时间,周廷昱朝褚天逸道:“我过去那边,你掩护我。” 还不等褚天逸说些什么,周廷昱已经慢慢驭马装作不经意般经过舒嫣华身边了。 被留在原地的褚天逸:“......” “噫,原来是华儿,我还在想怎么看着背影这么熟悉呢。” 舒嫣华循着声音往左边看,就见周廷昱骑着马从后赶上来,见到她一脸惊诧的样子。 舒嫣华微笑颔首,打招呼:“周公子。” 周廷昱不满意的看着她,“不是说过要叫旭哥哥的吗?” 舒嫣华:......到底他是她哪门子的哥哥?她在太学院的正经哥哥倒是有两个。 然而舒嫣华不知怎地,还是鬼使神差的改了称呼,“旭哥哥好。” 改口之后,舒嫣华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怎么觉得她刚才根本无法抗拒,才会脱口而出? 周廷昱很满意,笑着问她:“你也在女学读书?真巧,我也在男学那边读书呢。” 舒嫣华有些无语,他都能出现在她身边,难不成除了在男学之外,还能在女学?看着明明就是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净说一些蠢话? 这抹细小的情绪被周廷昱捕捉到,只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佯装自己没有说过刚才那话,又问道:“华儿选了什么科目?” 这是第五个人问她,先前江映蓉、周嫦曦等人也问了,她的回答是“先每个科目都去学学,有兴趣再定下来”,对于这个回答,江映蓉等人都很认可,毕竟选了这个科目学习,毕业考的时候,并不一定就是要考这个科目。 现今她对周廷昱的回答也是如此。 周廷昱很赞同的点点头,“理应如此,要是先生上课不感兴趣,学着也挺枯燥的。” 男学倒没有什么三选一,六艺是男学的学生必学的,君子六艺,一直都是大夏朝追捧的。 “华娘,你在跟谁说话?” 周廷昱全身一僵,这个声音是...... 周嫦曦策马上前,舒嫣华和周廷昱已经勒住了马,等三人会面的时候,周嫦曦眼睛眯了眯。 周廷昱抢先一步道:“华儿,这位是谁?” 周嫦曦唇角扯了扯,一言不发的看着周廷昱。 舒嫣华先是转头看向周嫦曦,为周廷昱介绍她:“这位是惠安郡主。” 周廷昱趁着舒嫣华转头的那刹那,挤眉弄眼,拼命使眼色,还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等舒嫣华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 “这位是周烨旭,周公子。”舒嫣华为周嫦曦介绍周廷昱。 周廷昱补充道:“我大名叫周大海,因为名字太普通了,所以起了‘烨旭’这个表字。” 周嫦曦的眼角抽了抽。 舒嫣华“噫”了一声,“好巧,你们都是同一个姓呢。” 周嫦曦微笑着看着周廷昱,“可不是,或许二百年前还是同一个祖宗呢。” 周廷昱客气的摆摆手,“惠安郡主倒是会说笑。” 又对舒嫣华道:“华儿,我观你姿势,应是初学骑马,记得不要急躁,先慢慢熟悉了再跑马也不迟。那边还有我的同窗,我就先行一步了,回头再见,告辞。” 周廷昱拱了拱手,骑着马离开。 周嫦曦待周廷昱走远了,才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你跟他很熟?” 那个小混蛋居然把自己的表字都告诉了华娘。 舒嫣华一边骑着马,一边给周嫦曦讲解她与周廷昱相识的过程。 那边回到褚天逸身边的周廷昱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又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褚天逸,咬牙彻齿的低声道:“你怎么没跟我说,惠安也在?” 褚天逸无言以对,五殿下,惠安郡主是您的堂姐,您自家人都不知道她在这里,现在忽然遇上,怪他咯?(未完待续。) 第88章 说书先生说故事 新法实行已经三天,这三天的时间就像一潭死水,死寂无波,然而一夜之后,死水变成了火山,爆裂的岩浆,烧得人措手不及,并且,全都朝着一个人而去。 “各位客官,今儿给你们讲一个新故事,诸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在一家茶馆里,有说书先生坐在大堂中,拍着折扇,开始说新故事。 “大理国是个小国家,国主英明神武,治下有方,百姓安居乐业,世道繁华。大理国有一个美人儿,生的沉鱼落雁,长得闭月羞花,只要走出街,无论男女都会为她倾迷。美人儿家资丰厚,又素来得宠,家中早已言明,待她出嫁之时会十里红妆送嫁。” 讲到这里,说书先生敲了一下桌子,高声问道:“诸位客官,换了是你们,你们会想要求娶这样的美人儿吗?” 堂下有人哄笑,更有人跟着起哄,“这还用得着说,人美就足够求娶了,更何况还有十里红妆呢,谁不希望自己娶的媳妇这般好?” 说书先生也笑:“堂下没有诸位客官的娘子在吧?” 惹得众人再次大笑。 说书先生拍了拍桌子,堂客安静下来,他又继续道:“按理来说,生得这般美貌,嫁妆又丰厚,应该会很多人求娶才对。可惜的是,美人儿已过及笄之年,上门求娶的,只是一些平民出身之人,诸位道为何?” 有堂客叫嚷,“不要卖关子了,快继续说,给,这是十文钱。” 不少堂客也纷纷给赏钱,说书先生待身边的小童转了一圈回来,托盘上散落的铜钱铺满了一层,还有几颗银裸子,脸上的笑容更深。 他再次敲了敲桌子,道“原因很简单,美人儿出身商贾之家,便是她美得貌若天仙,也无法嫁入书香门第或者名门望族,因为他们不会要一个末流出身的妻子。” “哄——” 堂客们发出喧哗声,大概是想不到原来美人儿待嫁闺中,原来是因为出身商贾之流。 说书先生这回不等堂客催促,自顾自开始说下去: “美人儿长得跟天仙一样,怎么可能甘心嫁给同为商贾之家,难道要一辈子穿棉衣不成? 于是,美人儿经过打探,得知了权贵里已经沦为三流的康庆伯府,刚刚年过十八的康庆伯尚未婚配。 美人儿派人查了康庆伯的行踪,偷偷带着丫环出门,偷窥到康庆伯的容貌后,心中早已芳心暗许。她与家里人彻夜商量,一致认为康庆伯是做合适的人选,人俊,是一等伯,虽然现在沦为三流,可正是因为沦为三流,才有一丝可能。 经过周密的商谈,美人儿一家制定了周详的计划。派人跟踪了几天康庆伯,终于有一天,在康庆伯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美人儿带着丫环出现了。 只不过在康庆伯正要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的时候,小巷口出现了几个流氓登徒子,个个围着美人儿,出言调戏,还要动手动脚。 美人儿一个娇弱女子怎能敌得过那些流氓,眼见美人儿就要遭受毒手,康庆伯一腔正义之心,终于忍不住出手,救了美人儿。 而在这过程中,那些流氓有意无意的朝着美人儿的方向逼迫,情急之下,为了美人儿的安危,康庆伯只得不顾男女大防,搂住美人儿,护住她,最后才赶走了那些流氓。 美人儿被康庆伯碰了,想要再嫁也嫁不到好人,康庆伯自责不已,承诺会上门求娶。就这样,美人儿如愿嫁入了康庆伯,成为康庆伯夫人,超一品诰命,自诩已经成为了人上人。 美人儿嫁入康庆伯府不到三个月,就怀有身孕,仗着身孕,本性慢慢就暴露,不肯给丈夫安排丫头,只要有丫头多看了康庆伯一眼,就会把丫头卖到烟花之地,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丫头敢近康庆伯的身。 康庆伯要是晚归了一会儿,也抱着肚子喊疼,镇日里围着她打转才肯罢休。十月怀胎,美人儿生下了一个男丁,康庆伯府后继有人,全府上下高兴不已。 美人儿自觉自己是伯府的大功臣,要求丈夫诸多关照自己娘家,一时之间,美人儿家在外行走打着康庆伯的名头,欺行霸市,以次充好,短斤缺两。 美人儿出月之后,出门做客,以为能跟权贵夫人打成一片,不曾想不仅融不入其中,还遭受了冷遇和嘲讽。 美人儿自然不甘心,她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娘家是商贾之家的缘故,不甘心自己的娘家一直都在末流,不甘心自己有一个不堪的出身,于是她就每天给儿子灌输要想办法提高外祖家地位的想法。 因为这一切都是美人儿在无人伺候之下做的,康庆伯对此一无所知。三年之后,美人儿再次怀孕,生下了一位千金。 不幸的是,美人儿产后大出血,体虚病逝,闭眼之前,都抱着儿子,在他耳边说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想办法提高外祖家的地位。 康庆伯为了自己的儿子女儿有人照顾,娶了填房,填房夫人对先夫人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还想尽了一切办法,让先夫人所出的大少爷拜了很有名望的兰先生为师,因兰先生早已放出话,他只再收一个关门弟子,填房夫人最后还是让大少爷拜了兰先生为师,亲手断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兰先生备受世人追捧,果然就培养出了一个少年英才,关门弟子、康庆伯大少爷年十五已三元及第,备受国主喜爱,还带在身边提拔。 康庆伯大少爷一直都没有忘记生母临死前的执念,于是在得到国主的欢喜之后,得知国主为了国库银子烦恼,就出谋划策,制定了一系列的新法。 这新法当中,就有一条专为商贾而设,只要商贾交纳重税,就可以参加科举,一时之间,大理国上下哗然。 一个末流的商贾借着钱就能跟士子平起平坐,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天下读书人的风骨! 如果凭着那些铜臭就以为披上了雅趣的大衣,那些商贾却是想错了。 天下学子根本无法忍受这等佞幸之法,而带来这一切的,就是康庆伯的大少爷,生母是商贾之家,从根子上流着卑贱的血脉。 天下学子觉得不能让这等佞臣留在国主身边,国主肯定是被佞臣所迷惑,为了大理国的安稳繁荣,联名上书,希望国主看清佞臣的真面目,恳求国主把佞臣打入大牢,听候受审。 国主被这一封联名上书惊醒,终于发现了佞臣的真面目,立时就把佞臣侯监,着大理寺严查,最后判了佞臣一个功名革取,流放三千里的惩罚。 康庆伯也终于认清了大少爷的真面目,痛心不已,一夜之间白头,填房夫人更是因大少爷之故,亲手断送自己儿子的前程,悔恨交加。康庆伯府一时之间,淡出了权贵眼中,而美人儿的娘家,也被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 这就是今天要说的故事,谢谢诸位客官赏脸。” 茶馆二楼一间包厢,秋儿和冬儿气得粗踹着大气,咬牙彻齿的道:“小姐,这人凭的可恶,居然诋毁大少爷和夫人!” 夫人自然就是严氏,她们一开始还当新鲜故事听,觉得那个美人儿心肠恶毒至极,康庆伯蒙在鼓里太过可怜,填房夫人更是伟大,哪知越听越不对劲,待年十五三元及第出来,就立即明白这是在影射自家大少爷,既然如此,那里面的美人儿自然就是先夫人严氏! 听到有人居然污蔑主家,秋儿和冬儿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暴打那个说书先生一顿!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她们就回家找护卫,一定要揍得说书先生后悔污蔑她们夫人和大少爷! 舒嫣华坐在临窗边,面无表情看着不断收赏钱的说书先生,浑身散发着冷气。 说书先生该死,背后之人更该死! ...... ps:书友群:2404、90、921,欢迎大家来玩,群里都是小可爱(未完待续。) 第89章 后宅手段 舒嫣华所在的包厢的对面,半扇窗子打开,周廷昱靠着窗子而坐,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女,待说书先生的故事说完,冷冷一笑,往日里嬉皮笑脸早已不见,此刻身上散发的气势,让对面坐着的褚天逸丝毫不敢像以往那般说笑。 “去查查背后之人是谁。” 褚天逸连连应诺。 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他不关心,故事里的大少爷是不是佞臣他也不关心,大少爷的生母是不是心肠恶毒之人,他同样不关心。 然而舒嫣华与故事里的两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整个故事里,只出场过一次的千金,在后续故事里再也没有后文,然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己的生母是那般恶毒人,亲大哥是佞臣,大哥与外祖家一同流放三千里,父亲还娶了继室,这位本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一夜之间跌落地狱,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周廷昱知道新法颁发之后,肯定会引起反弹,他早已预料。 可他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用这般龌蹉的手段! 借着故事辱及别人生母,这仇结大了! 女子名誉可其重要,更何况,里面的美人儿,还是逝者,逝者已逝,仙去后还被人拿来说笑,污蔑人品,换了任何一个有孝心的孩子,都无法忍受! 而且整个故事里,还在挑拨填房夫人与先夫人所出的大少爷、千金的关系。填房夫人为了大少爷,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拜兰先生为师,结果兰先生直言只收最后一个徒弟,这就导致填房夫人的儿子无法拜兰先生为师。 大少爷在兰先生的教导下,年十五就三元及第,如果把这个拜师的机会换给了填房夫人的儿子,恐怕这个三元及第就要换人做了吧? 然而花费心血换来的机会,还被浪费了,流放三千里,流放路上艰难辛苦,多的是人在半途就倒下再也无法站起,这样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 填房夫人心中怎能不恨?她儿子怎能不恨?留在家里的千金,还有甚活路可说? 只要熟悉一点朝堂之事,都能联想到新法上头去,只要知道舒鸿煊之人,就能打探出他家的情况,很自然就会把这个故事套在舒鸿煊身上。 看得明白这手段的人,自然不信这个故事,可是多的是人云亦云之人,难保没有人把这个故事当成舒家真实之事,这样一来,舒鸿煊和舒嫣华的人品就很值得怀疑了。 严氏也是出身商贾之家,舒鸿煊也拜了周崇澜先生为师,舒鸿煊同样是十五岁的三元及第,舒鸿煊的新法,的确为了提高商贾之家的地位,这么一想,恐怕真的是严氏处心积虑才嫁入广平候家,也是她从小的灌输,舒鸿煊才会刚刚做了中书舍人就设法提高外祖家的地位。 偏偏这个故事还是用了个编出来的小国家,你要说人家是在影射舒鸿煊,人家还能振振有词,故事里哪个字提到了“舒”? 想想真是憋屈。 幕后之人这手段太过不堪,朝堂上的争斗,就用朝堂上的手段,周廷昱还能赞一句勇气可嘉,偏偏用了后宅手段来对付一个朝臣! 看似没有什么影响,其实早已在民众心中、权贵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等发芽长大。 对付不了你,也要恶心死你! 更何况,故事里不是提到天下学子联名上书国主请求严惩大少爷吗?这就给天下学子提了个醒,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愣头青的学子真的按照故事里的法子行事。 周廷昱看着对面还像个雕塑般坐着的少女,见少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说书先生身上,淡淡的道:“派人好好跟说书先生说道说道,明天我要听到另外一个故事。” 褚天逸再次点头应诺,见周廷昱再没有吩咐,退出包厢开始布置。 舒嫣华看了好一会儿,“啪”的把窗关上,冷冷的道:“冬儿,拿着我的印鉴,去找附近严家铺子的人,派人给我好好招待说书先生,让他明天再说一个让我满意的故事出来。” 冬儿接过舒嫣华递过来的印鉴,束手应道:“小姐请放心,冬儿知道要怎么办。” 冬儿退出包厢,消失在茶馆。 又等了一刻钟时间,舒嫣华也带着秋儿离开了茶馆。周廷昱紧随其后带人离开茶馆。 舒嫣华坐上马车,等了一会儿,马车外响起秋儿的请安声,接着车门被打开,露出舒鸿博、舒鸿达、舒鸿文三人的身影。 舒鸿博看着坐在马车里,脸庞隐在暗光中的舒嫣华,感觉有些古怪,问道:“华娘,可是等久了?” 今儿太学院下学之后,舒鸿博等人接到舒嫣华,就说要去买些墨腚,让舒嫣华先在茶馆坐着喝杯茶等他们,买完了他们就会来找她。 舒嫣华声音无甚波澜,“没有,二哥哥,我们回家吧,有些饿了。” 舒鸿博连忙点头,让舒鸿文坐上马车,他和舒鸿达骑马而行,护着马车一路回家。 舒鸿文坐在马车里感觉有些不自在,今儿的舒嫣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好像一柄凌厉的枪,坐在她身边,好似感受到那股冷厉的锋芒。 舒鸿文动了动身子,迟疑的问道:“大姐姐,可是有事?” 舒嫣华闭着眼,慢吞吞的道:“无事。” 她现在根本不想跟梅氏所出的舒鸿文说话。 舒鸿文皱了皱眉,片刻后,又感受不到那种古怪的感觉了,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舒嫣华,到底是挪开了视线,转而撩起窗帘子,看着在马车外骑马的两个堂哥,心中艳羡。 回到家中的舒嫣华已经看不出异样,用饭之时,她仔细观察过哥哥的表情,也拿不准他是不是知道那说书的故事,不过这种事一定要让哥哥知道,否则哥哥蒙在鼓里的话,万一幕后之人又出其他招数,恐招架不住。 不等舒嫣华出声,舒鸿煊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巴掌大的木匣子,递给妹妹。 舒嫣华接过打开,里面是个鹿角扳指。 耳边是哥哥清朗的声音:“你过两天不是要学射箭?试试看扳指合不合适,我特意找人给你做的。如果是今天在外面听到一些不开心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哥哥早有心理准备。 听说你还让冬儿去找人了,那就找吧,只要不出格,哥哥替你担着,就算出格了,也有哥哥给你顶着,不用怕,也不值得你生气,好好上你的学,多认识一些好友,其他事都不用你操心,只需相信哥哥就行。” 舒嫣华默了默,迟疑的问道:“哥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梅氏在背后......” 那个故事,只有康庆伯和填房夫人是好的,康庆伯容忍美人儿所有粗鄙的举止,填房夫人真心善待大少爷,听着都要为这两人道一声可惜,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是不是,还要查,这事儿你就不要再管了。” 舒鸿煊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让她早点休息,而后离去,在妹妹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神情狠厉又坚毅。 胆敢侮辱他娘亲和伤害他妹妹的人,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 PS:我想争一下新书榜,有月票吗?赏给我吧!(未完待续。) 第90章 昏君与佞臣 哥哥说不用担心,舒嫣华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不是心大,而是她自己明白,现时来说,她根本没有能力可以在这件事上插手。 连她让冬儿去找人好好招待说书先生也没做成,在冬儿带着人去堵说书先生的时候,已经发现说书先生被一伙人围着揍得半死不活的,脸上还看不出半点痕迹,而且第二天这个说书先生就换了个故事,她想到哥哥说过的他会处理,就放下心来,看来哥哥已经开始处理了。 只不过说书先生换的新故事...... 舒嫣华坐在另一家茶馆里,今儿是太学院休沐日,她以出来买文房四宝为由出门,出门就来到茶馆,就是想听听之前听到的故事现在是不是还在流传。 侯府这几天也有些怪,她不信舒修和与梅氏不知道这个故事,却偏偏两人都毫无异样,就好像真的是不知道一样,整个侯府的气氛都有些怪异。 舒修和与梅氏想什么,舒嫣华现在并不关心,她只想知道市井中是不是还在流传那个佞臣的故事。 而舒嫣华坐在包厢中,推开窗,看着坐在一楼正中的说书先生,看着他口若悬河,说到激动处甚至还手舞足蹈,她神色古怪至极,好像看到妖魔鬼怪一般。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故事,以致于不得不问身边的秋儿和冬儿:“楼下那个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里,那个大理国的国主......是不是昏庸无道的君主?” 秋儿和冬儿也不敢置信,神色之间满是迟疑,结结巴巴的回道:“奴婢好像......听到的也是......昏君......” 舒嫣华也干巴巴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呵呵......” 先前她听到的故事中,大理国的新法实行,是因为国主受到了康庆伯大少爷的蒙蔽,才会颁发新法。 而现在听到的故事,康庆伯大少爷依然是佞臣,可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国主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个不学无术,只挂心着吃喝玩乐,后宫佳丽三千还不满足,还会经常微服私访,在民间游乐,看到貌美的姑娘,就会强抢回皇宫,夜夜笙歌,连早朝也不想上,把朝政全扔给朝臣的......昏君。 而康庆伯大少爷之所以会想出这么个新法,就是因为昏君想要收敛银钱,用来修建一座世无仅有的天宫,天宫里有一切民间各种地方的特色建筑和物产,他就可以在天宫里跟他的妃子们扮演平民百姓、商贾、村民、手艺人等等身份,满足他过剩的好奇心。 故事里的人还是那些人,只英明神武的国主变成了昏庸无道的昏君,于是,整个故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舒嫣华看着说书先生还在激情昂扬的说着昏君那奢华的排场,详细到昏君平常食用的菜式,诸如福字瓜烧里脊、八宝野鸭、鲜蘑菜心、清炸鹌鹑等等,还会把这些菜的做法、用料一个字不少的说出来。 舒嫣华看到堂下好些穿着比平民好的人埋头不停的写着什么,当说书先生正准备继续把故事说下去的时候,那些抄写不停的人,立即抬起头,高声叫道:“哎,你怎么继续说故事了呢,不是还有一道‘蟹肉双笋丝’没说吗?” 说书先生捧起茶杯喝了好大一口茶,一言不发,那些抄写的人立即给了赏钱,舒嫣华眼尖,居然看到那些人给的赏钱都是银裸子。 说书先生把赏钱装回自己的荷包,从善如流的把‘蟹肉双笋丝’的做法说出来,那些人又低下头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舒嫣华看得眼角狠狠一抽,她好像看到岳重楼的二掌柜也在那些抄写之人里? 舒嫣华有些傻眼,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这般模样,这个幕后之人是不是嫌命长,居然把陛下变成了昏君,而且那些菜式,难道说到明天,岳阳楼就会推出今儿说书先生说过的菜式不成? 还有,为什么居然没有人阻止说书先生,还能让他这么安然的在这里说故事? 陛下居然被人影射成昏君呀......真是疯了,这个世道疯了,幕后之人也疯了。 “噫,华儿你也在这里听书?” 舒嫣华抬起头,就看见周廷昱带着先前带着来舒家赴宴的护卫,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在她窗外带着讶异的表情看着她。 舒嫣华愣了愣,还不等她说话,又听周廷昱自顾自的说:“真巧,我今儿也是出来逛逛,看着附近家茶馆,就想来喝口茶,想不到你也在这里,不介意我跟你一起拼桌吧?” 舒嫣华:......我说介意的话有用吗?你已经推开门走进来,并且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了,还自己给自己倒了茶喝。 周廷昱连喝了两杯茶,就好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真的很口干,等不及去其他空着的包厢。 此时说书先生已经继续说故事了,周廷昱探头一看,听了片刻,认真的在舒嫣华脸上找寻着什么,看得舒嫣华莫名其妙,差点想问问秋儿她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华儿,我怎么看着你不担心容景大哥?” 周廷昱好奇的看着舒嫣华,近段时间以来,闹得最凶的,莫过于市井大街上处处都是‘舒鸿煊乃佞臣’的传闻,喧嚣尘上,不少士子也对舒鸿煊进行抨击,大概只有在商人和平民百姓里头,对他心存感激。 舒嫣华朝一楼努了努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该担心的,可不是我。” 现在说的故事,除了有佞臣,还有昏君呢,现在恐怕排队,也轮不到她来担心吧。 也不知道那些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之人,脑子是否有问题。 虽然新法出自她哥哥之手,倘若承德帝没有这个想法,新法也只是束之高阁的废纸而已,然而现在新法颁布了,这就说明了承德帝的表态。 说她哥哥是佞臣,那采用了佞臣新法的承德帝是什么?昏君吗? 哦,不对,故事里的,的确是昏君。 只不过连她都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居然还有人攻讦她哥哥? 无非是财帛迷了人心。 周廷昱哈哈一笑,拍掌道:“华儿果然不是那等只会看着眼前蝇头小利之人。” 周廷昱看着一楼的说书先生,摇了摇头,“啧啧啧,可真是敢说,夜夜笙歌的国主呀......那些人啊......” 末了,周廷昱叹息着摇了摇头,倒是惹得舒嫣华侧目,那些人怎么啦?怎么不继续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91章 微服出宫 承德帝指着舒鸿煊哈哈一笑,“容景,你居然是佞臣!哈哈哈哈,朕的朝堂上,终于出现一个佞臣了,真是新鲜事呀!” 舒鸿煊故作苦恼,“陛下,微臣可否请求一事?” 承德帝微微挑眉,“说说是什么事。” “陛下,可否赐两个护卫予臣,微臣这几天散值回家,只敢坐在轿子里,哪都不敢去,唯恐臭鸡蛋、臭青菜砸臣。微臣这几天心惊胆战,饭都吃不好,觉也睡不好,人都快瘦了一圈了。”舒鸿煊苦哈哈的请求道。 承德帝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舒鸿煊,末了又问蔡三得,“三得,你看看容景是不是真的瘦了一圈?” 蔡三得抬眼打量一番,嬉笑着道:“老奴看着舒舍人还是那般风姿卓越,走出街定能吸引女郎们的目光,看不出哪里瘦了。” 舒鸿煊无奈叹息:“蔡总管目光如炬,这都让你看出来,看来微臣想讨陛下的恩典很难了。” 承德帝摆了摆手,“两个护卫而已,有什么难的,三得,选两个身手好的护卫给容景,务必让他们保护好自己的主子。” 这话的意思,不仅是赐了护卫给舒鸿煊,还是明确告诉两个护卫,从今以后,他们的主子就是舒鸿煊。 承德帝极其厌恶背主之人,他说舒鸿煊是他们的新主子,那就不会让护卫偷偷把舒鸿煊的行事禀报于他,他自问还不需要做这般龌蹉的行事。 让蔡三得去挑选,也是让蔡三得告诫那两个护卫,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要自作主张。 舒鸿煊躬身行礼,“谢陛下恩典。” 蔡三得也应了一声:“老奴知晓。” 承德帝起身,在御书房内踱步,转了一圈,有些兴奋的对舒鸿煊道:“自古昏君出佞臣,容景你是佞臣,朕还没有试过做昏君是什么滋味,你说朕做个昏君试试如何?” 这几天市井里传遍的故事,承德帝都知道,不仅知道第一个版本的大理国故事,还知道第二个版本的。 当第一个版本说大理国主英明神武,康庆伯大少爷是佞臣的时候,承德帝兴趣缺缺,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什么弹丸小国,居然还敢吹嘘自己英明神武,他都不好这么说自己,所以当第一个故事传入承德帝耳中的时候,承德帝只听了一耳朵,下一刻就在琢磨着端午节应该怎么玩才算好玩。 当第二天听到第二个版本,国主变成了昏君的时候,承德帝就兴奋了! 后宫三千啥的,夜夜笙歌啥的,他没有这般好色,不过故事里的天宫,有各个特色建筑和物产的天宫,就让承德帝兴奋得转悠了好几圈。 他怎么就想不到要建这么一个天宫呢!有各个地方的特色建筑,哪还需要想法子微服出宫呀!承德帝对上次修建行宫没有修成,心中还有怨念。 不过现在国库银子不够..... 承德帝对新法更加迫切了。 听到承德帝的话,舒鸿煊脑海里立刻回想自己第一天上朝,褚相和大师兄周景明对他千叮嘱万吩咐的事,让他要阻止陛下时常会冒出来不靠谱的想法。 想到这里,舒鸿煊很认真的道:“以微臣看来,陛下要是做昏君,那天下再无圣明之君了。” 承德帝听了,哈哈大笑。 他本来都做好了舒鸿煊跟褚相等人“陛下三思”、“陛下不可”等等劝阻之话,不曾想舒鸿煊居然还附和了他,顿时觉得舒鸿煊真是比褚相等人可爱万分。 “容景呀,你这顶帽子,可真大。”承德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他当然知道是舒鸿煊拍他马屁,不过人俊,语气又诚恳,听着就顺耳,就算是奉承他,他听着也乐呵。 舒鸿煊却不赞同,“陛下,微臣的确是这般认为的,大夏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全赖陛下治下有方。” 承德帝又笑,兴致更高了几分,开始琢磨起来,“昏君会做什么?” 舒鸿煊这回不敢出声了,如果他敢提议的话,就等着被褚相等人按住打死吧,估计大师兄也救不了他。 承德帝转了一圈,双掌一拍,“昏君不是经常微服私访,然后偶遇小娘子,成就一段佳话?对,做昏君嘛,没有偷偷溜出宫,都不算昏君,就这么定了。三得,容景,快去换一身衣服,朕要偷溜出宫。” 蔡三得:“......” 舒鸿煊:“......” 陛下,其实说了这么多,您就是想出宫玩是吧? 蔡三得看着兴致嫣然的承德帝,头皮发麻,他觉得如果陛下真的偷溜出宫,褚相能捻死他,皇后娘娘能摁死他。 舒鸿煊也开始后悔刚刚附和承德帝的那番话了,他就应该老老实实按照褚相的叮嘱,打消陛下不靠谱的想法。 蔡三得与舒鸿煊对视一眼,两个难兄难弟同时苦笑。 然而现在御书房里没有褚相,没有周景明,没有皇后,能劝承德帝的人,都不在。蔡三得是承德帝让他往东,绝对骑着马往东跑的人,舒鸿煊更清楚在这场风波里,他唯一能依仗的人是谁。 这两人根本不敢劝承德帝,只得伺候着承德帝换了身常服,两人同样也换了常服,就跟着承德帝偷偷溜出了宫。 终于顺利走出宫门的承德帝折扇一开,狠狠扇了几下,看着繁华的街道,心情实在舒畅。 承德帝还试图把自己郁闷的心情跟舒鸿煊分享:“容景你看看,这是朕的江山,这是朕的上京,身为主人,朕居然没有办法自有出门逛街,你说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是胡闹吗!” 舒鸿煊讪讪而笑,不敢答话,心中暗道:这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这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承德帝也不指望舒鸿煊会回应他,豪爽的一指街道,当先迈步而走,“走,我们逛街去。” 舒鸿煊与蔡三得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半响后,承德帝脚步停了下来,侧头问身边的舒鸿煊:“那个是不是小五?他身边的那姑娘是谁?” 舒鸿煊顺着一看,眼角狠狠一抽! ...... PS:我昨天说想争榜,你们就投月票了,谢谢。谢谢你们,也谢谢那些每天投推荐票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92章 这是亲爹呀(月票30加更)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墨香坊,上京卖文房四宝非常有名的店铺,承德帝和舒鸿煊见到的,正是周廷昱陪着舒嫣华走进墨香坊买文房四宝。 舒鸿煊眼见五皇子走在妹妹身边,有说有笑的,后槽牙暗暗咬了咬。 五皇子究竟是怎么又跟他妹妹搭上的? 舒鸿煊不知道上书房的事,他也不负责教导皇子,五皇子每天上完朝后就不见人影,他以为是回上书房读书去了,当时他还庆幸五殿下不找他讨价学问来着。 翰林院那些教导五皇子殿下的学士,也不会没眼色到随处说五殿下去了太学院学习,五皇子还特意避开了舒家在太学院上学的三位少爷和舒二叔,所以舒鸿煊根本不知道五皇子现在在太学院上学,至少可以一旬在马场见他妹妹一次。 他现在见到五皇子又缠在他妹妹身边,哪里还坐得住,他是男人,他看得出来五皇子对他妹妹很感兴趣。 通常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开始感兴趣的时候,就是奸|情开始的兆头,而他根本不希望妹妹嫁进皇室,只王爷就有两侧妃可以记在牒谱上这一点,他就无法忍受! 等妹妹及笄,可以择婿之时,相信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他早就打算好了,找一家有无子四十方可纳妾的规矩的名门望族,将妹妹嫁进去。 这里的男人就算做不到专情,至少妹妹还有二十几年舒心的夫妻生活,等到妹妹四十好几,要是夫婿想要纳妾,他相信妹妹也不会伤心,那时候重心肯定是放在孩子身上了。 然而皇室是他势力再大也无法企及的地方,要是妹妹嫁进皇室中,出了什么事,他只能在外头干着急。 有哪个做臣子的,可以干涉王爷的房中事? 舒鸿煊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妹妹先回家,反正先离了五殿下再说。 套麻袋的想法越发深刻了,手也很痒呀。舒鸿煊心中暗哼一声。 舒鸿煊朝承德帝拱了拱手,“陛下,微臣见到自家妹妹了,可否让臣把妹妹送回家?” 承德帝“哦”了一声,“原来和小五一起走着的小姑娘,是你妹妹呀,挺俊的一个孩子。” 蔡三得倒是见过舒嫣华,只舒鸿煊就在身边,他也不好出言抢答,要是舒鸿煊不报家门,他就会告诉陛下那小姑娘是何人。 承德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前朝诸多能力出众的朝臣都是他亲自点的,自然一眼就出舒鸿煊的抗拒,他试探性的问道:“容景你不喜欢小五?” 舒鸿煊连忙否认,这是人家亲爹,怎么能在人家爹面前说人家儿子的坏话,虽然他想揍五皇子很久了,“陛下说笑了,微臣素来觉得五殿下人俊,又聪慧又谦虚,喜欢得不得了。” 承德帝表示不信,“那你怎么见到小五跟你妹妹走在一起,就想让你妹妹回家呢?” 他家小五这么好,按理来说,不会有人不喜欢他的呀。承德帝只一瞬就想到了他家小五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以为自己明白了舒鸿煊的担忧。 承德帝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安抚道:“容景不用担心,刚刚看到小五身边跟着的那个护卫了吧,有他在,小五和那丫头不会有危险的。” 舒鸿煊:......就是您儿子在我妹妹身边,才更危险。 舒鸿煊轻咳一声:“陛下,男女授受不亲......” 承德帝不是很在意规矩,他本身就是规矩的制定者,又怎会把这种规矩看在眼里:“他们就是孩子,容景你就是担心太过。而且这两孩子站在一起,金童玉女般,挺般配的。” 承德帝是个爱美之人,美人尤甚,所以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舒鸿煊,现在见到舒鸿煊的妹妹,比他更俊,也同样喜欢上了,他这话倒没有什么想头,只单纯看着两孩子站在一起,的确是很般配而已。 舒鸿煊却差点吓得心都漏了一跳,以承德帝对五殿下的宠爱,要是五殿下开口,承德帝一定会答应的! 舒鸿煊扯了扯唇角,“陛下,微臣妹妹还小……” 可还不到及笄之年,不好婚配。 承德帝眯了眯眼,他现在确定了,容景的确不喜欢他家小五,平日里倒没有这种感觉,如今这般,看来是因为那个小姑娘的缘故呀。 这么说来,容景不喜欢小五跟他妹妹有半分纠葛啊,他家小五这么好,怎么能不喜欢他呢!应该不论男女都要喜欢他家小五才对。 这两孩子站在一起这么般配,郎才女貌,他看着心中也欢喜。 承德帝呵呵一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朕看着就甚好。” 舒鸿煊感觉一道雷劈到他头上,让他两眼昏花,头晕晕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感觉:糟糕!陛下果然有撮合五殿下和他妹妹的意思! 舒鸿煊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褚相等人拉着他千叮万嘱,一定要阻止陛下不靠谱的想法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他现在也很想摸着右脸腮帮子,牙真是太疼了! 舒鸿煊立时打起精神,务求要让承德帝打消这不靠谱的想法:“微臣妹妹比五殿下还大一岁......” 这年纪就不般配! 承德帝笑得眼睛眯了眯:“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大一岁也很好嘛。” 舒鸿煊咬咬牙,心一横,硬撑到底:“微臣妹妹配不上......” 承德帝抚了抚舒鸿煊的肩膀,“容景你就这点不好,太过自谦,哪里配不上,朕就觉得很相配。你妹妹可是出身广平候府,又是嫡女,还有你这么个前程远大的哥哥,就这一点,朕就觉得足够了。” 蔡三得心中暗暗腹诽:陛下您之前明明还嫌弃舒大小姐有个商贾出身的生母来着,您这立场变得也太快了吧? 舒鸿煊简直觉得生无可恋,因为有个前程远大的哥哥,所以在陛下眼中妹妹与五殿下很相配......什么时候太优秀也是错?他究竟是一错再错好,还是改正好? “噫,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承德帝和舒鸿煊一齐回头,就见身后站着周廷昱和舒嫣华,身后还跟着两丫环、几个家丁和一个护卫。 周廷昱陪着舒嫣华出门的时候,见到自己父皇和舒鸿煊,就暗暗道了一声糟糕,偏偏舒嫣华已经看到了她哥哥,这时候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周廷昱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作揖:“容景大哥好,这位是?” 舒嫣华也好奇的看向承德帝,面露不解。(未完待续。) 第93章 露陷啦 哎哟,原来小五还没有跟人家小姑娘表露身份呀,看来还真是上心了,不过这种父子对面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感觉,真是新奇。承德帝心中暗想。 这小子居然还瞒着自己的身份,他就知道,如果妹妹知道他是五殿下,一定不会跟他走的这般近,他一定要拆穿五殿下的身份,让妹妹警醒才行。舒鸿煊心中暗想。 可怜舒鸿煊还不知道一件很残酷的事,那就是舒嫣华早已在回来之初,就定下要找五皇子做靠山来着,以前她不知道去哪儿认识五皇子,现在五皇子就在身边...... 舒鸿煊的如意算盘终是失算了,他还不知道自家后院已起火,而且还是他妹妹亲手点的,被蒙在鼓里的人,挺幸福的。 呵呵。 舒鸿煊张嘴就要道破周廷昱的身份,承德帝哪会让舒鸿煊得逞,他先前就防着呢,既然小五隐瞒了身份,做父皇的,当然不能戳穿他。 承德帝抢先一步,微微一笑:“老夫跟周崇澜先生是好友,前些日子才来上京,在周先生家里借住一段时间,见到容景很是欢喜,就让容景带老夫出来逛逛上京,感受一番上京的繁荣。你们两个,叫我程伯父就好。” 舒鸿煊:“......”陛下,话都给您说完了,您是要微臣闭嘴呀! 承德帝就是不让舒鸿煊破坏小五的交友,他家小五多可怜呀,身边就只有褚天逸那群小子,这么一想,承德帝又暗暗责怪自己对儿子不够上心,他怎么就忘记关心小五的交友了呢? 小五镇日里与那群浑小子们混在一处,万一不小心长歪了,有龙阳之好...... 那简直太可怕了,想到那副画面,承德帝暗暗打了个冷颤,他儿子可是要传宗接代的,有龙阳癖好那就糟糕了! 承德帝原本对舒嫣华容貌有着天然的好感,这个时候,更是对她很喜欢,也是多得她出现,小五才没有长歪,真是个好孩子。 承德帝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就很慈和,看得周廷昱心中暗喜。 周廷昱原本还以为他会父皇拆穿,哪知结果还是父皇帮他瞒了下来,果然是亲爹呀! 他看到舒鸿煊的神情,就知道他身份一定不可能继续隐瞒下去,不过总比被当场拆穿的好,至少还有今夜一晚的时间,给他想想,该怎么求得舒嫣华的谅解。 听说女孩子都不喜欢说谎的人,特别是男人。 周廷昱想到好不容易才来到太学院,能接近舒嫣华,想不到舒嫣华身边有个周嫦曦就算了,还提前被舒鸿煊知晓,明明他都想方设法避开了舒家的其他少爷...... 周廷昱思绪突然一顿,灵光一闪,对呀,他怎么忘了周嫦曦!现成的军师呀!待会就去找她想办法。 周廷昱心中暗下决定,这般思绪也只是过了几息时间,他拱了拱手,施了一礼,“见过程伯父,程伯父好,小子姓周,名大海,字烨旭,程伯父叫我烨旭就好。” 承德帝笑吟吟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周廷昱满脸黑线,唇角抽搐:“原来你叫大海呀,这名字听着真是太普通了,谁给你起的名字,是不是没有读过书?这水平不行呀。” 周廷昱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是家父给取的名字,我也觉得挺难听的,一点都不趁我。” 这下轮到承德帝差点气得跳脚指着儿子鼻子来骂了,他才不会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小五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给他栽赃嫁祸! 回宫有你好看的!承德帝眼神如此这般说。 父皇,明明是您先暗讽我没有读过书的。周廷昱眼神如此回道。 这边两父子在打眼神战,那边舒嫣华觉得很尴尬。 原本一开始她真的不知道这位自称是程伯父的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在他侧了侧身,就露出了他身后的一个人——来舒家宣过圣旨的蔡三得。 当初蔡三得来舒家是多么神气活现呀,连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傲慢,现在恭恭敬敬的,比她身后的秋儿和冬儿还有奴仆相,能让蔡三得如此伺候的人,除了当今陛下承德帝,再无第二人。 舒嫣华看了一眼哥哥,见哥哥没有多余的暗示,也跟着周廷昱上前见礼,“程伯父好,小女叫华娘。” 既然陛下要装程伯父,她身为臣下,自然不能违逆君主的意思,陛下自己隐瞒了身份,那她当然不能把自己知道他身份的事儿漏出来。 承德帝停止了与儿子的眼神战,随手就从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递给舒嫣华,笑得很和蔼,“常常听容景提起他有个妹妹,今日不巧居然碰上了,怪不得容景这般紧张又骄傲,伯父都想把你带回家藏着了。来,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今儿出门急,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下次见面再给你一份。” 舒鸿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陛下居然说想把妹妹带回家藏着......他急得脑门都出了汗,想要阻止妹妹接这份见面礼,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接了这份见面礼,妹妹就卖给陛下家的感觉。 可惜舒鸿煊不敢出言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接过见面礼,又仪态优雅的福身道谢。 如果说舒鸿煊是害怕,周廷昱就是紧张了,暗搓搓的想,不会是他父皇看着华儿貌美,就想纳进后宫吧? 这般一想,后宫也有好些年没有选秀了,周廷昱这一刻居然想带着舒嫣华赶快逃离父皇跟前。 承德帝还不知道他一番单纯送礼的举动,居然被自己宠爱的儿子和倚重的臣子想歪了,他把羊脂白玉佩给了舒嫣华,自然不能漏了周廷昱的份,做戏做全套嘛。 等见面礼都给完,承德帝还关心的问舒鸿煊:“容景,看你脑门都是汗,难道很热?” 舒鸿煊讪笑一声:“日头有点晒。” 承德帝抬头看了看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问舒嫣华:“华娘,你们俩准备去哪儿?” 舒嫣华微微一怔忪,很快应道:“我们正准备去岳重楼吃个便饭。” 承德帝“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那我们现在就去岳重楼用饭,走。” 承德帝当先一走,走了几步,脚步又顿住,叫舒鸿煊:“容景,老夫可不熟悉上京的街道,你来带路。” 舒鸿煊应了一声,趁承德帝没有回头,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周廷昱,居然还想跟他妹妹一起去吃饭,真是心思不纯! 周廷昱也不怕他,还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前方,舒鸿煊无奈,只得快走几步给承德帝引路。 周廷昱与舒嫣华跟在身后,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也随着往岳重楼而去。 ...... PS:噗嗤,承德帝掉马了,自己不知道还玩得挺爽的。(未完待续。) 第94章 于细微处 一行人踏入岳重楼的时候,严掌柜亲自上前接见:“这位老爷好,鸿煊少爷好,小姐好,这位公子好。” 承德帝丢给严掌柜一个赞赏的眼神,有眼力劲,他身穿常服,居然都能看出他身份不凡,第一个就跟他请安问好。 其实严掌柜这般,只不过是因为他见到舒鸿煊和舒嫣华亲自陪着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反正礼遇一点,准没错,开门做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严家的生意更是如此。 舒鸿煊环顾一周,见大堂一楼差不多坐满了人,对严掌柜道:“严掌柜,带我们去一个视野好,还清净的包厢。” 严掌柜亲自引着众人上三楼,一边走一边介绍道:“鸿煊少爷,花开富贵是我们岳重楼视野最好的包厢了,而且也不会多喧哗。” 上到三楼,严掌柜推开花开富贵包厢的大门,请承德帝一行人进去。 待人都进了包厢,小二关了门,严掌柜亲自留下来伺候。 严掌柜把菜牌子递给承德帝,恭敬的道:“这位老爷,这是我们岳重楼的菜单,您看看想要吃些什么。” 承德帝接过菜单,点了八道菜,顺手就把菜牌子递给周廷昱,还很自然的道:“你看看你要吃什么菜。” 周廷昱顶着舒嫣华狐疑打量的视线,硬着头皮点了四道菜,又把菜牌子递给舒嫣华。 舒嫣华接过菜牌子的时候,倒是释然了,原来承德帝把菜牌子先递给周烨旭是因为顺手,这不,周烨旭也很顺手把菜牌子递给了她。 舒嫣华问严掌柜:“严掌柜,今儿可有新鲜的河鲜?” 严掌柜答道:“有的,今早收到刚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河鲜,有几篓子小龙虾,有几十条桂花、鲈鱼,还有扇贝等等。” 舒嫣华闻言,看向承德帝,询问道:“伯父有忌口的吗?能否吃辣?” 哎哟,这小姑娘真是懂礼又孝顺,吃河鲜之前还记得问他口味,甚好甚好。承德帝心中暗暗点头,面上笑得温和:“伯父没有忌口的,你看着点就行。” 周廷昱也接着道:“华儿,我也没有忌口的,你不用顾忌我。” 承德帝:“......” 舒鸿煊:“......” 舒嫣华:“......好。” “严掌柜,要一个清蒸桂花,要一个酱爆小龙虾,要一个蒜香扇贝,还要一个腹中有珠,最后来一个八宝汤。” 舒嫣华看都不看菜牌子,直接就点了四菜一汤,有抬头问哥哥:“哥哥,可还要点菜?” 舒鸿煊摇了摇头,“不用,这些就够了。” 一边说的同时,他一边暗暗观察承德帝的表情,刚刚妹妹接过五殿下的菜牌子,直接就主导主场,是他故意纵容的,他就是想让陛下知道,他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身上有着一种强势的性格,这样一来,皇室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毕竟姑娘家太强势,夫家就不喜了。 可惜,舒鸿煊猜错了承德帝的想法,他在承德帝身边时日还短,大概还不知道承德帝有些时候,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摩,他还不知道,在承德帝心中,对舒嫣华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舒嫣华把菜牌子递回给严掌柜的时候,眼角余光不小心看到了站在承德帝身边伺候的蔡三得,轻咳一声,恳求的看着承德帝:“伯父,华娘有个不情之请。” 承德帝感兴趣道:“你说说看。” “可否让我的两个婢子也在包厢里搭个桌子用饭?”舒嫣华忐忑的问道。 其实她是项庄舞剑,意在蔡三得。 一般来说,都是主人家先用饭,待主人家吃饱喝足之后,才让奴仆用饭。不过蔡三得不是一般奴仆,除了面对少数的几个人需要卑躬屈膝之外,一般人都得以礼厚待他。 哥哥要跟在陛下身边做事,与蔡三得处事的机会就多了,哥哥不好跟与内侍打交道,不是还有她嘛,不管成不成,至少让蔡三得知道她有这个心就好,只要能对哥哥好的,她都不吝去做。 小姑娘不仅懂礼孝顺,还体恤身边人,是个好孩子。承德帝心中更是满意,大手一挥:“三得,你也跟大海的护卫一桌,华娘的两个丫环一桌,我这里就不用你们伺候了,想要吃什么菜,你们自己点吧。” 蔡三得行了一礼,应道:“谢老爷恩典。” 周廷昱挥挥手,青云也拱了拱手,跟蔡三得站在一处。 严掌柜立即就吩咐人搬了两张桌子来,让蔡三得等人坐下,又点菜。 一刻钟后,菜式开始一道道呈上来。 带严掌柜带着人退出包厢之后,舒鸿煊突然拿起筷子,举止有些失礼的道:“程伯父,容景实在是太饿了,请原谅容景的失礼之处,容景先吃为快。” 说罢,就把筷子伸向承德帝点的菜,吃一口就放回自己碗里,又去夹另一道菜。 舒嫣华心一凛,看到哥哥的举动,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如果眼前这位程伯父真的是承德帝,那么她根本就不应该带他来岳重楼,不,应该说根本就不应该跟他一同吃饭,万一吃出了问题,严家上下加上她和哥哥的性命,都不够赔的! 哥哥现在是在试菜!看到哥哥在帮她补漏拾缺,她也拿起筷子,歉意的对承德帝道:“伯父,华娘逛了半天,腹中空空如也,华娘也不客气先吃了。” 说罢,也把筷子伸向自己点的菜,连带周廷昱点的菜,也被她试吃了一口。 周廷昱没有阻止,父皇微服出宫,万事都要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的话,舒鸿煊兄妹谁都救不了。 直到舒鸿煊和舒嫣华把所有菜式都试完之后,承德帝才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笑得和煦:“知道你们两兄妹肚子饿,现在填了一会儿肚子,接下来就慢慢吃,不用吃得急,菜多的是。” 舒鸿煊应道:“让伯父见笑了,实在是太香了,容景忍不住,望您不要怪罪。” 承德帝摆摆手:“不怪罪,不怪罪,吃饭吧。”(未完待续。) 第95章 真尴尬 吃饱喝足,承德帝用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大手一挥:“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走吧。[[ ” 青云已经率先打开包厢的门,带头先行一步,承德帝跟在其后,周廷昱、舒鸿煊等人也随之下楼。 此时一楼堂客仍有许多,严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钱,收钱,忙而不乱。 见承德帝一行人下楼,严掌柜放下算盘,走出柜台,拱了拱手,问道:“这位老爷,饭菜可合您口味?” 承德帝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特别是那道腹中有珠,味道极好。” 严掌柜笑容更深,“您吃着好,欢迎下次再来我们岳重楼。” 承德帝豪爽的笑道:“好说好说,掌柜的,多少钱?” 严掌柜微微一笑:“客官,有鸿煊少爷和小姐在,费用全免的。” 承德帝本来还笑着的脸,变成了冷眉怒目,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你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老爷我吃霸王餐吗?区区一顿饭,还怕老爷我付不起钱?” 周廷昱:“......”父皇,您又是唱的哪出? 舒嫣华:“......”陛下,真是......奇特的人。 舒鸿煊:“......”陛下要扮演昏君,做臣子的,只能舍命相陪。 他没有忘记出宫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陛下兴起要扮一扮昏君的感受吗?不过,纵观史记,还没有见过有哪个昏君是上赶着给钱的。 蔡三得:“......”呵呵,早已习惯这一切。 舒鸿煊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给严掌柜打了一个手势,一直用余光观察鸿煊少爷的严掌柜虽然不解,还是按照鸿煊少爷的吩咐办事。 严掌柜微微收敛笑意,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打起来,片刻后,抬起头,道:“客官,一共是五百七十八两六钱,给您抹了零头,一共是五百七十两,请问是付现银还是银票?” 承德帝着实有些愣住,环顾一周,又看了一楼堂客也有些怔楞的脸,顿时觉得肯定是掌柜算错钱了,折扇又“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 “是你算错了钱还是你店大欺客?一顿饭就吃了几百两,我是吃了龙肝还是凤胆?” 严掌柜见不仅一楼,连二楼包厢的人听到声音的都推开窗子开始看热闹,这下严掌柜心中就急了,他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岳重楼店大欺客的,他们严家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见承德帝这般大的帽子戴下来,都顾不得态度好还是不好了。 严掌柜脸色严肃至极,“客官,我们岳重楼向来价格公道,可不会做这般欺客的事。我现在就给您算一算,可不是我算错钱。” “您说味道极好的‘腹中有珠’,是我们用牛乳、珍米精心喂养的小乳鸽做底,每一只都要喂养至两个月才能用来做菜,本身味道就好,更不用说塞在乳鸽腹中,三两银子一斤的珍珠糯米、七两一斤的鲍头小菇、五两一斤的云耳、还有鲍鱼粒、鲜贝、虾仁等等十数种鲜嫩的食材,每一只,我们售价是二十两。您一共要了十二只,一共就是二百四十两。” “您的包厢,三张桌子,一共加起来点了三十一道菜,其中鲍翅汤、神仙鸭子、小龙虾等都是十几两一道菜,这些菜式经常在我们岳重楼用饭的客官都很熟悉,绝没有多算您的钱,我还给抹了零头。” 严掌柜这一番话下来,就好像按了个开关似的,其他堂客也开始纷纷出言附和。 “对呀,岳重楼向来价格公道,这么多银两的一道菜,肯定是用料和做工值得这个价格,反正我吃着就觉得极好。” “严掌柜算账从来没有出过错,每次都会给抹零头的,我每个月都要来岳重楼尝几次他家的菜,都十几年了,可没见过店大欺客的事。” 堂客纷纷出言相助,更有人把注意力转移,“老严,你这就不够厚道了,怎么今儿有‘腹中有珠’你不说?现在可还有,快给我上五个!” “哎,老严,我这边也要三个!” “老严,认识你这么久,给十个我不过分吧?” 世界转变太快,承德帝傻眼了,轻咳两声,偷偷问舒鸿煊:“容景,这家岳重楼的价格真的是这么贵的?” 舒鸿煊想笑又不敢,还要给承德帝说明岳重楼背后的东家:“老爷,岳重楼是我外祖家开的,一向备受上京权贵青睐,来这里吃饭的人,都财大气粗。” 承德帝狠狠瞪了舒鸿煊一眼:“你怎么不说岳重楼是你外祖家开的?” 知道就不在这里摆昏君威风了,他本来是想要掌柜算账,然后叫骂一番,一个子儿都不给,大摇大摆走人的,要是掌柜的敢派人追,那更好,他身边瞒着身份,跟着来的侍卫十几个,暗卫也够多,大打一场更好玩。 昏君嘛,吃霸王餐,指使狗腿子打架,不就是家常便饭的事。 如今可好,现在弄得不上不下的,老尴尬了。 周廷昱不怕死的“噗嗤”一声,惹得承德帝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一脸回宫有你好看的表情,周廷昱“刷”的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抖动的肩膀无一不在说他在偷笑。 舒嫣华侧过脸,不敢直视承德帝,双手死死的抓住帕子,咬着牙,不敢动丝毫,极力压抑自己的笑意。 原来这就是当今陛下啊,真是......怎么觉得丝毫不害怕他呢。舒嫣华心中暗暗的想。 舒鸿煊轻轻嗓子,在承德帝耳边低声道:“老爷,容景有个法子能让严掌柜对您感激,还能免了饭钱......” 承德帝阻止了舒鸿煊未尽的话:“一顿饭的钱,老爷还付得起,只你快想办法把这场面圆过去。” 现在这些堂客的注意力被“腹中有珠”给吸引了,但终归会把注意力回到这件事本身,要是被人误会成他吃不起一顿饭,还想借此赖账,他这张脸,往哪儿放? 承德帝已经忘了他本来就是要赖账,想吃霸王餐的。 舒鸿煊轻咳一声,上前几步,对严掌柜道:“严掌柜,这位老爷初来上京,并不是存心的,他其实是好心,我说了要给他接风洗尘,不曾想他作为长辈,不肯让晚辈破费,才会要求付钱,他不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望你不要误会。” 舒鸿煊这话出来,就有常来的客人认出了他是谁,高声道:“原来是东家的外孙,怪不得呢,确实是不用付钱的,这么说来,这位老爷也是一番好心。” 这下子其他看话锋又变了,“哎哟,这位老爷好生疼爱长辈。” “想来也是不熟悉上京,第一次来岳重楼才这般。” 承德帝被夸赞得笑呵呵的,脸上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舒鸿煊又道:“严掌柜,这位老爷的字墨可是连我老师也称赞的,不如你就请他亲赐一幅字墨,这误会也就成了佳话。” 承德帝不等严掌柜答话,折扇轻敲掌心:“这主意好,来人,备笔墨。” 舒鸿煊给严掌柜打眼色,严掌柜立即就让人从账房里拿出最上等的宣纸和笔墨,又吩咐小二搬来一张干净的桌子,布置好一切,伸手一请。 舒鸿煊亲自磨墨,承德帝提笔挥洒,写下“天下美味回味无穷”的大字,末了还拿出自己的私章,盖在上面。 舒鸿煊用镇纸压着白纸,让墨迹自然干,笑着对严掌柜道:“严掌柜可要好好珍藏,这可是一字千金呢。” 手指轻轻做了个手势,严掌柜心一凛,决定今儿啥也不做,一定要好好守着这副字墨,待干了就送去东家那里。 舒鸿煊见严掌柜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舒鸿煊对承德帝笑道:“伯父,不是说要认识一下上京的繁荣?容景这就带您去。” 承德帝哈哈一笑,很满意这事就这样解决了,临走还让蔡三得付了饭钱,当先离开岳重楼,舒鸿煊紧随其后,舒嫣华最后离开,在严掌柜身边极其低声的道了一句:“可要好生收着,那是贵人写的。” 说罢脚步匆匆跟上周廷昱身边,离开了岳重楼。 幸好岳重楼里没有认识承德帝的人,否则,绝不会像这般平静无波。(未完待续。) 第96章 相处愉快 “想不到伯父这般疼爱晚辈,也怪华娘和哥哥没有跟您说过岳重楼是外祖家的,还让您破费了。” 舒嫣华是见到刚刚周廷昱偷笑出声,承德帝并没有怪罪,又见哥哥对他的态度就像对周大儒那般,猜测陛下的心胸宽广,才大着胆子出声。 承德帝再没有这一刻觉得这小姑娘这么会说话,心中舒畅,看舒嫣华就格外顺眼, “你伯父就喜欢提携聪慧好学的后辈晚生,你们还小,手上银钱肯定不够使,怎么能让你们出钱?伯父这点钱还给得起。” 舒嫣华调皮的笑道:“那还是哥哥和华娘赚到了,外祖家可是小赚一笔呢。” 承德帝哈哈大笑,用折扇点了点舒嫣华,“你这丫头也顽皮,跟伯父家里行五的小子一个样,你要是跟他认识,肯定很聊得来。” 舒嫣华心中一跳,陛下家中行五的小子,那不就是五皇子殿下? 舒鸿煊本来还笑着看这一切,一听到陛下提起五殿下,刚刚因岳重楼得到陛下墨宝而高兴的心又阴沉下来,不着痕迹的又瞪了周廷昱一眼。 周廷昱简直想抱着父皇的大腿欢呼,从来没有这一天的父皇如此可爱,逮着机会就说他好话,至少明天回到太学院,再次面对舒嫣华的时候,有个缓冲。 承德帝又笑道:“听你哥哥说你在太学院女学读书,能考进女学,都是勤奋好学的孩子。” 舒嫣华脸上带着向往的神情,“华娘一向仰慕太学院,太学院每年都为大夏培养了诸多才华横溢的有学之士,为陛下为朝廷为百姓贡献良多,是我大夏之幸。 华娘听同在女学的同窗说过,陛下每年都会为太学院提供一大笔银子,用于教书育人,也是陛下一直以来的支持,才让太学院英才辈出,实乃我辈之福。” 承德帝听得眉开眼笑,连连赞同:“当今陛下这么多年来做的决定俱是英明神武,特别是宁愿省着自己口粮,也要太学院的学子安心读书这一点,伯父实在是敬佩至极,连你哥哥也出身太学院,由此可见,离不开陛下的支持。太学院的先生都是很有水平的,华娘也要好好跟着先生读书才好。” 周廷昱心中暗暗腹诽:明明先前父皇您还极力反对我去太学院读书来着,说先生水平比不上上书房的先生,现在又盛赞太学院的先生,比他母妃还多变。 舒嫣华莞尔一笑:“是,华娘一定会把先生的本事都学到手,不会辜负伯父的期望。” 承德帝来了兴致,一边走一边问舒嫣华:“华娘在女学学的是哪些科目?” 面对陛下的问话,舒嫣华再不敢在周廷昱等人面前用春秋笔法,只得一五一十的道:“华娘不才,想每个科目都学一学。” 这话一出口,除了早已知道妹妹志向的舒鸿煊,其他人,包括周廷昱有些惊讶。 每个科目都想学,就是奔着全科考而去的。 承德帝“哦”了一声,“华娘志向不小呀,可有把握?” 舒嫣华抿嘴一笑:“哥哥自小就教导华娘,华娘除了射和御之外,把握极大。” 承德帝在位这么多年,已经很少见到这般自信的小姑娘,他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只要在自身实力匹配的情况下,自信张扬他都觉得是少年人独特的美好,如果是底蕴不足却张扬,那就是愚蠢了。 至于舒嫣华是真自信还是假张扬,只要一查,他就知道真伪,要是敢在他面前说谎,那可就是欺君。 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承德帝眼角余光看到自家儿子那焦虑的样子,就放过小姑娘,拉着舒鸿煊,让他带着逛上京,心中还感叹不已:儿大不由爹呀,这就只顾着小姑娘看了。 承德帝不出声,周廷昱与舒嫣华就一直陪着他逛,看到街边的小玩意,见到有趣的,承德帝还会停下来,挑了几样,让蔡三得付钱。 四月的天,清风微吹,日头也不是很热,承德帝一路走一路逛,已经把要当昏君的想法抛在脑后。 他又不可能真的在大街上演强抢民女的戏码,又做不到烽火戏诸侯那般不顾一切,反正他已经偷溜出宫玩了,哪还管得上昏君不昏君。 耳边没有那些劝三思的声音,世界都清净了很多。 一直到下午申时,蔡三得硬着头皮,冒着会被陛下胖揍一顿的危险,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了。 果然承德帝脸色不虞,不过他也知道确实不能再留在外面,只得带人回宫。 承德帝温和的看着舒嫣华:“华娘,时间不早了,让你哥哥送你回家吧,伯父也要家去。” 不等舒嫣华拒绝,舒鸿煊先出言阻止:“还是容景送伯父回家吧,华娘有丫环和家丁陪着,不会有问题。” 他可不敢让承德帝自己带人回宫,万一中途有什么事,他十条命都不够赔,不亲眼见到他回宫,觉都睡不着。 周廷昱也笑着道:“伯父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我送华娘家去即可,您安全归家才好,想来家中的夫人也该担心了。” 周廷昱可不准备这么早就回宫,他还要去怡王府找周嫦曦问策呢。 承德帝扯了扯唇角,因为父子两没有表明身份,承德帝也不好强行要求儿子回宫,只得眼睁睁看着他送舒嫣华回家。 同样眼睁睁看着周廷昱送妹妹回家的,还有舒鸿煊,他决定把陛下送回宫之后,一定要立即回家告诉妹妹周廷昱的身份! 当承德帝带着蔡三得走在宫中的时候,蔡三得低声道:“陛下,老奴上次带着圣旨去舒家宣旨......” 承德帝脚步一顿,转瞬就明白了蔡三得的意思,气得狠狠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个棒槌!不早点告诉朕!原来朕的身份一早就被看穿了!” 顿了顿,承德帝脸上却露出赞赏之色,“知道朕的身份,还能这般表现,是个聪明孩子呀!” “三得,你说,小五要怎么跟那丫头解释他的身份?容景待会回家,小五的身份就不保咯。”(未完待续。) 第97章 因由在此 “你来我家做甚?” 周嫦曦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鱼竿,专注的看着湖面的鱼鳔,淡淡的问道。 “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对你甚是想念,所以来见你了。” “白术,送客!”周嫦曦冷冷的道。 周嫦曦身后一个婢女恭敬的道:“五殿下,请往这边走。” 周廷昱背着手,侧头问道:“本殿下要是不呢?” 白术脸上微笑,话里的意思却与脸上的笑容截然相反:“五殿下,请不要为难奴婢。” 周廷昱“啧啧”两声:“本殿下偏偏喜欢为难你,去,给本殿下抬一张摇椅来。” “主子。”白术为难的问道。 周嫦曦默了默,“搬张椅子给他,爱坐不坐。” 白术领命而去,须臾又带着人搬了张椅子回来,周廷昱不客气的坐下,像在自己宫殿一般,指使着白术给他倒茶,上茶点,浑然把白术当成自己的宫婢使用。 周嫦曦等到周廷昱终于消停下来之后,也懒得理会他,一直都看着湖面。 周廷昱喝了一杯茶,吃了几块点心,见周嫦曦没有出声的想法,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轻咳两声,“堂姐,烨旭有点事想要请教你。” “说说生了什么事能让你来请教我,让我也高兴高兴。”周嫦曦嘴里吐出来的话,让周廷昱脸色黑了黑。 周廷昱没好气的道:“真应该让父皇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让父皇知道他喜欢的嘴甜又礼貌的侄女其实私底下是这个样,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哦,多谢你担心,皇伯父不是早就知道我只会对你才会这样吗?”周嫦曦才不怕周廷昱的威胁。 说起他们两人的过节,能说三天三夜不停顿的,反正整个皇室都知道他们两人见面就是冤家,周嫦曦也不怕。 要是平时,周廷昱就毫不犹豫的顶回去了,今儿却老老实实的回道:“咳咳,华儿可能知道我的身份了。” 周嫦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好,没有热,说明她很正常,既然她正常,那么不正常的就是周廷昱了。 周嫦曦想翻白眼:“你是妖魔还是鬼怪?华娘知道你身份有什么问题?” 说道这里,周嫦曦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来,“你不会是看上华娘了吧?” 虽然她这个表弟才十一岁,可身在皇室,从出生起,就没有天真的权利,后宫的勾心斗角,前朝的权力倾轧,不要说皇子,连公主也会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而手段尽出,不管是装天真还是扮纯良,都不过是争宠的手段而已。 皇室在皇子十三岁的时候,就会安排司寝宫女教导皇子人事,也是为了避免皇子经受不住诱惑而被迷住,所以十一岁的年纪,在达官贵人的子侄中可能还是天真懵懂的年纪,在皇室,却可能暗地里已经有不菲的势力。 她这般猜测也不算过分。 周廷昱无语,反而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华娘?还让她直接称呼你的名字而不是封号?” 周嫦曦理所当然:“因为她容貌好。”人太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 周廷昱摊摊手,“不说两百年前我们是同一个祖宗,就是几十年前,我们也是同一个皇祖父,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你为什么喜欢华儿,我就为什么喜欢跟她玩。” 从承德帝,到周廷昱,再到周嫦曦,这三人,都是第一眼以貌取人的性子,如果舒鸿煊在这里,他会给这三人贴上一个标签:外貌协会——资深会长。 长得好的人,会有天然上的便利。 周廷昱当真不是对舒嫣华有什么男女之情,只不过是当初跟着大哥出来,看状元游街,看见街上的男女看到舒鸿煊眼也不眨的样子,心中就不服气了,明明他就比舒鸿煊更俊美才是,怎么那些人能看舒鸿煊看呆了去? 特别是舒嫣华抛花之举,可能是那时候的阳光正好,也可能是那双眼睛太美,总之,见到她对状元郎的青睐,他就更加不服气,后来当场让人去查她的身份。 就算知道舒嫣华是因为状元郎是她哥哥才会行此举动,也要让她知道,舒鸿煊才不是最俊美的人,也才会有他去舒家赴宴的举动。 深藏在他身体里面的自恋因子,总是时不时冒出来。 周嫦曦还是有些狐疑:“可你只找了她一个姑娘玩,你甚至为了她来太学院,你骗不了我。” 周廷昱翻白眼:“我本来就没有要骗你。” 说罢,周廷昱站在周嫦曦身前,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见过能跟我容貌一比的姑娘吗?” 周嫦曦看着眼前这张精致中藏着英挺,俊美中带着清隽的脸,浑身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无法捂着良心像以往那样反驳他,即便舒舍人,也无法比得上他。 一个男的,长得比女孩子还美,简直没有天理。 不过,周嫦曦默了默,道:“见过,华娘就比你更美!” 周廷昱双掌一拍,道:“对啊,连我自己也承认,华娘的容貌比我更美。之前是为了让华儿承认我比舒舍人更俊,后来是觉得华儿的性子不虚伪不焦躁,所以才想跟她一起玩的。 你都不知道,今年的年会上,那些看着三哥、四哥的闺秀们,她们的眼神简直是看着一块红烧肉般,贪婪垂涎,实在是太恐怖了。 如果是要选皇妃的话,我宁愿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不想要一个只是为了我身后势力的,至少华儿的容貌,我看着就很喜欢。” 周嫦曦看着周廷昱神色中的理所当然,没有在他眼神中找出丝毫的爱慕之意,总算是相信他现在只是当舒嫣华是一个好玩的玩伴而已,并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时间一长,那就很难说了。 周嫦曦回到正题:“就算华娘知道你的身份又如何?正好可以看看她的反应,如果跟其他闺秀般讨好你、亲近你、谄媚你,这就说明,根本不值得再花心思在她身上,不是吗?” 而她也会借此观察,舒嫣华值不值得做她的朋友。 周廷昱托着下巴,琢磨了会,打了个响指:“说的有理,那我先走了。堂姐,直到今天,才现你还是有点用的。” 周嫦曦冷冷的回了一句:“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学人家喜欢小姑娘!”(未完待续。) 第98章 并不心悦 暮色降临,舒嫣华的书房次间里,两兄妹正坐着喝茶聊天。 “华娘,今天跟你在一块的那人,其实是当今五皇子殿下。” “噗——咳!咳咳——” 舒嫣华呛着了,舒鸿煊手忙脚乱的把妹妹手上捧着的茶杯放好,又起身拍了拍她后背,给她顺气。 舒嫣华顶着呛红的脸,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等气顺了,才不敢置信的问哥哥:“哥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舒鸿煊拖长尾音:“我说,今儿跟你一起逛街的那个小子,是当朝五皇子殿下。” 舒鸿煊这般说,舒嫣华倒是想起了今天不对劲之处。如果哥哥知道五殿下的身份,中午见到他们的时候,应该就是想道破他的身份,接着被陛下抢先一步,然后......哥哥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而且,当初在岳重楼的时候,那出乌龙戏,怪不得周烨旭敢笑出声,原来因为他本身就是五皇子。 舒嫣华心中五味杂陈,心头不知是何种什么思绪飘过,与其说是天意弄人,不如说是天公作美。 她回来之初,就已经选定五皇子殿下做靠山,只她知道以广平候的影响力和势力,大约只能在端午节的时候,才能有幸见五皇子一面,不曾想,她一直想要认识的人,早已在她身边。 不过...... 舒嫣华看着哥哥,试探性的问道:“哥哥,你不喜欢五殿下?” 舒鸿煊眉头微蹙,“华娘,你喜欢五殿下?” 他都忘了,这里的姑娘,十五岁已经可以嫁人,十二三岁,早已情窦初开,妹妹在他心里还是个孩子,却到了过几年就要议婚的年纪。 舒鸿煊心里暗自不爽,他就知道,那个混小子在妹妹身边肯定不安好心! “华娘,皇室不是理想的夫婿选择,你放心,哥哥以后会给你选一个好的夫婿,有哥哥在,你不用担心。” 舒鸿煊苦口婆心的劝道,还担心会因此伤害小姑娘的自尊心,也不敢狠劝。 舒嫣华看着哥哥有些急切的神色,她现在知道了,哥哥不想她与皇室有牵扯,他怕她会因此过得不好,心里涌起一股愧疚之心,这是她第一次违逆哥哥的意思。 “哥哥,五皇子殿下是个很好的夫婿人选。”舒嫣华直视着哥哥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舒鸿煊没有因此伤心或动怒,而是很冷静的询问:“你心悦他?” 舒嫣华一愣,其后摇头,“不,我没有心悦于他。” 她嫁过人,曾经对婚姻有憧憬,却毁在那一碗丧命的毒汤里。 她不知自己以后会不会爱上一个人,至少现在她对五皇子是没有男女之情,她把他当做夫婿目标,只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而已。 舒鸿煊很不认同妹妹这样的想法:“华娘,你还小,你不知道成亲以后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会是多么难熬的事。女子存活于世本就不易,嫁人之后,你就不能像现在这般可以在家里自在,可以约几个好友外出逛街,可以去好友家中赴宴。嫁人之后,你要在婆家谨言慎行......” “哥哥,就算是谨言慎行,皇室的谨言慎行也比其他人家的谨言慎行更好。” 舒嫣华打断了哥哥的话,“哥哥,皇室中,只需要对陛下、皇后娘娘、静妃娘娘等人谨言慎行就好,总好过对一大家子谨言慎行。” 身为皇子妃,只需对头顶上几座大山恭敬,其他时候,都是别人对皇子妃恭敬,再说,皇子会出宫建府,一年到头能见几次顶头大山? 在皇府中,皇子妃是除皇子外权势最大之人。 舒鸿煊沉默半响,艰涩的道:“华娘,你无需这样。” 舒嫣华浅浅一笑,“哥哥,说好的我们要一起努力,我不能把所有仇恨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不是你的累赘,我会努力成为的你助力。” “哥哥,我不想你这般累。” 舒嫣华心中酸涩不已,不管哥哥为了什么弄出新法,至少他现在是孤立无援,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就算让她不要担心,可她看着会心疼。 不过十五岁的稚龄,比她上辈子死的时候,还年轻四岁呢,这些天的舆论、压力,也让这个少年很沉重吧,拂云居每晚灯都亮到两更,杨锦程这些天也每晚都会去书房里商议事情。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为了让哥哥放心,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而已。 舒鸿煊放在膝盖的手紧紧攥起,青筋暴露,“华娘,就算要报仇,根本无需赔上你的婚姻。” “哥哥,我知道你也清楚的,如果这次新法能顺利执行,只要再给你几年发展的时间,舒修和与梅氏难保不会使出下作手段,倘若我们兄妹有靠山,至少能让他们有所忌惮。” 按照上辈子的脉络,舒修和会在明年搭上二皇子的船,然后为此而对严家出手,时间已然不多了,能多一些底气,都是意外之喜。 舒嫣华淡笑着摇头,取笑哥哥:“哥哥,怎么说的好像五皇子心仪我,非我不娶那样?其实要嫁入皇室,难上又难,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是想太多了。” 舒鸿煊定定的看着妹妹,见妹妹毫不怯懦,直勾勾的与他对视,半响后,又一次,他败下阵来。 “如果五殿下对你无意,那么你以后的夫婿,要哥哥来选。”舒鸿煊作了退让,只他还有要求。 舒嫣华很认真的点头,“好,我都答应哥哥。” ...... 同一时间,在梓岚院正房中,梅氏也在跟陪房陈妈妈说话。 “夫人,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心思狠毒,居然编出这样的故事,这不是陷夫人于不义吗!”陈妈妈一脸愤愤的道。 梅氏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眉头紧蹙,“你说这个故事会不会是舒鸿煊那个兔崽子弄出来的?” 说书先生说的那个康庆伯与美人儿的故事,早已传遍了上京,梅氏都不出门做客了,省得面对那些别有含义的眼神。 陈妈妈疑惑不解,“夫人,大少爷弄出这样一个故事做什么?在故事里,他可是佞臣!他犯不着要把自己陷进去吧?” 梅氏琢磨着道:“万一,这是他以退为进的计谋呢?” 陈妈妈无话可说,她想不明白,把自己诋毁成这样子,究竟是哪门子的以退为进。 梅氏又摇摇头,此事侯爷跟她说过,让她暂时不用管,她此时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舒鸿煊和舒嫣华两兄妹,这段时间怎样?” 她怕的是,两兄妹会因为这个故事,而对她心存芥蒂,如果这个故事最终是为了挑拨她与舒鸿煊兄妹的关系,她这十几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陈妈妈回道:“清纸那边说,大少爷与杨先生每晚都会在书房商量事情,至于是什么事,他不得而知。而春儿那边,说看不出大小姐有异常,只是自从大小姐上学之后,她就无法得知她在学堂的事,回家也多数是在书房,她给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梅氏怒骂一声:“真是废物!枉费这般心思把她弄到舒嫣华身边!” 陈妈妈倒是明白春儿的委屈:“夫人,春儿也没办法,谁让她识字不多呢。” 如今舒嫣华上学堂,重用秋儿和冬儿,其他的琐碎事都是春儿和夏儿做的,这就慢慢把春儿排除出近身之事,春儿得到的消息,都是舒嫣华用了几块肉,吃了几口饭这般小的事情,也难怪梅氏会生气。 梅氏狠狠的道:“让她想法子,知道舒嫣华在学堂里的事,特别是交了什么朋友,都要想办法报上来。” 陈妈妈应道:“是。” ...... PS:对,其实这两人暂时都没有喜欢上对方。(未完待续。) 第99章 世态炎凉 与市井之中,越演越烈的佞臣之说相比,刑部尚书被摘了官帽的消息,相比之下,就不那么显眼了。 如果是在平时,一部尚书就这样被撸职,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只现在不论是朝堂,还是市井,连京郊的乡镇,吃饭空闲之时也在讨论新法。 随着来往商人的走动,新法已经开始传遍大夏国土,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起热烈的讨论,同样的,也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最真切感受到这其中带来的影响,莫过于舒家的几个孩子。 舒妍玉这几天回家都嘴角紧抿,面色蹦得紧紧的,每天上午去锦绣学院上学,都带着一股不情不愿的烦躁感,下午学琴的时候,琴声中都带着一股烦闷焦躁,听得苏芸娘连连摇头,反而是留在府中的舒燕巧能静心学琴。 舒鸿博等三个在太学院男学读书的少爷,每天回家也不见异常,只脸上的笑容比以往少了,脸色严肃了很多。 舒二叔倒是去找过舒鸿煊,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还劝他,现在士子之中,他的名声已经越来越不好,让他上书陛下,废除新法。 舒鸿煊知道是二叔担心他以后在士子之中寸步难行,可他要的并不是那些虚名,虚名不能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和计划,所以只得谢过二叔一番拳拳爱护之心。 舒修和也找过舒鸿煊,只他跟二叔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明确表示,要舒鸿煊不要有后顾之忧,整个广平候府都是他的后盾,让他放手去做。 说老实话,当时舒鸿煊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天,太阳还是东升西落,天上也没有下红雨,一切都很正常,怎地就眼前的舒修和如此诡异? 只舒鸿煊也懒得理舒修和是怎样的态度,如果他反对,他自有应对之法,现在支持他,那就更好,少了一些无谓的烦心事。 而舒嫣华大概是感受最清晰的人,她在女学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被孤立了。 以往跟她往来的学生,大多都疏远了她。 有些修养好的,如林瑛玲,就会漠视她,见到她来,也当没有这个人存在。 有些则是遇到她,会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轻蔑。 有些更过分的,就会极尽指桑骂槐、冷嘲热讽之事。 舒嫣华也能从这些人的态度里,揣测出她们家族的态度。 如林瑛玲,乃尚书右仆射林良孙女,正经的嫡亲小姐,是三皇子的表妹,她的身份在女学之中也是最贵重的那一拨。 她无视舒嫣华,并不是说她迫于现在越演越烈的事态,而暂时只能这样对待舒嫣华,而是她不会让人看出尚书右仆射对此事的态度。 在女学上学的女学生,都不是蠢人,只要林瑛玲有丁点不同寻常的反应,都会被这些人告知自己父辈,由此很有可能猜出林良的态度。 只有漠视舒嫣华,才不会被人揣摩出更多。 而那些对舒嫣华冷哼的,大多是认为舒鸿煊会因此倒霉,舒嫣华也会从此跌落谷底,不值得她们继续结交的。 至于对舒嫣华极尽嘲讽的人,家族都是对新法极其不满之人,受她们父辈的影响,对舒嫣华憎恶非常。 这些人里面,不乏许多前些日子对舒嫣华刻意相交的人,言行之中十句里有一句要扯上她哥哥,如今她好像变成了瘟疫般,所有曾经对她哥哥有意的女郎,都是最早离她远远的。 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只女学里有对舒嫣华态度不好之人,也有几个一直当她是好友,江映蓉、杨怡芳、秦慧茹、周嫦曦都照常与她来往,让她不至于在女学中寸步难行。 女学里的先生倒是没有丝毫变化,看重舒嫣华的,继续一如既往,对舒嫣华淡淡的,也没有因此而无视疏远,让舒嫣华因此松了一口气。 如果连女学的先生态度都改变,那么哥哥将再无翻身之地。 女学的先生,大多是出身簪缨世族和权贵之家,从她们的态度中,能看出她们背后家族的表态,幸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可舒嫣华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先生都是人精,这些人的表面功夫与梅氏相比也不差,真不想让人发现她们的心中作何想,其他人根本就无法看得出来。 这些天舒嫣华身上也带着一股焦躁,连杨怡芳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与江映蓉等人拉着她在女学的碧波湖垂钓,静静心。 杨怡芳一边甩着鱼竿,一边道:“华娘,其实你不用担心,照我估计,你哥哥这次约莫不会有事。” 舒嫣华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这是杨次辅说的?” 杨怡芳摇头,“当然不是,我大伯父就算有事,也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辈说,只不过女学,我也不是白上的,大势所趋,我还是懂的。” 舒嫣华眼神黯了黯,又一言不发的开始放鱼饵,甩鱼钩。 一向温婉示人的秦慧茹这次倒是冷笑:“那些人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林瑛玲这般我倒是能理解,毕竟她不能因自己之故让人误会尚书右仆射的态度,可那些现在就迫不及待撕破脸皮的,难道是认定舒舍人会因此倒霉?这目光也太短浅了些。” 她大伯是户部尚书秦英,是对此次新法最为支持的人之一,在家中就直截了当的表示过新法于国于民有大利,言行之中更是对舒舍人非常看重,还让堂哥不要跟舒舍人疏远,趁着此次舒舍人艰辛之时,更要打好关系。 自来都是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她也是因为家中明确支持舒舍人,才会在这等敏感时刻跟舒嫣华走得近。 周嫦曦倒是淡淡的:“如今士子闹腾,权贵之中也多不满,也不怪她们会这般想。一个人,又怎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势力?” 可惜了,她们都不知道,舒舍人并不是一个人,只以为能通过扳倒舒舍人,从而借此给陛下压力,让他废除新法,只是痴心妄想。 周嫦曦只等以后看好戏。 江映蓉安慰舒嫣华:“华娘不用担心,反正我家肯定是支持新法的。” 虽然是因为昌兴侯府已然没落,想要有多余的田地也难,新法对昌兴候府没有什么根基动摇之说,可江映蓉依然还是表达了自己家的态度,这些天,所有人里面,也是她对舒嫣华最好。 江映蓉一直都记得,那个噩梦般的午后,是那个清俊的少年,将她救出地狱。 如今得知他的境况,心隐隐焦灼之时,还忧心着舒嫣华的情绪,江映蓉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对救命恩人的关心。 在无人得知的地方,一株桃花已然含苞待放。(未完待续。) 第100章 送份大礼 严家侧门外,来了不少马车,马车上走下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大老爷,被小厮恭敬的引进了严家待客的大厅。 严川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在招待客人。 很快所有客人都来到严家,严家也闭门谢客,严川坐在上首,看着聚集在他家,与他家齐名的九家商家,笑着拱了拱手,“诸位好雅兴,怎地今天一起来我严某这里?莫非是诸位一起约好的?” 自昨天起,就陆陆续续收到帖子,全都是拜访他的,来帖人是大夏十大富豪中的其他九家。 严川看着这些把家主位传给儿子,早已退下来的老头子,暗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者不善还是抱着其他的心思。 堂下的九家老爷子老神在在的,没有半点与其他人眼神对视的意思,他们身后跟着一起来的、负责家业的儿子倒是沉不住气,不时看着其他人。 如今听严川问话,右边第一位座椅上的老头子也拱了拱手,道:“严老弟,大家今天来你这里,可不是兴师问罪来的,相反,我们可是拿着聚宝盘来,有份大礼要送。” 严川看着说话这人,他是十大豪富中的赵家老家主,早已不过问家业多年,全权交由儿子处理,如今连他也惊动出山,鸿煊那孩子真的是凭一己之力就闹出了好大的风波呀。 严川心中略略猜到几分,却说着玩笑话:“赵老哥真是爱说笑,就算赵老哥记着老弟的生辰,想要提前送大礼,这也太早了些。” 赵家主哈哈一笑:“严老弟的生辰,老哥肯定是要捧场的,也一定会送你份生辰大礼,不过今儿来送礼,可不是送给你的。” 赵家主环顾全场,笑呵呵的:“承蒙大家的厚爱,推举我出来做领头人,老哥只好义不容辞,今儿老哥说的话,也是代表其他八家。严老弟,我们各家准备把我们各家支柱行业的一成干股送给舒舍人!” 严向明和严向荣惊了惊,严川眼睛也眯了起来。 一成干股,听起来好像不多的样子,如果没有前面的‘支柱行业’四个字,的确不算多,可有这四个字,含义就不同了。 像赵家,世代祖传经营的是银号,其他的产业都是依附于银号而兴起,只要银号不倒,其他产业也不会有问题,相反,就算旁支产业经营不善,也不会动摇根基。 可以说,只要银号在,赵家就会一直屹立不倒,这就是支柱行业。 这些家族的支柱行业,一直以来都是一代传一代,只有传承家业的嫡支才能继承,就算有把干股分出去,都是到了家族岌岌可危,急需靠山支撑的时候,而且掌握在本家手中的干股,一定会超过六成,这是最底线。 就严川所知,赵家的银号干股,这两百年来,两成送给了当时的太祖皇帝,其他的八成,都在赵家手中。 也就是说,赵家的银号,其实多年来一直有皇家在背后支撑,这也是赵家一直稳坐十大豪富之首的原因。 而现在,赵家居然要送一成干股给舒鸿煊,无怪乎连严川这等老狐狸都惊讶了。 赵家主又笑道:“当然,这是一份天大的礼,所以老夫先前说是聚宝盘,并不为过,只不过我们各家也有条件。” 赵家主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舒舍人必须保证新法得以实行。” 赵家主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舒舍人必须保证我们各家从最小一辈开始,连续三辈都有人为官,官职不能低于六品。” 赵家主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舒舍人要稳保我们皇商的资格。” 赵家主收回手指,笑眯眯的道:“只要做到这三个条件,我们九家的支柱行业的一成干股,双手奉上。新法和皇商资格短时间就能见到成效,至于说每家的小辈为官,需要的时间长了点。 只要我们家的小辈有一个为官,舒舍人就能拿到从我们立契约之日起,所有干股的红利,只要有两代小辈有人为官,舒舍人就有半成干股,只要三代中,有人做到六品官,另外半成也会奉上。” 赵家主言语之中自信满满,商人求利,他们都信奉只有利益才不会背叛,更信奉有足够的利益,能让人铤而走险。 现在九家的支柱行业的一成干股,加起来虽然比不上任何一家的总产业,可大约一年也有三十万两的红利,广平候这等没落的勋贵,就算把地皮都搜刮出个花儿来,也找不出这么多的银钱,他就不信舒鸿煊不动心! 严川慢慢的看着其他人的神情,所有人都是一副默认的样子,看来干股与条件一事,他们都商量妥当才上门来的。 严川站起身,拱了拱手:“诸位与我们严家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们能找上我严川,也是看得起我严某人。 只我不怕实话实说,我做不了我外孙的主,诸位的来意,我会一五一十转告他,至于他做怎样的决定,我无意干涉。诸位,恕严某今日招待不周,严某还有事,不便多陪。” 赵家也笑着站起身,“既然严老弟今日有事,我们也不好多加打扰,就先告辞。” 严川伸手一请:“赵老哥,请。” 待把所有客人都送出门,严向明和严向荣在书房找到父亲。 严向明有些迟疑的问道:“阿爹,赵家主他们今儿来的事......” 严川不答反问,指着书桌上已经裱好的一幅字,道:“阿明,你觉得我们岳重楼挂上这幅字,生意会怎样?” 严向明想到外甥亲自来跟他们说,这幅字是贵人写的,至于是哪位贵人,只看外甥手指了指天,就明白说的是谁。 当场严川就吩咐找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木料来裱好,之后这幅字一直放在书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派人守着书房,从不间断,严川这些天都要来看这幅字好几次。 “岳重楼一直不乏达官贵人来用饭,总有人认识陛下的私章,只要有一个人看出来,不用多久,整个上京就知道岳重楼曾被陛下私服出来用饭,还赐了字,生意自然会比以前更好。”严向明道。 严川摇摇头,“即便没有陛下的赐字,岳重楼也一直客似云来,这幅字,其实不过是对严家的一个护身符而已,这比多少生意都来得重要。” 严向明明白父亲的话了,因为他们家是鸿煊的外祖家,所以鸿煊费心费力为他们争取了一副赐字,有这幅字在,陛下就有印象,以后无论怎样,都会有一个保障。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是鸿煊的外祖家,这也是赵家等九家,想要把舒鸿煊绑上他们船的原因。 严川见儿子想明白了,声音淡淡的:“把今天的事告诉煊哥儿吧,我们严家,不会给其他人做枪杆头。” ...... PS:电脑坏了,我今天去修电脑,如果明天不能准时更新,那就等晚上。(未完待续。) 第101章 万士请愿书 杨锦程看着舒鸿煊,语含担忧:“大人,与我同乡的学子来找我,跟我说,由京畿道的学子串联十五道在上京的同乡会,向十五道共三百二十八州,一千五百七十三县的学子发出万士请愿书,联名请求陛下把你打入天牢。 把地域问题算进去,所有道州的联名书送到上京的时间,约莫是三天后。大人,你可有应对之策?” 舒鸿煊玩味的笑了笑,问了个毫不相及的问题:“你那同乡不知道你在广平候府做西席先生?没让你联名?” 居然把这等重要之事告诉杨锦程? 杨锦程以拳掩嘴,轻咳两声:“他就是知道才来找我。” 舒鸿煊懂了,这是个秒人呀,居然不看好士子们,反而来他这边通风报信。 杨锦程见舒鸿煊还是一副悠然的样子,着急了:“大人,您可是想好了应对之法?” 舒鸿煊以手撑颌,看着书案上的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语气琢磨不定:“锦程,你说,万士请愿书,会顺利到达上京吗?” 万士请愿书与万民请愿书可不同,万民请愿书,联名的只是普通百姓,万士请愿书,联名的,可是有举子功名在身的学子。 过万名有举子功名在身的学子!一共聚集大夏朝十五道共三百二十八州、一千五百七十三县的学子! 新法虽然是他制定的,支持颁发的可是承德帝。请愿书上书请愿把他打入天牢,何尝不是把承德帝的颜面拉扯下来,狠狠的踩上几脚! 如果这次万士请愿书就能让承德帝退让,把自己器重的臣子打入天牢,把自己颁布的新法废除,那么以后是不是有一点士子们看不惯的事情发生,就能来一次万士请愿书,逼迫皇帝答应他们的要求? 万士请愿书,无亚于一场暴乱,只是与暴民暴乱的性质相比,更加可恶,也更加让上位者无法忍受。 暴民只是为了饱腹才会暴乱,士子可是读过圣贤书的,读圣贤书不是为了报效陛下和朝廷,而是为了逼迫陛下答应他们的要求,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坐上那张龙椅,都不会允许。 万士请愿书,不要说大夏朝,连前朝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在承德帝在位期间,出现这样的事,无疑就是向天下承认他这个皇帝做得不得民心,连王朝的中梁砥柱都在隐晦的指责他的过错。 国之根基,也就动摇了。 任何一个帝皇都不会承认自己不得民心,更不会允许王朝根基动摇。 到时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杨锦程闻言,双眼亮了:“大人,你能让请愿书不能到达上京?” 舒鸿煊摇摇头,“你把你家大人想的太厉害了些,那可是十五道几百州,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杨锦程稍作思索,试探的开口:“难道是上面的人出手?” 杨锦程用手指了指顶头的梁柱。 舒鸿煊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不,约莫还是会按时到达上京。” 杨锦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大人,如果请愿书能按时到达上京......” 舒鸿煊淡淡的问:“锦程,你怎么不去联名?万一成了,那你就留名青史了。” 万士请愿书,让一个皇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此事必定会记载在史书上,受后代所有士子的敬仰。 杨锦程艰难的笑了笑:“大人,我还想继续出仕,可不想赔上自己的前程。” 发起这个请愿的人简直没有脑子,不成还好,成了,逼迫陛下让步了,大名也留在陛下脑海里,前程也就没了。 他那个同乡来找他,跟他说这件事,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为了搭上舒鸿煊这座靠山,而是想让他劝舒鸿煊出手,让这事成不了。 同乡已经劝了那些学子不要做这样的事,奈何那些人满腔热血,自认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一定不能让佞臣蒙蔽皇帝,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坚信自己身负重任,一定会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他来告诉舒鸿煊,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除了想为东家谋划之外,也是不忍见到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就这样断送自己的前程。 朝堂诸公都还没有出手,你一个学子,究竟在凑什么热闹?天下这么大,能人这么多,轮到你出头? 总是不认清自己,总是觉得靠自己就能让天下太平,这般厉害,怎地不去打蛮夷? “锦程,你知道要联合几百州,一千多县的学子,让他们都参与进来这件事,还让他们从各州各县联名送到上京,需要花费多少的精力与心血吗?” 舒鸿煊好似在说与自己混不相干的事一样自在:“如果请愿书路上不能顺利达到,不仅不会让这些学子的热情消散,反而会坚定他们心中的信念。 他们第二次的声势会比第一次更厉害,因为他们觉得,是他们这等正义之举让我这种奸邪之辈害怕了,才会使出龌蹉的手段。 自古邪不能胜正,他们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他们的气焰会更嚣张,这事到最后,想要平息下来,代价会更大。” 很有可能最后会是万里浮尸。 杨锦程沉默了,半响后,艰难的问道:“大人,难道就这般看着他们疯魔下去?” 没错,在杨锦程心里,这些人都疯魔了,不疯魔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凶险? 说到底,还是青史留名的诱惑太大,是能让陛下退让的诱惑太大,即便知道其中的凶险,还是忍不住拼一把。 舒鸿煊看着面如死灰的杨锦程,轻轻笑了:“不用担心,他们反不起来。” 杨锦程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急切的问道:“大人,此话何解?” 舒鸿煊耸了耸肩,“会有人出面干预,保证就算请愿书到了上京,也不会有人敢拿出来了。” 气焰太嚣张,一盆冷水浇下来,来个透心凉,就清醒了。 舒鸿煊这般笃定,是因为他知道,上京的权贵,绝对不会让士子有机会把请愿书拿出来的,如果事情由承德帝处理,一切将无转圜的余地。 他想,应该是太子出手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102章 皇叔祖 “皇叔祖,您怎么不担心?听说容景今日下朝回家,还被扔了菜杆子呢。” 如果舒鸿煊在这里,见到这个青年,一定会知道坐在他老师的凉亭里,跟他老师对坐饮茶的人,是当今太子殿下! 周大儒微微挑了挑眉,“真是的,怎地不扔些鸡蛋啥的,好歹还能毁了一件衣裳呢,菜杆子有什么好扔?” 太子殿下失笑,鸡蛋可是不错的口粮,虽然在上京这个地界,一般的平民百姓比乡镇的村民生活更好,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浪费口粮。 而且那些人也是花钱雇的地痞,佯装愤怒的百姓而已,看见容景身边有两个护卫,被瞪了两眼,连菜篓子都不管不顾,扔在那儿就跑了。 简直让人无语。 太子殿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笑着问:“皇叔祖,想来您也知道万士请愿书的事吧,您可是士林之首,您不出来申讨一下容景?” 周大儒嗤笑一声:“你看我像是喜欢打自己脸的人?” 不要说他本身就是皇室中人,新法对皇室有利无弊,他本就不可能反对,只说他是容景的老师,他就不可能拆容景的台。 他这人最是护短,他的弟子做错了什么,他这个做老师的自会教训,用得着一群外人来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更不用说容景没有错,不过是因为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惹祸上身而已。 他早就打算好了,承德帝撑不住的话,还有他,要打他弟子脸?下辈子也不行! 太子殿下摇摇头,“皇叔祖,您就不出面劝阻一下那些学子?” 身为被天下学子奉为士林之首的周崇澜大儒,只要他出面,泰半的学子都会冷静下来。 周大儒笑了笑,“读书是为了什么?明史明智,如果读了十几二十年的书,考上了举子,还会干这等糊涂事,这等人根本不值得救。” 动不动就联名上书,动不动就想借着士子的影响力逼迫皇帝,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利用天下士子的影响力,影响帝位继承人的选择? 这是读书读傻了吧? 太子殿下对这个现存皇室辈分最大,年纪只比父皇大上几岁的皇叔祖,有些无语。 这位皇叔祖自来就任性,父皇任性归任性,他还是紧守自己为帝的责任,在位几十年都没有出过昏招,这位皇叔祖却不,身为恭亲王,宁愿隐瞒自己的身份,装作一个普通人,连皇室之中,也只有父皇、母后、宗正和他才知道皇叔祖的真实身份,偏偏他还成了名满天下的大儒。 不过皇室中人的傲性,骨子里倒是没少。 本来士子这件事,只要他出面,就会变得容易解决很多,偏偏犯起了倔。 太子殿下叹息一声,那些人难道觉得他们认为舒鸿煊弄出了个新法就是佞臣,然后周大儒就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果然是读书读傻了,选择性忘记,是谁教出舒鸿煊的吗? 万一其实这新法是舒鸿煊他老师借着他的口说出来的呢? 周大儒嘴角噙着一抹玩笑,“市井中的故事,你听说了吧?” 太子殿下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不管是刚开始的那个故事,还是后来小五让人改了的故事,我都知道。” 周大儒“啧啧”两声,“可怜那些家伙,本来以为用那些个不入流的手段,就可以操控舆论,不想故事才出来第一天,就被小五硬生生改了,想封杀这个故事又做不到,不知道现今有多懊悔害怕呢。” “小五点了好大一把火,这把火,还把你那边的人给烧着了,你要怎么做?”周大儒好奇的看着太子。 太子殿下笑容浅淡,带着一丝肃杀,“我可不是要靠着那些权贵才能坐稳这个太子之位的。” 二弟初露峥嵘,他懒得搭理,那些人就以为他无招架之力,有些投机者就纷纷表忠心,投靠在他名下,以为能在他与二弟的争斗中出一份力,想借着本身的势力,推他上位,然后以此要挟他,想操控朝堂? 嗤,天还没有黑,怎么总是在做梦? 真有眼色或者真的能体会父皇之意的,有哪个冒出头? 现在冒出头的,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就是被人当枪使,既然如此,这些人不是这次坏事,也会不知道哪次坏事,他又何必保? 父皇已经不耐烦了,可怜那些人不仅不自知,还自己挖坑往下跳,把自己埋了只能怪自己爱钱多过爱命。 小五改了那个故事父皇不仅不训斥,反而由着小五胡来,就是表态。 太子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做的,他看得清楚明白,一直以来按兵不动,也是想看看朝堂中有哪些人会不识好歹。 只现在事态已经超过了预期,不能再等下去,太子是不会让万士请愿书这种事情发生的,由他出面阻止,那些学子还能留下一条命,保住功名。 若是惹怒了父皇,按照父皇的性子,真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周大儒无奈叹息,“你父皇那性子呀,也不知说什么好,明明是皇兄的亲子,偏偏跟皇兄没有一点相似。也难为他这么多年来从没出过篓子,也不知是不是皇兄在天有灵保佑。你们这些孩子,这些年也过得艰难吧?” 周大儒看着太子的眼神,就充满着怜悯,好像在承德帝的摧残下能平平安安长大,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 这眼神,这神色,看得太子嘴角抽搐,也无语至极。 皇叔祖,您就不要五十步笑九十步了,论性子怪,您也不比父皇差,容景他们能在您身边长大,也是不容易。 周大儒看懂了太子的眼神含义,嗤笑一声:“我与你父皇可不同,我是凭本心行事,才不像你父皇那样,想一出是一出,自己说过的话,也能当放屁,还被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太子嘴角抽的更厉害,有心想反驳一下皇叔祖的话,又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言辞反驳,父皇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是真,经常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也是真,与婉皇贵妃之间的戏耍也是真。 面对皇叔祖嘲讽的目光,太子殿下拱了拱手,有些狼狈的告辞:“皇叔祖,侄孙还有事,先告辞。” 还是去处理朝政更轻松,面对皇叔祖,也是一个难题,真想让小五知道皇叔祖的身份,来对付皇叔祖呀,太子殿下无良的想到。(未完待续。) 第103章 当头一棒 第二天上朝,原本还停滞不前的新法,在几位朝堂巨擘的带领下,突然就风风火火的实行起来。 在蔡三得尖着嗓子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之下,本来杨次辅已经踏出半只脚,却被首辅褚相横插一脚,抢先一步越众而出。 褚相举着玉版,高声道:“启禀陛下,老臣自请清量名下土地!” 褚相这番举动,看得太子眼神闪过一抹幽光,他昨天才跟皇叔祖商谈过万士请愿书的事,打算今天上朝让舅舅杨次辅牵头,在朝堂上让新法得以实行,间接让那些学子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想又被褚相争先一步。 也在朝堂上的周廷昱心中啧啧称叹,果然不愧是跟在父皇身边最久的褚相,最懂得父皇的心思,总能在父皇尴尬的时候给台阶,在父皇需要的时候,又成为一柄锐利锋芒的枪,刺穿所有阻碍在道路上的石子。 杨次辅只慢了一个半身,他也不气,反正他只要知道褚相是最坚定的保皇党就行,褚相保的,也只会是他外甥,只要目的达到,也不是一定要真个争第一。 杨次辅也同样出列,高声道:“启禀陛下,臣自请清量名下土地!” 中书令周景明出列:“臣自请!” 门下省侍中许德海出列:“臣自请!” 尚书左仆射夏清出列:“臣自请!” 尚书右仆射林良出列:“臣自请!” 六位阁臣好似商量好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出列恳请陛下实行新法,余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有紧跟上峰之人反应最快,立即出列附议,就好像按了机关一样,在朝堂之人,不管心中是否甘心情愿,都恳请陛下实行新法。 承德帝看着乌鸦鸦一片的臣下,在太子身上溜了一个转,又在余下的儿子身上打了一个转,眼神幽深深邃,暗里隐隐现出一抹血丝。 “准奏!” 承德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户部尚书何在?” 秦英越众而出,高声应道:“臣在!” “着令户部尚书主持此次全国清量土地之事!” “臣领命!” “着令诸阁臣与户部尚书制定新赋税之法,制定开商路之法!” “臣等领命!” “可还有事启奏?” 御史大夫出列:“臣有奏!臣参吏部左侍郎以权谋私,贪赃枉法!” 承德帝冷声道:“着大理寺彻查。” 御史左中丞出列:“臣有奏!臣参户部右侍郎徇私舞弊,贪墨无数。” 承德帝再次冷声:“着大理寺彻查。” 御史右中丞出列:“臣有奏!臣参兵部右侍郎作风不正,涉足风月场所,有辱官身。” “查!” “臣参安乐候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强抢民女,致人死亡等罪名!” “查!” “臣参宁国公纵容恶奴横行霸道,与民争利,以次充好!” “查!” ......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御史台参了两个正三品,三个正四品、五个正五品的官吏,两个超一品的公爵,三个超一品的侯爵,一个超一品的伯爵。 可以说朝堂之上发生了大动荡,震得所有人,包括太子在内,全都昏呼呼的。 有朝臣低头用余光偷瞄高坐龙椅之上的陛下,只一眼,浑身就打了个冷颤,后背密密麻麻爬出了一层冷汗。 陛下......好可怕! 平时的承德帝,是一只沉睡的雄狮,并不介意自己身上围着飞虫打转,现在大概是被吸血虫吸了一口血,或者叮咬了一口,疼了或者烦了,沉睡的眼皮撩起,只站起身,动了动身子,尾巴甩了甩,就有一群飞虫被打死。 承德帝每说一个“查”字,大理寺正卿的脑门上就多一层冷汗,到最后御史台的人住了嘴,承德帝还关心的问道:“大理寺正卿可是身子不舒服?” 吓得大理寺正卿哆嗦了一下,连忙大声说自己身子很康健。 如果说这场震荡不仅波及了朝堂、权贵,还把那些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学子震清醒,而从褚相开始,所有朝臣无一不赞成新法的实行,就把这些学子震了个透心凉。 把他们所有的雄心壮志都震得全都成了粉末了! 看着手上已经拿到距离京畿道最近的几个道州的请愿书,学子们手抖得不行,连请愿书也拿不住,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的纸,轻飘飘的浮落在地。 明明早春的阳光正好,他们却觉得阴冷入骨。 下朝之后,舒鸿煊抬头看着明媚的天空,喃喃道:“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强硬的拳头之下,就是个纸老虎。” ...... “哈哈哈哈......” 二皇子笑得肆意猖狂,“大哥的人,至少填进去过半!连宁国公和祁国公也跳不出这个坎!” 一想到今早早朝发生的事,二皇子就兴奋得浑身都哆嗦,他只折了一个正四品,老三折了一个正五品和侯爵,老四折了一个伯爵,其他的全都是太子折进去的,不仅是朝堂上的力量,连老牌勋贵里面,都损失惨重。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变成这样,父皇这次出手太过突兀,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任何人有所准备,他注意到,连褚相都惊愕不已,这就说明,这是父皇直接绕过了内阁直接下的手! 也就是说,即便今天没有褚相等人自请丈量土地,父皇也会给所有人当头一棒! 一想到折进去的泰半是太子的人,一想到父皇居然连太子都不曾事先打招呼,就把太子的人撸了这么多,这是在当众打太子的脸! 想到这其中的含义,二皇子心跳得很快,手心里隐隐冒出了汗,是不是父皇已经对太子生出了不满? 二皇子背着手,转悠了好几圈,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准确,他想起了当初梅深说的,只要太子那边有人按捺不住...... 新法是父皇颁布的,按照父皇的性子,居然不是风风火火的直接让户部尚书秦英直接开始主持新法之事,而是当无事人,好像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他还在想难道是父皇跟那些老牌勋贵妥协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的好大哥,如今肯定焦头烂额,甚至还在诚惶诚恐的猜想父皇的心思吧?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下,如果这次大理寺彻查,父皇只是不轻不重的惩罚,那就是雷声大雨点下,反之,如果撸职的话...... “来人,去请梅大人过来!” 他要好好跟梅深商量,要怎么在这次大动荡中攫取最大的利益! ...... PS:士子头头:作者你出来,我要跟你聊聊人生,我连句台词都没有就狗带,群演也没有这么过分的! 作者:......因为启动了快进模式╮(╯▽╰)╭(未完待续。) 第104章 以己度人 朝堂上一片诡异的平静,上京里暗流涌动。 在所有人被承德帝一棍子打懵圈之后,不少外表低调的马车开始来来往往的在上京里驰行。 身为太子舅家,皇后娘家的杨次辅家里,门可罗雀,即便有人拜访杨次辅,也是面色凝重,来去匆匆。 与之相反,是礼部尚书梅深家里,不少人接连拜访,每个来拜访的人,都带着厚礼,来时忐忑,走时面露笑容。 而今天的梅府,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梅深亲自给坐在上首的二皇子奉茶,低声道:“殿下怎地来老臣这里?有事让人给老臣吩咐一声,老臣自去拜见殿下。” 二皇子把茶杯放下,摆摆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可有收获?” 梅深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二皇子:“殿下,这些是勋贵和朝臣送来的礼单,老臣正想把礼物给您送去。”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收到了七八家送来的厚礼,不仅如此,来送厚礼的,还是各家的家主,见了他,言辞之中都是恭维,这一切都让梅深有一种睥睨的气势。 想十几年前,他想拜访那些权贵还不得入其门,现在那些以前他需要仰仗的权贵,个个都捧着厚礼来求见他。 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梅深看着坐在上首,低头翻看册子的二皇子,不禁为自己择主的眼光得意,果不愧是他梅深选中的明主。 他们还没有准备出手,陛下就已经护着二殿下了,在朝堂上连端太子的势力,分明就是借着新法要给二殿下扫除障碍,手段用得理所当然,连褚相那等老狐狸都不能反对。 果然二殿下才是陛下心中承继大统的人选,太子不过是个挡箭牌,要不是太子占了嫡长,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他来坐。 不仅梅深是这样想的,连二皇子心中也是如此想。 二皇子志得意满的合上册子,这些都是上京里的中立派,以前一直在观望,在这次太子势力被削,立即就行动起来,送厚礼这等行为,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二皇子把册子放在桌子上,看着梅深的眼神很满意,他并不介意施恩示下:“这里面的东西,你留下三成,这是本殿赏你的。” 梅深站起身拱了拱手,“谢殿下赏。” 二皇子双手往下压了压,“快坐快坐,不必多礼,梅尚书一直都得本殿器重,是本殿不可或缺的左右手,这点赏可不值当你这样。” 梅深浑身毛孔都舒坦,他复又坐下,笑吟吟的开口:“殿下,这些还只是开始,只等大理寺那边出了结果,恐怕还有更多人来投。” 二皇子双目迥然,“说说看。” 梅深右手撸了撸短须,笑了笑:“殿下,陛下一直都看重您,只怪褚相和杨次辅那群人在朝堂上只手遮天,陛下想要器重您也无法。陛下这次名正言顺的把太子的人查了个遍,可见您是天命之人,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缺。” 二皇子嘴边的笑容越发深刻,时不时就颔首,表示认同梅深的话。 梅深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这次连宁国公和祁国公都折了进去,殿下,您说,太子会怎么做?保还是不保?” 二皇子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哈哈大笑,足足笑了好几声,才停下:“太子不保,宁国公和祁国公恐怕不能轻易脱身,太子一系的人也会因太子的举动心寒不已,连中立的人也会改变想法,这般关键时刻连臣属都不护的主子,还跟着不怕日后连身家性命也搭进去? 太子倘若保,那就更好了!这次可是父皇发怒亲自出手,如果太子敢保,那就是跟父皇对着干,父皇对太子的感官一定会非常不满。如今谁看不明白,谁敢保那些人,就是跟父皇过不去,本殿下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过跟父皇过不去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 所以当时刑部尚书被逼到绝境,二皇子也没有出手保他,因为他很清楚,他父皇下了最后通牒,无论谁说情也不好使,即便那个人是他母妃也不行,他只能忍痛舍了一个三品的尚书。 如今终于轮到太子了,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呀。 梅深含笑道:“殿下说的,正是这个理。无论太子保还是不保,对我们都大有益处。保,失了圣心,不保,失了势力还让臣属寒心。只以臣之见,恐怕太子不会保。殿下,老臣认为,您过段时间需要举办一次诗会了。” 只要有脑子的皇子,都不会把自己陷进这个漩涡里,只要踩了一脚,就深陷无法自拔,既然已经折了这么多人手,又何必再失了圣心? 陛下,才是决定那座龙椅,谁才有资格坐上去的人。 以己度人,无论是梅深还是二皇子,都认为太子不会保那些人,既然如此,想来只要等大理寺的彻查结果出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投靠二皇子,到那时,二皇子的势力会空前膨胀,要压太子一头,也未尝没有希望。 二皇子一点就通,他素来就喜欢举办诗会,一个是可以在清流中提高自己的名声,另一个也是可以在诗会中发现一些好苗子,而梅深现在提议等那些人投靠之后举办诗会,不仅可以联络感情,也能安安那些人的心。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梅尚书,这次还是你女婿那边做得好,有时间多带他来见本殿。” 如果不是舒鸿煊神来之笔,这次想要狠狠咬下一口太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机。如今他不好直接跟舒鸿煊搭上线,以舒修和做折中传话,才不引人注意。 “多谢殿下提携,老臣知道该怎么做。” 梅深谢过,沉吟片刻,又开口道:“殿下,安乐候多次上门求见老臣,想让您保他,他愿送上半数家资。” 二皇子闭目思索,安乐候是老牌的勋贵了,百年来一直都在军中任职,只上一代的安乐候作风软弱,在军中的声威一度下降,现在的安乐候也不能承继先祖的威严,以致于势力不如以前甚多,即便如此,在二流的权贵中,也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而且安乐侯府以军功建府,家资甚多,他现在也缺钱...... 二皇子睁开眼,问道:“他犯得是什么错?” 梅深神色中带着怜悯和幸灾乐祸,“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强抢民女,致人死亡。” 二皇子奇怪了,“安乐候世子一直不是素有名声?怎地会做出这样的事?” 梅深也有些无语,“是安乐候的庶子,那个在舒家死了的陈明鑫。” 二皇子一瞬也无言以对,御史大夫也挺拼的,连死人也拿来说,既然是死人,这等罪名实容易脱身,二皇子手一挥,“跟他说,本殿保他了。” 梅深与二皇子聊了很多,见茶壶中的水已经快要见底,转身出去吩咐人上一壶茶。 “祖父,孙女给您送茶来了。” 梅深住了口,转头就见孙女梅婧婷恭敬的站在门外,提着一个茶壶,身穿一袭娇艳的嫩黄色长裙,窕窕袅袅的站在那里,像极了春日里的一朵秀丽的芙蓉。 梅深眉头蹙了一下,心中陡然不悦,他与二皇子在说正事,究竟是哪个人出的馊主意,让婧婷来这里! 梅深已经决定等二皇子离去后,好好跟老妻说道说道,不管是老妻的主意,还是大儿媳的企图,不与他商量就擅自行动,都犯了他的大忌! 这个家,能做主的,只有他一个! 梅深想让婧婷回去已经晚了,二皇子笑着出声,“让梅小姐站在门外等候也实在辛苦了她,日头渐大,还是让她快点进来吧。” 二皇子这般说,梅深只得让孙女进来,幸好梅婧婷规规矩矩,只提着茶壶进来,各自给二皇子和祖父奉了两杯茶,又施了礼,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二皇子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消失,富含深意的道:“梅尚书不仅孙女备受称赞,连外孙女也非常优秀呀。” 梅深笑呵呵的谦虚:“不堪入殿下的眼,殿下谬赞了。” 心底却一凛,二殿下这是看中了舒家的女孩儿?究竟是哪个?难不成是舒嫣华那丫头? 又暗骂一声蠢货!他对婧婷早已有安排,结果今天不仅入不了殿下的眼,反而让舒家那丫头拔了头筹! 后宅女人果然是目光短浅,又坏他好事!(未完待续。) 第105章 你受委屈,朕知道 “大哥,你要如何做?” 周廷昱坐在圈椅里,手上拿着筷子,夹着桌子上的凉菜,吃一口凉菜,喝一口果酒,满脸都是享受。 太子无语的看着五弟一副酒鬼的样子,伸手把桌子的酒壶拿走,惹得周廷昱嚷嚷:“大哥,你怎的这般小气,不过是一些果酒,还能喝穷你不成?” 太子冷笑:“这是糅合了十几种果肉酿成的果酒,味道醇香,口感极佳,一壶也要几十两,要喝,可以,给钱。” 小小年纪就嗜酒,这性子究竟像谁?明明父皇和皇祖父喝酒都只是适量。 周廷昱噎了噎,看着大哥伸出的大掌,嘟哝道:“我要回去给父皇告状,跟父皇说,大哥不友爱兄弟,连壶酒都不给我喝。” 太子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周廷昱见果酒不能再喝,只好放弃,明明就是甜汤,也不晓得大哥做甚不给他喝。 不能喝果酒,又说起正事:“大哥,这次二哥可是做梦都能笑醒呢,我想着他肯定又在背后暗搓搓的笑你摔了好大一跤,啧啧啧,你不会真的让二哥笑话你吧?” 能上朝学朝政就是有好处,能第一时间知道朝堂的动向,能知道朝堂上的博弈,不至于像只无头苍蝇般不知道门窗在哪里。 周廷昱毫不忌讳的打量着大哥的神情,然而发现自己无法从那张俊秀的脸上看出什么,耸了耸肩,又夹起一筷子菜,径自吃了起来。 看他无心无肺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担心大哥的太子之位稳不稳,势力会不会被削减得厉害,会不会失了臣属的心。 太子也悠闲的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才在周廷昱怨念的眼神中悠悠道:“大哥可是很有爱兄弟的,既然你二哥想,遂了他的愿,又如何?” 周廷昱嗤了一声,“我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每次见到我,不是端着长兄的架势来训斥,就是鼻孔朝天,那下巴昂的,好似我看不见他那大鼻孔一样,我又不眼花。” 说起二哥周廷熙,周廷昱就一肚子怨气。 自小就仗着婉皇贵妃得宠,看人总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活像自己是太子一样,那神气活现的样子,看得他肝疼。 总是以为大哥抢了他的东西,也不想想,论嫡,大哥是皇后亲子,论长,大哥当之无愧,论贤,哪个比得上大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是端着架子,对他这个亲弟弟也一样。 父皇还康健呢,这就开始作妖,真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 本来是来大哥这里喝喝酒,吃吃菜,顺道探探口风的,周廷昱根本没有想过大哥没有办法,如今看他纹风不动的样子,吓得周廷昱身子都挺直了。 周廷昱思索了片刻,皱着眉头,开口道:“大哥,要是你觉得没把握,不如我去外祖父哪里?” 周廷昱外祖父是六阁臣之一,尚书左仆射夏清,掌管吏部、户部、礼部,实权极大。 以太子舅家杨次辅,再加上他外祖父夏清,两家带头,总有一战之力。 太子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大哥自有谋算,还不用你去夏大人那里。” 就算是他舅家,他也嘱咐了不要轻举妄动,这次是父皇动的手,他可从来不会触碰父皇的底线,不过嘛...... 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 “你快点吃完就回宫吧,不要在大哥这里躲懒,打量大哥不知道你还有太傅布置的功课没做呢。” 周廷昱哀怨一声,“大哥你果然不疼爱兄弟,我好不容易找个借口出来......” ...... 御书房内,承德帝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舒鸿煊,拍了拍他的肩膀,“容景,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舒鸿煊愣了,“陛下......” 承德帝背着手,看着舒鸿煊的眼神很满意,“其实这一科的策问,朕根本就没指望能得到满意的卷子,偏偏出了一个你。” 因为不抱希望,所以当看到那份让他惊艳的卷子时,心中的喜悦更甚十倍,特别是当做卷之人是个翩翩少年郎,浑身都聚集了钟灵毓秀,他心头猎喜之下,直接就授封了中书舍人。 “这些时日,你一个人扛起所有的攻讦,朕都看在眼里,你一个人,委实不容易,难为你了。” 颁发新法的圣旨,他让容景执的笔,所以他是最早知道新法之人,以容景的聪慧,承德帝相信他一定知道会面临什么,可他没有退缩,无论外面的风雨有多大,甚至连全国士子都开始串联的时候,他依然顶住了。 承德帝以为他会惊慌失措,以为他会去找师门求救,以为他会成为新法实行之前,最先倒下的一个,偏偏他的表现让承德帝惊讶,却意外的很满意,对他的看重比以往更甚几分。 舒鸿煊看着承德帝充满关怀的眼神,心紧了紧,有些涩涩的,鼻头有些酸,用力眨了眨眼,心底暗嘲:舒鸿煊,你可不是真正的十五少年郎,你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居然这般就被感动了。 然而舒鸿煊心里一阵暖流划过,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感动了。 这是一个表露在外的,阶级森严的时代,眼前之人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高高在上,所有人的荣辱恩宠,全在他一念之间,他根本不需要在乎一个臣子的能否撑得住风雨,这个臣子倒了,多的是想要做他臣子的人。 他舒鸿煊何德何能,何其有幸,偏偏就被记挂了,被关怀了。 他冷硬如石的心,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是为了眼前之人,似乎守护这片如画的江山,好像也挺不错。 舒鸿煊作了个委屈的表情,朝承德帝作了一揖:“陛下,容景有事相求。” 承德帝讶异,“说说看。” “容景踏上仕途之路,本就做好了被人攻讦的准备,俗话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以臣的聪明才智,没人嫉妒是不可能的。” 舒鸿煊说的一本正经,承德帝偏偏还跟着一本正经的认可点头,看得蔡三得嘴角抽了抽。 “倘若攻讦微臣,微臣也只会真刀实枪对着干,却不想有人如此恶心,居然用康庆伯大少爷那等故事,侮辱微臣生母和伤害微臣妹妹!容景恳求陛下,严惩这等龌蹉人!” 看着舒鸿煊坚定的神色,承德帝眼里闪过一抹欣慰。 这段时日,市井之中,康庆伯大少爷的故事喧嚣尘上,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明眼人都能看出影射的是舒鸿煊的生母。 舒鸿煊是他的中书舍人,比大多数臣子,甚至内阁阁臣都来得便利,只要他出声恳求,承德帝没有不理的做法。 如果舒鸿煊一字不提这些事,他会仍然会重任他,却难掩失望。 他喜欢孝顺的孩子,也喜欢友爱兄弟、疼爱弟妹的孩子,舒鸿煊两样都做到了,承德帝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好。 他就知道他不会看错人。 “此事,朕允了,你受的委屈,朕会帮你讨回来!”(未完待续。) 第106章 兄妹对话 “华儿,这些天,你在女学过得怎样?” 舒鸿煊终于不用晚上还待在书房里跟杨锦程商议事情,用过晚饭后,直接带着妹妹在百雨金轩的凉亭里,坐着乘凉。 听到哥哥的话,舒嫣华又想起今天回到女学时的情景,每个见到她的女郎,都会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还有人试图挽着她的手来跟她说笑,甚至还有女郎想约她休沐日外出游玩。 放佛前些天的冷眼冷遇是她自己的错觉一般,见风使舵的本领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在那一刻,舒嫣华觉得,她来女学上学真是来对了,女学真是能教会人很多东西,首先厚如城墙的脸皮,就是她需要学会的。 她与同窗的相处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般,但她自己明白,其实还是有不同的,至少她知道,有哪些人会在她艰难之时,予她雪中送炭。 如今哥哥问,她就如实回答:“今天好多同窗都跟我说笑呢。” 只这一句话,舒鸿煊就明白了,昨天陛下才在朝堂上雷霆万钧,女学是要上一整天的课,所以今天那些女郎就换了态度。 舒鸿煊挑了挑眉,“你前些天,在女学过得很艰难?” 妹妹的状况,他是能猜到几分的,因为舒妍玉这几天已经在家发了好几次脾气,她身边的婢女已经被责罚了好些,连舒妍玉在锦绣学院上半天课都受不住气,更不用说妹妹在女学上一整天。 不过他觉得女学的女郎总不会这般愚蠢才对,能考进女学的人,总不至于连这点见识都没有,事情还没有下定论,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舒鸿博等人在男学就没有受到刁难,他就以为妹妹也一样。 如今看来,似乎是他猜错了。 舒鸿煊不知道,男人与女人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无论是思想、态度还是做法,都会出现差异。 比如,在美貌这一件事情上。 男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美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舒嫣华入学之初,许多看见她的容貌的女郎,暗地里都咬牙彻齿,不少人都在背后嘀咕狐狸精,这无关学识与教养,只是在容貌这一点上,所有女人都有着一颗平凡心,见到比自己貌美的人,总忍不住嫉妒。 不过当时舒嫣华是风头最盛的状元郎的亲妹妹,每个人都对她态度亲昵,舒嫣华融入之初,非常顺利,这一切在三两天之后就改变了,刚好是新法颁发的时候。 既然家里都对舒鸿煊避讳甚深,那些早已看不惯舒嫣华容貌的女郎,自然就不会给她好脸色。 也是在那时候起,舒嫣华才知道,她自己在女学,似乎并不受欢迎。 舒嫣华轻轻摇着团扇,笑了笑,“对,前些天,那些女郎见了我,就好像我是洪水猛兽般,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好似碰上我就会倒霉一样。” 舒鸿煊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去收集一下妹妹学院里同窗女郎的资料,这些人死死的钉在了黑名单上,面上却戏谑的看着妹妹,“这么说来,我们讨人喜欢的嫣华小姐似乎这一次失利了?” 舒嫣华朝哥哥做了个鬼脸,面上有些骄傲,“哥哥你猜错了,我可是交了几个好朋友呢。昌兴候家的江姐姐,杨次辅家的杨姐姐,探花郎家的秦姐姐,还有惠安郡主,她们四个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在女学过得挺不错的。” 舒鸿煊右眉扬了扬,毫不掩饰他的诧异。 杨次辅是老狐狸,杨怡芳自然不会过早表态,户部尚书秦英其实是非常迫切希望新法实行的,他家的侄女秦慧茹自然也不会跟他妹妹过不去,惠安郡主能得承德帝喜欢,自然也不是傻子,她也不会跟她皇伯父唱反调,她站在妹妹身边,真是最自然不过,但昌兴候家的女郎...... 舒鸿煊脑海中又想起那个脸色苍白却仍然坚挺不拔,脊背挺直的女孩儿,那天在舒家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那种顽强,那种被逼到绝境,依然不会失了风度、失了礼仪的姿态,让他第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妹妹以外的女孩儿身上。 “华儿,你该知道,这些人里,谁才是抛弃一切,无关利益、无关家族决定而真心担心你。” 舒鸿煊声音有些沉沉的,他看着妹妹的眼神有些沉痛,这种希望被打破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妹妹不是真正的十二岁,不管是为了教导妹妹更多的人情世故,还是让她认清朝堂上的博弈会牵扯到她的人情往来,他都必须要她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看表面。 舒嫣华的笑渐渐淡了,“我知道,是江姐姐。” 不等哥哥说话,她自己就自顾自说下去,“我一直都知道,杨姐姐和秦姐姐是因为家里的决定,所以跟我走得近,惠安郡主本身就是皇家人,她只会支持陛下的任何抉择,只江姐姐,真心实意的担心我,不顾别人的白眼,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江映蓉家世早已落败,在女学里要不是跟杨怡芳等人走得近,女学里也不会有多少人搭理她,但她这次坚定的站在舒嫣华身边,也不少人在背后揣测江映蓉的目的。 舒嫣华顿了顿,笑容又渐渐回到她脸上,“哥哥,江姐姐全心实意担心我,我领情。杨姐姐她们三个,无论她们是处于何种缘由,陪在我身边,我都不能忘本,至少是她们陪着我一起,承受了这些天的冷遇。 不管她们的真心几何,我一直都很感激她们,因为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她们不顾其他。哥哥,世上很多感情,如果一定要深究,总能找出各种各样背后的因由,你再看待这份感情的时候,就失去了原本的纯真的心。哥哥,那样不是太悲哀了吗?” 这也是舒嫣华这些天悟出来的道理,她心中再也不是只有着仇恨,她的心境已大有不同,不管杨怡芳她们现在对她是何种感情,至少肯定有真心在里面,这就足够了,真心还真心,别人真心待她,她就真心还别人。 至于以后是不是会因为某些事情形同陌路,那是以后的事,她不会杞人忧天,更不会囫囵吞枣。 舒鸿煊愣了愣,继而自我嘲笑道:“是哥哥功利了,哥哥的错。” 舒嫣华却不赞同,皱着鼻子道:“是哥哥担心我,怕我傻乎乎的一心待别人,怕我被伤害而已,哥哥又怎么会错?” 舒鸿煊看着妹妹满脸不赞同的样子,笑得舒心极了。(未完待续。) 第107章 出头的傻子 舒嫣华心思却不在这里,她刚才敏锐的察觉到哥哥有些许不同,这不同,是在说起江映蓉的时候。 她心中激动极了,她一直以来都担心哥哥和大嫂不能再续前缘,上辈子哥哥和大嫂伉俪情深,整个上京都有目共睹。 多少闺秀对大嫂羡慕妒忌,成婚四年,就算大嫂怀孕之时,哥哥也没有收用通房或者姨娘,而是一直跟大嫂同房,亲力亲为照顾她,有多少男人在背后嘀咕舒鸿煊惧内,就有多少女人在背后自怨自家男人不是舒鸿煊。 还有她可爱的小侄儿,只要想起来他抱着她软萌萌的叫她姑姑之时,她心都软成一滩水。 她觉得除了大嫂,没有任何一个人适合哥哥,既然上辈子他们两人感情这般好,这辈子怎样也要再续前缘才对。 可是自从哥哥参加了春闱之后,不说其他的事情,只他与大嫂的相识,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这辈子哥哥不能跟大嫂在一起,那么小侄儿不就不能来到这个世上? 这种猜测太可怕了! 舒嫣华拒绝接受这种猜测,所以她一直不放过任何在哥哥面前提起大嫂的机会,上次在舒家,她就试探过哥哥,只可惜一无所获,不过现在好像有戏? 舒嫣华心中一边猜测哥哥与大嫂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有了交集,一边细细观察哥哥的表情,“哥哥,江姐姐对我这般好,你说我请她来我们家做客如何?” 舒鸿煊看着妹妹佯装不在意的表情,失笑不已,逗她:“不是说杨姑娘、秦姑娘和惠安郡主也对你很好,怎么漏了她们三个?” 舒嫣华有些泄气,她在哥哥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人就有些怏怏的,“我没说漏了她们三个。” 舒鸿煊右手食指和中指敲了敲石桌,一下一下的,“哆哆”的声音传来,“你请江姑娘来,舒修和可不会多开心。” 此处凉亭位于舒嫣华住的百雨金轩里,四面通透,方圆十丈无一物遮掩,两兄妹又不用人伺候,一眼就能看到有谁接近凉亭,除非有武功高绝之人,伏在凉亭脊瓦之上,否则根本没有人听到他们兄妹的谈话。 两兄妹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 舒鸿煊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他这些日子暗中观察舒修和,又用几件小事试探他,结果让他发现,舒修和非常小心眼,所有破坏他计划的人和事,都会被他记恨。 上次舒家办宴会,安乐候庶子无端端在舒家死亡,其中就牵扯进江映蓉,虽然江映蓉也是倒霉被牵连,但舒鸿煊还是很肯定,舒修和就是记恨江映蓉了。 他只是想不到,原来连男人的心眼也能比女人的还小。 自从心中最隐秘的秘密被哥哥知道之后,舒嫣华在哥哥面前再也不掩饰自己对舒修和的态度,此时听哥哥这般说,就想起上辈子大嫂悲惨的遭遇。 上辈子舒修和表面上对大嫂很温和,然而心中其实对大嫂充满了恶意,只因为大嫂是哥哥的妻子,所以舒修和上辈子就能在哥哥头七还没有过的时候,就奸|污了大嫂,只为了发泄他心中对他们兄妹的恨。 真恶心......舒修和这个人,真是想起来就让她觉得恶心! 舒嫣华冷笑几声:“他再不开心,现在也只能憋着!” 为了维持他慈父的面目,现在无论他们兄妹有什么请求,不过分的都会答应,特别是哥哥当上中书舍人之后。 能跟在陛下身边,成为陛下的心腹,已经足够舒修和忌惮了。 至于舒修和忌惮憋屈,以后会不会加倍对他们兄妹...... 以后不是他们兄妹死,就是舒修和亡......不,只会是舒修和死! 她就不信,他们兄妹在暗,还干不掉舒修和! 舒鸿煊见妹妹那有些流氓的神态,居然也不训斥她,而是轻轻笑了笑,“你要是喜欢,你就跟梅氏报备,然后给江姑娘她们下帖子,请她们来家里玩。” 舒嫣华右手托着下颌,左手轻轻摇着团扇,“还有五天就是端午,过了端午再请她们来家里玩。” 舒鸿煊无可无不可,这是妹妹的事,由着她定主意。 舒嫣华见哥哥姿态悠闲的给自己倒茶喝水,想起一件事,问道:“哥哥,那个说书故事,幕后之人是谁?” 舒嫣华脸上一片煞气,现在新法之事已经有了定论,她再也忍不得,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借着这个故事侮辱她娘亲和哥哥的名声。 舒鸿煊手一顿,他并不吝于跟妹妹说起这些外面的事,相反,只要他有机会,他都把外面的事,不管是小事还是朝堂之事都会跟妹妹说。 他自小就培养妹妹,他不要求妹妹跟朝堂上的老狐狸一样政治触角敏锐,可也不能有事发生时,只能迷茫的睁着眼睛,无力的接受命运的无常。 “是安乐候。”舒鸿煊把自己查到的告诉妹妹。 舒嫣华摇着团扇的手顿住了,“啪”的一声拍在石桌上,丝毫不在意一把几十辆的团扇就这般勾丝,而是一字一顿的重复道:“安乐候?” 她的眼里,明明白白有着戾气,也有着疑惑。 安乐候跟他们家一点过节都没有,她圈了很多权贵,想要在里面找出谁是幕后之人,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安乐候。 舒鸿煊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狠厉又冰冷,“谁让他心爱的儿子,死在我们家?” 舒嫣华瞬息间就反应过来,“就因为当时你出声帮江姐姐?” 舒鸿煊喝了一口茶。 舒嫣华笑了,笑得讽刺,“真应该让舒修和跟安乐候认识认识,这两人一定会臭味相投。” 这两人的处事态度,说不出的相似,惯会迁怒他人。 然而舒嫣华仍然疑惑,“安乐候的胆子那般大?” 居然敢率先跳出来反对陛下的新法?谁不知道,故事虽然看似是借着“允商人有科举资格”这条来发作,其实剑指“丈量土地,收赋税”? 在哥哥还没有当官之前,他们广平候府,可比不上安乐候的权势,看安乐候也不像傻子,怎么就做了出头鸟?(未完待续。) 第108章 上辈子没有的事 “安乐候一个,他当然不敢,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他背后撑腰吗?” 舒鸿煊一开始查到是安乐候编排那个康庆伯大少爷的故事的时候,也是疑惑不解,可他能用的力量不多,最后还是师兄周景明给他解疑。 “安乐候身后,是祁国公。” 简简单单三个字,舒嫣华就明白了安乐候为什么会先跳出来。 祁国公,也是跟吴国公一样,都是军方的大佬,老牌的勋贵,祖上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出生入死,还舍命在战场上救了太祖皇帝一命,太祖皇帝登基后,封赏功臣,祁国公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就摇身一变成了世袭罔替的公爵府。 可能是出身的原因,第一任祁国公非常热衷于金银之物与田地,一朝暴富,又成了公爵,祁国公就瞅着那些无人之地买买买。 这种优良的传统,也一直延续了下来,两百来年,祁国公府的田地,早已不知有多少,要说公爵之中,恐怕要三五个公爵府的田庄加起来,才能跟祁国公的相提并论。 祁国公府的田地早已超出了限田令的限制,如果真的要实行新法丈量土地的话,祁国公府要交的赋税,大约能是三个繁荣县一年的赋银。 这么多的税银,祁国公又怎么甘心拿出来? 恰好安乐候看不顺眼舒鸿煊,祁国公就言语暗示一番,这对说话都信奉九曲环廊的权贵来说,早已明白祁国公的意思,更不用说安乐候一直依附祁国公。 就好像臣属般,在军中,安乐候就属于祁国公势力管辖。 安乐候也不笨,他就用说书故事来试探,想要借此引起普通百姓对故事中的美人儿和康庆伯大少爷的恶感,也挑起士子的敌视,甚至还隐晦的引导士子怎么把舒鸿煊拉下台。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他弄出来的故事,才放出第一天,就无意中被舒嫣华听到,也落入了五皇子周廷昱的眼中,然后第二天,整个故事中英明神武的大理国的国主变成了昏庸无道的昏君。 吓得安乐候听到手下汇报消息的时候,连椅子也坐不稳,瘫在地上,回过神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出去制止那些说书先生继续说这个故事。 然而他根本无法阻止,因为周廷昱不允许。 怎一个霉字了得。 安乐候连滚带爬去求助祁国公,被祁国公当弃子丢弃,又四处钻营,希望找到靠山解救他。 舒嫣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没有半点对安乐候的同情之心,她期盼的看着舒鸿煊,“哥哥,可有法子对付安乐候?” 要她咽下这口气,她做不到! 根本无人得知她当时在茶馆听到那个故事的感受,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那样,明明知道舒修和做了畜生不如的事,可她没有一点对付舒修和的办法,那般无能!她明明知道故事影射的是娘亲和哥哥,可她除了打一顿说书先生之外,对幕后之人一无所知。 她深恨这种无能。 而今哥哥成了她的期盼。 “今晚睡个好觉,安乐候不死也要脱层皮。” 舒鸿煊淡淡的道,他相信承德帝,当时他没有直接说出安乐候,没道理他师兄都能查出来的事,陛下会查不到。 承德帝说了会帮他讨回来,那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舒嫣华看着哥哥自信从容的神色,也不问哥哥有什么法子让安乐候脱层皮,反正至今为止,哥哥给她的承诺,全都做到了。 舒嫣华一直记挂在心中的事有了个满意的结果,又有心情拿起团扇重新摇了起来。 摇着摇着,舒嫣华突然凝眉,坐正了身子,很严肃的看着哥哥,“哥哥,有一事,我要与你说。” “以前,没有新法这事出现。” 以前,两兄妹都心照不宣,舒嫣华说的是上辈子,舒鸿煊知道妹妹说的是她经历过的一辈子。 舒鸿煊也认真起来,“没有新法这事?” 舒嫣华微微颔首,“对,没有这事。秦初,应当是状元,榜眼还是吕询,至于探花,是今科传胪。” 上辈子,因为哥哥外出游学,并没有参与今科的春闱,哥哥游学回来之后,曾表露过扼腕的意思,似乎是对他游学错过了今科春闱而扼腕,只不过三年之后哥哥依然高中状元,舒嫣华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 刚刚提起大嫂,她才忆起一些事,又说起安乐候阻挠新法,她才福灵心至。 新法,是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的事。 舒鸿煊沉吟,“那你还记得原本发生过什么事吗?” 舒嫣华皱眉思索,半响之后,才无奈放弃,“哥哥,我只知道,三年后你高中状元,我们家开始兴盛。” 当年舒嫣华才十二岁,就算她有几分聪明,也不会专门关注春闱会试之事,更不会关注朝堂之事,谁让当时的舒家仍然徘徊在边缘地带,就算想要参与其中,也没有这个资格。 舒鸿煊右手手指不自觉的瞧着石桌,向妹妹求证一些事,“此前你跟我说过,舒修和投靠了二皇子?” 那是在舒修和从祖地回来的时候,妹妹见到舒修和,突兀的昏倒,后来就跟他坦白了一些奇事,也就是那时候起,他就知道妹妹是重生回来的。 舒嫣华点头,“舒修和后来是投靠了二皇子。” 说到这里,她眉宇间皱成一个小皱褶,十二岁的稚龄,无端就显得萧肃。 “哥哥,外祖家,在两年后会出显败象。”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忧心着哥哥,现在得知哥哥平安无事,话赶话的,她就说起外祖家的事。 既然哥哥现在已经有能力,那么提前给哥哥说这个事,或许能提前保住外祖家? 舒鸿煊凝眉,“外祖家因何落败?” 舒嫣华一字一句的道:“布匹!外祖家的布料出问题了!” 严家主营布庄和酒楼,上辈子就是布庄出了问题,而后一连窜的问题接踵而至,最后慢慢落败。 “你不知因何引起的?”舒鸿煊问道。 舒嫣华无奈摇头,“不知,只知道一开始是从布庄出的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外祖家没有跟我们说过。” 上辈子她十四岁,哥哥才十七岁,一年后才参加春闱,那时候他们兄妹力量不够,外祖家也不会跟他们说,好像跟舒修和求助过,只后来不知怎么的还是无法阻止落败的速度。 哥哥高中那年,严家已经不复以往的光鲜,幸好那时候哥哥已经可以动用娘亲的嫁妆,并且以此扶助外祖家。 只可惜最后哥哥早夭,外祖家刚刚有点起色,也不知道此后是如何。(未完待续。) 第109章 旭弟你说是不是? 两兄妹都沉默下来,舒嫣华只知道严家表面落败的起因,更多的不知道也无法提前防御。 良久,舒鸿煊才说道:“我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也会跟外祖家那边商量一下,华儿,如果你想起什么事,就来跟哥哥说。” 舒嫣华颔首应了。 “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要上学呢。” ...... 第二天是上御科,舒嫣华牵着马来到马场,如今她已经会骑马了,但高难度的动作还不能学,打马球也要等骑马熟练之后,所以江映蓉、周嫦曦等人在打马球,舒嫣华就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在马场跑马。 “华儿。”身后传来叫唤声。 舒嫣华转头一看,就见自己身旁多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 “五殿下。”舒嫣华向来人打招呼。 周廷昱笑容僵了僵,他就知道,他的身份瞒不住。只两人虽然同在太学院学习,可只有上御科的时候,才能碰在一块,距离他们上次一起出街,意外遇见他父皇和舒鸿煊,已经过去了六天! 对,他一直都有数数来着,距离他们上次见面,隔了六天。 这六天里,他一直都在想着,再次见到舒嫣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觉得这个小女孩真的很有趣,是个好玩伴,失去了怪可惜的。 不过堂姐周嫦曦说的也对,如果舒嫣华也是那等谄媚之人,他肯定会失望,对她的兴趣也会消失。 刚刚他看到舒嫣华骑着马,他就在想她再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如今见到了,周廷昱心里五味杂陈,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舒嫣华的态度挑不出一点错,完全符合一个臣属对皇子的态度,没有借着以前两人的交情而顺杆爬,没有谄媚讨好,非常紧守礼仪。 没有像那些想攀皇子的闺秀那般羞涩讨好,周廷昱心里一阵轻松,可这样疏离客气的态度,又让周廷昱一阵不自在。 周廷昱干巴巴的笑了笑,“华儿,你我之间不必这般见外,还是叫我旭哥哥就好。” 舒嫣华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得周廷昱浑身不自在,他现在好想问问褚天逸,他衣冠有没有整齐,脸上有没有脏东西,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俊美。 要不然,怎么舒嫣华的眼神这般怪异? 舒嫣华轻轻拉了拉缰绳,马头向右转了转,又“哆哆”的慢走了起来,周廷昱还是跟在身边。 舒嫣华见此,轻咳两声,周廷昱的身子就不自觉的绷了绷,就在周廷昱快要笑不下去的时候,舒嫣华终于开口了。 “五殿下,请恕小女无状,可否允小女问您一个问题?” 周廷昱连忙答道:“你问。” 舒嫣华默了默,道:“敢问殿下生于几年?” 周廷昱一愣,怎么问这种问题?虽然有点奇怪,还是回答了,“熙平二十一年。” 舒嫣华看着周廷昱,说了一句话,“小女生于熙平二十年。” 一阵静默。 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主要是在周廷昱身上流转。 一个出生在熙平二十年,现在十二岁,一个出生在熙平二十一年,现在十一岁。 十一岁的五皇子周廷昱要十二岁的舒嫣华叫他做哥哥。 呵呵呵...... 周廷昱极力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舒嫣华看出一丝一毫的不自在或者尴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华儿,你是想送我生辰礼物?真是可惜,我今年的生辰已经过了,可我也不能让你的好意就这般落空,明年的生辰还没有到呢,你可以有一整年的时间准备生辰礼物呢。” 舒嫣华:“......殿下,如果你真的不要我见外,我觉得称呼您为‘殿下’也的确是见外了些,那么就叫旭弟如何?毕竟我比你大嘛。” 舒嫣华看着周廷昱的眼神,很诚恳,诚恳到周廷昱好想当什么话都没有听过。 旭弟是什么?他一点都不想听到。 然而舒嫣华扬了扬眉,很恭敬的说道:“看来殿下是跟小女开玩笑呢,也怪小女当真了,是小女的错,殿下请不要责怪小女。” 周廷昱:......感觉脚很痛,因为石头太大了,砸得有点狠,最郁闷的是,石头是他自己搬的。 周廷昱干干的笑了笑,极其不情愿的说道:“不,华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责怪你,也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我之间,的确不用见外。” 周廷昱顿了顿,很艰难的继续说下去,“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你比我大呢,明明我比你高这么多......” 舒嫣华隐晦的用眼神看了看周廷昱的个头,而后想起第一次在她家的宴会上见到周廷昱的时候,玩牌酒令,喂他喝的那杯酒,的确是比她高半个头。 不过,男子比女子还矮,那就很尴尬了不是吗? 周廷昱继续说下去,“既然你比我大,按照年龄来说的话,称呼旭弟也是对的,但是......” 舒嫣华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但是旭弟这样的称呼,能不能在你我私下的时候,才这样称呼?在人前,还是叫旭哥哥怎么样?” 周廷昱很艰难的跟舒嫣华商量,叫了这么久的哥哥,突然变成弟弟,他实在很难接受,总感觉被她叫弟弟的话,有一种矮人一头的感觉,像个小孩子似的。 舒嫣华极力让自己的脸正经严肃,努力憋住自己的笑意,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的话,周廷昱会恼羞成怒。 可她忍得很艰难,实在是周廷昱那努力让自己成为男子汉,一副我不与小女子计较,随她喜欢的表情,实际上却快要变成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形成了极端的表现,然后有一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受。 只是让她觉得,这样的周廷昱,真是可爱极了。 毕竟是五皇子殿下,舒嫣华可不是为了让五皇子与她交恶的,以前不知道他是五皇子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认识,她可不会傻乎乎的放过这种机会,更不会让这种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 “殿下既然如此说,小女莫不敢从。”舒嫣华爽快的应了。 周廷昱扬起了笑脸,只嘴角的弧度还没有扬到最大,就听到舒嫣华继续说。 “可现在只有你我两人,小女自然要遵从殿下说的,旭弟你说是不是?”舒嫣华笑吟吟的看着周廷昱。 周廷昱的笑脸就这样顿住了,弧度僵硬的维持在不上不下的角度,看的舒嫣华都替他难受。 ...... PS:舒嫣华不知道的感受的词语是——反差萌。(未完待续。) 第110章 叫声姐姐来听听 周嫦曦打完了马球,眼睛一扫就看见周廷昱与舒嫣华两人骑着马凑在一起说话,缰绳一扯,马就朝两人跑去。 “你们两人在这里说什么呢?”周嫦曦来回的看着两人,试图从两人的神情中看出点端倪。 周廷昱用看救星似的眼神看着周嫦曦,周嫦曦来了,那就不是两人私底下,他终于可以不用听那个尴尬的称呼了。 舒嫣华“噗嗤”一声笑了,而后对周嫦曦说道:“曦姐姐,我想要你、江姐姐、杨姐姐、秦姐姐端午过后的休沐日去我家玩。” 周嫦曦略一思索,就要点头答应,而后就见周廷昱在舒嫣华看不到的地方,对她挤眉弄眼的,还连连做了好几个手势,急得抓耳挠腮。 俗话说最熟悉你的是你的敌人,周嫦曦与周廷昱虽然不是敌人,但两人自小就是冤家对头,可以说对彼此非常熟悉不过,周廷昱这番神情动作,周嫦曦就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让周嫦曦答应下来,不过玩乐的地方不是在舒家,而是改变一下。 周嫦曦眉梢扬了扬,她看懂了周廷昱的意思,可她为什么要如他愿? 周嫦曦眼睛微微眯了眯,话出口不知怎地又改了主意,“华娘,我记得上次阿江在你家遭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想着,阿江去你家的话,也不知道广平候和侯夫人是否乐意,闹得不愉快的话,玩得也不尽兴。 再说,你家里不是有妹妹在锦绣学院读书,我可不想见锦绣学院的人。休沐日去玩我应了,地点我们换换,去我家怎么样?或者你想不想去我家的马场?我和阿江她们教你打马球。” 舒嫣华的眼睛刷的就亮了,直面她的周嫦曦觉得自己好像在那双妩媚含情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满天星光,耀眼得想让人沉醉其中。 惹得周嫦曦手痒痒的,很想用手抚一抚那双眼睛,想要抓住那些泄露出来的星光。 同样对周嫦曦非常熟悉的周廷昱立即把目光投向舒嫣华的脸上,眼神有些定定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倾。 而后周廷昱看向周嫦曦的目光都含了些幽怨,明明这是他先找到的小玩伴,凭什么小玩伴现在跟周嫦曦更玩得来? 周嫦曦眼角余光看到周廷昱的眼神,更加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棒。 舒嫣华老早就对打马球感兴趣了,只可惜她连骑马都是初学,打马球这等激烈的运动,御科的先生暂时还不允许她碰,现在周嫦曦说可以去她家的马场教她打马球,她就心动了。 而且周嫦曦提起舒妍玉,舒嫣华就想起梅氏的性子,凭他们兄妹现在还没有跟舒修和与梅氏决裂,以梅氏的处事,到时候一定会以姐妹友爱那等借口,让她带着舒妍玉认识周嫦曦和杨怡芳。 毕竟周嫦曦是怡王亲女,承德帝非常喜欢的侄女,杨怡芳是杨次辅的侄女,虽然梅氏娘家和舒修和都下定决心要上二皇子的船,但并不妨碍他们结识怡王和杨次辅。 现在可不是见真章的时候,所以舒修和并不会暴露自己上二皇子的船,多认识一下人,万一熟悉之后,从他们那里漏出一些事,会对他们的大事有帮助呢? 就算没有,周嫦曦和杨怡芳都是女眷,舒妍玉结识她们,从而自然而然的融入她们的圈子,一来可以认识更多的贵夫人和闺秀,二来,自从舒嫣华上女学之后,梅氏就感觉自己再也抓不住舒嫣华的一举一动,而今舒妍玉有机会打入舒嫣华的圈子,也能从旁监视一二。 舒嫣华很肯定梅氏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周嫦曦的提议出来之后,舒嫣华只一瞬就想明白其中种种,一口就应下来,“好呀,曦姐姐你给我下帖子,我到时候一定去。” 周嫦曦莞尔一笑,“好,到时候等我的帖子。” 舒嫣华见江映蓉等人已经下马在树荫底下休憩,心知周嫦曦会独自过来,肯定是有事想跟周廷昱说,谁让他们是堂姐弟呢。 舒嫣华手指了指江映蓉等人所在的位置,道:“曦姐姐,日头有些晒了,我去江姐姐那边休憩一下。” 又对周廷昱点点头,一扯缰绳就骑马向着江映蓉的方向而去。 周嫦曦目送舒嫣华走了之后,才对周廷昱挑了挑眉,“看来华娘知道了。” 周廷昱撇了撇嘴,“我敢保证舒舍人一定是第一时间把我身份说给华儿知道了。” 这下周嫦曦是真好奇了,“所以华娘是什么态度?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周廷昱才不会跟对头说自己的糗事,想都不用想,他都能知道周嫦曦会是怎样的反应。 周嫦曦呵呵笑了笑,“看来某人是不想出宫去跑马了。” 没有她邀请,她不信现在的皇伯父会让周廷昱出宫游玩。 威胁这种事,她做的还少吗? 周廷昱僵了僵,直勾勾的盯着周嫦曦的眼睛,见她毫不退让,甚至还有作势要骑马走的趋势,只得妥协。 周廷昱憋了憋,嘟哝出一句话,“她叫我旭弟。” 周嫦曦做了一个非常不雅的动作,她伸手掏了掏耳朵,如果她家的教养妈妈见到,一定会对她念叨一个下午,可是她现在实在是忍不住,她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廷昱脸微微红了红,以为周嫦曦是嘲笑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嫦曦。 这下子周嫦曦再无怀疑,却还是追问道,“怎么就叫你旭弟了呢?” 反正都把最糗的事说出来了,周廷昱也豁出去,把缘由说了出来,“她今儿见我,比之前恭敬很多,对我甚是疏离客气,我就说不用见外,然后她就问我生于何年,我说熙平二十一年,她说她是熙平二十年生人,又说既然不用见外,就叫我旭弟。” 说到这里,周廷昱整个人都焉里吧唧的,像打霜的茄子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舒嫣华会比他大,否则一开始,他根本不会这样说。 周嫦曦脸色变化极其多样,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肩膀都抖个不停,见到周廷昱杀人般的眼神,笑得更欢。 如果倘若之前没有见过舒嫣华叫周廷昱做“旭哥哥”就算了,偏偏她听了不止一次,而且周廷昱自己也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再听到他现在变成了“旭弟”...... “哎哟,原来是装大人,还是弟弟呢。旭弟,你叫声姐姐来听听?” “哈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111章 爱面子的老太太 临近五月,太学院很人性化的从五月初四开始放假,一直到初七,初八才重新上学。 大夏朝的端午节素来是大节日,只要身体允许,几乎每年的端午节,承德帝都会带着后宫嫔妃出宫与民同乐。 今年的端午节也不例外,在把新法扔给内阁和户部尚书之后,承德帝就开始琢磨今年的端午节。 上京城内有一条九江,向来是端午节赛龙舟的场地,当承德帝在朝堂上说今年继续去九江观战之后,按照以往的位置,各家都在自己的位置搭起了凉棚。 舒家的凉棚以前是在九江沿河的中段,今年舒家还没有开始使人搭凉棚,就得到宫里的太监来传唤,让舒家把凉棚搭在上段,在周家旁边。 舒嫣华知道的时候,只是感叹,哥哥上辈子高中状元之后,是在翰林院,这辈子也不知道哪里不同,居然就当上了中书舍人,连舒家的棚子都能在周家旁边了。 想起上次见到的承德帝,又想起哥哥在陛下身边自然悠闲的相处,舒嫣华惟愿承德帝龙体安康,只要他长命百岁,哥哥一定会青云直上。 要说舒家最开心的,除了舒嫣华之外,是关氏。这是天大的面子,还是陛下金口玉言让宫中的太监亲自来吩咐,喜得关氏在太监走后,立即就让梅氏来商量,给家里的主子新做两套夏衫,势要舒家光光鲜鲜的出现在权贵之中。 梅氏也摩拳擦掌,也不嫌弃关氏多事,兴致也高昂起来,给玉儿和文儿选衣料极其用心,连姜氏也一反常态,给丈夫和儿子选衣也很用心。 盖因舒家凉棚周围,不是名满天下的周崇澜周大儒家,就是内阁首辅褚家、次辅杨家,甚至按照位置,与褚家相隔的,就是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府,而后就是承德帝和后宫嫔妃所在的观景台。 一想到可以借此认识褚相夫人、次辅夫人,甚至是皇子妃,关氏、梅氏,甚至连淡然的姜氏也淡定不起来。 万一还能得到皇后娘娘等人的召见...... 三个侯府女主人选起衣料更是用心了,梅氏甚至还让金玉堂的掌柜带最时兴的首饰来侯府,给自己和舒妍玉各选了两套。 梅氏素有贤名,给自己和舒妍玉买了四套首饰,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孝敬关氏两套,妯娌姜氏两套,舒嫣华两套,舒燕巧是庶女,也有一套。 舒嫣华的首饰虽然多到有专门的两本册子登记,也没有跟梅氏客气,反正都是用公中的银子,等于花的是舒修和的银子,她才不心疼,尽拣着宝石多、工艺好的首饰买,看得梅氏脸颊都抽了抽。 到了端午这天,关氏一辆马车,梅氏、姜氏一辆马车,舒嫣华三姐妹一辆马车,舒修和等人骑马护在身边,往九江而去。 舒家人出发在午时,来到自家凉棚的时候,已经将近未时了,九江人头攒动,沿河都是小摊叫卖的声音,最多人围着的,是卖酥珞的小摊,十文钱一小碗,解暑又解渴,上京的百姓都吃得起。 还有岳重楼、燕春楼等大酒楼也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权贵出门,自不会多准备小食,顶多就是带一些糕点,要是看龙舟兴致上来,也会想要吃点下酒菜,这就是他们这些酒楼赚钱的机会。 赛龙舟都举办许多年了,上京的京府尹和五门提督都有经验,舒家的马车把主人送进自家凉棚之后,就有差役过来,客气让舒家的马车和马匹去指定的地方存放,到要走的时候,再驱使过来接主人。 舒家来得早,周围的凉棚还没有主人家到来,只有各家的管家带着下人在守着,等主人来再伺候。 关氏等人在马车上还让各自的丫环给自己整理了仪容,下了马车,身边的丫环利索的伺候主人,凉棚里隔着屏风,舒修和与舒二叔带着舒鸿博等人,坐在屏风另一边喝茶。 凉棚门口有薄纱垂下,影影绰绰的,从外面看不大清楚里面,从里面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舒家的主子除了舒鸿煊,其他人都在这里,舒鸿煊一大早就被宣召进宫,他跟在承德帝身边一起来九江。 陈妈妈在梅氏耳边小声道:“夫人,梅大夫人带着婧婷小姐来了。” 梅氏连忙站起身,走到关氏身边道:“母亲,我娘家那边知道您来了,娘家大嫂带着侄女儿来看望您。” 关氏先是诧异,诧异过后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自豪,往年都是她借着梅氏婆母的名头,去梅家那边窜门,借此认识认识贵夫人,也是为了让舒家在贵夫人那里混个眼熟,想不到今年反而是梅家先上门了。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舒家。 关氏努力压抑着脸上的傲意,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亲家大夫人来了?快请进来。” 梅氏手指紧了紧,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转身吩咐陈妈妈,“快请大嫂进来。” 凉棚门口的薄纱被掀起,当先走进来一个夫人。 她穿着一身秋香色葫芦双福的褙子,靛蓝色八幅湘裙,头上戴着点翠五蝠捧云的簪子,既衬她身上的衣裳,又应了端午的景。 她行走的步伐不紧不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鹅蛋脸,远山眉,皮肤白皙红润,看不出细纹,可见平时生活富裕又没有烦心事,站在梅氏的身边,看起来比梅氏年纪还小一点的样子。 梅大夫人向坐在上首的关氏施了一礼,“才半个多月没见老太君,老太君看着又比以往年轻了许多。” 关氏笑骂:“哎哟,怪道亲家太太这般喜爱你,这张嘴可真甜,快请坐。” 梅大夫人在关氏右边下首的座位上坐下。 在梅大夫人身后的梅婧婷也上前行礼,端着笑站在娘亲身侧,并不多嘴。 关氏招手,让梅婧婷上前,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她,一身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鹅黄色的挑线裙子,头上梳着堕云髻,插着一支玳瑁云纹挂珠步摇,髻边插着几朵以假乱真的小巧珠花,清清爽爽的,炎热的夏日看着就觉得舒心。 关氏暗自挑眉,梅婧婷很明显是精心妆扮过,撇了撇嘴,只关氏的眼角余光扫过舒嫣华的时候,又心情舒爽,她虽然不怎么喜欢舒嫣华,可这种时刻,又觉得舒嫣华能给舒家长脸。 梅婧婷再怎么精心妆扮,往舒嫣华身边一站,就被压了下去。 关氏笑得慈祥,“亲家大夫人怎么带着婧婷过来啦?” 本来是一句很正常的问话,可惜关氏语气里的傲慢还是没有压住,微微泄了出来,除了正高兴见到表姐和舅母的舒妍玉之外,其他女眷都听出来。 舒嫣华心中呵呵:关氏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寡居多年,一直都想着光耀门庭,现在舒家有了体面,人就开始得意了。 真是个爱面子的老太太呀。(未完待续。) 第112章 想得挺美的 二夫人姜氏暗自皱了皱眉,只关氏是婆母,做晚辈的也不能指摘长辈的不是,更何况在外面,也不能落自家人的面。 可姜氏已经在庆幸自家父母不是那等利欲熏心之人,不会因为舒家现在有体面就来凑热闹,否则当年也不会将她嫁给舒二爷。 姜氏与梅氏妯娌十来年,关系却比不上与严氏的几年的亲密,现在见关氏高傲的样子,也不去触关氏的霉头,端起一杯茶就喝了几口。 梅大夫人悠然自在,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笑着道:“家里就只有婧婷一个女孩子,她家里的兄弟也不带着她玩,想着您家里有三个天仙,就厚着脸皮带着她来了。” 关氏心中嗤笑,又不是第一年知道你家只有一个女孩儿,怎么以往就不见你带梅婧婷来他们舒家? 梅家到底是亲家,梅氏的爹还是一部尚书,关氏好歹还记着自己大儿子要梅尚书提携,稍稍出了一口这么多年的憋屈气,见好就收,转而抓着梅婧婷,一个劲的夸赞她。 在屏风另一边一直关注着情况的舒修和心放了下来,他知晓自家老娘的性子,也晓得她会有分寸,听屏风那边已经重新欢声笑语,舒修和就没有再管。 舒鸿达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难得看赛龙舟,早就忍不住,要拉着哥哥去河边护栏上看龙舟。 九江河面上已经有好几艘龙舟,穿着短打衣服的精壮汉子坐在龙舟上,高声欢笑,这些都是各家府中的护卫或者家丁,待会要在九江河上斗龙舟。 舒家以前没有资格参加斗龙舟,每年都是在九江河中段观看而已,今年也不例外,还是只能看,不能参与其中。 舒鸿博被弟弟缠的烦,只好跟父亲请示,舒二叔笑呵呵的,他对孩子管得不严,大方向不错就行,男孩子嘛,放养就可以。 小儿子想去玩,舒二叔只嘱咐大儿子看好弟弟,带好家丁,注意安全,并不阻止。 舒修和倒没有让舒鸿文跟着去,他准备待会带着儿子去梅家那边,跟着岳父去窜门,想让儿子多认识人。舒鸿煊他不指望,侯府以后总要交给文儿,现在就要发展人脉,多多认识各家的贵公子,二弟家的两侄子以后也不用承继侯府,多玩玩也没事。 舒鸿达拉着哥哥,带着一堆家丁去外面玩,舒二叔也起身去找他的朋友,每年这个时候,也有一堆文人墨客聚在一起作诗饮酒。 管家在舒修和耳边低声几句,舒修和就让人跟关氏说一声,带着舒鸿文外出。 关氏一边跟梅大夫人聊天,一边眼睛不时扫向薄纱外面,薄纱外有个小丫环进来,在梁妈妈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出去,梁妈妈又低声在关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夫人,祁国公世子夫人带着李姑娘和安乐候夫人带着陈姑娘来了。” 关氏一时怔楞住了,也顾不得继续跟梅大夫人继续说话,而是回头看着梁妈妈,“你说的是祁国公世子夫人和安乐候夫人?” 梁妈妈点头:“对,她们两位已经在凉棚外面候着了。” 关氏刷的站了起来,就要走出去迎接祁国公世子夫人和安乐候夫人,才走了一步,又顿住。 关氏这般突兀的动作,早就引起众人的注意,梅大夫人佯装不注意的专注的关注着关氏的举动,顺着关氏的目光看向凉棚外面,隐约见到凉棚外有几个人影。 舒嫣华坐着的位置更容易看的清楚,本来她就没有兴致参与到梅大夫人与关氏之间的互相吹捧,所以当小丫环找梁妈妈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她转过头看着凉棚外面,眉梢扬了扬,居然是安乐候夫人和安乐候嫡女,陈姑娘。另外还有一位贵夫人和一个骄横的少女,看衣着比安乐候夫人更华丽。 舒嫣华没有见过这两人,不知这两人的身份,不过看安乐候夫人也以那位贵夫人为首,陈姑娘也以那个少女为首,就知道那两位比安乐候夫人身份还贵重。 此时凉棚外面,祁国公嫡女李明珠被炙热的日头晒得心里烦躁不已,瞪着舒家凉棚外两个守门的两丫鬟,恨恨的道: “舒家人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刚才我们没有说我们是祁国公府?怎么还不出来迎我们进去,真是上不了台,一股子小人得志的臭味。” 祁国公世子夫人肃着脸,看了女儿一眼,“你的教养呢?” 李明珠撇了撇嘴,手上拿着团扇狠狠的摇了几下。 安乐候嫡女陈香怡低垂着头,眸子闪过一抹恼恨和蔑视,转而又充满了担忧。 她不像李明珠,来这里还端着架子,因为家里有个得宠的姨娘,她娘很早就教她后宅的种种手段,连外面的事也会拿来跟她说。 她是知道家里现在陷入巨大的麻烦,靠着的大山,祁国公府现在也跟着她们一起来舒家这里,就知道再靠她们也没多大用。 听说父亲已经去找二皇子,希翼二皇子能保住她们家,不过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中,所以她们来找舒家,谁让事情的源头就是舒鸿煊呢。 舒鸿煊现在是陛下的新宠,有他帮忙,或许他们家可以逃过这一劫。陈香怡已经不想责怪为什么父亲会主动挑衅舒鸿煊,只想起来之前,她娘跟她说过的,想让她嫁给舒鸿煊...... 一旦她成了舒鸿煊的妻子,不怕他不救安乐候府,而且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到,舒鸿煊的前程一片鸿途,未来诰命不会少,又出身广平候府,与她的家世也算相当。 想到舒鸿煊丰神俊朗的容貌,翩翩出尘的气质,陈香怡脸颊微微红了红,只希望舒鸿煊不知道她们家在其中的运作才好。 祁国公世子夫人等人在等着舒家人,关氏在里面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前不要说祁国公府,就是安乐候府,也是她们舒家要舔着脸才能搭上的人家,现在这两家居然屈尊来她们这里,还直接在凉棚外等候...... 关氏又招来梁妈妈,问道:“祁国公世子夫人和安乐候夫人是什么神色?” 梁妈妈不愧是关氏身边最得力的妈妈,早有准备的回答:“丫环禀报说祁国公世子夫人端庄沉稳,安乐候夫人倒是有些急切。” 关氏闻言,眸光闪了闪,想起前几天朝堂上闹得风风雨雨的“御史台怒参众勋贵”,又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端着架子,淡声的吩咐梁妈妈:“去把祁国公世子夫人和安乐候夫人请进来。” 梁妈妈一愣,应了一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这个吩咐的所有人,个个反应都不大相同,每个人的目光,都转向薄纱,薄纱被掀起,梁妈妈引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先的那个,正是舒嫣华并不认识的贵夫人。(未完待续。) 第113章 目的 关氏到底也不敢对祁国公世子夫人过分,能端坐在椅子上让下人迎接她们进来,还是因为大儿子跟她说过的,陛下这次动了真怒,或许会有老牌勋贵倒霉,又见祁国公世子夫人都亲自来求见她,才敢这般作态,否则她早就不管其他,亲自出去迎她们进来了。 所以见祁国公世子夫人进来,关氏站起身,上前慢慢的迎了两步,脸上笑容亲切,“世子夫人,安乐候夫人,稀客稀客,快快请坐,请坐。” 梁妈妈引着祁国公世子夫人在梅大夫人对面坐下,安乐候夫人在祁国公世子夫人下首。 关氏都站起身走了几步迎接祁国公世子夫人,梅氏、姜氏、梅大夫人自然也不能再坐着,余下的小辈也纷纷起身,等长辈们寒暄完,纷纷给祁国公世子夫人和安乐候夫人见礼。 祁国公世子夫人徐氏亲热又不过分热情的拉着舒嫣华的手,把自己手上戴着的一枚剔透晶莹羊脂白玉手镯脱下来,不由舒嫣华拒绝,戴在她手腕上,笑着道: “好俊的小姑娘,我看着都想把你带回家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怪不得你祖母和母亲都不把你带出来见人呢。” 站在徐氏身后的李明珠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看着舒嫣华很不顺眼。 徐氏眉头皱了皱,女儿素来骄横,她是知道的,先前就让她说了一句,现在又不分场合的出声,徐氏心里决定回家给女儿再添两个教养妈妈。 舒嫣华看了一眼李明珠,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祁国公世子夫人出现的场合,连关氏也没有办法凑上去,更不用说舒嫣华了,这话也是客气。 不过连着安乐候夫人、梅氏、梅大夫人在内的当家主母,眸子都闪了闪,祁国公世子夫人说的想要把舒嫣华带回家藏得严严实实的,难道是想聘舒嫣华进祁国公府? 可祁国公世子的嫡长子不是已经娶了望族王家的女儿? 安乐候夫人经常出入祁国公府,倒是比其他人更清楚,她转瞬就想到了世子夫人膝下还有一个二儿子,也是嫡子,名叫李景辉,如今年已十五,与舒嫣华年龄倒是相配,身份也贵重,不过李景辉不大喜欢读书,又被国公夫人疼宠,祁国公府又有钱,养得有些骄纵,时常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斗鸡玩狗。 舒嫣华落落大方,佯装自己听不懂徐氏的个中意思,笑吟吟的回道:“夫人您说笑了,您家里有着一位天仙呢,哪里还稀罕其他人?” 徐氏看着舒嫣华的眼中更添满意,她其实说这话倒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她是人精,又习惯眼观八路,安乐候夫人等人的神情她都看在眼里,如今见舒嫣华大方得体,笑得又让人觉得舒服,反而真的兴起了想给二儿子聘妻的念头。 梅氏倒是想插话岔开这个话题,她是不会让舒嫣华嫁去祁国公府的,虽然看朝堂上的情况,祁国公好像会没落,可老牌的勋贵都有自己的底气,谁也说不准祁国公这次能不能安然度过,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就不会让舒嫣华搭上祁国公府。 可惜梅氏身份不够,这个时候关氏倒是跟梅氏心有灵犀了。 关氏笑着道:“哎哟,那可不行,世子夫人,老身平时就指望着几个孙女给我解闷逗乐了,你要了去,老身可不就失了许多乐趣?” 徐氏微微一笑,她不是操之过急之人,就算有这种想法,也不会猴急的表露出来,她来这里是为了探一探舒家,确切的说,是舒鸿煊的态度,这才是她此来最主要的目的。 既然关氏这般说,徐氏也顺势放开了拉着舒嫣华的手,转而也笑着拉起舒妍玉的小手,同样把给她戴上一枚晶莹剔透的碧玉镯。 到舒燕巧的时候,就是把头上一支小巧玲珑的金步摇摘下来,戴在她头上。 徐氏给舒嫣华三姐妹的见面礼很有分寸,给舒嫣华和舒妍玉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好玉难得,金银易求,其中舒嫣华的羊脂白玉又比舒妍玉的碧玉更珍贵一些。 安乐候夫人也不甘落后,她也亲切的拉着舒嫣华的手说笑了几句,同样给了见面礼,不过她给舒嫣华和舒妍玉的都是同等价值,毕竟如果要将女儿嫁给舒鸿煊,梅氏作为未来婆母,她的表态极其重要,她的亲生女儿自然也不容疏忽,对舒燕巧这个庶女,安乐候夫人却没有多大的笑容,毕竟要说这次安乐候府的祸事,有一本要归咎于那个死掉的庶子陈明鑫。 收了两份贵重的见面礼,舒家自然也要回礼的,关氏和梅氏、姜氏都给了见面礼李明珠和陈香怡,连梅大夫人也给了见面礼。 见礼完之后,纷纷就坐,婢女又重新换上新茶,关氏与徐氏等人寒暄了一阵,安乐候夫人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太君,怎地不见你家的少爷们?” 可能是其他人的目光太过疑惑和诧异,安乐候夫人掩饰般笑了笑,又添了一句:“我是想着今儿有斗龙舟,想着舒家的少爷们应该也有兴趣,想着可以让我家阿琪带他们去玩儿。” 关氏笑了笑,“我们家那几个猴儿闲不住,早就出去玩了。” 安乐候夫人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环顾全场,早已看到舒家的男丁没有一个在这里,只不过不死心,还是想问问,其实最主要她是想问舒鸿煊在哪里的,可她又怕祁国公世子夫人跟她同样的目的,只好忍住,谁知关氏打太极,让她不好再问。 徐氏也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看来舒鸿煊不在这里,可以说她来此的目的根本没有办法达成,她也不立即走,而是留下来,继续与关氏等人寒暄,间或还跟舒嫣华说上几句,她使眼色给女儿李明珠,李明珠依然浑身高傲的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谁也不搭理。 安乐候夫人也不沮丧,反而抢了徐氏的话头,与关氏和梅氏两人聊天,陈香怡也在一边跟舒嫣华、舒妍玉说着话,一时之间,安乐候夫人倒像是反客为主似的。 正当徐氏想要起身告辞的时候,就听安乐候夫人问道:“梅妹妹,姐姐厚颜问一句,不知你家的大少爷,可说了人家?” 徐氏又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淡定的继续喝茶。(未完待续。) 第114章 他的婚事由周大儒做主 安乐候夫人的话出口,陈香怡脸上浮起一团红晕,有些羞涩的垂了垂头。 梅氏笑了,笑容有些歉意,“齐姐姐,我家老爷说过,煊哥儿现在还小,正是为陛下效力时候,过几年再说人家。” 梅氏心里冷哼,安乐候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要倒霉了,虽然她对舒鸿煊倒霉很乐见其成,不过现在舒鸿煊还姓舒,要是娶了陈香怡,不就是把舒家跟安乐候绑在一起? 以后舒家都是她儿子舒鸿文的,她才不会让舒家被拖累。 拒绝安乐候夫人这事,她都不用跟舒修和商量,她知道就算是侯爷知晓,也绝对会用借口拒绝安乐候夫人的。 安乐候夫人眸光暗了暗,陈香怡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失了,笑容也慢慢收起来。 李明珠本来是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如今却是抬头看着陈香怡,眼神里明晃晃的鄙视。 舒嫣华也看着陈香怡,却不漏丝毫情绪,如果梅氏没有当场拒绝,她也会在回家后立即跟哥哥说这事,想办法搅和了它,这种侮辱她娘亲的名声,攻讦她哥哥的人家,还想嫁给她哥哥,想什么呢? 安乐候夫人本来也有些心理准备,毕竟现在朝堂上沸沸扬扬的,都知道大理寺要彻查安乐候府,不过她家侯爷找了二皇子做担保,想来也没事,所以她对梅氏干脆利落的拒绝很不满,特别是现在还有祁国公世子夫人和梅大夫人在场的情况下。 同时,她也怨恨祁国公世子夫人,要不是祁国公府,他们安乐候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安乐候夫人不死心,又继续道:“梅妹妹,舒舍人可不小了,不是说成家立业么?现在都立业了,也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哪家不是先成家后立业?舒鸿煊都做了中书舍人了,要不是前段时间舒鸿煊备受攻讦,早就不知道多少人踏破舒家的门槛了,还说什么年纪小。 安乐候夫人这话,也不无有着隐晦的指摘着梅氏的意思,谁让梅氏是继母呢?不是亲生儿子,花费的心思就不会太多。 梅氏笑容也淡了几分,她也想不到安乐候夫人会继续纠缠,都是大家主母,谈婚论嫁的,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首先想结亲的人家,会托中人上门问问意思,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不拒绝,自然是亲上加亲,拒绝了,双方情谊也会淡。更何况,她都这样说了,她不信安乐候夫人听不懂其中委婉的拒绝意思,还继续不依不挠的...... 梅氏的眼神闪了闪,看来安乐候府真的是很渡过这一关,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行事。 同样看清楚安乐候府其中艰难的,除了梅氏,还有祁国公世子夫人和梅大夫人,姜氏和关氏也若有所思。 而舒嫣华,则是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 李明珠目光从陈香怡身上挪开,转移到舒嫣华身上,眼神比看陈香怡的时候,更添鄙夷。 舒嫣华被看得莫名其妙的,也懒得去管李明珠为什么会这样看她,反正她也不是很想跟李明珠相交。 梅氏一推二作五,把理由全往周大儒身上推,“齐姐姐,其实煊哥儿的婚事,我们做父母的,也难以插手。煊哥儿有现在的前程,都要多谢周大儒的栽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了煊哥儿着想,他的婚事,大约要周大儒点头才行。” 座师给自己的弟子做中人聘娶是常有的事,更可况舒鸿煊的老师是周崇澜周大儒,梅氏说舒鸿煊的婚事也要经过周大儒点头,并不为过,说到底,都是周大儒的名声太响,世人已经习惯他的行事。 梅氏觉得自己这招还用得不错,她本来就不准备这么早让舒鸿煊成婚,只要再过几年,可能那时候舒鸿煊已经对他们没有用处了,可以处理掉舒鸿煊,万一舒鸿煊成婚娶了妻,处理起来就有些麻烦,要是连孩子都生了,处理更加麻烦。 现在把借口推给周大儒,相信周大儒也不会生气,毕竟安乐候府不是一个好的岳家人选,周大儒要是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还觉得她做得好呢,谁让她先前已经婉拒了安乐候夫人,安乐候夫人却不肯罢休呢。 安乐候夫人没辙了,他们家是勋贵,向来跟周大儒没有交集,想要搭上周大儒也没有门路,如今可好,梅氏连周大儒都搬出来了,安乐候夫人难道还要去找周大儒,自荐自己的女儿很适合舒鸿煊? 她还没有这样的厚脸皮。 谁都知道梅氏这话有水分,她们都不信周大儒会过问插手弟子家的婚事,不过她们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去问周大儒,周大儒绝对不会拆自家弟子的台,也会承认是他的意思。 这样就没意思了。 安乐候夫人碰了一个硬钉子,心情差到极点,再说安乐候家现在的处境也有一半要归咎于舒鸿煊,现在想走舒鸿煊的路子走不通,她也懒怠继续留在这里,赔上一次脸面就够了,再多一次她都不会看多一眼舒家人。 陈香怡脸色也有些青白,她以为舒家不会拒绝才对,毕竟广平候府与安乐候府可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就算现在广平候府有舒鸿煊又如何,舒鸿煊为官还不满一个月! 这样就端着架子了!刚才就在门外晾着她们,现在又不识好歹的拒绝她! 果真是像李明珠说的那样,鸡犬升天,小人得志。 陈香怡已经在心里把舒家恨了个死,梅氏的两次婉拒,就是打她的脸,还是打了两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个羞辱,她日后一定会还给舒嫣华和舒妍玉的! 谁让舒嫣华是舒鸿煊的嫡亲妹妹,舒妍玉是梅氏的女儿!她们都该死! 安乐候夫人不想再留在这里,免得自讨没趣,她正站起身,就像带着女儿离去,门外的薄纱被掀起,门外有小丫环带着一个婢女进来。 “老太君,怡王府派人来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怡王府?那可是承德帝的弟弟,连安乐候府也没有能去怡王府做客,现在怡王府居然派人来了?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祁国公世子夫人,都以为得知世子夫人在这里,所以派人来找的。 祁国公世子夫人徐氏还能稳稳当当的坐着,李明珠已经露出高傲的笑容,那婢女施了一礼,声音干脆又清晰: “老太君,小婢奉我家郡主之命,来接舒大小姐去见我家郡主。” 李明珠的笑容,僵了。(未完待续。) 第115章 阿爹,快给见面礼 李明珠有些失态的问道:“你是不是传错命令了?” 婢女笑得恭谨,然而说话还是斩钉截铁:“我家郡主说了,让请广平候舒家大小姐去她那里做客。” 婢女着重点了“舒”字和“大”字。 李明珠恼恨的瞪了一眼舒嫣华。 祁国公世子夫人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舒嫣华。 梅氏率先反应过来,笑了笑,“是惠安郡主让请华娘去她那里玩?这可好,她们几个小姑娘在这里,陪着我们几个也挺枯燥的,华娘,带上你妹妹一起去玩吧。” 梅氏在外面很注重名声,在这种情况下,她就算不想舒燕巧跟着一起去,也不会表露出来,她只想着让玉儿跟着一起去,好好认识一下惠安郡主。 梅氏再一次觉得舒二叔是个榆木脑袋,当初要是舒二叔使使劲,玉儿就可以跟着一起进太学院女子学院,不就可以认识惠安郡主? 舒妍玉也露出了笑容,还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抚了抚袖子。 婢女还是笑得很恭谨,不过这次开口,她却很强硬,也有些不留面子,“侯夫人,我家郡主只让请舒大小姐一个人。” 婢女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厚脸皮的人,她出身怡王府,是惠安郡主身边的得意人,在外行走也有几分面子,她都说了两次舒大小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以为听不清楚。 这位侯夫人更可笑,还想塞多几个女郎进来,以为她们怡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梅氏刚刚在安乐候夫人面前端足了架子,还没有过够瘾,就被一个婢女给扫了,她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安乐候夫人“嗤”了一声。 梅氏脸瞬间黑了黑,好在她还端着应有的仪态,佯装没事人一样,对舒嫣华吩咐:“华娘,带上丫环去玩吧。” 又嘱咐秋儿和冬儿,“你们两个好好伺候小姐,不可偷懒。” 秋儿和冬儿都福身应了。 舒嫣华跟关氏等人福了福身,转身带着丫环随着婢女的脚步往外走。 等舒嫣华走出凉棚,祁国公世子夫人和安乐候夫人也告辞离去,梅大夫人让梅婧婷留在舒家这里,她自己回梅家的凉棚,她要把舒嫣华与惠安郡主关系良好的事告诉公爹。 关氏等客人都走了,才问梁妈妈,“去问问看,现在有多少家来了。” 连怡王府都来了,其他人家应该也到了。 梁妈妈转身出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又进来,回道:“老太君,除了圣上和皇后娘娘还没有来之外,其他家都来齐了。” 关氏眉头狠狠皱了,疑惑不解,“既然如此,怎地不见周家来邀请我们?” 她们家可是在周家旁边,又是煊哥儿家,怎么周家作为煊哥儿的先生,居然不请她们过去? 梁妈妈不敢作声,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鞋。 关氏想了想,又喃喃自语:“可能是周家刚来,还没有安顿好,待会应该就会派人来请我们了。” 只有去周家那里,才有机会面见皇后娘娘等人,每年周家的夫人都会陪在皇后娘娘身边观赛,万一皇后娘娘宣召的时候,周夫人提一句她是舒鸿煊的祖母,照着煊哥儿跟在陛下身边,皇后娘娘也会让她跟着一起去观赛呢。 梅氏也听到了梁妈妈的回禀,她却不像关氏那般开始膨胀着自信心,她决定待会要是等陛下来了,周家还没有派人来请他们舒家,她就带着玉儿去周家窜门。 这种时刻与其等别人,还不如自己抓住机会。 等走出舒家的凉棚,婢女才又跟舒嫣华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嫣华小姐,小婢是郡主身边的白术。” 舒嫣华微微颔首,问道:“曦姐姐刚来?” 白术听舒嫣华提起她家主子用“曦姐姐”这样的称呼,非常诧异,面上不显,心中却把舒嫣华看待的慎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郎直接称呼她家主子名字而不是称号的。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是她来请舒嫣华,看来主子很看重这位小姐,不过她看着舒嫣华的容貌,又明白为什么舒嫣华能得主子的欢心。 她主动给舒嫣华示好,提前透漏了一些事情,“王妃娘娘人很好,世子夫人怀有身孕,不宜劳累,留在府里没来,世子和二公子去准备斗龙舟,只有郡主和王爷在陪着王妃娘娘说话。” 舒嫣华晓得白术的好意,很认真的道谢,“谢谢你了,白术。” 这说话的短短时间,白术已经引着舒嫣华来到怡王府的观景台,与舒家的凉棚不同,皇家都是观景台,承德帝的观景台在视野最好的河段外栏,这么多年来,怡王府都是雷打不动的在承德帝观景台左边,承德帝的右边,是太子府,接着才是这几年出宫建府的皇子府。 怡王府观景台外站着好些守卫森严的护卫,见白术带着人,也凌厉的扫射一番,见是几个小姑娘,目光也没有丝毫放松。 白术上前几步,跟一个明显是领头人的中年男人道:“杨统领,白术奉郡主之命,去广平候舒家接大小姐过来做客。” 杨统领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舒嫣华,才淡声放行:“进去吧。” 门口的护卫挪开脚步,露出是身后的门口。 白术回身请舒嫣华跟着她走。舒嫣华还能镇定从容,秋儿和冬儿第一次见识这等森严的防护,不敢东张西望,只敢紧跟在小姐身边,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白术施了一礼:“奴婢请来了舒大小姐。” 舒嫣华也行礼福身,“华娘请怡王安,王妃娘娘安,惠安郡主安。”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起吧,不用多礼,常听我们家嫦曦提起你,今儿见了你之后,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真是个好俊的小姑娘,我看着都喜欢。” 舒嫣华再次福了福身,“谢王妃娘娘。” 周嫦曦见行礼完了,从自己位置上站起身,拉着舒嫣华的手,就来到怡王跟前,毫不客气的伸出右手,道:“阿爹,快,见面礼呢?” 怡王无语的看着女儿瞬息,慢吞吞的从自己话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在女儿手中,话却是对舒嫣华说的,“伯父也想不出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你看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周嫦曦已经打开了荷包,抽出里面的银票,一张一张的数了数,很满意的塞回荷包里,又递回给舒嫣华,“华娘,我阿爹这次真大方,给了一千两你做见面礼呢。” 吓—— 舒嫣华被吓到了,一千两的银票做见面礼? 手上被塞着荷包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正要拒绝,就听怡王又道:“小姑娘拿着吧,你是曦儿的好朋友,这点见面礼不算什么。” 周嫦曦也在劝,“拿着,不用跟我爹客气,他私房钱多着呢。” 怡王简直想给这个小祖宗跪了,连忙转过头看着怡王妃讨好的笑。 “噗嗤” 怡王妃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未完待续。) 116章 陛下驾到 如果要说周廷昱经常被承德帝坑,那么周嫦曦就就是魔高一丈,经常坑她自己的爹。 这次也不例外,先是不客气的问她爹要见面礼给舒嫣华,还嘴快的说出她爹藏私房钱的事。 惹得怡王妃都哭笑不得。 怡王妃不是悍妇,相反,她是一个非常温婉的人,对待人都温声细气的,她可不会管着怡王花钱,只是怡王习惯把钱都给她管着,要花钱了就问她要。 怡王府其实地位最高的,并不是怡王,而是怡王妃。 周嫦曦早已习惯她爹随时随地讨好她娘的情形,随手扔下一枚爆竹,也不管会不会炸到她爹,又拉着舒嫣华来到她娘面前。 怡王妃不等周嫦曦伸手,转头吩咐自己的丫环,“去把那个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拿来。” 丫环领命而去,很快就捧着一个匣子过来。 怡王妃亲自把这个匣子递给舒嫣华,笑着道:“华娘,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 怡王妃不给舒嫣华婉拒的机会,不容分说塞给她。 舒嫣华看着怡王妃的坚持,手里捧着匣子端端正正的道了谢,又把匣子交给冬儿拿着,并没有当场打开看匣子里面的是什么。 周嫦曦又拉着舒嫣华站在观景台视野最好的护栏里,跟她看龙舟,点评着各家的龙舟。 “华娘你看,那是上一年进了‘龙虎斗’的祁国公家的龙舟,不过我觉得他们今年应该进不了‘龙虎斗’了。你看他们领头人,根本不见上一年那般自信,肃着脸,其他人也静默着没有说话,跟其他家的龙舟氛围差得太多,看来祁国公府被彻查还是影响到了他们。” 舒嫣华定睛看去,果然就见祁国公府的龙舟上,划龙舟的护卫家丁全都沉默不言,与其他龙舟上大声说笑格格不入。 而周嫦曦说的龙虎斗,是大夏朝民众都很熟悉的。 每年的端午节,会有二十四家公侯或者世族进行斗龙舟,一共分三组,一组八条龙舟,每组赛出第一名,三组赛出的第一名进行进行第四次斗龙舟,赛出一二三名。 这前三名都会得到承德帝的嘉奖。 而后这三家的龙舟,也会进入到“龙虎斗”中。 “龙虎斗”,是皇家的龙舟,与这三家的龙舟一起,争夺第一名。 每年“龙虎斗”的比赛规则都是承德帝弄得,都是在承德帝到来之后,才会正式宣布,不过民众也可以事前窥测一二。 就如现在,舒嫣华就指着河面上挂着的彩球疑惑的问周嫦曦,“曦姐姐,那些彩球是用来做什么的?” 周嫦曦摇摇头,“不知,估计是皇伯父想出来的新玩法。” 舒嫣华正想说话,就听好大一声鼓声响起,然后是几十人大声齐喊的声音:“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不论是在龙舟上的,还是在各家凉棚里的,还是在九江河沿河的,都跪下山呼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待承德帝带着后宫妃嫔来到皇家观景台的时候,才听到一个声音,“平身。” 所有人才重新站起。 承德帝带着一群儿子和朝臣来到观景台,看到河面上的布置,非常满意。 在皇子服环绕中,四个穿着朝服的非常明显,但最显眼的,是舒鸿煊。 周大儒、褚相和杨次辅、周景明每年都会陪在承德帝身边参加观龙舟赛,往年还有老牌勋贵,今年勋贵一个都没有,多了一个舒鸿煊。 舒鸿煊出身广平候府,要说他是代表勋贵也能说得过去,不过他穿着朝服,那就是朝臣,所以即便四月底那场彻查风暴才过去几天,那些勋贵还是心存希翼,可当他们得知没有一个勋贵陪在承德帝身边之后,连观看斗龙舟都没有心思了,颓然了很多。 而不少人家心思又开始涌动了,纷纷去舒家的凉棚里窜门。 这边承德帝正背着手看九江河的龙舟,那边周廷昱拉着舒鸿煊,小声问道:“容景大哥,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你跟我透露一下龙虎斗的规则玩法?” 舒鸿煊心中冷哼,谁跟你熟?谁跟你熟也不是我跟你熟! 舒鸿煊朝周廷昱微微一笑,然后就在周廷昱期待的眼神中,提高了音量回答:“五殿下,微臣对龙虎斗的规则也不是很清楚。” 正在观景台内的其他人:“......” 周廷昱暗暗咬牙,怎么华儿这般可爱,她哥哥就这么可恶? “小五,你怎么能这么怂,居然还去问容景龙虎斗的规则。”承德帝没好气的看着周廷昱,嘲讽道。 周廷昱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怂,他很正经的表达自己刚才其实并不是想要提前作弊,“父皇,其实你误会了,其实我刚才就是和舒舍人讨论了一下今年的规则而已,看着河面上的彩球有些好奇罢了。” 承德帝笑呵呵的,笑得周廷昱有些毛骨悚然,“小五不用着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周廷昱:......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周廷昱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舒鸿煊,舒鸿煊浅浅的回了一笑。 承德帝在周廷昱和舒鸿煊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微微摇头,朝旁边的蔡三得吩咐道:“开始吧。” 蔡三得应诺,“遵旨。” 蔡三得走向观景台护栏边缘,打了一个手势。 “咚咚咚” 沉稳有节奏的鼓声响起,嘈杂的人声渐渐消散,等到九江河沿河都安静下来之后,一个身穿护卫统领的人高声喊道,“熙平三十二年端午节斗龙舟,正式开始。” 很快,河面上游就出现一条红绸带子,有八条龙舟开始慢慢排好位置,其后还有乱哄哄的十六条龙舟在排着队等着。 “咚”的一声,八条龙舟就冲了出去,每条龙舟上都响起了属于他们自己节奏的鼓声。 不少人已经站在沿河护栏上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加油,更有不少人来回窜走,不时收下一个荷包,递给那人一张凭证。 而凉棚里也有不少奴仆来回走动,帮主家下注。 对,大夏朝每年端午节的斗龙舟,也是一场全民赌博的日子,平民有平民的赌注,权贵有权贵的赌注,而庄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都要得到官家的认可,家财能赔付得起赌资,而庄家最后赢,要分两成给官家,庄家输,只要交付资格费就好。 所以现在斗龙舟开始,也意味着一场盛大的全民赌博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117章 皇后娘娘宣召 承德帝等人已经人手拿着一个千里眼观看赛龙舟,在观景台外另一边的后宫妃嫔对赛龙舟没有什么兴趣,就算一开始有兴趣,在看了这么多年之后,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不过能出宫晃悠一圈,也比总是待在后宫里来得好。 而承德帝等人说的话,妃嫔等人都能隐约听到,毕竟都在同一个观景台嘛。 此时婉皇贵妃就听到了舒鸿煊与周廷昱的对话,她想起儿子跟她说过的,舒家已经上了他的战船,这么说来舒鸿煊也是她儿子的人,也同样是她的人,既然如此,她并不吝于给一些体面舒鸿煊。 婉皇贵妃手持团扇轻轻摇了摇,看着坐在她下手的静妃一眼,轻轻笑了笑,“皇后娘娘,听说小五这段日子去太学院体验一下同窗情谊,还听说小五跟舒家的小姑娘走得挺近的,一起玩得很好,不如我们请舒家小姑娘来,好好看看?” 婉皇贵妃从承德帝那里帮自己儿子求娶了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妃之后,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般,每次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来直往,而是婉转迂回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好像现在这样,明明其实是她想要借着给舒嫣华一些体面,然后好让舒鸿煊更加尽心尽力的辅助二皇子,偏偏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舒家与二皇子的关系,就用了周廷昱来做借口。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皇后娘娘和三皇子生母德妃等人都很聪慧,就怕她们火眼金睛看出了不妥,那就不好了,舒鸿煊毕竟是中书舍人,这枚棋子来得不易,她可不能毁了他。 三皇子之母德妃,四皇子之母6昭仪对视一眼,都不说话,六皇子之母庄婉仪低着头喝茶,像什么都没有听到那样。 周廷昱的生母,静妃双手一拍,爽朗的笑道:“皇贵妃娘娘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老早就听说小五找了个新玩伴,一直都没有见过呢。 宫里规矩又重,宣小姑娘进来又怕吓着她,这回可好,宫外规矩也不多,让小姑娘来见见也好。不过啊,各位姐姐们可是有带见面礼?要是小姑娘来了没有见面礼给,我怕小五到时候知道,会回来跟我撒泼滚地,以为我们欺负他新玩伴呢。” 静妃说得有趣,其他人也是会心一笑,她们都熟知静妃的为人,性子活泼,周廷昱那混不吝的性子,一半也是来自静妃,早已见怪不怪了,也不计较她未见舒嫣华就帮忙讨见面礼的事,纷纷笑着说见面礼多的是,绝不会让小五有机会撒泼滚地。 皇后娘娘一直笑吟吟的看着静妃她们说笑,待静妃说起见面礼的时候,她才笑着打趣:“静妃你好意思说,我看小五那撒滚就是跟你学的。” 静妃撇了撇嘴,立即把自己摘出来,还狠命的黑自己的儿子,“皇后娘娘您可冤枉我了,我一向温柔娴淑,哪里会做那等滚地的混不吝举止,小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等不合礼仪之事。” 所有人,连皇后娘娘都抽了抽嘴角,为静妃这等厚脸皮而甘拜下风,明明五年之前静妃为了要跟着去行宫撒泼的事,她们还记忆犹新,现在就说自己从没有做过这等事,也是够可以的。 周廷昱有这对父母也挺可怜的,前朝承德帝坑,后宫又被自己生母黑。 皇后娘娘微微摇头,吩咐自己的大宫女,“去宣舒家小姐过来吧。” 大宫女领命而去,至于要宣的是哪个,她自然不会弄错,能跟五殿下一个学院的,不就只有一个小姐? 关氏正在自家凉棚里被人奉承着,自从陛下驾到之后,就越来越多人来她们家窜门,大半是勋贵,言行之间多恭敬,关氏被人奉承得浑身都舒坦,对于能不能被周夫人邀请去周家窜门,也不是很执着了。 去周家就是她奉承周夫人,现在是别人奉承她,这其中的差别,她怎会不清楚。 梅氏身边也围着各家的主母,舒妍玉也被一堆小姑娘包围着,言笑晏晏的,说得好不热闹,舒妍玉还眉飞色舞的,连舒燕巧也交到了好几个朋友,都是随着嫡母来窜门的庶女。 当丫环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派人来的时候,热闹的凉棚顿时一肃,关氏立即就反应过来,站起身连连吩咐:“快请进来!” 薄纱被掀起,大宫女带着两个小宫女一起走进来,福了福身,脆声道:“皇后娘娘有懿旨,宣舒家大小姐觐见。” 关氏等人愣了一下,梅氏上前几步,小声问道:“这位姑娘,能否问一问,皇后娘娘召见华娘所为何事?” 大宫女无甚表情的看了一眼梅氏,梅氏心中一寒,顿时后悔刚刚问的话。 大宫女肃着脸,道:“这不是夫人能私窥的。” 梅氏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喏喏的应了一声:“是我逾越了,还请姑娘万万不用当真。” 大宫女也没有过多为难梅氏,而是再次问道:“皇后娘娘有懿旨,宣召舒家大小姐觐见。舒家大小姐何在?” 此时大宫女心中也有些不悦,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行走在外,也有几分面子,更何况她现在代表皇后来宣召舒嫣华,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人,大宫女觉得舒嫣华这种做法就是不敬皇后。 梅氏赔笑道:“姑娘赎罪,我们家大小姐先前被惠安郡主接走了,并不在这里。” 大宫女这下当真是恼了,冷冷的瞪了一眼梅氏,“既如此刚刚怎么不早说!误了皇后娘娘的事,你担当得起吗?我们走!” 大宫女带着两个小宫女,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给梅氏丁点的面子,她还觉得梅氏实在不懂事,明明就应该一开始说明舒嫣华在哪里,而不是问这问那的,皇后娘娘传召,还敢耽搁时间,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舒家凉棚里的气氛有一瞬的窒息,好半响,才慢慢有人重新开始说话,只气氛到底不复先前的热闹。 被一群小姑娘围着的舒妍玉,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抹嫉恨。(未完待续。) 第118章 第一次见面 大宫女熟门熟路的来到怡王府的观景台,表明了身份,才被人引了进去。 先向怡王、怡王妃请安问好,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一听到是皇后娘娘宣召舒嫣华,周嫦曦也随后开口,“阿爹,阿娘,我都很久进宫给皇伯母请安了,我跟华娘一起去。” 怡王妃知道这是女儿不放心舒嫣华,想要跟着一起去,欣然答应之时,心底有些诧异,女儿很喜欢华娘呀,不仅请她来这里做客,陪着一起去见皇后娘娘。 这么多年来,怡王妃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女儿这么护着一个人。 怡王挥挥手,让女儿带着舒嫣华赶快去见皇后娘娘,不要让皇后娘娘多加等待。 等女儿带着小伙伴走了,怡王浑身都松散下来,斜斜的靠着怡王妃,像个树熊一样趴着妻子,也不嫌闷热。 伺候的怡王府下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家怡王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怡王妃黏在一起,出门都想把怡王妃揣怀里兜着的,这样的情况真是太常见了。 皇后派人去宣召舒嫣华,又好奇的问坐在一旁的周夫人。 在这群后宫妃嫔里,只有周夫人一个外命妇,这么多年都是如此,而且皇后娘娘对周夫人甚是恭敬,后妃都习以为常,以为是皇后看在周崇澜的名声上,对他的夫人尊敬有加,连皇后娘娘右侧下手第一个位置也是周夫人坐的,与婉皇贵妃打对面。 因为周夫人是舒鸿煊的师娘,向她打听舒嫣华的情况是最好的人选,不仅婉皇贵妃竖起耳朵,连静妃也目光炯炯的看着周夫人,等着她的回答。 周夫人面对这么多高位嫔妃,依然镇定从容,温婉的笑了笑,“华娘是个很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多才多艺的,自小就跟在容景身后学习,女学的崔先生等人对她都另眼相待,很是赞赏她。” 说到这里,周夫人又转头看向静妃,笑着打趣,“静妃娘娘待会要是看到华娘,铁定会很喜欢她。” 周夫人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的,其他人更感兴趣了,连静妃也挑了挑眉,“哎哟,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更想快点见到小姑娘了。” 婉皇贵妃有些不忿,明明是她说起舒嫣华的,也是她想要给舒嫣华一些体面的,怎么现在变成跟静妃有关了? 皇后娘娘是如此就算了,反正静妃就是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的一条狗,做了这么多年的走狗,做主人的当然要给狗腿子脸面,可是怎么连周夫人也打趣静妃? 要不是婉皇贵妃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直接的理由宣召舒嫣华,也不会借用周廷昱做借口,现在借口很成功,只好像她就是抛了个引子,余下全与她无关一样,看着静妃兴致勃勃的跟周夫人打听舒嫣华,婉皇贵妃看着就气闷。 好在这个时候,舒嫣华终于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周嫦曦。 周嫦曦先行礼,“请皇伯母安,请各位娘娘安,请夫人安。” 舒嫣华接着行礼,“请皇后娘娘安,请各位娘娘安,请夫人安。” 皇后娘娘笑着道:“快平身。” 又问周嫦曦,“曦儿,你怎么也来了?” 周嫦曦是后宫里的熟客,后宫里有没有狗洞她都知道,她性子也活泼,皇后娘娘是她的皇伯母,一直都是用对待家人的态度与皇后相处,透着一股亲昵。 这时听皇后问起,毫不隐瞒的说道:“皇伯母宣召华娘的时候,华娘正在我家观景台那边呢,听说您想见她,我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跟您请安了,就跟着华娘一起来。” 皇后娘娘闻言,又问起怡王妃,“你娘在你家那边观斗龙舟?” 周嫦曦点头,“阿爹陪着阿娘一起,大嫂有孕在身没有来,大哥和二哥去准备龙虎斗了。” 皇后娘娘微笑颔首,自从怡王娶妻的第一年,她想着要给怡王妃体面,就宣召怡王妃来与她们一起看斗龙舟,结果怡王也跟着一起来了,时不时就遣婢女来问怡王妃有没有渴,有没有饿,会不会累...... 看得皇后娘娘一边打趣怡王妃,第二年端午就不宣召她了,省得怡王这么紧张,活像她会吃了怡王妃一样。 问过怡王妃,皇后娘娘才把目光投向舒嫣华。 舒嫣华今日穿了一身银白底缠枝莲纹暗刻丝瑞草衫,下着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裙,头上梳着单螺髻,插着一支祖母绿七宝玲珑簪,那抹绿极其葱嫩,发出柔和而浓艳的光芒,圆润的耳垂上戴着赤金镶碧玉的耳坠子,碧玉剔透晶莹,手上戴着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 身上的衣裙清清爽爽的,佩戴的首饰也不多,又衬她衣着,在端午这种开始炎热的日子,看着就眼前一亮,她就这么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是夏日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皇后娘娘心底暗赞一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钟灵毓秀的孩子了,她熟知小五和曦儿的性子,明白为什么这两个都眼高于顶的孩子会喜欢跟这个小姑娘一起玩,开始之时可能的确是因着她过人的容貌,但能让周嫦曦都入心的,想来为人处世和性子都很好才对。 皇后娘娘又想起刚刚周夫人说的话,眼角余光扫向静妃,果不其然就见静妃眼睛都亮了,心底微笑,看来周夫人果然是说对了。 皇后娘娘招手让舒嫣华上前,直接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金镶红宝石步摇,赏给舒嫣华。 舒嫣华福身行礼谢恩。 婉皇贵妃也赏了一支点翠镶白玉簪,德妃和陆昭仪、庄婉仪各有赏赐。 静妃等其他后妃都赏赐完,就直接把小姑娘拉到跟前,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还做了一个让舒嫣华立时就能回忆起的动作——静妃也伸手在舒嫣华脸蛋上轻轻捏了捏。 然后不出意外,舒嫣华又看到静妃眼中闪闪发光。 静妃拉着舒嫣华的小手,直接就从自己手中褪下两只玉镯,套在舒嫣华手腕上,笑眯眯的道:“好孩子,听说你在太学院跟我家小子一起读书?他上学有没有调皮?” 刚才每位后妃赏赐的时候,周嫦曦就在旁为舒嫣华介绍,舒嫣华知道这位是周廷昱的生母静妃娘娘,闻言笑道:“殿下与华娘并不在同一个学院学习,不过华娘在马场上会见到殿下,殿下御马的技术非常好,华娘望尘莫及。” 静妃自己黑儿子,但其他人赞儿子又会开心,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现在就更拉着她的手细细的问起周廷昱的事。 周嫦曦也坐在一边时不时的补充几句,不过有舒嫣华在,她就没有黑周廷昱,省得舒嫣华不好做人。 而那边也隐约听到后妃谈话的舒鸿煊和周廷昱也长出一口气,舒鸿煊知道皇后宣召妹妹的时候,担忧极了,生怕她会不被待见,现在竖起耳朵听那边的状况,似乎没出啥问题? 周廷昱还来不及开心,就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头一看,是太子殿下:“小五,在想什么呢?走吧,快要开始龙虎斗了。”(未完待续。) 第119章 睁眼说瞎话 周廷昱连忙看九江河,就这段时间,前三名的龙舟已经赛出,分别是周大儒家、吴国公家、宁国公家。 吴国公家和宁国公家都是世代军将,家中的护卫和家丁手底下都有不错的拳脚功夫,力气又大,每年都能闯入龙虎斗不出奇,周廷昱奇怪的是,自他有记忆起,每年的龙虎斗也少不了周大儒家的。 一个清流,怎么养着的护卫家丁也这般厉害?周廷昱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周大儒家的护卫训练有素。 龙虎斗是皇家的龙舟与进入前三名的龙舟一起参赛,往年百姓都能把皇家的龙舟一条一条的数出来,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怡王,不过今年看到还多了一艘龙舟的时候,不仅百姓,连朝臣和勋贵都开始嘀咕,多出来的一条龙舟是代表谁的? 再看那条多出来的龙舟,穿着短打的汉子光着膀子,手臂上青筋暴露,肌肉扎实,就算隔着一条河,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精悍的味道,古朴端方的面容,整齐划一的动作,好像经过雕琢般连弧度都一样的姿势,像吴国公和宁国公这种军中老将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军中的好手。 都是家养的护卫,突然冒出一群悍将......无异于一群野狼闯进了黑熊的领地。 这艘龙舟究竟是谁的?连吴国公和宁国公也没有办法奢侈到用军中的好手来赛龙舟。 因为龙舟上还没有主人登舟,不少人都在猜测,只有像褚相这等人家才能知道,那艘全部都是军中好手的龙舟是谁的。 当周廷昱登上那艘龙舟的时候,周嫦曦都惊呼一声,“那不是小五吗?他今年参加龙虎斗?” 静妃“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到观景台边,开始找周廷昱的身影。 “哎哟,我家小五今儿可真精神!”静妃找到了周廷昱,见儿子已经笔挺的站在龙头的位置上,兴奋的拍着双手叫嚷。 惹得其他后妃都起身去观看一二。 “哎呀,华娘,你看小五,是不是很帅气?”静妃一边看着一边问身边的小姑娘。 皇家的观景台位置特别好,一眼望去就能看到还在起点线的龙舟,舒嫣华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龙舟上的周廷昱。 与以往不同,周廷昱今日穿上了皇子服,整个人都贵气大方,身量虽然不高,却没有被那些悍将压了气势。 舒嫣华也很认同的点头赞同静妃的话,“娘娘说的是,五殿下今日看着气势十足。” 婉皇贵妃看着站在龙舟上的周廷昱,有些酸溜溜的,“小五年纪还小,这是他今年第一次参加龙虎斗吧,只要不是最后一名都说得过去,别最后得了倒数第一,那就可笑了。” 想她儿子也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才上朝,开始参加龙虎斗,周廷昱不仅十一岁就上朝,现在还被陛下特意允许参加,而且还为他找了军中的悍将来为他划龙舟。 真是有够偏心的。 婉皇贵妃心中不忿,说话就有些难听。 静妃自己能黑自己的儿子,毕竟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她做娘的还不能逗逗自家孩儿吗,不过换个人来说她儿子不好,她就炸了。 静妃嗤了一声,“反正小五是第一次参加,就算最后一名又怎样?好过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名的,再说陛下可是跟我说了,会为小五找个好帮手,谁让小五还没有出宫建府,没有自己的护卫队呢,我看着小五这次得第一也不难。” 静妃一不小心都地图炮了,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没有得过第一名,虽然她是针对婉皇贵妃,不过这话还是扯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进去。 三皇子之母德妃和四皇子之母陆昭仪当没有听到静妃这话,虽然她们跟婉皇贵妃结盟,却也不是什么都会帮婉皇贵妃的,说到底,她们始终是对手。 本来就是婉皇贵妃先撩的头,还是撩的静妃,她们才不会傻到出言相助呢,静妃有时候都不像是名门望族出身的,战斗力能一个对几个,说话能噎死人的那种。 在后宫这么多年,她们早就知道静妃是什么性子的人,又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跟静妃对上,所以她们就装聋作哑,由着婉皇贵妃受静妃的气。 她们都不用猜,最后都知道肯定是婉皇贵妃不敌静妃的。 果然,婉皇贵妃就气得半死,“难道得最后一名还是什么好事不成?就算小五最后能得第一,也不是他的实力,是陛下为他找的帮手,谁家能有军中好手帮忙,不能得到第一?” 静妃凉凉的看她一眼,说出来的话让婉皇贵妃气得头顶冒烟,“对呀,小五的确不是他自己的实力,那又怎样?谁让他父皇疼他?谁让他就是有军中好手帮忙?有些人羡慕不来,也就只能嫉妒了。” 婉皇贵妃气得柳眉倒竖,就要用高位嫔妃的身份来压制静妃,恰这时皇后出声了。 “好了,你们不要再联系感情了,在宫中天天窜门玩,出了宫还黏在一起,知道你们感情好,也得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旁人在呀。” 皇后睁眼说瞎话,这话说出来,连舒嫣华都想抹抹额头的汗,能把两个后妃唇枪舌剑说成联系感情,还说她们感情好,也是挺厉害的。 果然不愧是皇后!能在这群后妃里稳坐皇后的人,不简单!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在护着静妃,出门在外,现在还有外人在,在宫里就算斗得在厉害,在外面也要维持皇家威仪。 更何况皇后都亲自出声,婉皇贵妃也只能憋着那口气,恨恨的甩了一下衣袖,又转头看龙舟了。 静妃撇了撇嘴,无事人一样,拉着舒嫣华继续各种姿势赞周廷昱。 周嫦曦好像见惯不怪似的,自动自觉来到皇后身边,陪着她一起看赛龙舟。 舒嫣华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外面传说的婉皇贵妃独宠后宫,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出入。(未完待续。) 第120章 城会玩 按照惯例,负责主持龙舟比赛的护卫统领会在主人登每一条龙舟的时候,简单的介绍一下。 等到周廷昱登船的时候,护卫统领就大叫一声,“五皇子登船!” 与其他皇子登船之时,百姓会传来欢呼声不同,沿河有片刻的寂静,百姓都看着五皇子有些惊诧。 这个五皇子年纪也太小了吧,有没有十岁?这么小就可以龙虎斗了? 就在护卫统领都开始为五皇子尴尬的时候,高台凉棚里传来一阵欢呼声。 “五殿下威武!五殿下加油!” 是褚天逸在带头喊口号。 这声口号好像一个开关,陆陆续续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欢呼声,比之前面的几个皇子少了很多。 婉皇贵妃轻轻的、又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 静妃眼都不眨,继续在跟舒嫣华说笑。 待九艘龙舟都在起点线准备妥当的时候,护卫统领开始高声说起这次龙虎斗的规则。 “每隔十五丈就有一处球或者荷包,每一处球里面都有谜语,诸位需要根据谜底才能正确拿到下一个球的线索,最后根据所有的线索,完成最后的谜底,最先冲出终点线,完成谜底的人,为第一名!” 护卫统领对九江河上的九艘龙舟说一句,河岸上就有人高声重复一句,务必让所有的百姓都清楚知道这次龙虎斗的规则。 赛龙舟本来就是为了比速度快,偏偏这次龙虎斗还有谜语猜测,如果舟上之人还没有猜出谜底的时候,龙舟就已经快到下一个球的地点,猜不透谜底,下一个球的线索就没有,那么之后的球都可以不用去抢夺了。 那么万一没有成功抢夺球,却是第一个成功冲过终点的龙舟呢? 当时舒鸿煊也有这个疑惑,承德帝看到了,却笑而不语。 没错,当初承德帝兴致勃勃弄这次龙虎斗的的规则的时候,舒鸿煊心中就默默浮现三个字:城会玩。 他侍奉的这个帝皇,真是每时每刻都不放过可以玩的机会,连赛龙舟都拿来玩出一个新花样。 护卫统领高声说完比赛规则,却没有立即喊开始,而是给了给了一刻钟的时间让九艘龙舟安排战术。 也是为了给其他人投注的时间。 先前就说了,赛龙舟是一项全民赌斗,不仅是斗龙舟可以赌,连龙虎斗也可以赌。 就像此时,静妃已经笑吟吟的看着婉皇贵妃,“皇贵妃娘娘,这次赌斗,你可还参加?” 静妃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偏偏所有看到她笑容的人,都能看出她笑容里掺杂着的挑衅,婉皇贵妃当然不会怂,冷笑一声:“当然。” 静妃撸了撸袖子,云淡风轻的抛出一句话,“那好,我赌小五第一,赌注是骊山别院一套。” 这赌注出来,连皇后都挑了挑眉。 骊山是皇家避暑行宫所在,在骊山上有一套别院,已经是价值千金,在骊山拥有别院的,无一不是簪缨世族世代传承。 静妃的这套别院还是一套七进的别院,是她入宫之时,娘家给她准备的嫁妆之一,往年都是几千两这样赌,今年居然赌起了别院,这套别院没有十来万银子,也不够格肖想。 婉皇贵妃输人不输阵,立即接上话茬:“我赌小二第一,赌注是汤山别院一套。” 汤山也是皇家行宫所在,位于京郊,汤山出名的是温泉眼,汤山上一个有温泉眼的别院,也要十来万银子,谁让都是在皇家行宫附近呢,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家,有钱也未必能在汤山或者骊山拥有一脚之地。 婉皇贵妃这套汤山别院是承德帝赏赐给她的,里面有三个温泉眼,一直以来都是婉皇贵妃名下数得上的庄园,这次被静妃逼到头上,为了不丢脸,咬牙就把汤山的别院拿出来了。 静妃双手一拍,笑得爽朗,“皇贵妃就是爽快,我就喜欢这等爽快人。” 转头又问德妃等人,“德妃姐姐和陆昭仪、庄婉仪呢?” 德妃摇摇头,“你和皇贵妃娘娘赌吧,你们手里银钱多,我可比不上你们,要找跟你们同等价格的赌注呀,怕是要把我宫里的东西都拿出去卖才凑的够。” 德妃这话细听起来好像是说自己银钱不够多,其实是在刺婉皇贵妃和静妃两人,奢侈无度,意气之争也玩得这般大。 德妃的父亲是六阁臣之一的尚书右仆射,林良,她儿子又是三皇子,势力并不比静妃差,嫁妆更不会比静妃少,说要把宫里的东西卖了才能凑得够赌注当然是假的,她给得起同等的赌注,但她不会像婉皇贵妃那样,被静妃激一激就下不来台。 好歹也是十几万两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她有这银钱,还不如给她儿子夺嫡用呢。静妃是皇后的小尾巴,根本没有夺嫡的念头,所以银钱花得大方,不用斤斤计较,二皇子明明也觊觎那个位置,亲娘却为了争一口气把汤山别院用来当赌注...... 也不知道陛下究竟喜欢婉皇贵妃什么,要不是宠上天,也不敢以区区五品官之女就跟她们这些簪缨世族之后呛声。 德妃一边在心中鄙视婉皇贵妃的智商,一边面上拒绝了静妃的邀赌,陆昭仪和庄婉仪也拒绝了。 最后只有婉皇贵妃和静妃两人赌斗,连皇后都作壁上观,皇后声明自己做中人,双方谁要是输了,她会负责监督兑现赌注,要是两人都没有赢,那赌注自然还是自己的。 舒嫣华在静妃出声之后就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说老实话,她真的是有点害怕,在场所有人里面,只有她和周夫人不是皇室中人,周夫人是周大儒的妻子,连皇后对她都恭敬有加,自然不会怕被婉皇贵妃或者静妃其中之一记恨,但她怕,广平候府还不够让这些后妃高看几分,她能来这里也不是因为她是广平候嫡女,所以整整旁观了一场后宫争斗,她都想逃离此地。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静妃一言不合就直接对着干的,根本就没有丝毫要怕婉皇贵妃的样子,这还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后宫嫔妃,不曾想比起像德妃那种暗刀暗枪的主流争斗,静妃会在明面上来。 究竟是不屑暗地里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是本性如此? 舒嫣华看着静妃,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121章 二哥,多谢谦让 静妃与婉皇贵妃的赌斗,在观景台另一边的承德帝也知道了,他乐呵呵的看着九江河上的周廷昱,感慨的说道:“想不到皇贵妃还挺疼爱小五的嘛,居然还送一套别院给小五。” 其他人:“......” 陛下,您究竟知不知道您两个妃子就差上演全武行了,您从哪里看出婉皇贵妃疼爱五殿下来着? 不过承德帝这话,也从侧面反应出一件事:他认为其他人的龙舟比不上周廷昱龙舟上的好手。 舒鸿煊眸底暗光闪了闪,看起来陛下真的非常疼爱五殿下,太子和二皇子都没有的帮手,陛下亲自给五殿下选人,现在还没有开始比赛,就认为五殿下稳赢不输。 能得皇帝喜欢的皇子,活得都潇洒,不过如果皇帝驾崩,下任皇帝继位,万一与新君不和,先前过得多潇洒,之后就会多狼狈。 舒鸿煊把目光转向一条装饰豪华的龙舟,站在龙头上的是二皇子,舒鸿煊的目光暗了暗,不管怎么样,他与二皇子都不是一路人,用仇深似海来形容最恰当,谁让他是舒修和投靠的人呢,谁让妹妹在他们手中遭受过折磨呢。 舒鸿煊回想起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舒修和有好几次跟着梅深进出一家私人宅院,每次从那宅院出来,心情都甚好。 需要跟在梅深身边才能进出那家宅院,看来舒修和已经勾搭上二皇子了。 果然,舒修和的眼光,除了娶他生母严氏之外还不瞎,其他都惨不忍睹。 舒鸿煊又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太子渊渟岳峙的背着手站着,东宫的龙舟也朴实,没有半分二皇子的豪华,却没有被二皇子压过一丝一毫,如果说没有太子的龙舟是一把不起眼的黯淡刀棍,有了太子的龙舟,就是一把闪着寒芒的长枪,不论前面有什么,都会一枪刺去,所向披靡。 这样的太子,为什么舒修和会觉得二皇子能比得过?因为承德帝的喜欢?可是五殿下也很得承德帝的喜欢。 因为二皇子的岳父是军中老将,军中势力根深叶盛?舒鸿煊又把目光投向宁国公府的龙舟,上面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英挺青年,那是宁国公的嫡长孙,正在与吴国公世子争锋相对。 连军中势力都势均力敌,二皇子凭什么以为他会登上皇位?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打断了舒鸿煊的思绪,他把脑海里的种种收起,专心看着九江河。 二皇子与周廷昱已经知道自己母妃赌斗的事,二皇子看着周廷昱的眼神有些歉意,“小五,事关胜负,二哥只好对不住你了。” 周廷昱想翻白眼,这话说得就好像以为自己稳赢第一似的。 周廷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二哥,不用顾忌弟弟,母妃别院多的是。” 二皇子脸黑了一瞬,这话说的好像他母妃眼皮子浅,为了一套别院才赌斗似的,明明就是静妃先提出来的。 这个小五跟他母妃一样讨人厌! 三皇子和四皇子是二皇子的盟友,极力忍笑,太子作为大哥,又是储君,也不好表露太过,怡王世子和宁国公府少爷等人都转过头,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们不好掺和。 只有吴国公世子眉头皱了皱。 很快,三声预备鼓声响起,所有人开始凝神准备,“噌”的一声铜锣声,九艘龙舟箭一般的飞出去。 十五丈的距离很快就到,第一个藤萝球都是一模一样的,周廷昱伸手一扯就把一个藤萝球扯下来,双手一合,把球里面的纸条拿出来。 “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且宜在下。” 周廷昱眼一扫,就得出这个谜底是“一”。 龙舟很快就到达下一个十五丈,上面挂着的是荷包,荷包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图样。 周廷昱看着上面的荷包,选定其中一个绣着梅花的,一把扯下来。 梅花,代表的是一月,一月,代者一。 周廷昱快速把荷包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 “坐也卧,立也卧,行也卧,卧也卧。” 是蛇! 周廷昱扯下有着蛇图样的藤萝球。 此时周廷昱的龙舟已经是所有人里最快的,龙舟上的汉子根本就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想法,其他龙舟上在快要到十五丈的时候都会稍微减一下速度,好让龙头上的主家有时间拿线索。 可周廷昱龙舟上的汉子并不,船尾上擂鼓的汉子说了,他们只会争划龙舟第一,至于他们每经过十五丈的时候,周廷昱能不能拿到球或者荷包,那是他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要保证划龙舟的第一。 所以说周廷昱其实根本无法指挥龙舟上的人。 他也没有用皇子的身份施压,而是一言不发,用最快的速度猜出谜底,用极好的眼神提前看好线索,在经过的那一瞬间迅速把球扯下来。 河岸上的百姓已经爆发出呐喊,纷纷为自己支持赌斗的龙舟加油,有些人见到自己支持的龙舟稍稍落后,都喊得面红耳赤的,脖子上青筋都显露出来,兴奋得犹如见到绝世美人。 连空中都弥漫着一股激奋的氛围,静妃已经忍不住抓住舒嫣华的小手,踮起脚努力跟着周廷昱的龙舟,当看到过了半程,周廷昱还是一马当先的时候,静妃兴奋的大叫:“小五,快快!很快就能赢了。” 婉皇贵妃拿着千里眼观看比赛,一言不发,嘴角抿得紧紧的。 “东郊残花映堂前。” ——是“陈”字。 周廷昱看了一眼下一个十五丈,那里已经没有球或者荷包了,而是十八般武器被吊在空中。 “第一个谜底是‘一’,第二个是“蛇”,。第三个是‘陈’。合起来就是‘一字长蛇阵’。” 周廷昱已经猜到所有谜底,经过十八般武器的时候,一手扯下一把弓,一手扯下一支箭,拉弓搭箭,快要到终点的时候,箭射了出去。 “噌”的一声铜锣声响起。 在起点处守着的护卫统领已经看到了终点举起的旗帜,高声宣布,“此次龙虎斗,胜者为五殿下!” “哇呼——” 褚天逸欢笑的蹦起来,搂着自家的兄弟蹦蹦跳跳的,为五殿下庆祝。 一连窜笑声从静妃喉咙里吐出,透着一股恣意张扬,“哈哈哈,小五胜了!” 已经赢了的周廷昱对排在第三到达的二皇子拱了拱手,笑得很欠揍:“二哥,想不到你这么疼爱弟弟,多谢你谦让。” 二皇子先前话说得多满,现在就有多难受。(未完待续。)( 就爱网) 第122章 误导 舒嫣华从皇家观景台回自家凉棚的时候,沿途都能听到到处是议论五殿下的话。 舒嫣华心中摇头,从前周廷昱不被人熟悉,现在大出风头。 回到舒家凉棚的时候,那些来做客的夫人和闺秀们还在舒家,特别是跟舒妍玉相同年龄的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眼里闪着星星,还不等走近就能听到她们在说五殿下的英伟不凡。 连舒妍玉都一改先前那矜持的作风,专心的听其他人说起五殿下的事。 舒嫣华回来的时候,热闹的气氛才稍稍下降。 梅氏见舒嫣华回来,又看见她身后跟着去的秋儿和冬儿手上捧着匣子回来,她心思一转,就猜到舒嫣华先是被惠安郡主请去,后又被皇后娘娘宣召,这些恐怕是那些贵人赏赐的。 梅氏不想让舒嫣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风头,根本不打算问舒嫣华面见贵人的事,知道舒嫣华平安无事回来,还得了赏赐,她心中暗暗不平之余,还滋生了一股戾气。 短短两个月时间,她就好像再也无法掌握舒嫣华了,不仅结识了惠安郡主,还让皇后娘娘宣召,也不知道这次舒嫣华面见贵人的时候,有没有得了贵人的青睐。 梅氏心下决定等回到舒家再细问舒嫣华,现在人多口杂,万一问出的答案不是她想听到的,又被在座这些夫人们听了去,舒嫣华的名声铁定会更好。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只可惜梅氏不问,有人问。 “华娘回来啦?刚刚有个宫女来这里宣召你,见你没在,就去找你了,可找着你?”一位在座的夫人笑着问道。 这些在龙虎斗都决出之后,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舒家的夫人们都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舒嫣华,等着她的回答。 她们借着女儿留在这里磨蹭,不就是为了想着能不能见到舒嫣华回来吗?至少也要看到舒嫣华此去是好是坏,她们才好决定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舒家。 在这个陛下大发雷霆的敏感时刻,作为引起风暴的引子舒家,每时每刻都吸引着许多人的注意。 梅氏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悦,其他少女们也停下话茬子,转过头看着舒嫣华。 舒嫣华被这么多人看着,从容一笑,“多谢夫人关心,宫里的姑姑在怡王府那里找着我了。” 那位夫人眼睛亮了亮,又迫不及待的问道:“皇后娘娘宣你,所为何事?” 这话其实问得有点失礼,毕竟不是舒嫣华什么人,不过这位夫人也顾不得其他,她现在就想知道舒嫣华为什么会得到皇后娘娘的宣召。 是因为惠安郡主的缘故,还是舒鸿煊的缘故? 两者差别之大,完全可以改变她家族对舒家的态度。 皇后娘娘的态度,就是陛下的态度,也是太子的态度,国之主人和国之储君,是大夏朝的主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许多人的荣华富贵。 又怎能不让人上心? 说老实话,舒嫣华自己不知道她会被人提起,是因为婉皇贵妃想给她体面,后来是皇后和静妃对这个能跟周廷昱玩着来的小姑娘感兴趣,才会宣她,否则皇后才懒得理会婉皇贵妃。 她猜不到是因周廷昱之故,不过她面见后妃,见识了后宫中的剑拔弩张,倒是对二皇子了解得更多,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此时听人问起,舒嫣华用了春秋笔法,“皇后娘娘见了我,又说起我哥哥,赞了几句华娘,赏赐了一些首饰,就让我回来了。” 婉皇贵妃与静妃的明争暗斗不能说,静妃拉着她全方位无缝隙的赞扬五殿下更不能说,她可没有忘记这些小姑娘刚才对五殿下是多么狂热。 她猜不出为何皇后会宣召她,就把借口推在哥哥身上,反正刚才皇后娘娘等人的确是说起了她哥哥,也的确是赞了她,赏赐她首饰也是真有其事,她并没有骗人,不是吗? 那位问话的夫人的急切被舒嫣华看在眼里,脑子一转,她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才是对哥哥最有利的,至于其他人会解读成什么样子,可不关她的事。 而她的回答没有半点不实之处,想来那些贵人们也不会生气。 不少人眸底闪了闪,那位问话的夫人还侧头看了好几眼秋儿和冬儿上手捧着的匣子,足足有七个之多,这么算来,此行跟着陛下出来的后妃有六位,而舒嫣华还是在怡王府被宫女找到的...... 这位夫人笑着对舒嫣华说:“华娘,早就听说了你考入了太学院女学,我家那调皮的姑娘对你早就敬仰有加,她也想考太学院,想着多向你请教请教,过几天等你什么时候有空闲了,让她给你下帖子,好好指导指导她一二。” 有个小姑娘适时的对舒嫣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舒嫣华礼貌的回答:“夫人您说笑了,华娘可不敢担得起指导之说,能考上太学院,都是先生用心教导之故。” 这位夫人爽朗的笑了笑,也不接舒嫣华这话茬,起身拉着闺女跟关氏、梅氏等人告辞。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再留在这里就讨人嫌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告辞离去,梅氏送走了所有来窜门做客的夫人闺秀,刚想问舒嫣华,又听外面响起御林军护送陛下和娘娘回宫的声音。 只得跟着所有人一起跪下恭送陛下和皇后离去,站起身,又见舒修和带着舒鸿文、舒二叔带着舒鸿博、舒鸿达回来,梅氏彻底咽下想要细问的想法,安排下人服侍关氏、让小姑娘们坐上自家马车,跟着人|流回家。 等回到舒家,舒修和在路上已经得到梅氏的提示,他问起舒嫣华面见贵人之事,舒嫣华的回答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更详细一些,说因为有周夫人在那里,皇后等人对哥哥很感兴趣,问哥哥的事比较多,问完了,赏赐也给了,本来打算让她退下的,因有惠安郡主在,就让她跟惠安郡主一起在旁边玩,一直到龙虎斗结束,才让她回来。 舒修和还细细问了其中一些详情,舒嫣华都回答得天衣无缝,可以说只要后妃不主动说起当时的事,舒修和就不要想着能从舒嫣华口中找出破绽。 至于跟着去的秋儿和冬儿,根本没有面见贵人的资格,只能在外等候,对自家小姐经历了什么,一无所知。 舒修和见再也问不出什么,让舒嫣华收好赏赐,回百雨金轩好好休息。 舒嫣华对舒修和隐瞒甚多,对自己哥哥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舒鸿煊。(未完待续。) 第123章 父亲,您老了 舒鸿煊听完妹妹的讲述,沉吟片刻,问了一个问题,“华儿,依你所看,静妃娘娘与婉皇贵妃对上的时候,是底气十足由来已久,还是因婉皇贵妃抹黑五殿下,才会惹怒静妃,突然发难?” 舒嫣华想不用想,直接就回答:“底气十足,由来已久。” 当时婉皇贵妃那番略带嘲讽的话才刚出口,静妃就立即反击了,语气之中带着讥嘲,浑然不怕婉皇贵妃的压制,好像经常这样做似的,都成条件反射了。 而且最有趣的是,三皇子之母德妃和四皇子之母陆昭仪明明跟婉皇贵妃结盟,偏偏在静妃呛声的时候,没有出言相助,可见三方结盟也不是很牢靠。 不过想到静妃说话能噎死人的本事,舒嫣华嘴角抽抽,陛下究竟是因何才会把“静”这个封号赏赐给静妃? 难道是想让静妃好好静静? 舒鸿煊手指敲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规律十足。 都说后宫是前朝的影射,这话没有全对,但也差不离。 至少舒鸿煊就从妹妹面见后妃短短的那段时间,知道了一些常人都无法得知的事情。 静妃能跟婉皇贵妃打擂台,看其他后妃的反应,应该是早已习惯,也就是说,静妃根本就不怵婉皇贵妃,两人这样的对峙,时间也不会短。 连德妃和陆昭仪都要避婉皇贵妃的锋芒,静妃却能把婉皇贵妃气得半死,结合当时他在陛下身边听到陛下说的两三话,可见陛下也知道静妃与婉皇贵妃之间的争斗,偏偏陛下没有因此而斥责静妃,静妃也很得陛下的宠爱,否则后宫之中,向来是能得君主宠爱的人才能这般张扬恣意。 更可况,妹妹还说,周廷昱所在的龙舟上的好手,都是静妃求来的,陛下看来真的是很喜欢静妃母子。 连皇后都为静妃打掩护,静妃看来是很坚定的******。 陛下宠爱,皇后护着,自己还有儿子傍身,娘家还是名门望族,能跟婉皇贵妃正面刚,其实舒鸿煊觉得静妃才是比婉皇贵妃更有资本嚣张的人。 可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能听到的都是婉皇贵妃的嚣张二三事。 怪不得能让大夏朝两个最尊贵的人喜爱,静妃果然聪慧。 而舒鸿煊还从中看出了一丝蛛丝马迹:五殿下无心帝位。 不管五殿下自己是怎么想的,至少静妃是不会想着让儿子参与夺嫡,否则也不会坚定的站在皇后身边。 婉皇贵妃的气焰嚣张,身为皇后,亲自下场与婉皇贵妃计较就跌了份,静妃可以说是皇后的心肝棉袄,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所以皇后才会这么坚定的护着静妃。 如果周廷昱有夺嫡的念头,恐怕皇后会第一个对付静妃,皇后能忍受婉皇贵妃的气焰嚣张,却绝对不会忍受静妃的背叛。 更何况,太子比五殿下大十一岁,十一年,差的可不只是年龄,还有学识、见识、人脉、势力。 舒鸿煊看着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看书的妹妹,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净白如玉,静溢美好,心里对周廷昱已经有些许松动。 他观察过朝堂上所有皇子,发现没有一个皇子能与太子并肩而论,就算是二皇子,也要结盟三皇子、四皇子才能有一战之力,不管是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还是为了保护妹妹,他都会坚定的站在太子身后。 周廷昱没有夺嫡的心思,最好不过。 ....... 舒鸿煊在根据妹妹今日的情报揣摩各方的力量,在相隔着好几条街的一处宅院里,也有人在进行着一场对话。 祁国公世子静默的看着祁国公,半响过后,才吐出几个字:“父亲,您老了。” 祁国公冷然的笑了笑,“怎么,做世子做了这么多年,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架空你老父的权,想要掌控祁国公府?” 祁国公世子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耸拉的眼袋,鼻翼边两条深刻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更加生人勿进,这么多年的气势尽情的释放,世子恍然看见一片刀光剑影。 然而刀光剑影中已经后继乏力,只需要旁边伸进来一根木棍,轻轻一拨,就能刀剑都拨掉。 世子叹息一声,声音中有着沉痛:“父亲,您是想要把我们祁国公都赔进去吗?” 祁国公佛然大怒:“逆子!闭嘴!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祁国公府!” 世子并没有被祁国公勃然的怒气吓住,“父亲,难道您就看不出您所做的一切,已经把祁国公拖到悬崖边了吗?稍一不慎,祁国公府粉身碎骨。” 祁国公怒目圆瞪,正想驳斥,世子却不给他说话的余地:“父亲,您为什么让安乐候弄这样一个市井故事出来?陛下,已经着大理寺彻查我们家了!难道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外面那些被查的权贵人人自危,安乐候被你放弃之后,已经忍不住,去求二皇子了!” “父亲,您以为我们祁国公府在陛下跟前有多少情分?即便是有,也被您挥霍一空了!您是想让祁国公府在您手里落败吗?您怎么对得起祖父,对得起列祖列宗?” “放屁!”祁国公指着世子的鼻子大骂。 “父亲,有理不在声高,您再大声,也无法改变我们一只脚踏进悬崖的局面。今天端午节,陛下身边连一个勋贵都没有宣召,就算出身广平候府的舒鸿煊,也被我们得罪了!” 世子看着冥顽不灵的祁国公,心中的失望越发深刻,另一个念头越发坚定。 “父亲,陛下,可不是先皇!” 这句话,成为压在祁国公身上最后的一根草,祁国公挺拔的脊梁,慢慢的弯了下来,强硬的气势逐渐消散,就像一个强撑的皮球,被戳破了一个针尖的小孔,慢慢的泄了气。 祁国公本就苍老的容颜,看起来更加老迈。 世子心中酸涩不已,以前总是在他头顶为他撑起一片安乐的父亲真的老了,不过没关系,父亲,从今往后,让儿子来为您撑起一片天。 祁国公闭了闭眼,片刻后,再次睁开,眼底的浑浊都少了几分,“依你看,我们家该如何行事?” 世子沉着应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第一,去找舒舍人和解,我们家本来就跟他无仇无怨,那个故事是安乐候弄出来的,与我们家无关,安乐候虽然隶属我们祁国公势力之下,不过我们手底下这么多人,有时候没有控制得住,也是正常。” 世子与祁国公不约而同的,都把安乐候当做了弃子。只因他们都知道,如果舒鸿煊查出那个故事幕后之人,铁定会成为不死不休的仇人,他们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注定会被抛弃的安乐候与舒鸿煊结怨。 有道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他们不知道舒鸿煊是君子还是小人,只看舒鸿煊是中书舍人,能近身跟在陛下身边,他就不能得罪,否则一旦得罪了他,不把他弄出这个官职,他们睡觉也难以安寝。 只有千里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 “第二,把我们名下三分之二的土地,献给陛下,以求此次安然无恙。” 他们家名下的田地多达万顷,遍布大夏朝繁荣的地方,如果要交赋银,也要上百万的银子,先不说你一个公爵之家超出了限田令这么多的田地,只看他们家能拿得出上百万的银子,就是一种罪过。 就算此次陛下饶了他们,下次难保不会用其他的罪名让他们家深陷其中。能在传承两百来年的家族,有几个是干净的?这次碍了陛下的眼,还能用银两买平安,下次恐怕银子都买不起了。 就算献给陛下三分之二,他们家也有足够多的田地,做人太贪,会死得早。 祁国公默了默,慢慢的,他站起身,来到世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祁国公府就看你的了,我啊,就等着抱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 在这个夜晚,祁国公府的真正主事人,已然悄悄更新换代。(未完待续。) 第124章 拦路狗 太学院在端午节连放三天假,第二天的时候,舒嫣华果然就收到了周嫦曦给她的帖子。 帖子是白术亲自送来的,递到梅氏跟前,白术还着重说明,此次邀约舒嫣华,是因为她家郡主要组建马球队,与人打比赛,言下之意,不是太学院女学的无关人士,不要厚着脸皮蹭着去。 梅氏昨天才得知舒嫣华与惠安郡主居然关系好到能邀请她去怡王府的观景台做客,现在连帖子都递了,梅氏对外一向是疼爱继子继女的慈母形象,昨天已经有些失态,自然不会再在白术面前失了分寸。 她丝毫没有提要让舒嫣华带着舒妍玉去赴约之事,还当着白术的面,让陈妈妈把帖子送给舒嫣华。 舒嫣华也不没有理会梅氏和舒妍玉心中有多憋屈,只指挥着秋儿和冬儿收拾她明天要用的胡服骑装,还吩咐小厨房,明天做几个小吃让她带着去。 舒鸿煊也得知此事,他不放心妹妹自己一个人去马场,决定亲自送妹妹过去。 舒嫣华想到此次江映蓉也会在,可以让哥哥和大嫂见次面也好,连忙答应。 结果到了第二天,舒鸿煊临出门的时候,突然遇上急事,没有法子,只能留下自己身边一个护卫护着妹妹去马场,自己带着另一个护卫先去办事,办完事有时间,再追上妹妹。 舒嫣华有些泄气,不过见来人面带急切,也不好妨碍哥哥忙活。 带着两丫头坐上马车,舒嫣华闭目养神,马车稳稳当当的行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停了下来。 冬儿掀起帘子,伸出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指着前方的高头大马,道:“冬儿姑娘,前方那位公子挡住了我们的路。” 冬儿看着可以容纳三驾马车并行的街道,无语一瞬,道:“你不会往旁边走?非要跟这位公子走同样的道?” 车夫委屈极了,大声喊冤的同时,他还架起马车,让马车让另一边走,“冬儿姑娘,不是我不走,而是根本走不动。” 马车往另一边走,在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也驾着马往马车那边走,马车往哪边,他就驾着马往哪边。 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他是故意堵这辆马车来着。 不少行人和街道两旁的酒楼中不少人探头看热闹。 车夫停住了马车,不动了,一切等小姐抓主意。 那位被承德帝赏给舒鸿煊的前御林军,看着那位公子,皱了皱眉,骑着马行在马车车窗旁边,小声的道:“小姐,前面那位是祁国公世子的二公子,李景辉。” 说完之后,眼睛专注的看着李景辉,全身都紧绷,注意力遍及四周,做好万一惊了马能第一时间救舒嫣华的准备。 舒嫣华睁开了眼,听到祁国公三个字,想到的第一印象,就是前天端午节之时,李明珠那骄纵的神态。 冬儿也听到了,她扬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拦着我家马车,所为何事?” 李景辉嗤笑一声,低头问身边跟着的几个小厮家丁:“你们说,少爷我是不是在拦别人家马车?” 一个小厮嬉笑着说:“二少爷,路这么大,怎么能说您拦别人马车呢?我看着,是那辆马车专门来堵你才对,否则怎么您往哪边走,马车就往哪边走?” 另一个小厮也高声调戏:“姑娘,该不会是你看到我家少爷春心动,所以专门堵我家少爷来着?” 几个家丁小厮一起发出哄堂大笑。 不少看着这一幕的行人皱了皱眉。上京的治安一向良好,甚少有纨绔子敢做违法之事,要做也是在京郊做,也不是在上京这个地界做,毕竟承德帝最讨厌那等无事生非的公子哥儿。 看那个小丫头,马车里坐着的也是女眷,明明是这位公子在拦堵这架马车,偏偏张口就颠倒是非,还口出狂言,调戏小丫头,不少人都看不过眼。 冬儿也不怒,反而认真的上下打量李景辉,末了一脸惋惜的摇摇头,惹得所有人都对她的反应好奇不已。 那个出言调戏的小厮就忍不住问道:“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冬儿嫌弃的看了一眼李景辉,“论容貌,不及状元郎俊秀,论身量,不及探花郎高大,论气度和人品,街上随便一个大叔大伯都比他好,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春心萌动的?我又不眼瞎!” “噗嗤——” 不少人发出了窃笑声,特别是那些街上上了点年纪的大叔大伯,还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至少他们就不会做出当街拦截女眷的马车,还出言不逊之事,他们的人品的确是被这位公子哥儿好很多。 窃笑声让小厮涨红了脸,冬儿看得奇怪:“哎,你这人好生奇怪,又不是说你,你家主子还面不改色呢,你羞羞脸做甚?你家主子都看不上,更不可能看上你,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噗——嗤——” 窃笑声更大。 在街上的行人不敢当着那位公子的面笑得过分,在酒楼中有着窗棂遮掩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有一家酒楼包厢中,甚至响起了大笑声: “哎哟,那小丫头好逗,明明那个公子都铁青了脸,她还说人家面不改色,这嘴皮子够厉害。” 李景辉冷笑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出什么样的狗。” 窃笑声消失了,不少人看着李景辉的眼神充满了不认同。本身就是你自己先拦截人家的,也是你家小厮先出言不逊的,现在小姑娘嘲讽了几句,就恼羞成怒了,还暗讽小姑娘的主子是逮着人就咬的疯狗,真是够没品。 在马车里笑得肚子疼的秋儿刷的蹦跳起来,就要出去怒骂李景辉,冬儿脸色已经暗沉,还不等冬儿出言还击,就听马车里传来一道清脆如黄鹂的声音: “掉头,绕道走。遇到疯狗,如果一棍子打不死,我不想留在这里听犬吠声,浪费时间。” “嘶——” 本来以为小丫头的嘴皮子够厉害的,哪曾想做主子的更厉害,不仅嘴皮子厉害,这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那位公子,宁愿绕远路掉头走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 李景辉脸色一阵青白,舒嫣华这番话说出来,他也不好再继续追上去拦截,否则不仅是承认他自己是疯狗,还落了下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舒家的马车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125章 真有默契 回到马车内的冬儿依然气不过,“小姐,那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跟我们过不去?” 要说不是朝着她们来的,也没有人相信,舒家的马车上有家徽,连她们这等下人都要对上京权贵的家徽如数家珍,没道理祁国公的公子会不知道。 舒嫣华想到端午节那天,祁国公世子夫人带着李明珠来舒家的凉棚,当时看着好像是上门做客,偏偏在安乐候夫人提起哥哥婚事的时候,本来想要离去的世子夫人又留了下来。 今天出门就遇到李景辉拦路,难道其中有什么关联? 任凭舒嫣华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其实是李明珠回去,就跟二哥李景辉说,娘亲想给他聘舒嫣华做妻子,李明珠还说舒嫣华人长得虽好,不过自视甚高,对两个妹妹爱搭不理,仗着自己是女学的学生,谄媚上惠安郡主,做惠安郡主的狗腿子,还想嫁入他们祁国公府,为自己后半生谋个前程锦绣。 李景辉一向疼爱妹妹,见妹妹言语之中多是不屑,就觉得舒嫣华人品不好,恐怕真是为了嫁入高门而心机深重,否则他单纯的妹妹不会这么讨厌一个人。 今天他是凑巧外出,眼尖看到舒家的马车,不过试了试,就见马车里探头出来一个小丫头,见她年纪,就猜到是小姐身边的丫环,想着如果是舒家的大小姐最好,不是的话,只要是舒家的马车也可以,反正他就是想对舒家人说,让舒嫣华不要痴心妄想,他是不会娶她的。 只要有舒家人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至于舒嫣华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家里人的责怪,或者会不会当众因他之言而颜面尽失,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廉耻的大家闺秀,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只他怎么也想不到,小丫头的嘴皮子厉害,主子的嘴皮子更厉害,颜面尽失的不是舒嫣华,而是他自己。 恨得李景辉暗骂一声“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偏偏舒嫣华的年纪还算是个小人儿,两样都占齐了。 舒嫣华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权当被疯狗吠了几声。到达怡王府马场的时候,舒嫣华已经把李景辉这人抛在脑后,笑着被白术迎了进去。 马场里江映蓉等人已经到来,今天周嫦曦就是邀请了舒嫣华、江映蓉、杨怡芳和秦慧茹几个,今儿聚会,不过是周嫦曦想出来透透风,兼之她觉得舒嫣华这段时间绷得太紧,出来耍耍换个心情更好。 “华娘,你来了。”江映蓉老远就见到舒嫣华,朝她招招手。 舒嫣华带着秋儿和冬儿来到她们身边,就见凉亭里搁了好几个食盒。 江映蓉见舒嫣华身后的丫头也拿着食盒,扑哧一声笑了,“看来我们今天是心有灵犀呀,不是来跑马来着,而是郊游来了。” 秋儿也把食盒放在那几个食盒旁边,又给小姐倒茶,有条不紊。 舒嫣华环顾一周,问道:“怎么不见曦姐姐她们?” 江映蓉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马厩,“选马去了,怡王府里多好马,她们三个兴致起来,说要给你选一匹好马,待会教你打马球的时候,会学得更快。” 舒嫣华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站起身,邀请江映蓉,“蓉姐姐,我们也去看看。” 江映蓉爽快答应,“好呀。” 等到周嫦曦等人帮舒嫣华选好马,还试跑了几圈,四个人开始教她打马球。 或许是周嫦曦等人教导的好,或许是舒嫣华学习能力强,反正在马场上学了不到一个时辰,舒嫣华已经能驾着马,从江映蓉手上抢走球,还一路进攻,入了球。 到最后,周嫦曦兴致所起,还让她身边的丫环一起进来,组队对抗,马场上回荡着小姑娘们清脆的声音。 此时怡王府的马场入口外,周廷昱扯着脸皮笑着对舒鸿煊道:“容景大哥,好巧,你经过这里办事?” 舒鸿煊想呵呵,见过人办事是站在别人门口不动的?他又不是来抄家的官差。 舒鸿煊如沐春风的笑着回他:“的确巧,五殿下是怎么来这里?” 周廷昱不是很想回答他,直觉告诉他,回答了,一定会发生一些他不想见到的事发生。 然而周廷昱还是回答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要是答非所问,舒鸿煊能一直站在门口,反正都是要进去的,在这里浪费时间也太傻了,难得父皇答应让他出来找周嫦曦玩。 “这是我叔父怡王的马场,我是想着,趁着还放假,天气又好,所以来这里跑跑马。” 舒鸿煊心中虽然对周廷昱的抵触少了,看他还是有点不顺眼,他办完事,想起妹妹告诉他的,要来怡王府的马场跑马学打马球,他有些不放心,就来这里等候,哪知就这么巧,见到了周廷昱,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现在妹妹在里面跑马,周廷昱居然来这里,难道这小子真的是对妹妹有兴趣? 舒鸿煊用隐晦的眼神暗自打量周廷昱,看得周廷昱心中发毛,连忙笑了笑。 舒鸿煊疑惑的道:“华儿跟我说,惠安郡主邀了她来这里跑马,还有其他女郎,你进去,不太好吧?” 周廷昱:果然预感灵验了!他就知道他不能进去了,除非 周廷昱眼睛亮了亮,“哦,原来华儿她们在里面?只有她们一群女郎,也实在是危险了些,万一有惊马就糟了,容景大哥,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如何?你是华儿的哥哥,我是惠安的弟弟,大家都不是外人。” 舒鸿煊:谁跟你是内人?! 不过周廷昱这个提议也正合他意,他也的确是担心妹妹,学跑马才半个月,就学打马球,也太早了点。 舒鸿煊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当年刚学跑马的第三天,就学会打马球的事了。 这两人都忘了,马场里,除了舒嫣华和周嫦曦,还有其他女郎来着,或者说,两人不是不知道,而是双方默契的把这个事当没有,要是有其他女郎在,他们就不好进去了嘛。 周廷昱当先一步,“容景大哥,请随我来。” 呵呵,反正待会把借口赖在舒鸿煊身上,就说是他让我带他进来的。 舒鸿煊拱了拱手,“五殿下,请。” 呵呵,等会先声夺人,说五殿下邀他进去的。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把锅扔给对方背。。 第126章 有戏 周廷昱和舒鸿煊走进马场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叫嚷声。 “华娘,那边,你上!” “拦截她!攻她右路!” “快回转!她们把华娘派出来吸引注意的!” “嘀——” 哨子声响起,时辰到,最后一个球还在杨怡芳手上,几个姑娘全都大口踹着气,骑着马,慢慢的往凉亭的方向走。 杨怡芳抹了抹汗,畅快的笑道:“好久没有打过这么一场爽快的马球了。华娘,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厉害,要不是我今天亲眼看见你初学,还以为你打了很久呢。” 舒嫣华腼腆的笑了笑,“芳姐姐谬赞了,是你们手下留情才对。” 舒嫣华说的是实话,这几个人为了照顾她,打马球都收敛很多,一点一点在对抗赛里教她。 周嫦曦抽出汗巾擦了擦汗,“华娘再跟我们练几场,就与我们有默契了,以后我们柏苑的马球赛,也能打得爽快。” 周嫦曦喜欢打马球,不过她看不上眼的人,不会与她组队,弄得一直都没有组建一支马球队,如今多了舒嫣华,刚好凑够人数,以前都是看林瑛玲带着人打马球,周嫦曦眼馋了许久,现在不用眼馋了。 秦慧茹没有加入这个话题,反而有些迟疑的问道:“那边的,是不是五殿下和舒舍人?” 几个人齐齐望去,果然就见两个少年风姿卓越的站在马场入口处,向她们这边张望着,许是发现她们看着这边,个子矮一点的那个,还朝她们招了招手。 因为周廷昱在端午节的亮相,以前没有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容貌,现在秦慧茹一眼就认了出来。 “噫,是哥哥。”舒嫣华也看到了另一个人是哥哥舒鸿煊。 江映蓉眸子不自觉的追逐着那个高挑削瘦身影,与那天在舒家充满着力量和抚慰的身影重合,眼里染上一抹羞意,一抹思念。 而自己却不自知。 当舒嫣华看到哥哥的时候,只粗粗看了一眼,就立即把注意力放在江映蓉身上,也让她成功的捕捉了江映蓉眸中的情绪。 她心中激动了。 谢天谢地!大嫂对大哥不是毫无情意!不过舒嫣华疑惑了,上次明明在舒家的时候,她发现大嫂对哥哥毫无感觉,怎么就这么突兀的,变了一个态度? 貌似,这两人是第二次见面? 难道这两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曾经见过面?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周嫦曦带着人骑马来到周廷昱和舒鸿煊跟前,高坐马上,先看向舒鸿煊,客气的问道:“舒舍人,你怎么来了?” 舒鸿煊微微一笑:“华儿来学打马球,我不是很放心,恰巧遇到五殿下,五殿下说他来探望郡主你,可以带我进来,我就厚着脸皮来了。” 周嫦曦这才望向周廷昱,假笑道:“我们前两天不是才见过?” 周廷昱暗暗咬牙,又被坑了一把,连忙道:“我是路过此地,见容景大哥在门外转悠了好几圈,不忍他这般等下去,就带他进来了。” 周嫦曦在这两人的脸上来回转了转,也不去计较究竟原因为何,头朝凉亭扬了扬,“小五你熟悉这地,你带着舒舍人进去歇息一番,我们要去更衣。” 打了一场马球,香汗淋漓,马场这里有屋舍,她早就吩咐人准备了房间,让她们好好洗漱一番。 约莫两刻钟之后,周嫦曦等人陆陆续续才出来。 因为多了两个人,不论是周廷昱还是舒鸿煊,除了周嫦曦和舒嫣华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一时之间,坐在凉亭里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舒嫣华先开口打破沉默。 “哥哥,前天端午节,你有没有下注?” 难得哥哥能和大嫂见面,舒嫣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是再没有人活跃气氛,以哥哥的风度,他手中的那杯茶一旦喝完,一定会礼貌的先行告辞。 舒嫣华又怎么让这大好的机会这样浪费,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大人在场,可是有五殿下和惠安郡主在,就算被人看见,也不会有人传闲话。 用端午节的赛龙舟来做突破口,是最安全不过了,更何况赛龙舟头名的人就坐在席中,用这个话题,也能捧他,真是一举两得。 说起这个全民赌斗的节日,杨怡芳也活泼起来,不等舒鸿煊说话,自己先说了,“去年是宁国公府拔得头筹,今年宁国公府势头也猛,我就买了宁国公府赢,结果宁国公府居然才得了第六。” 舒嫣华打趣道:“杨姐姐该不会把自己的零花钱都投进去了吧?” 杨怡芳不是很在意,“也就是上百两银子而已,当个玩意了。” 杨怡芳反而对舒鸿煊究竟买了谁很感兴趣,问道:“舒舍人呢?买了谁?” 作为今年龙舟第一的赢主,周廷昱心中痒痒的,很想被人吹捧吹捧,也眼含期待的看着舒鸿煊,等着他开口说火眼金睛,未比赛之前就看出他实力强硬,买了他赢。 结果舒鸿煊却微微摇头,“我当时跟在陛下身边,看着每条龙舟的实力都很强,也不敢下注。” 周廷昱:......怎么要舒鸿煊赞赞他就这么难? 不过有了这个开头,气氛终于活络起来,都是跟惠安郡主相处甚久的人,对周廷昱这个五殿下一开始很拘谨,不过见他好相处,也慢慢放开,不过杨怡芳等人还是跟舒鸿煊聊得最多。 毕竟是五殿下,她们都无心皇室,也就不好跟周廷昱过多接触,唯一想要跟周廷昱发生更深一层关系的舒嫣华,一见哥哥和大嫂一同在场的情况下,早就把周廷昱抛在脑后,全力为两人争取说话相处的机会。 弄得周廷昱一度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受欢迎,闷闷不乐的。 到最后周廷昱觉得无聊,也看不惯舒鸿煊与其他女郎详谈甚欢,拉着他就往凉亭外走,在马场各处看看,到最后,两人慢慢分开。 怡王府的马场不单单是跑马的地方,出了屋舍之外,在马场四周有凉亭,也有假山,更甚有一个花园,弄得比有些人家的别院还精致。 盖因怡王妃有时候也会来这里跑马,爱妻狂魔怡王花费了大价钱把这里装饰了一番。 此刻,舒鸿煊就在假山旁边遇到了独自一人带着丫环的江映蓉。 “舒舍人,谢谢你上次的襄助。”江映蓉发自内心的真诚道谢。 舒鸿煊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站在假山脚,在午后阳光的映射下,脸上有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偏偏没有显得暗黄,反而更显莹润,她的眼睛杏圆,眼梢稍长,平添了一种妩媚,娇俏之中带着风情。 特别是现在,她用那双妩媚的眼睛看他,眸子是全然的信任和真诚,看得舒鸿煊心中一动。 这是一个很能惹男人惊艳的女郎。 怪不得能让安乐候庶子色魂予授。 舒鸿煊淡淡一笑,“江姑娘不必客气,当时大家都看出与你无关,是安乐候恼羞成怒,非要牵扯你而已。” 江映蓉摇摇头,“无论怎样,都要感谢舒舍人当时的出言襄助。” 舒鸿煊失笑,为这个姑娘的较真,“如果要说谢,是舒某要谢江姑娘才对。华儿已经跟我说过学堂里的事,多亏你们一直在身边照顾她,为了不让****|心,华儿一直没有跟我说过她的难处。” 江映蓉眸子里染上笑意,“华娘是个让人疼爱的小姑娘,我们是朋友,理应陪在她身边。” 舒鸿煊又看了一眼那双眼睛,趁江映蓉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客气告辞,“江姑娘,时候不早了,舒某要带华儿归家,先告辞。” 江映蓉福了福身,“舒舍人慢走。” 转身离去的舒鸿煊心中暗想,好像江映蓉的哥哥,昌兴候世子还在找门路要个实职?嗯,或许可以搭把手。(未完待续。) 第127章 说到做到 端午节已过,回归学堂的舒嫣华又投进忙碌的学习中,而朝堂上,在过了端午节之后,又开始了一个大震荡。 大理寺正卿在朝堂上向承德帝汇报彻查的结果。 “禀陛下,已查实吏部左侍郎以权谋私,买卖官位,上下勾连,收受贿赂,为某些官吏保驾护航,其罪,罪大恶极。” 承德帝在皇子站着的那处扫了一眼,冷声道:“挺有胆,敢在朕的朝堂上谋私利,看来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这么有胆量的人,朕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了,真应该嘉奖一二。” 所有人,包括太子在内的五位皇子,全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在这个时刻碰着承德帝的霉头。 “按罪,该如何处置?”承德帝淡淡的问道。 大理寺正卿高声应道:“按大夏律,理应摘官身,投入天牢,抄没家产,鉴于左侍郎其罪重大,与之勾结的官吏管辖之地,多有民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少人低垂着脸,眉头皱了皱,怎么大理寺正卿会给出这么重的判罚?难道是尊陛下的心意? 承德帝冷然的道:“到底也曾经为大夏付出过努力,掉脑袋就不用了,抄没家产,全家流放去岭南吧。” 大理寺正卿立即高声道:“陛下仁慈。” 其他人也响应:“陛下仁慈。” 然而不少人眼角都抽了抽,虽然不用死,可是全家流放岭南,那个充满着瘴气、虫鼠猛兽横行的地方,还不如死一个人,全家回祖地,过个十几年,让家族的下一代继续科举之路,重振门楣呢。 陛下,该狠的时候,真的非常狠。 大理寺正卿继续汇报:“回陛下,已查实户部右侍郎贪墨高达上百万两白银之巨。” 身在户部,贪的都是国库的银子,数额还是如此之大,户部尚书秦英列众而出,躬身请罪:“臣失察,请陛下责罚。” 承德帝倒是恩怨分明,户部右侍郎负责的是皇商的买卖,这些贪墨一半是皇商贿赂,一半是从贡品中抽头,与秦英无关。 “做好清量田地,制定新赋税法,戴罪立功。”承德帝淡声道。 秦英又躬身谢恩:“谢陛下恕罪,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承德帝对户部右侍郎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都不等问大理寺正卿按律法要承受什么惩罚,直接就道:“抄没家产,全家流放蜀地。” 大理寺正卿又陆陆续续开始禀报他这几天的彻查成果,承德帝也一一给出了惩罚。 “禀陛下,已查实祁国公纵容恶奴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欺辱百姓。” 承德帝无甚表情,“罚祁国公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这个惩罚出来,不少人都惊讶了。 其实在那些被御史台参奏的官员里,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些官员肯定是不可能再继续回到朝堂的了,不管是承德帝想借此清理朝堂,还是承德帝想给某些皇子一些警告,这些人落马,都在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其实在那天御史台发疯一般参奏的时候,被参的官员自己也能料到躲不过去,所以对官员的处罚,所有人都没有惊讶,让他们诧异的是,承德帝的处罚力度非常狠。 能在朝堂上朝的,都没有一个笨的,因为笨的人,爬不到这个位置,所以那天御史台不仅参了正三品的高官,还把两个超一品的公爵都参了。 这两个还是老牌的勋贵,先祖都是当年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老臣,一个是宁国公府,一个是祁国公府。 按照当时御史台卷及整个上京的风暴,按照当时承德帝的震怒,大家都以为,宁国公府和祁国公府都要脱层皮,不料现在承德帝居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实在让人意料不及。 祁国公身为军中武将,也有资格位列朝堂,此时他眼观鼻鼻观心,闻听承德帝的话,出列谢恩,“谢陛下饶恕之恩。” 不少站在祁国公附近的人都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祁国公的神情,可惜什么也看不出。 宁国公府也是一样的处罚,这样的处罚,对两个国公府来说,毫无影响,没有哪个勋贵是靠着俸禄来吃饭的,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无异于瘙痒。 连褚相都认为承德帝只是针对官吏发难,对勋贵还是有着几分情面的。 安乐候已经心中窃喜,既然陛下对有着万顷田地的祁国公府都轻轻放下,他还求了二皇子,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大理寺正卿的话落,安乐候镇定不再。 “禀陛下,已查实安乐候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其子陈明鑫使用腌臜手段强抢民女,养在杨柳胡同的小院里,日夜欺辱折磨,最后致死两人,造成包括死者在内的四个住户家破人亡。身为勋贵之后,不仅游手好闲,还无视律法,仗着身份为非作歹,其罪,天理难容。” 安乐候失态的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他明明把半数的家产奉上,二皇子也承诺会保全他,怎么大理寺正卿不仅如实的回禀了罪名,还把这么深藏的事也挖出来了?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大理寺正卿用的是“天理难容”,连吏部左侍郎买卖官位、上下勾连都只是用“罪大恶极”来形容,偏偏到了安乐候这里,就用了“天理难容”。 许多人都偷偷看了一眼大理寺正卿,难道大理寺正卿跟安乐候有仇?趁着这次机会报复? 二皇子眉宇间蹙成一个小皱褶,他也看了一眼大理寺正卿,他明明就派人去跟大理寺正卿打过招呼,按理来说安乐候所犯罪名不大,毕竟那些罪名都是安乐候庶子弄出来的,而这个庶子已经死了,逝者已逝,理应不会再追究,怎么现在大理寺在正卿不依不挠呢? 还上升到勋贵的层面,把所有的勋贵都囊括进去。 二皇子感受到背后两道炙热的视线,不用猜就知道是安乐候的,他能想到安乐候的着急,然而他还是纹风不动,他要再看看情况再说。 承德帝再次出声,语气里就染上了怒气,“看来过了这么久,勋贵都腐朽了,连强抢民女,还折磨致死平民百姓的事都做得出来。” 安乐候听着就不对劲,双股颤颤,连忙列众而出,跪地叩拜:“禀陛下,大理寺正卿所言之人,是家中庶子,他已于月前过世了。” 人死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不应该再被揪着不放了。 承德帝冷冷一笑,“死得好,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嘛,他害死了人,老天爷不收他,朕也不会饶了他。” 安乐候吓得脑门冷汗直冒,连声道:“陛下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然而承德帝没有要放过安乐候的意思,他说了不会让舒鸿煊受委屈,说了会帮他讨公道,身为一国之君,当然要说话算话。 “此子虽死,所犯罪名却不能当没有发生,此子如此嚣张,敢无视律法,都是你这个做父亲的纵容出来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若然不是你这个父亲的言传身教,家中孩儿又怎会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真是枉费太祖皇帝对你们家的看重,就你们家的规矩教养,已经配不上超一品的侯爵了。 着令,安乐候爵位降一级,为安乐伯,革除安乐伯官职,闭门家中反省,赔付死者家银两,京中勋贵们都应人人反省,不可堕先祖威名。” “退朝吧。” “恭送陛下。” 而安乐候,已经瘫软在白玉砖上。 没了官职,又少了半数家产,连爵位都被降为伯爵,安乐候府落败,已势不可挡。 舒鸿煊经过安乐候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安乐候机械的抬起头,顺着往上看,舒鸿煊朝他,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128章 小姐不见了! 安乐候被降爵的事,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上京,震动最大的,就是勋贵。 一时之家,所有勋贵都约束家中的子弟,有顽劣性子的,都被拘在家中教导,上京花楼、酒楼罕见的出现了空挡的包厢。 更多的人,是在疑惑不解,都在揣测陛下这番举动到底有什么深层的含义,连近来春风得意的二皇子也坐立不安,整天都疑神疑鬼的,毕竟先前安乐候找上门让他保他,偏偏父皇就严惩了安乐候。 二皇子甚至都在想是不是父皇不满他压过太子的风头,借此给他一个警告。 二皇子连夜召梅深来商量陛下此举想表达的意思,结果两人揣摩来揣摩去,反而萌生了更多可怕的猜测,最后二皇子坐不住,第二天就递牌子进宫见婉皇贵妃。 他急需在母妃这里找回信心,也是想让母妃试探一下父皇的心思。 与二皇子的忐忑不安相比,周廷昱只感到烦躁。 先前他还想着父皇为什么会让他在端午节上赛龙舟露面,现在他明白了。 看到之前那些隐晦的看不起他,还会有意无意排挤他的同窗,一个个的都在他身边献殷勤,他就烦的不行。 他最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这些人的心思,他只来到太学院几天就摸清楚了,先是以为褚天逸被他赶出了上书房,对褚天逸不敢冷言冷语的,就对他这个假跟班又是给白眼,又是指桑骂槐。 这种程度的排挤真的没有被他放在心里,他也不觉得受欺负,相反,他是很喜欢同窗这样的心思,可以让他更好的分清究竟谁的德行好,谁值得真心相交。 偏偏他没有当一回事,他父皇看不过眼,以为他受了委屈,就让他在端午节露面,接着他母妃知道这件事,觉得他是在百姓面前第一次露脸,一定要尽显皇家风范。 于是两个爱玩的爹娘,一起策划出了这出戏,连军中的好手都被他父皇拿来划龙舟了。 他也确实如他们所料,的确是大出风头,不过现在这风头他并不想要。 他来太学院是为了上学的,虽然有一部分是想跟小伙伴一起玩,可最重要的还是上学,他跟父皇说想来太学院体验一下教学可不是说笑的。 然而现在身边围着一堆嗡嗡叫的苍蝇,他连去个茅房的路上,都能见到有人在路上“巧遇”他! 烦不烦,人有三急你来个“巧遇”! 要不是周廷昱自认为自己脾性好,早就把这些人好一顿教训。 只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周廷昱就受不了,他跟太学院的山长打了个招呼,拖着褚天逸又回到了上书房。 至于舒嫣华这个小伙伴,反正也是在上御科的时候才能见到她,每次还有周嫦曦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也没有啥机会跟小伙伴玩乐,索性回上书房,等太学院放休沐日的时候,再找机会跟小伙伴一起玩就好。 就这样,周廷昱拍拍屁股,扔下一群想要搭上他的同窗,回到了上书房。 知道这件事的承德帝先是翻了个白眼,他觉得儿子真是太没有出息了,不就是奉承吗?不就是谄媚吗?不就是讨好吗? 他身为五皇子,天生就应该承受这些,偏偏嫌烦。枉费他费尽心思让小五露脸,本来就是让那些看不起他家小五的人后悔莫及、心惊胆战的,结果小五自己受不了,回上书房了。 后来承德帝想了想,又觉得小五回上书房好,他还是觉得太学院的博士水平不够上书房的翰林厉害,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承德帝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小五只要不出格,他都会宠着,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承德帝长叹一口气,还是先把这摞奏折处理好再说。 舒鸿煊自从知道五殿下去了太学院读书之后,对他就多了一分关注,得知周廷昱回归,挑了挑眉,又去找妹妹。 舒嫣华一开始还挺惊讶的,舒鸿煊“哦”了一声:“你不知道这事?” 舒嫣华无语的看着哥哥,“哥哥,我们一个在男学,一个在女学,我怎么会知道男学发生了什么事?二哥他们也不知道我跟五殿下认识,他们怎么会跟我说这事?” 舒鸿煊耸了耸肩,又问妹妹的打算:“那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先前跟他说,想要跟五殿下打好关系,最好是让五殿下对她情根深种,现在人都不在太学院了,计划还进行下去吗? 舒嫣华也学着哥哥那样耸了耸肩,“顺其自然呀,哥哥,你不会以为我还能进皇宫跟五殿下谈心聊天吧?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能在短时间内让五殿下对我有男女之情的,现在能提前认识他,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已经足够了。” 说老实话,周廷昱回上书房,舒嫣华心中更觉得稳妥,自从得知周廷昱在太学院上学之后,连女学都有很多女郎想办法见他,特别是家中有哥哥或者弟弟在男学读书的,更是想借此认识五殿下。 舒嫣华不是很懂五殿下为什么会独独喜欢跟她玩,想不通不要紧,要紧的是不单是五殿下,连静妃娘娘也因五殿下的缘故对她另眼相看,这就足够了。 她可不想让其他闺秀能像她这样,竞争越少,她的机会才越大。 再说,她身体里是个成熟的灵魂,看五殿下就跟看弟弟一样的,实在是兴不起爱慕之情,盖因五殿下现在还太小了,正是爱玩闹的年纪。 舒鸿煊知道妹妹的打算,觉得妹妹在感情的处理上比他还理智,心中疼涩不已,没有受过伤害,又怎么会对感情不再期待? 见妹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白她会处理好,舒鸿煊也就放下心来。 很快又到了休沐日,舒嫣华已经学会了射箭,她想趁着休沐日外出,找严家的打铁铺打造一把袖箭,用以防身。 早上用过早饭,禀报了梅氏之后,带着秋儿和冬儿两人坐着马车出门,说好到午时之前回家用饭,结果梅氏等来的不是舒嫣华的归家,而是泪流满面的秋儿。 “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129章 大事不好 “你说什么?” 梅氏惊得“刷”的站起身,带倒了椅子,椅子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然而梅氏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脚步飞速的走上前,抓着秋儿的肩膀,惊怒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说清楚!” 秋儿粗鲁的狠狠抹了一把脸,擦干了眼泪,道:“我们跟着小姐外出,买完文房四宝之后归家,途中路过一品坊,小姐想要买一些糕点回来给夫人和二小姐吃,就下马车,又凑巧遇上了五殿下。 冬儿被派去买糕点,我留在小姐身边伺候,结果不知怎的,马车的马受惊了,在街上横冲直撞,车夫控制不住被抛出了马车,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可是有个孩子大概吓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 五殿下见此,就吩咐他的侍卫救人,小姐也让我去看看车夫有没有受伤,等我跑去找到车夫的时候,再回头一看,小姐和五殿下就不见了!” 秋儿的叙事条理还很清晰,甚至还记得小姐对她们的嘱咐,她去打铁铺打造袖箭的事除了大少爷之外,不能告诉其他人,连侯爷和夫人都不能告诉。 秋儿不懂为什么要连侯爷和夫人都瞒着,不过小姐吩咐的事,不管合不合理,她都会照做,所以即便现在小姐不见了,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甚至秋儿回来禀报梅氏的时候,还记得选只有梅氏一个人在梓岚院的时候。 小姐不见了,现在还不知道小姐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能回来,为了小姐的名声着想,秋儿不会当着家中其他人的面说这件事。 她把这件事告诉梅氏,只要梅氏不想她家小姐的名声被毁,或者不想二小姐的名声被带累,都会瞒下这件事。 梅氏吓得几近失声:“你说什么?你说华娘不见了?还是跟五殿下一起不见的?” 秋儿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是的,五殿下也不见了。” 那个护卫救了那个孩子之后,返身不见了五殿下,脸色冰冷到她现在回想还打了个冷颤。 梅氏声音同样也颤抖了,她还心存希翼:“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五殿下?” 秋儿其实能理解夫人的害怕,那是五殿下呀,是陛下的儿子,五殿下的母妃还是静妃娘娘,不管五殿下为什么不见,反正是跟着小姐一起的时候不见的,这样的罪名,他们广平候府担当不起。 然而秋儿还是很肯定的打破了梅氏的希翼:“夫人,奴婢见过五殿下不止一次了,不会错认的。” 梅氏瞳孔缩了缩,手反射条件般抬起来,“啪”的一声打在秋儿的脸上,力道之大,让秋儿整个人都摔下地上,白嫩的脸蛋上,通红的指印立时就浮现出来。 梅氏胸口起伏不已,指着秋儿的手指颤颤巍巍的,“要你们有什么用,连小姐都护不住!要不是还要把小姐找回来,我现在就把你们卖了!” 秋儿挨了一把掌,也不敢诉苦,她自己心中也自责不已,她明明守在小姐身边,却把小姐弄丢了,立时爬起来,跪在地上,等着梅氏的下一步指示。 梅氏打了秋儿一巴掌,还是无法压制心中的恐惧,满心满脑都是“五殿下也跟着不见了”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时再多的小聪明、小算计,此时也慌了。 梅氏带着恐慌的声音吩咐同样震惊当场陈妈妈:“你让你男人快去把侯爷找回来,就说家里出事了,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说。” 梅氏狠狠的盯着陈妈妈的眼睛,看得陈妈妈心中一凛,低声应了:“夫人放心,老奴什么都没有听到,老奴这就去。” 等陈妈妈走了,梅氏焦虑的转了几圈,又看了一眼秋儿,才想起一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冬儿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车夫呢?” 秋儿回道:“冬儿去找大少爷了,车夫受了伤,家里的马车还在外面,车夫牵着马慢慢走回来,我嘱咐了车夫,让他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我先回来禀报夫人的。” 梅氏眼睛眯了眯,舒嫣华不见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跟着舒嫣华一起不见的,还有五殿下,那就更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想不到秋儿和冬儿两个人在这等慌乱的时刻,居然还记得嘱咐车夫封口,一个还记得去找舒鸿煊。 舒嫣华有这样机灵的忠仆,真是幸运。 须臾,陈妈妈又悄无声息的回来,梅氏又吩咐道:“你去找大管家,跟他说,送华娘外出的车夫回来之后,让他控制住车夫,动作要隐秘,动手的人一定要可靠,行动之前,记得先封住车夫的口,我不想这件事,有第四个人知道。”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她,陈妈妈和秋儿,秋儿现在还跪在这里,秋儿只会拼命维护舒嫣华的名声,而不会做出损害舒嫣华的事,如果这件事有一丝传了出去,那就把这笔账算在陈妈妈头上。 陈妈妈心中暗自叫苦,只恨为什么刚才是她伺候梅氏,她根本就不想知道这等隐秘,这事还不同以往算计舒鸿煊兄妹,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了五殿下。 有皇室中人在其中,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如果最后五殿下找不回来,或者找回来受了重伤...... 陈妈妈打了个激灵,阿尼陀佛,求佛祖保佑,保佑大小姐和五殿下平安无事回来吧。 在这一刻,陈妈妈抛开所有对舒嫣华的恶感,反而前所未有的希望舒嫣华平安,连梅氏心中也是这样祈祷的。 梅氏在等舒修和回来商量对策,而舒鸿煊也见到了冬儿。 今天不是朝廷的休沐日,舒鸿煊还在当值,只不过临近午时,可以在衙署里用饭午休,听到小吏来跟他说,家中有奴婢来找,似是有急事的时候,他还奇怪来着。 等见到冬儿,听到冬儿的第一句话,舒鸿煊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满脑子都是“妹妹不见了,妹妹可能被人掳去了”的事。 藏在衣袖里的手,隐隐抖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30章 走哪条路? 冬儿当时是在一品坊里买糕点,她没有跟在小姐身边,对当时发生什么事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是惊马的事太过突兀,连她在一品坊里都能听到惊呼声。 等她跑出一品坊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事情的经过,她是听秋儿说的,秋儿怎么跟她说,她就一字不错的全都复述给大少爷知道。 就算是先前大夏朝的士子想要联名把他打入天牢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要不是他控制力强,已经失态在外。 冬儿见到大少爷还沉着镇定的表情,心中也安定了很多,眼巴巴的看着大少爷,等着他的吩咐,盼能尽快找回小姐。 舒鸿煊问冬儿的事,全都是有关妹妹的,就连妹妹去打造袖箭,冬儿也说给他听,末了,舒鸿煊才问起周廷昱,“你说小姐是在一品坊门口遇见的五殿下?” 冬儿点头,“奴婢和秋儿都见过五殿下好几次,不会认错。” “你们当时有没有找过附近?”舒鸿煊眉宇间拧在一起,五殿下也不见了,此事也不知道是针对五殿下,而他妹妹只不过是不小心被牵扯进去,还是两人只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冬儿没有哭,她比秋儿还镇定,“我们当时就找过了,五殿下身边的护卫找的,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找了附近三条街都找不到,转身就走了。我们也兵分两路,秋儿回家跟夫人禀报此事,我来这里找少爷您。” 舒鸿煊眉头皱得更紧,五殿下身边的护卫青云,他听他身边被承德帝赏赐的两个护卫说起过,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至少也要十个跟他们一样的人才能与青云有一战之力。 这么厉害的青云,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反而很果断的转身就走,难道做这事的人,真的是有备而来? 舒鸿煊对冬儿道:“此事我知晓,你和秋儿回去之后不要多嘴,现在你回家,跟侯爷夫人说,我会把此事禀报陛下,让他们不要失了分寸。” 冬儿领命而去,舒鸿煊也转身回宫门,求见承德帝。 舒鸿煊见到承德帝的时候,青云刚刚从御书房里出来,见到舒鸿煊,青云微微颔首,而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舒鸿煊沉甸甸的心思轻了一些,至少青云这样的态度,就说明陛下没有怪罪妹妹,然而想到妹妹和五殿下不见的事,心头的大石依然沉重不已。 承德帝见舒鸿煊进来,脸色罕见的没有平时的愉悦轻松,而是满脸严肃,“容景,你都知道了吧?” 舒鸿煊拱手,“是,陛下,华儿身边的奴婢已经来找臣说过此事了,华儿和五殿下不见了,请陛下责罚,臣有罪。” 承德帝挥了挥手,“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还说不准是谁牵连了谁,如今要紧的是尽快把两个孩子找回来。” “朕已经吩咐了关闭城门,不过如果对方有备而来,还能躲过青云的追踪,恐怕现在早就出了上京。你来看看舆图,试试能不能追踪到对方的路线。” 承德帝让舒鸿煊近前来看舆图,这幅舆图是大夏朝全境的舆图,是全大夏最全、最清晰的舆图,全天下只有皇帝才能有。 舒鸿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幅舆图,还来不及为这幅舆图惊讶,就现在上京的舆图里找到一品坊的位置。 舒鸿煊手轻轻从一品坊上方划过,沿着最近的道路,手指在上京的东城门停下。 “陛下,听说当时青云第一时间就把一品坊的三条街都检查过了,然而青云什么都查不到,想来惊马也是对方特意弄得,如果对方知道五殿下的身份,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带人逃出城门,而不是留在城中等着抓捕。 如果是要逃出上京城,从一品坊的方向走,去东城门是最近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对方故布疑阵,还留在京中。 毕竟关闭城门也不是长久之计,很有可能会等风头过去,才想法子溜出上京。华儿和五殿下是两个人,目标太大,我们严查搜索出城门之人,或许能有所收获。 臣问了华儿的婢女,她说当时惊马吸引的注意力太大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有华儿和五殿下是怎么不见的。臣熟知华儿,如果她当时是清醒的,一定会想法子让人注意到他们遭遇危险,可没有一个人知道,臣猜测,当时华儿和五殿下应该是已经昏迷了。” 承德帝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也吩咐下去,先关闭城门五天,以天牢死犯逃脱为由,开始全城搜索,五天之后如果都找不到人,再开城门,不够所有出上京城的人,都要严加搜索。 现在守城门的人,已经换成了承德帝的人,是直属于他的暗卫,除了他的话,不会听信任何一个人的命令,在搜索检查方面,这些暗卫也更有经验。 为了五殿下,承德帝并不在意暴露暗卫,反正只要给这些暗卫安排一个御林军的身份就足够了。 “陛下,如果是臣来策划这场行动,臣会选择从东城门的九江河走水路,九江河的上游,连接着好几个支流,从每一条支流走,都能去到不同的地方,如果他们真的走水路,我们追捕的难度就增大了。” 舒鸿煊只希望这样的情况不要发生,他现在怕的是,对方如果目标是五殿下,为了达到目的,五殿下暂时还能保证生命安全,但他妹妹一定会被弃子般丢弃。 而只有死人,才不会多嘴。 舒鸿煊在这一刻,深恨这里最快的交通工具只有马匹。 承德帝看着链接九江河的几条河流,眼睛眯了眯,水师是宁国公在管辖。 “三得,去把太子和宁国公找来。” 蔡三得领命而去。 太子先宁国公一步来到御书房,太子感受到御书房内不同寻常的气氛,心中奇怪,当得知事情原委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敢动他五弟,他都不会放过。 接着宁国公也来到御书房,他同样心惊了一下。 如果是某位皇子为了夺嫡,而对五殿下动手,这是用错了法子,陛下,最是厌恶对兄弟出手的人。(未完待续。) 第131章 为小五祈福 “宁国公,如果是走水路搜捕,用死犯逃脱的借口就不好用了,要委屈你家的孙子,就说你家两个孙子外出上街被拐子拐了去,走水路追捕。不用画像,只要是符合华娘和小五两个年级和身形的人,都要拦下来。” 承德帝看着宁国公,吩咐道,“让水师的人不要躲懒,也不要敷衍,只要是身量合适,就算脸上的妆容不符合,都要拦下来追查,朕怕他们会用易容或者妆扮来转移视线。” 如果是走水路追捕,那些就不是承德帝手下的暗卫可以控制的范围,只能告知那些军士是追捕小孩子,但不能是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的真实身份。 一朝皇子不见了,会引起动荡,承德帝不想造成更大的影响,而舒嫣华是女孩子,名声要紧,也不能说不见,只能用宁国公两个孙子做借口了。 宁国公才从这次的新法中安全脱身,承德帝会把事情告诉他,也是信任他的表现,只要这次能找回五殿下,陛下对宁国公府的感官也会更好。 宁国公立时就应了,“陛下请放心,臣会吩咐下去,等会上京城里的人就会知道,老臣孙子跟着他们母亲外出上街,被拐子拐了去,老臣会把两孙子送去别院住一段时日。” 至于他的孙子什么时候能从别院出来,就看五殿下什么时候被找回来。 “去吧,朕会传下旨意,让水师的人配合你。”承德帝对宁国公挥挥手,宁国公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容景,你放心,今儿放你假,就先回家吧,跟你爹娘说,不要乱了阵脚。” 已经制定好了追捕的计策,现在就看暗卫和水师的能力了,舒嫣华不见了,舒鸿煊也需要回家跟父母商量对策。 舒鸿煊行了礼,退出上书房。 “太子,给你五弟打个掩护吧。”承德帝看着太子,沉沉的说道。 太子沉吟片刻,道:“父皇,就说五弟陪着静母妃去广济寺上香,为您、为大夏祈福怎么样?” 如果五弟不能尽快找到,以静母妃的性子,留在后宫,多半会发生事端。 承德帝沉思片刻,微微颔首,“就按照你的说的办,朕这就去后宫跟静妃说,你也回去吧,这几天来帮父皇处理一下奏折。” 承德帝伸手揉了揉眉宇间,儿子不见了,他这几天也没有心情和精力批阅奏折,反正太子这事是做惯了的,就让他来处理。 太子应了声,又嘱托承德帝保重身体,才退出御书房。 承德帝叹息一声,“走吧,去静妃那里。” ...... 静妃直挺挺的站在承德帝面前,她已经听说了儿子不见的事,面上没有惊惶,反而无甚表情。 “瑶瑶.....”承德帝上前一步,开口道。 静妃眼睛眯了眯,冷冷的道:“陛下,小五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想让小五掉一根毫毛的。如果有人敢伤害小五,不要怪臣妾跟那人拼命,不管她是谁!” 就算那个是婉皇贵妃,她也要把她拉下马!敢动她儿子,就是她的仇人! 承德帝看着毫不退让的静妃,面上突然神色疲惫,叹了一声:“好,都听你的。” 静妃草草施了一礼,“陛下,臣妾这就收拾东西,去广济寺给小五祈福。” ...... 舒鸿煊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刚到家门口,就被一直焦急等在门外的大管家看到。 大管家大喜过望,快步跑过去来到舒鸿煊马下,焦声道:“大少爷,侯爷说有急事、要事要跟你商量,让你回来就立即去梓岚院找他。” 舒鸿煊颔首,回到家中,往梓岚院的上房走去,陈妈妈在上房门外亲自候着,见到舒鸿煊进来,行了一礼,往内禀报一声,拉起帘子让舒鸿煊进去,自己亲自在门外守着。 舒鸿煊见上房正间坐着舒修和与梅氏两人,行礼问安。 舒修和不耐烦的打断他,“你知道事情了吧?听冬儿说你去找陛下了,陛下怎么说?” 舒修和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承德帝会因为舒嫣华的缘故迁怒他们家,一直等到舒鸿煊回来,立即就焦急的问道。 “陛下仁慈,也体谅华娘一个小姑娘名声的不易,并没有怪罪,让孩儿回来跟你们说,只要我们捏造一个理由让华娘暂时消失在人前,等到陛下派人把华娘和五殿下找回来,此事就过去了。”舒鸿煊淡淡的说道。 对于舒修和与梅氏这两人,虽然他们脸上都含着担忧,却绝对不是对妹妹的,而是忧心陛下追究责任而已,要不是还要这两人的配合,舒鸿煊现在已经在外找妹妹了。 舒修和与梅氏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梅氏反应快,立即就道:“华娘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那些歹人会不会对她做点什么,我可怜的华娘,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又骂那些歹人:“那些杀千刀的,老天爷怎么就没让他们死呢!” 舒鸿煊听得心烦,特别是梅氏那番话,什么叫“歹人会不会对她做点什么”? 舒鸿煊不客气的出声,“父亲,我想着,毕竟是涉及到了五殿下,陛下已经严禁此事外传,知道这件事的秋儿和冬儿,我会让她们去别院那里住着,就说华娘陪着外祖母去别院修养了,只要严家那边和我们通了口风,华娘外出的借口就没有人能挑剔。太学院那边,还望您亲自去跟山长请假。” 舒鸿煊这番话,其实也是暗指一件事,陛下已经严禁外传,所以不能有华娘的事传出去,如果梅氏想要借此败坏华娘的名声,最好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陛下的怒火。 舒修和惯会从其中听出隐晦之意,他面色肃然,立即就应了,“放心,为父知道怎么做,那个车夫,不会在华娘回来之前,有机会出现在人前。” 说完,舒修和又转过头盯着梅氏。 梅氏保证道:“侯爷放心,陈妈妈是跟着我的老人了,不会没有分寸的,如果有一个字往外传,就唯陈妈妈是问。” 在门外守着的陈妈妈抹了抹额头的汗,命暂时保住了,大小姐,您快点平安回来吧!(未完待续。) 第132章 会浮水不? 舒嫣华和周廷昱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 舒嫣华费力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还没有睁开眼睛,耳边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华儿,你醒了?” 舒嫣华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到头上是木板,周围都是一人高的木桶,侧了侧头,就见身边周廷昱半坐着靠在木桶边。 舒嫣华艰难的爬起来,周廷昱伸手给她搭了一把,让她靠坐在自己身边。 舒嫣华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还是出门换的衣服。 她只记得当时马受惊,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上一个小孩,她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幸好周廷昱吩咐青云去救那小孩,还不等她庆幸小孩得救,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被拐了?”舒嫣华皱着眉说出自己的猜测。 才说了几句话,舒嫣华就觉得自己喉咙干涩不已,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声音还是嘶哑不堪。 周廷昱打量四周,“看样子是这样,我们现在可能是在船上,我刚醒来的时候,感受到水波微荡的感觉。” 才刚说完,周廷昱腹中就响起了一声雷鼓声,周廷昱脸微微红了起来,幸好在船舱底下光线暗淡,舒嫣华看不到。 紧接着舒嫣华肚子也叫了起来,两人面面相觑,顾不上尴尬了。 饿成这个样子,他们究竟被人抓来多长时间了? 两人腹中空空如也,身体里还残留着药力,说话也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如蚊蝇,要不是两人贴靠在一起,根本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舒嫣华看着自己身上没有绑绳子,摸索了一番,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还在,她深深的疑惑起来。 有拐子会这么笨,连她荷包里的银票都不要? 难道...... 舒嫣华心中一凛,谨慎的贴在周廷昱耳边道,“旭弟,我看着不像是拐子,你看我们身上的值钱的东西都还在,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周廷昱也才发现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冲着他来的,那么舒嫣华就是受了他的拖累。 他们现在急需想办法逃出去。 周廷昱为了怕那些歹人知道他们醒了,也学着舒嫣华的样子,贴在她耳边说话:“如果是冲着我来的,那么你一定要记得说是我的姐姐,要不然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如果是真的为了他,那么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舒嫣华与他没有关系,很有可能会直接被杀害。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舒嫣华白玉的耳中,她却没有半点羞涩,只沉着冷静的应了,“好,不管歹人知不知道我们真实的身份,我们都要捏造一个假身份出来,如果知道,我们就装傻充愣,看看幕后之人是谁,如果不知道更好,不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绑架一个皇子,罪名可是能抄家灭族的,就算真的是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冲着他们来,在没有杀死他们之前,肯定也不想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 除非他们辛苦绑架他们来,只是为了杀他们。 可这种可能性很低,如果真的要杀,他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歹人连跟绳子都不绑。 舒嫣华微微垂下眼睑,片刻后又贴在周廷昱耳边说道:“你记住,我是你姐姐,姓夏,叫小华,你叫夏小旭。” 要不是周廷昱本身没有妹妹,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做弟弟的,不过为了舒嫣华的安全,还是接受了她捏造的身份,谁让真正的五皇子只有公主姐姐,而没有公主妹妹呢。 “身上力气恢复了没有?”舒嫣华抬起手,用力握了握,感受着身体里力气,问身边的周廷昱。 船舱底下光线昏暗,只能借着几缕光线打量四周的景物,通过光线,他们也知道现在应该是白天。 他们本来就是在大中午的时候被抓,现在还是白天,而且他们很饥饿,看来至少已经过了一天。 “药性太霸道了,而且我们已经过了至少一天没有吃东西,我估摸着,身上攒着的力气,也就够我们把船舱情况粗略了解一下就得躺下了。”周廷昱对这种情况很不喜欢,特别是饥饿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来,给。” 舒嫣华把自己身上带着的另一个荷包扯下,打开,把里面的糕点倒在手心里,递给周廷昱。 她平时都习惯带两个荷包,一个装银票,一个装吃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了,她就会拿出一块糕点来吃。 可惜荷包不大,只装了八块糕点,一人分食了四块,只略略填了填肚子,对饱腹的程度还很难。 两人又休息了一阵,才相扶着站起身,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往左,一人往右,开始船舱里找有没有漏洞。 两刻钟后,两人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再次坐下,气喘吁吁的,两人略略休息一阵,才开始分享自己探索得来的信息。 “船体很大,木板结实,那些木桶装的应该是酒水,是条大货船,船主实力浑厚。” 严家也有这样的货船,舒嫣华曾经见过,也在九江河的码头上过严家的货船参观游玩。 “船走得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看来是在顺风顺水的行船。”周廷昱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会不会浮水?”舒嫣华突然问周廷昱这个问题。 周廷昱眉毛一挑,即刻就明白舒嫣华的意思。 “我会,你呢?” “很好,看来我们可以从这方面想法子逃跑。” 舒嫣华向来信奉求人不如求己,上辈子她坚决果断的在临死前把梅氏和谢志安拖着一起死,现在自然也不会等人来救。 谁也不知道在等待救援途中会不会发生意外,能自救的情况下,她向来会努力。 如果周廷昱不会浮水,她自然不会抛下他走,现在两人都会,这就好办了。 “准备好了吗?我喊人了。” 听到周廷昱一声好,舒嫣华清清嗓子,一边拍着木桶制造声响,一边叫道:“来人,来人,这是哪里!快来人啊!” 要浮水逃走,也要先填饱肚子再说,至于怎么填饱肚子,嗯,现成的法子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133章 难以言喻的绑匪 “咔” 船舱的舱门打开了,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来,两人反射性的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才慢慢适应,开门的人也不着急,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到两人睁开眼睛,才出声。 “喂,你们还有力气走出来吗?” 是个男声,因为站在门口,背仰阳光,看不清面容,不过身材瘦削高挑。 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人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在这个鬼地方,两人是彼此的依靠,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出去。 等走出舱门,那个男人打量了他们好几眼,又继续说道:“哟,看来你们还有力气走出来,身子养得不错嘛。” 这是一个容长脸的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脸上没有那种歹徒穷凶极恶的神情,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人。 看得舒嫣华和周廷昱一头雾水。 不会是抓错人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好脾性的歹徒? 周廷昱自觉做起保护舒嫣华的事,他先开口,“我们肚子饿了,给我们准备吃食。” 男子眉头挑了挑,下一刻,突兀的低下头,凑近周廷昱的脸,脸上的神情骤换,恶狠狠的道:“小子,你算哪根葱?敢命令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我们的阶下囚?” 周廷昱一把将舒嫣华抓在背后护着,镇定从容的道:“如果你们想得到两具尸体,不用这么麻烦,现在就把我们扔下船就行了。” 男子看着周廷昱稳重沉着的神情,再看看舒嫣华黑黝黝的眸子也定定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惊惶,无趣的撇了撇嘴,“小老头,跟我走吧。” 男子一马当先而行,脚步迈得相当豪爽,丝毫没有顾忌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 两人也不着急,沿着男子的步伐跟着他的背影走,还一边打量四周。 爬上楼梯,来到顶层,周廷昱一眼就见到了一桌丰盛的吃食。 还有桌子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汉子,和他身后或坐或站的几个人,看起来这个汉子是他们的头目。 周廷昱拉着舒嫣华的手,慢慢来到桌子跟前,站定。 两人毫不隐晦的直接打量头目,脸上有着大胡子,遮住了容颜,只能看到鼻子坚挺,有些西域的鹰钩鼻,眼睛炯炯有神,此时也在打量着他们两人,身量粗犷高大,在宽松的袍子遮掩下,依然能看到结实鼓起的肌肉。 看身形像北边的人,再看其他几个手下,也同样是差不多。 头目突然哈哈一笑,手执起筷子,虚空在桌子上方点了点:“不是说肚子饿了吗?干站着在这里做甚?” 周廷昱与舒嫣华对视一眼,双双坐下来,执起筷子,开始慢慢用膳。 那个带他们出来的容长脸男子啧啧称叹:“喂,你们怎么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吃?不怕我们在里面下毒吗?” 周廷昱和舒嫣华都不想跟这么愚蠢的人说话,连绳子都不绑,现在来说自己在饭菜里下毒,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容长脸男子得不到回应,摸了摸鼻子,坐在头目身后的一个男子指着容长脸男子哈哈大笑: “阿黄,你被嘲笑了,哈哈哈.....两个小娃娃都懒得跟你说话,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在这种时刻,最好不要出声,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傻呢。” 阿黄恼怒的瞪了一眼说话的男子,“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不也是脑子里只装了稻草的肌肉疙瘩!” 男子嗤笑一声:“说你傻你还不认,你看看其他人,有没有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就算比肌肉疙瘩,你也赢不了我,是不是皮痒了,想要我给你松松骨?” 舒嫣华和周廷昱吃得满脸黑线,这是什么绑匪,他们什么都没有干,就自己先内讧了? 头目淡淡的出声打断两人的争执:“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让我们的小客人都看笑话了。” 大概是跟预期的待遇不同,看着这些人也不像坏人,周廷昱一时就脱口而出,“不用顾忌我们,正好有笑料配着下饭菜,吃得挺香的。” 话一出口,争执不见了,气氛也陡然为之一变,突然凌厉起来,几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两人呼吸为之窒息,好像看到了刀光剑影,有一种血腥的味道。 两人心中都一凛,这些人手上都见过血!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有些恶徒习惯一边笑着一边捅刀子。 舒嫣华简直想给周廷昱一个暴栗,这人是不是忘了他们现在身处何种境地? 周廷昱也傻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东西。 头目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过了一会儿,才挥挥手,“不要吓坏了小朋友,收起你们的气势。” 瞬息间,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气势就不见了。 一时间,也没有人再说话。 两人用完饭,喝了几口茶,又擦了擦嘴,才端正身子,看着头目。 周廷昱直直的看着头目,“这位大叔,请问你们把我们掳来是为了什么?” 头目嘴角扯了扯,吐出两个字:“你猜?” 周廷昱:“......” 舒嫣华:“......” 好不合时宜的恶趣味! 这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周廷昱毫不怯懦的看着头目的眼睛,发现他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知道他现在不会吐露目的,只得顺着他划下的道道来,“为了银钱?” 头目呵呵一笑:“你再猜?” 周廷昱憋了憋,“为了权势?” 头目继续道:“再猜猜?” 周廷昱不猜了,他很憋屈,这种不得不顺着别人圈定的方向走,真的很难受。 舒嫣华看出这个头目其实就是在逗弄他们,根本就不想把真实的目的说出来,她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不管是什么目的,这些人都不是好人,都把他们掳来了,就算有什么不得而知的苦衷,难道她还要同情他们吗? 她一个女孩子,不见了一天一夜,如果家里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她这辈子就毁了。 就算以后能回家,按照舒修和与梅氏的性子,要是人人皆知她这事,最好的结果也是青灯古佛一辈子。 舒嫣华不指望能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的目的,但有一件事她想知道。 “惊马是你们弄得?就是为了借着混乱掳我们走?” 要知道当时要不是有青云在,那个五岁多的孩子就命丧马蹄之下! 这些人的做法,让她很愤怒。 视人命如草芥,连孩子都能下得了手,该下地狱才对。 “当然不是,我们还不至于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头目突然很认真、很正经起来,并且下一句,就让周廷昱的眼眸微眯。 “事实上,如果当时不是我们的人出手,死在马蹄之下的,只会是你们两个。”(未完待续。) 第134章 该不该信? “当时阿三,”头目指了指刚才那个嘲讽阿黄的男子,“就是他,他当时和阿四、阿五正在你们身后不远处。” “你们马车的马不是我们弄得手脚,相反,其实当时是阿三救了你们一命。按照当时惊马的马蹄扬起的方向,还有马头扭转的方向,以及你们的站位,如果当时不是阿三非常熟悉马匹,他也来不及出手,就是按照你那个护卫的身手,也只能从马蹄下救下你,小丫头可就命丧当场了。” “当时情急,阿三来不及制住惊马,只能让惊马冲出街道,后来街上有个孩子,是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的,如果当时你的护卫不出手,我们也会出手救下那个孩子。” 头目说的是真话,他也不要求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相信,反正一般人也不会信掳走他们的恶徒。 然而周廷昱身处皇宫,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他能看出头目说的不假。 舒嫣华不懂那些惊马那些,直觉告诉她,这人没有说谎,大概是有些人,根本不屑说谎,因为他们不想说的时候,就会不说,而是用一个谎来搪塞。 就像刚才那样,周廷昱问他们为什么把他们掳来,头目不想回答,就逗弄他们,而不是编造一个理由来欺骗他们。 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朝阿三等人行礼,口中答谢:“谢各位救命之恩。” 阿三等人眸中精光闪烁,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暖意,自己费尽心力救人,并不在意会不会被人知道,会不会被人报恩,不过能得到感恩,心中还是很愉快。 阿三爽朗大笑:“老大,我就说了吧,这两个娃娃都是好娃娃,这次你该满意了吧?” 这话说得稀奇古怪,惹得周廷昱和舒嫣华暗自猜测,也难找出半丝头绪,只能知道,这些人起码心中还有良知。 这么说来,他们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不用担心万一这些人哪天不开心,就给他们来一刀? 舒嫣华等阿三笑完,才淡淡的出声:“你们虽然救了我们两个,可是也把我们掳走,让我们家人担心,救命之恩并不能相抵。” 阿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粗犷的容颜看起来好生怪异。 头目哈哈一笑:“小丫头倒是分得清楚,不过这个不怪阿三,实在是你们两个孩子很好,他见猎心喜,忍不住出手掳走你们,全都是为了我这个做大哥的,要说对不住,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说。” 舒嫣华失望了,本以为她那话会引起这些人的恻隐之心,却不想他们毫不动摇。 看来他们有自己的良知底线,但涉及到他们事情的时候,并不能让他们动摇。 也对,对这些手上见过血,还很有可能在刀尖上生活的人来说,有良知已经是一件怪事。 不能奢求更多。 他们现在身处大船的最顶层,视野良好,周廷昱一眼就看见河面宽大,除了岸边有几艘小渔船之外,再无一条大船同样航行。 周廷昱并不抱希望的问道:“现在我们是去哪里?” “先从水路到江陵府,再转陆路去河内郡。”头目出乎意料的回答了周廷昱的问题,似乎并不怕他们两个知道。 两人同时一皱眉,河内郡是在河套平原一带,再往北边走,就是突厥人的地盘,哪里已经是属于边疆了,想不到他们会从上京被掳去边疆。 头目把两人的神情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不再说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你们两个怎么称呼?如果没有姓名的话,不如我给你们取一个?” 这当然是玩笑话,周廷昱按照两人商议好的身份张口就来,“姓夏,叫小旭,这位是家姐。” 头目也介绍自己:“大叔姓徐,你们叫我徐大叔就行。至于他们......” 徐大叔一指自己身后的几个人,一一介绍道:“这个是阿三,这个是阿四,这个是阿五,这个是阿六,这个是阿黄,你们叫三叔、四叔、五叔、六叔,黄大哥就好。” 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都不说话。 头目也不恼,很善解人意的道:“现在天气闷热,你们也一天一夜没有洗漱过了,我安排你们去洗漱。不过可能要委屈一下严姑娘了,我们船上只有两个厨娘,如果你不介意,我让她们来伺候你沐浴?” 舒嫣华客气的婉拒:“多谢徐大叔好意,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头目微微颔首,吩咐阿黄:“阿黄,你带他们两个去舱房洗漱好好休息一下。” 阿黄从栏杆上挺直腰背,上前几步,示意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跟上,“你们两个跟我走吧。” “慢着!”周廷昱拉住舒嫣华的手,纹风不动,眼睛看着头目,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不放心你们,我要跟我家姐同一个房间,给我们安排一个有隔间的舱房就足够了。” 头目并不阻止,“阿黄,带他们去吧,准备好热水和衣服给他们洗漱。” 周廷昱和舒嫣华料想不到头目会连这个都答应,这些人不是应该把他们分开来监视关押才对的吗,这样就能牵制住另一个。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是被掳走,舒嫣华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们其实在这里被人邀来做客的。 实在弄不懂这些人的行事,哪哪都透着一种古怪之感,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见步行步。 等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顶层,阿三才沉声问道:“大哥,你信这两个小娃娃说的话?” 什么夏小旭,一听就是假的。 头目站起身,来到甲板上,背着手看平静无波的江面,“那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信我说的话?” 阿三耸了耸肩,“两个小鬼心眼特多,老机灵了,谁知道他们想什么。至少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姐弟。” 当时他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亲眼看见两人是在一品坊门前偶遇的,当时两人可不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透着一股礼貌呢,怎么可能是姐弟。 “小孩子在陌生的地方,总要想法子保护自己的,这都不是大问题,由着他们就是,要是他们傻乎乎的,我还不如直接就扔下江里喂鱼呢。” 头目面色淡漠,声音里听不出其他情绪。 “只是,他们的身份可能不一般,老三呀,你倒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未完待续。) 第135章 正儿八经的事儿 阿黄把两人带到第二层的一个舱房,头朝里面扬了扬,“我找人给你们送热水来,还买了几身衣服给你们,不是你们身上的好料子,如果你们穿不惯,那就自己想法子把身上的衣服洗干净。” 阿黄说完就走,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走进舱房四处察看。 这个舱房很小,不要说住在皇宫的周廷昱,就是舒嫣华,她也皱了皱鼻子,这个舱房还不够她丫环住的大,不过胜在五脏俱全,连屏风也有。 舱门直入就是个明间,左边的是窗棂,右边是一扇大屏风,有个隔间,把卧床给隔开了,留出了待客的地方。 现在天气确实有些炎热,两人家中都是娇生惯养的,一身衣服穿了两天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总觉得身上不自在,想要迫切的洗漱一番。 不过两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还要轮流沐浴,这就很尴尬了。 至少舒嫣华沉默着不想出声,虽然知道周廷昱请求让两人在同一个舱房是为了安全起见,不过这样真的是非常非常尴尬,两人毕竟不是真的姐弟,就算是姐弟,也要有男女大防。 周廷昱轻咳一声,非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华儿,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舒嫣华跟他一起被掳,名声已毁,现在还是他提议两人同住一个舱房,于情于理,如果他不娶舒嫣华,舒嫣华大概不是被家族秘密处死就是青灯古佛一辈子,大好的年华,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周廷昱原本就对舒嫣华的感官很好,毕竟他随了他父皇母妃,对容貌好看的人都有一种天然的好感,更何况舒嫣华的性子很好,行事也得他喜欢,两人还熟悉,至少除了周嫦曦之外,舒嫣华是他接触过最多、最亲密的女郎。 这么一想,觉得娶舒嫣华也能接受,现在两人还一同经历被掳的事,这就算是一同出生入死了,这一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女子。 周廷昱脑海中这般想到,渐渐的,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就发生了隐晦的变化。 那是一种以男人对待女人的态度。 周廷昱还自己还没有意识这种变化是什么,只知道他对娶舒嫣华不抗拒,甚至在脑海中回想起太子大哥与太子妃的相处,不禁幻想起自己与舒嫣华的婚后生活。 如果舒嫣华知道周廷昱只短短的时间中就变化这般大,也不知是该得意的笑还是该无语的笑。 她以为要费尽心机才能等到引起周廷昱对她的兴趣,继而让他兴起娶她的念头,在她还没有开始努力的情况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周廷昱心中已经暗下决定要娶她。 此时舒嫣华听周廷昱的话,皱了皱鼻子,正要说话,敲门声响起。 周廷昱打开舱门。 “公子小姐,我们给你们送热水和衣服进来。”门外一个厨娘拿着一个包袱,她身后还有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扛着一个大桶,里面热气升腾。 周廷昱侧开身,接过厨娘手中的两个包袱,两个汉子规规矩矩的把木桶抬进屏风后,并没有多看舒嫣华一眼。 三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舱房,周廷昱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把舱门关上。 舒嫣华接过周廷昱手中的包袱,放在椅子上打开,见一个是男服,一个是女装,把自己的那个包袱收拾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旭弟,如今是情况特殊,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你能不能把耳朵给堵上?” 舒嫣华原本还想让他把眼睛蒙上的,不过害怕有人要是偷溜进来,两人都不知道,想想还是算了。 周廷昱一愣,答应下来,当着舒嫣华的面,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扯成两半,塞住耳朵,然后坐在靠边的椅子,眼睛规矩的看着窗外。 舒嫣华见此,也只得搂住包袱回到屏风后,强忍着羞涩,快手快脚的把衣服脱了,坐进木桶里,极力控制自己的动作,不让水声太大。 舒嫣华在尽快洗漱,周廷昱坐在椅子上却一愣一愣的。 他还在回想着刚才舒嫣华说的那句话——“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并不想要他负责? 周廷昱的眉宇,一点一点可见的紧皱起来,为什么舒嫣华的反应会跟其他闺秀的反应完全不同? 其他闺秀听到他这样说,就算不是喜极而泣,也是欣喜若狂呀,怎么她这么镇定? 而且,她刚刚是不是婉拒了他? 婉拒了他? 周廷昱脑海里就只充满着这个念头——她为什么会婉拒他? 这个念头犹如附骨之疽,让周廷昱坐立不安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偷窥屏风后面的美景。 周廷昱想到刚才舒嫣华说的“旭弟”,脸色一变,难道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待? 谁跟她是姐弟呀?他们一个明明姓周,一个姓舒,隔着三千里远,什么关系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姐弟? 等到舒嫣华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就见周廷昱好想雕塑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刚才她进去是什么样子,现在她出来还是这个样子。 舒嫣华疑惑的走到周廷昱跟前,挥了挥手,“旭弟?” 周廷昱回过神,眼神莫名的看了一眼舒嫣华,一言不发的拿着自己的包袱,走到屏风后,两三下就脱光身,坐进浴桶里洗澡。 舒嫣华的手还伸在空中,嘴巴长得老大,未出口的话就这样哽在喉咙里——她想告诉周廷昱,那些水是她洗过的,她还想着让他叫人进来换新的洗澡水...... 究竟在她洗漱的短短一刻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廷昱怎地变得这么奇怪?连别人的洗澡水也不介意了? 其实周廷昱是被脑海中的念头充斥,凭着本能行事,在身体被温水浸泡的时候,才彻底清醒。 然而彻底清醒回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脸涨得通红。 因为他豁然记起,这些水是刚刚舒嫣华沐浴过的,他似乎坐在这个木桶里闻到了一种幽香。 周廷昱的脑海,豁然炸开一道白光,好半响才从羞涩中回过神,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变成了沉着镇定。 反正他都决定娶舒嫣华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共用一个浴桶似乎也是正儿八经的事。(未完待续。) 第136章 爹派人来找我们了 周廷昱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一边拉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佯装无事人一样,有些抱怨,“这些衣服做工和用料都不好。” 跟他平时穿的真是相差甚大。 舒嫣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裙角,丝绸的料子,剪裁还挺合身的,虽然的确无法跟家中的衣服相比,也不差了,要是他们遇上的不是头目那些人,估计连顿饱饭都不能吃,更不用说什么还有一个舱房洗漱休息。 舒嫣华丝毫不提周廷昱刚才的乌龙,这种事提出来无异于是让人恼羞成怒的,吃饱喝足,还洗漱一番,困意就上来了。 舒嫣华掩着嘴,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我有点困了,想休息。” 周廷昱现在是把舒妍华当媳妇看待,自然是舒嫣华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听她说她困了,立即就道:“你先等等,我找人来收拾好浴桶,你再上床休息。” 说完,周廷昱就走出舱门,在舱门外拉起了一条绳子,拉了好几下,不多时,就有一个汉子出现。 周廷昱客气的拱了拱手,“这位大哥,麻烦帮我们收拾一下木桶里的水可以吗?” 汉子沉声应了,进去把木桶扛出来,径自走了。 周廷昱关好房门,让舒嫣华去休息。 舒嫣华迟疑了一下,“你不休息?” 周廷昱指着与屏风相对的靠窗的那张塌,“我去那里休息。” 舒嫣华看了一眼,点点头,绕到屏风后,脱下鞋子,爬上床,盖上薄纱被子,大概是知道外面有周廷昱在,有他在,到底安心许多,困意涌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就熟睡过去。 周廷昱躺在踏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看着窗外幽幽的河水发呆,片刻后,又侧了侧身,把自己转向屏风那处,看着屏风发呆。 屏风没有把床全部遮住,还能看见床头和床尾,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周廷昱蹑手蹑脚的起身,不穿鞋子,赤着脚慢慢的往屏风处走去。 周廷昱贴着屏风而站,屏息凝神静听,待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才悄无声息的绕过屏风,慢慢来到床前。 舒嫣华解了发髻,长发散落在床上,身上盖着薄纱被子,左手放在被子下面,右手搭在被子上面,规规矩矩的平躺着,头微微侧着,乌黑的发,白玉的脸,极致的对比。 那双波光潋滟又桃花盛开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面形成了一把小扇子,胸口轻微起伏着,周廷昱看着看着,脸慢慢红了。 与以往看舒嫣华绝美的容颜不同,那时候带着的是看着美好事物的欣赏目光,现在还是同样的容颜,却让他看着心跳得有些快。 周廷昱静静的看了一阵,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榻上躺着,临睡前心中想的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带着华儿安全回到上京。 ...... 舒嫣华和周廷昱熟睡中,却不知道在沿途的驿站上有军士骑着快马碰着圣旨来到卫所,而水师军队里也派出军船,开始在沿途的码头上设置哨点,开始严密检查来往的船只。 “大哥,先锋船有消息递来。”阿三把一个小竹筒递给头目。 头目用小刀拆开小竹筒的开关,抽出里面的一条小便笺。 头目看完,把便笺递给阿三。 阿三看完之后,脸色凝重,“大哥,前面水师设哨卡检查来往船只,连递银钱都被退了回来,看来这两个娃娃的身份很不一般呀。” 先锋船递过来的消息,是说水师奉命搜查宁国公府的两个孙子,要河面上来往的船只配合,如果有人见到跟画像上两个相同身量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出示身份证明。 如果没有身份证明,那不好意思,大牢多日游等着你,只有等到孩子的身份被证明,才能安全脱身。 “陆路上的消息呢?”头目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阿生他们还没有传来,不过大约今晚就能收到。”阿三回道。 “传令下去,今晚停船靠岸,发信号让阿生他们传信息来,补充好水源和食物,你们也借机上岸探探消息。” 阿三应了,又问道:“那两只娃娃怎么办?” 头目沉吟片刻:“让阿六和阿黄看守住他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先摸清情况再说。” 阿三有些愧疚,“大哥,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头目摆摆手,止住阿三的话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你大嫂,这么机灵沉着的孩子,我也很喜欢,特别是那两孩子中的一个,那么像桔桔......” 头目的话语里尽是沉痛和怀缅。 阿三眼眸里也闪过一抹悲恸,看着自己大哥透着萧索的身影,闭了闭眼。 “去吧,去探查好消息。” “是。” 等到余晖映在河面上,映出橙色的光芒,舒嫣华和周廷昱才醒了过来。 这一觉,终于把精神气都补了回来,两人精神劲头十足,睡了半天,肚子又饿了。 两人起床用桌子上的茶水漱了漱口,周廷昱打开舱门,带着舒嫣华往廊道上走。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发现阿黄居然拿着鱼竿在钓鱼。 阿黄示意他们不要动,两人停住脚步,片刻后,阿黄手腕一甩,甩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 阿黄用手拆开鱼钩,掂量了一下,“哟,都有两斤重了,今晚可以吃顿鱼宴。” 把鱼甩进旁边的小木盘里,阿黄才正眼看两人,“你们睡醒了?现在是想去哪里?” 周廷昱敏锐的察觉到些许不同,似乎阿黄的态度比今天中午见到的更加谨慎、没有了那种随意。 周廷昱思量其中的不同,“想上甲板透透风。” 阿黄摇摇头,“现在船靠岸了,我们正在补充水源和大米青菜肉食等等,如果你们想上甲板透风,那要等我们船航行之后才行。” 周廷昱与舒嫣华对视一眼,又道:“那晚饭呢?” “等会让人送到你们房间。” 周廷昱道谢,带着舒嫣华又回到舱房里,一关上舱房,周廷昱立即来到窗棂边,看着外面的江面,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道:“爹派人来找我们了。”(未完待续。) 第137章 太聪明了可不好 舒嫣华站在桌子边,静静的看着周廷昱在桌子上书写着,等他写完自己的猜测,舒嫣华也用水沾手写字。 “你说的是水师?” “看情况像,毕竟我们已经失踪了两天了。” 如果只有舒嫣华自己一个人失踪,恐怕真的很难找回她,想不到这个头目的势力这么强悍,直接就从上京把他们从水路带走,不过现在失踪的人中,还有一个他,他父皇自然要发动所有势力来找回他。 本来好好的在水面上行驶,突然停岸说要补充水源和食物,然而中午的时候,他们吃的那顿饭,不仅青菜新鲜,连肉食也非常鲜嫩,分明就是刚刚才采购的。 走货船的人,都怕耽误货期,毕竟水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万一逆风,船就走得慢,一般水路走货船,都会采购足够的水源和吃食,然后一路行驶。 才刚刚采购不久,现在又停船靠岸,分明就是有事发生。 能让货船停靠的,周廷昱只能想到前方有水师的哨卡检查。 这个猜测让两人心中一阵喜悦。 “嘟嘟嘟” 舒嫣华飞快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干净桌子上的水迹。 周廷昱开门,并不让门外送饭的厨娘进来,自己接过她手上的托盘,礼貌的颔首,厨娘也没有东张西望,而是说道:“公子,吃完之后,把托盘放在门口处就行,我会来收的。” 厨娘说完就离开。 周廷昱把饭菜端回来,示意舒嫣华先吃饭,吃完之后,把托盘放在门外,两人再继续用茶水写字。 “今晚趁机逃脱?”舒嫣华一笔一划的写着。 周廷昱摇摇头,“窗棂太小,钻不出去。” 他们这间舱房只有一个窗棂,大小只能塞人头大小而已,根本无法钻出去。 “有人在监视我们。” 至少那个阿黄肯定是在监视,至于暗处还有没有其他人,不得而知。 而且晚上的水温寒冷,他们只有两个人,上岸之后要立即换身干净的衣服,这就需要银钱去买,舒嫣华和他身上都有银票,不过荷包一入水,银票就没有用了,他们至少需要准备一块油布,把荷包塞进油布里面。 不过如果机会难得,能逃的话,也顾不得银票是不是会湿水了,反正能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怎么判断来人是好是坏?”舒嫣华觉得这个问题迫切需要解决。 她还记得头目跟他们说的那件事,惊马不是他们动的手脚,而当时如果不是阿三出手相救,他们会丧命在马蹄之下。 所以惊马其实是为了针对周廷昱,幕后之人想要周廷昱死。 有这种心思的人,无外乎是那几个,而那几个都有能力影响下头的那些执行命令的将领。 如果他们逃了出去,向这些军士求救,倘若这些军士是坏的,无异于就是羊入虎口。 如果不向这些军士求救,两个小孩子独自上路,先不说会不会引起其他歹人的注意,只怎么沿路进城就是个问题——他们身上没有路引。 周廷昱站起身,在房间里转悠几圈,末了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办法。 舒嫣华突然眼前一亮,手快速的在桌子上写道:“有办法了,我们去找严家的店铺求助就行。” 她都忘记外祖家的商行了,严家的生意做到全大夏都有,只要找到严家的店铺,有他们护着,回上京就不是问题。 周廷昱双手握拳,轻轻一碰,他们现在要做的就需要试探一下怎么逃出去。 周廷昱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舱门外,食指和中指动了动,示意自己先出去探一探情况,让舒嫣华留在房间里等候。 舒嫣华点了点头,周廷昱转身出门。 ...... “大哥,阿生传消息过来了,我们也探到了一些消息。” 阿三一边吃着饭,一边把阿生递过来的消息给大哥看,头也不抬的说着话。 头目接过,看完阿生的消息,又问阿三,“你呢?” “跟阿生的消息差不离,现在不仅水师在查宁国公府的两个孙子,连陆路上,每个城池都有卫所的人在严查。现在要进出的城门口的人都要路引,而且只要有一丝能藏人的地方都要搜查。我今天进城就见到连大户人家的马车也被那些军士要求检查,毫无情分可言。” 头目手捻起两颗花生,扔进自己的嘴里,咬的卡蹦脆,又喝了一口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来我们请回来了两尊大神呀,你们猜,那些官差要找的究竟是谁?” 他们都不信两个娃娃是姐弟,那么能让军士官差这么紧张的,只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 “应该是那个男娃娃。”阿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辆马车是那个女娃娃的,那架马车看着也不是很豪华,舒嫣华身上的衣着虽然很华贵,不过还是比不得周廷昱的衣料。 周廷昱身边的那个护卫,要不是当时他注意力都在救那个小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动手,而且当时他们险些就被那个护卫追踪到了,还是他们占着人多的便利,才把护卫给甩脱的。 按阿三自己的猜测,恐怕要他们兄弟五个人一起才能合力对付那个护卫。 这样的护卫,可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 “宁国公的孙子,已经可以让卫所和水师一起出动了吗?” 头目夹了一筷子菜,吞了下去,又问道:“查到宁国公府的消息了吗?” 阿三耸了耸肩,“大概要一天的时间。” “大哥,接下来要怎么做?”阿三刚问出这句话,顶层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 “大哥,男娃娃正在下面想要找空隙逃跑呢,被阿黄截住了。”是负责暗中监视的阿六。 头目这下是惊讶了,“居然这么聪明,就是单靠我们停船靠岸,就想到我们遇到麻烦了?真是果断呀,居然想趁着我们苦恼之际就逃走。” 头目扯开一个笑,配着满脸的胡塞洛,显得有些狞狰,“原本还想放男娃娃走的,现在看来行不通了,这么聪慧,又对女娃娃这么紧张,我们很有可能被他一窝端。”(未完待续。) 第138章 行事诡异的头目 周廷昱回到舱房内,面对舒嫣华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我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第二层,哪都不能去。” 舒嫣华以眼神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周廷昱在回来的路上早就琢磨好了,“我们先在这里等下去,是不是有水师来救援,应该能在这几天能知道了,不过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我们要随机应变。” 周廷昱怕的是万一前方有水师上来检查,头目他们暴露,会把他们抓来当人质,不过他觉得头目不像蠢顿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躲过水师的检查,他们两个大活人,可藏不了。 无法想出逃跑的办法,夜色渐暗,两人只好休憩,保持精神。 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周廷昱和舒嫣华也被请到顶层。 头目已经神清气爽的在甲板上打了一套拳,他们刚刚踏上顶层,头目正好收起最后一拳。 头目拿起巾子擦了擦汗,爽朗的问道:“你们两个娃娃昨晚休息的好吗?” 周廷昱倒是习惯了这么早起床,毕竟他现在也要上朝学政,每天都是五更天起床的,今儿倒是睡了一个懒觉,不过床榻太小,连翻身也不能,睡得太辛苦。 舒嫣华掩口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眼梢含着两滴泪珠,此时听到头目的问话,顺口就答道:“不好,床太硬,太小,没有熏香,半夜起夜连口温水都没得喝,舱房太小,又闷又热,还没有冰。” 头目:“......”他就是客气的用来做开场白而已,并没有想到小娃娃会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你睡得不好?趁着船还没有开动,不如叫人去给你买一床软被回来铺在床上?再拉一车冰回来给你用。”头目关切的看着舒嫣华。 舒嫣华瞌睡都醒了,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就条件反射的来到周廷昱身后,周廷昱也伸出手紧紧的拉着舒嫣华的小手,挡在她身前,神色警惕的看着头目。 阿三等人在旁边看着两个小娃娃一副看混蛋的神情看着大哥,忍不住肩膀抖动,压抑着喉咙里的笑意。 头目觉得自己很冤枉,“你们两个小娃娃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没有那些怪癖,我年纪都能做小姑娘的爹了。” 然而周廷昱还是没有放松丝毫,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刻在额头上,这个头目要是没有做出掳走他们的事出来,看着也是一个爽朗豪气的壮汉呢。 人不可貌相,他听过的阴私也挺多的,比如专门有些男人,每天都要一个十二三岁的雏儿****,以此来保持青春和增加寿龄。 这些就是无稽之谈。 现在这个头目这么关心华儿,让周廷昱脑海中无端浮现一行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头目有些头痛,他只是单纯的关心一下小姑娘而已,怎么这两个小娃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比昨天得知自己处境的时候还紧张害怕。 头目无法,只好无奈道:“好吧,既然你们不想在我允许的条件下,改善一下自己的处境,那就算了。” 舒嫣华迟疑了片刻,从周廷昱身后走出两步,说道:“大叔,我看您也不像坏人,既然你们都能在惊马之下救下我们,能不能把我们送回家?我们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不会跟家里说你们是谁。” 头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豪迈的喝干,又倒了一杯,才慢慢轻啜,“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好人。” 舒嫣华见头目没有生气,胆子又大了许多,“可是你们抓我们来这里对我们挺好的,既然你关心我睡得好不好,不如把我们放了吧,我择床,只有家里那张床我才能睡得好。” 头目呵呵一笑,“择床?这好办,你告诉大叔,你家在哪里,大叔派人把你的床拆了带过来给你睡。” 舒嫣华:“......” 她要是说皇宫,你还敢去么? 可惜,舒嫣华不敢这样说,因为她身边还有一个周廷昱,怕这些人原本不知道周廷昱的身份,也会从中揣测出一二。 通过昨天一天的接触,她和周廷昱都觉得这些人很有可能其实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掳走他们只是临时起意,要不然对待他们的态度不会这么随意。 舒嫣华不说择床的事了,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企图引起头目的同情心,“大叔,我们不见了,我们爹娘肯定都很担心,你也说过了,你的年纪都足够当我们爹了,相信你家中也有孩子,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做爹娘的该有多担心呀。” 舒嫣华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想到的是哥哥,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急成什么样子了。 头目整个人靠在椅子上,闻听舒嫣华的话,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沉痛,然而口中说出来的话,让舒嫣华和周廷昱都想抓狂, “你说的不错,孩子不见了,做爹娘的当然会担心心痛,不过...又不是我孩子,我怎么会感同身受?” 舒嫣华泄气了,有气无力的左右看了看,不客气的拉着周廷昱来到空着的两张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的趁着下颌看着岸边的景色。 鸡鸣破晓,白烟袅袅,已经有早起的人家起床做早饭了。 头目看着破罐子摔破的舒嫣华,眸里闪过一抹笑意,先前的沉痛也消失不见,看得阿三等人看舒嫣华的眼神又有隐晦的不同。 “叫你们来,是想问一下你们,你们会不会浮水?”头目说完,转头让黄把早饭拿上来。 舒嫣华不看景色了,头转回来跟周廷昱对视一眼,难道是想知道他们会不会借此而逃脱? 短短的触碰,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周廷昱决定老实回答,“我们都会,不过可能不是很擅长。” 头目把两人的动作看在眼中,笑了笑,“很好,省了我让人教你们的时间,这样,待会用过早饭,你们下水让我看看你们浮水浮得怎样。” “先吃早饭吧,吃过了再说。”头目指着阿黄端上来的早饭,招呼两人道。 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139章 发生了什么事? 用过早饭,阿三把两套衣服递给周廷昱和舒嫣华, 两人好奇的拿起衣服打量。 衣服很怪异,上面有个头套,一直连着脖颈,然后到手掌处,居然还有手指套,接着一路往下,连着脚掌丫,这种怪异的衣服,他们都没有见过。 舒嫣华扯了扯衣服,居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料子,她外祖家可是专门做布匹生意的,这衣服柔韧性非常好,弹性也很足,而且非常薄,整件衣服的重量并不重。 衣服还很合身,是他们的身量,看来是连夜赶制出来的。 阿三看得出两人的好奇,并没有要给他们详细讲解的意思,而是道:“在中衣外面套上这个,你们可以继续在这衣服外面穿上外衣,也可以不穿,把衣服换上,我待会带你们下水,看看你们的浮水技术。” 周廷昱和舒嫣华这回一人守在门外,一人在里面换衣服,等另一个人换好衣服之后,才交换。 舒嫣华在里面穿上这套衣服的时候,身上很不自在,太过贴身了,连她胸前的小笼包也看得出来,舒嫣华又穿上了自己的外衣。 周廷昱也是如此,等两人来到甲板的时候,阿三和一个厨娘也换上了衣服在等候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阿三和厨娘外面同样也是套着外衣。 甲板上有绳梯,阿三让周廷昱和舒嫣华慢慢爬着绳梯下水,阿三和厨娘直接就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溅起不大的水花,可见两人控水的能力很好。 头目和其他人则站在甲板上往下看。 舒嫣华进水的时候,居然没有感到冷意,她诧异的看着自己连着手指套的手掌,这衣服居然还保暖防冷! 阿三负责周廷昱,厨娘则负责舒嫣华,两人除了在水面上浮水,还被要求入水底下憋气。 头目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切,阿三和厨娘已经在教导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一些浮水和潜水的诀窍,见两人学得很快,头目赞叹一声:“这两娃娃真的很聪慧,学东西也快,越看就越喜欢。” 阿黄脸色凝重,“徐叔,真的一定要把他们带走吗?阿生那边和先锋船传来的消息都不好,我们何必沾上麻烦?” 阿黄觉得这两人根本就不值得搭上一船兄弟的性命,不过是那个女娃娃长得像桔桔而已,世上这么多人,既然能找到一个像桔桔的人,既然就能找到第二个,这两人一看就身份贵重,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他们虽然有势力,可也无法跟朝廷作对,要是暴露了他们,得不偿失不说,哪个兄弟受了伤或者殒命,都是巨大的损失。 头目没有说话,反而是阿四呵斥一声:“小黄!你明明知道嫂子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有一丝的希望,我们怎么能放弃? 我们走南闯北,去过多少地方,就见了这么一个长得跟桔桔像的娃娃,错过了这个,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掳他们回来不是大哥的意思,是我和三哥他们自作主张,按你这么说,要怪罪的也是我们,与大哥无关。要是出了事,自有我们一力承当!” 头目淡淡的道了一句:“好了,自家兄弟,都是为了大家伙好,你们的心都一样,何必争吵。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私心,先看看吧,如果能躲过朝廷的追踪,我们把两娃娃带回去,如果躲不过,那就放了两娃娃。 我自认看人还没有看走眼,两个娃娃心底都存着善念,既然当初只听我说你们在惊马之下救了他们,就通过判断相信并且懂得感恩,我相信他们最终也不会翻脸不认人。 从掳走他们来这里三天,我们对他们也不差,如果最后他们得救,反而指使追兵来追杀我们,那我就亲自去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说到最后一句话,头目的语气已经森然。 阿黄闭嘴不言了,他想到了大嫂,他小时候还是吃着大嫂做的吃食到处跑的,如果不是太过担心会让兄弟们有所闪失,他不会这样做。 船在岸边停靠了一天,不知是头目掩人耳目还是真的约好了货商在这个地方交货,总之停留的这一天里,货船上搬下了不少的木桶,换回了茶砖和布匹。 而在这一天里,周廷昱和舒嫣华都在学习更高超的浮水、潜水技术,每每学了两个时辰阿三就会让两人上船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 两人也很配合,学起来的时候更是用心,毕竟这些技巧诀窍真的非常有用,在上京还真的很难找到这样的人来教他们。 阿三等人在水底下的动作迅速如游鱼,两人只看了一眼,就佩服得要紧,不管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个保命的底牌,还是为了以后有机会能从头目手中跳水逃脱,他们都很用心。 阿三和厨娘也见猎心喜,他们本来并不抱希望,按照原本的打算,就是让他们能在水底下怎么潜水而已,不想两人的天赋非常好,一点就通,做老师的都喜欢这样的学生,教得也就更尽心尽力。 到第三天的时候,船终于开动。 而半中午的时候,周廷昱和舒嫣华用过了午饭,阿三和厨娘突然出现在他们舱房里。 “换上浮水服,跟我们下水。” 周廷昱与舒嫣华相视一眼,一言不发换上衣服,跟着阿三来到水下。 船还在开动着,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周廷昱看着阿三手中的两个如大拇指粗细,非常长的竹管子,又看看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切的头目,问道:“这是做什么?” 阿三把管子递给周廷昱和舒嫣华,“嘴含着竹管子,不要松开,要是你们自己松开,呛水窒息死了不要怨我们。现在用昨天我们教你们的法子,潜入水中,如果我没有让你们出水,你们就不要自作聪明,后果,不是你们想承受的。” 阿三说完,见周廷昱和舒嫣华还是一动不动的,立即脸色不善的道:“快点!我可不是大哥,能让着你们。” 两人动手,嘴里才刚含着竹管子,就被阿三和厨娘拖着潜下水,两人被拖着游动,很快就追上了大船,阿三和厨娘把船底两个粗大的圆环上绑着的两条绳子分别绑在周廷昱和舒嫣华身上。 紧接着,周廷昱就觉得自己腰腹间有东西抵住,低头一看,阿三左手箍着他的腰,右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抵着他的腰侧。 再看舒嫣华那边,同样也是如此,厨娘手中的匕首,也森利锋芒。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同时想到。(未完待续。) 第140章 找不到可疑之处 船行得并不快,周廷昱感觉不是很难受,自己不用出多少力气,就一直被绳子拖着游动,当他感到在水底下漂浮轻微游弋的时候,他知道船应该是停下来了。 头目对从对面军船上搭着甲板过来的军士一抱拳,“这位军爷,请问你们拦下我们的货船,所为何事?” 一队身穿甲盔的士兵手持大刀,列队整齐的站成一排,一名领头的将士手持军令,往头目跟前一递,“水师奉命搜查过往船只,无论船只大小,无论船只属于何人。你是这艘船的领头人?” 头目讨好一笑,笑得非常低微,非常谄媚,丝毫不见平时在周廷昱与舒嫣华两人跟前的那种泰然自若,甚至充满凌厉气势的样子。 “官爷,我们是福瑞商队,小的姓徐,一直都是走条水路的,经常要通过威霆水师管辖的水路......” “不管你是不是经常走我们威霆水师管辖的水路,就是你认识我们威霆水师的师长,我们也要搜查你的船,去把你们船上所有人都喊上来,不要漏掉一个,要是等我们待会下去发现你还藏着人,对不住,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将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头目的话,冷然的看着他,沉声说道。 头目笑得更加谄媚,腰微微弯下,连声应道。 一边回转身,一边对阿黄道:“小黄,快去把人都叫上来,就是在出恭,也要他抽起裤子。” 阿黄应声而去,不多时,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顶层的甲板上,站在一起。 将士看了一眼,问道:“人都齐了?” 头目数了数人头,“官爷,我们船上的人都在这里了。” 将士手一挥,他身后站着的军士走出十几个人,持着大刀,一言不发的沿着楼梯开始往下检查。 头目讨好的笑了笑,“官爷,小的让人带军士们下去。” 头目挥了挥手,阿四拱了拱手,追着军士们的脚步下去。 将士看穿了头目的心思,也不戳穿,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他们不会借故检查房间的时候偷抢,他们师长现在每天都在发脾气,据说连宠爱的八房姨娘都被罚跪,只要有人犯了一点错,都会被罚的很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心思想着能不能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将士又回头对另一半剩下的军士们道:“你们去检查一下这些人。” 剩下的军士中又走出一半人,来到聚在一起的人跟前,开始搜身、摸脸,就连船上的几个厨娘,也被将士带来的几个嬷嬷搜身检查。 等甲板上的人全部搜身摸脸完毕,下去检查舱房的军士们也回到甲板上,领头的一个人朝将士摇摇头。 将士见此,向头目招招手,“徐老板,你们行船途中有没有见过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不用担心,不是坏事,只要你见过,都能跟我们说,只要我们找到人,你们就青云直上了,就算那两个孩子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没有关系,不会怪罪你。” 头目凝眉沉思了一会儿,遗憾的摇摇头,“官爷,我们一路行船,只前两天停留在夷陵郡的时候,把船上的一批酒水交货给四喜酒庄,然后又采购了一些茶砖和布匹就上路了。 跟我们交货的四喜酒庄的人倒是跟我们说过,说现在城郡都在严查,说是宁国公家的两个孙子不见了,正在搜查是吗?现在的拐子真是该死,这些人抓到就应该千刀万剐才对。” 将士静静的观察着头目的神情,一边眼角余光见下去检查舱房的军士隐晦给他打了一个手势,静静的等头目说完,只说了一句,“我们已经检查完毕,我们走。” 将士带着军士们又踏着踏板回到军船上,最后两个通过踏板的军士抽起踏板,将士站在军船甲板上挥挥手,军船的瞭望塔上用力挥了挥一面红旗。 军船慢慢退到一旁,前方水师设立的关卡也慢慢打开,货船开始慢慢行驶。 将士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甲板上的人,他身后带头去检查舱房的军士问道:“大人,可有疑?” 军船看似是退到一旁让行,但船身一直与货船并行,一直到货船通过了关卡,军船才停下。 将士凝声道:“没有可疑,他们都在讨论在夷陵郡听四喜酒庄的人跟他们说的搜查的事,没有说过有关小孩的事儿。” 将士会读唇语的本领,只有他几个心腹才知道,如今见货船上的人也没有可疑,不放心又嘱咐心腹,“去查查这个福瑞商队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有一丝不符,通知前方的关卡,拦截下他们。” “是。”军士领命而去。 一直等到行驶过一段距离,头目才走下甲板,问阿黄,“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了吗?” 阿黄手里拿着一个千里眼,正在一个隐晦的角落里通过千里眼观察关卡点的水师和那艘军船,听到头目问,回道:“走出了,可以让三哥他们回来了。” “厨娘煮了姜汤,再煮一锅热水,让他们泡泡澡。”头目让阿黄通知阿三他们上来。 当周廷昱和舒嫣华回到甲板的时候,两人都有点脱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离水的游鱼一样。 这跟他们昨天在水下练习潜水不同,那时候他们还能顶不住就上水面呼吸,今天不仅被船拖着走,还一直在水下,只能通过那个竹管子呼吸,好几次两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 反观阿三和厨娘不仅看不出半点疲惫,两人还分别把周廷昱和舒嫣华背着爬绳梯上来的。 阿三接过一碗姜汤,咕噜咕噜的灌下肚,见周廷昱死鱼一样瘫在甲板上,嘲笑他:“小子,昨天不是很神气吗?以为学会潜水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还有得学呢。” 周廷昱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你们,我用得着这么难受辛苦?” 阿三嗤笑一声,伸脚踢了踢周廷昱,“喂,小子,还有力气爬起来吗?起来喝碗姜汤,然后去洗个热水澡,再来吃晚饭。” 周廷昱休息了一会儿,半坐起身,看向舒嫣华,见她还侧躺在甲板上,眼含担忧的半爬着走向她:“你有没有事?” 阿三眼睛眯了眯,这姐弟做得还真是情真意切,弟弟都含情脉脉看着姐姐了。(未完待续。) 第141章 对峙 等到周廷昱和舒嫣华在顶层吃东西的时候,已经傍晚。 头目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突然说道:“今天我们的船被水师搜查了。” “咳咳咳...” 周廷昱差点呛着,舒嫣华立即放下筷子,给他拍了拍后背。 周廷昱抚了抚胸口,抬起头,对上头目似笑非笑的眼神,赞叹道:“真厉害,居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怪不得让他们在水下潜着呢,原来是被水师搜查了。 果然他猜得不错,他父皇连水师都出动了。 头目哼哼了一声,而后笑得很温和,“这样好了,给你们一个机会,你小子,在纸上写下你们的身份,要是跟水师追查之人的身份一致,我就放你们走,如果写得跟水师追查的人不一致,那么这个小女娃......哼哼......” 舒嫣华的目光一凝,周廷昱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头目呵呵一笑,“你说呢?” 周廷昱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我说的话,当然是可以拒绝。” 头目喝了一口酒:“给你一顿饭的时间好好想想要怎么下笔,什么时候吃完饭,什么时候写。” 周廷昱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突然胃口全无,舒嫣华反而执起筷子,拣自己喜欢的菜吃。 “小姑娘,你不害怕?”头目是真的好奇了,那小子现在吃饭都是一粒一粒吃的,生怕吃饭时间到了,让他写下身份,这姑娘却一反常态,吃得开开心心的。 “我为什么要害怕?明知道你吓唬我们。”舒嫣华疑惑的抬起头。 头目冷冷一笑:“小姑娘,我告诉你,我手上的人命至少过百数,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哦,随便你,反正我们不可能猜得出朝廷出的告示身份是什么,至于我们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告诉掳走我们的坏人。如果你真的要伤害我,随你的便,因为总有你们陪我一起.......” 舒嫣华环顾四周,看了一眼正在顶层的阿三等人,自信的道:“你们这条船上至少有几十人吧,我猜着,你们老巢应该不止上百人吧。有你们陪着我下地狱,我不亏。” 舒嫣华笑得灿烂,丝毫不怕头目越来越冷然的目光,更不怕阿三等人不善的眼神。 就算她死在这里,她也相信,哥哥一定会帮她报仇的,她就是有这个自信。 周廷昱听舒嫣华这般说,又见她不紧不慢的用饭,心里突然就不紧张了,这些人手上都有人命,要是真的想伤害他们,他不觉得他们会心软。 想通了这一点,周廷昱也放开了,开始填肚子。 舒嫣华用完了饭,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见周廷昱也用完,遂问头目:“大叔,我们用完饭了,也写不出你要求的事,现在你想怎么对待我?” 头目冷厉的看着舒嫣华,舒嫣华眼睛眨也不眨的与他对视,没有胆怯,过了一盏茶时间,头目突然笑了起来,“小姑娘好胆量,还是早点休息吧,接下来还要过好几个关卡呢。” 舒嫣华放在桌子底下的紧握成拳的手,突然松开了,站起身,向头目点点头,跟着周廷昱一起回舱房。 一直等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阿三才出声问道,“大哥,那女娃娃现在是越来越不怕你了。” 头目刚才凌厉如刀的眸子渐渐染上笑意,“跟桔桔一样的性子,不是吗?” 阿三却不像大哥那样乐观,“大哥,水上搜查都这么严,转陆路的时候,我们怎么办?现在在水里,这两娃娃还能按捺得住,要是到了陆路,他们恐怕就不会这么安分了。” 他们两个肯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宁国公府那边的消息收集到了吗?”头目不答反问。 阿三微微颔首,“收到了,据说是宁国公家的两个小少爷跟着母亲外出,被拐子拐走了,那位夫人几近疯癫,宁国公别无他法,只得把儿媳妇送去别院修养,又跑去皇宫跟陛下求圣旨片天下找寻孙子。” “你们说,一个国公府的少爷真的只得陛下这般小题大做?”头目闭目沉思,缓缓道。 “恐怕其中有诈!先前宁国公还被御史台参奏呢,陛下已经给足了这些老牌勋贵面子,怎么一转身就能求到这么大的恩旨?”阿三并不认为一个朝廷的告示是真的,“许是掩人耳目!” 就跟他们一样,他们是福瑞商队的人,而福瑞商队只不过是他们的外出行走的一个身份而已。 “我听说,今年的龙舟节,似乎多了一个皇子进行比斗?”头目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其他人。 他们到达上京城的时候,已经过了端午节,错过了那场赛龙舟,并不知道五皇子长什么样子,不过当时人们嘴边挂着的,就是今年赢得龙虎斗第一名的五殿下,他们在上京也听到过此事。 阿三面色一凛,立即就道:“我想办法找到五皇子的画像。” 阿三正要转身离去,头目又叫住他:“再查查上京里,有哪家有钱或者有势的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姐不在家的,或者看看有哪家的小姐暴毙了。” 现在舒嫣华在他们手中,不见了这么多天,疼爱女儿的人家,就会捏造一个理由让家中的女郎外出,然后秘密寻找。 如果家中并不重视女儿的人家,就当女孩儿已死,给她一个暴毙的名头,把她从世间除名,就算以后找得回来,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人。 大户人家为了名声,无非就是这两样的做法,绝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寻找不见的闺秀。 这些名门望族,注重名声多于生命。 想想真是讽刺。 头目心中倒是希望舒嫣华的家族是注重名声多于生命的,这样只要她暴毙的名头传出来,舒嫣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家,因为她已经是个死人。 可他心里又不可抑制的泛起一丝疼痛,或许是舒嫣华太过肖似桔桔的缘故,如果小姑娘家中真的不疼爱她,他又为她感到不值。 他想要捧在手中千般宠万般爱的桔桔呀,他现在想疼爱她都没有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142章 各方反应 回到舱房里,舒嫣华在房间里转着圈消食,一边转着,一边道:“你觉得那些人知道我们身份了没有?” 周廷煜倒了一杯茶,慢慢道:“看那伙人的头目是个小心谨慎,而且还未雨绸缪的人,不能确定我们的身份,但大约能猜到几分,就看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了,如果情报足够,多少都能心里有数。” 舒嫣华赞同的点点头,“你说,如果他们猜到你我的真实身份,接下来会怎么做?” 绑架当朝皇子,这个罪名能抄家灭族,这伙人会不会铤而走险,直接把他们杀了,往他们身上绑石头,沉入水里,谁也找不到他们,几年后,他们就是一股枯骨。 周廷煜叹息一声:“只盼他们能在没有确认我们身份之前,我们能逃走。” ......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舒鸿煊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的摸索着手中的荷包,这是妹妹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荷包,如今妹妹却不见了。 已经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无论是上京城中隐晦的搜索,还是城门口严厉的盘查,依然不见半点消息,就连水师也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舒鸿煊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他答应过娘亲的,他会守护好妹妹的,如今妹妹却不见了。 倘若是求财,又不见有人上门送信勒索,他最怕的,是从事风月行事的拐子,专门拐带样貌姣好的女子卖去风月场所。 一想到妹妹会沦落到那种地步,舒鸿煊神色中浮现戾气。 舒鸿煊双眼无神的盯着书案上跳跃的烛光,慢慢的头靠在椅背之上,闭上了眼睛,右手覆盖在上面,烛光跳映之下,一滴晶莹滑落地面。 ...... “你说父皇是不是真的龙体有违?” 二皇子神色冷凝,父皇已经三天不早朝了,全都是太子暂代国事,静妃还因此带着五弟去大相寺祈福。 他去皇宫求见父皇,还被蔡三得那个狗奴才阻止,去求见母妃,发现连母妃也不能见到父皇,只有皇后和太子能进乾清宫,这让他不得不怀疑父皇是不是突然暴病。 而且最奇怪的是,宁国公和祁国公这两人能进出乾清宫,这两人,一统辖大半个水师,一人是军中老将,难道父皇突发病症,想要这两人稳固兵权,好好辅佐太子上位? 想到这里,二皇子神色沉了下来。 “舒鸿煊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递过来?”二皇子问道。 梅深摇摇头,“按我那女婿的说法,容景没有半分惊惶,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事的。” 舒鸿煊是中书舍人,经常面见陛下,他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如果君王龙体违和,不可能半分情绪都不露。 梅深这样说,二皇子的心安了一些。 梅深沉吟片刻,道:“殿下,您可听说这几天上京城发生的事?” 二皇子皱眉,“你说的是城门口严行搜查,还出动了卫所和水师,只为了宁国公孙子不见的事?” 普通百姓可能真的是以为走脱了死囚,但他们这些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缘由,然而这般大张旗鼓,让二皇子都诧异不已。 梅深点点头,“殿下,这般严查搜索,只为了宁国公的孙子,其中异常太多。殿下,恐怕其中有诈。” 二皇子心中一凛,“你是说......” 梅深摇摇头,“内阁六大臣都能进宫面见陛下,他们神色如常,看来陛下并无大碍,一切,只能看明天陛下是否还让太子暂代国事了。” 君主三天都不早朝,并非是醉卧美人膝,这样的异常,不仅引起朝臣的嘀咕,恐怕连宗正都心有疑虑,如果明天承德帝再不早朝,说不得宗正就要进宫面圣了。 “好,那我们就等明天再看。” ...... “你可有确认五弟有没有受伤?”一人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看着站在他面前毫不起眼的平凡青年,声音里无甚情绪。 “回主子,并没有。属下那天只不过凑巧经过那里,恰好见有一辆马车在五殿下身旁,看马儿的站位,只需要一点点意外,五殿下非死即伤,所以属下才会冒险。 青云跟在五殿下身边,怕会暴露,属下做好手脚之后,就立即离去了,并没有看到五殿下有没有受伤。不过属下之后找人问过,听说惊马拉着马车冲撞了一路,差点撞到一个小孩,是青云救的。”青年回禀道。 “这么说来,五弟没有事。”青云能去救小孩,必定是惊马没有伤害到五弟,否则如果五弟有危险,就算惊马撞到了内阁大臣,青云也眼都不会眨。 青云的使命,就是保护五弟。 “下次不要自作主张,如果被青云找到一丝破绽,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青年单膝跪地,“是属下莽撞,请主子责罚,属下以后绝不会再如此行事。” 他这次会鲁莽行事,也是见五殿下在端午节上大出风头,不仅过早的参与朝政,还得到了军中好手的帮助,怕五殿下会成为主子又一劲敌,所以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心动了,才会冒险出手。 他明白主子的意思,如果被青云抓到一丝破绽,为了避免暴露主子,他只有死。 死人,凭青云再大的本事,也追查不到。 “起来吧,这是唯一的一次,下次再犯,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那人淡淡的道,青年的忠心和能力毋庸置疑,能在青云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马儿受惊,足以说明他的本事,不过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下次再犯,就算青年本事再大,他也不会手软。 “温太医那边有没有消息?”那人又问道。 青年站起身,摇头道:“温太医经过上次炼制出解药之后,虽然在太医院地位有所提升,但他还未能近陛下身,无法得知陛下龙体是否违和。” “让他尽快取得父皇的信任吧,我花费了这么力气培养他,不是让他毫无建树的。” “是,主子,我会传讯给他。” ...... “陛下,您再不早朝,怕朝臣们会忧心过度。”蔡三得小心翼翼的劝道。 他都亲自阻拦了两次婉皇贵妃,看着皇贵妃那带着阴狠的目光,他心尖都颤了颤,陛下要是再不出现,恐怕皇贵妃能直接硬闯进来。 承德帝脸上没有半分病容,他当然没有生病,只不过是因为小五不见了,最开始的几天正是关键时刻,他撒了许多暗卫出去追查,之所以不早朝,只不过是因为怕错过了要紧的消息。 同时也是为了给静妃一个正当带着“五殿下”去大相寺祈福的理由而已,否则已经允许上朝学政的五皇子多日不见人,那些人精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暗卫只受他驱使,他也不可能把暗卫交给太子来调度,所以只能让太子暂代国事。 不过蔡三得说得有道理,他的确有几天没有上朝了,为了安稳民心,承德帝吩咐道:“嘱咐太子,朕明天上朝。” 蔡三得躬身应了。 承德帝又问:“静妃如何?” “娘娘除了睡觉和用膳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大殿里念经为五殿下和您祈福。”蔡三得回禀着得来的消息。 承德帝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声音冷到极点,“让他们给朕加大力度去查,找不到五皇子,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 ?(未完待续。) 第143章 进城 “你说舒家的大小姐去她外祖母家了?怎么隔了几天你才得到这个消息?” 祁国公府一处院落里,世子嫡二子李景辉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小厮。 小厮颤颤的笑了,“少爷,奴才一个男的,去打听女眷之事本就难,用几天才查探得到,不是很正常吗?” 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能查出来他都找了七大哥八大姨的关系才问到的。 李景辉冷哼一声。 小厮灵机一动,“少爷,谁让我们祁国公府与广平候府地位相差太大了呢,平时我们都不会关注他们,查探广平候府女眷的消息,自然就不会快,一切都是广平候府太过低微了,才让我们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李景辉冷冷的看了小厮一眼,吓得小厮再也不敢把借口推脱,“办事不力就办事不力,扯上广平候府的地位做甚?皇家地位很高,难道你就能查出各皇子府的事?” 小厮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来,脸色瞬间苍白,他真是给这个小祖宗跪了,这小祖宗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去窥探皇子府的事呀。 “少爷,小祖宗,这话快不要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小厮立即就劝道,要是给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知道少爷说过这种话,少爷还有老太君护着,他铁定会受罚。 李景辉撇了撇嘴,他又不是蠢人,还不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吗?在自己家,在自己院落,怎么可能会传出去?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我想找她麻烦,所以才会躲出去?”李景辉喃喃道。 小厮耳尖,立即就附和,“肯定是少爷你天资英伟不凡,所以舒家小姐才会多出去的。” 李景辉闻言,“刷”的回过头看着小厮,那眼神看得小厮冷汗“簌簌”的流。 小厮舔着脸,谄媚的笑,“少爷何故如此看小的?” 李景辉冷冷的道:“我想看看家里养出来的是不是蠢蛋,她要是觉得我英伟不凡,怎么还会躲着我?” 小厮讪讪的笑,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话。 “可惜了,只好等她从外祖家回来再作打算了。”李景辉喃喃自语。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当周廷昱和舒嫣华被人易容过容貌,踏上陆地的时候,已经时值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炎热。 到了陆地,头目就把两人分开了,一个厨娘负责照看舒嫣华,周廷昱则跟着头目等人在一起,不给两人会合的机会。 周廷昱因此而投鼠忌器。 就算用饭时间头目不禁止他们两人说话,可短短的那段时间,也商量不出什么,更不用说,用饭之时,大家都相处不远。 周廷昱知道头目他们耳聪目明,这么近的距离说话,一定会被他们听到的。 最重要的是——两人都不识路,头目一路行来,都走小道,没有进过城池,他们无法判断现在在哪里。 这天中午,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城池外郊外的小道上停驻,因为来往有村庄的村民赶集,舒嫣华耳朵动了动,她似乎听到了襄阳郡。 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光,她看着一直照看她的厨娘,走到她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厨娘先是惊诧的看了她一眼,接着眉头有些皱,迟疑了一下,带着舒嫣华来到自己的行礼处,然后遮掩着他人的目光,偷偷给舒嫣华看了某样东西,舒嫣华伸手摸了摸,摇摇头,神色坚定至极。 舒嫣华和厨娘两人的举动引起了头目等人的关注,包括周廷昱也疑惑的看着两人的行事。 厨娘看着舒嫣华坚定的神色,有些为难,小声说了一句话,舒嫣华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随即舒嫣华也嘴唇嗡动,却见厨娘斩钉截铁的摇头拒绝。 舒嫣华咬着下唇,脸上红晕更深,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答应。 厨娘独自走向头目,示意头目借一步说话,厨娘一边说一边望向舒嫣华,头目的眼神也盯着舒嫣华,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最后头目点头,却还招手让阿三等人过来交代了几句。 这般行事,让周廷昱疑惑不解,起身就想往舒嫣华身边走,想要问问她发生什么事,结果还没有走到她身边,就被头目喊住。 周廷昱脚步顿住,看了一眼舒嫣华,舒嫣华微微摇头,周廷昱转身走往头目那边。 “小旭,你跟我来,我今天教你怎么相马。”头目大手搭在周廷昱肩膀上,搂住他就往马儿处走去,这种亲密的行径,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备受长辈疼宠的子侄。 厨娘也回到舒嫣华身边,“华姑娘,我们现在就进城吧。” 舒嫣华看着厨娘身后跟着的阿三等人,心知头目不可能放任厨娘一个陪着她进城,又望了一眼被头目箍着的周廷昱,情知是头目用周廷昱来牵制她。 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要逃跑。 舒嫣华看了一眼周廷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对阿三等人道:“我不识路,你们带路吧。” 阿黄一马当先开路,舒嫣华跟在身后,厨娘陪在身边,最后是阿三和另外一个人护卫着。 见到舒嫣华一行人越走越远,头目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廷昱,“看来你也不知道那女娃要去哪里吧?” 周廷昱抬头看了一眼头目,平静的道:“你不是说要教我相马吗?” 头目挑眉看他,“你就不怕小女娃趁机逃跑?你还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吧?她可是要进城呢。看来她是要抛下你一个人了。” 头目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怜悯和幸灾乐祸。 周廷昱冷笑一声,“你要是真有心让她逃跑,就不用叫这么多人跟着一起去。” 再说,就算舒嫣华真的有机会逃跑,恐怕都不会独自逃走,因为他还在头目手里。 不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们两人这段时日相互扶持的情谊,舒嫣华都不会抛弃他独自逃生。 他不知道头目为什么会同意让舒嫣华进城,但他相信舒嫣华这样做,必定有她的理由。 或许,她找到了一线生机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第144章 一个荷包 襄阳郡。 舒嫣华看着城墙上三个古朴大气的大字,再看看城门口检查的官兵,深吸一口气。 朝廷还在追查他们,只是一直没有进展。 不知道这样的搜查陛下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城门口排了长长的两条队伍,舒嫣华等人也跟着一起,轮到舒嫣华等人的时候,两个士兵伸出了长枪交叉拦住,另外两个士兵淡漠的看着阿三,道:“出示身份证明。” 阿三从怀中掏出路引,递给士兵,还指着身后的几人说道:“官爷,我们是一伙的,今儿进城就是想给我侄女儿买点布做身衣裳。” 厨娘牵着舒嫣华的手,恭谨的笑了笑,舒嫣华无甚表情。 士兵仔细查看路引,又一一接过阿黄等人的,最后打量了一眼舒嫣华,十二三岁的年纪,皮肤有些蜡黄,除了一双眸子璀璨若星,五官平凡之极,扔在人群中都不能引起一丝注意。 士兵想到上峰说要追查的是两个少爷,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娃子的,铁定不是目标。 士兵把路引交还给阿三等人,挥挥手,他身后持枪的两个士兵让开了路,阿三等人快速通过。 舒嫣华经过城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贴在城墙上的告示。 舒嫣华早就知道自己被头目易容成这等平凡的样子,与她本来的面目没有一丝相似,更何况刚才看到的告示,上面说的是追查宁国公府的两位少爷。 她一个女娃子,士兵当然不会对她有怀疑。 其实这里已经远离上京,口音大大不同,阿三等人能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而不引人怀疑,她不行。 她开口就是纯正的官话,一个说官话的小女娃是这个说东北口音大汉的侄女儿? 这么明显的漏洞一定会引起士兵的注意,但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她不能让这些官兵有所怀疑,因为周廷昱还在头目手里。 进了城,过了城门口一条街道之后,阿三才出声问舒嫣华,“华儿,你想要买什么布料?” 阿三心中有些疑惑,头目吩咐他和阿黄等人护着舒嫣华来城里买布料,他当时就感觉奇怪,他们不是给这两孩子买了好几身衣裳?怎么又要去买布料?最奇怪的是,还让舒嫣华跟着一起去买。 舒嫣华停住脚,问道:“最大的布庄在哪里?” 阿三望了舒嫣华一眼,转身就走,“跟我来吧。” 看到牌匾上写着烫金大字【云锦阁】,舒嫣华垂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踏进门槛,有伙计上前客气的招呼,“客官,请问想要什么?” 阿三等人都望向舒嫣华,伙计就知道是这个小姑娘要买东西,伙计觉得有点奇怪。 他看这行人不像是小姐带着家丁和婢女,像一家人一样,可来到他们云锦阁,一般都是家里大人做主给孩子买什么布料或者衣裳,怎么到这些人身上就掉了个转? 不过伙计很快就把这丝疑惑抛在脑后,可能是这家人比较宠孩子,让孩子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并不为奇,反正来他们云锦阁就是客人,管他哪里奇怪。 “这位姑娘,请问你需要什么?”伙计这回问舒嫣华。 舒嫣华环顾一周,打量着云锦阁,可能是时值饭点,人不是很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挑选布匹,堆放整齐,分类隔开的布匹一目了然,墙上还挂着很多已经裁剪好的衣裳,柜台不远处是个楼梯,用来接待大家闺秀或者大客户。 舒嫣华眼睛快速扫过,听到伙计的问话,问道:“你们这里有月绫布吗?有就拿出来给我看看。” 伙计一愣,看了一眼舒嫣华,连柜台后面的掌柜都因此而抬头向这边注目。 阿三眼睛眯了眯,粗豪的声音响起,“怎么,伙计,你们这里没有月绫布?” 伙计回神,笑了笑,“我们云锦阁是襄阳城最大的布庄,什么样的布料都能在我们云锦阁找到,月绫布当然也有,不过月绫布有些贵,要二十两银子一匹......” 伙计倒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想法,他们云锦阁素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是见这行人穿着普通,张口就要这么贵的月绫布,一时有些怔楞而已。 伙计觉得可能是这个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月绫布,来到他们云锦阁张口就要,伙计想跟这行人说明白月绫布的价钱,让这家大人知道,再跟他们推荐另一种布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粗暴的打断。 “啪”的一声,舒嫣华把荷包拍在柜台上,呵斥道:“以为我买不起月绫布?给你们看看,省得以为我们来耍你们玩。” 阿三眼睛眯得更厉害,一言不发的看着舒嫣华,阿黄也双手交叉紧扣,眸色沉沉。 掌柜低头看着荷包,荷包上是鲤鱼戏荷花的图案,很平常的图样,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荷包右下角有一个纹样,就跟有些人为了表明这个荷包是自己的,会在荷包不显眼的地方绣上自己喜欢的纹样,表明归属权。 掌柜右手拿起荷包,拇指恰好就放在那个纹样上,他客气而礼貌的把荷包递回给舒嫣华,“姑娘不要生气,这个伙计是新来的,还不懂事,荷包拿好。” 掌柜又对伙计斥道:“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忘记客人要什么,我们云锦阁有的,就给客人看吗?还不快点把月绫布拿出来!” 伙计也不驳斥,转身就去把月绫布拿出来,掌柜说得对,拿出来给客人看,到最后要不要买,也是客人的事。 最后舒嫣华买了两匹月绫布,钱是阿三付的,拿到手后,一行人扬长而去。 掌柜招手让另一个刚去用饭出来的伙计,低声吩咐道:“你去跟着这些人,看看他们走哪边,小心不要被发现。” 伙计应声而去。 掌柜眸色深沉的等候着,很快就见伙计回来,等到他听到伙计的话,豁然起身去账房,磨墨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道——襄阳郡云锦阁,见一十二三岁小姑娘,面目平凡,身上带有大小姐独有纹样的荷包。(未完待续。) 第145章 求救【为投月票的你萌加更,谢谢】 一直到出了城门,舒嫣华的心,才渐渐平稳下来。 阿三才对舒嫣华冷哼一声,“银子很多?” 舒嫣华抬头看了一眼阿三,装傻道:“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阿三冷冷一笑,“你当我是傻子呢,平时这么得体大方的大家闺秀,突然像个泼妇一样,还把荷包往柜台上拍?” 舒嫣华看着阿三眼里泛着的冷光,心颤了颤,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冒险,可是现在都到襄阳郡了,也许是唯一一次机会,要是错过了,她们不知道要怎样逃脱。 最怕的是,他们消失不见半个多月了,哥哥和陛下一定会很担心他们的安危,要是他们一点消息都递不出去,万一陛下和哥哥两人对他们生还不抱希望,撤了搜查,他们就更加没有希望逃走。 所以明知道会被阿三等人看出异常,她也做了,不过阿三等人应该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舒嫣华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只不过是心情有点烦躁而已。” 阿三看着阿黄怀里抱着的两匹布,哼了一声,“大小姐脾气发作,一定吵着要这什么月绫布?你身上穿着的衣裳就见不得人?” 舒嫣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阿三的眼神太过咄咄逼人,想到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借口,脸微微泛红。 舒嫣华轻咳一声,“大叔都答应了,你还怕什么?” 阿三看着舒嫣华的神态,有些狐疑,怎么说着说着就脸红了呢?还想继续追问,就见厨娘对他为微微摇头,阿三咽下嘴里的嘲讽,准备回去问大哥。 阿三状若随意的说了一句话,“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刚身后跟着一个人?我瞧着,怕是云锦阁里的伙计呢。” 舒嫣华的心又开始跳得厉害,佯装自己听不懂阿三的话,“是吗,我不知道呢。” 阿三咧嘴一笑,笑得舒嫣华有些毛骨悚然。 等回到停驻的地方,阿黄放好布匹,阿三在头目耳边嘀咕,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说了,才刚说完,头目就吩咐启程。 队伍启程了,头目见阿三还执着要个答案,只得无奈回答:“小姑娘说她快要来葵水了,厨娘的她不要用,他们这些大家族,对姑娘家的身体都养得好,连布料也要选最好的。” 头目脸上也有些尴尬,话语里说的就有些语焉不详,刚才厨娘来跟他说的时候,也老尴尬,妇人来葵水用的物件,他也不是很懂,只是听厨娘说,舒嫣华只摸了摸那个物件用的衣料,就很坚定的拒绝了,说她不用草木灰。 要用月绫布做成的物件,她才肯用。头目当时有一瞬间的怔楞,最后是在厨娘转达舒嫣华的那句“家里的教养妈妈千叮万嘱的”话里,答应让舒嫣华进城买布匹的,因为厨娘不清楚舒嫣华要的是什么样的布料。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舒嫣华真有其事,还是借着这个借口通风报信,他们现在都不能再耽搁留下来。 头目带着人,开始七绕八拐的朝河内郡而去。 ...... 几天之后的京城里,刚刚从宫门出来的舒鸿煊就见到了大舅父严向荣。 “大舅舅。”舒鸿煊上前行礼问安。 严向荣是乘马车来的,他很急切,“煊哥儿,快上来。” 舒鸿煊上了马车之后,车夫一扬鞭,马车“得得得”的离开了宫门。 严向荣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舒鸿煊,“煊哥儿你快看看这个。” 舒鸿煊似有所感,手隐隐有些颤抖,信封上有火漆,不过已经被人打开,看写信人,是襄阳郡的一家店铺掌柜。 舒鸿煊抽出里面的信纸,只一眼,他的指尖就颤了颤,深呼吸一口气,才看向严向明。 “大舅舅,这是娘的嫁妆铺子的掌柜送来的?” 舒鸿煊手上有严氏的嫁妆单子,他知道娘亲在襄阳郡有一个嫁妆铺子,名叫云锦阁,里面的掌柜一直以来都是严家的人,后来跟着嫁妆铺子转到严氏名下,现在严氏的嫁妆铺子还是严家人打理,严氏名下的嫁妆铺子的掌柜有事要找舒鸿煊兄妹,都是通过严家这边。 所以这次在襄阳郡发现有一个小姑娘居然能拿出一个绣着舒嫣华独有纹样的荷包,掌柜立即把这事通过严家的渠道递到京城。 掌柜不知道舒嫣华被人掳走的事,不过掌柜们都认得这个纹样印鉴,在襄阳郡见到大小姐的纹样印鉴,事出反常,当然要告知舒鸿煊兄妹,如果是大小姐的印鉴被人偷了,就要通告所有铺子,要改换印鉴还是查明内鬼都要主子要决定。 要知道,凭借着印鉴,舒嫣华不仅能在严氏名下的嫁妆铺子里支银子,就连在严家的铺子里头,也可以不用先跟严向明打招呼,支走一万两银子。 这样大的数目,当然要慎重。 严向荣点头,“今天早上到的,我们看过之后,就立即来这里找你了,这个很有可能是华娘在向我们求救。” 严家的生意遍布大夏各地,给严氏的嫁妆当然也有全国各地的,襄阳郡里就有一个嫁妆铺子云锦阁,掌柜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严家人是知道的,毕竟对外用的是舒嫣华诚孝,陪自家外祖母修养的借口,所以严家人收到这封信,就猜到可能是舒嫣华不便表露真实身份,借此向他们求助。 “送信来的人呢?掌柜有没有派人去跟踪那个疑似华娘的小姑娘?” “我们都问过了,掌柜的当初觉得疑惑,就让店里的伙计偷偷跟着他们,不过那伙人似乎很警惕,伙计跟了几条街就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掌柜立即就让人送信上来给我们,还跟我们说,当初那小姑娘似乎是故意让那个荷包露出来的。” 严向荣心中也很焦急,但他反复询问过送信的人,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舒鸿煊看着信纸上的几行字,低声道:“有华娘印鉴纹样的荷包,还故意这般做,看来应该是华娘无疑。华娘能借此向我们报信,应该安全上没有问题,不过跟着她的人能逃脱朝廷的追查,看来是厉害人物,华娘的伎俩一定被他们看穿了。” 严向明心中一紧,“这么说华娘会不会有危险?” 舒鸿煊摇摇头,“不知,但现在有线索,就有个大概的方向了,大舅舅,我们现在去你家,找到送信来的人,跟我进宫面圣。” “襄阳郡,都快到边疆了呀......”(未完待续。) 第146章 摊牌【为订阅的你萌加更】 绕远道,走小路,化整为零,用了足足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头目等人才回到目的地。 舒嫣华看着磅礴大气的三个大字——河内郡,有些震撼。 城墙高耸,接横交错的刀痕,斑驳黯淡的砖墙,无声的诉说着往昔战争的惨烈。 走进城中,舒嫣华发现街道上见到的女郎比在上京见到的还多,她们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行走之间带着一股利索,不见丝毫扭捏,张扬着一种奔放的自由。 舒嫣华居然发现自己有些艳羡,更多的,是蠢蠢欲动。 与在四方院里看到的天空,跟在这里看到的天空,有很大的不同,空气里,多了一种想让人狂啸的冲动。 边疆的百姓,男的壮硕,女的也高挑,都充满着一种力量美,他们脸上的笑容,能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不会让你心底猜想笑容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晦暗肮脏的坏心思。 “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耳边传来头目的话,舒嫣华抬头看他,此时舒嫣华正被厨娘搂着坐在骏马上。 舒嫣华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再睁开,很爽快的承认,“这里有一种让我心畅游的欲望。” 头目哈哈一笑,“如果真的喜欢,那就留下来好了,这里比上京那块地好多了,你想什么时候出门,也不需要带帷帽。” 舒嫣华笑而不语,周廷昱翻了个白眼,这些日子以来,头目逮着机会就劝说诱惑舒嫣华留下来,还许诺了一堆的好处,也不知道这人安的是什么心。 自从上次舒嫣华弄了那一出,一路上他们都再没有机会离开过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到河内郡。 头目也不再多说,进了城,他心情也隐隐激动起来,手一挥,吆喝一声:“走,先回家。” 阿三等人都大喝一声,“回家咯。”众人策马而去。 周廷昱和舒嫣华被人直接带来到一处宅院,门房老远就见到主家回来,一边叫另一个门房去通报管家,一边打开大门迎接。 头目下马,有小厮上来牵马去马厩,管家有些呆愣看着周廷昱两人,头目对管家吩咐道:“这两位是我们家的客人,让人好好招待他们,这姑娘安排进梧桐苑,这位小哥就安排进少爷的院子里,让他跟少爷一块住,吩咐人伺候他们洗漱,之后再带他们来见我。” 管家醒过神,眼睛不舍的从舒嫣华身上移开,又听老爷的吩咐,心中一凛,点头应诺。 头目又问道:“少爷在家吗?夫人这段日子还好吗?” 管家回道:“少爷去商行处置庶务了,夫人这些日子还是老样子。” 头目闻言,转身对阿三道:“三弟,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将那些货运回商行再回家休息吧,我先回家看看你们嫂子。” 阿三催促道:“放心,大哥,我们会料理好的,你快去看大嫂吧,我去商行让松哥儿归家。” 头目已经归心似箭,朝阿三等人颔首,快步就往内院走,浑然已经忘记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了,两人难得面面相觑。 管家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热情的带两人进去安顿,又安排小厮和丫环服侍,还让人送上干净全新的衣服,等到两人清清爽爽出来之后,就被人客气的请去见头目。 头目坐在一个花厅里,见两人到来,指着一桌子菜道:“来,大叔有事想要跟你们说,我们一边用饭一边说。” 头目坐下来,又让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坐在自己左右手。 舒嫣华打量一眼,见并没有这家的夫人出现,心中疑惑不解。 头目一边吃,一边说话,“我们都是小户人家,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家里人口少,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太冷清了。” 这点两人都深有体会了,一路行来,他们在这种小细节上,多是不拘一节。 头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五皇子,这段时日多有得罪,大叔敬你一杯,还望你海涵。” “咳咳——” 被人突如其来就道破身份,周廷昱呛着了。 周廷昱抚了抚胸口,抬起头,先是有些惊讶,“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五皇子?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否认的话,对着头目那双好似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眸,再也说不下去。 周廷昱自嘲一笑,也不再否认,反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嫣华也不吃了,眼睛眨也没眨的看着头目,等着他回答。 “还要多亏五殿下在九江河上大出风头,否则我们还不能确认五殿下的身份。”头目笑吟吟的。 周廷昱长叹一声,原来是端午节让他身份暴露了。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说破?绑架掳走当朝皇子,这个罪名,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吧?” 既然身份被人道破,周廷昱也不再虚以伪蛇。 头目摇摇头,“殿下,大叔自问一直以来对你们都客气有加,我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身份的,看在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的份上,殿下可否原谅则个?” 周廷昱冷笑一声,“你对我们的确是客气有加,然而这并不是就能抵消你们掳走我们的事实。” 头目很镇定,并没有被周廷昱吓唬道:“殿下,其实我们并对你没有一点想法,要不是你太过紧张华儿,我们早已把你放走了。” 说到这里,头目陈述了一个事实:“再说,殿下,我们好歹还救过你的命。” 说到救命之恩,周廷昱有些气短,可转瞬眸子里就闪过一抹厉芒,“这么说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华儿?” 在皇室来说,救命之恩也不能抵消这些人对他做出的大不敬之事,只是现在周廷昱顾不上这些,很明显,因为回到了这些人的地盘,现在是摊牌来了。 舒嫣华也端正了身子,头目的话,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是冲着周廷昱而来的,哪知是冲着她,这么说,是她连累了他? 舒嫣华歉意的看了一眼周廷昱,周廷昱对她笑笑,示意并没有介怀。 头目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舒嫣华,道:“小姑娘,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姨夫。” “咔擦——” 无论是周廷昱还是舒嫣华,都觉得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怎么好像出现幻听了? PS:今天还有一张番外,在公众章。(未完待续。) 第147章 本是同根生 这绝对是舒嫣华和周廷昱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掳走他们的头目,摇身一变就成了她的表姨夫,骗傻子呢。 这话就是说给三岁的孩子听,才骗得到吧。 面对舒嫣华不信任的目光,头目也没有失望,这事说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似的,他当时派人查这两人的身份,得出来的结果他当时也难以置信,再三查证才肯相信。 只能说无巧不成书。 头目一边吃菜,一边说道,“沿河有水师追查的时候,我们当时就怀疑你们的身份了,于是派人去上京查探。” “我们是在端午节过后才到的上京,错过了端午节的盛景,不过赛龙舟是我大夏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多的是百姓去观看,对于在赛龙舟上赢了第一的五皇子殿下,百姓也记忆深刻。” 头目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廷昱一眼,“一个宁国公的孙子,真的值得水师这么隆重的追查?军队,可不是用来这么玩的。而且,我们还在上京听到几则消息。” 周廷昱挑挑眉,“什么消息?” “一则,宫里的静妃娘娘带着五殿下去大相寺为陛下、为大夏祈福。” 周廷昱眼神闪了闪,想到母妃,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他不见了,也不知道母妃该有多忧心。 “二则,广平候府的亲家,严家的老夫人身体违和,舒家大小姐诚孝感人,亲自陪同老夫人前往别院养病侍疾,连学也暂时停了。” 舒嫣华闻言,心中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应该是哥哥在其中出了作用,保全了她的名誉。 “三则,宁国公府的两个小少爷跟着他们母亲外出上街的时候,被拐子拐走,宁国公即刻进宫恳请陛下追查。” 头目慢悠悠的说道:“你说,在我们掳走你们的当下,出现了这样的消息,我们会做甚联想?” 周廷昱耸耸肩,也执起筷子开始用饭,“我又不是你们,怎知你们想什么。” 头目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然后,我们找人悄悄画了一幅殿下你的肖像......” 肖像画的不是很传神,但也能看得出几分神韵,画像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也就知道周廷昱的身份,舒嫣华的也差不离了。 只是在上京追查两人身份的人,都是他手下擅长情报的,因为其中涉及到了严家,往下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些人本着有一丝可疑之处都不放过的原则,最后查出了严家老夫人的母亲,与头目妻子楚氏的外祖母,是同母姐妹。 舒嫣华的娘亲,是严家小女儿严芷荷,她的外祖母姓顾,在家排行第三,人称顾三娘;头目的妻子——楚氏,她的外祖母同样性顾,在家行一,人称顾大娘,顾大娘和顾三娘是同母所出。 只是当年顾大娘与顾三娘随夫出嫁,一个在关中,一个在江南繁华之地,后来夫家都慢慢变迁,两姐妹到了晚年,已经失去了联络。 不过年轻之时,两姐妹书信来往频繁,逢年过节也会让人送年礼,只是随着两人逐渐离世,两家相距又远,后代子嗣慢慢就生分,到了严芷荷和楚氏这一辈,已经没有了来往。 所以舒嫣华是不知道她外祖家还有这门亲戚的。 当头目解释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目光中仍然充满怀疑。 头目当然知道舒嫣华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乍一听起来都似假的,更何况是从他这个掳走他们的人口中说出,不是更不可信? “华儿,你可以去问你外祖母,你外祖母肯定知道这事。” 舒嫣华很干脆的点头,“好呀,那你让我们离开,我回家问我外祖母,求证此事真假。” 头目哈的笑了一声,“华儿,我已经让你把你平安的消息送出去了。”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他网开一面,他是不会让舒嫣华有机会把消息递出去的。一路上舒嫣华都没有出过幺蛾子,突然说要买布料,就算是真的,当中不借此机会递消息,头目自己也不相信。 但他依然让舒嫣华去了,为的就是怕耽搁舒嫣华的身体健康。他们家是粗人,不像广平候府那种勋贵这般娇养,连用的物件都要上等。 不仅是他想让舒嫣华帮忙,还因为舒嫣华的确是楚氏亲人,就因为楚氏,他也不会薄待舒嫣华。 所以明知其中有诈,他依然答应舒嫣华,否则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个小鬼的心眼,还瞒不住他。 他要是不谨慎,他手底下跟着他的好几百个兄弟,早就死光了。 舒嫣华一时无言,面对头目那双通透的眸子,她放佛看见了自己哥哥一般,早已洞释一切,却什么都没有说,由着你们闹,像看小丑一眼看着在局中折腾。 舒嫣华觉得很泄气,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沮丧,枉她还以为计谋得逞,原来还是别人特意开恩。 头目看着焉里吧唧的舒嫣华,露出一个宠溺又慈祥的笑容,他大手揉上舒嫣华的脑袋,“华儿不用灰心,不是你做得不够好,而是你表姨夫太厉害了些,你能把消息递出去,已经很棒了。” 头目这话赞的真心实意,他当时都没想到舒嫣华能通过一个荷包就把消息递出去的,而且当时还不是舒嫣华自己制造机会,而是顺着伙计的话就顺水推舟做到了,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已经足够赞一声了。 从被掳至今,不哭不闹,一步一步的试探他的底线,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异样,她就安安分分的做好一个被俘虏的本分,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廷昱觉得那只大手很碍眼,死死的盯着看,恨不得看穿一朵花。 大概是眼神太过专注,头目突然回头看了周廷昱一眼,脸上满是戏谑和打趣,眸光中的含义,看得周廷昱耳根微微泛红。 周廷昱有些恼羞成怒,“话都让你说完了,你现在又不肯放我们走,会上京找华儿的外祖母求证,谁知掉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再说了,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说华儿是你的晚辈,为何还要坚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你不知道我们家里都很担心吗?” 头目叹息一声,很诚恳的看着舒嫣华,“华儿,老三出手掳走你们,我见到你们之后,依然同意这个决定,是因为,我们家需要你的帮忙。”(未完待续。) 第148章 求求你救救我妻子 这话让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都好奇疑惑,有什么事居然需要她来帮忙?就算冒着被朝廷官兵追查到的危险,还要把她带来这里? 头目擦了擦嘴,问两人,“你们吃好了吗?吃好了我就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见了之后,你们就知道我说我是华儿的表姨夫这话,不是假话。” 两人同时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抹了抹嘴,又喝了一口茶,示意自己吃好了。 头目起身,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院里过半是孔武有力的妈妈,小半才是年纪轻轻的丫环。 这些人见头目过来,纷纷无声行礼,头目摆摆手,让她们各自做事,不用管他。 头目转过一处假山,突兀的停住脚步,还伸手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两人不要发出声响,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让开身子,让两人观看。 头目一让开,两人就看到在假山附近那株大树底下不远处的石桌上坐着的人,周廷昱诧异的回头看向舒嫣华,舒嫣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遮掩住自己差点发出来的惊呼声。 坐在那里的是个中年妇人,一个外貌上,有三四分与舒嫣华神似的夫人。 舒嫣华看过他哥哥亲自画的娘亲的肖像图,那图上的女子,就与这个女子有六七分肖似,刚刚乍一眼看见,她还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娘亲。 不过很快,舒嫣华就看出两者的不同。 她娘亲温柔中带着一丝娇俏灵动,眼前这个夫人,却有一种沉稳,这两人的相貌虽然有六七分神似,但气质一眼就看出有所不同。 舒嫣华看着看着,眼里渐渐泛起泪花,哥哥说,那是娘亲生前的容貌,她没有质疑过哥哥的话,就算娘亲死的时候,哥哥才五岁大,她也知道哥哥不会记错娘亲的容貌,因为哥哥过目不忘。 哥哥又怎会忘记娘亲长什么样呢,可惜娘亲早夭,如果娘亲能一直守护他们长大,是不是也会像这个夫人一样,为母则刚,慢慢变得沉稳? 舒嫣华不知道,她看着那个夫人,突然很想冲入她怀里,感受一下她怀抱的温暖,想必就跟娘亲的怀抱一样吧? 舒嫣华看得入了神,周廷昱知道她生母早逝,见她如此,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想要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头目见舒嫣华如此神态,眸子里闪过一抹怜惜和欣慰,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孩子是个好的,舒嫣华有这样的表现,他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把握更大。 舒嫣华痴痴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妥,回头以眼神询问头目,头目了然,转身带她们走出假山处。 头目停住脚步,舒嫣华立即就急切的问道:“那位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般...” 舒嫣华纠结着用词,一时想不出贴切的词语来形容。 头目接着说下去,“这般痴呆?” 舒嫣华一怔楞,随即又觉得头目说的就是她想表达的,点点头,想到当着别人的面说他妻子痴呆不是好话,又连忙摇摇头。 头目先是有些好笑的看着舒嫣华孩子心态,又看了一眼还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大树底下秋千的妻子,笑容渐渐收敛。 “这是我夫人,也是你的表姨,她跟你娘亲是表姐妹。” 头目先是点名了那位夫人的身份,接着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亲眼看着我们的女儿桔桔被突厥人杀死之后,她就得了失心疯。” 舒嫣华倒抽一口凉气,连周廷昱也有些难以置信,“亲眼看见突厥人杀害你女儿?” 突厥人怎么会杀害大夏子民?大夏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战争了。 头目嘲讽一笑,“殿下,你不会真的以为大夏一点纷争都没有吧?我听说,你已经能上朝听政了。” 周廷昱皱着眉头,“我才听政不到半个月。”他父皇和太子大哥都是不吝于教他,不过他还没有理清朝堂上的事儿,边疆的,就更加不可能现在就教他。 只不过从他懂事到如今,都没有听说过有突厥人敢越边境来犯境的,怎么会发生这种凶残的事? 头目冷冷的笑了,笑容里满是残厉,“这些年来,突厥人虽然不敢大举进犯,却会有小股的突厥人来侵犯边境,他们会选周边的小村庄试探,一旦小村庄没有抵抗他们的武力,他们就会把小村庄抢掠一番,看见女人和小孩也会把她们掳走,充实他们突厥人的奴隶。” “边境的将领没有应对之策?”周廷昱身上泛着寒气,他没有怀疑头目的话,这么长的日子,虽不敢说熟知头目的性子,但他不屑说谎周廷昱是知道的。 他在朝堂上并没有听过这样的消息,难道是边境的将领隐瞒不报?为了他的政绩考核?倘若真是只顾着自己政绩而不顾百姓,这样的事情还发生了好几年,这样的将领也没有必要继续在朝堂上留下来了。 头目反而否认了,“因为突厥人小股侵犯的事来得太突然,边军没有一点防备,不过事情发生后,边军就出动了骑兵,扫荡了在河套平原上的突厥人,然而,这似乎是一个开始,也似乎是个反击,从此之后,突厥人时不时就会小股犯境。” 周廷昱闻言,就知道边疆的将领既然派了骑兵出动,肯定也是上报朝廷了,然而他从没有听父皇和太子大哥说过,应该有他们的思量在。 头目继续说道:“突厥人以前被我大夏的军队杀得怕了,几十年来都不敢越境,然而这一代的突厥出现了一个锐意新取的王,对我大夏虎视眈眈,我相信这些都是他一步一步想要试探我大夏的底线。” “而我的女儿桔桔,就是在她娘亲带着她外出骑马打猎的时候,遇上了第一次来小村庄里烧杀抢掠的突厥人,想要抢掠她们母女,听到动静,我就带着兄弟救援,救下了我妻子,女儿却被那些突厥人杀害了。 也是因此,我妻子她得了失魂症,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这些年来都沉浸在悲恸中,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反应,除了还能正常的吃喝,就跟失了魂一样。 她这样的状态已经好几年了,大夫说过,如果再不想办法让她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她会熬尽自己的心脉而死。华儿,你跟我女儿桔桔长得有几分神似,所以当初阿三见到你,就趁乱把你掳走了,就是为了救治我妻子而已。” 说到这里,头目双膝一跪,对舒嫣华诚恳的道:“华儿,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夫人?”(未完待续。) 第149章 不再计较 头目这一跪,惊到了两人,舒嫣华和周廷昱一左一右的想要搀扶他起身,可惜头目纹丝不动。 面对救命恩人,还很有可能是自己的长辈,舒嫣华做不到就这样看着他下跪。 “大叔,你先起来再说。”舒嫣华坚持。 头目慢慢站起身,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带着期盼和恳切,“华儿,我是真的没有骗你,我妻子的确是你表姨,虽然我知道我掳走你们的行径,你们心中一定不高兴,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眼看妻子时日无多,他又怎会放过任何一丝希望?既然妻子是因为女儿失心疯,见到与女儿肖似的舒嫣华,他怎能不试试? 舒嫣华回头看着依然静静的坐在那里的夫人,见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树底下的秋千,心隐隐有些作痛。 她从出生能记人起,只能靠着哥哥画的肖像来怀念娘亲,现在见到一个与娘亲有六七分肖似的夫人,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濡慕之情。 “你真的是我表姨夫?”舒嫣华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头目心头大喜,连连点头,“的确是,千真万确,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既然这样,我想用我外祖家的渠道送信回去,你能答应吗?”舒嫣华试探的问道。 头目沉吟片刻,而后看了一眼周廷昱,“华儿,如果只是单单是你一个人,我不会阻止,可是现在有五殿下在,我不能冒这个险,我死没关系,可我不能连累我的兄弟。” 舒嫣华是和周廷昱一起不见的,如果舒嫣华通过严家的渠道送信回去,也就是说朝廷同样也会知道周廷昱所在何方,一旦被朝廷知道,他们只会抄家灭族。 周廷昱冷笑,“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是会连累你兄弟的?” 头目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双手,“殿下,突厥人在这几年小股侵犯越境,一共杀害了我大夏子民愈百人,抢掠近五十几人,而我一个人,就杀了近百的突厥人。” 说到这里,头目突然释放自己的气势,一股血雨腥风扑面而来,“殿下,我的手里沾满了血腥,可我心无愧天地,如果你真的对我等行径无法原谅,那么我恳请殿下,先让华儿给我妻子治病,只要她痊愈,我会跟着你们上京,俯首认罪,只希望你不要迁怒其他人,这一切都是我吩咐的。” 看着这般无怨无悔的头目,周廷昱心中却暗骂一声老狐狸! 从刚才用饭的时候就开始步步为营,先是用血缘亲戚关系来拉近距离,接着又提起救命之恩,又说被掳的日子里依然礼遇相待,然后又带华儿来看楚氏,引起华儿的濡慕之情,紧接着说起边疆突厥人的凶残之事,最后重磅一击是一个手中有上百条突厥人性命的侠士,要随他这个皇子回上京俯首认罪。 对待救命恩人,不仅不报恩,还要亲手送他上断头台,这是不仁;亲手将一个保卫边疆百姓的侠士送死,这是不义;华儿的表姨夫倘若真的丧命在他手中,这辈子他就跟华儿再无一丝可能,这个老狐狸,摆明了就是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才会当着华儿的面,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说出这番话。 周廷昱感受到舒嫣华有些紧张的目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头目,笑得有些假,“大叔说笑了,且不说你是不是华儿的表姨夫,就凭你杀了这么多突厥人,本殿下自然不会跟你多番计较。” 头目与周廷昱两人目光对碰,各自都扬起一抹笑容,头目知自己与其他兄弟的性命保住了,周廷昱没有计较这件事,既然有他从中周旋,想来也能过朝廷那关。 头目心中暗道:看来能得陛下这般宠爱的五皇子,果然非常人,至少心胸还是挺开阔的,华儿嫁给他也不错。 周廷昱不知头目已经把自己放在娘家人的身份上开始对他考究,又问道:“为了不让朝廷追查到你们,我们需要继续易容藏在你府邸,不过你能不能给个时间我们,如果华儿帮忙的话,尊夫人要多久才能好?” 头目不惜一切掳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妻子治病,现在他们不可能主动递消息出去,否则朝廷一旦知道,这些人都会丧命。 也就是说,在楚氏没有好之前,他们仍然不能现出真身,可周廷昱也不想让父皇和母妃继续忧心下去,而且华儿一个姑娘家,就算有严家做掩护,时间长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需要尽快带着华儿回上京。 头目也知道他们所虑,开口道:“我已经请了大夫过来,待会就给夫人诊治,看看大夫怎么说,如果治疗的时日过长,我会再想办法。” 周廷昱与舒嫣华对视一眼,周廷昱微微颔首,舒嫣华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头目倏的转过身,过了片刻,就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虎虎生威的向这边走来。 “阿爹,孩儿给您请安,阿爹一路辛苦了。”青年上前一步,朝头目拱手行礼问安。 头目微笑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松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表妹。” 说着一指舒嫣华,“这是你娘的表妹所出的孩儿,与你是正正经经的表兄妹,家中乃广平候府,姓舒。” 舒嫣华行了一礼,“大家都叫我华娘。” 青年也作揖行礼,“兄长姓徐,单名一个松字,妹妹叫我松大哥即可。” 徐松看着舒嫣华,有些激动,他刚刚从远处而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见到了他妹妹桔桔。 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都知道徐松这般激动的原因了,只是周廷昱见徐松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舒嫣华,心中不悦,上前一步,站在舒嫣华跟前,挡住了徐松的目光。 头目一笑,又对儿子介绍周廷昱,“这位是当朝五皇子殿下。” 徐松在回来的之前,早就已经听三叔等人说过这件事了,心中已有准备,此时听父亲所言,也不惊讶,拱手作揖,两人相互见礼。 徐松转头望向父亲,“阿爹,大夫已经在前院候着了。” 他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去请大夫来家,他知道父亲回家都会让大夫来诊治娘亲。 “走,我们去迎一下大夫,看看大夫怎么说。”头目又对舒嫣华两人说道:“华儿,你和殿下就不用去了,你跟桔桔长得有些像,等大夫走了,你再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150章 好想你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头目才再次找到两人,顺便把大夫诊断的结果告知他们两个。 “我问过大夫,大夫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有对症的药,夫人她就是立时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也不为奇,只要她走出来,此后就是慢慢调理身子的事。” 这个消息对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人都是好消息,这么说来,治病的时间不会长。 “那要怎么治?”舒嫣华问道。 头目一指他身后跟着的一位妈妈,“这位是你表姨身边伺候的卢妈妈,她之前也是照顾桔桔的奶娘,后来桔桔没了之后,她才回到你表姨身边,她对桔桔的言行举止都很熟悉,她会跟你说桔桔的一些习惯,等你熟悉之后,再换上桔桔喜欢的衣服,带你到表姨跟前,试试看能不能刺激她回神。” 舒嫣华没有意见,随这位卢妈妈而去,而周廷昱跟在头目身边,听他讲解边疆之事。 如此这般过了两天,这一天,阳光璀璨,楚氏吃过早饭之后,自己来到秋千前面不远处的石椅上坐下,目光痴痴的看着秋千,一动不动。 一个穿着橘红色衣裳的小姑娘从院落外欢快的走进来,大老远就叫道:“娘,娘......” 楚氏指尖颤了颤,却仍然没有半分动静。 小姑娘一溜烟的来到楚氏跟前,半蹲下,抬起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小手拉着楚氏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委屈的道:“娘,怎么桔桔叫你,你都不理桔桔呢?” 楚氏慢慢低下头,看着她跟前的小姑娘,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闪了闪。 静静的站在远处假山观看这一幕的头目等人心情激动,有反应了!真的有反应了! 小姑娘摇了摇楚氏的手,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娘,你来给桔桔推秋千好不好?” 楚氏指尖动了动,静静的不说话。 小姑娘嘟了嘟嘴,“娘是怎么啦?怎么桔桔叫你,你都不理?那我自己玩秋千。” 说罢,小姑娘就站起身,刚想抽出手,发现自己的手动都不能动,低头一看,楚氏的手紧紧的箍着她的手。 小姑娘见状,摇了摇楚氏的手,道:“娘,你放开桔桔的手好不好,桔桔去玩秋千。” 楚氏抓得更紧。 小姑娘左手放在楚氏的手上,想要掰开她的手,“娘,桔桔只是玩秋千而已,不去其他地方呢。” 就在大家都以为楚氏仍然抓着她手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嘶哑、有些结结巴巴的话。 “不放...娘...不放...放了...桔桔...就不见了。” 声音沙哑粗粝,像锯木头一般难听,然而在头目耳里,宛若天籁之音,他浑身都颤抖着,那双粗壮厚实,曾经毫不留情拿枪杀死众多突厥人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眼角沁出了泪花。 徐松双目通红,狠狠的握紧拳头,娘亲终于对外界有所反应了,谢天谢地! 就连阿三等人也是激动难耐。 而舒嫣华知道,还不够,她直面楚氏,她一直都看着楚氏的眼睛,她虽然开口说话了,双眼仍然无神,这只是她当日遭遇之下,如今条件反射的反应而已。 舒嫣华狠狠心,使劲掰开了楚氏的手,退后一步,“娘,既然你不想陪我玩秋千,不如我们去打猎好不好?” 楚氏浑身颤了颤。 头目等人也大惊,这与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说好先让楚氏熟悉一下舒嫣华的吗?怎么她自作主张就提起了打猎的事? 徐松就想冲出去阻止舒嫣华接下来的话语,他娘亲就是因为桔桔想要去打猎,结果因此而丧命,才会造成现在的失魂症,这个表妹,怎么不按照他们说好的行事? 头目伸手一拉,拦住了儿子的身影,示意儿子再等等,他相信舒嫣华不会心存歹念,她是个好孩子,不会伤害楚氏的。 周廷昱看了一眼徐松,又把注意力放在上舒嫣华身上。 舒嫣华眼睛盯着楚氏,再次后退了一小步,嘴里欢快的道:“娘,我想去城外的小村庄里打猎,现在秋高气爽,那里肯定很多肥美的动物。娘,我们叫上阿爹和哥哥,让他们陪着我们一起去打猎好不好?桔桔去打几只兔子,给娘做围脖。” 楚氏颤抖得更厉害,她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得张扬肆意,满脸都是向往和兴奋,手上不断地比划着要用阿爹给她制作的弓箭狩猎,要打多少只兔子,才能做一张围脖送与她。 “娘,我们去换骑装好不好,就是城外的小村庄,不远的,娘我们一起去。桔桔先回去换身衣服。” 舒嫣华嘴里这般说着,脚下又再一次小退了一步,她的步伐很小很小,看似是后退,其实只要楚氏站起身,跨两步就能抓住她。 “娘,桔桔先走一步...” 舒嫣华再次后退一小步,她心中暗自思量,难道她猜错了?如果猜错了,只能换另一个场景来刺激她了。 舒嫣华想着,就要转身回去,她准备换一身当初桔桔去打猎的骑装回来。 才刚刚转身走了一步,舒嫣华就感到一股巨力拉扯着她,整个人向后跌去,瞬间,她就跌入一个软软的、香香的怀抱。 “桔桔,不要去,不要去打猎,那里很危险,有突厥人,娘不准你去,你乖,不要去好不好?” 楚氏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手颤抖着摸着她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话。 楚氏的声音露出了一种极大的恐惧,舒嫣华在她怀里,差点踹不过气来。 舒嫣华心中瞬间酸涩起来,有些钝炖的痛,想来她娘亲当初要离世的时候,也是这么不舍得他们兄妹吧,也是恨不得把他们紧紧搂抱住,永远都不放手。 舒嫣华垂放下来的手,慢慢抬起,搂住楚氏的腰,然后收紧了力道,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娘,我好想你......” 而后,又再次提高了音量说了一次。 最后,舒嫣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娘,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哇——” 声音响彻云端,哭声把楚氏的声音都掩盖了。(未完待续。) 第151章 苏醒与认亲 等两人被丫环伺候梳洗完毕,又喝了一杯茶润润喉,众人才说话。 头目激动的走向楚氏,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夫人,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楚氏伸出左手,抓住头目的手,脸轻轻蹭了蹭,“妾身让老爷担心了。” 楚氏的右手,一直紧紧的牵着舒嫣华的小手,就算刚刚梳洗的时候,也没有放开。 头目笑得开心,“你说的什么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妻子。” 楚氏展颜一笑,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徐松,“松哥儿。” 徐松上前几步,站在他爹身边,弯下身,濡慕的道:“娘...” 楚氏伸手轻轻抚了抚儿子的脸,感慨道:“松哥儿都长得这么英俊沉稳了,娘错过了你好些年的成长。” 徐松摇摇头,“娘,只要你无事,孩儿不觉得委屈。” 楚氏一一看着她夫君的那些可以交托性命的兄弟,见到一个少年的时候,眼神闪了闪,最后又看向舒嫣华,“小姑娘,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头目惊讶的道:“夫人,你知道她不是桔桔?” 大夫说过,就算刺激到让楚氏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要完全康复,也需要一些时间,他以为妻子就算清醒了,也会把眼前的小姑娘直接当成桔桔。 “嗯,我知道,我抱着她的时候,就知道了,桔桔的身板,可没有这么瘦弱。只是桔桔离开我太久了,我舍不得放开,只能抱着她来怀缅桔桔。” 楚氏看着舒嫣华,温婉一笑,笑容里充满着伤感和怀念。 舒嫣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难道真的很瘦弱?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长得,跟桔桔有几分相似呢。”楚氏微笑的问道。 头目指着舒嫣华和周廷昱为她介绍这两人,当得知周廷昱和舒嫣华身份的时候,楚氏伸出紧紧握了握头目的手,叹息一声,“何至于此?” 末了,又满怀歉意的看着周廷昱和舒嫣华,“是老爷莽撞了,望两位少爷和小姐能原谅则个,如果无法饶恕,一切都让妾身来承担。” 就看刚才舒嫣华对着楚氏真情流露,周廷昱也不可能怪罪于她,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楚氏,再说,他先前就答应头目不追究了,他说话算话。 “夫人严重了,此事我们早已商量好,请夫人放心,您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周廷昱道。 楚氏看了一眼周廷昱,见他眉宇之间满是坚定,很郑重的道谢,“多谢殿下宽恕。” 头目见此,笑了笑,问楚氏:“夫人,你还记得你外祖母出自哪个家族吗?” 楚氏疑惑的看了头目一眼,毫不迟疑的答道:“外祖母出自江南东道江宁郡顾家。” 头目眼角余光看到舒嫣华的神色,又问道:“我记得听你提起过,外祖母有个姐妹?” 楚氏更加奇怪了,“是呀,外祖母是家中嫡长女,她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外祖母与姨外祖母感情很好,即便出嫁之后,也经常书信来往,不过后来各自都随着夫家的迁移而渐渐断了联系。我记得小时候总是听母亲感慨,她和表姨小时候玩得不错,结果到了嫁人的时候,就再也听不到表姨的消息了。” 舒嫣华突兀的开口,“夫人,您的表姨,还记得她姓甚名谁吗?” 楚氏回头看向舒嫣华,对上她有些忐忑的眼神,心中疑惑更甚,“表姨家姓何,至于表姨的名字,我们做晚辈的,并不知道。” 再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表姨,只不过是小时候偶尔听娘亲说起这门亲戚,语气中满是惋惜和感慨,才会记得而已。 舒嫣华心中触动,如果按照头目所说是真的,那么她的外祖母,就是楚氏口中的表姨,而外祖母,的确是姓何。至于外祖母的母亲出身哪个家族,要回上京找外祖母求证才行。 但舒嫣华心中已经有些相信了,楚氏刚刚清醒过来,一直与她在一起,她可以确保楚氏和头目没有相互之间串联口供,那么楚氏说的应该是她本身的真实情况,而楚氏所说的情况,也跟头目说的情况基本属实。 其实,她见到楚氏的时候,她心中就隐隐相信了,因为楚氏长得跟她娘亲非常相似,虽然说大千世界,相似的人有很多,不过严氏的美貌是少有的,在没有见到楚氏之前,她很难找到一个跟严氏美貌相比较的人。 楚氏性子爽朗,在边疆的人,也素来直爽,不会这么多弯弯绕绕,有疑问,她就问了,“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问起我外祖母来?” 头目看了一眼妻子与舒嫣华紧紧相执的手,道:“夫人,你见到一个跟桔桔有些似的小姑娘,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楚氏也是个聪慧的,再想想刚刚的问话,楚氏有些激动的问道:“华娘,你是表姨家的孩子?” 舒嫣华抿嘴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要回上京,问过外祖母才能最终确定,她自己隐隐相信,可也要得到外祖母那边的证实,否则平白无故的多了一门亲戚,终究有些不妥。 头目爽朗的笑了,“夫人,也是巧了,我路上派人查华娘她们的身份,结果就查到了严家,往下查下去,才发现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华娘的外祖母,就是你的表姨,你表姨的母亲,就是你外祖母的嫡亲妹妹。” 楚氏是知道自己丈夫为人的,他素来谨慎,如今能这么肯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查得清楚才会开口,否则以他们家的能耐,也不会想多出一门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楚氏很清楚,在这个边疆,他们家若是说土皇帝,也不为过,多的是有人想方设法想跟他们家搭上关系的,徐家在边疆经营上百年,难道会少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要亲戚,还不如直接认下徐家的亲戚,何必要她这个主母相隔久远的表亲? 而丈夫能认下这门亲戚,很大程度上,一是看在华娘跟桔桔有几分相似,二是华娘给她治病,也是想让她把爱女之情转移到华娘身上,唯恐她会因为桔桔的缘故再次生病。 楚氏看着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人都很镇定,对丈夫的话也没有激动,心中就明白,大概这两人,还不知道她丈夫的一句话,能代表什么。(未完待续。) 第152章 我想不出标题了 按照辈分和关系,舒嫣华应该是她的表外甥女,楚氏明白丈夫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看着丈夫的眼神,充满了温情。 舒嫣华是侯府嫡女,来此只不过是因为被她丈夫所掳,她答应为她治病,周廷昱承诺不再追究此事,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他们不能强求更多。 他们两人,终究要回上京,回了上京之后,与他们就再也没有关联。 可她不想,她的桔桔死了,死的时候,也是跟华娘差不多的年纪,正是爱笑爱玩天真烂漫的年纪,就这样永远闭上了眼,她更是因此而得了失魂症。 要不是以为桔桔回来了,要不是以为桔桔回来又要离开她,她怎会醒过来? 她把对女儿的爱护思念之心全然转移在舒嫣华身上,如果舒嫣华从此之后与她没有关系,她怎能接受这么残酷的事? 所幸丈夫一心为她,也所幸上天还没有一瞎到底,抢走了她的桔桔,还给她一个华娘。 楚氏牵着舒嫣华的手,站起身就道:“既然知道表姨的消息,那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去探望一下表姨。娘亲以前时常惋惜与表姨的错过,现在好了,这门亲没有断,这下娘亲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楚氏性子风风火火,说干就干的那种,除了与她相知相爱几十年的头目之外,其他人都被她这种举动惊了一下。 头目连忙阻止妻子,“你才刚好,我已经为你请了大夫来诊治,大夫之前就说过了,你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的,身子受损严重,要好好补补。表姨找到了又不会消失不见,你先给我养好身子再说其他的。” 楚氏看着丈夫毫不退让的眼神,只得放弃,丈夫在某些事情上,很难让他退却。 “那我跟华娘好好聊一下,你们这些大男人凑一堆说话吧,我们妇道人家就不妨碍你们了。”楚氏轻飘飘的说完,拉着舒嫣华就走。 留下一群大老爷们和一青年、一少年面面相觑。 “华娘,你不要怪你表姨夫,这件事是你表姨夫做错了,边疆的民风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开放,边疆女子当家做主的也不少,所以呀,他当初那么做了,也没有考虑到女子名声的艰难。” 楚氏诚恳的看着舒嫣华,“他是为了我,希望你能原谅他,如果心中实在不忿,你想怎么惩罚他,你跟表姨说,表姨绝不会手软。” 楚氏不想跟舒嫣华闹僵了关系,她见舒嫣华第一眼,就把她当成桔桔了,清醒过来之后,就算明知舒嫣华跟桔桔有许多的不同——无论是身份上、还是仪态上、习惯上、举止上,她都能很清晰的认出,这不是桔桔,但这并不妨碍她把华娘当女儿来看待。 刚才她向周廷昱赔罪,却没有与舒嫣华说起这个,现在只有两人单独相处,她想知道小姑娘心中如何想的,如果有怨恨,她会想办法化解。 舒嫣华看着楚氏恳切的眼神,嫣然一笑,“大叔跟我们说过,上京里头,已经对我和殿下的去向有了安排,只要我们尽快回到上京,出现在人前,就不会有人怀疑,夫人不必担心。” 说到底,她是相信哥哥的手段,而且都到了这种地步,楚氏也是因她之故而清醒,既然如此,还不如好人做到底,让楚氏他们承蒙他们两人的恩情,何必再生变故,更何况,他们两人势力孤单,头目要是真想把他们用完就扔,谁又能找到他们呢? 现在她们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平安回到上京。 舒嫣华从来没有忘记他们的目的。 楚氏轻轻拍了拍舒嫣华的手,感叹道:“你是个好孩子,表姨谢谢你。” 舒嫣华仍然在称呼上与她划分了距离,楚氏知道,也不强求让她改称呼,小姑娘年纪小小,能有这份谨慎的心思,是好事,可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心疼。 桔桔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是烦恼着要骑哪一匹马,要去哪里骑马,而不是像舒嫣华这样,镇定自若、沉稳大气,遇事能有自己的判断,分析好和坏,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楚氏心中叹息一声,看来小姑娘活得也不容易,她不信在父母娇养下长大的人,会像舒嫣华这般,凡事都留余地。 看来她等会要问问丈夫,有关华娘家中状况之事了。 头目请的大夫到了,楚氏牵着舒嫣华去看大夫,给楚氏诊断过后,楚氏又让大夫给舒嫣华把脉,得出身子康健,除了有些劳累之外,身子棒儿好。 然而楚氏遵医嘱开始补身子,也会嘱咐人给舒嫣华炖药膳,她觉得舒嫣华身板太过瘦弱,就算大夫说她身子康健,仍然想将她养得更壮士一点。 边疆的女子上马能打猎,下马能绣花,怀着孩子都能中气十足的吆喝得方圆十丈都能听得到,舒嫣华这小身板,在楚氏看来,是不及边疆女子一半的。 连周廷昱也得了舒嫣华的光每天都有药膳补身,楚氏已经知道舒嫣华家中的大体情况,对她的继母梅氏敌意很深,出于女人的直觉,就算她没有见过梅氏,也知道梅氏为人并不好——真要是真心实意对舒嫣华好的,那丈夫口中讲述过的那个在一路上沉着应对、聪慧机灵的小姑娘是怎么养成的? 至于周廷昱,楚氏是把他当成女婿来看待了,不管是她还是丈夫,都明白在这次掳走事件的知情人眼中,舒嫣华一辈子的出路,都要靠在周廷昱身上。 如果周廷昱不娶舒嫣华的话,舒嫣华想要再找人外嫁难度很大,毕竟大夏的民风再开放,它还是有底线的。 除非是在边疆,有他们家护佑着,舒嫣华倒是可以风风光光、随她自己心意去挑夫婿,楚氏能保证,在他们家的护佑之下,绝不会有人敢给舒嫣华脸色看,就算是边疆的将领,对他们家也要以礼相待。 想到这里,楚氏眸光闪动,与丈夫嘀咕了一阵,第二天就各自带着人分头行事。(未完待续。) 第153章 你能做主? “华娘,想去看一下草原是什么样子的吗?”楚氏含笑的看着舒嫣华。 这是他们来到边疆的第四天,楚氏清醒过来的第二天,一大早,舒嫣华就被丫环恭敬的请到正房,陪着楚氏用过早膳之后,就听到楚氏问她想不想去看看草原。 舒嫣华心中一动,说起草原,她就想起自己当初听杨锦程的夫人,苏芸娘奏琴的畅游,她当时感觉自己来到一片大草原,然而她两辈子为人,都没有亲眼见过草原是什么样子。 “我可以出去吗?没关系?”舒嫣华满脸期盼的看着楚氏。 楚氏宠溺的揉了揉舒嫣华的脑袋:“为什么不能出去,你是徐家的小姐,你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你。” 她心中已经把舒嫣华当女儿来看待,徐家的女儿,在边疆这块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今府中上下,称呼舒嫣华都是直接用的“小姐”,而不是生疏的“表姑娘”。 这样的称呼是遵循桔桔在世之时的称呼,舒嫣华不知道徐家以前是怎么称呼府中姑娘的,所以注意不到这样细节的变化。 “不过你出门一定要带上面纱才行,否则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楚氏打趣的笑道。 舒嫣华抿嘴一笑。 用过早饭,换上楚氏昨天吩咐人连夜赶做出来的骑装,舒嫣华带上面纱,神清气爽的坐在头目亲自挑选的骏马上,随着楚氏等人从徐家侧门外出。 一路上舒嫣华都听到了街上行人的窃窃私语。 “噫,这位不是徐夫人吗?她大好了?” “你是不是眼瞎?徐夫人都能骑马出来了,你说她是不是大好了?” “不过跟在徐夫人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是谁?看着年纪小小,坐在马上的风姿却不错。” “你管她是谁呢,徐家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来置喙?” “就是可惜了桔桔小姐,那些杀千刀的突厥人,早晚大夏的铁骑要踏遍突厥的地盘。” ...... 边疆街道宽阔,能容下四辆马车并行,所以一行人很快就骑着马出了城,舒嫣华也听不到行人的私语声。 舒嫣华本来还在想着那些行人的话,等她随着头目和楚氏等人的脚步驭马除了城门再走一段路之后,突然被震撼到了。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一阵吹来,绿色的海浪随风而动,一层又一层,从远至近,没有碧波浪涛的怒吼,却同样不缺波澜壮阔的气势。 舒嫣华喃喃自语:“好壮观。” 周廷昱也是第一次见到草原,一望无际都是充满着生机的绿色,看不到绿色的尽头在哪里,天空上有鹰在叫啸翱翔,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胸中陡然生出了一股豪气。 天地这么开阔,人怎能局限在那小小的一宫一墙? 在这一刻,周廷昱真的很想让二哥等人来看看这片天地,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还比不上这片天地带给他的自由。 头目爽朗的大声笑道:“华娘,是不是很想纵马狂奔?去吧,这里有我们护着,跟你表姨她们去跑马吧。” 楚氏也笑,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马儿就纵跃而出,向着远处奔跑。 舒嫣华看楚氏驭马走了,越跑越远,也跟着轻轻一夹马腹,追着楚氏的脚步而去,而楚氏和舒嫣华身边,有徐松等人护卫着。 周廷昱手一扯缰绳,正要去追舒嫣华,就听耳边传来头目的声音,“殿下,请稍后。” 周廷昱转过头,看着头目,疑惑不解。 头目笑笑,“殿下,我有些事问问你。” 周廷昱看了一眼头目,又看向已经策马狂奔在另一边的舒嫣华,头目好像明白周廷昱的担心,说道:“殿下请放心,华儿身边有人护卫着,前方还有斥候,有突厥人来,我们会提前知道做好防备。” 周廷昱静默了片刻,轻轻一扯缰绳,朝着舒嫣华的方向而去,只是他并没有奔马,而是由着马儿慢慢的走。 头目挑了挑眉,也跟上周廷昱的脚步,其余人等则自觉的散开,护卫在两人身边。 “殿下,华儿既是我们徐家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妻子的外甥女,于情于理,我们都能作为她的娘家人。现在她的父母不在,我就义不容辞,殿下,我想问问,你,对华儿是怎样的想法?” 头目脸上的表情严肃沉静,带着一股非常罕见的认真和压迫,周廷昱陡然就感觉到了一股气势向他袭来。 周廷昱自幼就长在皇宫,每天都能见到承德帝,可是承德帝对他,是疼宠的父皇,而不是朝堂上喜怒无常的皇帝,他只在新法实行之初,感受过一次承德帝作为帝皇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威严至上的气势。 可是头目的气势又有不同,这种气势里面,夹带着腥风血雨,那是真实的、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刀光剑影,周廷昱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周廷昱真切的感受到了头目的认真,他也严肃起来,头目能不能作为舒嫣华的娘家人来管这事,这是舒嫣华才能决定的事,不过他并没有反感,所有对舒嫣华心存善意、为她着想的人,他都客气相待。 “华儿会成为我的正妃。”周廷昱非常慎重的说出这一句话,话语里带着一股坚定。 他知道头目为什么这样问他,他跟舒嫣华失踪近一个月了,就算外人不清楚他两人的情况,舒家和他父皇等人是知道的,一个女郎失踪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说,就算舒家对外给舒嫣华做了掩护,但在知情人眼里,终究名声有损。 头目笑了笑,“殿下,你我都清楚,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华儿是我外甥女,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让她跟你形影不离,还住同一个舱房的。可是,你不要认为凭着你跟华儿曾经住在一个舱房里,就以为可以吃定了华儿。” 说道这里,头目已经收起了笑容,冷厉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周廷昱,“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承诺?你,能做主你自己的婚事?”(未完待续。) 第154章 他的承诺 无怪头目这般怀疑周廷昱的话,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周廷昱自己凭什么说他能让舒嫣华做正妃?承德帝能答应?静妃娘娘能答应?更不用说,舒嫣华失踪这件事,在一般人心里,心中都有疙瘩芥蒂,皇室这个更加注重名声和清白的地方,能让舒嫣华进皇室的门? 周廷昱默了默,而后道:“我不能,但我会坚持到底。” 头目冷笑,“坚持到底?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这些在边疆之地的人,就不懂皇室的那一套?一个皇子,因为一个女子而违抗陛下和娘娘们的心意,那个女子还能活命下去?” 不要说皇室了,就是他自己的儿子,如果有一天为了一个女子而神魂颠倒,而且还会违抗他这个做爹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对这个女子有任何好感的。 周廷昱摇摇头,“我当然知道,我不会用这种死脑筋的办法,大叔,这件事我会办妥的,我对华儿,可是真心的。” 一开始舒家为舒鸿煊举办宴会的时候,他想方设法让褚大人带他去,只是为了让舒嫣华知道,舒鸿煊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俊朗的人。 那时候说到底,是他身为皇子的骄傲,也是他体内一脉相承父皇和母妃的自恋,他对舒嫣华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想法,只是觉得她好玩,可以作为玩伴而已,所以当父皇以“既然到了知慕艾的年纪,就可以去上朝学政”为由,让他上朝,他还能坚定的反驳父皇。 而从被头目掳走之后,在他们只能相依为命,只能两个一起相互扶持着应对头目的时候,他慢慢开了窍。 他对舒嫣华,有了一种情窦初开的感觉。 但很可惜,似乎舒嫣华对此没有半点另外的想法,这让他有点慌张,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真是有够烦恼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周廷昱打起精神,眼前还有一个难缠的人要应付。 “殿下,其实我并不想让华儿嫁与你。” 头目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周廷昱眼神一凝。 “华儿值得更好的人。”头目丝毫不惧周廷昱的冷肃的眼神。 做皇子妃就是好的吗?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就头目自己来说,如果他有女儿的话,是不会让女儿嫁进皇室的。 因为皇子,除了正妃之外,还可以有两个侧妃,数目不等的侍妾。而侧妃,是可以上皇室碟谱的。 “我们两夫妻都把华儿当女儿来看待,做父母的,都不会想让女儿嫁人是为了受罪。你现在还保证不了能通过陛下和静妃娘娘的那一关,而且,就算能通过,我也不赞成让华儿嫁给你,因为你是皇子,承担着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 头目着重的咬了“开枝散叶”四个字,周廷昱瞬间就明白了头目的意思。 他笑了,笑容有着不屑,“你把本殿下当成什么人?以为我是那些女人生孩子的工具吗?本殿下还不稀罕让其他女人怀本殿下的孩子。” 周廷昱在后宫之中见惯了那些后妃们为了怀上一个孩子,出尽手段,明的暗的,无一不是为了让自己生下皇子。他父皇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但后宫之中仍然有二十几个妃子,低位嫔妃要是没有孩子,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他有时候觉得父皇很可怜,后宫中这么多的嫔妃,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真心爱着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权势,但他更心疼的是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出身名门望族,才貌双全,如果不嫁给他父皇,就凭着她的家世和为人,嫁给高门大户,多的是真心疼爱她的人。 母妃一辈子都被困在那座宫墙里,跟几十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就算有自己的孩子,到了六岁孩子也会离开她的身边,去皇子所自己一个人住。 母妃这样的生活,他看得心疼,也替她委屈,要不是父皇还疼宠母妃,他觉得母妃这辈子是白活了。 所以他不想让自己以后的妻子也过母妃这样的生活,在他见到母妃落寞的身影之时,他就暗自决定,除非遇到能让自己心动的姑娘,否则他并不着急成婚——反正他底下的六弟还小,他晚点成婚也不会耽误六弟。 “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她只会是我的妻子。” 周廷昱神情坚定至极,毫不避讳头目审视的目光。 皇子一般都会在十三岁的时候,由司寝安排人来教导床笫之事,所以周廷昱对此并不陌生——在皇子所的时候,他已经见过三哥、四哥身边跟着的两个司寝的宫女。 头目定定的看着周廷昱,从他的神情中,他看出了周廷昱的决心,然而他并不看好。 要名声有损的舒嫣华成为皇子妃已经很难,周廷昱还承诺只会有舒嫣华一个人,这就是说,周廷昱连通房都不会有,这样只会难上加难。 “皇室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类。”头目声音里毫无情绪。 “怡王就是这样的异类。”周廷昱不假思索的回道。 怡王是个爱妻狂魔,上京的百姓人尽皆知,从怡王遇到怡王妃开始,整个上京都见证了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怡王一律强硬的拒绝了所有想要给他安排女人的决定——也是先皇走得早,承德帝并不喜欢管弟弟的家事,否则怡王能不能抗住压力,还未可知。 头目走过大江南北,上京也去过多次,自然是知道怡王和怡王妃的事迹,他看着与妻子一起策马奔腾的舒嫣华,见她脸上笑容灿烂炫目,那张与桔桔有几分肖似的面容,让他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殿下,华儿可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如果你做不到你所说的承诺,那么我会想办法让华儿嫁到边疆,在这里,华儿就是二嫁,也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而且还不会有人多嚼口舌。” 头目自信的说道,他徐家在边疆经营多年,有这个底气说这样的话。 周廷昱同样看着远处的舒嫣华,也看到一直护在她身边的徐松,冷冷的嘲讽一笑,“也不知道是谁让华儿遇到这种境地,要不然,我的把握能更大一些,现在我要使的力气,不知多了多少。” 头目微微一笑,他并不后悔把舒嫣华掳来这里,因为他最爱的还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他心存愧疚和感激,所以他会护着舒嫣华,他的儿子也会护着她,舒嫣华没有外力支使,他就给她这个底气!(未完待续。) 第155章 十条命来赔一条命 舒嫣华丝毫不知道头目和楚氏两人为了她,特意去试探了周廷昱,跑了半天的马,舒畅了。 到了中午,一行人准备回程。 与来时路不同,回去的路拐了一个弯,舒嫣华和周廷昱都有疑惑,直到他们见到一处烧毁的村庄。 残壁断瓦,土黄色的砖墙上还有一大片暗红色的痕迹,荒无人烟。 “这是当初桔桔出事的村庄,我当时带她来这里附近打猎,原本是想打猎之后,来这个村庄借一点米饭的......” 楚氏看着那个村庄,脑海里仍然可以回想起桔桔被突厥人一刀痛杀的画面,她神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对不起桔桔,是她没有保护好她,是她让她还没有看遍这个世间的风景,就这样的离开了人世。 头目骑着马站在楚氏身边,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夫人,不要自责了,桔桔在天之灵,也不会想你回到以前那样。” 队伍里弥漫着一股悲恸的气氛,这些人都是从小就看着桔桔长大的,那一天的遭遇,他们至今记忆犹新,不仅是桔桔,连村庄的人都被杀了,要不是他们听到动静,来得快,连楚氏也救不下来。 周廷昱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场景,看着这个残破的村庄,看着那些灰烬,被烧了一半的房舍,有一种很难受、很心痛的感觉。 他是大夏的皇子,这些村民是大夏的子民,在他一直以为大夏强盛到无人能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贼子开始偷偷的进他家偷东西了,被人现就举起了屠刀,从贼子变成了土匪。 “殿下,你知道这里曾经有多少个村民吗?”头目淡淡的问道,不等周廷昱接话,自顾自的说下去,“一共是五十六个住户,三百六十七人。” 头目手指着那些房舍,“那一天只来了二十二骑突厥人,就把这个村庄的村民,屠了一百一十六人,半数是青壮年。” “就算我们把来犯的突厥人全都杀死,也换不回来这些人的性命了。” 头目转头看向周廷昱,“殿下,你知道我们大夏人的一条命值多少钱吗?” 周廷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头目。 头目冷冷一笑,笑得有些狞狰,“一条大夏人的命,至少要十条突厥人的命来赔,那些狗娘养的东西!” 头目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左右翻了翻,“殿下,我手上有上百条突厥人的命,可是还不够,这些年,因突厥人而死的,过三百人,你说,区区上百个突厥人,怎么够赔?” 周廷昱看着村庄,冷冷的道:“当然不够赔!” 杀害了大夏子民,就要血债血偿! 头目看着周廷昱的反应,心中明白,这位当朝备受承德帝疼宠的五皇子,上心了。 突厥人这些年来的试探,边疆将领都知道,也派出骑兵去扫荡过突厥人,可惜功效不大,突厥是个游牧民族,时常随着牧草而迁移,他相信承德帝是知道边疆所生的事的,也知道作为帝皇,有他的思量。 但是,他的女儿,边疆这么多百姓,都丧命在突厥人手中,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区区一百多条突厥人的性命,不够赔! 既然机缘巧合之下,当朝五皇子来到这里,他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能上朝学政理事的皇子,都不可小觑。 他今天带周廷昱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至于以后种子会不会芽,能不能长大,长成什么样,他不得而知。 众人下马,默默鞠躬祭奠一番,打马回城。 回到城中,头目还带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去看了看福瑞商队的商行。 回到徐家之后,用过午饭,头目找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来谈话。 “殿下,我准备送你们回去。”头目一开口,话里的内容就出乎两人意料之外。 既然妻子的病已经好了,两人又在边疆留了好几天,是时候送他们回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周廷昱问道:“你让我们走?” 头目反问道:“怎么,你们不想回家?如果想留在这里,我无比欢迎。” 周廷昱耸耸肩,“不,我们当然是回家,你想怎么送我们回去?” 头目手敲了敲桌子,道:“你们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送你回去。” 按照头目的打算,他是派人护着护送两人回上京的,一来因为出来有两个月,他需要留在边疆处理积攒下来的事,二来楚氏已经清醒,他不放心楚氏的身体状况,所以要留下来亲自盯着这一切。 周廷昱看了一眼舒嫣华,顿了顿,道:“现在朝廷还在追查我们。” 朝廷还在追查,如果头目派人送他们回去,一路上肯定不可能躲藏的,毕竟如果回去的路上还躲躲藏藏的,万一不小心被查出来,麻烦不小,就算这些人是负责护送他们回去的,也要被审问一番——既然没有做过亏心事,怎么还要藏着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的身份? 而如果光明正大的护送他们回去,周廷昱相信,凭借他父皇的能耐,最后一定能查到头目的头上。 不要看朝廷现在还查不到他们两,终有一天能找到蛛丝马迹的,他们存在过,总会留下痕迹,更不用说舒嫣华还曾经在襄阳郡里留下了线索。 先不管头目究竟是不是舒嫣华的表姨夫,就周廷昱自己来说,他们在惊马之下救了他是事实,一路上客气相待也是事实,而且,他在城中的时候,见到城中的那些百姓,对头目都很尊敬和礼貌,头目在河内郡名声很好,也为人所熟知。 一个人说他好,还可能作假,但他见到的所有人,都是如此的表现,言行之中还夹杂着一些突厥人的信息,连街上巡逻的官兵也对头目客气有加,看来头目说的,他手上有突厥人的性命不假。 就凭着这点,周廷昱也不希望头目会有事,能保护边疆百姓的、能不顾自身安危去杀突厥人的人,都值得他尊敬。 他并不希望头目有事,至少不是被他父皇查出来,从而落。 他说了,他不追究这件事,也就不会让头目陷入危险中。(未完待续。) 第156章 回上京之始 头目是人精,周廷昱一说,他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有些对周廷昱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在今天早上,先是对周廷昱能不能娶舒嫣华的能力进行了质疑,再表达了对他承诺的不信任,周廷昱就算不会记恨在心,也会对他漠然相待。 堂堂一朝皇子,想不到居然还会为他着想,头目对周廷昱的印象又有改观——心胸开阔,明事理,大是大非面前,有自己的原则。 其实头目很清楚当今陛下的能耐,当时他得知周廷昱身份的时候,已经骑虎难下,那时候他想的只有先带舒嫣华回去,给妻子治好病,然后为了不累及家人,亲自送两人回京,然后俯首认罪。 至于妻子和儿子,他会做好安排。 但想不到的是,意外得知了舒嫣华与他们家的关系,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周廷昱会为他着想。 这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周廷昱注意到头目的神色,飒然一笑,“大叔,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敬你是个好汉,帮大夏守护百姓,杀敌突厥人而已。等我回京,查到你的话不实,我可不会放过你。” 头目笑了笑,“多谢殿下厚爱。” 舒嫣华看着周廷昱,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楚氏对她关怀至极,她在楚氏身上感受到了娘亲的爱护,每每看着跟娘亲长得相似的楚氏,她心中总是克制不住涌出濡慕之情。 她能感受到楚氏和头目对她的好,就连徐松对她,也像哥哥一样的疼宠,徐家上下都很尊敬她,这家人对她没有恶意,相反,有的只是善意。 舒嫣华上辈子经历太多的恶意了,她很珍惜对她好的人,更可况,她心中已经隐隐相信楚氏是她的表姨了。 她不希望楚氏在失去了女儿之后,再次失去丈夫。 周廷昱能这样为头目着想,她心中是欣喜的,也是感激的。 周廷昱能感受到舒嫣华的情绪,就像又把扇子在他心上扫了扫,让他有些痒,有些躁动——能得到舒嫣华的感激,他有些欣喜。 他一直都纠结于怎样才能让舒嫣华同样喜欢上他,就算是感激之情也好,好过毫无波动,他相信天长地久的,总能打动她的心。 “大叔,你的人不能护送我们回上京,你送我们去襄阳郡。” 周廷昱对上头目疑惑的眼神,接着道:“襄阳郡的将领是刘广也,他能信得过。” 让头目的人送他们回去不行,让他们两人自己雇佣镖局护送回去不安全,所以还是让军队护送他们回去最好。 周廷昱知道这个将领,一直是纯臣,太子大哥有跟他说过这个将领,他值得信任。 有这个将领护送他们回上京,安全已经足够了。 头目并不放心,“你确定这个将领能信得过?” 朝廷之上、皇家之中,关系盘锦错节,其中的利益谁也说不清楚,万一这个将领对周廷昱有恶意,无意于是自动送上门,羊入虎口。 周廷昱很肯定的点点头,“我确定,这个将领能信得过。” 这个将领忠于父皇,父皇不可能想要他的命,所以这个将领一定是信得过的。 头目见周廷昱这么肯定,点点头,“我去准备一下,过两天就送你们走。” ...... 过了两日,舒嫣华带着面纱,周廷昱也易了容,在徐家与楚氏等人别离。 楚氏不舍的牵着舒嫣华的手,“华儿,你回去之后要是受了委屈,要是有人给你说三道四,你就让人来给我送信,表姨一定会亲自来接你回来,这里你不会有人置喙你。” 舒嫣华含笑点头,应道:“您放心,我有哥哥呢。” 这几天楚氏也知道舒嫣华有一个很疼宠她的哥哥,每次舒嫣华说起舒鸿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骄傲自豪的,一看就知道两兄妹感情很好。 徐松大手在舒嫣华脑袋上揉了揉,“我也是你哥哥呢,有事找我解决也行。” 舒嫣华嫣然一笑。 周廷昱看着那只放在舒嫣华头上的大手,觉得很碍眼。 徐松感受到一道炙热又凶狠的视线,暗自笑了笑,手到底是放开。 “时间不早了,早点上路吧,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上京看华儿和表姨他们一家。”头目抚了抚楚氏的肩膀。 楚氏也知道时候不早了,他们要上路,只得再次问舒嫣华,“表姨给你的东西,你收好了没有?” 舒嫣华笑着颔首,“我都收好了,您放心。” 楚氏拍了拍她的小手,又叮嘱徐松:“一路上要照顾好妹妹。” 徐松应诺。 楚氏才转头看向周廷昱,“殿下,这段时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下次我们夫妻去上京,一定会给你赔罪的。” 周廷昱笑了笑,“静候夫人大驾。” 楚氏终究是放开了舒嫣华的手,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人坐上马车,徐松和阿三等人在旁护送,一行人渐渐远去。 直至看不到人影,楚氏才收回目光。 头目牵着楚氏的手回上房,安慰她:“你快点听大夫的话,养好身子,我陪你去上京见华儿他们。” 楚氏振作起精神,点点头。 一路疾驰,终于到了襄阳郡外的树林中,周廷昱和舒嫣华从马车里走下来。 周廷昱对徐松等人道:“我们先进城,你们要注意不让要其他人看出不妥。” 徐松点点头,一行人停在原地,一直目送着两人走向城门,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阿三和阿黄两人也下马,办作进城办事的模样,跟在两人身后。 徐松等人等了等,见舒嫣华和周廷昱已经来到城门口进城的队伍中才打马跟上。 很快就轮到了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现在城池检查已经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严格,不过还是有官兵在检查,看到两个小孩子,立即就警醒起来,带到另一边单独盘查。 连在后面的阿三和阿黄都进了城门,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还在被人查问。 最后,官兵依然不放心,抱着不愿错过的念头,带着两人走向卫所。 目送这一幕,阿三和阿黄两人对视一眼,佯装顺路一样,极不引人注意的跟在后面,随着官兵的脚步而走,一直到官兵带着两人走进了卫所,他们也找了个可以观察卫所情况的小酒馆坐下,一边点菜一边注意着动静。(未完待续。) 第157章 刘广也 官兵带着两人进了卫所,向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道:“刘将军在吗?我在城门口检查的时候,遇到这两个孩子。” 官兵手一指周廷昱两人,士兵就明白官兵的意思了。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才淡淡的道:“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周廷昱背着双手站在舒嫣华前面,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舒嫣华带着面纱,安静在站在他身后,怡然不惧。 士兵见这两人的神态,感觉有些不对劲,原本想慢悠悠的,也加快了去通报的脚步。 很快就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隗壮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一进来眼睛就扫射周廷昱两人。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带两人进来的官兵立即就向他汇报事情。 等官兵汇报完毕,他挥了挥手,让官兵下去。 周廷昱见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人,才拱了拱手,“刘将军。” 刘广也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面上也无甚表情,“这位公子,本官看着,你是特意找上来的吧。” 周廷昱笑了笑,“不错,将军,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既然知道你们在找我,我当然要想办法来会合你们。” 刘广也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淡淡的问道:“哦,你说你是朝廷要找的人?那你身后的又是谁?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 周廷昱同样也在打量刘广也,刘广也面容方正刚毅,穿着一身常服,手臂上隆起一股股的肌肉,可能是因为武将的原因,人到中年身材依然匀称,腰腹间丝毫不见赘肉,大马阔斧的坐在那里,迎面就有一股气势袭来。 周廷昱一凛,听见他问话,遂回道:“如果将军不信,可以送信回宁国公府问问,让宁国公府派人来接我们回去即可。 至于我身后这位,是我的表妹,当初我们一同跟母亲外出上街,被拐子拐走,因为怕对表妹名声不好,可能我祖父才会对外说是两个少爷。” 刘广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审视着这两人,周廷昱也不再出声,如果刘广也当他们是来捣乱的,他就带舒嫣华走就是了,反正他知道外面还有阿三等人在,头目早就跟他们交代过,如果看着不对路,就弄出声响,只要坚持一会儿,阿三等会就会来救他们。 室内突然陷入一阵静默的氛围。 “少爷是宁国公府行几?”刘广也突然出声问道。 周廷昱在来的路上早就跟舒嫣华商量好了口供,此时听到这话,也不惊慌,而是回道:“小子在家行六。” 周廷昱熟知京中老牌勋贵家中的事儿,更何况他身边有一个八卦小能手褚天逸,对上京权贵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宁国公有孙子九个,跟他年龄相近的,是行六的少爷,既然朝廷能出告示说是宁国公的孙子,那么一定会选考虑到方方面面,所以周廷昱就大胆的说是行六的少爷了。 至于刘广也信不信...... “这位少爷,请允许本官去查探一二,宁国公不见了孙子是大事,这事都惊动了陛下,陛下还下旨让军队和水师配合搜查,如果贸贸然有两个孩子上门说他是宁国公府的少爷,本官就立即相信的话,未免儿戏了一点。 这样吧,这位少爷和这位小姐就先在本官这里住下,本官需要点时间去查探查探,如果真是少爷所说的,本官就亲自护送你们回去。” 刘广也看着两人,慢慢的说道。 其实刘广也不是笨人,朝廷都追查这么久了,他手底下的士兵也严查了近一个月,从来没有见过有孩子敢单独上他这里来的,就算见钱眼开的人,也不敢上门来冒认,毕竟这种事,只要有宁国公府的人来一看,就知道真假,敢冒认的,打入牢房都是轻的。 所以当周廷昱开口说他是宁国公府的少爷的时候,刘广也就有点相信了,而且看他衣着虽然普通,气度却不是常人能比,这是从小活在金玉堆里才能堆出来的娇贵。 周廷昱回头看了一眼舒嫣华,舒嫣华眨了眨眼,这样细微的动作让刘广也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在将军还没有查探出来之前,我们还是在外面找一家客栈住下,等将军查实了,我们再来打扰。”周廷昱又再次客气的拱了拱手。 周廷昱说完就想带舒嫣华走,耳边传来刘广也的声音,“且慢!” 周廷昱脚步顿住,回身看向刘广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刘广也摇摇头,“这位少爷好生心急,本官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这么着急?本官想问问,你二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们是宁国公府的少爷小姐,那么你们之前在何处?” 周廷昱心中反而渐渐安稳下来,刘广也不问他这些,他还会有所担心,他问了,反而安心很多。 什么都不问,就相信他是宁国公府的少爷,他还真不敢留下来让他护送回上京呢。 “我和表妹两人在上京的时候,被拐子拐走,拐子原本是想把我们拐卖到江南富庶之地,后来朝廷追查严厉,拐子就转了道,往东北这边行来。 那些人一开始还不知道朝廷追查的是我们,后来时间久了,就慢慢回过味来,怕杀了我们一旦被追查出来就祸及家人,可是又不好将我们出手。 我和表妹这么多时日终于找了机会,趁着拐子不注意,偷偷逃跑,一路上慌不择路的,就来到了襄阳郡。” 周廷昱这话是顺着朝廷的告示而说的,既然朝廷都说他们是拐子拐走的,那就用这个借口好了。 刘广也皱眉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来,那伙人很有可能还一路在追查你们,你们现在出去外面,万一被那伙人碰上,在劫难逃。既然如此,本官觉得,你二人还是留在我这里静候一天,本官这就派人去查探一二,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周廷昱沉默不语,刘广也挑了挑眉,“怎么,本官这样的提议,也是为了防止那些拐子再次对你们出手而已。 而且我看你们逃跑出来,恐怕身上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就算要去住客栈,也只能找到那些三九流聚集的客栈,那些地方人蛇混杂,防不胜防,万一见到你们心生歹念,怕是又再遭毒手。” 说道这里,刘广也顿了顿,首次把眼神放在舒嫣华身上,“这个小姐既然蒙着面纱,想来容貌也不差,万一遇上那些混人......” 刘广也摇了摇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廷昱心中一凛,他知道外面有徐松等人在,他们一定会安全,不过他们不能让刘广也知道徐松等人,所以刘广也的提议的确是对他们最好的。 沉默片刻,周廷昱再次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将军了,请让我们兄妹待在一起即可。” 要他跟舒嫣华分开,那是不可能的事。 “好说,你们在这里稍后片刻,我这就吩咐人带你们去安顿。”(未完待续。) 第158章 心隐有不安 两人被安排进一个院落里,分住两间厢房,因为话说到这份上,两人也就再也没有出去,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后,两人就被请去见刘广也。 “陆少爷,还有这位小姐,本官已经查探过了。”刘广也没有客套,见面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周廷昱淡淡笑了笑,“哦,不知道将军查得怎样?” 既然称呼他为陆少爷,看来是相信他是宁国公府的少爷了,宁国公姓陆。 刘广也语气客气了一点,虽然并不明显,总没有昨天这般淡漠,“时间太紧迫,这里距离上京又太过遥远,本官已经派人连夜快马加鞭去上京通知宁国功府,让宁国公府的人来接应。至于你们,就由我亲自负责护送你们回上京。” 周廷昱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将军并没有证实我们的身份,不等宁国公府的人来了,核实之后再上路?” 刘广也粗犷的笑了笑,“本官相信少爷不是蠢人,既然敢上门来,自然有所倚仗,再说我护送你们回上京,可能等到半途,就能遇到宁国公府来人,只要宁国公府的人来了,你们是真是假,总会有个论断的,到时候,真的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是假的嘛......我想你二人自然有心理准备。” 刘广也当然不可能凭借一天的时间就核实了周廷昱的身份,只是想要在这一天的时间里,暗地里观察一下他们两人的反应而已。 如果被他留在将军府中忐忑不安、惊慌失措,很有可能是上门的骗子,不过就他的观察,这两人都淡定自若,丝毫不见万一被拆穿之后的后果,所以刘广也对他们的身份信了八成,至于剩下的两成,只要宁国公府来人到了,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他刚才那番话,也是想最后给周廷昱一个提醒,万一宁国公府来人指认他们不是宁国公府的少爷和表小姐,他们想再走,就难了。 周廷昱脑海中回想起太子大哥给他说的有关刘广也这人的性子,做事风行雷利,不喜婆婆妈妈,不等宁国公府来人到才护送他们回上京,这种事又的确很符合他的性子。 周廷昱朝刘广也客气作揖,“将军请放心,只要你能平安护送我们兄妹回京,家中父亲自然会答谢你。” 刘广也淡淡应了声:“这是陛下的旨意,本官是为朝廷做事,并不是奔着答谢去的。陆少爷,本官还需要一天的时间交代好郡城的防守等等庶务,明天早起用过早饭之后,就会护送你们,如果在这期间有什么需求的,只管开口就是。” 周廷昱立即就开口道,“既然将军盛情,小子也不客气了,将军可否给我们兄妹二人准备几套新衣裳换换?” 周廷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眉头紧皱,语气很是厌恶,“这种料子的衣服,就是给我家下人穿,也不屑穿。” 活脱脱就是一个被骄纵的公子哥儿。 刘广也眸光闪烁,这种性子就才符合哪些大家贵族出身的、没有出过苦的公子哥儿嘛。 刘广也又信了几分,开口就应了下来,“我让府中的绣娘给你们赶制两套衣裳。” 舒嫣华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眼神隐晦的打量了一下刘广也。 不想刘广也的目光极其敏锐,立即就捕捉到这道视线,淡笑着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有难处?” 舒嫣华脸上还是带着面纱,她欠了欠身,清脆的回应:“将军见笑了,小女并没有难处,只是多日来头上不带任何饰物,有些不习惯而已。” 既然用的是被拐子拐去的理由,他们身上的好东西肯定也逃不过拐子的剥削,所以他们二人身上来的时候,穿的衣裳极其朴素,头上没有任何饰物,就连压裙角的玉佩都没有。 刘广也不是很懂女眷们的心思,不过想到自家夫人平日里很喜欢摆弄那些金光闪闪的首饰,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舒嫣华自觉回到了安全的环境,打扮的心思又上来了。 刘广也心中对这种只顾着梳妆打扮,一回到安全之地就又恢复小姐性子的女郎很看不起。 不过他也不至于给宁国公府的表小姐教导,这是人家父母之责。 “我让外面的金银楼的人进来,让她们带上一些首饰,给小姐挑选,一切的费用就算在我头上。”刘广也对这点小钱并不在乎。 舒嫣华福身道谢,“多谢将军厚爱,只是无功不受禄,小女并没有要将军破费的意思。” 刘广也摆摆手,“不用客气,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回去稍后,我让人安排绣娘去给你们裁量,本官公务繁忙,就不留两位了。” 刘广也都这样说了,两人只得施礼告辞。 一路上,都有刘家的丫环在带领着两人,只有回到了厢房之中,他们才挥退了丫环,房门打开,坐在正厅明间的桌子上喝茶说话。 他们二人的位置,可以一眼就看到有什么人接近她们厢房,谈话也放心一点。 舒嫣华坐在周廷昱身边,借着捧茶杯的遮掩,嘴角轻轻挪动,声音细弱蚊蝇,周廷昱要不是坐在她身边,都听不到她说的话。 “襄阳郡最出名的布庄是云锦阁,云锦阁是我娘亲的嫁妆,本来以为我们开口提出要做衣裳的时候,刘将军会让云锦阁的人来带成衣给我们试,不想他竟然直接就用自家的绣娘。” 这也是她有些疑惑的地方,怎么好像感觉刘广也再隔离他们跟外界接触似的?而且如果有云锦阁的人来,她就有办法再次让消息递出去。 周廷昱反而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个武将,大老爷们,又怎么会熟知外面最好的布庄是哪个?而且一般大户人家都会自己豢养绣娘,有多少有底蕴的人家,是去外面布庄买成衣来穿的?” “可是他好像太过敏锐了,我只是隐晦的打量他一眼,立即就被他发现,那时候我不得不用首饰做借口来躲避他的追问。” 舒嫣华心中还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她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她还是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周廷昱见此,心中一凛,也立即重视起来,如今刘广也可不是头目,他也只是听太子大哥说起这个人,如果舒嫣华没有说这番话,好像一切都没有问题,但现在回想舒嫣华刚刚说的话,又觉得刘广也的确是在隔绝他们与外界的接触。 “我们小心些,断不可掉以轻心。” 别不要在头目那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到了刘广也这里,就是羊入虎口。(未完待续。) 第159章 回京进行中 周廷昱和舒嫣华被刘广也带着一队身穿常服的士兵一起护送回上京,因为顾忌舒嫣华是女眷的缘故,刘广也还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 原本刘广也还想安排一个丫环伺候舒嫣华的,不过被舒嫣华拒绝了,舒嫣华对刘广也内心保持了一种警惕,并不想要他的人近身伺候她。 刘广也并不纠结,也不相劝,既然舒嫣华不要,他就不勉强。 刘广也还想让周廷昱一起在马车里待着的,不过周廷昱坚持要骑马,刘广也最后也同意了。 就这样,一行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刘广也白天行走,晚上住宿,每天都会算好行程,每每到黄昏的时候,都会遇到小村庄或者城镇可以夜宿,绝不会让这两人荒山野岭露宿。 这样精准的行程计算,让周廷昱心中暗凛。 夷陵郡,云来客栈。 用过晚饭之后,周廷昱来到刘广也的房间中,客气的询问他对接下来的行程。 “6少爷,按照现在的度,大概是十天之后就能回到上京了。过了夷陵郡,我们往东边走,过阴平郡之后,就能很快回到上京。” 刘广也给周廷昱倒了一杯茶,招呼他坐下。 “那么我们家的人什么时候能跟我们会合?”周廷昱手捧起茶杯,唇在杯子边沿碰了碰,并没有喝茶杯里的茶水。 先前刘广也说他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上京通知宁国公府的人,让宁国公府的人从上京出,往他们这边赶来,到时候两厢一会合,就能知道周廷昱的身份是真是假。 所以周廷昱才有此一问。 刘广也手敲了敲桌子,沉吟道:“按照我们的度,如果宁国公府的人是一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大概也要五天之后才能跟我们会合。” 周廷昱的心冷了冷。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告辞。”周廷昱起身客气的一拱手,退出了刘广也的房间。 刘广也看着周廷昱的背影,眸色深沉。 到第二天早上启程出城门的时候,周廷昱一行人身后还跟着一队行商的商人。 商人们高声说笑,显见是这趟的收获甚好。 “小黄呀,你这次给你家东家带的茶砖很不错呀,看来你东家又要奖赏你一番了。”一个魁梧的壮汉大声笑着说。 被称为小黄的年轻人莞尔一笑,“哪及得上三哥呀,三哥这回的绸缎拿回去,赚的至少是这个数。” 年轻人手翻了翻,示意了一个数。 壮汉哈哈大笑,“哎,谁让我们那地儿没有好的织染坊呢,那里的姑娘夫人们又喜欢时兴的衣裳,都是老天赏口饭吃。” 商人们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就与周廷昱等人分道扬镳,往另一边而去。 周廷昱骑在马上,心中反而越提起警惕,这些天以来,徐松带着阿三等人,组成一个商队,佯装同路跟在他们附近,为了不让刘广也现端倪,他们还会事先先走一步,并不是跟在刘广也身后。 头目在听说周廷昱说要去找襄阳郡的将领,让将领负责送他回上京的时候,他就给周廷昱划出了一条最快回上京的路线。 从襄阳郡出,往夷陵郡而去,往东走阴平郡,然后到保定郡,最后回上京。 这条路线是路程最短最快的,能做武将的,至少都有这种最基本的行军本事,要是连这点都没有,刘广也都不配成为一郡之城的将领。 如果刘广也不是按照这条路线走......周廷昱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徐松人等组成的商队是跟在刘广也身后,后来就慢慢过了他,比刘广也先一步到达下一个城郡,但又因为他们是商人,也需要采购货物,所以每每过刘广也之后,就会在那个地方停留下来,借着采购货物的便利,等见到周廷昱人的时候,才会继续上路。 所以这一路上,徐松等人不是在周廷昱身后,就是在前面等着他,几乎如影随形,一直在暗中守护着两人的安危。 但是这种办法不可能一直用下去,因为徐松等人已经在行进的路上,为了避免引起刘广也的怀疑,透露了一两句他们这次采购货物足够之后就会返程。 而夷陵郡,就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徐松等人走的时候,还是挺放心的,一路上他们都在观察刘广也这个人,现他就是个纯粹的武将,连吃饭都带着豪爽,对周廷昱两人又客气相待,再加上周廷昱事先就很肯定的跟他们说过这个将领信得过,所以他们也就放心下来。 走出了夷陵郡,身边也没有了徐松等人的护卫,周廷昱整个人都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 这一天中午,一行人停驻在一处密林边,这里距离下一个村庄集合点还有半天的路程,白天的时候时常会在野外停驻用饭,这些时日下来都试过好几次。 几个士兵会去打野物,几个士兵就垒石灶开锅煮饭,这些都是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每天都要吃饭,单纯一些野物填不饱肚子,所以马车上面还有会一些锅碗和米菜,都是离开城郡的时候采购的。 每当这个时候,舒嫣华都会带着面纱下马车,会用士兵们找来的水源煮些开水,分给大家。 已经进入了六月,天气炎热,他们又赶路,不补充水分根本无法行进。 舒嫣华做事的时候,周廷昱都会跟在她身边,一步不离的紧跟着她,刘广也时常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周廷昱,周廷昱坦然的接受他的打趣——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对外的身份还是表兄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幸好一路上这些士兵都沉默寡言,一行一言只会按照刘广也的指示办事,并没有理会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这才让舒嫣华不那么尴尬。 这次舒嫣华同样跟着一个士兵去小溪边取水,周廷昱照旧跟在她身边,看着远离了刘广也的视线范围,又看了看一直在他们前边带路的士兵,周廷昱飞快的执起舒嫣华的手,在她掌心中写下两个字。 舒嫣华手紧握了握,她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微微颔。 她相信周廷昱,所以他让他这样做,她就这样做。 ....... ps:万能的读者,请告诉我,我之前把刑部尚书摘了官帽子,之后我有安排新的刑部尚书上位吗?(未完待续。) 第160章 下药 等到用过了午饭,士兵们开始收拾锅盖等等,一行人准备上路。 然而刘广也才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身上开始渐渐发软无力,手脚已经开始麻痹。 他刷的转过身,环顾四周。 “嘭” “嘭嘭” “有埋伏!” “将军!我们中招了!” 倒下的士兵就算叫嚷着,声音也无法传递多远。 刘广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手下,而是看着周廷昱二人,冷冷的问道:“为什么?” 他们是一块用饭的,能给他们下药的,只有在场的这些人,他相信自己的手下,这些都是他的心腹,根本不可能是他们下的药,那就只要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 周廷昱眼睛眯了眯,头目在临行之前,给了他一把匕首,而舒嫣华身上简直是武装到了极点——匕首、银票、袖箭、迷药、让人力气消散的药、就连毒药都有。 这些药药性极强,只过了短短的时间,就开始发挥功效,要不是他们刚才在打水的时候偷偷吃了解药,现在他们也会变成刘广也这样。 周廷昱比刘广也更冷,“刘将军,你想带我们去哪里?这可不是去阴平郡的路。” 刘广也气极而笑:“谁说这不是去阴平郡的路?你一个在家娇惯的大少爷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将军好心好意的送你们回上京,却被你们这两个小人下药,刘某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们说的话!” 周廷昱眼见其他士兵都倒下了,而且听闻刘广也的话,眼神狠厉的盯着他们二人,而刘广也却还能支撑着站立原地,对刘广也更加警惕。 “刘将军,你真的派人去上京找宁国公府了吗?”周廷昱淡淡的问道。 舒嫣华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 刘广也满脸的怒气,“本将军说了,我已经派人去上京回禀宁国公府了,只要再过几天,宁国公府的人就会来了。” “不,宁国公府的人不会来了。” 周廷昱很肯定的反驳,“他们不会来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派人去上京。” 朝廷出了告示,借用了宁国公两个孙少爷的身份来追查他们,既然如此,这当中肯定有宁国公的配合,宁国公肯定是知道个中详情的,如果刘广也真的派人去上京,只需要稍稍提及他们二人,周廷昱相信,宁国公一定会禀报父皇,并且会连夜派人来找他。 这期间与他们会合的时间,根本不是像刘广也说的,还要五天之后。 日夜兼程、星夜疾驰的话,理应是今天遇上他们这行人。 然而不仅没有遇上,而且,刘广也还带他们走偏了路。 在徐松他们等人离开之后。 周廷昱身为承德帝宠爱的儿子,御书房是随便进的,大夏的舆图他从小看到大,早就熟记于心,头目掳走他们的时候,是在水路,后来上岸,又经常走小道,躲藏的功夫特别厉害。 然而刘广也却不同,他是光明正大的走,他并不避讳周廷昱,过了夷陵郡,等徐松等人离开之后,他们继续往东走,可惜走得却不是往阴平郡的方向,而是西平郡。 名字听起来好像很相似,然而西平郡的方向,是与上京相反的方向。 周廷昱看出其中的不同,就算太子大哥说过,刘广也是中立党,是纯臣,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把性命交托在他手上,所以他让舒嫣华下药。 他在她手心里写的就是“下药”两字。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刘广也勉力支撑着自己,听到周廷昱斩钉截铁的话,脸色满是愤懑,“陆少爷,你自己疑神疑鬼,就怪在刘某头上,算刘某倒霉,护送人还护送出两只白眼狼来了!” 有好几个士兵开始指责谩骂:“将军,这样的小人,何必跟他们多说!把您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让我们把他们抓起来,痛打一顿才解心头之恨!” 周廷昱脸色淡淡的,任凭刘广也说得再悲愤,士兵们骂的再难听,仍然不为所动,转身对舒嫣华道:“我们骑两匹马离开,其他的马我们带走。” 舒嫣华点点头,就去解绑在树木上的缰绳。 刘广也收起了脸上的悲愤,阴狠的说道:“看来你们不是宁国公府的少爷和表小姐了,要不然也不会急着离开,肯定是看宁国公府的人快要来,会戳穿你们的身份,所以才给我们下药,是本将军大意了,让你们两个小贼得逞。” 周廷昱充耳不闻,独自走向刘广也的马,牵着马儿的缰绳,发现马儿一动不动,任凭他怎么拉扯,还是坚定的站在那里。 周廷昱伸手拍了拍马儿的头,赞道:“是个护住的好马儿,对不住了,既然你不肯走,只能让我送你一程。” 说着,周廷昱来到骏马身后侧,从自己怀里抽出了匕首,狠狠一刺又拔开。 骏马疼得扬起马蹄,嘶叫一声,忍不住狂奔而去。 周廷昱拿着匕首,给其他马儿也来一下,之后跟舒嫣华骑上剩下的两匹马上,扬尘而去。 刘广也再目送两人离去之后,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好几个士兵纷纷急道:“将军可有事?” 刘广也坐在地上踹气,手已经无力抬起,道:“没有事,只是浑身无力而已,想来那两个小贼知道本将军是朝廷命官,不敢伤害本将军,只敢给我们下了浑身无力的药。只是,胆敢欺骗本将军,敢给本将军下药,还刺伤本将军的奔雷,绝不能放过这两个小贼!” 刘广也说了一大段话,又休息了片刻,才继续道:“发信号,让我们的人来接应。” 躺在地上的士兵应了一声是,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手一扬,信号弹就往天上飞去。 刘广也看着周廷昱两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恨恨:该死的,这两人肯定是把药下在了煮饭的水上,否则不会所有人都中招,而且还怎么严重! 该死,百密一疏!只希望这药性快点解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刘广也心中杀意陡然升到了最高点,目光阴狠至极,看得心腹士兵都有点胆寒。 ....... PS:万能的读者,请告诉我,我之前把刑部尚书摘了官帽子,之后我有安排新的刑部尚书上位吗?来,书评区告诉我吧,我忘接了,懵逼。(未完待续。) 第161章 逃 舒嫣华一边骑着马,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周廷昱脸上罕见的严肃,“这个刘将军有问题!他应该是注意到徐松他们了,一直等到徐松他们走了之后才动手,他带我们走的方向,不是阴平郡,而是西平郡,那是去陇右道的方向。” 舒嫣华神色也认真起来,陇右道,那是跟上京相反的方向,而她哥哥的幕僚,家中的西席先生,杨锦程,就是陇右道人。 “你认得路?”舒嫣华好奇的问道。 周廷昱并没有回避她,直接就说了:“父皇的御书房有一张大夏全境的舆图,特别精细,我都记在脑海里,出了夷陵郡之后,有三条路,一条是往东去阴平郡,一条是往西去陇右道,一条是北去的边疆。” 这么一说,舒嫣华就立即明白了,“刘将军带我们去的是往西的方向?” “他可能以为我不认路,我们已经往西偏了一点了,如果继续往下走,就会远离上京。”周廷昱点点头。 那张舆图太过精细,连城池之间的道路都有描绘,原本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后来在行走了半天之后,终于确定是偏了方向。 一直说要护送他们回上京的刘将军,每天都能在黄昏时分找到住宿点,每天的行程都能掐得很准时的老将,居然会带偏了路。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廷昱不能赌,不敢赌,所以他逮着机会就让舒嫣华下药了。 舒嫣华下的也不是毒药,也是一种让人浑身无力发软的药,这种药不是毒,没有解药可解,只要休息一天就会没事。 周廷昱也是怕万一自己猜错了,冤枉了好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忠于他父皇的纯臣,如果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会跟刘将军道歉。 所以下的药是一些下三流惯常用的药。当时头目给这种药舒嫣华的时候,周廷昱还觉得头目有些大惊小怪,现在只觉得头目真是有先见之明。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骑着快马,绕回原路,从阴平郡回上京;一条是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再兜一个圈,回上京。”周廷昱询问舒嫣华的意见。 舒嫣华立即就接道:“你是想赌,看看刘将军会揣测我们走哪条路?” 周廷昱颔首,两人在马上并肩骑着,风有些大,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又不敢停下来,怕身后会有刘将军的人追上。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勒住马,双双抬头往天空看去。 万里无云的天空上,一个青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爆发。 周廷昱神色越发森寒,“信号弹!看来刘将军果然是不安好心。” 在这样的时刻,会发射信号弹的,除了刘广也,别无他想。 “我们先走,一边走一边说。”时间不等人,现在他们要距离刘广也越远越好。 “现在怎么办?”舒嫣华脸色也肃然至极,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两条路,究竟选哪一条? “他看着我们骑马往这边来的,这边的方向就是往西而走。如果他真的想对我们图谋不轨,应该是见过我,或者在哪里知道消息,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回上京。 所以他会在追查我们行踪的时候,有所犹豫。前面有个分岔路口,往左边走,是绕路回上京,往右边走,是继续往西而去,然后我们需要兜一圈大的,才能回到上京。”周廷昱给舒嫣华解释。 舒嫣华已经能见到分岔路口了,才十几息的时间,就来到分岔路口前,两人齐齐驭马停住。 舒嫣华不认识路,只能让周廷昱做决定了,“你说怎么办,我就跟着你的脚步走。” 反正怎样,他们现在就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一个好,就两个人一起好,一个不好,就两个人一起倒霉。 周廷昱望着舒嫣华信任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左边,饶路回京城,你我共骑一匹马,然后让另一匹朝右边走,至少阻扰一下刘将军的脚步。” “好。”时间紧急,舒嫣华没有这么死脑筋,一定要守着规矩,现在还不知道刘广也想怎样对付他们,命比规矩重要的多。 周廷昱下马,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然后跨上舒嫣华的身后,手半环着舒嫣华的腰,从她身前执起缰绳,然后右手一弹石子,周廷昱坐下那匹马痛得嘶叫一声,马蹄一扬,就朝着右边的道路狂奔而去。 周廷昱不敢用匕首插马儿的屁股,怕会留下血迹让刘广也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伎俩。 周廷昱见马儿跑远了,也轻轻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在周廷昱等人离去不到两个时辰,分叉路口上就出现了一行人骑着大马的人,为首的一人正是刘广也,只是刘广也正被人半扶着在马上。 “将军,这里是分岔路口。”有个穿着常服的壮汉道。 “去查探一下痕迹,一定不能放过这些胆敢对我动手的贼子。”刘广也脸色冷漠的道。 “是。”壮汉和另外几个人下马,仔细查探踪迹。 过了一盏茶之后,壮汉等人回来禀报:“将军,两条路都有马蹄印,印子都很新,应该是刚刚留下的,每条路都只有一匹马的印子。” 刘广也皱眉沉吟片刻,他和另外那些护着护送周廷昱二人回京的士兵,要到明天才能恢复力气,现在得用的,就只有他安排在暗中以备不时之需的士兵,这些人只有十二个。 刘广也看了看天色,道:“你们五人,从左边追,你们五人从右边追,留下一人照顾其他兄弟,剩下的一人,就带着我跟在左边那条路上。你们谁要是发现了两个贼子的踪迹,立即发射信号。” “是,尊将军令!”壮汉等人应诺,纷纷跨上马,分配好人,正要追踪,就听到刘广也又叫住了他们。 “这两个贼子不仅招摇撞骗,还冒充宁国公府的少爷,如今看到宁国公府的人来了,情知骗不下去,就给本将军下药,实在是罪不可恕。而且他们身上还带着利器,如果你们谁先找到了他们,捉捕的时候,如果负隅顽抗,允许你们使用弓箭,有任何问题,都由本将军承担!” 刘广也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听得所有士兵心中一凛,躬身应诺。 十几个人骑策马向着两条道路而去。(未完待续。) 第162章 追到了 大夏地域辽阔,江南繁华之地,随处可见人烟,而在西北方向,城郡之间距离并不近。 周廷昱二人策马狂奔了一个下午,才找到一个小镇。 小镇不大,两人先是找到布庄,买了几身朴素的成衣,换下身上精细华贵的衣服,找到一间客栈,自称是兄妹,开了一间房,让小二把饭菜都送上房间,又让小二给马儿好好喂养一顿。 等饭菜送上来的时候,周廷昱用银针探了探所有的饭菜,见没有丝毫异样,两人才用饭。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到了夜里,两人坐在椅子上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 舒嫣华看着外面夜色深沉,有些担忧,“你说他们会不会连夜追赶我们?” 周廷昱心中也不确定,“刘将军是武将,夜行军对他们来说,还是家常便饭的。而且,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夜行军的原因。” 如果是日夜兼程的话,他们现在早就到保定郡了,到了保定郡,距离上京就是一天的路程,哪像现在,还需要十来天才能回到上京。 “刘将军,究竟想干什么?” 舒嫣华叹息一声,她的不安成了事实,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将军会对他们下手,明明周廷昱说过的,这是个中立党。 “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回到上京。” 周廷昱不是刑部的人,不需要断案,他只知道,只要回到上京,见到父皇,刘将军有什么心思,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们明早天一亮,就赶路,尽快赶到下一个城郡益昌,益昌郡里有严家的铺子吗?”周廷昱问道。 舒嫣华颔首,“严家的铺子,每个城郡都有,不过我不知道益昌郡的铺子在哪里,到了益昌郡,要找一下才行。” “好,那早点休息,你睡床,我睡榻上。”夜已深,周廷昱让舒嫣华早点休息。 第二天天微微亮,周廷昱二人就起床,用过早饭,退房,在外面的包子摊上买了一包肉包子,出了城门就赶路。 在二人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所住的客栈,有两个汉子找到掌柜询问一二。 “掌柜的,你昨天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公子和一个小姑娘,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左右,长得很俊俏,还骑着一匹马?” 汉子把周廷昱二人的身量容貌都形容了几分。 掌柜警惕的看着这几个汉子,小镇上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昨天有两个少爷小姐的人来投宿,早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虽然奇怪怎么这两孩子会自己出门,不过掌柜开门做生意的,也不会多口舌问。 今儿居然看到有人来查问两人的行踪,掌柜就警惕起来,这几个人长得魁梧壮硕,古铜色的皮肤,身上的有一种冷硬的气质,掌柜觉得比他们小镇上巡逻的官兵还要有威严。 “你们是什么人?”掌柜疑惑的问道。 汉子回道:“我们是夷陵郡赵家的下仆,我们家的少爷,因为不满家里给他订的婚事,带着他的相好私奔了,我们家老爷不放心,让我们出来尽快找到少爷。” 掌柜心中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就说怎么昨天那位小公子和小姑娘是孤身二人出来,原来是私奔来着,不过掌柜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你说你们是赵家的下仆,可是那位小公子说他姓夏。”掌柜觉得不放心,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却不想已经暴露了周廷昱二人的行踪。 汉子眸底闪过一抹亮光,“掌柜的,换了是你逃离家里,还会直接用本名?我们家少爷什么都好,人长得俊,书读得多,骑马打猎也不在话下,家里的老爷夫人疼得不行,要不是被个狐狸精迷晕了头,怎么会做出这种私奔的事?我们家少爷聪明着呢,不会用本家姓暴露自己的。” 掌柜被这么一说,觉得这汉子说得有道理,再加上汉子能说出周廷昱二人的细节情况,连他们是共乘一马都知道,对汉子的话再无怀疑,一五一十的就把情况说了出来。 “昨天傍晚的时候,那位小公子带着一个小姑娘来投诉,他们二人举止亲昵,共住一个房价,不过说是兄妹。今天早上天微微亮,用过早饭就走了。” 掌柜略略说了一下,又感慨道:“你们快去把你们家少爷追回来吧,看来他应该是吃了不少苦,身上穿的都挺朴素的,不过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我就说,怎么着有这样气质的人,也不会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汉子客气的朝掌柜拱了拱手,道谢:“多谢掌柜的相告知,我们家老爷夫人已经心急如焚了,就怕路上少爷要是遇到坏人,那就遭罪了。既然找到少爷的行踪,我们也要去寻找他,掌柜的,这是一点酬谢,我们先告辞。” 汉子把一定五两的银子放在柜台上,转身带头就出门,让掌柜想追上去给回银子他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我们走,找到他们的行踪了,你去通知将军。”汉子走出客栈,翻身上马,给身边另一个人说道。 另一人点点头,转身骑马往来时路飞奔而去。 “我们也走!”汉子一夹马腹,驭马而走,在他们胯下之马的琏塔子里,鼓鼓囊囊的装着长长的东西。 周廷昱二人从来没有这么劳累过,二人都会骑马,但是骑马打猎和骑马逃命是两回事。 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们就只顾着逃命,马儿跑的快,舒嫣华大腿两侧已经被磨破,隐隐作痛,今天她坐在周廷昱身后,双手怀抱着他的腰,飞速的奔跑造成的上下颠簸也让她胃隐隐作痛。 到了中午时分,两人停下来在小路边吃包子,跑了大半天的马,两人胃口都极差,特别是作为要驭马的周廷昱,要辨认方向,要控制马儿,还要小心护着不会让舒嫣华掉下马,整个人已经都有些颓靡之感。 幸好昨天晚上休息了一晚上,要不然,今天还不一定能跑这么久。 然而正在两人喝完了水,正准备上马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两人同时面色一变,立即加快动作,周廷昱跨上马,给舒嫣华搭了一把手,等舒嫣华坐好,周廷昱立即御马。 身后传来一道高昂的叫声,“你们两个贼子,站住!” ...... PS:中秋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163章 想要你的命! 周廷昱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停下来,然而他们还是被人追上了。 一匹马上坐着两个人,马儿还得不到多长的休憩机会,到底是比不上那些军士的马儿。 看着自己被包围,周廷昱冷笑,“你们是何人?为何阻挠我们的去路?” 汉子冷声道:“贼子,不要多加狡辩,你二人敢给将军下药,可见不是什么好鸟。” 周廷昱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贼子?谁跟你说我们是贼子?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宁国公府的少爷!大夏只有一个宁国公,负责督促水师的宁国公,你们也是军士,总会听说过这个名号吧?” 汉子皱了皱眉,他同样也是刘广也的心腹,但是他并没有正面护送周廷昱二人,而是遵刘广也的意思,暗中藏匿跟在身后压阵,将军说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半途劫道。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将军有些大惊小怪,不过他藏在暗处,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那支商队跟在将军前后,此后他就对那支商队监视,不过什么都查不出来,商队一切都如常,看起来只不过是因为商队要采购才会一直出现在将军附近。 更何况那支商队也离开了,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原来不是商队有问题,而是将军护送回去的两人本身有问题。 如今竟然还敢冒认身份,简直是死到临头还嘴硬。 “宁国公我们当然听说过,难道每个听说过宁国公名玮的人,就都是宁国公府的少爷?我还说我是宁国公的弟弟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宁国公府的少爷?” 汉子嘲笑的说道,惹得另外三个军士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讽刺。 周廷昱心下开始有些着急了,看起来这些军士还不知道刘广也想做什么,只是遵从他的命令拦截他们,趁着刘广也暂时没有追上来,要趁早逃走才是。 “我当然是宁国公府的少爷,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我前往益昌郡,找到郡守大人,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周廷昱就不信了,刘广也有胆子敢对他们下手,连益昌郡的郡守也同流合污! 汉子果然有些迟疑起来,他凝眉看着周廷昱,见他脸上神色并不见慌张,反而从容镇定,觉得疑惑。 “既然你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们将军下药?我们将军本来就是想护送你们回上京的。” 周廷昱打量他一眼,问道:“你能追来,应该是你们将军的心腹手下,将军曾经跟我说,他派人去上京找宁国公府的人了,可有此事?” 汉子立即毫不迟疑的点头,“确有此事,还是我们两个兄弟去办的。” 周廷昱心下也惊诧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判断错误?真的是跟刘广也说得那样,他是真的派人去上京了?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宁国公府和父皇的人来得如此慢?又是为什么刘广也会把他们往西边带? “你们家将军对我们不安好心,他如果真的想护送我们回上京,为什么会带着我们往西平郡的方向走?” 周廷昱淡淡的道:“我发现了不对劲,还不兴我自己逃走?我们可没有对你们将军下毒药。” 汉子眉头紧皱,他心中也觉得奇怪,将军的确是带偏了方向,还想再说,突然抬头看向周廷昱的身后。 舒嫣华立即回头望向身后,就见刘广也已经骑着马带着几人追了上来,她眼利,一眼就看到了刘广也手中拿着的弓箭,心下一凛,放在周廷昱腰间的双手紧了紧,右手为不可擦的在他腰间点了三下。 周廷昱眼睛微微眯了眯,左手扯着缰绳,右手轻轻拍着舒嫣华的小手,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 周廷昱的手一直放在舒嫣华小手上,好像是为了安抚她一样。 刘广也带着人飞奔而来,见到周廷昱两人被包围,面色嗔怒,“你们两个小贼,真是好胆!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出手,说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你们还有没有同伙?” 周廷昱冷厉的看着刘广也,看得刘广也心中一窒,须臾又恢复了正常,刘广也冷然道:“怎么,小贼,现在无话可说了吗?” “无话可说?不,将军,血口喷人这计策,你用得挺熟悉的,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知道你这样的性子?” 周廷昱收到了舒嫣华示警的信号,又见现在包围他的军士,身上没有带弓箭,只有后来追上来的刘广也带着,就知此事难了,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他通过先前的试探,知道这些包围他的军士,应该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毕竟刘广也要对付皇子,人多口杂,要是走漏了风声,是灭族之祸,料想是刘广也编造了一套说辞让这些军士信以为真。 “刘将军,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既然如此,何故要这样做?” 周廷昱这话其实是说给其他军士听的,只希望在这些军士面前,刘广也会有所顾忌。 刘广也冷笑几声,“两个贼子能有什么身份可言?” “在将军没有到来之前,我跟你的几个属下说了我们的身份,如果将军不信,可以随我一起去益昌郡找郡守大人核实。” 周廷昱希望能让刘广也猜忌自己的手下,继而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说告诉了自己的身份给军士们知道,当然是个烟幕弹。 周廷昱的话落,刘广也就条件反射般看向那几个包围他们的军士,细细的打量了好几眼,的确在他们脸上发现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刘广也心下打鼓,他自己的确是知道周廷昱是本朝五皇子,然而他的心腹手下并不知道,刺杀五皇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他并不敢给这些心腹手下知道,然而周廷昱所说,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那些手下,又让刘广也有些犹豫不决了。 刘广也细细的打量着手下的神色,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说话,周廷昱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刘光也是信了他的挑拨了? 却不想接下来的一幕出乎了周廷昱的意料,只见刘广也深吸一口气,呵斥道:“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本将军就是被你唬住了,才会上了你的当,你以为你说几句大话,就能抵过你的罪名?” 话落手起:“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咻” 舒嫣华大惊失色,猛的一把推开周廷昱,力道之大,直接让他掉下马。 舒嫣华的肩膀处中了一支利箭,按照那支箭的方向,是冲着周廷昱的脑袋来的。 刘广也,想要周廷昱的命! 舒嫣华脸色瞬间惨白,马儿也被利箭的力度带的往前几步。 “华儿!” 周廷昱神色大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烟幕弹,手一掷,一边冲向舒嫣华。 刘广也神色也变了变,一言不发,再次搭弓,箭还没有射出去,就见一阵烟幕出现在自己眼前。 “咳咳咳” 等到烟幕散开,已经没有了周廷昱和舒嫣华的两人的身影,刘广也正想追,发现自己身上再次出现浑身无力的感觉,连胯下之马也倒了下来。 “该死的!”(未完待续。) 第164章 谢志安?谢志安! “该死的!” 周廷昱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眼见舒嫣华吸入了烟幕弹的迷晕烟已经混了过去,胯下之马也快要支撑不住,已经停了下来,见身后刘广也等人没有追上来,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鼻烟壶,放在舒嫣华鼻子下面。 片刻后,舒嫣华终于醒了过来。 “华儿!”周廷昱欣喜道,又道了一句:“得罪了!” 周廷昱先是用匕首把箭尾和箭头削断,他把染血的箭头放进自己的荷包里,然后从怀里掏出金创粉和止血散。 因为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直接掀开舒嫣华的衣裳,露出了莹润的肩膀,只是他无心欣赏,只顾着专心把金创粉和止血散轻轻洒在舒嫣华的伤口处,这些药后来都是头目给舒嫣华的,舒嫣华一分为二,周廷昱身上也有一半。 药都是上等的好药,血很快就止住,周廷昱脸上的忧色不减,“华儿你等等,我先把鼻烟壶给马儿闻闻,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舒嫣华脸色苍白如雪,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周廷昱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下马,动作轻柔,唯恐她会因为他的动作过大再次扯动伤口,再次流血。 等马儿吸过了鼻烟壶,周廷昱才抱着舒嫣华上路。 然而周廷昱虽然比舒嫣华高半个头,力气却还没有练起来,先前是舒嫣华抱着他腰坐在他身后,现在是他抱着舒嫣华坐在他身前,要注意不让舒嫣华扯动伤口,还要御马,这难度对周廷昱来说有些大。 他的额头上渐渐开始涔出汗珠,手臂已经开始酸软,仍然咬牙支撑着,只盼什么时候能快点见到城郡或者小镇,找到大夫才是他目前最迫切的事。 血虽然止住了,但那支箭仍在舒嫣华的肩膀上,周廷昱要尽快带着她去找大夫,马儿跑的速度并不慢,虽然周廷昱尽量护着她,舒嫣华仍痛得紧咬着下唇,但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上辈子连噬骨毒都能忍下去,没道理现在会让周廷昱分心。 只是额头的汗珠和快要咬出血的下唇才能诉说她的痛苦。 周廷昱骑着马,见前面有一辆马车在行进,没有多想,而是继续赶路。 马车上有个小厮在东张西望,看到后面的情景,惊疑了一声,转头对坐在马车里的人道:“少爷,你快看看,后面有个小公子,抱着个女郎呢,女郎身上还中了箭。” “少管闲事。”马车里传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 小厮耸耸肩,“小的就是给您说一声,不过看起来那个女郎很不好的样子,这两位公子和小姐,年纪都很小呢,难道是遇到了山匪抢劫的?” 马车的窗帘突然被人掀开,一张温润俊秀的脸露了出来,视线与舒嫣华对个正着。 舒嫣华见到这张脸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瞬息间又恢复了正常,她的心底默默的念出了三个字:谢志安。 谢志安原本并不准备理会这种事,中箭这种事,一听就是麻烦事,他素来不喜惹麻烦上身,只是到底年少,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个究竟,想不到就看到了一双璀璨若星,蕴藏着桃花灿烂的眸子。 他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就开口道:“这位公子,在下看你抱着这位姑娘着实是辛苦,不如放这位姑娘上在下的马车,让她好好休憩一二,前面不远处就是益昌郡了。” 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愣,小厮也是摸不着头脑,少爷不是刚刚才说过少管闲事的吗?怎么变得如此快? 谢志安就连声音都跟他容貌一样,带着一股温润,在这个焦急的时刻,无端就让人觉得安稳许多。 周廷昱转头看向谢志安,见对方露出一个和畜无害的笑容,还没有婉拒谢志安的邀请,就听舒嫣华沙哑的声音传来:“不.......” 阳光炙热,舒嫣华却被晃得眼前一黑,余下未出口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不要,远离他。 “华儿!”周廷昱吓得肝胆俱裂,脸色苍白,这个时候,他有些心神不宁,见舒嫣华晕了过去,有些无措。 “这位公子,还是先带着这位姑娘上在下的马车吧,马车不会那么颠簸,我嘱咐车夫快马加鞭送你们去益昌郡。” 谢志安这次又出声,周廷昱没有再拒绝,带着舒嫣华就上了谢志安的马车,谢志安吩咐车夫加快赶车。 周廷昱向他道谢:“谢谢这位公子出手帮助。” 谢志安摇摇头,淡笑道:“出门在外,遇见自己能帮助的,就搭把手,也是结个善缘。” 谢志安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舒嫣华,那双让他心中蠢蠢欲动的眸子此时已经闭上,她脸上又带着面纱,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只得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谢,名志安,出来游学,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周廷昱实在是没有心思说话,然而这人到底是帮了他们的人,回道:“我姓夏,单名一个旭字,这位是我表妹,姓严。” 谢志安笑了笑,立即就随棍上,“原来是夏小弟,你们这是遇上了何事?严姑娘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谢志安的眼神很利,那支箭已经射穿了舒嫣华的肩膀,箭头和箭尾被人削了去,只剩下短短的箭身在这里,而舒嫣华伤口处却没有见有多少血,可见是用了上等的止血散,有这种上等好药的人,出身都不会差——没有门路,没有银钱,根本买不到这样的药。 而这两人身上穿的虽然是粗布麻衣,浑身的气质却难以掩饰,谢志安随父亲上任,在那里被人称为翩翩温润公子,如今他看着这两人,浑身的贵气遮掩不住,一看就不是常人。 这最少是跟他家境相当,更甚者是比他家境还好的人,这才是他最终出手相助的原因。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既然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邀请两人上马车,那就好人做到底,结个善缘。 雪花送炭,比锦上添花更容易让人铭记恩情。 就凭他的判断,至少这两位身后的家族,就要好好答谢他。 当然,如果这两人的危险会涉及到他自身,到时候抛弃这两人即可,救他们一命已是他大发慈悲,想来这两人也不会怨恨他。(未完待续。) 第165章 紧追不舍 舒嫣华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晕晕沉沉的,眼皮子干涩无比,费力的睁开,看到的东西从模糊到清晰。 “华儿,你醒了!”周廷昱立即俯下身,语气里带着庆幸和喜悦。 舒嫣华扯着嘴角笑了笑,周廷昱脸色憔悴无比,眼底下已经一片青黑,衣服皱巴巴的,还是当天跟她一起逃命穿的那身,再也不见往日的俊秀。 周廷昱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床沿边,不敢碰她的肩膀,捧着茶杯有些无措。 舒嫣华喉咙很干涩,痒痒的,看到茶杯,就像看到了甘露一般,艰难的吞了吞喉咙,发现愈发干燥,见周廷昱如此,出声道:“你扶着我的腰起来吧。” 她受伤之时,他就一直搀扶着她的腰的,怎么到现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周廷昱傻傻的笑了笑,先把茶杯放好,手搭在舒嫣华小腰上,轻轻搀扶她靠坐在床头,拿着一个软枕垫在她的背后。 而后又捧着茶杯放在她唇边,慢慢的喂她,足足喝了两杯温水,舒嫣华才长舒一口气。 周廷昱坐在床沿边,不等舒嫣华问话,早已默契十足的开口说她想知道的事:“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当时你突然晕了过去,那位谢公子又不怕麻烦上身,诚恳邀请我们上马车,顾及你的伤势,我就应了下来。” 听到谢公子三个字,舒嫣华放在被子下的手,轻轻动了动,又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又一次见到这个人,真是......久违了。 “车夫快马加鞭,来到益昌郡之后,就找当地一个很出名的大夫来帮你诊治,大夫说,只要你没有高热,过两天就能清醒起来,果然过了两天,你就醒了。” 周廷昱见到舒嫣华醒过来,心中一直提着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现在我们还是在益昌郡?”舒嫣华轻声问道。 “嗯,你还没醒,我不敢随处带你走动。” “刘将军有追来吗?你去找过我外祖家的铺子吗?” 舒嫣华感受着肩膀的疼痛,慢慢说道。 听到刘将军三个字,周廷昱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的光,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肃杀,居然敢用弓箭射杀他,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要不是华儿把他推开,就算不死,也要受伤。 不管是想要他的命,还是伤害了华儿,他都不会放过他,他的命,要定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追上来,我们现在借住在大夫家里,这两天我不放心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外面什么情况,没有功夫去了解。” 到这个时候,周廷昱倒是后悔为什么拒绝头目说送他们回上京的话了,如果有他们护送,一定不会出现华儿受伤的事。 “不过这个谢公子倒是挺聪明,问我们遭遇了什么事,我说我们跟家人在路上遇到了土匪,逃命的时候失散了,你姓严,是我表妹,我姓夏,单名一个旭字。” 这是窜口供来了,不要到时候在谢志安面前说漏了口风,就算谢志安当初让他们上马车,也没能让周廷昱降低了警惕心,他现在对不是自己信任的人,都不放心,更不用说素未谋面的谢志安。 借马车邀请他们上去的事,他感激,但这种事在周廷昱看来,并不值得他交付信任,将来把这份恩情,还回去给他就是了。 “我要守着你,你跟我说过怎么查看严家的徽记,我就问了大夫,问出严家在益昌郡的铺子是一家绸缎庄,我就让谢公子的小厮帮我去递个口讯,现在还不见他回来。” 周廷昱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周廷昱问道:“是谁?” “夏小弟,是我,谢大哥,你要嘱咐办的事出了点意外,你现在方便出来听听吗?”门外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舒嫣华心中冷笑,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厉害,这就叫上夏小弟,谢大哥了,脸皮真厚。 周廷昱站起身,正想走出去,就感觉手被拉住,软软的,滑滑的。 他回头看去,见舒嫣华急切之下拉住他的手,无意间扯动了伤口,眉头皱了皱,立即着急的问道:“华儿,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是伤口痛吗?我这就让大夫来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大惊小怪,没有什么大碍,你把那处的屏风放在我床边吧,让谢公子进来说,我也想听听。” 舒嫣华并不惧看到谢志安,只是她现在卧床养伤,这样见外男于理不合,但她又想听听外祖家的铺子的情况,只好折中,至于周廷昱,已经潜意识被她放在自己人这边了。 周廷昱闻言立即就点头答应下来,也不管这是舒嫣华支使他做事,亲自动手去把屏风搬来放在床前,遮住了舒嫣华的身影,再去开门。 谢志安眼睛很规矩,并没有视线游弋,而是直视周廷昱,“夏小弟,我小厮去帮你找绸缎庄的掌柜了,不过情况有点不对劲,我小厮又回来了,这事需要跟你说一下,看看你要有什么看法。” 周廷昱让开身子,伸手侧让:“谢公子请进,我表妹醒过来了,也想听听你说的情况。” 谢志安有些惊喜,“哦,原来严姑娘醒过来了?这真是太好了,看来也是严姑娘心疼人,夏小弟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两天,知道你累,就早点醒过来了。” 周廷昱笑了笑,没有接话,舒嫣华在里面听到,面无表情,谢志安说过的好话、情话多了去了,现在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周廷昱等谢志安进来之后,把门关上,请谢志安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这是间厢房,进来之后,只需环顾一周,就能把房间里的一切收尽眼底。 见到卧床的位置上出现一扇屏风,谢志安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周廷昱坐在他对面,恰好是屏风之前的位置,问道:“谢公子,你家小厮,究竟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道这里,谢志安的脸色罕见的严肃起来,“我家小厮看到绸缎庄附近有两个壮汉在守着,看着那两个壮汉不是好人,好像专门在守着人是的。 他在绸缎庄外面找了一个大娘,让她进去绸缎庄里面找掌柜,不过掌柜的不在里面。因为有那两个壮汉的缘故,小厮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掌柜,只好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166章 大意 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闻言,心中有数,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严家的铺子居然就被人守着了,看来刘广也不仅知道周廷昱身份,连舒嫣华的身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是判断舒嫣华受伤之后,只能来益昌郡这里找大夫治疗,所以紧追其后,让他的手下在严家铺子外面守着,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 只是刘广也既然能判断得出他们会来益昌郡找大夫治疗,怎么就不会按着这个方向,寻找大夫,不是更容易找到他们的行踪吗? 舒嫣华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想出声,只是静静的听外面周廷昱和谢志安说话。 “夏小弟,你们的家人可有办法联系?为兄看着,那两个壮汉似乎是在寻找你们两人,这种土匪实在是胆大包天,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在外面守株待兔,这是不把我大夏朝律放在眼里!” 谢志安语气里有些气愤,好像真的是在为了周廷昱二人打抱不平一样。 谢志安以为两人年纪轻轻,遭逢大难,现在又求救无门,他对他们有帮助之谊,用言语站在两人的立场上痛骂贼匪一番,两人就会对他依赖信任,而后会对他剖心置腹,把遇到的麻烦告诉他,好让他参详一二。 可惜谢志安不知道他遇上的这两人,一个是再世为人,早已见过他的真面目,一个是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各种牛鬼蛇神。 周廷昱两人一听谢志安的话,就猜到他是想试探个中的实情,这种小伎俩,周廷昱见得多了,根本就不为所动,反而顺着他的话痛骂起贼匪来。 “也不知道家父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这些贼人真是该死,都说陛下治下海晏河清,看来也是假象。陛下高居庙堂,还不知道他的子民遭受了这种遭难,地方的官员也官官相护,地方上有这种贼匪没有上报朝廷剿匪,陛下已经被底下的官吏蒙蔽了眼睛呀。” 周廷昱愤愤不平的低声吼道,神色间满是悲恸和怒火。 谢志安脸色大变,低声喝道:“夏公子,慎言!陛下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你这话说出去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要是被人听了去,传到哪个官员耳中,还会连累家人,不要自误!” 周廷昱脸上讪讪的,他抹了一把脸,好似在解释刚才自己的行径:“太累了,是我糊涂了,谢公子不要见怪,还望你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谢志安也想不到周廷昱居然是这么一个愣头青,看来他家遭遇不测,已经对朝廷和陛下有所不满,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留下去了,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是继续留在这里帮助这二人,还是趁早找借口离开他们。 他帮着他们做了这么多,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这二人不仅不报恩,还想把对朝廷、对陛下的不满发泄出来,拉他下水,真是忘恩负义之辈! 谢志安站起身,朝周廷昱拱拱手,“夏公子,我还要回去看看书,严姑娘又刚刚醒来,我就不便再此多留,告辞。” 周廷昱也起身相送:“此番真是多谢谢公子的帮助了。” 周廷昱开门送他出门,谢志安阻了他继续相送的脚步,“夏公子请留步,不必相送,你去照顾严姑娘即可。” 周廷昱拱了拱手,见谢志安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神关上房门,越过屏风,坐在先前他照看舒嫣华的椅子上,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谢志安此人,不可深交。” 舒嫣华稍稍一怔忪,问道:“此话可解?” 周廷昱好笑的看了一眼舒嫣华,“我知你也有同样的看法。” 舒嫣华微微笑了笑,并不否认自己的看法与他相同,“没错,我不喜欢这个人。” 周廷昱玩笑般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这个人,那他这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敢跟他抢媳妇的人,这是嫌命长呢。他这话也是有试探舒嫣华在内的成分。 只可惜舒嫣华并没有出现周廷昱期待的反应,而是把谢志安平抛在脑后,开始思考目前的处境。 “现在严家的铺子被刘将军的手监守着,掌柜的又不在,我们要怎么办?” 周廷昱也收起了失落,认真道:“我们需要外力,单凭我们两个,无法足以对付刘将军。” “你说他为什么不追查这里的大夫?我的特征这么明显,只要稍稍一问就能知道的。” 舒嫣华觉得奇怪,既然刘广也能派人在严家的铺子里守着,这么就不让人暗地里查他们的线索? 周廷昱闻言,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糟了!我们大意了!” 舒嫣华疑惑的看向他。 “刘将军不是不追查,而是应该查到我们在这里,只是他现在不敢在城里轻举妄动,他怕会被益昌郡的郡守知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分头派人在严家铺子里守着,在城门口守着,也在大夫家附近守着,只要断了我们去找严家求救的路,我们一出城,就会被他的人追上!” 舒嫣华也瞬间明白了,歉意的道:“是我拖累了你。” 如果不是他守着她,周廷昱早就应该先一步找到严家的人,再让严家的人陪着他一起去找益昌郡的郡守,这样比他们二人单独去见郡守安全得多。 周廷昱见舒嫣华自责,连忙安慰她,“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们家可没有恩将仇报的人,我要是抛下你不顾,我还怎么当让我父皇骄傲的儿子?” 虽然现在处境很艰难,可他并不后悔,对于他来说,当时舒嫣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中箭受伤,又失血,还拖延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大夫治疗,他怎么可能放下舒嫣华让谢志安看顾? “你不要担心,至少我们现在是安全的,刘将军不敢在城里动手,也就给了我们时间,让你好好养伤。 你不要再想这些事了,大夫说了,你这伤要是养不好,逢变天你都要遭罪。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想办法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洗漱一番,再让大娘给你做点清淡的粥,待会我过来陪你用膳。” 周廷昱让舒嫣华闭眼再休息一会儿,转身就走出房门,找到大夫的娘子,让她做了点清淡的饭菜。(未完待续。) 第167章 我不喜他 在益昌郡的一间有套院的客栈里,刘广也问自己的心腹手下:“怎么样,还窝在那个大夫家里吗?” 手下应道:“是的,兄弟们一直在监视着他们,发现他们两人并没有出来,不过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少年的小厮,有去过绸缎庄。” 刘广也“哦”了一声,“小厮一个人去的?” 手下摇头,“这个小厮还挺机灵,可能是看到不妥,就找了个大娘,让她去找掌柜,不过他不知道我们还有两人在暗处守着,不知道已经暴露了自己。” “那么郡守哪里呢?”刘广也又问道。 手下回道:“郡守大人那里,并不见有人去。” 刘广也听到周廷昱没有去找益昌郡的郡守,心中稍安,如果让他找了郡守,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是武将,无命令不能擅离职守,他之前能走,是因为要护送周廷昱这个假的宁国公少爷,现在他不能让郡守知道周廷昱的身份,自然不会也不能暴露自己来此的身份,否则被郡守知道,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件麻烦事。 想到这里,刘广也心中就暗生晦气,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周廷昱身上居然还有烟幕弹,那些迷烟还挺厉害的,要不是舒嫣华中了箭,急需找大夫治疗,很有可能他就失去了他们两的行踪。 只是现在知道他们的行踪也没有多大用处,在益昌郡他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在城中动手杀人,已经躲在这个客栈两天了,实在是气闷。 想到帮助过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的那少年,刘广也问道:“那个少年还跟那两个贼子在一起?” “是的,现在他们三人都是借住在大夫家里。” “你这样,明天让人找机会吓唬一下那个少年的小厮,让那少年知难而退,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 刘广也淡淡的吩咐道,有谢志安在他们身边帮助,就多了一个帮手,很容易就让周廷昱两人找到机会逃离。 手下应了,只是末了终究是语带迟疑的问道:“将军,为何一定要把拿两个人抓到?” 而且看将军的架势,是要置之死地的那种,将军决心之强硬,都不惜把其他兄弟支使出去日夜监守着那两个孩子,将军可不像是这般心胸狭窄的人。 刘广也闻言,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下,“这两个贼子胆大包天,还敢偷袭朝廷命官,当然不能放过他们,你说要是被人知道你家将军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其他武将?” 武将素来争锋斗勇,也好面子,要是被其他同僚知道堂堂一个将军被两个孩子耍得团团转,的确说话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大声。 刘广也这样的解释,手下理解了,心下想想将军现在也只是下令要抓到那二人而已,于是带着命令告退。 刘广也等人走了,身上淡然自若的气势一变,脸上满是疲惫感,当初那位主儿给他下令的时候,他就应该拒绝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置五皇子于死命呢?五皇子还没有长大成人,又怎会妨碍到他的脚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已经动手,那就要斩草除根,如果不能,他也要把家里最小的孩子送走。 刘广也抹了一把脸,转身出门吩咐自己的手下,给去上京的那两人传讯,让他们尽快来这里见他。 刘广也在布置这一切的时候,周廷昱和舒嫣华也在商量着去郡守府的可行性。 洗漱一番过后,又用了饭菜,周廷昱看起来精神了一点。 “你说让谢公子帮我们去找一下郡守,你觉得这个法子怎样?” 周廷昱虽然对谢志安的品行不屑,只是现在他们身边就只有谢志安可以请求帮忙,毕竟谢志安是个读书人,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家中父亲也是地方上的五品官,请求见郡守还是很轻易的。 谢志安与周廷昱的交谈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合川郡的知州,身份上求见郡守大人,完全是足够的。 舒嫣华现在熟知谢志安的性子,他们谢家的性子好像都是一脉相承,有好处就上,没有好处的事,就会躲得远远的。 除非是周廷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给谢志安知道,否则,舒嫣华可以肯定,他是不会借着谢父的名头,去求见郡守大人的——知州比郡守低一阶,谢志安是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浪费这种人情机会的。 “我瞧着,谢公子可不会帮我们这个忙。”舒嫣华毫不避讳她对谢志安的不看好。 周廷昱现在对舒嫣华的情绪很敏感,立即就察觉到她的不同,“你好像很讨厌这个谢公子?” 舒嫣华是个礼仪规矩学得非常好的人,就连他母妃在端午节见过舒嫣华之后,回去都盛赞了一番。谢志安邀请他们上马车,又帮他们找大夫,现在还让他的小厮去找严家的掌柜,来了这里还有问候过舒嫣华的病情,只是当时舒嫣华一言不发,他以为舒嫣华是刚苏醒,嗓子干涩,不想说话,以致于一声道谢也不说,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样。 舒嫣华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我很不喜欢那个谢公子。” “为什么?” 周廷昱疑惑了,当时谢志安刚开口邀请他们上马车的时候,舒嫣华就晕了过去,一直到了现在,也没有真正直面见过谢志安,就凭谢志安来房间里试探他们的话,也无可厚非——周廷昱并没有讨厌,试想一个陌生人,当然是想知道他们有什么麻烦在身的,这种保全自身的想法并没有错,他只是不喜谢志安这种偷偷摸摸的性子。 周廷昱对谢志安说不上讨厌,只是没有什么想要深交的想法而已。 舒嫣华眨了眨眼,歪了歪头,“因为他不合我眼缘,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很厌烦。” 周廷昱听到这个理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眼缘这种事,他自己本人也挺在乎的,所以对舒嫣华这个理由也很相信。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不过事关我们二人安危,我还是要去试试,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如果这次他帮上忙了,他父亲的官职,可保升两阶。” 帮他去找郡守,换来一个上京三品官职,周廷昱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未完待续。) 第168章 他拒绝,她帮忙 然而在周廷昱去找谢志安之前,谢志安先来找他了。 谢志安神色中带着歉意,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夏公子,我已经在益昌郡这里耽搁了好几天,我要继续游学了,要不然完不成先生布置给我的学业。” 周廷昱着实是一愣,昨天还好端端的,这么今天就说要走了呢? “谢公子,能否耽搁你一两天的时间?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周廷昱语气很诚恳,他是真的急需谢志安的帮助。 谢志安面带愧疚之色,婉拒了周廷昱的请求,“夏公子,我已经耽搁太久的时间了,我已经让我家小厮收拾好了行礼,车夫他们已经赶马车在外面等我了。” 话说到这里,周廷昱也不想再求下去了,谢志安很明显就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他想,大概是谢志安明哲保身。 周廷昱客气的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搁谢公子的时间了,有缘我们再会。” 谢志安也拱了拱手,“有缘我们再会,也请你和严姑娘多加保重。” 谢志安作揖施礼而去。 走出大夫家里,谢志安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门外而行。 在谢志安身边,他那个好奇心过重的小厮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少爷,这两人肯定是个大麻烦,您说的对,我们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昨天那两个壮汉差点把小的揍一顿,真是好生凶险。” 昨天少爷想吃烤鸭,吩咐他出去外面的酒楼定一个回来,结果回来的路上就被人逼到了小巷子里,看着那两个守在绸缎庄外面的两个壮汉狠狠一敲,把胳膊粗的木棍子都敲断,真是好生吓人。 特别是那两个壮汉临走的时候,还用很凶狠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然后冷声的道:“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这句话,两个壮汉就走人了,吓得小厮腿软,最后连滚带爬的回去找少爷,连掉在地上的烤鸭也顾不上了。 就是有此一幕,谢志安才会提前带小厮离开,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了,本来以为周廷昱和舒嫣华两人惹的麻烦只是个土匪而已,现在看来并不是,这麻烦比土匪更加严重。 没有哪家土匪胆敢明目张胆的在城郡里做这种监守的事,也就是说,周廷昱对他说的并不尽实。 周廷昱遇上的很有可能不是土匪,而是仇家,现在还想让他帮忙,看来周廷昱的心也够黑的,自己临死也要拖人下水。 谢志安觉得周廷昱这人不可深交,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让小厮收拾好行李,他去跟周廷昱辞别。 以为讨厌周廷昱把他拖下水,也就没有把小厮遭遇过的事告诉周廷昱,他心中其实对周廷昱所说的,有缘再会嗤之以鼻,他不信离开了他的帮忙,周廷昱还能安然无恙。 想来过不了多久,周廷昱就会被仇家找上门来,有没有命在,还说不定呢。 谢志安就这样以游学的借口转身离去,并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不仅失去了可以让当朝五皇子记下恩情的机会,也失了一个为自己父亲换来一个三品京官的机会。 周廷昱回到舒嫣华的房中,见周廷昱满脸无奈的表情,舒嫣华笑了笑,“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谢公子不肯帮忙?” 周廷昱耸了耸肩,“不仅不肯帮忙,他说他要继续游学,耽搁太久了,所以现在带着小厮走了。” 舒嫣华渐渐笑不出来了,谢志安这样做,看来事态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刘广也,难道已经忍不住出手了?谢志安有所警觉,才会提前离开的? “看来我们需要找大娘帮忙才行了。” 周廷昱眉头也深锁起来。 舒嫣华苏醒当天已经见过了大夫的娘子,是个很温厚的好人,对他们态度温和,大夫一家子都是这样的性子,就算大夫明知道舒嫣华身上的箭伤代表着麻烦,依然肯帮她诊治,后来又收留他们在这里暂住。 “大娘她,肯吗?”舒嫣华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他们一家人收留他们已经是对他们天大的恩情了,如果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让大夫一家惹上麻烦,甚至最后遭遇不测的话,他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周廷昱也不知道大娘肯不肯,只是他现在不敢走出大夫家里,而且他不放心舒嫣华自己一个人。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大娘探探口风。”周廷昱说道,给舒嫣华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了出去。 “大娘,小子有事想求您帮忙。” 周廷昱姿态放得很低,就凭大夫见到舒嫣华的箭伤没有赶他们走,还尽心尽力的治疗,又收留他们,就值得他放下身段对待。 大娘脸上有些几许细纹,然而这些细纹不仅没有减少她的风韵,反而让她显得异常的慈祥。 “小公子,你们不是常人吧?”大娘听到周廷昱的话,神色没有变化,只是温和的问出这个问题。 对着谢志安偷偷摸摸的试探,周廷昱选择了无视,然而面对大娘那双慈祥又透彻的眼睛,他想了想,决定把能说的实话都说出来。 “大娘,实不相瞒,我们正在被人追杀,追杀我们的人,不敢在城里行凶,只需要找到郡守大人,追杀我们的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廷昱思来想去,既然要别人帮忙,至少要让大娘知道他们遇上的是什么麻烦。 如果大娘因此而退宿,甚至还要赶他们走,他也不会生气,更不会怀恨在心。大娘一家已经对他们恩重如山了。 大娘叹息一声,“那位谢公子今早走了,是不是知道你们遇到的麻烦的缘故?” 周廷昱摇摇头,“小子并不知道,谢公子说他要继续游学了。” 大娘沉吟片刻,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周廷昱大喜,“大娘你肯帮忙?” 大娘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无奈,“我们家老爷啊,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既然当初他决定救严姑娘,这麻烦就已经惹上身了,现在还留你们在家中留宿,在那些坏人眼中,我们都无法脱离,既然如此,为了我们一家的安危,我当然要帮你,至少大娘这些年见得人很多,看得出你们只是虎落平阳而已,既然如此,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就帮。”(未完待续。) 第169章 掌柜的 周廷昱来找大娘,心中也没有什么把握,万万想不到在谢志安婉拒他的请求,在大娘这里居然得到了帮助。 “大娘,这个忙非常简单,你只需要帮我带一封信和一个荷包去绸缎庄给掌柜。”周廷昱说道。 大娘反而奇怪了,“就这么简单?” 周廷昱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大娘微微一笑,“那你给我信吧,我明天就去绸缎庄一趟。” 周廷昱恭敬的给大娘行了一个礼,“多谢大娘,我这就去写信。” 周廷昱转身回去找舒嫣华,把此事告诉舒嫣华,舒嫣华感叹一声:“大娘一家都是好人呢。” 周廷昱颔首,“这次平安度过危险之后,要好好报答一下大娘一家的恩情。” 周廷昱说完,看着舒嫣华,担忧道:“手现在可以使力吗?” 舒嫣华笑了笑,“我伤的是左肩膀,又不是右手。” 周廷昱还是觉得不放心,袖子一卷,就开始从大娘那里拿来的文房四宝开始磨墨,自告奋勇的帮舒嫣华写:“你说吧,我代你写。” 有人代劳,舒嫣华笑着应了,她说一句,周廷昱就写一句,把证明她身份的话说了,周廷昱才抽出另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要带给郡守大人的信。 等两封信都写完,舒嫣华从怀里掏出藏在小衣里面的红绳子,绳子上绑着的是一个印章,拿出来在写给掌柜的那封信上盖上。 周廷昱把信装进信封里,又在信封上写上“掌柜亲启”,在另一封信上写上“郡守大人亲启”,又封上火蜡。 周廷昱把两封信拿去给大娘,嘱咐道:“大娘,这两个信封,你去绸缎庄,找到他们的掌柜,然后给掌柜这封信,就跟他说,这是他们家小姐写的,让他看里面的信就知道了,让他按照信中所说的话行事。” 周廷昱并没有遮掩,大娘也识字,自然是看到了“郡守大人亲启”这几个字,大娘眉毛一挑,接了下来,道:“我明天就去绸缎庄,如果掌柜的在,我会把信交给他。” “多谢大娘相助之恩。”周廷昱再次道谢。 第二天早上,大娘神色如常的约上了邻居家的夫人,有说有笑的往绸缎庄而去。 到了绸缎庄附近的时候,大娘眼光余光看到了两个壮汉在附近蹲着守候,大娘就像看不到一样,走进绸缎庄,然后与邻居家的夫人一起有商有量的开始选布匹。 足足在绸缎庄里选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定下了两匹布,只是当大娘拿起绸缎庄里颇为昂贵的罗织锦,问着伙计,“这个还有宝蓝色的吗?” 邻居家的夫人轻“噫”了一声,“这是给你家大朗买的?罗织锦可是贵料子呢。” 大娘莞尔一笑,“对,这段时间想给大朗说亲,买点好的布料给他做衣裳,让他看起来精神点,好让人家姑娘看着喜欢。” 邻居掩嘴一笑,“你家大朗一表人才,就是不会用这身布料,也多的是姑娘喜欢呢,不过这罗织锦也的确是好,用来做衣裳,穿上几年都不显旧。” 只是罗织锦太贵,要二十两银子一匹,他家虽然也做点小本生意,只是也不能像于大娘家里一样,说买罗织锦就买下来。 伙计看了一眼于大娘手上那匹密合色的罗织锦,再看看摆在货架上的存货,见没有了宝蓝色,就道:“有的,于大娘请稍后,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于大娘颔首,见伙计转身而去走了几步,才哎呀一声,不好意思的对邻居道:“我突然想到,还是买鸦青色的好看,可以给我们家大朗做一身,也能给我们家老爷做一身,我去跟伙计说换一下。” 邻居还在继续看布料,闻言不以为意,低着头看也不看,点头道:“行,那你去吧,我在这里再看看。” 于大娘放下手中的布匹,快步追上快要消失在一楼大堂的伙计,叫住伙计:“柱子,你等一下。” 柱子停下脚步,看向于大娘,问道:“于大娘是还有事吗?” 于大娘把刚才对邻居说的那套说辞说出来,“柱子,我不想要宝蓝色了,你给我换成鸦青色吧。” 严家的生意都是顾客至上,伙计很干脆的应了,“好叻,我这就给你找鸦青色的。” 见柱子又要走,大娘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这边,低声道:“你们家掌柜在吗?” 柱子见于大娘话音都降低到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无端的就受了她的影响,也低声回道:“掌柜的正在接待贵客。” 于大娘心中大喜,掌柜的在真是太好了! 她立即快速又低声道:“你去跟掌柜的说,他家小姐托我带信给他,让他务必出来一趟。” 柱子眉头紧皱,他在这里干了很多年,自然是知道东家是谁的,与掌柜熟络之后,有时候也会在掌柜口中知道一些东家的事,掌柜每年年底都要去上京与东家对账,都会准备年礼,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东家有小姐的。 柱子正觉得于大娘在耍他玩,要知道掌柜正在接待贵客呢,无缘无缘的就让掌柜出来,掌柜还不把他骂个狗血零头? 柱子正想拒绝于大娘的请求,突然想起来东家本家没有小姐,可是听说东家有个外孙女,难道于大娘口中的小姐就是东家的外孙女? 柱子见于大娘神色中带着焦躁和认真,想了想,应了下来,“好,我这就找掌柜。” 大家世代都是益昌郡的人,柱子是知道于大娘为人,不会这么没有没分寸,既然她现在偷偷的让他去找掌柜,还提及了东家小姐,万一真的是急事,他还是去找一下掌柜最好。 柱子转身继续走,于大娘也像无事人一样继续看布料。 柱子上了二楼,在一间包厢外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门被打开,掌柜出现在门后,凝声问道:“不知道我在接待贵客吗?” 柱子不敢看向里面,只是伏在掌柜耳边声若蚊蝇把于大娘的话说给掌柜听。 掌柜眸光凝了凝,就在柱子以为掌柜会斥责他或者当这事没有的时候,就见掌柜返身回到包厢里,向客人致歉:“夫人,真是抱歉,铺子有点事想要处理一下,请您和小姐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嗯,你有事就先去处理,我们还没有选好纹样。”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掌柜退了带上了房门,然后在拐角处让柱子把事情再详细说一遍,等柱子说完,就下了一楼。 “于大娘,你要的那个罗织锦出了点问题,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再详谈。” 掌柜叫住了正在看布料的于大娘。(未完待续。) 第170章 贵人? 于大娘跟着掌柜的脚步离开了一楼堂客,来到后面的别院里。 掌柜顿住脚步,望向于大娘,“于大娘,听柱子说你有我们家小姐的书信?” 于大娘心下虽然惊奇舒嫣华的身份,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的打开布,从里面拿出两个封信,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看到其中一封是“郡主大人亲启”时,心下一凛,把那封信收好,再看写着“掌柜亲启”的信封。 信封上打着火蜡,火蜡完整,没有人打开看过,掌柜小心的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一直到最后一封信,看到那个印章纹样,掌柜目光凝了凝。 “于大娘,给你这封信的姑娘在哪里?”掌柜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于大娘摇摇头,周廷昱只是说把这两封信交给掌柜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做,现在掌柜问起他们所在何方,于大娘并没有回答他。 “那位姑娘说,让你按照信上所言行事即可,她现在不便暴露藏身之处。” 其实于大娘觉得掌柜迟早都会知道,只是她受人嘱托,不会多口,至于掌柜是怎么知道的,她不管,反正不是从她口中透露出去的。 掌柜深呼吸了一口气,收好了信,转身带着于大娘走了出去,外面柱子已经拿着两匹罗织锦在等候,一匹是宝蓝色,一匹是鸦青色。 掌柜带着于大娘出来,淡淡的道:“于大娘,既然你全要了这两匹布,刚刚你给的那些银子已经足够了,柱子,把于大娘刚才选的布也给于大娘装好,你帮忙把布送回到于大娘家中。” 掌柜的给柱子打了个眼色。 柱子应了声:“好叻。” 于大娘来不及出声阻止,她刚才可是一枚铜钱都没有给,掌柜怎么说这话? 只是不等于大娘拒绝,就听掌柜继续说,“于大娘,失陪了,我还要去款待贵客。” 说完不等于大娘说话,径直上二楼。 邻居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走到于大娘身边,小声的问她:“怎么回事?掌柜的刚刚叫你进去,你就给钱了?” 于大娘被这一出弄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邻居,还是柱子接口道:“刚刚我忘记了鸦青色的罗织锦在哪里了,只好找掌柜的帮忙,结果又找出了宝蓝色的,只是正好都剩一匹,要是拿出去外面,被人看上了争抢不好,就直接叫大娘进来,看看她想要哪一匹,结果大娘看着两个都喜欢,就直接付银子了。” 于大娘只好顺着柱子的台阶下,“是呀,想了想,我家大郎总不能只穿一身衣裳,就给他买了两匹了。” 邻居啧啧称叹:“你啊,真是疼你家大郎,二十两银子的罗织锦,说买就买,还买两匹,看来你是要给大郎找个忒好的媳妇了。” 见姑娘家就花四十两银子买布料做衣裳,这要是到了下聘礼的时候,还不更多? 邻居转了转眼珠子,脑海里已经开始回想自己娘家哪个侄女配得上于大郎的。 上了二楼的掌柜,在拐角处抽出那封信,再次看了起来,眉头深锁,在眉宇间形成了一个皱褶,脸上几经变化,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很挣扎。 掌柜死死的盯着那个印章,反反复复的看了不下几十次,连边角线条都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收起那封信。 “叩叩” “进来吧。” 掌柜的打开包厢的房门,恭敬的问道:“夫人,您和小姐选好了哪个样式了吗?” 一位中年美夫人笑着道:“都选好了,你看看准备好这些要多长时间?” 掌柜大略扫了一眼,就道:“夫人,请稍后片刻,我这就安排人去给您准备,待会让人给您送回您府中去。” “那行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你让伙计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就找账房结账吧。”美夫人站起身,就想带女儿回去。 “夫人,请稍后,我有一事跟您说。”掌柜的连忙出声道。 夫人有些惊讶,“是我要的货没有存货?” 掌柜摇头,“不是的,夫人,您请看。” 掌柜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夫人。 夫人接过一看,眸光闪了闪,“掌柜的这是何意?” 掌柜解释道:“夫人,这并不是我写的,而是一位贵人,贵人他说,一定要交给郡守大人,如果郡守大人收不到这封信,或者收到这封信当没有这回事......” 掌柜的顿了顿,继续道:“灭门之祸,近在眼前。” 夫人脸色一变,呵斥道:“放肆!” 有另一个骄纵的女声响起,“掌柜你是不想在益昌郡待下去了,居然诅咒我们家!” 掌柜并没有因此被吓到,而是非常严肃的道:“夫人,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贵人说的,贵人说,还望郡守不要自误。” 夫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冷的盯着掌柜,然而发现掌柜依然还是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心中的怒火才稍降,这才开始认真思考掌柜的话。 “贵人?是什么样的贵人?掌柜的,你要知道,就凭着你刚才那些话,我就可以让我夫君把你打入大牢了。诅咒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夫人讥嘲的说道。 掌柜恭敬的施了一礼,“夫人请见谅,某并无诅咒郡守大人的意思,只是复述那位贵人的话而已。 贵人原本是交代让我想办法把这封信当面交给郡守大人的,只是某身份低微,想要求见郡守大人所需时间太多,为了避免误了贵人的事,就把这封信交给夫人您。 某刚才所说,只是想让夫人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能在这里遇到夫人,也算是天公作美。 至于那位贵人是谁,只要郡守大人看了这封信,就知道了。” 夫人眸光犀利的盯着掌柜的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掌柜做生意多年,应付过的人形形色色,想要做到面不改色,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夫人看不出什么,只得放弃,低头看了看那封信,还是把它放进自己怀里收好,一甩袖子,就要带着人走,耳边又传来掌柜的声音。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请您一会去就交到郡守手中,让他早点完成贵人交代的事。贵人还交代了,此事不宜给其他人知道,免得走漏了风声。” 夫人冷笑几声,“装神弄鬼!我们走!” ...... PS:今天有加更。下午2点一张,晚上6点一张。(未完待续。) 第171章 郡守的猜测 回到郡守府的郡守夫人面无表情,她身边的小姑娘倒是一肚子气,面上愤愤的。 只是回到上房的时候,郡守夫人到底是冷静了下来,嘱咐女儿和当时一起留在包厢的丫环都不能把这件事往外说。 郡守夫人招来妈妈,问道:“老爷今天在家吗?” 妈妈应道:“在的,老爷今天一直在书房里教导哥儿读书。” 郡守夫人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吩咐妈妈:“你派人跟老爷说,说我有紧要事找他,让他要是教导完哥儿,就来我这里一趟,我先去换身衣裳。” 妈妈应了声,退了下去。 等郡守夫人换了衣裳回来的时候,就见郡守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 “老爷,这么快就教导完哥儿了?”郡守夫人坐在郡守旁边,丫环给她上了新茶。 郡守大人放下茶杯,“听说你有要紧事找我,我就来了。” 郡守夫人脸上笑容更甚,丈夫对她重视,这是好事。 只是一想到掌柜那些状若威胁的话,郡守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收敛起来了。 郡守夫人挥挥手,让房里的下人退了出去,郡守大人等房门被关上,问道:“看来真的是要紧事了。” 郡守夫人把信封从袖子里掏出递给郡守,冷冷的道:“这是绸缎庄的掌柜给的,他说是贵人写的,让你按照贵人说的话去办,否则会有灭门之祸。真是岂有此理!居然胆敢说这样的话威胁我们家,我看着,他的铺子是不想在益昌郡里开下去了。” 郡守大人都不像夫人那样气愤,他为官多年,能做到一郡之首,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生气,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妻子口中的“贵人”。 郡守大人左右翻了翻信封,拆了火蜡,抽出里面的信纸,等全部看完的时候,郡守刷的站了起来,惊疑的问道:“你刚刚说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郡守的举动很是突兀,吓得郡守夫人呛了一口茶,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不住的抚自己的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急得郡守大人有点跳脚,只是妻子毕竟是被他吓到的,快走几步绕到她身后,帮她拍后背,直到她停止了咳嗽,郡守又问了一次,这次语气更加迫切。 郡守夫人有着怔忪,不加思索的回答:“是绸缎庄的掌柜给的,怎么,有什么问题?” 郡守夫人陪着郡守外任十几年,还能一如既往得到夫君的敬重,自然不是蠢人,立即就猜到了丈夫如此,肯定是掌柜说的话是真的! “我们这里真的有贵人来?是哪一位贵人?你没有收到朝廷的动向?阿爹阿娘他们也没有送信来给我们,你的那些在上京的同窗呢?” 郡守夫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问得郡守大人直接把信递给她看。 郡守夫人接过,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才惊疑不定的道:“五皇子在我们这里?不是说五皇子陪着静妃娘娘在大相寺祈福吗?” 五皇子陪着静妃娘娘去大相寺祈福,这样的孝举他们这些官绅之家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好好的,怎么五皇子就来到益昌郡了呢? 郡守夫人脸色一变,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老爷,不会是五皇子陪着静妃娘娘祈福是个幌子,实则他是代替陛下微服走访吧?” 郡守大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夫人,“就算真的是微幅走访,你害怕什么?你家老爷可从来没有做过贪赃枉法的事。” 郡守大人倒是希望真的有人代替天子微服走访呢,他这些年来都兢兢业业的,善待百姓,关心农耕,注重水利,在这里口风不知多好。 就是家中没有什么助力可以帮助,能爬到一郡之首,已经是他这辈子最高的位置了,而且益昌郡还不像江南那边的郡城繁荣。 如果真的有天使代替陛下明察暗访,想来他指日高升也有可能,怕就怕,并不是微服私访的。 郡守大人不像妻子,只会联想到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念头,他看到这封信之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把朝廷追查宁国公府的两个少爷这件事串联起来,再加上他还曾听到同僚说过,连水师都出动了。 如果,陛下这样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宁国公的少爷,而是为了五皇子呢?如果五皇子根本就没有陪静妃娘娘去大相寺祈福,而是失落民间呢?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时候,郡守大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是越想越觉得这个才是事实。 郡守大人从郡守夫人手里抽回信纸,转身就走,“我去找绸缎庄的掌柜。” 还没有走出房门,郡守大人又顿住了脚步,从怀里再次掏出信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等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郡守大人又走回妻子身边,“你今天不是带着闺女去绸缎庄选料子?料子送来了没有?” 郡守夫人摇摇头,“就算送料子来,也是直接让管家收的,我哪里知道料子送来了没有。” 郡守大人吩咐道:“我去问问管家,绸缎庄的人来了没有,要是没有来,你就派人去绸缎庄,借口要再加几个料子,偷偷给掌柜递口信,让掌柜趁人不注意来这里见我,还有,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在我没有见到五皇子之前。” 郡守夫人点头:“老爷放心,妾身知道应该怎么做。” 郡守大人去找管家,得知绸缎庄的人还没有来,就想让夫人派人去绸缎庄,才刚刚让人去内院找夫人,就见到小厮进来回禀, “老爷,绸缎庄的人来送夫人今天去选的料子了,说是夫人今天选的料子有点多,其中有好些又贵重,所以就用马车给运来了,不过赶马车的车夫想直接从我们角门赶车进来。” 郡守大人挑挑眉,绸缎庄来的好快,几乎是踩着点来的,还说要赶马车进来,难道是? 郡守大人直接吩咐道:“让绸缎庄的马车直接赶到我的外院,我怕亲自去看看夫人今天买了多少的料子回来。” 郡守大人带着管家来到外院,就见马车刚刚停下,马车上的车夫就是绸缎庄的伙计,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见过郡守大人,有礼了,某是绸缎庄的掌柜,某姓严。”严掌柜施礼说道。(未完待续。) 第172章 面见 郡守大人眉梢动了动,爽朗一笑,“原来这位就是严掌柜,来,让你家伙计跟我家的管家去结账吧,你陪我走走,我正好想问点你们铺子的事。小说” 严掌柜拱了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郡守大人挥退下人,身边只有一个严掌柜,他看了一眼严掌柜,没有跟他客套的意思,直接就单刀直入,“严掌柜,你知道贵人现在在哪里?” 既然信是严掌柜代交的,那么很明显严掌柜不仅知道五皇子在哪里,而且还是五皇子信任的人。 严掌柜会过来一趟,其实也是按照写给他信中所言行事,如果他来到郡守府,想办法见到郡守大人,试探一下郡守大人看没看那封信,如果看了郡守大人却没有反应,他要立即离开郡守府,然后召集人手,聘请走镖的人,分几路迷惑视线送小姐和五皇子离开。 如果郡守大人有反应,反应好的,才能去找他们。 严掌柜听到郡守大人的问话,装傻的问道:“郡守大人,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贵人?什么贵人?” 郡守大人无奈的摇摇头,“严掌柜,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信是你交给我夫人的,会有灭门之祸也是从你口中说出的,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懂我的意思,不是道贵人?” 严掌柜不说话,笑了笑。 郡守大人也笑,“严掌柜,既然五皇子能找上你,应该是对你很信任的,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得五皇子的信任,不过既然五皇子让你送信给我,就是说,他现在也需要我的助力。” 听到郡守大人直接拆开了面纱,严掌柜终于不再笑了,而是神情严肃,“郡守大人,五皇子来到了益昌郡,不仅我知你知,还有另外的人知道,如果五皇子在益昌郡出了事......” 未完的话,让郡守大人脸上的神情也肃然起来。 “你以为本官会让五皇子陷入危险中?还是说,你以为本官会对五皇子不利?” 郡守大人明白严掌柜这话的意思,除了他和严掌柜两方,就是还有第三方知道五皇子在这里,如果郡守大人有心想对五皇子不利,就算把严掌柜等人灭口,也会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郡守大人就是个死。 然而郡守大人身后没有站队,他一个西北郡城的郡守,还没有资格进去上京那些贵人的眼中——益昌郡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他是不会对五皇子有坏心思的。 严掌柜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写给他的信里,说道他们受了伤,正处于被人追杀中,追杀他们的人还是身官高位的人,现在急需人保护,所以严掌柜不得不谨慎,一个是五皇子,一个是东家的外孙女,两个都不容有失。 如今见郡守大人能自己说起这件事,严掌柜审视了几番,最终还是道:“郡守大人,贵人他们,可能受了伤。” 郡守大人脸色大变,不顾仪态的抓住严掌柜的衣襟,低声怒吼道:“你是想让大家都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现在才说!现在五皇子究竟在哪里,快点带我去见他!” 郡守大人气得一把推开严掌柜,眸子里满是怒火,还掺着一抹惊惶,这要是五皇子有什么闪失,陛下怎么会绕过他们? 郡守大人太过惊惶,以致于漏听了严掌柜口中的“他们”,等到郡守大人跟着严掌柜来到于大娘家中的时候,就见到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堂堂五皇子殿下,居然亲自照顾一个姑娘。 不过待见到严掌柜上前跟那个姑娘请安的时候,郡守大人就明白,为什么五皇子会信任严掌柜了。 “姑娘,你受伤了!你伤得怎样?严不严重?要不要我请郡城里的其他大夫一起来给你诊断?” 严掌柜规矩的给五皇子行过礼,就着急来到舒嫣华跟前,一连窜的问她。 这些能在一郡之地,经营着严家的铺子的,都是严家的老人,不是严家的家生子就是受过严家大恩的人,对舒嫣华这个东家唯一的外孙女非常尊敬,就跟以前的严芷荷一样,所以现在见到舒嫣华面色苍白的卧病在床养伤,立即就急了。 信上说了他们受了伤,却没有说是何人受了伤,这下见到受伤的人是舒嫣华,严掌柜急得直跳脚。 “严掌柜不用担心,于大夫给我治过伤了,只需要好好养养。” 舒嫣华终于见到了严家的人,心中瞬间就安稳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容充满着安心,在她苍白的脸色映衬下,脆弱得像一朵精致的芙蕖,让人不由自主就想呵护她。 周廷昱看得就有些眼直,郡守大人过了这种被美色引诱的年纪,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倾国佳人”,余光看到五皇子的神态,对舒嫣华的态度又尊重了几分,不管怎么说,就看五皇子这样的神态,这位姑娘一个侧妃是跑不掉的。 舒嫣华的房间里只是多了一个严掌柜和郡守大人,郡守大人带来的人,全都在外面候着,并没有进来。 而于大娘一家也没有在这里,所以当郡守大人和严掌柜向周廷昱行礼的时候,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这里住着一位五皇子。 周廷昱见严掌柜和郡守大人一来就行礼,让两人不必多礼之后,周廷昱从立即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手托着,放在两人眼皮子底下。 严掌柜不知道这枚玉佩是代表着皇子的身份,然而郡守大人一看到玉佩上的纹样和刻字,就知道他是货真价实的五皇子,内心再无怀疑,接着才是严掌柜心焦问舒嫣华伤势的事。 舒嫣华这天已经可以被允许下床了,她在床上躺了几天,人都有点发霉,今天怎么说也要下床走走,好说歹说周廷昱才应了,正扶着她来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严掌柜等人就来了。 舒嫣华没有躺在床上,自然也不需要屏风来遮掩,大大方方的见了严掌柜和郡守大人。 此时,舒嫣华很自然的接过周廷昱倒给她的茶,喝了一口就问道:“严掌柜,你们是怎么查到我们的?” 严掌柜回道:“姑娘您让于大娘送信给我,我一查就知道了。” 而郡守大人却在关注着舒嫣华和周廷昱两人的互动上,见到舒嫣华接过那杯茶的时候自然而然,眸光闪了闪,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的更加密切。 郡守大人比较关心另一件事:“殿下,请问你们遭遇了什么,居然会受伤?” 这才是他迫切需要了解的。 “襄阳郡的刘将军,在追杀我们。”周廷昱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冷冷的森寒。(未完待续。) 第173章 恩情记在心 当周廷昱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郡守大人不是很想相信,然而舒嫣华的受伤,周廷昱要碾转借着于大娘来求助,都让他不得不信——最重要的是,周廷昱根本不需这样花费心思去编造一个借口来对付刘广也,得罪了陛下疼宠的五皇子,刘广也的仕途基本也是到头了,五皇子不屑、也不需要放下身段这样来对付一个武将。 郡守大人想不到刘广也会这么疯狂,其实刘广也会这样行事,无非就是受人吩咐,至于是何人,无外乎就是那几个。 而这些是五皇子的家事,郡守不想掺和进去,免得里外不是人,现在他只需要保障五皇子的安全就是大功一件。 只是想到这里,郡守神色变了变,“殿下,你说刘将军在追杀你们,那么如果他没有放弃的话,应该已经知道你们藏身在这里?” 周廷昱颔:“对,他派人在绸缎庄守着,他能查到绸缎庄,应该也查到我们在这里。” 郡守闻言,立即就站起身,“殿下,这里不安全,您要跟我们立即走。” 周廷昱安坐不动,“在你们没有来之前,我这里还是安全的,在你们来之后,我们就危险了。” 郡守懂了,如果他不知道周廷昱在这里,刘广也就不会狗急跳墙,他会慢慢想办法阻止周廷昱的求助,会让周廷昱处于孤立无援之地,现在他来见周廷昱了,刘广也不是狗急跳墙就是隐秘的退走。 可惜郡守根本就不能放心,他还是坚持要让周廷昱去他那里安住,否则他今晚也不用回家了,直接在房门外守着吧。 “殿下,请您还是跟着我回去,这里并不适合您居住。” 郡守见周廷昱还是不为所动,隐晦的看了一眼舒嫣华,“舒姑娘受伤了,就算要修养,也要去环境舒适的地方修养。” 周廷昱这才犹豫了,舒嫣华受伤这事,一直让他万分愧疚,他最不想的,就是舒嫣华受到一点伤害,更不用说还是因为他而受伤的。 严掌柜也出声呼应和:“殿下,姑娘受了伤,大夫都说要好好休养一番,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万一耽误了养伤,以后姑娘要是留下个后遗症,也是遭罪。” 严掌柜现在就想迫切的让舒嫣华今早跟着郡守大人回郡守府养伤,一来安全问题足够,二来的确如他所说的,他家娇贵的姑娘,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些日子以来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 要是郡守大人说的不是舒嫣华,大概周廷昱会坚持下去,可是一涉及到舒嫣华,他就无法淡然的继续坐下去了。 只是他也不能就这样走。 “郡守大人,于大娘一家对我们帮助良多,华儿的命是他救得,传讯给你们也是于大娘帮的忙,我想刘将军如果一直在暗处躲藏着监视我们,那么他应该是得知你们来找我了,于大娘一家都有危险。” 周廷昱素来恩怨分明,谁帮助过他,他都记在心中,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于大娘一家这样的恩情,比之谢志安还要重,他又怎么可能让于大娘一家陷入危险中。 闻音知雅意,郡守大人明白周廷昱的顾忌了,立即就开口道:“殿下请放心,我会把于大夫一家都安排好的。既然舒姑娘还要养伤,那就请于大夫一起随我们进郡守府怎样? 舒姑娘毕竟是姑娘家,有什么伤痛的,要是不方便说,也可以找于大娘,于大娘跟着于大夫这么久,大病治不了,小病还是能看的。” 郡守大人在益昌郡这里驻守了六年,对于大娘这个人也是耳闻几回,知道有些女眷人家因为某些不好启齿的病痛,会去找于大娘。 周廷昱微微颔,对这个决定很满意,他站起身道:“让华儿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随我去见于大娘,告诉她这件事。对了,对外你们不要称呼我为殿下,就叫我周公子吧。” 郡守大人心中提醒自己,待会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定要提醒夫人,除了对舒嫣华礼貌相对之外,对于大娘也要客气相待。 能让殿下亲自去说这个决定的,于大娘在殿下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等到见到于大娘的时候,于大娘正在晾晒着药草,见到这么多人来,福了福身,向郡守大人请安问好,郡守大人连连摆手让她不用多礼。 “大娘,多谢你的襄助之恩,小子铭记在心。”周廷昱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再次行礼。 于大娘微微一笑,嘴角的笑容很慈祥,“不是说过了么,是老头子那性子,见着病人就丢不开手,我帮你,也只是因为从老头子救你们的那一刻起,就惹上了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尽快帮你解决麻烦为好,这也是为了我们一家考虑。” 郡守大人听着,心中升起一股敬意,于大娘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一家救的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帮助冒着多大的危险,更不知道帮了之后会得到什么,然而她还是答应帮了。 见到他这个郡守来,就应该猜出周廷昱的身份不低,如今仍然不居功,说的好像只是因为免得被周廷昱两人拖累,才会答应帮忙。 可是如果真的是害怕被连累,一开始给舒嫣华治伤之后,就应该赶他们二人出医馆才对,而不是继续留他们在这里暂住,毕竟大夫救了人,就已经完成了他救死扶伤的职责,没有人能说他做的不对。 如果当初赶他们走,想来刘广也早就把他们捉住了吧,哪里还投鼠忌器,等到现在让五殿下找到他? 这份恩情,的确很大,也值得五殿下这般厚礼相待。 周廷昱不认同于大娘的话,不过他不想与于大娘争执,反正于大娘一家的恩情,他记在心中就行。 报恩,从来不是口头说出来的。 “大娘,我先前就跟您说过的,我们惹上了大麻烦,现在有郡守大人在,我们暂时安全了,不过为了避免贼子贼心不死,还请于大娘一家随我们一起去郡守府暂住,一直到贼子伏诛。” 周廷昱把商量好的话说了出来,然后又添了一句:“华儿的伤还需要于大夫和您多多照顾,还请您一家随我们移步。” 郡守大人也上前劝道:“既然舒姑娘的伤是于大夫治的,那就一事不烦二主,让于大夫继续负责舒姑娘的伤如何?如果于大娘是觉得在郡守府不自在的话,我会让人安排一个院子给你们,绝不会让人打扰你们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大娘见连郡守大人都因此出来劝说,才真正意识到,周廷昱两人惹上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她是爽快人,当初答应周廷昱说帮忙就帮,现在为了一家大小的安危,也应了下来:“好,我去跟老头子说一声,再收拾一下行李,还要捡些药材给姑娘用。” ...... ps:谢谢订阅、投月票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174章 以死谢罪 郡守大人见谈妥,向周廷昱拱了拱手,往外走去找管家,让管家立即回郡守府,通报夫人,准备两个院子,一个给周廷昱和舒嫣华,一个给于大娘一家,还嘱咐,一定要对上门的贵客有礼相待,要家里的小姐和少爷都恪守规矩。 而这边的于大娘对着严掌柜笑着道,“掌柜的,你让人送来的料子,还没有收我的银钱呢,一共是多少银钱?” 柱子帮她把她选的料子都送回来了,因为与邻居一起回来,于大娘也不好说什么,等到回到家中的放下料子的时候,她扯着柱子要付银两,哪知道柱子一溜烟就跑了,抓都抓不住。 严掌柜神色认真的给于大娘道谢:“承蒙于大夫和于大娘对我家姑娘的照顾,此番恩情,没齿难忘。那些料子,我们是万万不能收你的银钱的,而且,从今往后,你去我们绸缎庄里买任何料子,都不用付银钱。” 于大娘摇摇头,“在商言商,料子是多少银钱,你就收我多少银钱就是,再说,老头子救那丫头,可不是为了能去你绸缎庄里免费拿料子的。” 严掌柜还是不答应,“要是我们东家在这里,就是把绸缎庄送给于大娘也不会心疼,可惜严某只是掌柜,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不过往后您家所穿的料子,我们包了,这个我还是能做主的。” 见于大娘还要推辞,周廷昱连忙出声,“严掌柜,既然于大娘不肯,此事以后再说,至于这次的布料,于大娘就手下吧,也算是华儿的一番心意,华儿要是知道连区区几匹布料,您也要计较得这么认真,恐怕她就伤心了。” 于大娘促狭的看着周廷昱,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小子嘴巴听甜的,我看那丫头以后可招架不住。” 这话说得周廷昱有些尴尬,心中更多的是挫败——舒嫣华还是对他像以前那样的态度,并不见患得患失,难道是这段时日以来,逃命太过紧张,所以华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与他之事? 于大娘见周廷昱不自在,笑了笑,不再打趣他,而是去找于大夫,把这件事告诉他,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等到于大娘一家把行李收拾好,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郡守府和益昌郡卫所参将带领士兵的护卫下,回到了郡守府中,而郡守府外的安全也被卫所士兵接手,参将带着人,日夜不停的巡逻。 而周廷昱和舒嫣华跟着郡守大人回到了郡守府之后,郡守大人立即写密奏,把此事禀明一下,又在最后与参将联名——现在周廷昱的安全还需要参将来守护,而且郡守大人这六年来与参将相处得也挺好,更何况他知道一点,独食难肥,这份大功劳,想要独吞很容易得罪人。 最后把这份密奏交给周廷昱过目,等周廷昱见到最后上奏折的有两个人名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郡守大人。 见密奏没有问题,周廷昱就在最后用印泥盖上了他的玉佩纹样——这也是他的身份证明之一,证明郡守大人所言不虚。 同时,周廷昱也拿出一封信,交给郡守大人,这是他亲笔写的书信,只要父皇见到他的笔迹,自然知道真假。 郡守大人拿着这封密奏和这封信,密封上了火蜡,让参将大人走军中的渠道,连夜送上上京。 ...... “大人,益昌郡的郡守大人去那位于大夫家里了!” 手下回禀着这个刚刚得来的消息。 “嘭” 一只茶杯摔在地上,被摔的七零八落,碎片弹在地上,擦着手下的脸而过,刮出一抹浅浅的红痕。 “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监视那个大夫家里的一切吗?什么是一切?包括他家里的人!” 刘广也低声怒吼道,这群废物,居然让周廷昱找到了郡守! “属下有罪。”手下不敢擦血痕,而是跪地认错。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不是让你们眼都不要眨的盯着吗?” 刘广也胸口起伏不定,粗喘着大气,见手下张嘴要回报,又摆摆手阻止了,“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既然郡守大人已经找到了那个大夫家里,我们也不可为,通知其他兄弟,我们现在就离开。” “是。”手下应声,退了出去,通知其他兄弟离开。 等手下离去,刘广也恨恨的一拳锤在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吱响,满脸狞狰。 慢慢的,脸上的怒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悲恸和绝望。 等到手下来禀报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之后,刘广也带着人星夜疾驰赶回襄阳郡。 回到家中,刘广也把两个去上京的心腹招来,对他们吩咐道:“你们二人,我给你们一人带着几个忠仆,分别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离开,让他们隐姓埋名,等过了十几年,如果朝廷不再追究这件事,就让他们恢复祖宗姓名,要是朝廷还不放过,那就让他们这样生活下去吧。他们还小,不懂事,不要给他们说家里的事,我不想让他们生活在仇恨当中。” 两个心腹脸色齐齐大变,不可置信的道:“将军!” 刘广也脸上露出惨然的笑,“任务,失败了,五皇子已经成功脱身,我只希望能给我们刘家保住一根血脉。” 他最小的双生龙凤胎才四岁,是他最疼爱的孩子,这次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不仅是他,全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也都逃不掉,临死之前,他只想把两个最小的孩子送走,让他们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他们以后花用的银两。” 刘广也把两个匣子递给两个心腹,见他们接过,双膝一跪,向他们请求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二人看在我临死之前的愿望上,能好好抚养他们二人长大成人。” 心腹急了,一人一边扯着他的手,让他起来,“将军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的命是你救得,这辈子就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将军,我们一定会好好抚养小少爷和小小姐长大成人的,您请放心,有我们在的一天,小少爷和小小姐都不会有事。” 刘广也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向他们道谢,接着又从书案上拿起两封信,一封信上写着“陛下亲启”,一封写着“殿下亲启”。 “这两封信,如果殿下要对你们斩尽杀绝,你们就拿着这封信给陛下看。”刘广也指着那封写着“陛下亲启”的信道, “如果陛下不再追查这件事,待过了十几年后,要是殿下登基为帝,有机会你就把这封信给他看,希望他能念在我刘家上百条性命的份上,好好待小少爷和小小姐。” 然而说道这里,刘广也自己也自嘲的笑了笑,“罢了,这封信大概是永远用不上了,殿下要是失败,这封信没有半点用处,殿下要是登基,哪里还会记得曾有一家上百条性命为他的大业垫路?” “最是无情帝皇家啊!” 当天夜里,有十几道人影悄悄出了城,而之后不久,守城的参将,刘广也家中失火,家中上百条人命在睡梦中被烧死,其中就包括曾经人人乐道的龙凤胎。(未完待续。) 第175章 消息 在刘广也带着全家自杀身亡的时候,上京的承德帝也终于收到了从益昌郡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奏。 当承德帝看完了密奏和信的时候,喜的站起身,把身后坐着的椅子也带翻了。 “嘭”的沉闷声让蔡三得心头一哆嗦,心肝都颤了颤。 这段时日以来,最不好受的就是他这个贴身伺候承德帝的太监总管,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自己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 因为五殿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导致承德帝这段时日脾气异常暴躁,前朝只有寥寥几人没有被承德帝骂过。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舒鸿煊,一个是褚相,连周景明也曾被承德帝冷冷的嘲讽了几句,吓得所有的朝臣这段时日以来都夹着尾巴做人,新法的实施进展结果喜人,而上京里高门大户的子弟,这段时日也异常乖巧,上京都少了很多声色犬马。 而后宫之中,随着静妃娘娘去大相寺,皇后放佛因为少了一个可心人,脾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连婉皇贵妃也受到了皇后的训斥。 当婉皇贵妃哭哭啼啼的跑着来找承德帝诉苦,反而被承德帝道了一句“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中本就是她在管理,不要多加生事”之后,连婉皇贵妃也不敢掠皇后风头了。 后宫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现在见承德帝动作比以往更加厉害,蔡三得心中暗暗叫苦,可惜现在舒鸿煊又不在这里,只能硬着头皮上。 “陛下,生了何事让您如此动怒?皇后娘娘嘱咐小的,让小的好好照看您的龙体,让您千万不要再动气......” 蔡三得还没有说完,就被承德帝粗暴的打断。 “停,不要说了!快派人叫太子和容景来,有小五的消息了!” 蔡三得脸上的神色从苦哈哈到惊讶,再到狂喜,连礼也忘记施,一溜烟就跑出御书房亲自去找人:“奴婢这就去找太子和舒舍人过来!” 承德帝心情好,不计较这些小过失,拿着那封信看了又看,又拿起那封密奏看了好几次,走一圈就看一次,直到太子和舒鸿煊脚步匆匆的赶来才停下。 太子一马当先的走进御书房,行了一礼,急切的道:“父皇,有小五消息了?” 承德帝把信和密奏递给他。 舒鸿煊也行礼,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太子手中的信和密奏,这个时候,蔡三得才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 承德帝这个时候已经有心情打趣蔡三得了:“三得呀,看来你身子不行呀,跑这几步路就喘成这样,你看看太子和容景,比你来得快,说话还不喘气呢。” 蔡三得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笑容大大的,“哎,奴婢从明天起就去锻炼身体,奴婢还想多伺候陛下一百年呢。” 承德帝哈哈大笑,隔空点了点蔡三得,“朕要是能再活一百年,那不就成妖怪了吗?” 太子恰也在这个时候把信和密奏看完了,顺手就递给旁边心焦的舒鸿煊。 舒鸿煊接过,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周廷昱在信中先是报了平安,他和舒嫣华两人已经在益昌郡的郡守府中住下,看到这里,舒鸿煊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只是越往下看,舒鸿煊已经放松的眉头又逐渐皱了起来,特别是他看到妹妹受了伤的时候,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光。 舒鸿煊看完了信和密奏,把两样东西恭敬的递回到蔡三得手中,蔡三得捧着它,站在一旁等候承德帝的指示。 承德帝见两人都看完,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没有收住:“小五终于有消息了,太子,这就让宁国公进宫,让他带着御医和人去接小五和华娘回来吧,到了那里,先让御医给华娘看看,宫里有什么好的药材也让御医带去,如果宫里没有,就从朕的私库里拿。” 承德帝说道这里,笑容才渐渐收敛起来,“让宁国公给我把刘广也这个逆臣贼子押回上京,居然胆敢追杀皇子,看来他嫌自己活腻歪了。” 太子也眉头深锁,是他对小五说刘广也是中立党,否则小五也不会相信这个人,从而险些丧命,幸好得了舒嫣华相救。 周廷昱在信上开头先是报了平安,而后就说他和舒嫣华被拐子拐走了,一路上艰难的逃了出来,当时恰好在襄阳郡附近,就去找襄阳郡的刘将军求助,让他护送回上京,结果半途的时候,被他现了不对劲,两人趁机再次逃脱,后在被刘广也追杀的过程中,舒嫣华帮他挡了一箭,他们也逃到了益昌郡,被人所救,然后联系到了益昌郡的郡守,才得以安全。 信上详细的也没有说多少,只是略略提了一下其中的过程,反而是舒嫣华为他挡箭的事,被周廷昱重点提了出来。 承德帝得知了儿子平安无事的消息和他的下落,心情已经回复了舒畅,见到自己近来越器重的舒鸿煊,就想起不管是儿子写的信,还是益昌郡郡守送上来的密奏,都提到了舒嫣华受伤的事,承德帝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安慰道: “容景不必担心,我看小五说的,华娘平安无事,想来已经没有了大碍。朕会吩咐御医好好的给华娘看看,就是华娘此后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尽管来找朕要。” 舒鸿煊作揖道谢,“谢陛下厚爱,此次也是娘娘祈福保佑,华娘才会因此逢凶化险。” 舒鸿煊得知妹妹和五殿下已经平安无事,脑海里立即开始为妹妹谋算起来。 他是不会让妹妹一辈子青灯古佛的,她的一辈子这么长,她鲜活的生命,不是浪费在孤寂烦闷的佛堂里。 妹妹这辈子,除了五殿下,也没有人可嫁了,在这个时候,舒鸿煊无比厌恶这个时代的陈规陋习。 既然妹妹先前就属意五皇子,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助她一臂之力。 妹妹给五皇子挡了箭,两人也算同生共死过,陛下可能没有在这方面考虑过二人的婚事,可是静妃娘娘一定会想到的,而静妃,就是他的突破点。 ...... ps:给你们推荐一个文,《女神养成攻略》作者:伟大的丹青,简介:男穿女娱乐文。这是个读者嗷嗷叫着要女主结婚或者百合,然而丹娘死活不肯答应的文。(未完待续。) 第176章 手伸得太长了 听到舒鸿煊提起静妃,承德帝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待会宁国公进宫,他吩咐好接小五回来的事之后,他就去大相寺看看静妃。 都一个多月没有去见她了,现在有小五的消息,终于有借口去见她。 宁国公来得很快,在御书房里听完承德帝的嘱咐后,宁国公领旨出宫,开始点兵带将去接五殿下,而承德帝对外,则是称有事要宁国公去办。 毕竟“五皇子”还在大相寺里陪着静妃娘娘祈福呢。 承德帝换了常服,带着蔡三得和一群护卫去了大相寺。 承德帝去的时候,静妃正在大殿中念经捡佛豆。 承德帝接过蔡三得递过来的三根香,拜了拜,而后插入香炉中。 在此过程中,静妃依然微阖着眼睛一丝不苟的念着佛经。 看得蔡三得又想抹一抹脑门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静妃娘娘这么多年的性子还是不变,要是不开心了,连陛下都不爱搭理,不像婉皇贵妃那样,老是撒娇装痴。 承德帝微微一叹息,挥挥手,蔡三得等人躬身退了下去,连伺候静妃的宫女也一同出去,大殿之上,就只剩下承德帝和静妃。 “有小五的消息了。”承德帝沉稳的开口。 静妃“刷”的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承德帝,一字一句的复述道:“有小五的消息了?” 承德帝走到静妃身边,伸出手,把手递给她,静妃看着递到面前自己宽厚的手掌,默了默,还是把手放进大掌里。 承德帝一个用力,就把静妃拉起身。 “小五现在在哪里?”静妃也顾不得腿麻,一开口就直接问道。 “小五今天来信了,他如今在益昌郡。”承德帝从袖子里掏出周廷昱写的信, 静妃接过,抽出信纸就开始看。 等到一盏茶之后,静妃才把信看完。 “陛下如今有何安排?”静妃看着承德帝,问道。 承德帝把自己的安排一一说了,静妃最后听完,点点头,“华娘是个好孩子,等接了他们两回来,我要亲自多谢她。” 承德帝颔首表示赞同,“的确是要多谢这个丫头,要不是她,小五指不定哪里受伤呢。” 小五信上可是说了,刘广也的箭,是瞄准他的心脏去的,要不是舒嫣华推开了他,指不定现在他们就见不到小五了。 “襄阳郡的参将?”静妃嘴角挑起一抹冷意的笑容,她转过头,看着承德帝,神色中带着嘲讽,“陛下,您不觉得您的儿子,手伸得太长了吗?” 要是换个人敢这样嘲讽他,承德帝早就发怒了,就是婉皇贵妃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可惜说这话的是静妃,性子几十年如一日的静妃。 承德帝脑海中再次想到当初自己怎么会给静妃封了个“静”做封号,这性子明明一点都看不出“静”来。 “是呀,手真是伸得太长了。” 承德帝也认可的叹道,他当然不会吩咐人去弄死自己的儿子,刘广也是地方上的武将,要是没有人吩咐,又怎么会追杀小五? 除了小五的兄弟,也找不到其他人了。能让地方上的武将听命,他的儿子果然是青出于蓝,看来一个个都长大了,心也大了。 其实承德帝并不反感儿子表现自己,有能力的,都可以做个贤王。俗话说,独木难支,一个家族都拧成一股,才会发展得越快越壮大。 可惜皇室并不适合这样的原则。 一张龙椅,座下都是尸骨累累。 承德帝能允许儿子表现自己,但不允许兄弟岩墙的事发生,你可以去争,但不能把手伸到父亲头上,也不能把手伸到兄弟头上。 要争,你就光明正大的争,用这种小手段、小阴谋,只会给后人留下坏榜样,长此以往,以后争帝位,不是靠才智,不是靠政绩,不是靠能力,而是靠谁杀人的手段高明,这样的皇朝,根本不会长久。 承德帝当然知道静妃这样说的用心,但他并不介意,就像他说的,他喜欢坦坦荡荡的人,你心里不舒服了,你看谁不顺眼了,你就说出来,有理,他自然会听。 舒鸿煊对诽谤他生母的安乐候厌恶至极,他就直截了当的请求承德帝为他主持公道,承德帝就削了安乐候为安乐伯。 如今静妃这样说,很简单,她要为自己儿子报仇——你以为一个刘广也就能浇灭她的怒火?不,不把那伸得太长的手剁了一只,她不会善罢甘休。 恰好这次小五的事也戳到了承德帝的痛脚,他统共才六个儿子,他生儿子出来,可不是为了让这个儿子去杀另外一个儿子的。 而且他还康健,你就把手伸向了地方上的武将,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承德帝只是叹息了这么一句话,陪着承德帝十几年的静妃就知道他的意思,她见好就收,这种时候,说多了反而不好。 静妃看着手中的信,脸上有着淡淡的担忧,“也不知道小五要多久才能回来。” 承德帝算了算路程,安慰道:“宁国公已经带着人出发了,去的人都是军中好手,日夜兼程的话,大概是七天之后就能到益昌郡,一来一回的,大概二十几天就能见到小五了。” 宁国公带人去接周廷昱是日夜兼程,接到周廷昱之后,自然不会这么赶,而且宁国公还要去襄阳郡押送刘广也回上京,时间上也会有拖延,能二十几天回到上京,都是最早的时间了。 静妃悠悠叹息一声,“还要一个月才能见到小五呀,真是好想他了呢。” 承德帝也很想儿子,只是现在既然得知了他平安无事之后,承德帝就不是很担心了,相反,按照他的想法,他是很想微服游历一下大夏,看看大夏的风景,他现在没有机会,儿子有这样的机会也不错,而且男孩子,多出门走走不是坏事。 不是都说读万卷行万里路吗?见的事、见的人多了,见识阅历才会跟着增多。 “既然都知道小五的下落了,你要跟朕回宫吗?”承德帝有些期盼的问道。 “陛下,您忘了我还带着‘小五’为您和大夏祈福呢。”静妃娘娘着重点了点“小五”二字。 小五都没有回来,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个人回宫? 承德帝今天也是欢喜傻了,忘了这件事,值得折中道:“既然如此,你陪朕用顿斋饭吧。”(未完待续。) 第177章 最烦想标题 周廷昱和舒嫣华在郡守府中安心养伤,因为周廷昱说过,不喜人来打扰,除了郡守夫人在他们入府的第一天来请安之外,郡守府中的人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郡守家的小姐对此很好奇,只是连着被父亲和母亲叮嘱告诫,也熄了要去一看究竟的念头。 郡守有个儿子,才九岁的年龄,要是搭上了五皇子,跟五皇子套上了交情,以后会怎样还不好说,可惜郡守并无此意思,他也禁止儿子去客院打扰客人。 郡守这样的行为,倒是让周廷昱和舒嫣华高看了几分,最重要的是,郡守还很有眼色,他把周廷昱和舒嫣华安排进了一个院子,而不是分开一人一个。 这样的安排很得周廷昱的心,舒嫣华现在伤着,他根本就放心不下,两人一个院子住不同的厢房,正好。 而两人的院子旁边,就住着于大娘一家,两人时常去于大娘那里走动。 于大夫是个很和蔼的人,对两个小辈很关心,平时无事的时候他都会晒药材,研制药材,见两个小辈感兴趣,也会教导他们一些小常识。 而周廷昱就会在闲聊之中问起他们对郡守大人的印象。 于大夫和于大娘口中,郡守大人的口碑很好,连来给两人送衣裳的严掌柜,也对郡守大人印象不错。 众口交赞,这让周廷昱心中有数。 舒嫣华则不管这些,而是出来走动的时候,不是看着于大娘教导怎样晒药材,哪种药材要怎么晒,要晒多久,就是看于大夫怎么制药丸。 到了放风结束的时间点,周廷昱就会叫舒嫣华回去休息,每次舒嫣华都是满脸无奈又不舍的跟在周廷昱身边走人。 看得于大夫和于大娘会心一笑。 舒嫣华慢慢的养伤,等她伤口开始结痂的时候,周廷昱终于见到了从上京带着人来的宁国公。 宁国公带着人直奔郡守府,差点跟守在郡守府外的军士发出冲突——谁让宁国公形象有些邋遢? 还是宁国公拿出了圣旨,才能带着人进去。 周廷昱见到宁国公的时候,很惊讶,“宁国公,您怎么这么......” 宁国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摇头庆幸道:“殿下,老臣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殿下,总算是找着您了,快,陛下嘱咐老臣带了御医来呢,快让御医给您瞧瞧。” 周廷昱看了一眼跟在宁国公身后的御医,见老御医这一路上也是面色清白,就知道御医吃不消急行军。 “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既然已经到了,也不急于一时,先去洗漱一番,这样风尘仆仆的,不好。” 周廷昱性子并不严厉,再怎样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的,还是让两位上了年纪的宁国公和御医先洗去满身尘土。 郡守大人这时也出声劝道:“殿下说的是,我这就给宁国公他们准备客院,好好休整一番,再让人上一些吃食,用过了才有精神。” 周廷昱坚持,宁国公也就带着人跟着郡守去休整,他也是真累了,毕竟是连孙子都有了的老人家,年纪已经上来,连夜赶路,着实很困。 等到宁国公和御医焕然一新的重新出现在周廷昱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御医朝周廷昱拱了拱手,“殿下,让老臣给你把把脉。” 周廷昱依言伸出手,御医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小枕头,细细的给周廷昱诊脉,又看了他的脸色,才道:“殿下前些日子休息得不够好吧?看着脉象倒是没有大问题,就是有点劳累,殿下要好好休息才行。” 宁国公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听御医这样说,就道:“杨御医,你看着要不要给殿下补一补?” 杨御医摇头,“殿下身子没有大碍,并不需要大补,只要休息好,吃得好,睡的香就没有问题了。” 宁国公放下心来,就听周廷昱道:“杨御医,您来看看华儿的伤吧,看看她现在怎样。” 宁国公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舒嫣华身上,此时舒嫣华没有带着面纱,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纱裙,清爽自然,脸色有些许的苍白,唇色也带着一抹浅浅的粉,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惜。 宁国公想起陛下临行前的嘱托,说要好好医治这位姑娘,又见五殿下心急如焚的样,隐约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舒嫣华朝杨御医福了福身,坐下来让他把脉,因为伤在肩膀处,杨御医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查看伤势,末了最后道:“姑娘的伤结痂了没有?” 舒嫣华点头,“开始结痂了。” “给姑娘看伤的大夫处理得不错,这些日子以来姑娘养得也很好,只是到底是中箭受伤,损了元气,恰好陛下嘱咐带了上好的药材来,我这些时日做点药膳给你吃吧。至于肩膀上的伤口,我这里也有去伤疤的药膏,每晚临睡前涂在伤口上,就算去不掉疤痕,也能淡化一些。” 舒嫣华道谢:“多谢杨御医。” 舒嫣华起身,道:“小女就不打扰诸位了,小女去外面透透风。” 舒嫣华福了福身,就往门外走。 身后传来周廷昱的声音:“华儿,你去于大娘那里,顶多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记得回来休息。” “好。”舒嫣华应了一声。 杨御医收拾好自己的药箱,背上,也起身道:“我也去外面收拾一下药材,准备做药膳。” 杨御医不等其他人说话,径直就走了出去。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周廷昱、宁国公、一路护送来的将领,郡守大人和参将五人。 “殿下,陛下给老臣嘱托,让老臣找到你之后,就去襄阳郡押解刘广也回京,您在这里稍后几天,等老臣去把这个贼子押回来,再护送您回上京。”宁国公见在场之人都是知道个中内情的,不避讳就说了出来。 “宁国公,您来迟了,刘广也已经死了。”郡守大人把他前两天得来的消息说给宁国公听。 “死了?”宁国公皱眉。 “嗯,死了,全家上下加上奴仆一共一百五十六条人命,前两天晚上,家里失火,全都死了。”(未完待续。) 第178章 开端 陛下指名道姓要押解回上京的刘广也死了,不仅自己死了,全家上下连奴仆都死了。 “死得倒是及时。”宁国公冷哼一声。 陛下要押解刘广也回京,刘广也最后的确也难逃一死,可是被审查追问幕后之人之后再死,和现在自己畏罪自杀,这是两码事。 “他一家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宁国公神色有些不善的问道。 “我问过襄阳郡的郡守,他说清点尸体的时候,的确是一个不少,连刘广也最小的两个龙凤胎孩子也在那场大火里丧生。”郡守大人把自己从襄阳郡得来的消息说出来。 “方统领,你怎么看?”宁国公问一直坐在旁边不出声的方统领。 方统领是护卫京城安全的虎贲军的统领,绝对的忠于承德帝,除了承德帝的命令,就是太子也使唤不动他,这次承德帝把他派出来接周廷昱,可见对他的信任。 “不去那里看过,无法断言。”方统领沉默寡言,如非必要,不会开口说话。 “那明天我们就启程,去那里看个究竟,是人是鬼,总会看个明白的。” 宁国公并不是很相信刘广也家一条人命都没有逃出来,除非这是幕后之人为了湮灭罪证,把刘府所有人暗杀,然后一把火烧光。 但宁国公更倾向于刘广也自杀,因为如果真的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把刘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都暗杀无一遗漏,周廷昱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向郡守求助。 刘广也很明显为了不让幕后之人暴露,才会自杀,而宁国公不信有人能为了不被查出幕后的黑手,而拖着全家上下一起死——刘广也被押送回京,还可以用交代出幕后之人的请求,祈求承德帝放过未满十岁以下的孩子。 大夏律:除非十不赫之罪名,否则可恕十岁以下孩童无罪。 被押解回上京,还有机会给家族留一点血脉,现在拉着全家上下一起死,这不是脑子进水了? 宁国公已经在怀疑刘广也是不是金蝉脱壳了,毕竟大火一烧,连人样都认不出来,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刘广也? 宁国公又征询了周廷昱的意见,见他并不想去襄阳郡,也就作罢,此后再把承德帝的吩咐说出来,他就带着人告退。 等到宁国公与方统领从襄阳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过后。 “殿下,刘广也,的确是俯首认罪了。”宁国公向周廷昱回禀这一件事。 周廷昱彼时正在看着舒嫣华蹲在一旁看杨御医和于大夫一起合制药丸。 “验过了?”周廷昱声音听不出多大的情绪。 “仵作验过了,整个刘府,除了刘广也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服毒自杀。能瞬间火势迅猛起来,应该是被人泼了火油,火星一点就燃,加上天干物燥,来不及救援。” 宁国公把这几天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刘广也,被烧得只剩下半个身子,因为救火及时,他的上本身还在。仵作验过了,确实是本人无疑。” 说道这里,宁国公顿了顿,才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仵作还说,刘广也,是吸入浓烟过多,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被活活烧死的。” “真狠!”周廷昱也不得不佩服一声。 府里其他人都是服毒而死,而只有刘广也自己是被活活烧死,也就是说,火油是刘广也自己泼的,火也是他自己点的,为了让朝廷知道,他没有金蝉脱壳,还选了一个能让众人救火的时候,最先救援的地势,于是他的上半身就留了下来。 面容能让人看见,可以让仵作为他作证,他的确是死了。 真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周廷昱心中一阵后怕,他是想不到刘广也这么疯狂的,如果一开始刘广也就这么疯,直接就在路上把他们两人弄死,一把火烧了,再把这件事的知情人都杀光,就算最后查到刘广也的头上,他们也死了。 这么说来,刘广也当初的确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派人去上京不假,不过不是去宁国公府,应该是去找他的主子,得了幕后之人的命令,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才会想杀他。 这般一想,刘广也前后不同之处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刘广也不相信他们,会审视他们,后来对他们严加看管,是在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 “其他人呢?只有刘广也一个人能验明正身?”周廷昱慨叹一番,又问道。 “刘府上下,只有刘广也一人能验明正身,其他人,都看不出面容了。” 宁国公去停尸间看过,整整齐齐的尸体,全都是烧焦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就把此事呈报给父皇吧,看父皇怎么处置。” 周廷昱心中五味杂陈,就算是到现在,他依然要刘广也的命,因为刘广也对他们两个动手,舒嫣华还为此受伤,可他却没有想过会罪及妻儿。 一人做事一人当,刘广也的罪,就用他自己的命来填,周廷昱并不觉得自己做错。 他虽是皇子,却没有狠辣的心肠,他被承德帝宠爱着长大,皇后和太子也对他疼宠,他对那个位置又没有想法,他的性子还留着一份人性的底线。 然而这次刘广也的事,给他的触动很大,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了龙椅之下尸骨累累的血腥。 在这条踏上龙椅之位的道路上,终于开始了争夺,对他出手就是开端,刘广也全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的陪葬,是争锋的各人开始走的第一步。 这一步,就是一个四品武将全家上下的命。 未来,又会有多少人为了坐上龙椅的最终胜利者,变成一副副白骨? 哥哥们呀,究竟是你们的其中谁,想要我的命?周廷昱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而现在,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周廷昱看着不远处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舒嫣华,垂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避不了,躲不开,那就下战场吧,为了母妃和华儿,他不能任人宰割。 .......(未完待续。) 第179章 我消受不起 静妃再次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 天气炎热,然而静妃不管不顾,见到周廷昱之后,就一把将他抱住,抱得紧紧的,语气都颤抖了。 “你个小混蛋!你就让你娘着急!我看是你的皮痒了!” 话岁如此,静妃还是不舍得打一下她口中的小混蛋。 “娘,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周廷昱知母妃这是吓坏了,乖巧的让她抱着,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抱这么紧? 静妃送来儿子,轻轻“呸”了一声,“你个小混蛋,又在胡言乱语。” 静妃恼嗔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末了最终还是露出了笑容,开始拉着儿子上下左右的看。 “快给娘看看,你有没有瘦了?这段时日很辛苦吧?” 周廷昱耸了耸肩,“儿子倒是没有受罪,华儿代儿子受过了。” 静妃看着儿子没有消瘦的身形,很满意,听他说起舒嫣华,才醒起这里还有其他人。 “华儿过来给我看看。”静妃放开儿子,朝舒嫣华招招手。 舒嫣华上前,恭敬的行礼,“娘娘安。” 静妃摆摆手,一把托起舒嫣华的手,“不必多礼。” “听说你受伤了,如今可大好了?”静妃关切的问道。 舒嫣华嫣然一笑,“杨御医妙手仁术,华娘已经大好了。” 静妃细细的看舒嫣华,见她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红晕,气色不错,想来的确是养好了伤。 静妃抓着舒嫣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多亏了你,要不然小五不知道要多受罪呢。” 舒嫣华抿嘴一笑,“是华娘要多谢殿下这些时日以来的照顾才对。” 静妃眼神中透着温和,“你们回来的消息,你哥哥应该也收到了。” 静妃才刚说完,就听门外有人求见。 “娘娘,舒舍人求见。” “瞧,我说什么来着,你哥哥呀,肯定放心不吓你,好了,你快去见见你哥哥吧,免得他继续这般提心吊胆的。” 静妃再次轻轻拍了拍舒嫣华的小手,而后放开,让她去见舒鸿煊。 舒嫣华福了福身,“华娘告退。” 舒嫣华转身而走。 直到舒嫣华的背影消失,静妃才戏虐的打趣道:“不用看了,人都走远了。” 周廷昱收回目光,环顾大殿,见只有自己和母妃,还有母妃的贴身伺候的宫女,道:“娘,我们去个偏静一点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 舒嫣华走出大殿,就见殿门外有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等候,她眼眶无端一热,提起裙摆就向着那个身影冲过去。 这个时候她不想理会那些规矩,她只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回来的人,见到自己最亲的亲人,只想感受他对她的呵护而已。 “哥哥,华娘回来了。” 舒鸿煊笑着接住妹妹的身影,“你呀,总算回来了。” 舒鸿煊抱着妹妹的身子,闻着她头发上的清香,终于觉得踏实了。 他宠着的,爱护着的,当成女儿一样疼宠的妹妹呀,终于回来了。 “跟哥哥说,你的伤怎么样?”舒鸿煊轻轻扶住妹妹的肩膀,不敢用力,只能虚扶着。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舒嫣华一五一十的说老实话,就只有舒鸿煊了。 “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了,很痒,我都想挠痒痒了。”舒嫣华满脸委屈的看着哥哥,撇了撇嘴道。 “可不能挠,要等结痂自己脱掉,要不然留下一个深深的疤痕,你就哭吧。”舒鸿煊无奈的道。 舒嫣华又撇了撇嘴,撒娇的道:“我伤口还不能碰水,没有冬儿她们伺候,很不舒服。” 舒鸿煊了然的看了一眼妹妹,“放心,她们都没事,在外祖家的别院里住着,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叫她们收拾行李,等会跟你一起回家。” 舒嫣华松了一口气,冬儿她们没事就好。 “来,我们去跟静妃娘娘请安,然后我们就离开。” 结果来到大殿的时候,被告知静妃带着五皇子去了大相寺的后院,舒鸿煊让宫女回禀一声,说带着舒嫣华先行离去。 大相寺有九百九十九个台阶,舒鸿煊带着妹妹往寺门走,走了约两百多个台阶,台阶上没有护卫,也没有香客的时候,舒鸿煊才开口问道:“跟哥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廷昱写给承德帝报平安的信他看了,信上所说的话,他并不是很信,现在见到妹妹,就能知道他们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舒嫣华走在哥哥身边,小声的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哥哥。 “休息一下吧。”舒鸿煊带着妹妹往台阶旁边的凉亭走去。 每二百个台阶的山道旁就有一个凉亭,是为了给上山的香客休憩用的,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六百多台阶这里。 舒鸿煊怕妹妹累着,就带她去凉亭里休息,一直等到冬儿等人来跟他们汇合。 “这么说来,那些掳走你们的人,是外祖母家那边的亲戚?”舒鸿煊坐在石椅上,问道。 “嗯,对,表姨长得跟娘亲很像。”舒嫣华想到那些日子楚氏对她呵护备至的关怀,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舒鸿煊冷哼一声,“那又怎样?他把你掳走,他让你名声受损,他还看你们年纪小不懂事,借着你们的同情心,让你们答应帮他妻子治病,最后还让你中箭受伤。” 说道这里,舒鸿煊语气更冷,“这样的亲戚,我消受不起。” 舒嫣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哥哥的神情,小声的问道:“哥哥,你......讨厌表姨夫他们?” 舒鸿煊冷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们?他们跟我,有一铜钱的关系吗?” 舒修和还是他们的亲爹呢,他还不照样要把亲爹当敌人看待。 他的心小,装不下太多的人,妹妹是他最重要的亲人,就算那个“表姨夫”一路上一直对妹妹他们以礼相待又如何?也抹杀不了他的所作所为对妹妹的伤害。 要是这次妹妹被掳,不是跟五皇子一起呢,而是单独被掳走,或者跟其他的郎君被掳走呢? 他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把妹妹找回来?妹妹这辈子还能嫁与她的心上人?不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不是跟那个郎君凑对,就是青灯古佛,更可恶的是,万一那个郎君人品不好,借此看不起妹妹,用妹妹名誉有损的理由,让妹妹嫁与他做侍妾呢? 恕他不是圣母,他做不到对这个素未谋面,一表三千里的亲戚有任何好感可言。(未完待续。) 第180章 身在局中 舒嫣华是第一次见到哥哥把情绪表露得这么明显的,就是当初听到她说舒修和“曾经”对他们兄妹所做的事情呢,哥哥也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如今连个三岁的孩子,都能看懂哥哥脸上的神情,是多么的冷漠。 舒嫣华把对娘亲的濡慕之情转移到楚氏身上的心,又慢慢消退下来。 哥哥不喜欢的人,她当然不会喜欢,就算那个人是长得肖似娘亲的楚氏,就算楚氏给她的感觉,就像她的奶娘一样,全新的呵护她。 她有记忆以来,身边围绕的都是哥哥,小时候哥哥哄她睡觉,小时候哥哥一听她哭,就会丢下书本,陪她玩,就算被舒修和骂玩物丧志也依然如旧,哥哥才比她大三岁呢,就已经照顾了她十二年,她又怎舍得伤哥哥的心? 哥哥不喜欢楚氏他们,她不会犯倔与他对着干。 “华儿,你记住一点。”舒鸿煊很严肃、很认真的看着妹妹,一字一句的对她说,“娘亲,是无可取代的。” 不是一个长得跟娘亲有点肖似的表姨,就能取代娘亲的。 看着哥哥认真严肃的神情,舒嫣华心里涌现出一股愧疚,“哥哥,华儿没有忘记娘亲。” 舒鸿煊神色缓和下来,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没关系,我知道是娘亲还在的时候,华儿还小,不记得太多而已,不怪你。” 舒鸿煊见妹妹难受,开始转移话题。 “你跟哥哥说说,你对五皇子,是什么样的看法?” 这句话,两兄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是问舒嫣华是不是想嫁给周廷昱,而是问,舒嫣华现在对五皇子有没有那种男女之情。 现下这种情况,舒嫣华能不能嫁给周廷昱也是一个大难题,而且周廷昱对舒嫣华是什么样的看法,也很重要,要是周廷昱因此而看不起妹妹的话,舒鸿煊是绝对不会让妹妹再跟周廷昱扯上关系的。 不懂珍惜他妹妹的人,就算是皇子,舒鸿煊也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瓜葛。 舒嫣华默了默,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回答哥哥的问题,“我见到谢志安了。” “哦?”舒鸿煊惊讶的看着妹妹,他脑子一转,就想到刚才妹妹说的,她中箭之后,有个人用马车捎带了他们一程。 “那个人是谢志安?” “嗯,是他。” 舒嫣华现在说起谢志安的时候,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她上辈子的死,有谢志安的一份功劳,她觉得如果按照上辈子的交集,她见到谢志安应该是三年后,在谢志安来京考春闱之时。 想不到现在提前了三年,就见到了谢志安。 “呵,果然是个眼瞎的人,鼠目寸光。做好事,做到一半,居然拱手把最大的功劳让给别人。” 舒鸿煊刚才听妹妹说起,有个人给他们搭了一把手,可惜在五殿下想要找他帮忙直接求见郡守的时候,他以游学的名头,拒绝了。 “没有魄力,不敢冒险,独善其身,有丁点麻烦就躲得远远的,没有看得见的好处都不会干。” 舒鸿煊点评谢志安的性子,最后道了一句:“难成大事。” 舒嫣华非常认同的点头,谢志安当年来上京的之时,已经是十八岁了,跟哥哥的年纪一样。 那时候的谢志安,可不见如今的稚嫩,至少他的隐藏功夫绝对比现在好上上百倍,在上京之中凭着自己如沐春风的态度,逐渐融入一群贵公子里,口碑甚好,要不然哥哥当初也不会答应让她嫁给谢志安。 说到底,现在的谢志安是修炼不够,遇上了早已经见过他真面目的舒嫣华,还遇事就逃,给周廷昱留下的印象也不大好。 如果是三年后的谢志安,处理的手段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粗暴,肯定会让周廷昱暗自感激的同时,还能站在谢志安立场理解他的难处。 也不知道当初谢志安遇到什么事,居然慌慌张张的就要带着小厮离开。 想到这里,舒嫣华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舒鸿煊有些明白妹妹这个时候提起谢志安的含义了,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对五殿下没有心悦之情?” 舒嫣华沉默。 舒鸿煊心中涌起了一股怜惜的情绪,看着妹妹静默无语的样子,很心疼。 没有哪个少女不怀春的。妹妹跟五殿下一路上相互扶持,又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这样的经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会让少女死心塌地的爱上那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少年郎君才对。 可惜,妹妹没有。 她的心,被一个叫“谢志安”的人伤害过,伤得有些不敢相信感情之事了。 长大,总是伴随着疼痛,可这个疼痛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舒鸿煊暗暗叹息一声,心下对鞋子按照这个人愈发的厌恶起来。 远在西北的谢志安还不知道,他还没有踏上上京这个权贵之地,就狠狠的得罪了承德帝身边的红人。 “其实,我对五殿下,是当成自己人来看待的。”舒嫣华沉默了片刻之后,到底是开口把自己对周廷昱的感官说了出来。 因为把他当成自己人,所以当初可以毫不犹豫,想都不想就推开他,为他挡箭。 舒嫣华觉得,这样的感情,可比上辈子对谢志安深厚多了,至少上辈子如果是谢志安遭遇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本能的做出这样的事,可现在,她对周廷昱做了。 舒鸿煊挑了挑眉,妹妹这话,说的很有含义呀。 “既然如此,哥哥会为你尽力争取五皇子的正妃之位,你自己也不能干坐着,不是说要考取太学院各科目第一的吗?回去养好伤之后,就把功课补上吧,还有两年多,能不能有好的筹码嫁进皇室,就看你的努力了。” 舒鸿煊一开始是极力反对五皇子做他的妹婿的,现在反而是他最积极撮合五皇子和妹妹。 无他,只看周廷昱写给承德帝平安信里,有泰半的笔墨是在讲述舒嫣华救他,这就让舒鸿煊很好看五皇子了。 管他是不是喜欢妹妹,反正五皇子人品好,那就让妹妹嫁给他吧,感情的事,婚后也可以培养。 反正他又不是圣人,一切自然以妹妹优先。(未完待续。) 第181章 娘求之不得 这边舒鸿煊两兄妹在说起周廷昱,那边周廷昱也跟他娘说起舒嫣华。 静妃挑眉的看着儿子,“这么说来,你小子是看上华儿了?” 周廷昱挫败的摸了摸后脑勺,“可惜华儿还没有看上你儿子。” 静妃默了默,先是肩膀抖动,而后是身子抖动,在儿子恼羞成怒的一声“娘!”的叫唤下,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树木上歇息的鸟儿,也让远远跟着两母子的总管太监和大宫女相视一笑。 “娘娘终于笑了,只要有殿下在,娘娘就会朝气勃勃的。” “是呀,娘娘这些日子,一直绷着脸,我看着都难受。” 笑了一阵,似乎把多日来积压在胸中的郁气一笑而光,静妃脸上的笑容灿烂动人,整个人又恢复到以前那个鲜活的、敢于跟婉皇贵妃斗嘴还不落下风的样子了。 “啧啧啧,我这才知道我们家的小五,魅力这般差呀,以前是谁说不想跟那些没长大的小姑娘玩的?现在人家没长大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你心悦人家呢。” 静妃戏谑的看着儿子,开着玩笑逗他。 气得周廷昱跺了跺脚,不满的又叫了一声,“娘!” 静妃翻了个白眼,“你叫这么大声做甚?娘又没有耳聋!” 周廷昱嘟囔了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静妃耳尖,听到了,凉凉的道了一句:“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吧,谁让你娘与小人一样呢。” 周廷昱简直要给他娘跪下了,这么喜欢逗儿子的,也没有别家的娘亲了吧? 噫,等等,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廷昱惊喜的看着静妃,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娘,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 静妃扯出一个假笑,“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下周廷昱连忙狗腿子围着静妃打圈圈了,“娘,你就给个准话儿子吧,你不要吊儿子胃口了,你这么这么久都没见儿子呢,怎么舍得让儿子这样困惑?” 这下倒是戳中静妃的痛点了,她停下脚步,不舍得今儿逗儿子了,等过几天再逗吧。 静妃温和的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脸,笑着道:“你喜欢华儿,那你就想办法让华儿同样心悦于你。” “娘,你不反对?”周廷昱亲耳听到娘亲的意见,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静妃好笑的看了一眼儿子,“娘为什么要反对?” “可是...娘...你知道的...华儿跟我一起失踪了两个多月......” 周廷昱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以为最难说服的是他的娘亲,哪曾想,这么简单就得到了娘亲的认同? 不是在做梦吧? 静妃渐渐收敛了笑容,看得周廷昱也开始紧张起来。 “你老实回答娘,你这段时日,是不是一路上都跟华儿一起?” “我发誓,我跟华儿形影不离的在一起,她绝对没有离开过我,如果你们怀疑华儿的清白,那就是对我的侮辱。” 其实根本不需要周廷昱的保证发誓,静妃和她身边的大宫女,一见舒嫣华走路的仪态,就知道她还是黄花闺女,更何况,儿子在刚才讲述他们的逃忙历程的时候,所有的事都有舒嫣华参与,这就说明儿子所言不假。 静妃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那不就得了,娘相信你,有这么一个能舍命救我儿子的儿媳妇,娘还求之不得呢。” “可是华儿比我大一岁。”周廷昱想了想,又说道。 “没事,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来娘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华儿家世还不够显赫。” 广平候现在的确不够显赫,至少还没有回到一流的巅峰。 “娘又不是只看着家世来选儿媳妇的人,娘看中的是儿媳妇的性子、人品、能力。” “华儿的生母还出身商贾之家。” “一个人的出身又不是她自己能选的,娘还厌恶那些看不起自己父母的人呢。” 见周廷昱还要再说,静妃粗暴的打断他,“哎哟,我说儿子,你没发高热吧?怎么听着你刚才那些,句句都是嫌弃华儿的话?” 周廷昱立即否认:“我怎么会嫌弃华儿,我是怕娘会嫌弃她,所以事先就跟您说,您不介意就行。” 静妃似笑非笑,“哟,看来这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娘呢。” 周廷昱连忙狗腿的讨好笑了笑,“娘,这您就错了,我这不是怕您将来不待见华儿吗?一个是生我养我教我的娘亲,一个是陪我一生的妻子,怎么能让你们两个起矛盾呢?” 静妃白了儿子一眼,“好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什么时候让华儿知晓你的心意再说吧。” 周廷昱见娘亲反而支持他,早已充满了干劲,连连点头,非常认同的道:“娘,您就等着吧,儿子一定会给娘带一个才貌双全的儿媳妇回来,让别人每天都妒忌您。” “油嘴滑舌!”静妃笑骂了一句。 “不过,娘,您是赞同了,可是父皇那边呢?” 周廷昱有些忧心的道,他可是皇子,他的皇妃,是要经过父皇首肯的,如果父皇反对的话...... 静妃伸出自己的右手,看着圆润中透着红粉的指甲,悠悠的道:“放心,你父皇不会反对的,你父皇儿子有六个,他想选儿媳妇,多的是儿子给他选,我却只有你一个儿子,我儿媳妇,当然是我来选。” 静妃虽然说得轻淡描写,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周廷昱闻言,心就放了下来,反正从小到大,他娘答应他的,都做到了,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走,跟我去给佛祖拜拜,谢谢它保佑你平安无事回来,拜完了佛祖,我们就回宫。” 静妃拉着儿子的手,带着他往大殿走,开始一殿一殿佛祖的参拜。 而在山脚下的舒鸿煊兄妹也等到了冬儿等人。 秋儿和冬儿一见舒嫣华,叫大喊一声“小姐”,飞也似的扑过来,眼眶中含着泪花,一人一边捉着舒嫣华的手,就开始查看她的身子。 跑得不够秋儿和冬儿快的齐妈妈落后一步赶上来,心疼的看着舒嫣华的脸,喃喃的道:“瘦了,瘦了,姑娘,您都瘦了。”(未完待续。) 第182章 如此家人 好不容易哄好了齐妈妈和秋儿她们,舒嫣华又上前给跟着来的外祖父、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见礼。 外祖母拦着舒嫣华的肩膀,手恰好是放在她受伤的左肩膀,让舒嫣华轻呼一声“哎哟。” 吓得众人又是一阵紧张。好说歹说,终于让大家知道了情况,秋儿和冬儿已经满脸泪痕,满心的愧疚,如果不是她们当时没有照看好小姐,小姐就不用遭罪。 舒嫣华无奈的看着满脸泪汪汪的众人,求饶道:“我回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怎么你们全都在哭呢?快别哭了。” 舒嫣华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哥哥,舒鸿煊佯装没有看到一样,把头转过去,欣赏着山脚下的树木。 最后还是外祖父严川出声劝道:“好了,你们不要哭了,华儿回来的确是件大好的事,哭哭啼啼的,把福气都哭没了。” 外祖母何氏不敢揽着外孙女的肩膀,只能牵着她的手,怜惜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逢凶化吉,真是佛祖保佑。” 严川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先把华娘送回家,她也是时候要出现在人前了。” 先前用舒嫣华侍疾外祖母的理由遮瞒了她失踪的事,但是何氏总不能病太久,现在严川外出行走,都有关系好的人问一下何氏的病情,说要自家夫人上门探望一下。 何氏虽然很不舍外孙女,也知道舒嫣华回去才是正经,牵着她的手就往马车走,一路走一路念叨着她,直至到了舒家门外,何氏才停下念叨。 何氏轻轻抚了抚舒嫣华的脸,慈爱的道:“先回家,过两天让你大舅舅来接你去外祖母家玩儿。” 舒嫣华乖巧的点头,还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华娘好久都没有尝过外祖母做的酥皮鸡,大舅母做的酱爆小龙虾,二舅母做的红烧肉了。” 大舅母郑氏“噗嗤”一声笑,满口就应了下来,“好,大舅母这两天就让人送小龙虾过来,等你来家的时候,让你吃个够。” 二舅母朱氏也凑趣,“我让庄子上送小猪上来,干脆那天做个烤猪给你吃。” 舒嫣华欢笑一声:“谢谢大舅母,谢谢二舅母。” 何氏笑了笑,听到外面敲击车门的声音,又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传来一道声音,“老夫人,到姑爷家了。” “华娘,我们下车。”何氏道了一句,二舅母打开车门,先自己下来,大舅母也顺着下,然后是舒嫣华,最后是何氏。 马车此时正是停在舒家门外,舒修和与梅氏早已齐齐候在那里,见严川和何氏两人,走上前来行礼。 一番见礼之后,梅氏就拉着舒嫣华的手,疼爱道:“华娘这段日子都精瘦了些。” 何氏不咸不淡的道:“谁让华娘这般孝顺,事必躬亲的照顾我呢,老婆子身子好了,她反倒累坏了。” 梅氏也不计较何氏对她的暗讽,依然笑的温婉,外人要是不清楚,反而觉得梅氏有着冢妇大气的气度。 “岳父,岳母,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聊。”舒修和淡淡的说道。 一行人随着舒修和的脚步走进舒家,在福寿堂见了关氏之后,严川和何氏等人又留下来用饭,饭后寒暄几句,说了要过两天接舒嫣华去严家玩一天,才告辞离去。 在严川等人离去之后,福寿堂里,舒修和让舒鸿煊和舒嫣华留下,其他孩子和下人则离去,舒妍玉离去之前,满脸的好奇,却无法阻止舒修和让她离去的决心。 舒修和等人走了,才问舒嫣华,“华娘,你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 在福寿堂里的,除了关氏、舒修和、梅氏之外,还有舒二叔和二婶姜氏,一开始的时候,二人还不知道舒嫣华失踪的事,只是日子长了,姜氏问起梅氏的时候,梅氏每次都用同一个理由来搪塞她,她就起了疑心,跟舒二叔说了之后,舒二叔找舒修和问个究竟,才得知舒嫣华失踪的事。 此时听舒修和问起,舒二叔和姜氏两人脸上也关切的看着舒嫣华。 舒嫣华把周廷昱与她商量的那一套拿出来应付舒修和,跟她与哥哥说的不一致,这其中并没有头目什么事。 舒修和沉默不语的听完舒嫣华的话,才怜惜的叹息一声,“你不见的那些日子,爹爹不知多担心,爹爹只求你平安回来,老天总算是可怜我一片慈父心肠。” 梅氏也悠悠一叹,“是呀,华娘,你都不知道你爹这些日子有多寝食不安,人都生生瘦了一圈,娘每天都去佛堂为你祈祷,还吃斋念佛,幸得佛祖保佑,你平安归来。” 关氏听了,撇了撇嘴,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屑和鄙夷,“华娘不是受伤了不方便?我看呀,待会让陈妈妈去伺候华娘洗漱一番吧。” 舒嫣华倏地脸色涨得通红,脸上闪过一抹羞愤的神色。 舒鸿煊静默不语,低垂着的黝黑的眸底力酝酿着一团风暴。 姜氏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华娘话里都说着这般清楚了,她一路上都跟五皇子在一起逃难,婆母让陈妈妈去伺候华娘洗漱是什么意思,是想趁机检查华娘还是不是清白身子吗? 孙女平安归来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华娘身上还有伤呢,怎么就先关心她的清白是否有失呢? 姜氏以前觉得婆母就算重视家族的名声,也会先把家中孩子放在头等位置,现在看来在关氏眼里,却不尽然。 姜氏以前还觉得自己没有生养一个女儿是一件憾事,现在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女儿了。 梅氏差点气得翻白眼,好在她涵养功夫做得足,生生忍了,只是心底暗骂关氏老妖婆,自己想要查查舒嫣华还是不是清白之身,却不让自己身边的梁妈妈动手,而是让她身边的陈妈妈去,以为这样就不会得罪舒鸿煊,还能让舒鸿煊兄妹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她身上,看来老妖婆真是好日子过久了,脑子都僵硬了。 梅氏脸上扯开一抹笑容,“陈妈妈是上了年纪的人,手都粗糙得不成样子了,怎么能让她去伺候华娘?华娘身边的丫环都是伺候惯她的,换个人华娘也不习惯,我看还是让春儿她们伺候华娘就足够了。” 舒修和也适时出声,“娘,华娘也累了,就先让她回院子休息吧。” 关氏见大儿子和梅氏都不赞同,心中恼怒,也不出声,舒嫣华也无心继续留在这里,福了福身就告退,舒鸿煊跟她一起离去。 舒二叔和姜氏也紧随其后,连梅氏都告退,最后只剩下舒修和留下,关上门,好好给关氏说道说道——这其中涉及到了五皇子,关氏方才那话就是怀疑五皇子的意思,这话传出去,藐视皇室的罪名也洗脱不了。(未完待续。) 第183章 恩典 舒鸿煊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柔声道:“不用管祖母说的是什么,哥哥相信你。” 舒嫣华出了福寿堂,那股子怒气就渐渐消了,她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哥哥放心,我比你更清楚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要说是她,换了是舒妍玉,关氏一样能问得出这话。 她跟关氏计较,只能徒增闷气,何必让自己这般难受? 舒鸿煊见妹妹这次回来之后,全然不见往日里的活泼,变得比以往更加成熟稳重,心内五味杂陈。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哥哥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妹妹遭受了这等委屈。 舒嫣华回家的事,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过去,无论是家里的主子,还是家里的下人,都只当是舒嫣华是去照顾外祖母,并不知晓她这两个多月来经历的事。 等舒鸿煊陪着妹妹去了一趟外祖家,说起头目和楚氏的事,外祖母想了一会儿,才忆起在她小时候,她的大姨母(即楚氏的外祖母,顾大娘)的确时常与她母亲来信,只是随着两家人搬迁,就减少了来往。 只是外祖父等人对头目这个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实在无感,连何氏都没有对楚氏流露出得知晚辈的高兴来,跟舒鸿煊同样的态度。 舒嫣华明白,恐怕头目和楚氏不仅把哥哥给得罪了,连外祖父一家也得罪了。 也对,换了是她站在外祖父一家的立场上,自己嫡亲的外孙女当然比这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亲戚亲近得多,又怎么亲疏不分对头目等人有好感。 远在边疆努力养好身子,准备等身子大好,就举家去上京寻亲的楚氏还不知道,只凭着她丈夫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舒鸿煊心里大大的划上了一个叉,连与她有亲戚关系的何氏等人也不待见她。 舒嫣华回家之后修养了几天,舒修和亲自带着她去找太学院的山长,销了她的假,舒嫣华低调的又回到了太学院女学中学习。 除了继续用照顾外祖母那一套说辞出来应付那些关心她和好奇她去了哪里的人之外,她不出现在人前的两个多月这事,就像一滴水花,滴入水中,溅不起一点波澜,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 在舒嫣华回归学院学习的时候,宫里的承德帝和静妃也在说去她。 静妃给承德帝倒了一杯茶,在他身边坐下,摇着团扇,轻淡描写的问道,“陛下,臣妾想问问,您对华娘是什么看法?” 承德帝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冰浸过的西瓜,闻言手一顿,先吃了块西瓜,擦了擦嘴,才道:“你的意思是?” 静妃看不惯承德帝装傻的样子,直截了当的道:“那小姑娘跟着您儿子一起不见了两个多月,您就没有没有点别的想法?” 承德帝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那就将小姑娘赐婚给小五做侧妃就好了,朕当是什么大事呢。” 静妃摇着团扇的手一顿,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看着承德帝,“华娘可是救了您儿子一命呢,而且她哥哥不是您新近很器重的舒舍人?” 承德帝挑了挑眉,“你这是在为那个小姑娘打抱不平?你觉得侧妃这个位置低了?” 静妃还是笑吟吟的,并不答话。 承德帝慢条斯理的道:“虽然容景很得朕器重,不过华娘到底名声有亏,要不是小五强调他跟华娘一直都在一起,侧妃她也是够不上的。” 在舒嫣华没有失踪之前,凭着她的才貌,凭着舒鸿煊,凭着先前见过对这个小姑娘的好感,承德帝并不介意舒嫣华当他的儿媳妇。 可现在不是事情有变吗?又怎能跟当初一样?现在给个侧妃,还是看在舒鸿煊份上呢。 静妃闻言,冷笑一声,“陛下,看来小五在您心中也太不值钱了些,原来他的命,就值一个侧妃的位子。” 承德帝满脸无奈,“你这是又说得哪里话?朕怎么会是这样的意思呢?” 静妃复又开始摇起团扇,“要不是华娘救了小五一命,臣妾现在可就随了小五一起去了。” 语气中带着一阵悲怆和后怕,静妃的确是后怕,她根本无法想象,要是小五有事,她会不会发疯,所以她对舒嫣华真的是打从心底感激。 要不是舒嫣华舍命相救,她是不是就见不到她的儿子了?就是把刘广也凌迟致死,也换不回来她儿子了,除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悲愤,又有什么用? 静妃能一口答应儿子让舒嫣华做她儿媳妇,是因为她先前端午节的时候见了舒嫣华,喜她的性子,其后她又舍命救儿子,儿子又着实是喜欢她,既然如此,她没有道理要拆散——她这辈子,最着紧的人就是小五了,小五喜欢的人,她自然也会喜欢,她相信她的儿子,眼光不会差。 承德帝听静妃这般说,脸色倏地就变了,冷沉的喝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小五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 承德帝说完这话,似是觉得自己太过严厉,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轻轻拍了拍静妃的手,“你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小五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做父皇的佑他,很不必担心。” 到底是他疼宠的女人,承德帝虽然不爱听刚才静妃那话,还是好言好语的劝慰她。 静妃也见好就收,不在说起这件事,不过她还是要得到承德帝的亲口承诺,“臣妾很喜欢这孩子,很得臣妾的眼缘,这是臣妾给自己选的儿媳妇。” 话说到这个份上,承德帝早已明了,“你刚才不是说这是朕的儿媳妇?你都自己定下了,还问朕的意见做甚?” 承德帝话语里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带着一股打趣。 静妃嘟哝道:“您的儿子又不止小五一个,臣妾就小五一个儿子,当然要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 承德帝好笑的摇摇头,想到儿子,问道:“你喜欢华娘了,那小五呢?” 承德帝看着静妃笑而不语的样子,失笑不已,“朕也是老糊涂了,忘记小五那性子,要不是他喜欢,你又怎会来跟朕开口?” “既然小五喜欢,你也喜欢,那就让她做正妃吧。” 承德帝与静妃一样,对门第并不是很看重——大夏王朝里,有哪一家门第能及得上皇室? 是儿子娶媳妇,只要儿子喜欢,静妃也喜欢,这就足够了,反正他对这个小姑娘也挺喜欢的。 “臣妾谢陛下恩典,只是他们两年纪还小,小五前头两个哥哥还没有定亲,赐婚的旨意就先不发了,等过两年,您再给个恩典吧。” 静妃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笑着道。 “依你,那就等过两年再赐婚。”承德帝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华娘是否知道小五的心意?” 静妃“噗嗤”一声笑了,看着静妃笑得像狐狸的神情,熟知她性子的承德帝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五真是......一点都没有得到朕的真传......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184章 愿为父皇披甲征战 周廷昱得了母妃的答复,知道父皇真的应允了舒嫣华成为他的正妃,心中无限欢喜。 他还以为要花费很多唇舌,他以为要努力很久,想不到母妃会赞同,接着母妃还让父皇都应允,这真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周廷昱想要立即就去见舒嫣华,告诉她这件事,都走出自己的宫殿了,才想起舒嫣华还不知道他心悦她,现在说这个,要是没有赐婚的旨意下,这不是耍流氓,变成登徒子吗? 周廷昱想了想,转身向另一条宫道而走,青云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因为护主不力,承德帝把青云交给儿子自己处理,周廷昱回来之后,下令让青云仗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在这一点上,周廷昱倒是没有心软,要不是青云在他不见之后,马不停蹄的寻找了两个多月,他早就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周廷昱自小受到的就是皇室的教育,不可能会心慈手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青云终究是没有护主。 “陛下,五殿下求见。”蔡三得小声道。 “哦?”承德帝依然低着头看奏折,“让他进来。” “是。” “五殿下,请。”蔡三得出门,恭敬的对周廷昱说道。 “有劳蔡总管了。”周廷昱客气的点点头。 “儿臣给父皇请安。”周廷昱乖巧的行礼。 “免礼,你怎么来父皇这里?”承德帝抬头看了儿子一眼。 周廷昱来,是有事要跟父皇商量的。 “父皇,儿臣在逃亡的时候,曾经听边疆的百姓说起,突厥人进来时常在我大夏边疆抢掠,可有此事?” 承德帝闻言,放下奏折,好整以暇的看着儿子,“哦?你在边疆听到百姓所言?哪个城郡?” 周廷昱在来的时候,早就在心里演变了不下数十次,还推算出父皇的反应,又自己修补了其中的漏洞,才来找御书房找父皇说这件事的。 此时他听父皇问起,面不改色的道:“我和华娘一路逃亡,恰好在路上遇到从河内郡迁移的一家人,有老有小的,就上前搭话,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近年来突厥人时常越境抢掠,他们一家怕会殃及,才会举家迁徙。那个老人家,还给儿臣说了突厥人越境杀了很多百姓,那些百姓形状恐怖,男女老少,尽皆有之。” 承德帝眼神犀利的审视的看着儿子,对上儿子毫不躲闪的眼神,片刻后才道:“对,的确是这样。” 周廷昱背上已经***一片,见父皇不再寻根问底,才松了松肩膀。 周廷昱见父皇承认,有些激动,“父皇,既然突厥人如此胆大包天,为什么你不兵发突厥?这样任由突厥人在我大夏境地里烧伤抢掠,我大夏威严何在?又如何对得起我大夏子民?” 承德帝见儿子质问于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很欣慰,到底是他疼宠的儿子,在逃亡的时候得知这样的消息,回来之后就找他询问一二,而不是当做没有这回事。 把百姓都放在心里,这才是他大夏的好皇子。 “小五,你知道发起一场战争,需要什么吗?”承德帝淡笑着问道。 周廷昱不假思索的回道:“要有经验丰富、懂得打战的将领,要有身强体壮的士兵,要有充足的粮草......还要有父皇你的支持。” 承德帝微微一笑,“打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地利,我大夏尽有,可是人和,却还欠缺了一点。” 承德帝笑了笑,“我大夏有宁国公这样一群上过战场的老将,也有虎贲军、威震军这样的强兵,可是,我们没有可以支撑打一场持久旷日的粮草。” “国库,银子不多了。”承德帝脸上的笑容变淡。 这才是他见到舒鸿煊提出新法之时,会如此欣喜的真正原因。 突厥人犯境已经有三四年时间,当初他收到边疆将领快马加鞭从密道送上来的密奏的时候,怒得不可抑制。 居然胆敢对他的百姓下手,真是嫌命长! 然而当他调兵去支援边疆,兵发突厥的时候,才发现国库银子不够了。 国库的银子,只够打一场两个月的战争,这让想要将突厥人皇庭都打烂的承德帝好歹冷静了下来。 突厥人是游牧民族,如果跟突厥人开战,就要做好长久战争的准备。 如果劳民伤财,只是让突厥人沉静一段时间,其后等突厥人再次休养生息,又犯境,这对大夏来说,并不是好事。 大夏的好儿郎,不是这样浪费的!要用,就要用在刀刃上!大夏儿郎的命,比突厥人的命,更加值钱。 所以他只能硬忍了下来,同时给各边疆的将领下密旨,迁徙城郊外的百姓,巩固城墙,加强士兵锻炼,每年派出不下两支骑兵去扫荡突厥人,还要禁止一切向突厥人进行的茶、盐、铁的交易。 而后他同样开始在军中选拔更加优秀的士兵和将领,更是开始暗地里组建铁骑兵。 因为养一支铁骑兵耗费很多银子,要不是大夏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的银子估计就要见底了。 可是这样仍然不够发起一场战争,所以他才会坚定不移的实施新法。 周廷昱有些傻眼,他是想不到国库居然不够银子的,傻傻的问道:“可是父皇,你前几年不是说要建行宫的吗?” 承德帝白了一眼儿子,“突厥人犯境的事又不能就这样在朝堂上直说,当时犯境的突厥人才那么一小股人,朝堂上的臣子,可不会赞同父皇起兵,父皇就只好用另外的借口来问户部尚书,国库的银子够不够了。” 周廷昱傻傻的笑了笑,又道:“那父皇,现在国库的银子够过了吗?” “还要在过几年的时间吧。”承德帝早就算过了,新法实施之后,要完全见效,要等几年的时间,大夏疆域辽阔,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土地丈量”全部弄好的。 而且他的铁骑兵也要再养一养,骑兵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周廷昱突然一整衣冠,肃然道:“父皇,儿臣想去军中打熬,您兵发突厥之日,就是儿臣为您冲锋陷阱之时!”(未完待续。) 第185章 过渡章 能让承德帝惊讶的事很少,然而今天他着实是惊讶了。 “你说你要去军中打熬?”承德帝上下打量儿子一番,见他依然身姿笔挺,脸上神情坚定,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承德帝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你年纪太小了,而且你白天要跟着上朝,下朝之后又要会上书房读书,你哪里有时间去军中打熬?” 周廷昱想去军中打熬这个想法,是在头目带他去看了那些残垣断壁之后才生出来的,其后是在得知刘广也带着全家人自尽而死才坚定的。 想要亲手向突厥人讨回大夏百姓人命是真,想要在军中打熬,继而慢慢掌握实权,拥有下场掺和依然能护着母妃和华儿的势力也是真。 周廷昱自己对父皇座下那张龙椅没有兴趣,可是他那些哥哥们逼得他退无可退。 他也不是孬种,既然如此,那就较个输赢。 他不想做皇帝,做皇帝就是成天被关在御书房里看奏折,就是想要出宫逛逛也是难事,这样的生活,他不想过。 太子大哥是父皇钦定的储君,他从小就是在太子大哥身后跟着长大的,可以说是太子大哥的小尾巴。 皇后和太子一直对他们母子很好,皇后在后宫之中还诸多照顾母妃,本来他无心掺和,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他就为太子大哥争一争。 二哥不是有三哥和四哥吗?那他就帮太子大哥。 如果大夏皇朝的龙椅是一个心狠手辣弑弟之人坐上去,那他可以遇见,他以后一定不能寿终正寝。 他还想着跟华儿五世同堂呢,怎么舍得这么早就离开? “儿臣可以下午去。”周廷昱早就想好了,此时说起来头头是道,“儿臣问过青云了,儿臣现在年纪还小,不宜长时间打熬历练,一个下午是尽够了。等儿臣年纪再大点,学业也学完了,再全天去军中打熬也是可以的。” 三哥和四哥比他大上几岁,现在已经出宫建府,不用在上书房读书了。 他的学业一直以来都很好,先生现在已经单独给他讲课,会结合上朝时的朝政来教导——谁让上书房教导皇子的先生都是能位列在朝堂的大臣? 他觉得自己能应付得来,无非就是辛苦点,辛苦点就辛苦点,总好过时不时就被人暗箭,辛苦点总好过没命。 而且他觉得自己也的确很需要去打熬一番——之前华儿中箭受伤,他居然没能抱她起来,只能搀扶着她。 真是......太尴尬了。 周廷昱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和身板,对去军中打熬,坚定无比。 承德帝再次问道:“真的要去?” 周廷昱点头肯定道:“真的要去。”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父皇让你去虎贲军,虎贲军的统领你见过,就是护送你回来的方统领。 方统领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让你得过且过。方统领那人,死板得很,你进去虎贲军,父皇会跟方统领说,你进了军中就不是皇子了,而是一名小兵,怎么操练都要按照方统领的话来,可不会顾忌着你的身份。 如果你进了虎贲军,受不住却用皇子身份来压人的话......小心父皇大刑伺候。” 说到后来,承德帝已经严肃起来,认真的看着儿子,肃然的态度,绝不会让人错误的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周廷昱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拍着胸脯道:“父皇您就放心,儿臣什么时候会耍赖皮?去军中打熬是儿臣提出来的,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承德帝见此,笑道:“既然你有这个雄心壮志,父皇也全力支持你,父皇召方统领进来去商议此事,你就先回去好好快活两天,等过两天,你想偷懒也是没办法了。” 周廷昱挠了挠脑袋,笑了笑,笑得有些讨好。 承德帝一见他这样子就好笑,笑骂道:“还有什么事?” 周廷昱贼眉贼眼的,“父皇,儿臣去军中打熬,能不能有休沐?” 承德帝“呵呵”两声,“刚刚不是说一切按照按照军中的来吗?军中什么时候有休沐,你就什么时候有。” 周廷昱希望落破,也不敢再多说,乖乖的行礼退出御书房。 看着天上明媚的太阳,想到以后自己不知何时才会有休沐,能有时间见到华儿,周廷昱心中就不是很晴朗。 他右手摸索着下巴,嘟囔了一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我身为皇子都要去军中打熬,没道理我的伴读可以休闲过日。 嗯,好久没有见到天逸那个小子了,这就传他进宫,告诉他这件大好事才行。” 两天之后,周廷昱和褚天逸低调的进了虎贲军中开始从一名最小的士兵做起,全程褚天逸都是哭丧着脸的——他家世代文官,为什么他要进军中打熬? 最郁闷的是,他的父亲和祖父不仅不反对,还特别赞成,末了还期许的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做出一番成绩出来,不要丢褚家的脸。 周廷昱去军中这事,除了消息灵通之人知道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而众位皇子之中,二皇子是嫉妒不已,觉得父皇太过疼宠小五。 三皇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怔楞了一下,复又把此事丢开。 四皇子反倒是升起同样的念头,后来跟母妃商量过后,终究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至于太子,则是无比的赞同,他倒不是因为小五去军中之后,会慢慢掌握实权从而支持他,朝中的事态变化如此之快,又怎知道到了小五在军中站稳之时,那时候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 太子觉得小五去军中打熬,能强身健体,而且也免了一些人的黑手——虎贲军所属只会听命于父皇,就连他的命令也不会听从,小五在虎贲军里,只会更安全。 很快,就算是嫉恨如二皇子,对周廷昱入虎贲军打熬的事也顾不上了,因为除了太子之外,能在朝听政的皇子,所属的派系,无一例外都被撸下了一些重要的官职——刘广也先一步自尽,承德帝断了追查的后续,索性他也懒得查了,除了太子和小五、小六之外,老二、老三、老四的势力都被他砍掉了一只手。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有些事,不要做。 就这样,周廷昱带着自己的伴读进了虎贲军,开始了自己从小兵做起的训练,而舒嫣华在女学中也更用心的学习各科的知识,时常带着问题去请教先生,每次的小考、月考都独占鳌头,让同窗的女郎们先是妒忌,最后渐渐变成钦佩。 春去秋来,眼一眨,熙平三十三年春,就这样到来了。 这一年,舒嫣华已经十三岁,真是含苞待放的美好年华。(未完待续。) 第186章 又是一年春 舒嫣华身上围着大红羽纱面鹤氅,双手带着白兔毛的手围,捧着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手炉,站在梅树林下静静的欣赏着盛放的梅花。 秋儿和冬儿两人守着小姐身后,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的走。 “小姐,前方有人过来了。”秋儿一直关注着小姐的动静,冬儿则是关注着四周,此时冬儿眼尖,看到前方远处有人过来,看人影还挺多的。 舒嫣华收回欣赏梅花的眼神,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白色烟雾从她粉嫩的唇瓣里吐出,“我们走吧。” 这里是怡王府的梅林,舒嫣华应惠安郡主之请,来参加怡王府的宴会。 来参加宴会的女郎和郎君很多,怡王和王妃都是和善人,直接就让年轻人自个儿去玩。 惠安郡主虽然平时不是很爱搭理不认识的人,不过这种怡王府的宴会,她身为府里唯一的小姐,自然要承担接待女郎的职责。 所以惠安郡主还在接待客人,舒嫣华听说怡王府有个梅林,兴起想要去看看的念头,惠安郡主就直接让白术带舒嫣华去了。 此时白术也守在舒嫣华身边,这时惠安郡主怕舒嫣华会不认得怡王府的路,直接就把白术给她用了。 白术看了一眼,也道:“是几个郎君,舒姑娘,您想去哪里?” 如果是女郎来此,冬儿自然不会出声提醒,正因为来的是几个郎君,才会出言告知。 舒嫣华觉得出来得也有些时间了,道:“我们回去吧,有点冷了,回去喝点热茶暖暖身。” 白术是知道自家郡主对舒嫣华非常看重的,闻言道:“舒姑娘请随奴婢来,奴婢带您去沐烟小筑,您想用些什么点心?奴婢吩咐厨房做给您。” 舒嫣华歪了歪头,道:“要些奶油松瓤卷酥,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吉祥如意卷。” 白术一口就应了,这些都是家常的点心,堂堂怡王府自然能做得出来。 舒嫣华一行人往梅林外走,走出梅林之前,她不经意的侧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的脚步微不可见的顿了顿,复又重新迈步。 这细微的变化,连跟在她身后的秋儿和冬儿都没有察觉到。 舒嫣华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梅林中。 随后而来的几个郎君,一直等到舒嫣华等人的身影都不见之后,才出声赞叹,“好个标致的女郎!”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却记忆尤深,他们都只看到那位女郎的半边侧脸,然而就是这半张侧脸,都好像老天爷最完美的杰作,精致无暇的脸颊,在大红羽纱面鹤氅映衬下显得莹润如玉,就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般让人爱不释手,从侧面看着越发挺拔小巧的鼻子,是一道醉人的风景,走路的身姿无端就让人觉得是视觉上最顶级的享受。 单单只看着这半张脸,就觉得这是一个美到能让人窒息的女郎。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郎。”五个郎君中,穿着一身宝蓝色灰鼠皮袄的郎君有些悠然的问道。 “能来怡王府的女郎,哪个家世会差?李兄这是看上了?这般出众的女郎,回头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有另一个郎君调笑道。 “好了,我们不是说来欣赏梅花,继而以梅为题作诗的?既然如此,还是欣赏梅花要紧。” 有郎君赶紧出声阻止调笑,能来怡王府的参加宴会的女郎,身份都不低,虽然他知道同伴没有恶意,只是到底不好这样议论,要是真的有心思,回头自己私底下找人询问就好,不必大堂广众之下出言调笑。 众位郎君也就顺着开始欣赏梅花,开始在心底打稿作诗。 其中有一个郎君,在看了一会儿梅花之后,到底忍不住,回头看着舒嫣华消失的方向,目光中有些痴迷,这人,赫然就是谢志安! 他看着舒嫣华消失的方向,心下有些疑惑,怎么他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 舒嫣华跟着白术回到了沐烟小筑,花厅里四角都放着炭盆,烧得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秋儿就舒服的喟叹一声。 白术吩咐小丫头去厨房里拿几样点心过来,自己亲自给舒嫣华煮茶。 沐烟小筑其实是周嫦曦从小到大玩耍的地方,不是她好友,都不能被人引着来这边。 突然有个小丫环进来,低声在白术耳边道了几句,白术惊讶的抬头,而后看向了舒嫣华,“舒姑娘,五殿下过来了,您见他吗?” 舒嫣华微微有些诧异,接着就起身,“五殿下来了,我们去迎一迎。” 才走到房门口,就见周廷昱大步而来,见冬儿正要给舒嫣华系上鹤氅,连忙摆手阻止:“外面天冷,不用出来迎我了,省得一冷一热的,容易风寒。” 舒嫣华也就顺势站住脚,等周廷昱踏进房门,白术等人纷纷见礼。 “不必多礼。”周廷昱摆摆手。 周廷昱毫不见外的在舒嫣华身边坐下,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看得白术眼皮子跳了跳。 “新年好。”舒嫣华浅笑着道。 她打量着周廷昱,距离最近一次见他,还是去年她的生辰,记得那天他跑来给她送了生辰贺礼之后,又急匆匆的走了,说是请假出来的,时间紧迫,不能耽搁。 如今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刚刚他进来的时候,站在她身边,就比她高了一个半头,要知道她这半年身子开始窜高,比半年前高了一个头,想不到周廷昱比她还厉害,而且身材也扎实了很多,不像以前那般纤瘦,而是劲瘦。 虽然还是瘦,可是让人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不可小觑,感觉有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新年好。”周廷昱也同样笑着说道。 他到了过年前几天,才被虎贲军的方统领放人,过年的时候,一直在宫里跟着父皇祭祖拜年,昨天代母妃去外祖家拜年,今天是怡王府的宴会,得知周嫦曦给舒嫣华下了帖子,他就来了。 “殿下,您似是......壮实了很多。”舒嫣华想了想,还是说道。 周廷昱露出了一个自得的笑容,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发出“啪啪”的声音,“华儿你眼光真是好,我这半年来,一直都有锻炼,现在就是跟几个壮汉打一场,也能不落下风呢。” “殿下,我的眼光不仅好,还挺利的,我想问问,谢志安谢公子,是否回京了?”(未完待续。) 第187章 就是这么有原则! 周廷昱疑惑了:“你见过他?” “我刚刚在梅林里欣赏梅花,有几个郎君过来了,我就离开,临走之前,好像看到了谢公子。” 舒嫣华捧着手炉,缓缓的说道。 “华儿,你不是没有怎么见过谢公子吗?”周廷昱疑惑的是这个。 舒嫣华心下有些懊悔,她忘记她在益昌郡养伤的时候,并没有直面见过谢志安了,好在她脑筋转得快,立即就描补回来。 “你忘记了,谢公子在马车的时候,不是跟我们有一面之缘?” 舒嫣华说的,是当时周廷昱抱着中箭受伤的舒嫣华,而后遇到坐在马车里的谢志安,当时谢志安掀开帘子,一眼就与舒嫣华的目光对上,只是后来舒嫣华晕了过去而已,其后就没有真正见过谢志安一面。 “哦,的确是这样,我都忘记你过目不忘了。”周廷昱也就把这个疑惑抛之脑后。 “年前吏部评选,谢志安的父亲得了个上优,调任回京城了,现任鸿胪寺的寺丞。” 周廷昱漫不经心的说道,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舒嫣华挑了挑眉,谢志安曾在益昌郡的时候,给周廷昱自报过家门,他的父亲是合川郡的知州。 知州是五品官,鸿胪寺的寺丞也是五品官,同样都是五品官,地方上的五品官自然比不得上京的五品官,说起来,谢父的调任,还是升官。 舒嫣华会觉得奇怪,是因为按照上辈子的发展,谢父要等到三年之后才会调任回上京,那个时候同时也是谢志安参加春闱之时,也是谢志安在上京亮相之时。 谢志安在那次的春闱里跟她哥哥一起同科,一样的年纪,她哥哥中了状元,谢志安只有二甲进士。 如果没有她哥哥的话,谢志安应该是那一科学子里面最出风头的,十八岁的进士,年轻的过分。 可惜当时的上京,只记住了她哥哥舒鸿煊——十八岁的三元及第,哪里是一个十八岁的二甲进士能够得上的? 那时候的谢志安不仅没有变现出嫉恨的心理,反而温文儒雅,跟她哥哥成为了不错的朋友,最后还让哥哥点头认可了他的品行,让她嫁给了谢志安。 其实现在想来,当时的谢志安真的是没有一丝嫉恨的念头吗?只赞他隐忍太过。 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扰,谢志安不会是现在出现在上京,而唯一能造成这样局面的...... 舒嫣华看着吃点心吃得很开心的周廷昱,问道:“是你在其中出力?” 即使这么久没有见面,周廷昱依然瞬间就明白舒嫣华的意思,“嗯,是我使的力。” “为什么?”舒嫣华觉得不明白,明明周廷昱自己也不喜欢谢志安这个人,而且谢志安当时可是在紧要关头走人了的。 “因为他借了马车给我们用。” 周廷昱的确对谢志安无感,可就凭着谢志安曾经借过马车给舒嫣华用,他就记了谢志安的人情。 谢志安帮助了舒嫣华,他就还给他父亲一个京城五品官的官职,此后就再无拖欠,就算谢志安在其中不知道实情,但他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而且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对他好几分,他就对谁好几分。 谢志安借了马车给舒嫣华用,既然舒嫣华是他未来媳妇,他这个做丈夫的就帮她还了这个人情, ——妻子的事,丈夫帮忙,天经地义。 这个原则,一直是周廷昱的原则,对,他说了他的女人只会是他妻子一个,他就是一个宠妻狂魔,他乐意如此做。 至于之后,谢志安与他当然再无瓜葛,如果谢志安以后惹到他了,他教训谢志安起来,也不会手软。 他素来恩怨分明。 舒嫣华心中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至全身,暖烘烘的,就是外面的冷风,也浇不灭这股暖和。 “谢谢。”舒嫣华轻声的跟周廷昱道谢,聪慧如她,自然明了周廷昱话语里未尽的意思。 周廷昱用银叉子叉起一块如意卷,递给舒嫣华,“难得见面,不要说其他人了,尝尝这个,挺不错的。” 舒嫣华自然而然的接过,小口的吃了,吃完了一块之后,才颔首评价,“的确很好,外表酥脆,里面的馅料松软可口。” “再吃一块这个试试,我刚刚尝了,也不错。”周廷昱又把另一块点心夹进舒嫣华的碗里。 见舒嫣华听话的吃了,那乖巧的模样,让他的心痒痒的,很想亲自动手把点心喂进她的嘴里,看她低头吃东西的样子,就想把她抱在怀里,让他坐在他大腿上,吃完一块,再投喂一块。 周廷昱看着舒嫣华的身板,觉得大半年没见,好像瘦了很多,心立即就开始疼了起来,寻思着要多喂她吃多点东西,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其实,这是人家姑娘抽条了而已。 白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一开始说的话,大家还能听得懂,后来多了一个谢公子之后,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在一块听,就跟听天书一样,而且五殿下现若无人般的投喂,也实在是太过自来熟了吧? 白术似乎不认识周廷昱般,看了他好几次,现在两人的氛围,总让白术觉得,她们这群人就是多余的,是在破坏如此美好画面的苍蝇。 意识到自己脑海里想什么的时候,白术心底“啊呸”了一声,她才不是苍蝇呢! 周廷昱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又开始饿了,自从他在军中打磨之后,每天的饭量肉眼可见的增长,本来他母妃还有些心疼他在军中训练的辛苦,一见他吃得多,睡的好,精神劲足足的,他再去虎贲军的时候,就换了一种欣喜的心情,让他去了。 “白术,你去厨房,给我要一个赤枣乌鸡汤、鹌子水晶脍、板栗烧野鸡、鸡汤氽海蚌、酒酿清蒸鸭子、清汤龙须菜、龙井虾仁、一品豆腐、西湖醋鱼,再要一桶米饭过来,我跟华儿就在这里吃了,省得待会开宴的时候吃不饱。” 周廷昱一连点了八菜一汤,自在得好像在自己宫殿一般。(未完待续。) 第188章 只因我心悦你 白术还是让小丫环去找厨房做周廷昱亲点的几样汤菜上来,这个主儿在怡王府从来都不见外的。 因为见到了谢志安的缘故,舒嫣华并不是很想再去外面,既然周廷昱说要一起用饭,她就顺势应了下来。 白术只得亲自走一趟,把五殿下要用饭,连带舒姑娘也被留了下来的事一一告知自家郡主。 周廷昱一边用饭,一边给舒嫣华夹菜,间或还会问她在女学里的事,两人都不用丫环服侍,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气氛自在舒适得让秋儿等人觉得惊奇。 小姐能跟人这般自在的用膳,只有大少爷了吧,现在这位五殿下,居然也能让小姐这般对待,真是好生厉害。 用完了饭,两人也把对方的近况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周廷昱喝了几口茶漱了漱口,对舒嫣华道:“华儿,刚刚吃饱,我们在院子里面走走,消消食。” 舒嫣华欣然应允。 因为是在沐烟小筑里,舒嫣华挥手,让秋儿等人不用伺候,留下来用饭即可。 舒嫣华被秋儿等人全副武装收拾好,才跟在周廷昱身后出了花厅。 “华儿,你进来的身子如何?伤口对你的肩膀没有影响吧?需要我让杨御医来给你看看吗?” 刚才人多口杂,周廷昱一直没有机会问,现在两人独处,总算是问出来他一直担忧的话了。 现在天冷,变天的季节,也不知道华儿的肩膀会不会作痛。 舒嫣华浅浅一笑,“于大夫和杨御医的医术都很好,伤药也是顶好的,现在肩膀一点事都没有。” 其实并不是,舒嫣华还是说了假话。她的左右手都可以用来写字,并且两手写的还是不同的笔迹,能同时两手挥墨而写,本来左手写字就比较难,现在伤了左肩膀,到底是不如以前灵活了。 只是这种话她不会告诉周廷昱,毕竟现在再说这种话,味儿就不对了,何况当时她并没有后悔救了周廷昱。 周廷昱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华儿,如果肩膀或者身子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就让容景大哥给我带消息,我让杨御医去给你诊治。” 听到这话,舒嫣华是再也不可能装傻了,也不可能再装听不懂他话里未尽的含义,她做不到笑着应诺他对她的关心,却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对周廷昱非常不公平。 她无意于伤害他。 舒嫣华顿住了脚步,他们正走在院子中间,四周空旷,身边又没有人伺候,舒嫣华可以放心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周廷昱的眸子,“为什么?” 周廷昱一愣,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舒嫣华轻轻抿了抿唇瓣,“御医向来只为陛下的龙体和皇后娘娘的凤体诊治,哪里值得纾尊降贵给我这个侯府嫡女诊脉?” 不要说其他,就是宁国公这样的积年老牌勋贵,要不是大病,也求不了承德帝恩旨让御医来为他诊脉,朝臣和勋贵,一般都是找太医请平安脉的。 御医,又哪里是舒嫣华能够得上的? 周廷昱脸上缓慢的露出一抹笑容,笑容里带着认真,他伸手出手,把一丝调皮的青丝从舒嫣华的耳鬓边给她别回耳后,用不容置疑又坚定至极的语气道: “因为,我心悦你呀。” 周廷昱脸上的棱角已经从稚嫩开始慢慢转变成稳重,再也不复以前的青嫩,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即便是在乌云豹氅衣之下,也能见他的气势早已不同以往。 舒嫣华无法形容那种气质,大概只有从护送他们回上京的方统领身上,才能感受到那种气势,只是方统领身上的气势,又不及周廷昱,他浑身还带着一股贵气,让人能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贵人的贵气。 周廷昱的脸,不见以前的白皙,反而变成了淡淡的蜜色,只是这样的肤色不仅不减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充满着力量的美。 舒嫣华看着比她还高一个半头的周廷昱,心下有些恍惚,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成长为跟她哥哥一样,给人一种能让人倚靠、能让人安心信任的样子? 周廷昱此时其实心内非常紧张,大概是他从出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就是第一次在上书房里,被突然而来的父皇抽问功课呢,他也是胸有成足,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功课不会有错。 现在不一样,他向心上人表露自己的喜欢,就好像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刀不知何时会掉下来,让他心中忐忑不已。 他见舒嫣华有些恍神,心下急了,华儿这反应不对劲呀,到底怎么啦?难道被他吓坏了? 周廷昱着急了,也顾不得以前说的慢慢来,不要吓着舒嫣华的策略,他用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是热乎乎的,双手就捧着舒嫣华的脸,非常认真的又一次表露自己的欢喜: “华儿,我周廷昱,大夏五皇子,心悦你。” 热乎乎的触感让舒嫣华回过神来,一回神,耳边就听到这样的直接又认真的表白,看着周廷昱那双坚定中带着认真,肃然中带着火热的眸子,舒嫣华的心,“噗通噗通”的越跳越快。 她觉得她脸蛋上的那双手带来的温度实在是太大了,让她的脸都烧了起来,继而慢慢燃烧到她的耳根,再往下到她的脖颈处。 周廷昱是感受最深的人,因为太过紧张,以致于连想也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华儿,你的脸怎么开始发烫了?” 如果地上有缝,舒嫣华很想钻一钻。 舒嫣华嗔怒的看了一眼周廷昱,她以为自己是怒到极致的眼神,却不想在周廷昱看来,是妩媚到极致的风情,那双眸子,璀璨若星,美好到让周廷昱想一辈子藏起来,再也不给其他人看。 周廷昱痴痴的说了一句:“华儿,你真美。” 话语里的诚挚,让人无法怀疑他的心意。 舒嫣华的脸,更红了,也愈发烫了。 而留在沐烟小筑里正在用饭的秋儿等人,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189章 想错了 “你快放手!”舒嫣华有些羞怒,小声的道。 周廷昱条件反射般松开,看着舒嫣华布满红晕的脸蛋,傻傻的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华儿,我心悦你,非常非常心悦你。” 万事开头难,开口的第一句都出了口,周廷昱就好像抛开了包袱一样,第三次说出这句话。 舒嫣华看着周廷昱诚挚的眸子,那眸子里蕴含的情意,让她的心不仅没有平复,反而继续欢快的跳着。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了当的表露心意。 上辈子的时候,她和谢志安一直恪守规矩,他们的婚事,是最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了亲之后,谢志安才给她弹奏一首凤求凰,两人之间没有这种表露于外的感情。 舒嫣华上辈子不懂****,既然父母觉得谢志安不错,连哥哥也没有反对,那就嫁给他,反正女子及笄之后,都要嫁人的。 及至后来谢志安对她下手,她更多的不是心痛,而是恼恨自己没有带眼识人,看不穿这个渣滓的狼子野心,同时觉得无比的恶心,跟这么个人渣同床共枕,真是让她觉得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子恶臭味。 两辈子为人,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跟她表露心意的,还是与她曾有过一段生死经历的五皇子。 舒嫣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试图恢复平静,然而红彤彤的耳朵,出卖了她的佯装镇定。 “华儿,华儿,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周廷昱看着舒嫣华布满红晕的脸,心也开始跳得飞快,一个能让他欢乐傻了的念头突然涌上了他的脑海里,以致于他现在想迫切听到舒嫣华的回答。 舒嫣华羞怒的看了周廷昱一眼,答非所问,“你刚刚怎么能动手动脚的呢?” 周廷昱求饶的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过华儿,我只动了手,没有动脚。” 说罢,周廷昱的双手还搓了搓,似是在留恋回忆刚才嫩滑的触感。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舒嫣华脸上红晕更深,这也让她觉得怪怪的,不禁暗暗在心底唾骂自己:你怎么能失了分寸? 然而****之事又哪里能受人控制?这世间有些感情,都身不由己。 舒嫣华抬起头,看着周廷昱那双火热的眸子,脸又是一烫,连忙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周廷昱见此,心下大喜,也不敢逼迫太过,怕她会恼羞成怒,反而不美。 “华儿,我已经跟父皇和母妃求过了,他们都答应我,等你及笄之后,就会为我们赐婚。” 周廷昱觉得舒嫣华这反应对他也是欢喜的,按照他对她的理解,要是换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不要说刚才他情急之下捧了她的脸,就是表明心迹呢,她也能绝对会听了个头,掉头就走,决不会让人把后面的话说完,谢志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因为不喜他,连见也不想见他。 舒嫣华这样的反应,让周廷昱觉得他们两人,应该是两情相悦的,所以他就把父皇和母妃的承诺,说了出来给她听,证明他不是登徒子,他不会耍花花心思,心悦一个人,就要给这个人最好的一切。 而他能给的,不仅仅是王妃的位子,还是他整个人,整个心,他所有拥有的一切。 然而他满心以为舒嫣华会高兴,却想不到舒嫣华脸色倏地就苍白起来。 从布满红晕,到苍白震惊,只是短短的一息时间! 一直在关注着两人动态的秋儿和冬儿两人吓得刷的就站起身,就想冲出房门,去质问五皇子殿下——就是身为殿下,也不能这样欺负她们家小姐,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结果被白术和另一个小丫环眼疾手快的拉住,白术死命的给两人打眼色,低声在她们劝说,让她们不要这样冲出去,白术是看出来了,五殿下对舒姑娘不一般,要是坏了五殿下的事,五殿下对舒姑娘不会怎样,对她们这些身为奴婢的,就很难说了。 这个时候,白术心底无比期盼自家郡主快点来救场,在这个王府中,除了郡主,另外的主子都不好牵涉进来,毕竟舒姑娘终究是一个大家闺秀。 “你想让我做侧妃或者侍妾?”舒嫣华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眸中满满都是震惊。 她记得哥哥跟她分析过,按照他对陛下的认知,舒嫣华跟周廷昱一起消失两个多月,而舒嫣华还救了周廷昱一命,很有可能会被承德帝赐为周廷昱的侧妃。 而哥哥当然是不会让她当侧妃的,所以当时对她说,让她努力在太学院女学中考取第一,只要得封了县主,再加上哥哥在陛下使力,再找机会让静妃娘娘对她有好感,提提她对周廷昱的救命之恩,正妃也不是不可期。 只是不是现在,而是等她女学及笄考试,考取了第一的时候。 现在周廷昱突然说他已经求了陛下的赐婚,就算她自己心里清楚,在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和周廷昱没有发生什么,两人都规规矩矩的,就是同住一个舱房,也是恪守规矩,然而在那些贵人眼里,并不会在乎这些过程,他们只需知道,舒嫣华的名声有失,这就足够了。 如果是为侧妃,她宁愿不嫁——她自小受到她哥哥的熏陶,是绝不会做小的,就算是侧妃,在皇室,依然还是侍妾的地位。 周廷昱见舒嫣华的脸色变得苍白,也是吓得够呛,还以为她是不舒服了呢,谁知道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蒙头蒙脑的话。 “哎,华儿,你不要吓唬我,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让你做侧妃。” 周廷昱手忙脚乱,想要安抚舒嫣华,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急得脑门都冒汗了,这大冷天的,急出了他一身汗! “我跟父皇和母妃求旨,把你指给我做正妃,怎么会是侧妃呢?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侧妃这话。” 周廷昱就差指天发誓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舒嫣华会想到侧妃那方面去的,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屈居人之下? 他的华儿,娶回家是为了宠的,可不是为了让她受气的!(未完待续。) 第190章 正妃之位,非你莫属 舒嫣华傻傻的问了一句:“真的?” 周廷昱举起手,就想发誓,以证明自己并无说谎。 吓得舒嫣华不顾礼仪,直接就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发誓,“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做这种事。” 时年人都对神佛都心存敬畏,也讲究因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发誓的——万一真的被神佛知道,应验了怎么办? 周廷昱见舒嫣华脸上急切的神色,乖乖放下手,任由舒嫣华牵着他的手,自己不道破、不提醒。 “华儿,我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也只会有一个女人。” 周廷昱保证道,他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这样的话自然不会跟父皇和母妃说,就是皇后母后这种并不干涉太子房事的,也从来没有塞女人给太子,太子也还有几个侍妾呢——都是他父皇给的,一国储君,肩负着开枝散叶的重任,自然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 他倒是有把握让母妃不干涉他的房中事,难就难在父皇那边,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那时候,他总会有办法来应付父皇的。 舒嫣华的脸色渐渐回暖,不知为何,她无端就信了周廷昱的话,可能是因为他的神情足够坚定,可能是他的态度太过认真,可能是他,能让她从心底相信的人。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异样,她的手里握着一只厚实的、带着茧子的手掌。 舒嫣华低头一看,倏地就甩开了抓住周廷昱的手,把自己的手拢在袖子里。 周廷昱满心的遗憾,他还想继续享受一下华儿的小手呢,小小的,软软的,滑滑的。 “华儿,我心悦你,我的正妃之位,只会是你的,父皇和母后、母妃都知道此事,只是他们都说,我们年级还小,等你及笄之后,赐婚的旨意就会上你们家宣旨。” 周廷昱贪婪的看着舒嫣华又开始泛着红晕的脸庞,继续道:“此事除了你我,就只有父皇他们三个长辈知道,我想着,你家里也不会在你及笄之前就为你定亲。” 说道这里,周廷昱眉头一点一点的开始皱了起来,眉宇间皱成一个小皱褶,他一想到华儿的父母为她择婿,心中就一阵不舒服,甚至只要想想以后华儿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心头就涌起一股狠厉和血腥。 舒嫣华觉得有些难受,她疑惑的抬头看着周廷昱,这股子气势,跟头目曾经给他们爆发过的气势很相似,只是周廷昱身上的气势没有头目那般血雨腥风,但也有了那么一丝的气味。 周廷昱注意到舒嫣华微皱的眉头,立即就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却并不打算告诉舒嫣华他身上会有这样的变化,是经历过什么事。 不过周廷昱想到了那个可能,心中还是不舒服,还是叮嘱舒嫣华,“华儿,如果你父母要给你择婿,你一定要跟我说,你找容景大哥,容景大哥有办法把消息递过来给我。” 虽然他觉得在舒嫣华及笄之前,广平候这个对外一直都号称疼爱子女的父亲,应该不会这么猴急,毕竟越是疼爱女儿,择婿就会愈加谨慎。 舒嫣华应了,心底却在疑惑,什么时候,哥哥居然跟五殿下有了私底下的联系?看起来这个联系,还挺深切的。 周廷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她:“你回家之后,你父亲母亲是什么态度?他们有难为你吗?” 舒嫣华笑着摇头,“没有,我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话告诉的父亲他们,并没有难为我。” 舒修和与梅氏都是非常识时务的人,她话里话外都提着周廷昱,这两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舒二叔和二婶也不是多口舌的人,至于关氏...... 之后她恢复了请安,关氏对她虽然疏远了,好歹没有把心底的不屑直接表露在面上,她也不会因为关氏冷落她而难受心疼,所以两人在舒府也就维持了一个表面的平静。 只是这到底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舒嫣华不会把家中这种事告诉周廷昱。 周廷昱认真的打量了舒嫣华的神情,发现没有看出难受和为难,就放下心来,转念又一想,华儿有容景大哥护着,想来容景大哥也不会让华儿在家中受委屈。 “我们出来消食也差不多了,我们回花厅,冷着了就不好了。” 周廷昱转身的,就带着舒嫣华往回走。 舒嫣华有些好笑,他们就是从花厅里走出来,走到院子的空旷的地方,就站住脚了,哪里是消食? 周廷昱回到花厅里,顶着白术等人怪异的眼神,悠然自得、面不改色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小姐。”秋儿两人上前,一个为舒嫣华解开鹤氅,一个摸了摸她的手,见小姐的手依然是暖暖的,才放下心来。 周廷昱在皇宫中应付父皇历练出来的厚脸皮,完全没有半丝不自在,舒嫣华反而在丫环们的注视下,有些尴尬。 最重要的是,刚才周廷昱才跟她表露了心迹,两人还独处一块的时候,那种尴尬还不会明显,如今在这些丫环的注视下,就变得显眼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周廷昱喝完了一杯茶,站起身,旁若无人的对舒嫣华道:“华儿,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宫,你要是在皇叔这里想去哪里游玩,让白术领你去即可。天冷,你注意保暖,不要受凉了。” 说完,周廷昱朝舒嫣华点点头,径直往外走,留下一个嘴角微微抽搐的白术。 她是她家郡主的贴身大丫环吧,怎么好像自己变成了五殿下的宫女一样? 当舒嫣华在宴会结束之后,面对着周嫦曦戏谑的打趣表情,舒嫣华佯装自己看不到,如常的坐上自家的马车。 马车走了半路,冬儿的火爆性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出声问道:“小姐,五殿下......” 舒嫣华笑着看向两个丫环,见她们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担忧,笑着安慰她们:“不必担心,只是此事不要回去说,就是齐妈妈也不要说。” 秋儿和冬儿对视一眼,她们从小就伺候小姐,很清楚现在她说的温和,语气已经不容置疑,只得把心底的担忧压下,纷纷应了。(未完待续。) 第191章 人所能倚靠 舒嫣华回到家中,先是去福寿堂请安,恰梅氏等人也在,关氏对舒嫣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余下的就不再多问。 还是梅氏温柔的询问了舒嫣华在怡王府参加宴会的情况。 当得知舒嫣华只是在梅林里走了走,随后就窝在花厅里取暖,梅氏一副随她高兴的表情,被关氏搂在怀里的舒妍玉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抹嫉恨的神色,其后又变成幸灾乐祸和鄙视的眼神。 要是换了她去怡王府的宴会,才不会窝在花厅里取暖呢,这么多女郎在,不仅可以套近乎,发展交际圈,而且去参加宴会的同样还有很多郎君,多看看有哪些郎君是个好的,择婿多几个选择呢。 舒嫣华略略在福寿堂里坐了坐了,就以要回去换身衣裳的借口,退出了福寿堂。 回到百雨金轩,舒嫣华换了一身衣服,就在书房里练字。 勤练不缀,字才会越写越好。 “不错,现在的字,越来越开阔大气了,而且已经融入了颜公和柳公的精髓,又有自己的风格,很好。” 舒嫣华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哥哥,你回来了?” 今天怡王府的宴会,舒家阖府就给舒嫣华递了帖子,怡王是个闲王,虽然也会跟官宦之家有联系,却不会给陛下身边的红人舒舍人帖子,总是要避嫌一下的。 至于舒嫣华,她是惠安郡主的好友,小女孩家家的一起玩耍,并不会引人猜疑。 “今儿玩的怎样?”舒鸿煊笑着问。 舒嫣华看搁下笔,直视着哥哥,“我见到了五殿下。” 舒鸿煊眉毛微微扬起,“哦?” 妹妹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说,难道是有什么事? “五殿下......今天跟我表露心迹了。”舒嫣华说到最后,脸上微微泛红。 舒鸿煊看着跟以往谈起周廷昱反应完全不一样的妹妹,心内五味杂陈。 他看着情窦初开的妹妹,心里有些酸酸的,涩涩的,就跟父亲看着女儿生命中开始出现另一个男人,开始为那个男人的喜而喜,怒而怒,此后他再也不是妹妹的全部依靠。 然而舒鸿煊更多的还是高兴,他一直都担心妹妹会封闭自己的心,如今能有人让她情窦初开,而那个人还是周廷昱,他还是很放心的。 “五殿下说,他已经跟陛下和静妃娘娘请旨,等我及笄,就赐婚于我。”舒嫣华继续说道。 舒鸿煊这下诧异更甚,他想不到五殿下表露心迹,还是做好了准备而来的,有这个承诺,再表露自己的心迹,才显得负责任。 “华儿,哥哥有一事,需要跟你说的。”舒鸿煊淡笑着看着妹妹。 舒嫣华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哥哥,静等着他要说的事。 “华儿,虽说出嫁从夫,然而女子的一生并不是只能依靠一个男人。古有昭君出塞,又有班昭助其哥哥修撰《前汉书》,这些女子流传千古,靠的都不是男子,她们的一生,就是今人都敬佩万分,乃至后人依然受人传颂。” 舒鸿煊缓缓的说道,他看着妹妹的眼神很温和,但同时也带着一种期盼和鼓励, “哥哥说这些不是想要你成为像她们这样流传千古的女子,而是想告诉你,女子从来不是男子的依附。 相反,博识多才、学识渊博、素有见识的女子,还能成为丈夫的贤内助。 倘若你以后嫁了丈夫,丈夫跟你说朝中政事,你只会跟丈夫说风花雪月、诗词歌赋,长此以往,你跟丈夫之间只会逐渐疏远,丈夫对你,剩下的就只有敬重。敬重,就是说,丈夫对你,已没有了感情可言。 而且,人的容颜都有老去的一天,一段婚姻中,容颜是最不重要的,几十年之后,再美的人,也会鹤皮白发,再丑的人,几十年之后,也丑不到哪里去了。 容颜易逝,而你的知识不会,你的才艺不会,你的为人处世不会。 哥哥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岁月苍老了你的容颜,唯一会越老越醇的,是你的优雅如斯。 所以华儿,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的世界都不是只有男人,你要让自己越活越精彩,越活越优秀,五殿下才会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 舒鸿煊这番话,对时下某些规矩来说,其实挺大逆不道的,但他才不在乎这些,他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古人。 一个人的实现价值,不是依靠男人或者女人,而是自己本身的能力。 他自小就教导妹妹,独立自强才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 女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是为了成为一个传宗接代的机器,也不是为了别人的喜怒而活。 看着哥哥的神情,舒嫣华微微一笑,“哥哥,就算你对我没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可是你教导出来的,不会因为听到五殿下的承诺,就晕了头,以为自己一定会万无一失的嫁进皇室中。毕竟,人算并不如天算,几年之后的事,又怎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她没有因为周廷昱的承诺就晕了头,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配不上周廷昱的,上京城中多的是贵女,比她身份贵重的,不知凡几,如果不是天公作美,她与周廷昱根本不会有交集,就如上辈子一样,上辈子她与周廷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贪婪的汲取女学中先生教导的知识,为争取考第一而努力;也要时刻关注着外祖家的情况,毕竟距离严家落败的日子愈渐接近;更要关注着家中舒修和与梅氏的动向,他们一直都是她的心中刺。 “哥哥,你能去找懂得织染技法的匠人吗?” 舒嫣华给哥哥解释道:“我这些日子想了想,既然外祖家出的问题是在布料,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一些懂得织染技艺的人,然后看看能不能弄出一种或者几种新的布料,倘若那时候外祖家依然还是在布料上摔跤,我们也不至于措手无措。” 舒鸿煊揉了揉下巴,“要不是过年有几天休沐,我都快忙疯了。行,等我去找找有没有懂的织染技艺的人。不过,华儿,你不可抱太大的希望。” 时下的手艺,都是家传的,如果要把技艺教导给外姓人,那么肯定是这个外姓人入赘,改了姓。 所以就算真的是找到懂的织染技艺人,也不一定能说服他来严家。 “哥哥,我懂的,但不试试,终究意难平。”(未完待续。) 第192章 头目进京 开春之后,舒嫣华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学院和家里两头走,休沐的时候,就去外祖父家里探望一下他们。 这天下学,舒嫣华见自家马车旁边,哥哥的小厮清笔候在一旁,见她出来,清笔连忙上前。 “姑娘,大少爷让小的来告诉你,外祖家来了客人,客人自边疆而来。” 舒嫣华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从边疆来的客人?她认识的边疆之人,难道是头目和楚氏他们来上京了?这么快?这是年一过,就来了呀。 “哥哥让你来,还有其他话嘱咐吗?” 清笔摇摇头,“大少爷只是让小的来跟你说这事,他没说别的。” “那哥哥呢?”现在这个时辰,早已散值,清笔能在这里,哥哥应该不在宫里。 “大少爷散值之后,被大舅老爷请去了严家。” 舒嫣华了然,这么说来,是头目和楚氏来京,拜访严家,然后外祖父让哥哥也去了。 舒嫣华想了想,径直走向了马车,“你去跟哥哥说,我知道了,我现下就不过去外祖家里了,没有禀明母亲,不便去外祖家里。” 哥哥让清笔过来告诉她这事,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他现在不想她跟楚氏等人见面,又怕头目跟先前一样,会在街上拦截她,所以才会让清笔过来。 舒嫣华看了一眼她身边跟着葡萄和樱桃两人,这两人是她与周廷昱从边疆回到上京之后不久,哥哥领回家给她的,两人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因为她曾经遇到坏人,为了她的安危,哥哥就带了两人回家给她。 哥哥也没有落下舒妍玉和舒燕巧,两人各自得了两个丫环,让舒修和与梅氏都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疼爱,而且舒鸿煊又不是偏心舒嫣华一人,其他两个妹妹也有,舒修和是一个疼爱子女的父亲,自然不会拒绝。 此后舒嫣华就牢记哥哥的嘱咐,出门就算不带秋儿等人,也一定要带着葡萄和樱桃。 有这两人,普通的宵小都近不了身。 “回府吧。” 车夫应了一声,慢慢驾着马车向广平候府而去。 ...... 此时的严家大厅中,主位上坐着严川和何氏,左下手是头目和楚氏、徐松等人,右下手则是严向荣夫妇、严向明夫妇,舒鸿煊坐和严家的大少爷严乐之等人站在一块。 楚氏笑着道:“表姨,想不到我们还有相聚的一天,看来也是外祖母和娘亲她们在天之灵保佑,不想我们断了情分呢。” 楚氏和头目此行来京,自然是想跟严家认亲,然后名正言顺的有个正经的身份去看望舒嫣华的。 这里不是边疆,而是天子脚下,在边疆的时候,徐家是土皇帝,在这里徐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行商之家,就算暗地里的势力很大,也不敢表露出来,上京酒楼里掉下一个牌匾,砸到的可能都是官绅权贵。 楚氏想要见舒嫣华,没有严家从中搭桥牵线,根本无法入广平候府的门槛。 至于偷偷摸摸的见......楚氏可不想这般委屈舒嫣华,她是真的把舒嫣华当成女儿来看待的。 为了能让严家认下这门亲,为了不让严家怀疑,楚氏一边养身子的时候,头目就已经去寻找楚氏外祖母顾大娘的宗族,找到了顾家之后,经过一番波折,才找到能证明楚氏和严家关系的证据。 头目和楚氏上门拜访,一来就把从顾家那里能证明两人关系的证据给何氏看了,何氏自己看过了族谱之后,也确认了楚氏的确是她的表外甥女。 也是这样,才有严向荣亲自接舒鸿煊来严家的一幕。 此时闻听楚氏的话,何氏温和的笑了笑,顺着她的话回道:“是呀,大概是母亲也没有想到,她的后代子孙还能见到大姨的外孙女。” 楚氏自来是个爽朗的人,就是见何氏热情不大,也以为是上京的人都这么含蓄,不像边疆的人,见到亲戚上门会豪爽的接待。 楚氏其实心中也明白严家人的表现,毕竟突然出现一个来认亲的,人家没有把你当上门打秋风的扫地出门已经很好了,还能让他们一家人当堂入室,而且全家人都出来陪客,由此可见对他们一家的重视。 只是楚氏想要急切的跟严家人联络感情,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表姨找不到话题,她就把目标瞄向了严乐之等人。 “这是家里的少爷们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风采决然呀,我们家的松哥儿站在你们身边,活脱脱就是个猴儿了。” 楚氏决定祭出打入一个陌生的交际圈的法宝——聊孩子,对于有孩子的夫人而言,赞扬她们的孩子,能迅速拉近她们的关系和好感。 严乐之客气的拱了拱手,“徐夫人谬赞了,我哪里敢跟徐公子比,徐公子年纪轻轻就帮忙打理家中的生意,我还跟在掌柜后面学习呢。” 头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严家诸人的表情,听到严乐之客气的称呼楚氏为徐夫人,眉梢动了动,没有说话,继续细细的看着严家的人,一一跟他收集到的情况在心中做比较。 楚氏闻言,也是有些怔楞,随即她就爽朗的笑道,“怎么还叫徐夫人这等分外的称呼?按照辈分,你要叫我做表姨才对。” 严乐之看了一眼外祖父严川,严川捧起一杯茶,低头喝了一口。 严乐之再次笑了笑,“是小子失礼了,表姨见谅。” 楚氏这才舒心笑了,指了指她身后的徐松,道:“这是我家的猴儿,单名一个松字,我和他都是初次来上京,对上京一无所知。 你们明天有没有空?带一带你们徐大哥逛逛上京,省得他大乡里进城,惹人笑话。” 这话就不是严乐之能接的了,严乐之的母亲,大夫人郑氏笑着接道:“这是我家的不成器的孩子,叫乐之。 客人上门,自然是我们东道主接待,明儿就让乐之他们带松哥儿去逛逛上京,好好熟络一下。” 说着又转头对严乐之道:“这几天都不用去铺里做学徒了,跟兄弟们带松哥儿好好玩玩。” 严乐之笑着应了,徐松也笑着拱了拱手。(未完待续。) 第193章 并不欢迎(月票30加更) 回到一家人在上京的落脚地,楚氏一边伺候着头目换衣服,一边脸色有些凝重的样子。 “老爷,你看,表姨他们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头目脸色淡淡的,道:“表姨他们让一家人都出来陪客,这不是对我们很重视吗?” 楚氏虽然封闭自己的内心好几年,没有跟外人交际过,以前的交际能力还在,或者说,她身为女人的直觉还在。 楚氏的眉头没有松开,还是紧紧的皱着,“可是大表嫂让乐之那孩子连铺里都不去,专门陪我们松哥儿逛上京,这一听就显得我们好不知礼了。” 严家作为舒嫣华的外祖家,当初还是严家帮忙遮掩舒嫣华失踪的事,要说严家不知道头目等人,是不可能的。 舒嫣华还是从上京被人掳走的,至少头目等人是很熟络上京的,所以楚氏当初说是她和儿子第一次来上京。 她说那番话只是为了让儿子有个借口,能打入严家年轻一代的交际圈而已。 她急于与严家打好关系,可她对严家来说是个陌生人,就算今天证明了他们的亲戚关系,还是陌生人。 严家世代行商,现在的掌舵人严向荣这一代都是老狐狸了,更不用说早已人老成精的严川,想要在他们这些老狐狸跟前交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她选择了最快的方式——让儿子跟严家年轻一代混熟,慢慢就能顺利让严家人对他们抱有一定的亲切度。 楚氏也不奢望严家能对他们一家好到能跟自己亲亲的外甥一样,毕竟都隔了两代,只希望能跟正常亲戚一样来往就行,至少要能够跟着严家进入舒家的门槛。 她去严家跟何氏、郑氏、朱氏等人打好关系,儿子跟严乐之等人打好关系,双管齐下,这才是最快的方法。 可是,郑氏答应是答应了,但那话说着让人觉得别扭——你这个亲戚架子挺大的,让严家未来的接班人专门放下一切来陪伴,这一表三千的亲戚,脸皮也够厚。 楚氏当时听了之后就觉得别扭,可她目的达到了,又不好推拒郑氏的话,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突破口,不舍得放弃呢。 头目见妻子苦着脸的样子,微微叹息一声,牵着她的手来到罗汉床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啊,想得不错,严家的确是不欢迎我们。” 楚氏急了,问道:“可是表姨她一看我们拿出来的族谱她就认下我们了呀。族谱我们可没有作假,就是表姨去顾家,去我外祖母家查探呢,也能证明我的确是她的表外甥女。” 头目拍了拍妻子的手,“如果我们没有掳走华儿的话,严家人应该会很欢迎我们,可惜了。” 楚氏脸色变了变,“你是说他们怪罪你掳走华儿的事?” 头目沉沉的应了一声,“嗯,如果严家人对我们毫无芥蒂,这门亲戚不认也罢。” 面对掳走嫡亲外孙女的人,还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高高兴兴的认亲,这样的人家,头目绝无二话,掉头就走,他不会跟这样的人做亲戚。 “这可如何是好?”楚氏苦涩不已,脸色苦的像吃了黄连一样。 严家对他们心存怨怼,是因为丈夫掳走了华娘,可丈夫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她无法责怪丈夫。 头目见妻子忧心,安抚的拍着她的手,“你放心,不用忧心太多,大夫说你心脉耗损过多,这些年都不适合大怒或者忧心。我会教导松哥儿如何行事的,你啊,备好礼物,明天继续去探望表姨他们就是了。一切,有我。” 头目想到在严家见到那个一言不发的俊美少年,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 下学回到家中的舒嫣华,换好了衣服之后,正想走向书房练字,走了几步,脚步一顿,淡淡的吩咐道:“秋儿,把我春雷琴拿出来,我们去临渊亭那里。” 秋儿应了一声,春儿连忙道了一句:“小姐,奴婢也跟着去伺候您吧。” 舒嫣华看了一眼春儿,淡淡的道:“好。” 来到临渊亭,秋儿把春雷琴摆好,春儿伺候舒嫣华净手焚香。 舒嫣华轻轻抚了抚春雷琴,手指轻轻捻动,一连窜清脆的琴音开始飘荡在空中。 到了中途,舒嫣华已然闭上了眼弹奏,一曲终了,清脆的拍掌声响起。 舒嫣华睁眼一看,就见苏芸娘站在临渊亭里,笑着拍掌。 “好一首追忆曲!华娘的琴艺如今是愈发厉害了!”苏芸娘真心实意的赞叹道。 一年之前,她就觉得这位侯府小姐是个天才,短短的几天就把她教导的指法学会,一年之后,已经能将自己的情绪融入琴音中,这样的天赋,真是让人妒忌呀。 舒嫣华站起身,福了福身,“先生谬赞了。” 苏芸娘缓缓走来,在舒嫣华对面坐下,笑着摇摇头,“先生向来是有一句说一句,你的琴艺的确非常好。” 见舒嫣华还要谦虚,苏芸娘摆摆手,“你不必自谦,先生是高兴自己能教导这么一个弟子,就算你跟我学琴不是很久,可你的琴技的确是我教导的,以后呀,对外都能说一声授业先生,你说是不是?” 舒嫣华抿嘴一笑,“先生说的是。” “华娘,先生刚刚那话可不是奉承你,琴技就是天下第一,要是没有奏琴者的感情在里面,始终都脱不了匠字。 而你,已经把自己的感情通过琴音表达出来,而且其中的感情,还引起了听众的共鸣,假以时日,我大夏又多一位琴大家了。” 苏芸娘脸上也带着追忆,“刚刚听着你的曲子,我都想起了我家的小子了,一年多没见他了,也不知道现在长得如何了。” 丈夫杨锦程要上京考春闱,婆母不放心,让她跟着来伺候,儿子就留在家中让两老照顾,直到现在,他们还留在上京之中,丈夫还要等两年之后的下一科,已经很久没有见儿子了,也不知道那孩子还记不记得他们夫妻。 “先生的孩子,应该很可爱的。”舒嫣华笑着道。 苏芸娘眸子里是深深的想念,却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本身琴艺就很好,她自然能听出刚才舒嫣华琴音中是在追忆思念,里面还带着浓浓的濡慕之情,她追忆的是谁也就明了。 怪不得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奏琴。 这里毕竟是侯府,苏芸娘不会蠢到在侯府的丫环面前提起先夫人,只是转了一个话题:“这曲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是你自己所做?” 舒嫣华羞涩一笑,“刚才兴致所起,就随意弹了一曲。” “多少名曲不是兴致所起而得来?来,我们把这曲子写出来,再起个名字,下次在正式场合,你倒是可以弹奏这一曲,让上京都听听你的曲子。” 苏芸娘兴致高昂的说道。 “是。”(未完待续。) 第194章 不知道的护短 在临渊亭里与苏芸娘一起把曲子写下来,舒嫣华心情终于不在沉郁,满心愉悦的回到了百雨金轩。 “哥哥,你回来了?” 才进门,舒嫣华就见到舒鸿煊。 舒鸿煊见她脸色欢快,笑着道:“听齐妈妈说你带着秋儿她们去临渊亭里奏琴,看你这样子,是捡到银子了?” 舒嫣华俏皮一笑,“我刚才弹奏了一曲,凑巧苏先生在那里经过,听到了,要不是她在,我还差点忘记琴谱了。” 舒鸿煊有些惊讶,“这是你自己作的?” 舒嫣华兴奋的点点头,“是呀,哥哥,我厉害吧?” 她像个小孔雀般,骄傲的扬起了她的头颅,展示自己的美。 “当然厉害,我的华儿,素来就是最棒的。” 舒鸿煊宠溺的看着妹妹,笑着赞她。 舒嫣华倒是不好意思了,关键是哥哥的神色太过认真,她脸皮还没有厚到能面不改色的收下哥哥的赞美,撑不住脸红了红,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 “快去洗手,来陪哥哥用饭。” 待两兄妹在小厅里坐下,只留秋儿和冬儿伺候,其他人都挥手让退下,舒鸿煊还使了个眼色,齐妈妈和秦妈妈两个都心领神会,微微一颔首,就退了下去。 “今天徐家人来上京了,还找到了外祖母,出示了族谱,外祖母也认下了这个表姨。” 舒鸿煊给妹妹夹了一块羊肉,跟她说起头目等人的事。 两兄妹用饭没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此时舒嫣华吞咽下嘴里的肉,才道:“那......外祖母是什么态度?” 舒嫣华都不用问哥哥了,只看哥哥的脸色就知道他即使见到了酷似娘亲的楚氏,依然毫无好感。 “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能有什么态度?谁家没有几个这样的亲戚?平常对待就是了。” 舒鸿煊谈起楚氏等人的时候,口气依然是无甚感情。 舒嫣华了然,看来外祖家对楚氏也是不甚欢迎的。 “哥哥,要是徐家人找上我了呢?” 舒嫣华见哥哥用徐家人这样的称呼,不敢说表姨,学他用徐家人这样的说法。 “见你?”舒鸿煊凉凉的笑了笑,“你是指在街上当街拦截你的那种见法吗?” 舒嫣华缩了缩脖子,哥哥的笑容好可怕。 “只要你出门都带着葡萄和樱桃,他就没法在上京当街对你做什么。” 舒嫣华挑了挑眉,惊讶道:“葡萄和樱桃这么厉害?” 哥哥当时带着两人回来给她的时候,不是说只是会两手拳脚功夫吗? 怎么现在说的这般肯定?要知道头目那伙人,可是在上京把她和五殿下*带走了的。 舒嫣华就是舒鸿煊一手带大的,舒嫣华就是脸色稍微一变呢,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当初徐家他们能得手,泰半是多亏那场惊马,要是好好的走在街上,敢对五殿下动手?” 舒鸿煊嘴角一抹极其明显的不屑笑容露了出来,“除非会飞,否则上京城根本走不脱。” 要不是那场惊马让青云没有留意到五殿下那边的动静,阿三等人根本不可能把五殿下和妹妹带走。 阿三等人能得手,只不过是有另一伙人在帮助而已,还打了一个时间差,否则徐家人还能好好的来上京认亲? 要是换了他是五殿下,绝对不会给徐家人好脸色。 五殿下到底是年纪小,也足够喜爱华儿,否则不会因为看出华儿的为难主动放过头目和楚氏等人,换了是他,敢动他在乎的人试试? 管你是不是亲戚,管你是不是以礼相待,手伸得太长,那就把手脚都砍掉,看你还能不能多手多脚的。 也就是现在舒鸿煊没办法对付头目,要是他有办法,他根本不会多费口舌,先干了再说。 妹妹就是他的逆鳞,动了妹妹,还想让他认亲戚?做梦去吧! 至于葡萄和樱桃,其实根本不是舒鸿煊找回来的,而是五殿下给的,说这两人的能力加起来能跟青云相媲美,一定要舒嫣华出门的时候,让这两人时刻护卫在身边。 那时候舒鸿煊就知道葡萄和樱桃很有可能是承德帝亲赐的,青云就是承德帝亲赐给五殿下的,而且五殿下身边还多了一个青凡,一个比青云气息更加危险的人。 他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承德帝会给妹妹两个如此厉害的人,当时他认为是承德帝对妹妹救五殿下的补偿,直至妹妹跟他说,五殿下已经求得陛下恩旨,只等她及笄就会赐婚,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陛下会给妹妹这两人了。 其实舒鸿煊猜测得不全对,葡萄和樱桃两人是静妃向承德帝求的,她认定的儿媳妇,娇滴滴的儿媳妇,当然要好好护着,就算舒嫣华还不知道儿子喜欢她呢,那也没关系,反正她迟早会是她儿媳妇。 至于舒鸿煊给舒妍玉和舒燕巧的四个婢女,倒是他找来的,就是为了让葡萄和樱桃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能进舒府。 舒鸿煊看了一眼妹妹,非常郑重其事的道:“葡萄和樱桃两人是值得信任的,你可以放心用她们,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们。” 舒嫣华也点头应了。 听舒鸿煊两兄妹说起小姐失踪的事,秋儿和冬儿两人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她们护主不力,没有看好小姐,才会让小姐遭罪。 先前大少爷不仅保住了她们,小姐回来之后还不计前嫌的继续用她们,两人心中都感激涕零,发誓以后就是自己受到危险,也不会再让小姐受到危险。 所以当葡萄和樱桃两人来舒嫣华身边的时候,一听两人会拳脚功夫,秋儿和冬儿是最先接受两人的,也对两人释放了足够多的善意,从而让两人顺利的融入百雨金轩。 “春儿,你不是去用膳了吗?怎么站在这里?” 门外突然响起齐妈妈的声音。 舒鸿煊与妹妹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懂两人意思。 秋儿和冬儿也疑惑的对视一眼,春儿怎么会这么冒失?刚才大少爷不是体恤春儿她们,让她们去用膳了吗?现在她们两个在伺候小姐,并不需要其他人呀? 难道是见小姐重用葡萄和樱桃,春儿心里别起了苗头,要争宠? “齐妈妈,我刚刚用过饭,房里这几天有些闷,就想去摘几朵花回房里放放。” 门外春儿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响起,并没有惊慌。(未完待续。) 第195章 小人之心 百雨金轩里有个小花圃,一年四季都种着当季的花,舒嫣华是个很好相处的主子,并不禁止院子里的丫环去小花圃摘花,就是丫环们把小花圃里的花摘来自己戴在头上,她也是不生气的。 而从小厨房去小花圃,的确要经过小厅那边。 听春儿这么说,秋儿和冬儿两人释然,齐妈妈也说道:“那你去摘吧。” “是,春儿告退。” 舒鸿煊转而开始问起妹妹的学业,末了用完了饭,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凡事不可急躁,急了,学习的效果就打折了。” 舒嫣华乖乖受教:“是,哥哥,我会慢慢一步一步来的。” 舒鸿煊即是说春儿急躁露了马脚,虽然她自己圆过去了,可如果她自己不及时改了策略,迟早就暴露。 同时也是在告诫妹妹,报仇这件事,不能急,要慢慢来,一步一步走得稳稳的,强大自身,才能打一场胜仗。 ...... “舒公子,能否借一步随徐某喝一杯?” 舒鸿煊扭头一看,见是自称是他表姨夫的徐峰,沉思了一下,对上徐峰笑得温和的脸,点头应了。 不知头目有意还是无意,选的酒楼恰就是严家的岳重楼。 在包厢坐下,就有小二陆续把酒菜送上来。 舒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酒菜,凉凉的看了一眼徐峰,这人是算准了他一定会答应赖赴约,所以事先就订了酒席? 头目给两人的酒杯倒上酒,淡笑着道:“其实徐某并没有把握能请你赴约,不过就算请不到你,徐某自己还是可以来岳重楼里尝一尝能让上京人士都赞不绝口的酒菜的。” 舒鸿煊心下一凛,这人好生厉害的心思,居然能猜中他的想法,果然不愧是逃过了朝廷追查的人,没有几分本事,绝不敢做出那等猖狂的事。 “哦?堂堂福瑞商队的大当家,对上京了如指掌的大当家,居然没有尝过岳重楼的酒菜?” 舒鸿煊开口就是嘲讽,他一点都不避讳自己对徐峰的态度。 他也不去问为什么徐峰会知道他是舒鸿煊,徐峰要是连这点都查不到,就不是妹妹口中讲述的那个土皇帝了。 “看来舒公子对徐某有很大的怨气啊!” 徐峰叹息一声,他也没有仗着亲戚关系就称呼舒鸿煊作表外甥,所以他很自觉的称呼舒公子。 徐峰知道,对这种能让陛下都器重的红人,不能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小视,都说伴君如伴虎,能在君王身边受宠的,都是硬茬子。 这种本身能跟在君王身边,还备受器重的人,其实比绝大多数人都可怕。 因为这些人至少能揣摩中君王绝大多数的心思,这就足够可怕了。 就是因此,徐峰对舒鸿煊非常慎重对待,可以说,就是面对严川的时候,徐峰也没有这么慎重。 严川虽然是老狐狸,但那是商场上的老狐狸,跟舒鸿煊这种混迹朝堂的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舒鸿煊冷笑,“难道你还想我敬重你?凭什么?凭你脸皮厚吗? 凭你厚颜无耻的让华儿勾起对娘亲的思念之情,让五殿下放你一马?” 徐峰默了默,而后开口道:“舒公子,没有人会想着要死而不活的。” 这话就是间接的承认了自己对舒嫣华和五殿下两人所做的事。 先是借着救了二人的性命,让两人承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其后追查两人的身份不小心得知自己的妻子与舒嫣华有亲,立即就攀上关系,让舒嫣华心底有些迟疑。 最后更是借着楚氏与舒嫣华生母肖似的容貌,让舒嫣华勾起了对亡母的思念,对楚氏的濡慕之情,而借此让五殿下放过了他们。 他行走大江南北,眼神何等利,早在最初就看出了五殿下对舒嫣华的不同,后来更是渐渐发现五殿下对舒嫣华的感情逐渐深厚,所以他才会对舒嫣华用了那种手段,也是想赌赌,五殿下是否会为了舒嫣华放他们一马。 结果最后他赌赢了,五殿下对舒嫣华用情至深,果然是不再追究他们,也履行了承诺,没有对他们动手。 其实舒嫣华和周廷昱根本不知道,在徐松等人护送周廷昱两人去找襄阳郡的参将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着手把产业转移,把楚氏送往安全的地方。 而儿子徐松和阿三等人收到的真正命令其实是,如果朝廷有一丁点异动,立即分散逃命,如果在周廷昱找了襄阳郡的参将之后,没有下一步,就一路上护送他们去到夷陵郡就返回,先去另一个安全点,等过段时间,看看朝廷是什么动态再说。 万一是周廷昱觉得在地方上的军士很难对付他们,而且自己的安全也无法保证,想要等到回到了上京之后,才让陛下下旨收拾他们呢? 结果事实证明,是他小人之心了,一直到过年,朝廷都没有对边疆之地的异动,那时候,徐峰心中其实是很羞愧的。 他为了活命,对两个孩子用尽了各种手段,两个孩子不仅救了他妻子的命,还遵守了自己的承诺,那时候,他心中五味杂陈。 终究是他小人了。 也是因此,才会有过年之后,全家一起来上京寻亲的事。 他终究是欠了舒嫣华和五殿下好些人命,有他自己的,有他妻子的,也有一起动手掳走二人的阿三等人的。 这些都比他们为了掳走二人而搭救的性命之恩重多了。 舒鸿煊不是周廷昱这个还没有见识过道德绑架的人,更不是妹妹这种虽然聪慧却没有见识太多人心丑陋的姑娘家,这两人都不知道有些人喜欢站在某个层面上,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然后借此勾起别人的同情心。 妹妹回来之后,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她所遭遇的事,没有半点隐瞒,徐峰大概不知道,妹妹过目不忘,连他们当时的对话都说给他知道了。 就只凭着徐峰所做的一切,再联系他说的话,舒鸿煊哪里不知到徐峰的心思? 这也是当初他一听完之后,就对这家人没有任何好感的原因。 这样的人,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搭理! ...... 今天国庆呀,祖国生日快乐!你们今天出去浪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呀?O(∩_∩)O~~(未完待续。) 第196章 土皇帝隐藏的秘密 舒鸿煊面无表请,只是冷冷的看着徐峰。 徐峰手执一杯酒,“是徐某小人之心,这就赔罪!” 徐峰豪爽的连续喝了三杯酒,想要开口说话,却听舒鸿煊淡淡的道:“你用不着跟我赔罪,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且,用区区三杯酒来赔罪,这诚意和悔改之心真是廉价。” 徐峰脸一僵,他看着端坐不动的舒鸿煊,无奈一叹息。 果然是硬茬子呀! 手探进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徐峰把小匣子拿在手里捏了捏,似是有些不舍,最后还是把它放在桌子上,把小匣子推向舒鸿煊的方向。 舒鸿煊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打开的欲望,凉凉的看着徐峰。 徐峰也没有生气,他选择来见舒鸿煊就做好了被冷待的心理准备,他很清楚,他们夫妻能不能跟严家打好关系,能不能见华儿,能不能让华儿接受他们,都与眼前这个少年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如果这个少年对他们怀有敌意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接触舒嫣华,就是见到了舒嫣华,大概舒嫣华也将他们当成陌生人。 这个少年在舒嫣华心中有多重的分量,他早以见识。 舒嫣华被他掳走的时候,一直对她哥哥充满着信心,就算是被他弄死,也会坚信眼前这个少年一定会帮她报仇。 他当时心中嗤之以鼻,如今见到了真人,才明白当初舒嫣华说的并不夸大,只要给这个少年十来年的时间,他的势力很有可能被连根拔起。 徐峰把小匣子打开,露出小匣子里的一面令牌和一叠子的纸张。 舒鸿煊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那一叠子纸张是房契和店铺契约。 “这些是我给华儿的嫁妆。” 徐峰先是指着房契道:“我的产业同样也遍布大夏,真要是算起来,并不比严家差,这是我产业的五分之一,都给华儿做嫁妆。” 严家是大夏的十大富商之一,然而大夏也有不少人家是秉承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并不会把财白显露出来,徐家就是这样的人家。 徐家在边疆经营多年,一直用福瑞商队的名头在明面上行走,产业遍布大夏,徐峰说自己的产业并不比严家差,也没有夸大,就算比不上严家,但也不会少多少。 如果严家在严川死去之后分家,作为嫡长子的严向荣可以继承五分之四的产业,次子严向明也可以继承五分之一。 这还是严川没有其他家族死守的规矩,又疼爱儿子,才会把五分之一的产业给次子。 其他九大家为了不跌落十大富商的地位,分家产的时候,不会分割产业,而是把产业里的分红给孩子,这样各家的总产业其实还是不变的。 所以说,徐峰能把五分之一的产业拿出来给舒嫣华,心中也的确是真的将舒嫣华当女儿来疼爱了。 要知道严芷荷出嫁的时候,严川给她的陪嫁十里红妆,也只不过是严家产业里的十分之一不到,更不用说严家这十几年也发展得很快,产业比十几年之前,增长了两倍有多。 然而舒鸿煊不动如山,根本就没有因为徐峰说的产业而动容——钱能买来很多东西,但很可惜,他不是一个钱就能收买的人,更何况,他的妹妹,不是能用银钱来衡量的,在他心中,就是给他那张自高位上的龙椅坐呢,也不能跟妹妹相提并论。 他是一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世界魂魄,能投生在严氏肚子里,是上天给他的恩赐,然而严氏已经去世,留在这个世界上,跟他最亲密无间的,只有妹妹一个人了。 他待妹妹如女儿,如果妹妹不在这个世界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毁灭,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如果妹妹在这个世间消失,那么这个世间也不没有继续留存的必要了。 他脑子里有的是火药的制造秘方,毁了这个世间又如何? 舒修和上辈子毒死了妹妹和娘亲,那舒修和就要去死,谢志安对妹妹不好,谢志安最在乎什么东西,他就要毁掉对他最在乎的。 谁对不起妹妹,他都不会放过。 哪怕以后周廷昱要是也对不起妹妹的话,他不介意让大夏少一个皇子。 徐峰以为区区产业,就能让他妥协? 太天真了! 徐峰看了一眼舒鸿煊,手一指,指着那枚令牌道:“这是我徐家多年来经营的势力,这面令牌,能调动我徐家的十分之一力量,也一并给华儿做嫁妆。” 舒鸿煊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那令牌。 这样平淡的反应让徐峰有些气闷,他运了运气,解释道:“如果华儿跟你说过,我徐家在边疆可以说是土皇帝,然而华儿却不明白土皇帝是什么意思。” 徐峰眼都不错的盯着舒鸿煊,压低了声音,声音如蚊蝇般细弱:“徐家能拉起一支五千人的骑兵。” 舒鸿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倏地收紧,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眼都不眨一下。 这是徐家最大的资本,也是徐家发展了两百来年的最大的秘密,这是只有徐家的家主才知道的秘密,徐家这一代只有他儿子徐松一个,他很早就告诉了儿子,这次把十分之一的力量交给舒嫣华,他是跟儿子说过的,儿子也赞同,毕竟他们欠舒嫣华太多,如果不是为了祖训,为了保存徐家,他们就是把所有产业都给舒嫣华也舍得。 徐峰见舒鸿煊平静至极的面容,心中很挫败,这少年究竟知不知道五千骑兵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是徐家养了两百来年,才养出来的,这支骑兵,就是放在军中,都能当一军了! 这是骑兵!不是步兵!就是五千匹马,也要花费几百万两银子了! 徐峰咬了咬牙,唯恐舒鸿煊不知五千骑兵的恐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带着一支五百人的骑兵,杀入了突厥人那里,把突厥人一个人口近万的小部落屠得一干二净。” 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就屠杀了近万的人口,这样的数量对比,舒鸿煊总算知道这只骑兵的厉害了吧? 这是他女儿桔桔被突厥人杀了之后,他连夜聚集了手下,而后千里奔袭,把亲手杀了他女儿的那个突厥人所属的部落屠干净了。 ...... 今天国庆呀,祖国生日快乐!你们今天出去浪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呀?O(∩_∩)O~~(未完待续。) 第197章 不动如山 舒鸿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动弹了一下,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突厥人生性彪悍,就算以前突厥人被打颓了,他们身体里面的彪悍性子也是不会变的,这几年突厥人出现了一个很有野望的王,整顿了突厥之后,就立即开始试探大夏。 徐峰屠的那个部落,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夜袭,也是非常恐怖的实力了,因为突厥人男女老幼皆可成为战士,就算部落里的青壮年不多,能屠杀干净,也非常了得。 而徐峰所说的,十分之一的势力给妹妹,就是说把五百骑兵给妹妹,这样一个可以屠杀一个突厥小部落的骑兵,比那些产业价值更高。 然而那又怎样?就是拿龙椅来换,他也会选择妹妹,区区五百骑兵,能让他心动? 见舒鸿煊油盐不进的样子,徐峰头一次感到了挫败。 他不惜把徐家隐藏最大的秘密告诉舒鸿煊,甚至不惜把这个秘密力量的十分之一给舒嫣华当嫁妆,可这个少年却没有半点心动。 这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吗?连五百骑兵,价值不菲的产业也无法打动他? 在这一刻,徐峰终于清晰的知道,舒鸿煊能在这样的稚龄得到陛下的器重,的确是名副其实的。 真是为那些被他当做敌人来看待的人感到可怖,有这样一个少年做敌人,真是连觉都睡不着。 而他,目前来看,好像就是被这个少年列入了不受欢迎的行列,至于不受欢迎的程度,大概还没有到生死相向的地步?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这个少年还没有把他当敌人来看待? 徐峰心中无比复杂。 “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以后请你们不要再找华儿,现在认亲也认了,回你们的地方,继续做你们的土皇帝吧。” 舒鸿煊说完,就想起身回去。 “舒公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徐峰也有些火大了,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你能做中书舍人,是真不明白这一匣子里面代表了什么吗?” 舒鸿煊本来要起身的身子一顿,又坐了回去,看着徐峰冷讽道:“我当然明白这些东西代表的是什么,如果你是担心我会跟陛下告密的话,大可不必。 五殿下对华儿情根深种,不得不说这其中有你办的那事在里面,华儿有一个好姻缘,我做为哥哥,衷心感到高兴,所以对你没有敌意。 但我也不喜欢你们,所以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不相识,我并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其实舒鸿煊就是真的把徐家私养骑兵的事告知承德帝,也得不到好处,首先是徐家的私养的骑兵肯定是分散的,在没有名单的前提下,想要把这五千骑兵全部抓拿,是很艰难的事,闹大了,还会引起恐慌。 徐家养的骑兵肯定用了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徐家都没有拿来谋逆,他相信在现今大夏繁荣的盛世中,徐家敢拉起旗子谋反,一定得不到民心的支持,很快就会被朝廷的军队剿灭。 至于以后徐家想要用这支骑兵做什么,那都是他过世之后的事了,按照承德帝和太子的手腕,只要太子继位,大夏还能继续安稳一个君王的在位时间,那个时候,他都可能是长眠地下了。 人都死了,哪还管的了身后洪水滔天? 而且,徐家已经跟严家是亲戚了,就是前两天才认的亲,他把徐家告密给承德帝知道,按照承德帝的性子,恐怕徐家的九族都逃不过,谁知道会不会牵连严家? 就是为了外祖家,他都不可能跟承德帝告密。 舒鸿煊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里是明晃晃的通透,这就是徐峰能把匣子拿出来,也是他能跟他说这个秘密的底气吧? 因为把严家拉下水,所以徐峰才不担心他会对徐家做点什么——至少不是用那五千骑兵的秘密来对徐家做点什么。 这样通透的眼神,即使脸皮厚如徐峰,也一阵阵发烫。 徐峰用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而后再次把匣子往舒鸿煊那边推了推,见舒鸿煊还是讥讽的看着他,徐峰突然神色一变,变得正经严肃。 “是,我承认我在这上面耍了一点小手段.......” 徐峰见舒鸿煊眼中的讥讽更甚,他住了口,不再说这个话题,舒鸿煊是聪明人,想要在聪明人面前解释自己的私心,那是痴人说梦。 “五殿下曾向我承诺,他会想办法娶华儿为妻,而且也只会有华儿一个人。” 徐峰仔细的观察舒鸿煊的神色,发现看不出什么,又继续道:“你刚才说说华儿有一个好姻缘,想来是五殿下已经履行了承诺。” “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突厥人私扰边境,我曾经带他们两人去看过被烧毁的村庄。” 见舒鸿煊没有惊讶的神色,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徐峰就明白,舒嫣华连这个都给他说了,果然这少年才是华儿最信任的人,华儿也是这少年的死穴。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曾经给五殿下说过突厥人的猖狂,我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如果以后突厥跟大夏真的开战,你说五殿下会不会参战?” 按照徐峰一路上观察到五殿下的性情,只要他在突厥和大夏开战之前没有长歪,那么他有八成的把握,五殿下会参战。 周廷昱去军中打熬的事在朝中都是私密,只有皇家和几个位高权重的朝臣才知道,所以徐峰还不知道,周廷昱已经为了以后能征伐突厥而努力了。 舒鸿煊眸子里的讥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寒意。 这人真是好狠的心,不仅把妹妹和五殿下当孩子来耍,还让五殿下生出了征战的心。 他是知道五殿下去军中打熬的事的,因为他跟五殿下有一种私密的联系方式,凭他的聪慧,徐峰只是这么一说,他就断定五殿下一定会参战。 而五殿下是妹妹未来的夫婿,战场上,刀剑无眼。 如果五殿下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 舒鸿煊看着徐峰的眼神,寒气更甚。(未完待续。) 第198章 开始长大的五殿下 徐峰看到舒鸿煊的寒意,笑了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就算没有我在其中出力,五殿下也不会弃大夏子民不顾。 突厥人沉寂二十几年,如今来势汹汹,真要开战的话,没有十万以上的军队,根本不可能阻挡突厥人的步伐。 大夏安稳二十几年了,百姓已经过惯了这样的生活,突然爆发战争,能不能适应?军队能不能击杀突厥人?如果首战失利,要怎样挽回士气? 如果不是失利,而是惨败呢?除了皇室,再也没有人能激励士气了吧?纵观整个皇室的皇子,除了五殿下之外,有谁有这个勇气去边疆?太子倒是有勇有谋,可是一国储君,是不可能让他犯险的。 你没有直面领教过突厥人的可怕,你不会知道他们的疯狂,突厥人就是一群疯子。如果陛下没有准备的话,首战惨败可不是不会发生的。 与其那时候五殿下被被迫赶鸭子上架,还不如现在就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五殿下不是一个蠢顿的人,他一定会做好准备。 而我这份给华儿的嫁妆,那些产业就是给她傍身的,而那五百骑兵,是给五殿下的,用以保护他的安危。” 而且徐峰心里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万一五殿下以后想要争龙椅呢?突破宫门的时候,有一支隶属自己的骑兵,成事的可能性就大大加大了。 徐峰不知道周廷昱同样对龙椅没有兴趣,他会去军中打熬,只是秉承着大夏的皇子要保护大夏的子民,突厥人犯境杀了大夏的子民,他身为大夏的皇子,就要为那些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而已。 徐峰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说出来之后,舒鸿煊一定会心动的,无他,因为周廷昱是华儿的未来夫婿,这五百骑兵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周廷昱,增加他的安全,这就足够舒鸿煊认真考虑了。 舒鸿煊冷冷的看着徐峰,慢慢站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三天之后给你答复,在此之前不要去打扰华儿。” 徐峰看着桌子上一动不动的酒菜,又看了看小匣子,低低的叹息一声,“后生可畏呀,多智近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 “哦,容景大哥,他真的这样说?” 这是一处充满秀丽的园子,是舒鸿煊的私宅,他在得知妹妹的上辈子的经历之后,慢慢着手操办的,舒家除了舒嫣华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舒鸿煊有一处私宅。 此时周廷昱懒散的瘫在廊桥上,不见一点皇子的气度。 距离徐峰找舒鸿煊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还有一天,就要给徐峰答复。 恰好今天是军中的休沐日,舒鸿煊就把周廷昱约来这里谈话。 这个园子有青云和青凡守着,连只鸟都飞不进来,所以两人谈话也无所顾忌。 周廷昱在军中跟那些兵油子待久了,也带了一丝痞气,浑身没有个正形,在宫里他还端着,在这里,就完全放开了。 “既然他要给,那就收下呗,反正按他的说法,那些东西就是拿来保住他们性命的赔偿而已。” 周廷昱懒懒的说道,语气之中没有太多震惊,也没有太过在乎。 舒鸿煊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生气?” 得知徐峰把他当猴子来耍,居然不生气? 周廷昱扭头,朝舒鸿煊呲了呲牙,“难不成现在把他抓起来关进天牢?” “以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就是了。” 周廷昱说的漫不经心的,舒鸿煊却看出他漫不经心之下的锋利。 这位五殿下真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人,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两次的错误。 舒鸿煊心下赞叹,陛下的几个儿子呀,除了还小没有见过的六皇子之外,这五位殿下,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些产业收下没有问题,可是那些骑兵收下......” 舒鸿煊语气中有些迟疑,“徐峰此人太过奸诈,恐他有诈。” 徐家私养的骑兵,真的是凭着一面令牌就能让他们换主? 如果以后华儿拿着那面令牌和徐峰同时站在那五百骑兵面前发号司令,那些骑兵听谁的,还有用说吗? 忠于主子的属下,从来不是凭借某样牌子来行事的。 周廷昱双手交叉在脑后,懒散至极,“谁说要接手那五百骑兵?养骑兵要花费很多银子呢,既然骑兵是徐家的,还是不要夺人家的了,他送个令牌不就是为了让华儿能支使那五百骑兵吗?那就收下令牌,有事让那些人办再吩咐就是了。” 养骑兵要花费很多银子,周廷昱是深有体会的,他父皇用了几年的时间,只是养了一万的骑兵,现在新法已经逐渐为国库带来银子,这才渐渐缓解了父皇的压力,否则宫里大概要减少内库银子了,要是给二哥那些人知道内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舒鸿煊挑了挑眉,这是要徐家继续养自己的私兵,然后有事要他们办的时候,才“借用”一下,反正周廷昱是皇子,以后也会出宫开府,按照陛下对他的疼宠,一个亲王爵是少不了的。 亲王已经可以有一个两百人的仪仗了,有两百的侍卫,只要周廷昱舍得花银子,也能养出一支两百人的军中好手。 而徐峰又刚好给华儿送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既然你这么说,我知道改怎么办了。” 舒鸿煊唇边的一抹笑容有些古怪。 ...... “你说产业收下,五百骑兵不要,归还给我们家,只要十次使用的权利?” 徐峰神色古怪的看着舒鸿煊。 舒鸿煊淡淡的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的,“怎么,我们体恤你,不要你的五百骑兵,你怎么不高兴?” “不会是其实想用五百骑兵设计我们吧?” 徐峰皱了皱眉,“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设计你们的意思。” 他是真没有,把这五百骑兵拿出来,他也是想了好几天才下的决定,既然舒鸿煊不要也好,五百骑兵的实力,非常大了,他家发展了两百来年,都只有五千,给出了五百,他心中也在滴血。 “那十次的使用权利,包括华儿和她以后的子孙后代吧。你写个你的子孙后代不会反悔不认账的契约出来,让他们不能抵赖。” 舒鸿煊淡淡的道。 徐峰摇摇头,“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就写好了。” 徐峰挥墨而就,把双方的契约说得清清楚楚,将舒嫣华和周廷昱对徐家的救命之恩说得无比重要,然后还盖上了徐家家主的私印。 这个私印是徐家家主才能拥有的。 舒鸿煊手下了契约,也收下了小匣子,转身就走,留下一句:“什么时候你们家能让严家接受你们,就可以见到华儿了。” ...... 早呀,这个点,我应该起床并且起来打扮了,今天作为伴娘团送闺蜜出嫁,愿她幸福一生O(∩_∩)O哈哈~(未完待续。) 第199章 心有魔鬼 临香堂,苏芸娘教导舒妍玉和舒燕巧奏琴的地方。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舒妍玉唇边噙着一抹笑容,问苏芸娘,“先生,您觉得我的琴艺如何?比之大姐姐的呢?” 苏芸娘看着小姑娘笑得温婉的容颜,心下微微一叹气,看来是前几天她在临渊亭里偶遇舒嫣华,并且盛赞舒嫣华琴艺的事被舒妍玉知道了。 当时临渊亭里就只有她和舒嫣华的人,想来应该是她身边服侍的小丫环告诉舒妍玉的。 苏芸娘想错了,她身边固然有侯府的小丫环服侍,只是这样的小丫环还不够资格到舒妍玉跟前说话,舒妍玉知道苏玉娘对舒嫣华的盛赞,是春儿私底下告之的。 苏芸娘教导舒妍玉和舒燕巧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她是个琴艺大家,善于捕捉琴音里的情绪,对舒妍玉和舒燕巧两人的性子,其实也从琴音里揣测出一二。 舒妍玉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乖巧之下,总有一种浮躁,见不得府里的其他两个姑娘比她好,对庶妹舒燕巧要压一头,对舒嫣华这个嫡姐,则要争一头。 不可否认,舒妍玉的天赋也很高,至少不比舒嫣华差,再加上她年纪还比舒嫣华小,只要能沉淀,去掉浮躁,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琴艺大家。 可能是因为上头有一个样样都出色的姐姐,舒妍玉的光辉几乎被掩盖,所以总会有些不甘心和嫉妒。 论容貌,舒嫣华是苏芸娘见过最俊俏的小姑娘,再过几年,必定会绽放她的风华绝代。 论学识,舒嫣华的学识,是连她夫君杨锦程也赞过的,身为女子,能学得跟男子一样,殊为不易。 论琴棋书画,舒嫣华样样不差,有这样一个姐姐压在上头,舒妍玉的确很难出彩,也难怪她总要争。 苏芸娘看着舒妍玉脸上的期盼神色,缓缓道:“二小姐,你的演奏,在你这个年龄已经非常棒了。” 舒妍玉笑了笑,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道,“先生,那我比之大姐姐如何?” 苏芸娘默了默,淡淡道:“大小姐的琴艺,已经到了能让听者共情的地步,不需要过多的技巧,就能奏出一曲好曲子。 而二小姐你,年纪还小,如今正是要多学技法的时候,并不需要跟大小姐相比,等你到大小姐的年纪,或许不会比她差。” 苏芸娘是个琴艺大家,凡是大家,总有自己的性情,苏芸娘自己就不喜说谎奉承,就算她是被侯府请来做府里姑娘的先生,也不会为了讨好舒妍玉而睁眼说瞎话,那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所以,苏芸娘是如何想的,她就是如何说的,不过为了怕小姑娘面上挂不住,好歹是换了一个比较缓和的说法。 其实她觉得舒嫣华能在这样的年纪就奏出能让听者共情的曲子,是一件很奇特的事,就她自己本人而言,也是学琴十数年,经历过人生百态,才有现在的领悟,才能把自己的情绪如此容易就融入琴音里。 可舒嫣华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直以来都在侯府里过着贵女的生活,可她的琴音,居然让她听出了一丝沧桑。 这个发现让苏芸娘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归咎于舒嫣华可能自幼丧母,总有那么一点不如意。 而舒妍玉现在才十岁,就是一个被侯爷和侯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的娇小姐,除非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否则要说三年之后,就能像舒嫣华那样,是一件非常难的事——真要这么简单,名琴大家也不会这么稀罕。 苏芸娘这话除了隐晦的说明舒妍玉的琴艺比不上舒嫣华之外,也是在鼓励她不要灰心丧气,她并不想自己的学生因为打击而失了平常心。 舒妍玉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僵,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陡然紧握,浑身都觉得很冰冷,就像冬天的冷风拂过她的心,让她瑟瑟发抖。 舒妍玉心中暗暗冷笑,看着苏芸娘的眸子深处,有着一丝狞狰,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丈夫是舒鸿煊的幕僚,为了能给自己的丈夫谋取一个好的前程,不惜捧着舒嫣华的臭脚来奉承舒鸿煊,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脸说她的琴艺比不上舒嫣华! 她****练琴不缀,就连过年,也没有落下,她为了练琴,连手指都粗大了,这样下的苦工,苏芸娘居然否定了她! 说什么多学技法,现在她的技法连锦绣学院的先生也是交口称赞的,听说她才学琴一年,居然有这样的技法技巧,纷纷惊为天人,让学里的同窗都向她请教,说她是天赋异禀,说她的演奏已经能让人沉醉其中。 连锦绣学院的先生都这般说,难道苏芸娘比学院的先生还厉害? 不过是捧着舒嫣华的臭脚而已,舒嫣华平时可没有怎么练琴,十天半个月的才摸琴,就这样,还说舒嫣华的琴艺好到能让听者共情? 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舒妍玉心中陡然就出现了一点火星,火星瞬间就变成了岩浆,驱散了她心底的寒冷,爆发出了山洪般的肆虐,洪浪滔天,只需要一个浪涛翻滚,就能把人淹没。 舒妍玉乖巧的点头,“先生教导的是。” 苏芸娘对舒妍玉还是比较看重的,毕竟是她的天赋确实是好,她也希望舒妍玉以后能在琴之一技上所有成就,如今见她受教,心下也是欢喜。 苏芸娘笑着点头,“还需好好努力,切记不可骄傲自满。” 苏芸娘也没有忘记舒燕巧,转头对她柔声道:“三小姐,你年纪还小,每日不可多练琴,多练对你的手指并没有好处,而且练完之后,还要用温水泡手,舒缓一下关节。” 听得此言,舒燕巧起身施礼道谢:“谢先生关心,学生自会按照先生的教导练琴。” 然而苏芸娘好心指点舒燕巧的话,又被她误解为是对她的暗讽,她就是每日勤练不缀才会得到学院先生的称赞,现在苏芸娘为了让舒嫣华一家独大,就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担心指骨关节,放下练琴,而后好让舒嫣华继续独领风骚吗? 真是想的美! 她不会如苏芸娘所愿的!(未完待续。) 第200章 生活所迫 这一下午的琴课已然结束,舒妍玉和舒燕巧恭送苏芸娘离去之后,两人才收拾东西各自回去。 与舒妍玉分别的岔路口上,舒燕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舒妍玉的背影,眸底深处有些许暗流涌动。 “小姐?”杏子轻轻叫了一声。 舒燕巧看了一眼杏子,这是大哥舒鸿煊给她找来的两个丫环之一,另一个是桔子,自从她收下这两个丫环之后,就渐渐把她们待在身边重用,慢慢开始疏远梅氏给她的丫环。 虽然杏子和桔子她不能放心的重用,但至少她心中是明白的,大哥不会有害她之心,不像梅氏,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无法让她们母女踏实的睡过一晚。 “走吧,我们回去。”舒燕巧再次看了一眼舒妍玉离开的方向,才转身带着杏子离开。 “回来了?怎么今天比往日迟了一刻钟?” 方姨娘见女儿回来,连忙上前搂着她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可是先生留你堂?” 舒燕巧摇摇头,“没呢,姨娘,我先去换身衣裳。” 女儿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轻轻挑起眉梢呢,方姨娘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方姨娘立即就知道女儿有心事,她能感觉到女儿的犹豫不决。 方姨娘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丫环,压下了心中的急躁,等到晚上舒燕巧要洗漱的时候,她才找到机会问她。 “你今天有心事。”方姨娘很肯定的说道。 方姨娘轻轻的揉搓着女儿的脊背,静静的等待着女儿的开口。 舒燕巧背对着方姨娘,上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神色几经变换,挣扎了片刻,还是转过身,看着方姨娘,声若蚊蝇的道:“姨娘,我觉着二姐姐不对劲。” 她自小就跟在舒妍玉身后,可能连舒妍玉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她有多熟悉。 她今天下午看着舒妍玉问苏芸娘的时候,心里就微微吊起,等到她听到苏芸娘毫不作伪的评价,她就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她一直观察着舒妍玉的动静,虽然她坐在舒妍玉身后侧一步,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身上细微的动作,她有所察觉。 最重要的是,苏芸娘其后对她的叮嘱,让她不用****练琴的时候,她心中就暗暗叫苦——她是知道舒妍玉练琴多么勤奋的,苏芸娘这样说,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吗? 当然,她知道苏芸娘不是这样的人,对她的叮嘱的确是出自好意,然而舒妍玉可不会这样想。 她对舒妍玉很了解,苏芸娘这番举动,肯定让舒妍玉心中不舒服了,以至于她心中有些不安。 舒燕巧把下午在临香堂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方姨娘,连两人的对话都说了出来,不得不说,舒家的几个孩子,在天赋上都有不俗的表现,就连最小的舒燕巧,其实也是强文博识的人。 方姨娘沉吟片刻,看着女儿,问道:“你告诉姨娘,你想怎么做?” 舒燕巧抿唇不语。 方姨娘却是轻轻笑了笑,“姨娘很高兴,你能想到你先生的安危。” “姨娘......”舒燕巧诧异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方姨娘,“你怎么......” 余下的话,舒燕巧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自己姨娘怎么会善心大发,突然变得如此良善?就算她心底是这样想的,她也不会这样当着姨娘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打姨娘的脸吗? “巧儿,你以为姨娘会怎样?”方姨娘微微叹息一声,“姨娘生来,也不是那等心肠恶毒之人,更不是那等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的人。” 舒燕巧疑惑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知道夫人对大少爷和大小姐做了什么,却冷眼看着他们被人蒙蔽,看着他们对夫人掏心掏肺,却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他们越陷越深?” 方姨娘知道女儿的未尽的意思,自然的接下了话头。 舒燕巧不说话了,因为她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的。 “巧儿,在这个家里生存,姨娘很多时候,就要学会做个聋子,做个哑巴,做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如果我多管闲事,很有可能你刚出生就见不到姨娘了...... 不,更大的可能是,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会随着姨娘一起下地府。” 方姨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女儿剖析自己的内心,“大少爷和大小姐失去了生母,很可怜;被夫人糊弄,很可怜;对着夫人还感恩戴德的,同样可怜...... 然而,我们也很可怜,如果我因为大少爷和大小姐可怜,就对他们伸出援手,那么,不仅帮不了他们,最先会死的,一定会是姨娘我。 姨娘不是孤身一人,姨娘还有你,姨娘不可能为了别人,而弃你于不顾。在这个家里,独善其身,才能活得更久。” “你以为姨娘生来就是这般冷漠的人吗?姨娘年轻的时候,对生活也充满着希望,可是谁让姨娘进了这个府里呢? 谁让姨娘成了侍妾呢?姨娘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掌握,夫人想要把我卖了,也不过是吩咐人牙子来家里一趟的事。” 方姨娘脸上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些许的厌恶,这种厌恶是对自己变成如今这等漠然的样子的厌弃,然而却没有后悔,为了自保,为了女儿,哪怕变成手染血腥,她也不会后悔。 “谁不想成为良善之人?不过是生活所逼罢了。” 舒燕巧心中五味杂陈,有懊恼,有后悔,有自责,更多的,是怜惜。 她从水中执起姨娘的手,紧紧握了握,“姨娘,是我的错,我不该多管闲事。” 她看着舒妍玉不对劲,觉着苏芸娘对她这一年来的教导极其用心,并没有因为她是庶出小姐就差别对待,所以当她察觉出舒妍玉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是针对苏芸娘之后,她才心中忐忑不安,她不想看到先生会因为舒妍玉而出事,可是如果她帮助先生的代价是她们母女的安危,那她宁愿让自己良心不安。 姨娘,同样也是她想要守护的人。 ...... 不知不觉,已经200章了,300章又会是什么时候?(╯3╰)(未完待续。) 第201章 真小人的姨娘 “不是的,巧儿,姨娘很开心你能想到你先生的安危。”方姨娘反而赞着女儿。 “姨娘不希望你会长成一个冷漠如斯的人,这世间太过冷漠的人,不仅容易孤独一生,更容易在需要援手的时候,举目无亲。” 方姨娘轻轻抚着女儿的脸蛋,语气中带着欣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个道理用在哪里都说得通的。 自己从来没有对别人有一丝一毫帮助,却要别人在你危难之时对你伸出援手,这个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姨娘以前冷眼看着大少爷和大小姐被夫人蒙蔽,那是姨娘知道,就算姨娘对他们伸出援手,他们也没有力量抗衡夫人,不仅帮不了他们,还会让他们兄妹陷入更大的危险,就连姨娘自己也有危险。 然而如今却不同,大少爷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连侯爷对他也十分看重,现在不客气的说一句,只要是大少爷的要求,侯爷倘若能做到,绝不会二话。 大小姐自从上了女学,在家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夫人对她的掌控也不如从前了,大小姐还认识了诸多贵女,交际圈越发的广泛,大小姐再也不是那个能让夫人关在二门内的女郎了。” 只要大小姐能找到法子,给惠安郡主送信,惠安郡主给大小姐下帖子,夫人难道还敢拦着大小姐,不让她外出? “你觉得二小姐有不妥,那你和姨娘就好好观察她,倘若真的发现不对劲,你就去找你大姐姐,告诉她这件事,既可以帮助苏先生,又能让你大姐姐知道你在其中的出力,还能保全自己的安危,不是一举三得?” 方姨娘知道自己其实很自私,也有些唯利是图,她看到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已经开始崭露头角,能渐渐跟夫人抗衡,她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决定让女儿去投靠大小姐。 如果大少爷和大小姐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被夫人耍得团团转,她自然不会去考虑让女儿去投靠大小姐,毕竟她们母女生活在后院之中,还是在夫人的掌控下生活。 可现在不同,她已经看出了夫人对大小姐的掌控早已大不如前,否则去年的时候,大小姐不可能说去给外祖母侍疾,就一去两个多月,回来之后,夫人还待小姐如从前。 就凭这点,就可以看出大小姐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更何况,大少爷还成为了陛下身边的红人。 舒家说得好听是侯府,可是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侯府,比上京一个三品文官还不如,然而现在却不同,只因他们家出了一个备受陛下器重的中书舍人,来往拜访或者给夫人递帖子的人家都多了不少。 大少爷是侯爷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按照大少爷现在的前程,就算夫人有什么心思,也无法阻止大少爷承爵。 侯府以后终归是大少爷的,女子出嫁,能倚靠的只有娘家,如果以后侯府落在舒鸿文手上,她只会伏低做小,一辈子给夫人抬轿子,至少让女儿嫁个好人家。 可现在,只要大少爷不早夭,侯府一定会是大少爷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她心里,大少爷的人品,比侯爷还让人值得信任。 大少爷就算对巧儿只有面子情,也不会有害巧儿之心。 方姨娘想到大少爷给巧儿送来的两个丫环,心中不是不感激的。在这个家中,能让方姨娘觉得信任的,除了大少爷,再无其他一人了。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改变策略。 都说雪中送炭最让人记着情分,她已经失去了在大少爷和大小姐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的机会,不过没有关系,现在也不晚。 至少要让大少爷和大小姐知道,巧儿不会跟二小姐同流合污,不求大少爷对待巧儿如同对待大小姐般,只求大少爷能记着巧儿,以后能在巧儿的择婿或者危难之时,能伸出援手。 对于夫人,她心中是一万个不放心,巧儿还有五年就及笄了,及笄之后就可以择婿,以前她为了让巧儿平安长大,一直在夫人跟前扮孙子,她以为她会一直扮到巧儿及笄选婿,会一直扮到她在后院死去的那一天。 如果说夫人和大少爷为巧儿择婿的人选,毫无疑问,她会相信大少爷——还是那句话,至少大少爷不会有害巧儿之心,毕竟这么些年,她们母女并没有对大小姐不敬,也没有害过大小姐。 她相信只要巧儿能得到大小姐的认同,只需要将巧儿当成一般姐妹来疼,大少爷看在大小姐的份上,也不会对巧儿无视。 方姨娘是个很果决的人,以前看舒鸿煊和舒嫣华举目无助,就能冷眼看他们在泥沼中越陷越深,现在看两人有腾飞的可能,思索了很久之后,毅然决定要投靠两人。 虽然方姨娘误会了舒嫣华去年消失的那两个月的真相,然而她的分析却没有出错,现在的舒鸿煊和舒嫣华的确不是舒修和与梅氏所能掌控的了。 方姨娘知道自己其实很像赌徒,如今还不能断定侯府的未来会如何,她只不过是看出了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潜能,就决定赌上一把,而赌注是巧儿的一生。 这个赌注很大很大,大得她整整想了半年,才终于在今天下定决心。 如果在一切都揭晓的时候,就是手上捧着万金,也无法再下注。 只有在赌盅还没有掀开,就率先买定离手,才有可能赢得一切。 距离巧儿及笄,还有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内,能不能让大小姐对巧儿认同,至关重要。 而现在就是她们母女踏出最重要的第一步,投名状如果没有分量,也不会显出巧儿的重要性。 一时之间,方姨娘心中五味杂陈,她都说不清楚自己是想二小姐对苏先生动手,好让她们母女找到机会向大小姐通风报信,还是宁愿巧儿的感觉出错,毕竟苏先生对巧儿是真的很好。 然而,方姨娘很快就清醒过来,她知道,只有二小姐对苏先生动手,她们母女才有机会投靠大小姐,毕竟二小姐敢在这个家里对别人动手的,只有一个苏先生,恰好,苏先生还是大小姐的授业恩师。 如果她赌赢了,就是女儿幸福快乐的一生,输了......方姨娘心中狠了狠,不,她不会输的,她一定会让自己女儿过上好生活的!(未完待续。) 第202章 迁怒 从临香堂回来的舒妍玉,此时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着木碗木瓶子使劲的摔。 当舒妍玉打开房门,让自己的贴身婢女青菊进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青菊进内之后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捡起被摔得出了一条裂缝的木碗,心中微微发寒。 以前小姐怒到极致,就会把自己关上门来摔木碗,房间里铺着毯子,就是这样,小姐都能把木碗摔出了裂缝,可想而知这次小姐有多生气。 青菊想到刚刚评点过小姐的苏先生,心中闪过一抹不忍。 然而她只是一个丫环,主子说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青菊快手快脚的把东西收拾好,又手脚麻利的给舒妍玉上茶,唯恐她还没有发泄够,会拿她来出气。 舒妍玉此时早已不见在房里摔木碗的狞狰和可怖,她神色与以往并没有半点不同,只是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冷淡。 “荔枝和桂圆呢?” 荔枝和桂圆,是舒鸿煊送给舒妍玉的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环,舒妍玉并不信任她们两个。 听到小姐问话,青菊立即回道:“奴婢刚才把她们两打发去给小姐您剪几朵花回来插瓶用,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 舒妍玉淡淡的道:“做的不错。” 自从有了这两个丫环之后,她行事就不能随心所欲了,想要把两个丫环弄去其他地方又不行——她上头一个嫡姐,下头一个庶妹,全都把大哥哥送的丫环带在身边重用,只有她一人把丫环赶走,这不是直接就说明她对大哥哥很不满吗? 为此,舒妍玉已经压抑了好半年的时间,现下想到那两个她看不顺眼的丫环,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浇灭,反而越烧越旺。 “青菊,你今天见到三小姐,有没有觉得三小姐看着脸色有些苍白、不舒服的样子?” 舒妍玉云淡风轻的瞥了青菊一眼,眸子里闪烁着一种隐晦不明的光,那光里,又带着某些能让人觉得心冷如冰的暗。 至少,现在青菊心中就是如此,就算身上穿着再多的衣裳,也暖和不了她的心。 她跟着小姐一起去临香堂上课,全程目睹了一切,她知道因为苏先生对三小姐叮嘱的缘故,让小姐对三小姐心里起了怨恨,小姐这是迁怒三小姐来了。 三小姐身体康健,脸色红润,哪里是看起来像不舒服的样子? 青菊很明白小姐这话的意思,她默了默,最终还是低声附和:“小姐您说的对,奴婢也觉得三小姐看着有些不舒服,理应要看看大夫,好好养好身子,再去临香堂学习。” 舒妍玉神色缓和了很多,她很满意的点点头,青菊果然不愧是娘亲调教出来的人,总能明白主子的意思。 “三妹妹不舒服,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心疼,我一向都疼爱三妹妹,吩咐小厨房,让小厨房明天做些三妹妹喜欢吃的菜式,我们两姐妹一起用个午饭。” 舒妍玉施施然的说道,眼睛紧紧的盯着青菊。 青菊躬身应道:“是,奴婢会好好安排好明天的菜式,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舒妍玉缓缓一笑,“青菊,你是我身边得用的人,很多人想要做你的位子,你可不要被人追赶了下去。” 青菊脊背一凉,连忙应道:“青菊自然知道自己是伺候小姐的。” “那就好,摆膳吧。” 青菊看着舒妍玉走向小厅的身影,知道自己想要去请示夫人的算盘落空了,小姐已经警告了她,如果胆敢把这事说出去,她就不用再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了。 青菊心下微微叹息,她不知道小姐不经过夫人的许可,就对三小姐下手,会不会让夫人生气,然而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她只能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只盼夫人不会责怪,只盼倘若夫人责怪,小姐维护她一二。 青菊默了默,转身出门吩咐人传膳。 ...... “三小姐,二小姐让奴婢来请你去跟她一同用个午饭。”青菊恭敬的道。 舒燕巧疑惑了,“二姐姐怎么想着要找我一起用午饭了?” 舒妍玉平时不是最不屑跟她这个庶妹在一块的吗?怎么突然想着要跟她一起用午饭了? 想到这里,舒燕巧心下一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舒妍玉这是不安好心来了! 舒燕巧很委婉的拒绝,“厨房里已经做好了我的饭菜,浪费粮食总是不好的,不如我改天在去跟二姐姐用饭?” 青菊抬起眸子,打量了一眼三小姐,就是这一眼,让舒燕巧心中打鼓,心跳都微微加快了。 “三小姐,这些饭菜今天就做主赏了方姨娘吧,二小姐诚挚相邀,庆祝她乔迁之喜,还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您喜欢吃的菜,三小姐不去,可就是枉费了二小姐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青菊淡淡的说道,说到把舒燕巧的饭菜赏给方姨娘的时候,语气之中非常淡然,并没有诚惶诚恐。 侯府里每个主子的用膳用度是不一样的,像舒燕巧,是每顿都有六菜一汤,方姨娘是半个主子,只有三菜一汤,说是把舒燕巧的饭菜赏给方姨娘,说的也并没有错。 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捎带上了方姨娘,舒燕巧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那容许我换身衣裳再去。”舒燕巧只得借口起身换衣服,想要跟姨娘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却不想青菊会阻挠,“三小姐请便。方姨娘,我上次见你带着的那条帕子绣的那个纹样很好看,你能不能把那条帕子找出来给我看看,我学一下你的纹样?” 方姨娘笑得温婉,“青菊喜欢,我自然是开心的,不够那条帕子没有带在身上,我这就去找给你。” “那就有劳姨娘了。” 青菊客气的回礼,见着方姨娘走回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跟着去伺候三小姐换衣裳,也就不再理会。 片刻后,方姨娘首先出来,手中拿着一条帕子,直接就塞给青菊,“就是这条了,我还没有用过,青菊喜欢,就送给你吧。” 青菊看着帕子上绣的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枝,客气的收下,“那就多谢姨娘了。” 这时舒燕巧也出来了,她换了一身新衣裳,带着杏子和桔子两人,对青菊说,“我们走吧。” “三小姐,这边请。” 看着舒燕巧一行人离去的背景,方姨娘眸底深处闪烁着寒光,她昨天就猜测二小姐不会放过巧儿,想不到二小姐会急躁成这样,只等了一天的时间,就动手了。 也不知道二小姐会怎样对巧儿,希望二小姐不会丧心病狂吧,否则......(未完待续。) 第203章 失态 “二姐姐好。”舒燕巧福了福身。 “三妹妹来啦,自家姐妹,不用多礼,来,坐这边。”舒妍玉一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舒燕巧坐在舒妍玉所指示的位置上,当她坐踏实了,心中才稍稍一松。 这里是幽客居,舒妍玉年后搬出了梅氏的梓岚院,是她自己的院子。 舒燕巧坐踏实之后,心下对自己的如临大敌啼笑皆非,就算舒妍玉真是要对付她,也不会在椅子上做这等不入流的手脚。 实在有昨天那么一出,否则舒燕巧也不会这么紧张兮兮的。 舒妍玉指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笑着道:“三妹妹,我们姐妹也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用膳了,今天赶巧,自己一人用着饭也挺孤单的,家里的姐妹就剩下你和我作伴,大姐姐日常中午都不回家,就找你来陪我用饭了,也算是当旺一旺我的新居。来,三妹妹,这里泰半是你喜欢吃的,尝尝好不好吃。” 话音才落,青菊就上前伺候,先是给舒妍玉盛了一碗汤,再给舒燕巧盛了一碗。 舒妍玉拿起调羹,喝了一口汤,同时还不忘招呼舒燕巧,“三妹妹尝尝这栗子鸡汤味道如何。” 舒燕巧拿着调羹,勺了一调羹,作势轻轻吹了吹,见舒妍玉喝了,才放心喝下去。 一碗汤很少的分量,两人很快就喝完,舒妍玉拿捏好分寸,既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过分淡漠,还每次劝舒燕巧用菜之前,还会自己先吃一口。 五香仔鸽、花篮鱼片海参、彩椒菱角牛肉片、红烧肉、酒酿清蒸鸭子、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肘子、胭脂鹅脯、酥炸鱼排,姜汁白菜。 满桌子的十菜一汤,两人也只是每道菜吃个几口就饱了。 饭毕,舒妍玉还拉着舒燕巧逛着她的院子,顺带消食,根本就不给舒燕巧回去扣喉把饭菜吐出来的机会。 一直到了午时,舒妍玉才把舒燕巧放回去。 舒燕巧回到自己居住的玲珑居,方姨娘心焦的迎上来,顾忌其他人在,不好问出口,只能焦躁的看着女儿。 “姨娘,你跟我进来,帮我看看我用什么回礼给二姐姐好。” 舒燕巧平淡的说了一句,带头进自己的卧间。 方姨娘跟着舒燕巧身后进去,等到进了卧间,方姨娘提起裙角,快步上前,抓住女儿的手腕,低声问道:“现在扣喉,可能吐出来?” 舒燕巧脸上一直极力维持的平静也打破了,脸色难看,“她拉着我消食了好一阵子,扣喉没用了。” 方姨娘同样脸色难看,她们都觉得舒妍玉无缘无故的,邀舒燕巧一同用饭非常可疑,都不用想饭菜里面是不是有问题,先把饭菜给给扣喉出来再说。 可是现在看来,必定是饭菜有问题无疑,否则舒妍玉不会特意拉着舒燕巧一起消食的。 两母女对视一眼,方姨娘眸底含着忧心,舒燕巧则是些许鄙夷。 她知道二姐姐是个很容易嫉妒的人,但想不到她会这么沉不住气,只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朝她下手了,看来大姐姐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 任是方姨娘有再多的聪慧,如今也束手无策了,只能祈祷舒妍玉不会对女儿下药。 “你先午睡,很快就要去临香堂学琴了,万一可能是我们想岔了呢?” 方姨娘低声的道,“我会帮你绣好一个荷包,你不用操心这事了,乖,先去休息。” 方姨娘摸了摸女儿的脸,伺候她午睡,见女儿酣睡的容颜,脸上的神色渐渐变换,隐隐露出一抹阴狠。 她本来只是想自保而已,她一直都安分守己,还教导女儿处处藏拙,却不想舒妍玉连这个也容不下,倘若舒妍玉真的是对女儿下手,那就不要怪她,大小姐不知道夫人的真面目,她就想方设法让大小姐知道! ...... 午睡起来,舒燕巧都相安无事,就在两母女都以为自己猜测错误,误会了舒妍玉的时候,舒燕巧在临香堂里终于出了变故。 首先发现舒燕巧不对劲的,是苏芸娘。 “三小姐,你可是不舒服?”苏芸娘有些急切的说道。 舒燕巧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一样。 舒燕巧腹痛如绞,勉力的忍着,脑门上微微渗出了薄汗,胃里不断的翻滚着,隐隐想要作呕,她虚弱的笑了笑,刚想出声跟苏芸娘请假回去,才张开嘴,“哇”的一声,就呕吐起来。 惊得所有人都一愣,最快回过神的是舒燕巧的两个丫环,杏子连忙上前扶着舒燕巧,急道:“小姐,你怎么啦?” 苏芸娘当机立断,“你们快把三小姐送回去,她不舒服,请大夫来看看。” 舒妍玉看着舒燕巧呕吐,眸子深处先是闪过一抹志得意满的神色,接着看到那些呕吐出来的秽物,微微撇了撇头,隐隐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一阵微风试过,把秽物的气息吹散四周,她极力掩饰自己想要掩住嘴的冲动。 舒妍玉给自己鼓了鼓气,换上了担忧急切的神色,先是冲青菊道:“青菊,你快去跟母亲说一声,就说三妹妹身子不适,让她请个大夫来给三妹妹看看。” 接着又指挥杏子和桔子两人,“你们两个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扶着你家主子回去?都是死人呀,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舒妍玉一边说,一边上前来到舒燕巧身边,脸上明晃晃的担忧,俨然就是一个关系妹妹的好姐姐。 苏芸娘也在舒燕巧身边,见舒燕巧呕吐停了,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轻轻给她擦了擦嘴,对两个丫环说,“快把你家小姐扶回去,看着是吃坏了肚子。” 两丫环连连点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舒燕巧,就想带她回去。 舒燕巧才靠着杏子的力度走了几步,脸色瞬间一变,手不自觉的捂着肚子,用尽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 “噗——啪——” “唔——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臭?” 恰好又是一阵风吹过,臭味越发的浓郁。 所有人的鼻子都不自觉的循着味道看去,就见舒燕巧站着的脚下,有一滩秽物,她的裙子也是湿哒哒的,隐约有些痕迹看出来,那臭味正是那一滩秽物发出来的。 舒妍玉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好几步,拿出手帕子掩住鼻子,厌恶的看着那摊秽物。 堂堂侯府三小姐,居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上,拉了肚子,那秽物还拉了出来,真是丢进了脸。 舒燕巧放佛听到了周围之人放肆的嘲笑声、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再也忍不住,一头昏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04章 谁人背后无人说 舒嫣华下学回家的时候,才得知这个消息。 事情是齐妈妈给她禀报的。 “妈妈,你是说三妹妹在临香堂里不但呕吐,还形容不雅,当众拉了肚子?”舒嫣华诧异的问道。 齐妈妈非常肯定的点头,“是呀,现在整个侯府都传遍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嘴,把这事说出来,传得风言风语的。” 齐妈妈怜惜的叹息一声:“可怜三小姐,今后都不知道该如何见人了。” 当众呕吐还好,不过是身子不适,感染了风寒或者吃坏了肚子,都会有这种症状,并不会受人嘲笑。 可现在却不仅仅是呕吐,舒燕巧还当众拉了肚子! 不仅裙子沾上了,连地上的都有秽物! 这样的事,不要说是大家闺秀,就是一般的女子,都要羞愤欲死,更可况是侯府的贵女。 这事还被传得整个侯府都知道,三小姐哪里还有脸面出来见人,见了她,众人想到的只有她那举止不雅的一面。 齐妈妈对舒燕巧这个庶出三小姐没有恶感,本来她就存在感极少,人还小,对她倒是有几分怜惜在。 “请大夫了吗?” 舒嫣华回到家,本来想要换衣服的,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耽搁了,转身又往外走。 齐妈妈跟在她身边,答道:“请大夫了,听大夫说,是三小姐自己受了凉,感染了风寒,才会呕吐腹泻不止,只是三小姐的急症来得太快了些。” 急症来得太快了些,所以才会忍不住有那不雅的一面出现。 舒嫣华“哦”了一声,她听着大夫的诊断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头蹙了蹙,“妈妈,你准备好了药材吗?” “小姐放心,我已经把补身子的药材都备好了。” “那我们去探望一下三妹妹。”舒嫣华点了秋儿和冬儿捧着药材,又带上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环,葡萄和樱桃。 从舒嫣华的百雨金轩到舒燕巧的玲珑居,几乎要横穿过一个花园。 舒嫣华一行人走路沉寂无声,脚步又快又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行人经过。 “哎哟,真是丢脸死了,想不到堂堂大家小姐,居然比我们这些粗俗的小丫环还不如,居然当众拉那啥,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就是就是,听说三小姐的丫环背着她回去的路上,还一直拉呢,整条路都是那些秽物。” “真恶心,只要想一想,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是说给小姐们请来了西席先生教导的吗?基本的礼仪也没有学会,还丑陋百出,真是把侯府的脸都丢光了。” “哎,三小姐毕竟是从贱蹄子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能及得上大小姐和二小姐。你们看看,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去学院学习了,只有三小姐自己一个人在家跟着西席先生学习,还不是因为三小姐没有资格去学院,学院的先生都不想收她呢。” “也是,贱蹄子生出来的种,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几个清脆的声音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着不屑和鄙夷。 秋儿等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姐的神色,见她面沉如水,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是透着锋利的冷冽光芒,浑身都散发着寒气,唬得所有人都不敢有半分动静。 秋儿等人也没有对在花园假山处说悄悄话的丫环们有半分的同情心,背后议主本来就是犯了大忌,而且言语之中还侮辱主子,言语污秽不堪,简直不忍直听。 最要命的是,还被主子抓个正着。 舒嫣华嘴角一点一点的扬起,就像扬起了一把锋利的屠刀,屠刀高高举起,等待着众人的,是不知何种的惩罚,那笑容看得秋儿等人心肝都颤了颤,自小就服侍小姐的秋儿和冬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冷厉如刀,只看一眼,都被刀锋上的光芒刺痛了眼。 “出来。”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厉声呵斥,没有高声遏止,就好像在温声细语般,却让假山处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出现,舒嫣华眼睛微微眯了眯,再次道了一句:“出来。” 语气之中已经染上了寒霜。 终于有四个丫环颤颤巍巍的走了才出来,当见到舒嫣华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对上舒嫣华的目光,有个丫环打了个寒颤,再忍不住,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其他三个也受感染般,纷纷跪倒。 四个丫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低垂着头,浑身都颤抖着。 “挺厉害的嘛,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的丫环,是会背着主子,在背后说主子坏话的?” 舒嫣华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四个丫环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舒嫣华眼睛扫着几个丫环,见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不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物,也对,如果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又怎么会背后议主? 不过就算说这话的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她也照罚无疑,她对舒燕巧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是舒燕巧终归是这个家里的主子,是她的妹妹,让下人踩到舒燕巧头上去,难道她的脸面就很好看? 再说,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要承受这样的耻笑,也太过艰难了点。 “今天你们嘴里能吐出贱蹄子生出来的种这样的话,看来往日,我在你们嘴里,也不过是一个下三流生出来的贱种了。” 舒嫣华这话一出,四个丫环吓得瘫软在地,颤着声音叫嚷:“大小姐明鉴,奴婢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连秋儿和冬儿也吓着了,急声道:“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说罢,冬儿怒气冲冲的看着四个丫环:“小姐娇贵之身,哪里是这些人能说的?你们几个真是不识好歹,侯府养你们,居然养出了白眼狼,让你们在背后嘲笑主子!” “不是说饭都吃不下吗?既然如此,那就败败火吧,关进柴房里三天,只能喝水,不能吃一点东西,出来之后,让她们的家人领她们回去,我们侯府不要这种下人,如果她们家人心怀怨恨,那就一家子都不用留在我们侯府了。” 舒嫣华淡淡的说道,微微一拂袖,转身离去。 秋儿主动留下来,面色淡漠的看着这几个瘫软在地的丫环,“走吧,跟我去领罚。”(未完待续。) 第205章 相克 舒嫣华来到玲珑居的时候,玲珑居已经恢复了平静。 方姨娘上前迎接舒嫣华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脸上神色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大小姐,您来了。” 舒嫣华客气的朝方姨娘点点头,问道:“三妹妹呢?” 方姨娘引着舒嫣华进舒燕巧的卧间,“三小姐吃了药,已经睡着了。” 说起这个,方姨娘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女儿上吐下泻的,还发生了那等事,二小姐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舒嫣华来到舒燕巧的床前,见她睡着的时候,眉头依然微微蹙着,似是有什么烦心事在萦绕着她,让她不得安眠,脸色青白,透着一种不健康,眼角似是隐隐有一滴泪珠悬而不掉,小小的人儿,看着就让人心疼。 舒嫣华静静的看着舒燕巧片刻,好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到了明间大厅,舒嫣华才站定,看着方姨娘柔媚温婉的脸,默了默,道:“姨娘,好好照顾三妹妹,让她养好身子再出来,其他的,不必担心。” 舒嫣华顿了顿,才继续道:“终归是我妹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说完这话,舒嫣华带着人离去。 方姨娘看着舒嫣华走远的身影,垂在衣袖里的手攥的紧紧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只因舒嫣华刚才说的那句“不必担心”。 如果是其他事还好,偏偏女儿那等不雅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她心下明白是二小姐使人传的,然而却没有办法阻止。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闲言碎语是传得最快的,二小姐让人把消息传出来,无非就是为了让巧儿丢脸,让巧儿成为笑柄,她想,现在外面那些下仆,心中早已对巧儿百般嘲笑了吧。 二小姐可真是够狠的,不仅让巧儿的身子伤了元气,还让她出丑,什么自己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呸! 其他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这个大夫是夫人请回来的吗?夫人这是给二小姐擦屁股来了。 巧儿也是二小姐的妹妹,二小姐这样对巧儿有什么好处?难道妹妹出了丑,做姐姐的,脸上就很有光? 她在侯府只能算是半个主子,禁不了那些闲言碎语,更何况这些闲言碎语还是二小姐让人传出来的,除了侯府其他主子之外,谁能禁? 幸好大小姐给了承诺,趁着巧儿养身子的这段时间,避避风头也好。 方姨娘回到屋子里,看着女儿沉睡的容颜,牙帮子不自觉的咬紧,二小姐连巧儿都不放过,那么苏先生,她又会怎样对付? 看来,要拿一枚暗棋出来用了。 方姨娘心下做了决定。 ...... 舒嫣华才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侯府里上上下下包括主子和下人,都知道她处罚几个背后议主的丫环,甚至就连她自嘲的那句话都知道了。 梅氏听到之后,勃然大怒,立即就吩咐陈妈妈整顿家中的风纪,抓了好些个敢议主的下人,仗责一顿,谁敢再有此等行为,一律卖出侯府。 梅氏一直对外是个好继母的形象,这次舒嫣华的自嘲,逼得她以雷霆手段来惩处,否则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岂不是就是说她这个继母是伪装的,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关心原配子女? 而关氏一开始知道舒燕巧做了那等丢人的事之后,厌恶非凡,对这个庶出孙女一时之间非常不待见,及至后来舒嫣华处罚了几个丫环,她才反应过来,家里的主子再怎么丢人,那也不是下人能嘲讽的。 紧跟在梅氏后面,关氏也放出话,谁敢再说三小姐半句不是,那就等着五十大板! 侯府两个女主人都发了话,家中奴仆人人自危,再不敢对三小姐有丝毫的嘲讽,一时之间,家中风气反而静肃了很多。 而舒鸿煊回到家中听到此事之后,先是去看望了舒燕巧,也留下了上好的药材,再去看望舒嫣华。 舒鸿煊来的时候,舒嫣华还在书房里练字。 “听说你今天大发雷霆了?”舒鸿煊笑着问妹妹。 “一群长舌妇,多嘴多舌的,倒霉遇上了我。”舒嫣华神色淡然的道。 舒鸿煊默了默,问道:“可有生气?” 问的是舒嫣华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之后,自嘲那句话,有没有生气。 舒嫣华嗤笑一声,“哥哥,我用得着跟这些人生气?也未免太抬举他们了。” 舒鸿煊笑着拍了两掌,“很好,这些人很不值当你生气,如果他们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直接提脚卖了,动怒伤肝,不必为了这等闲言碎语来伤神。” 侯府养着这些人,如果吃着主子的银钱粮食,还要在背后说主子的坏话,这等白眼狼,趁早卖了,在这点上,舒鸿煊是不会心软的。 “哥哥,大夫说,三妹妹上吐下泻是因为她自己不注意,受了风寒感染所致。而秋儿打探得来的消息说,三妹妹在中午的时候,还被二妹妹请了去用午饭。” 舒嫣华低着头,一笔一划的写着,嘴里慢慢的说着刚才秋儿从别处打探得来的消息。 舒鸿煊挑了挑眉头,问道:“哦?你觉得其中有内情?” 舒嫣华不接这话,而是把舒燕巧中午用着的菜式全都说了出来,完全正确,就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两人中午用饭一样。 “彩椒菱角牛肉片,红烧肉,这两样菜里,棱角跟猪肉同吃,会肚子疼。栗子鸡汤和牛肉片,栗子和牛肉同吃,会呕吐。利用食物相克的道理,自己避着那些相克的食物,让三妹妹吃了,上吐下泻,也就不出为奇了。” 舒鸿煊恍然大悟,只他很快又皱了皱眉,“舒妍玉费尽心力做这种事,为何?她要是真看三妹妹不顺眼,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来对三妹妹下手。” 这才是舒鸿煊不解的地方,舒燕巧时常跟在舒妍玉身后,奉承她,甘心做绿花,按理来说,舒燕巧能这么多年都不让舒妍玉直接敌视,怎么到了现在,舒妍玉会对舒燕巧下这样的狠手? 那等不雅之事他也听说了,这种事对一个女郎来说,实在是一大丑事,舒燕巧可能要几个月都不敢出门了。 舒嫣华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笑容中带着不屑和鄙夷,“因为苏先生没有称赞舒妍玉的琴艺,因为苏先生嘱咐三妹妹不要过多练琴,以免手指关节受损。”(未完待续。) 第206章 嫉妒之心 舒鸿煊一愣,“就因为这样?”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因为苏先生没有称赞舒妍玉的琴艺,就因为苏先生嘱咐三妹妹练琴不要过多,保护好手指关节? 这样的事,就值得舒妍玉下狠手? “哥哥,这种事对你我来说,不值一提,有没有人称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然而对舒妍玉来说,却不是。” 当舒嫣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中也是无语,她听到秋儿把这一天打探来的消息的时候,就觉得其中漏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这件事就是导致舒妍玉对舒燕巧动手的关键。 舒嫣华想了想,最后让秋儿找借口,去找舒燕巧的两个丫环杏子和桔子问问,毕竟这两人现在时常跟在舒燕巧身边,还是她哥哥给的人,应当能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秋儿回来跟她说的时候,她觉得难以置信,一想舒妍玉的性子,又觉得理所当然。 舒妍玉上辈子的时候,就一直暗地里嫉妒她,上辈子她没有去太学院女学上学,在家中一直是与舒妍玉和舒燕巧一起跟着西席先生上学堂的,那时候的舒妍玉就已经在心里埋藏了一颗名为嫉妒的种子,不知何时长成了参天大木,在她临死的时候,才暴露了自己心中最丑陋的一面。 而到了这辈子,她又去了太学院女学上学,又有上辈子的技巧和知识,更是渔鱼得水般,比舒妍玉厉害更多。 舒妍玉上辈子都能嫉妒她,这辈子更不用说,一个女子嫉妒起来,疯狂的程度简直让人害怕。 舒鸿煊有一瞬间的无语,末了摇摇头,“女子的嫉妒心呀,真是可怕。” 这等小事在舒鸿煊眼里是真的不值一提,赞美的话,说得再多,于他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难道别人说几句好话就能让他升官发财? 真要是这样简单,他花钱让上京城所有人天天说他好话得了。 不过舒鸿煊也能理解,女子的嫉妒心的确让人觉得可怕。 “哥哥,你想想,舒妍玉就是因为苏先生对三妹妹嘱咐让她不要练琴太多,可没有暗讽嘲笑舒妍玉的意思,就是这样,舒妍玉也对三妹妹下手。那么称赞了我,却如实评价了舒妍玉的苏先生呢?” 舒嫣华这才道出自己心中的忧心。 舒妍玉不愧是梅氏的女儿,心狠手辣,对自家庶妹都能下手,那么不用说,对一个外姓的先生,又怎会放过? 舒鸿煊也眉头紧皱,苏先生是杨锦程的妻子,杨锦程是他的幕僚,这一年多来,两人相处很愉快,杨锦程是个非常有见识的人,对很多朝政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对他的帮助很大,而且两人还是二叔请回来给家中小姐们教导的,如果因为舒妍玉之故,让苏先生有意外,他们不仅良心上不安,也失了应有的道义。 “舒妍玉用了食物相克这一招,难道还想用第二次?就算她蠢,梅氏也不会这么蠢。” 舒鸿煊想了想,觉得舒妍玉不会用这样的招数继续第二次。 舒嫣华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没有安插人手进去,根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舒嫣华也认为舒妍玉不会用食物相克这样的招数第二次,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实在让人猜不出。 他们兄妹在这一年来,还没有办法安插人手进梅氏和舒妍玉身边,梅氏对身边人掌控得非常紧,想要安插人进去,实在是难上加难。 舒鸿煊送给舒妍玉的两个丫环,又被她排斥在外,只能做个三等丫环的活,连舒妍玉的屋子都不能进,更不用说打探消息了。 而且两个丫环真正来说,并不是哥哥的人,只不过是哥哥买回来的,对哥哥也谈不上忠心,如果舒妍玉肯花费些功夫,还是可以收服这两人的,毕竟哥哥就没有指望过能靠着两个憨头憨脑的小丫头监视打探消息,可惜舒妍玉防贼一样防着两人。 舒鸿煊凝了凝眉,他是外男,不好过多关注内院,而且他每天还要上朝,早出晚归的,也不可能老是把精力放在内院里。 妹妹倒是在内院,可她也要每天上学,也是跟他一样,到了下响才会回来,也无法注意舒妍玉的举动。 这下倒是难办了。 “要不,我们让二婶......”舒嫣华才说了几个字,自己就先摇头,“不妥不妥,这种事根本就无法跟二婶说清楚,而且苏先生每天都要教导舒妍玉,防不胜防的,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舒鸿煊叹了一口气,“我们先看看吧,可能经过这次的事,舒妍玉就罢手了呢?她犯蠢,梅氏可不蠢。” 舒嫣华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也只能先放下,希望梅氏真的能把舒妍玉劝服吧。 舒嫣华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出手处罚,让府里关于舒燕巧的风言风语瞬间不见,可把舒妍玉气个半死。 舒妍玉本来还得意于让舒燕巧出了个大丑,至少这个丑,能让舒燕巧一年时间都不敢外出,既然不用时常练琴,那就干脆连琴课都不用来学了,教导她,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然而想不到她才让人传播闲言碎语,就被舒嫣华抓个正着,还生了气,为舒燕巧出头,逼得母亲不得不出面整顿风气。 这下可是点着马蜂窝了,舒妍玉还没有开心多久呢,兜头就有一桶冰水浇下,让她所有的欢声笑语全都消失。 舒妍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神情扭曲到极点,狞狰又可怖,看得青菊心里发毛,情不自禁的颤了颤身子。 过了好半响,舒妍玉的神情才渐渐缓和下来,恢复了那个甜美可人的样子,可她眸底却有一抹疯狂。 心中那口气本来都要出了,结果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得她难受至极,不仅没有冷静,反而更加偏执。 “青菊,你附耳过来。” 舒妍玉轻声的说道,等青菊附耳过来之后,在她耳边嘀咕一阵,等青菊直起身子,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是,奴婢记住了。”青菊忍着心中冰冷,恭谨的答道。 “还是那句话,记得你是谁的丫环,去吧,把我交代好的事,办好。” 舒妍玉挥了挥手,让青菊去办事。(未完待续。) 第207章 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二小姐真是这样吩咐你的?” 梅氏看着站在下手的青菊,眉头皱了皱,半响后,才缓缓松开。 “我知道了,这次的事,不用你出手了,我会吩咐人做的,你回去之后,不要露了马脚,不要让玉儿知道你来过我这里。” 梅氏淡淡的吩咐道,挥挥手让青菊下去。 看着青菊消失的背影,梅氏无奈的对身边的陈妈妈道:“看来玉儿这是魔障了,要不是不出这口气,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变本加厉。 既然如此,还是我这个做娘亲的帮帮她吧,总不能让她就这样下去,我好好的女儿,都被那些人弄成什么样子了!” 陈妈妈知道梅氏只是感慨一番,并不是想要她出声应和,只恭敬的低垂着头,站在一旁静默无语。 走出院子的青菊只觉得浑身都泡在冰水里,就是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是那么冰冷。 二小姐才十岁的年纪,居然就想出那么恶毒的计谋,她一直旁观,也不知道苏先生究竟哪里得罪了她,苏先生每次教导都尽心尽力,却不想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就算她身为小姐身边器重的丫环,也无法抑制心中的苍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 苏先生不经意间得罪了小姐都要遭受这样的罪,她作为贴身丫环,要是无意中触了小姐的霉头呢? 原本以为她来跟夫人请示,夫人会出面制止,不想夫人直接就接过了此事,如果是小姐办这事可能还会有纰漏,可是夫人出手...... 苏先生可是小姐的授业恩师呢,夫人也下得了手。 青菊甩了甩头,抛去脑中的纷杂思绪,她是夫人调教出来的人,她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小姐的荣辱与共就是她的荣辱与共,上了船,就不能下来了,唯有埋没良心,尽量使这条船一路长帆挂沧海。 ...... 有个小丫环在几天之后的午后进了舒燕巧的玲珑居,笑着跟院子里的人打招呼,“琉璃姐姐在吗?” “哟,小宁又来找琉璃呀?”院子有个妈妈笑着问道。 小丫环有些羞赫的点点头,“是呀,娘就快生辰了,我想绣一块手帕给她,又找不到好的样子,就来找琉璃姐姐了。” “哎哟,你娘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好女儿,你等着,我去帮你叫琉璃出来。”那位妈妈笑着道。 “多谢张妈妈了。”小宁福了福身。 很快琉璃就出来,两人交谈一会儿,琉璃就让小丫环跟她进她屋子,给她看看哪些纹样子是小丫环想要的。 院子里的人见怪不怪,方姨娘的女红是府里除了名的,她的纹样子也栩栩如生,还别出心裁,她身边的两个丫环琥珀和琉璃也进得她的真传,府里的丫环和妈妈也喜欢来找两人借纹样子,方姨娘一向与人为善,她的丫环也是如此,有人来问她们要纹样子,有的都会给。 方姨娘这样的做法,府里的人都觉得能理解,方姨娘是半个主子,自身底气不足,在府里就要与人为善,否则府里有些权力的管事都能让方姨娘吃暗亏。 小丫环很快就从琉璃的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纹样子,嘴里是道谢的话,这样的情景,隔个十天半个月院子里的人就能见到,并不足为奇。 琉璃也转身进了舒燕巧的屋子,方姨娘还在照顾舒燕巧。 这些天来舒燕巧吃了药,又卧病在床养了好几天,脸色终于恢复了红润,只是神色之间不见了往日的平和,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自厌,这些天来都食欲不振,看得方姨娘心焦不已。 琉璃进了屋子,见屋子里只有琥珀在,给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会意,出了明间大厅煮茶,给屋子里的人注意外间的动静,有人来会及时提醒。 方姨娘见此,问道:“可是有事?” 琉璃看了一眼舒燕巧,方姨娘温声道:“无妨,有话直说就是。” 琉璃这般小心,看来事情很有可能跟女儿有关,方姨娘正愁没有办法能让女儿打起精神,既然琉璃有事回禀,或许能让女儿精神振作也说不定。 琉璃低声回道:“小宁来跟我说,她刚刚恰好在大厨房的柴堆边瞌睡,听到一些响动,悄悄看到大厨房里的卢妈妈偷偷拿着一罐子油出去了,她避着人,没让其他人看到,卢妈妈的行踪很隐秘。” 方姨娘闻言心下一凛,“厨房里的卢妈妈?” 舒燕巧也抬起头看着琉璃,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是,小宁说的很清楚,是大厨房里的卢妈妈。”琉璃很肯定的道。 方姨娘沉吟片刻道:“大厨房里的卢妈妈,有个嫂子,是管理府里东花园的管事,而苏先生一家就住在东北那边的客院—怡秋居。” 舒燕巧眨巴眨巴眼睛,出声道:“苏先生?” 方姨娘见女儿终于提起精神,心里高兴,不过眼下还有紧要事,“巧儿,你跟我说过,苏先生有饭后出来散步消食的习惯?” 舒燕巧点点头。 方姨娘眸光闪烁,“花园,油......” “不好,这是想让苏先生摔跤?”方姨娘低低的惊呼一声,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舒燕巧疑惑的看着姨娘一惊一乍的样子,不是很懂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苏先生有身孕了。”方姨娘给女儿解释,“应该还没有到三个月,所以没有对外说,不过姨娘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上次苏先生来探望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了端倪。” 时人怀孕,前三个月都不会道破,只会是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听说是小孩子小气,如果提前道破,可能他就会走,所以不满三个月的身孕,是不会对外说出来的。 苏芸娘就是如此,她身孕已经将近三个月,行动之间有些眼睛厉害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同,但这种事也不会有人说破,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心中有数而已。 这下舒燕巧也急了,“这可怎么办?苏先生不是很危险?” 方姨娘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她是想不到二小姐竟然会用这样的计谋的,这个计谋挺简单的,说出来真是不值一提,难就难在防不胜防,要是身子没事的人,摔跤也就摔了,可怀有身孕的人却同,这是要人命呀! 二小姐怎地这般恶毒?(未完待续。) 第208章 狠人毒在骨 两母女在这里急得团团转,末了还是想不到办法,最后舒燕巧索性起身,就想出门,“我去找苏先生。” 方姨娘一把将女儿拉住,急道:“胡闹!你忘了你为什么会生病了吗?” 舒燕巧脚步一顿,屋子里突然就弥漫着一股静默的气氛,琉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垂着头,不敢看舒燕巧的神色。 方姨娘神色间有着心疼,然而拉着女儿的手却无比的坚定,她是不会再让女儿受到迁怒的,天知道二小姐会怎么疯狂。 舒燕巧沉默片刻,而后自嘲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成为笑柄。”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更要去!我罪受了,我苦吃了,我丑出了,要是苏先生还受到伤害,那我受的罪算什么?我吃的苦算什么?我出的丑算什么?” 舒燕巧转过身,看着方姨娘,一字一句的道:“总不能让别人白白笑话我,她越想做的事,我就越要破坏它!” 方姨娘看着女儿倔强的面容,她紧抿的唇瓣,挺直的脊背,心尖就好像被插了一把刀,刀还在里面死命的搅着,让她疼得难以呼吸。 她一直默默的生活在这个侯府的女儿呀,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她私底下有多努力,为了不遮掩二小姐的光芒,把自己的藏拙得多深。 她们母女不过是求一个安身立命而已,又有什么错?值当二小姐要毁了巧儿! 方姨娘对上女儿坚定的眼神,她心神恍惚了一瞬间,有一瞬间的动摇,然而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仍然不让舒燕巧出门, “姨娘是不会让你出门的,如果能选择,姨娘宁愿苏先生受伤,也不会让你出事。” 亲疏有别,女儿才是她最要紧的人,她是不会让女儿再次被牵连进去的。 就在两母女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琥珀刻意的高声:“大小姐,您来了。” 舒燕巧双眼亮了亮,她使劲挣脱了方姨娘的手,急急的奔向外间。 方姨娘紧接其后追在她身后。 “大姐姐!”舒燕巧见到舒嫣华的时候,心中升起一股庆幸,连忙跑到她身边,急切的看着她。 舒嫣华有些奇怪,三妹妹一直跟她客气疏离,今儿见到她怎么这般热情? “大姐姐,你跟我来,我有些课业要请教你。” 舒燕巧抓起舒嫣华的手,就拉着她往书房走。舒燕巧好歹记得这里人多口杂,知道她这里有梅氏的人,不敢当众说出来。 用请教功课的借口,最好不过,更何况大姐姐来了,有她身边的人跟着,也不怕梅氏的人偷听。 舒燕巧拉着舒嫣华来到书房,拿出自己的描红本,然后提笔,在苗红本上写下一行字,指着那行字问舒嫣华,“大姐姐,你觉得我这字写得如何?” “苏先生,有孕,东花园,散步,油,急。”字迹有些潦草,可见书写人心中的焦躁。 舒嫣华看着苗红本上那一行字,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舒燕巧,对上舒燕巧期盼的眼神,淡淡一笑,“你这字写得不行,我回去找找我当年练字的字帖给你,练字除了要持之以恒之外,还需要好的字帖,否则你这字还是写不好。” 舒燕巧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惊喜笑容,连连点头,“谢谢大姐姐。” 两姐妹都是聪明人,舒燕巧知道大姐姐一定是明白她的意思才会说这样的话的,她根本就没有正经写字,说要请教也是借口,大姐姐能接的这么快,想来应该是相信她的话。 舒燕巧说不清心中的情绪,一来她以为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大姐姐相信她的话,二来,她心中对苏芸娘的感觉很奇怪,她是因为苏芸娘的缘故,才会遭受了无妄之灾,可她又清楚的知道,这其中与苏芸娘无关,苏芸娘夫妇对她的教导尽心尽力,并没有因为她是侯府庶出小姐就另眼相看在,而且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舒妍玉越是想要做的事,她就越想破坏。 凭什么舒妍玉能肆无忌惮的害人?就因为惹到她了吗?就因为她是侯府的嫡小姐吗?因为别人做得不合她心意,她就要伤害别人吗? 这个世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舒嫣华摸了摸舒燕巧的脸蛋,微微一笑,“这些日子,好好留在院子里静养,功课也不要整天做,记得劳逸结合,大姐姐这就去给你拿字帖。” 舒嫣华说罢,转身走出了书房,出门的时候,见到方姨娘,看着她,莫名笑了笑,对身边跟着来的葡萄等人道:“我要回去找一找我的字帖给三妹妹,秋儿她们不知道我放在哪里,走吧。” 舒嫣华带着人就往外走,葡萄等人一言不发,紧跟着在她身后,舒嫣华行事,她身边的人只会按照她的话办事,即便是看着她饶了一圈远路,从东花园那边经过,横穿半个侯府,也一言不发的跟着她。 舒嫣华走得有些急,她能看出舒燕巧的急切,玲珑居距离东花园还是有些距离的,就怕她赶不及。 远远的,舒嫣华就见到苏芸娘带着丫环从怡秋居那边走来,舒嫣华更加急了,忍不住稍稍提起裙角,急步往那边去。 眼见苏芸娘已经走到花园里那条小道,舒嫣华高声喊道:“苏先生!” 苏芸娘寻声望去,就见舒嫣华带着人往她这边走来,微微一笑,脚步不自觉又加快了一些,“华娘,你也来这里赏花?” 舒嫣华见此,有些懊悔,可她又不敢出声让苏芸娘停住脚——梅氏是个聪明人,倘若知道她让苏芸娘站住脚,苏芸娘固然可以避开针对她的计谋,可梅氏肯定会循着线索慢慢查找,会怀疑她,舒燕巧和方姨娘也有危险。 现在还不是跟梅氏撕破脸的时候。 舒嫣华急了,她现在还在花园那头,眼看苏芸娘已经进了花园,她可不知道梅氏吩咐人把油抹在哪里。 这个时候,舒嫣华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小姐,您是想阻止苏先生进花园?” 舒嫣华一看,是葡萄忍不住出声,她拍了拍额头,差点忘记她身边有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环了! “葡萄,你先走一步,盯着苏先生,不要让苏先生摔跤。” 舒嫣华顾不上解释,只能寄望于葡萄手底下是真的有两下子了。 “是,小姐。”葡萄应了一声,越众而出,明明不见她怎么快步,却眨眼之间超出了舒嫣华一众人。 “苏先生,小心!” 一声惊呼响起,舒嫣华眼睁睁的看着苏芸娘脚步一滑,向旁侧倾倒,那里,恰好有一张横条石长椅,对着的位置,正是苏芸娘的肚子!(未完待续。) 第209章 善后 苏芸娘最终是被葡萄接住的,最后葡萄是怎样出现在苏芸娘身边,除了同样会拳脚功夫的樱桃之外,没有人看清楚。 苏芸娘在葡萄怀里惊魂未定,她双手下意识的扶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光里是惊惶恐惧。 “苏先生,你可还好?”舒嫣华终于赶到,急切的问着苏芸娘,怕她有什么不妥。 苏芸娘这才慢慢醒过神,见到舒嫣华忧心的神色,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露不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苏芸娘说完,借着葡萄的力度站起身,“哎哟!” “怎么啦,怎么啦?”舒嫣华紧张兮兮的盯着苏芸娘,唯恐她有事。 苏玉娘眉头紧蹙,“我的肚子......” “华娘,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进来,我肚子不舒服。”苏芸娘双手抱着肚子,她的肚子隐隐作痛,想到孩子,心里惊惶。 舒嫣华神色一变,难道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引动了胎气? 她立即吩咐冬儿,“冬儿,快去请个大夫回来。” 冬儿领命而去。 “先生,我让葡萄和樱桃先扶你回怡秋居。” 葡萄和樱桃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苏芸娘,等走了几步之后,舒嫣华就发现,苏芸娘的右脚拐了,走路极度不自然。 看来刚刚那一下,的确很厉害,否则苏芸娘不会没摔倒都崴了脚。 舒嫣华看着苏芸娘离去的背影,而后低下头,看着脚下,不顾形象的蹲下来,用手指捻了捻地上光滑滑的那一片。 感受到指尖的油腻,舒嫣华心中陡然就升起一股子戾气。 这条小道上用的是漆黑色的石板,油撒在上面,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不要说是怀有身孕的人,就是她,脚底下踩着油,也是摔跤的事。 当舒嫣华把目光一向一旁的横条石长椅的时候,心中的戾气越发浓重,这张横条石长椅放在这里,是为了给人歇息用的,走累了,想要在这里欣赏花儿,可以直接坐在这里慢慢欣赏。 梅氏真是好狠的心思,如果她没有来这里救人,那么按照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苏芸娘脚底滑油,摔一跤,肚子碰到横条石长椅,很有可能胎儿不保。 苏玉娘摔倒,她身边的丫环第一时间肯定是扶着她回去,让人给请大夫,这里就顾不上了,梅氏的人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来收拾残局,把一切痕迹都给抹去。 到了最后,就算苏芸娘有所怀疑,也只能不了了之——苏芸娘的鞋底就算沾了油,等她走回自己的院子,鞋底的油早就被踩干净了。 她不知道梅氏究竟知不知道苏芸娘怀有身孕的事,不过连方姨娘都看得出来,没道理梅氏不知道。 舒嫣华知道舒燕巧跟她通风报信的消息来源是方姨娘,舒燕巧还没有能力能在府里安插人手,舒燕巧也不懂怎么看妇人怀孕的迹象,所以当舒燕巧在苗红本上写下那行字的时候,她就猜到是方姨娘给舒燕巧说的。 只用一点油,只需要把油抹在苏芸娘必去的地方,就能让苏芸娘吃个大亏,说起来这个计谋真是不值一提,可以说是简陋至极,可惜越是简单的计谋,反而越让人中招。 舒嫣华站起身,接过秋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冷声道:“去给母亲回禀此间事,去找内院管事来,让负责东花园的管事来此地,我倒要看看,打理一个花园,究竟是怎么把油给打理上去!” 秋儿还没有去到梅氏的梓岚院,梅氏就已经提前一步得知了消息。 “夫人,这下可如何是好?”堂下站着的,恰好就是舒嫣华要问责的东花园管事唐妈妈。 唐妈妈当时其实一直在花园假山处藏着身影,是奉命看看苏芸娘究竟有没有中计,倘若中了,唐妈妈就要把痕迹抹去。 唐妈妈见到了苏芸娘,同样也见到了舒嫣华,更是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当她看见舒嫣华蹲下*身察看地面的时候,她就知道要遭! 立即偷偷遮掩身影,疾跑来跟梅氏报信。 梅氏脸色铁青,声音中带着一股子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被大小姐撞上了?” 唐妈妈神色也很难看,“是,大小姐刚好在。” 梅氏闭了闭眼,再睁开,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你放心,我会用仗责三十大板的惩罚处罚你,对外说是把你们一家卖了,实则我会销了你们一家的奴籍,再给你们两百两银子,离开上京,走得远远的吧。” 见唐妈妈隐隐有一种不愿意,梅氏冷声道:“销了你一家的奴籍,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你不过是受点罪而已。” 唐妈妈看着梅氏漠然的神色,情知这是最好的结局,事情已然败露,无论如何,她也罪责难逃,夫人能看在她帮忙的份上,将她们一家都安排妥当,也是对她的情分了。 只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离开了侯府,她们一家也不知道要如何立足,一辈子都是伺候人的活,出了府,也不知道要如何谋生。 唐妈妈还在忧虑日后的生计,就见门外的丫环进来禀报,“夫人,大小姐身边的秋儿来了,说是有事跟您回禀。” 梅氏看着唐妈妈,“你先跟着陈妈妈进去躲一躲,等我走了,你再出来。” 见唐妈妈跟着陈妈妈躲进了次间,才对丫环吩咐道:“让秋儿进来吧。” “给大夫人请安。”秋儿恭敬的行礼。 “可有事?可是华娘有什么事?”梅氏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婉。 秋儿如实把事情一一回禀,把舒嫣华的吩咐说了,就静静站在堂下,等着梅氏的吩咐。 梅氏站了起身,神色间带着急切和忧心,首先问的是苏芸娘的身子,“苏先生可有事?请了大夫了吗?” 得到秋儿肯定的回答,梅氏就往外走,“苏先生也太不小心了,我这就去看看苏先生。华娘这孩子,怎么不先去看看苏先生如何?” 秋儿微微蹙了蹙眉,见大夫人已经出了屋子,也只得跟上去,可小姐交代的事情,大夫人并没有应下来,小姐还在等着呢。 小姐身边没有人伺候了,冬儿去请大夫,葡萄和樱桃搀扶着苏先生,秋儿想了想,跟梅氏禀报一声,又往东花园去找舒嫣华。 看着秋儿消失的背影,梅氏眸底暗光晦暗不明。(未完待续。) 第210章 好算盘 舒嫣华得到秋儿的回禀之后,眸光闪了闪。 梅氏得知此事之后,先去的是苏芸娘那里,按照礼数和对苏芸娘的重视,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对的,只是她让内院管事来这里,梅氏却没有正面搭理。 梅氏这是要收拾善后?借着这个时间,来想对策? 舒嫣华心里也焦急苏芸娘的情况,可她倘若是离开这里,不知道梅氏会不会让人偷偷收拾干净,最后舒嫣华想了想,还是让秋儿在东花园这里守着,不让人靠近,她自己去怡秋居看望苏芸娘。 来到怡秋居的时候,舒嫣华见到梅氏等人都在外间,正在客气的跟杨锦程说话,因为梅氏带来的人多,又是问苏芸娘情况的,也就没有避嫌——杨锦程心焦妻子,根本不想离开妻子一步。 舒嫣华一一跟众人打招呼,而后来到苏芸娘的卧间,见到苏芸娘躺在床上,身边有丫环伺候着,脸色仍然带着些许苍白。 舒嫣华关切的问道:“先生,您可还好?大夫如何说?” 苏芸娘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大夫说动了胎气,要养一养,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舒嫣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先生,您有了身孕?” 苏芸娘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未来的一个多月可能无法给二小姐她们上课了。” 舒嫣华连忙道:“先生,身子要紧,您先养好身子。” 接着,舒嫣华又带着歉意的说,“先生,是家下人粗心大意,让您遭了罪,幸好没有酿成大祸,否则不知该如何面对先生了。先生请放心,我会让母亲严惩那些偷奸耍滑的下人,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苏芸娘闻言,眸光闪了闪,微微一笑,并没有出口说话。 舒嫣华也很识趣,见苏芸娘如此,起身告辞,恰好出去外间,见梅氏也正在等她,两母女各自带着人,一同离去。 等到出了怡秋居,舒嫣华才问起这事:“母亲,我刚刚在苏先生滑脚的地方,看到了油迹。” 梅氏是个聪明人,立即就回应道,“哦,居然是这么一回事?随母亲去东花园那边看看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又转头吩咐陈妈妈:“你让负责东花园的唐管事来东花园见我。” 陈妈妈领命而去,舒嫣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等到了东花园,唐管事也来到了,一见到梅氏和舒嫣华,行了礼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 秋儿也上前行礼,小心的避开了那摊油迹,舒嫣华手一指,就对梅氏道:“母亲,东花园里怎么会有油迹在?管事的究竟在做什么?” 话一落,唐管事就“噗通”一声跪下,俯首认错:“大小姐,是奴婢的疏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不知道油迹到底怎么来的,但东花园是奴婢打理,没有及时清理油迹,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舒嫣华微微抿了抿唇,这个唐管事倒是好生利索,居然连辩解都没有,就直接认错,看来想要再牵扯出出梅氏的人是很难了。 梅氏脸色寒冷,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冷札:“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疏忽,差点让苏先生遭了大罪?要不是华娘的丫头及时相救,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你手上的罪孽该有多深重!” 舒嫣华眉头微不可见的挑了挑,梅氏这话说得,苏芸娘又没有对外说自己怀有身孕,唐管事又怎会知道她有没有身孕? 这是在给唐管事减轻罪责还是在影射苏芸娘这事同样也有责任? 唐管事跪在地上,嘴里是不住的认错,又说自己冤枉,并不知道苏先生已经怀有身孕,只求从轻发落。 梅氏淡淡的道:“好了,不要再狡辩了,归根到底,都是你的错,领着我们侯府的月银,事儿却做得如此疏忽,万一要是今天没有华娘在,你让我们怎么面对杨先生?怎么面对煊哥儿?” “万幸苏先生只是动了胎气,就是这样,大夫也嘱咐说要卧病养身子,这真是佛祖保佑。” 梅氏双手合十,向天上拜了拜,而后又冷冷的看向唐管事,“玩忽疏职,偷奸耍滑,为了让府里其他下人以儆效尤,仗责你三十大板,你一家都撵出侯府。日后,我看还有谁敢不尽心!” 唐管事立即高声叫嚷,请求夫人从轻发落,不要赶她们一家出侯府,梅氏嫌吵,嗔怒道:“都是死人呀?不会堵住她的嘴?” 陈妈妈和几个丫环上前,两人按住唐管事的手,陈妈妈塞了一张帕子进唐管事的嘴里,唐管事嚷嚷的声音,立即就变成了呜呜声。 很快内院管事也带着人和木板凳子来了,一来就向梅氏和舒嫣华福了福身,而后按住唐管事的身子在凳子上,二话不说就一左一右的仗责。 梅氏雷厉风行,根本不给舒嫣华说话的机会,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舒嫣华回神的时候,唐管事已经被人堵住嘴开始受罚了。 “华娘,我们回去吧,你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看这些,省得你晚上睡不着,走,跟母亲回去。” 梅氏牵着舒嫣华的手,带着她回院子,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舒嫣华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唐管事,见唐管事眼里含着泪水,脸色痛苦,还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看着像是不可置信,震惊,以及惶恐。 舒嫣华暂时想不明白唐管事这样的神情是何意思,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梅氏,恰好对上梅氏含笑的眼神。 “华娘,是不是觉得母亲做得很不近人情?” 梅氏微微一笑,“华娘,你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及笄,可以为你择婿了,是时候要教导你一些管家之事了。” 梅氏指点道:“像今天这样的事,都是家下人的错,以为主子极少去东花园那边,就敢偷奸耍滑,要是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她们就会以为能蒙蔽主子,为所欲为。 像今天这样,万一苏先生真的出了事,我们家可是沾上人命官司的,杨先生可是举人,有功名在身,对我们双方都不好,对你哥哥更不好,所以为了让家下人引以为戒,母亲才会严惩,好让她们知道,这样心大的下人,我们侯府是养不起的。” 舒嫣华至此,才是真正的恍然大悟,为什么梅氏会出这样狠毒的计谋,不仅想要让苏芸娘失了孩儿,为舒妍玉泄愤出气,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杨锦程跟哥哥反目成仇,而且还会让哥哥陷入两难境地,于他名声有碍,就算出事,也有下人顶罪,自己脱得干干净净的。 梅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未完待续。) 第211章 千金丝 最后,舒嫣华听秋儿回禀,说是唐妈妈被仗责了三十大板,匆匆上了一些伤药,一家人都被人牙子带走了。 这样重的惩罚,让杨锦程和苏芸娘不仅没有办法抱怨,还要在心里感激梅氏对唐妈妈的处罚一般来说,苏芸娘除了崴了脚,动了胎气,并没有其他大碍,梅氏还带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给苏芸娘补身子,唐妈妈受了三十大板,再撤去管事的职责也就是了,用不着到把唐妈妈一家人都卖了出去的地步。 可是偏偏梅氏就这样做了,杨锦程连发作的机会都给掐灭。 舒嫣华以为梅氏把唐妈妈一家人赶出去,是为了保住唐妈妈,唐妈妈留在府里,其实才最容易受罪,无论是舒鸿煊还是舒嫣华,作为主子,想要刁难一个下人,真是容易得过分。 而舒嫣华并不知道的是,唐妈妈受了三十大板,被人牙子带出去的当天晚上,就高热无治过身,唐妈妈的丈夫和孩子,统统被人牙子卖去了西北苦寒之地,说好的取消奴籍,不过是一个谎言。 过了几天,舒嫣华再次去探望苏芸娘。 彼时苏芸娘已经能坐起身,见舒嫣华来了,苏芸娘笑着道,“华娘,快来坐。” 舒嫣华看着苏芸娘包裹着有些厚实的右脚,又见她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笑着道:“先生,现下身子如何?” 苏芸娘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是为人母的慈祥,“右脚崴了,要养一个月才好,这孩子倒是个听话的,大夫今天来复诊,说孩子没有大碍了,让我趁着养脚的时间,好好补补身子即可。” 舒嫣华也放松下来了,“那就好,那就好,先生,如果有什么药材缺的,只管来问我要,我会让人给您送来。” 梅氏送的药材,恐怕苏芸娘都不敢食用,杨锦程两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积蓄,市面上好一点的药材,花费的银子也多,她库房里的药材都是外祖家精心挑选给她的,都是上等的药材,苏芸娘需要,她就给她送来。 苏芸娘笑着应了,并没有跟舒嫣华客气,现在天大地大,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大,时隔这么多年,她才怀了第二个,两夫妻都对这个孩子期待已久,孩子不容有失。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苏芸娘才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人多,我闷着慌,华娘留下来陪我说话就行了。” 舒嫣华看出苏芸娘是有话想跟她说,她也给秋儿使了一个眼色,“你们也出去吧,用不着你们伺候,有事我自会叫你们进来,不要让先生难受。” 秋儿乖巧的领命而去,出去外间,就与冬儿两人有意无意的阻拦着进往内间的方向,还监视着苏芸娘身边的丫环,防止她们偷听。 苏芸娘见人都出去了,轻笑一声,“华娘果然是个聪慧之人,闻音知雅意。” 舒嫣华也笑,“难道不是先生嘱咐我这样做的吗?” 苏芸娘心下感叹,她才起了个话头,舒嫣华就能领会,果然不愧是个灵性通透的孩子。 “华娘,我听说我家老爷说,你想要找会织染技术的匠人?” 舒嫣华并不诧异苏芸娘会知道此事,杨锦程是哥哥身边的幕僚,现在很得哥哥的信任,哥哥跟在陛下身边,事务繁多,找织染技术匠人之事,哥哥无法亲身去办,就让杨锦程去找了,杨锦程与苏芸娘素来恩爱,苏芸娘从杨锦程口中得知此事并不奇怪,毕竟不是朝中大事。 “是的,先生,我想找几个会织染技术的匠人,您可是认识?” 苏芸娘微微颔首,“你外祖家是做丝织布匹起家的,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千金丝的名头?” 舒嫣华瞪大了双眼,“千金丝?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千金丝?” 千金丝,是闻名大夏的一种丝织品,以前都是备受达官贵人追捧的布料,现在已经再也见不到千金丝了。 千金丝,说价值千金有点过,可一匹千金丝没有上百两银子,买不到却是真的。千金丝还是皇室的贡品,众多后宫妃嫔都喜千金丝的华丽繁复,记得大夏有一位皇后,所穿都是千金丝的织品所做,让千金丝名气传遍大夏大江南北。 那个时候,贵女贵夫人们都在追捧着千金丝,因为千金丝制作繁琐,所出不多,价钱一度被人炒到上千两一匹,所以才会有千金丝之称。 只是自从能做出千金丝的孙家落败,千金丝已经有几十年不见踪影,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千金丝是什么样子了,严家是跟孙家齐名的丝织世家,孙家落败,另一个家族杨家迅速崛起,取代了孙家的位置,与严家打起了对头。 如今见苏芸娘提起千金丝,舒嫣华着实是激动了,“先生,您可是认识千金丝的传人?” 舒嫣华还以为千金丝的传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然为什么手里握着这样的价值千金的织染技术,却甘于平淡? 苏芸娘笑了笑,“千金丝的孙家,是我的外祖家。” 只这一句话,就道明了苏芸娘与千金丝的关系。 舒嫣华这下倒是犹豫了,“先生,您为何” 她让哥哥去找懂得织染技术的匠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苏芸娘既然知道此事,肯定不是现在才知道的,那么为何会在今天说出她是千金丝孙家的外孙女? “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苏芸娘掷地有声,“如果没有你丫环的及时相救,我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很有可能我也会有生命危险,性命之恩,无以为报,知道你想要找织染技术的匠人,就想到外祖家,或许可以帮助你。” “先生,您知道了?” 舒嫣华带着些许不确定的问道。 苏芸娘挑了挑眉,“我知道?我知道些什么?知道我会在东花园摔跤,是二小姐的手笔?知道大夫人这样的处置,是为了给二小姐脱罪?知道大夫人此举,是为了给我们夫妻两人一个无法再发作的交代?” 说道最后,苏芸娘已经满脸嘲讽之色。 果然,把别人当成傻子的,自己才是傻子呀! 舒嫣华心中感叹着。。 第212章 曙光 “如果没有三小姐那桩事,我还不确定,只是有三小姐再前,也就说得通了。” 苏芸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眸光里一片淡漠。 “二小姐惯会争强好胜,那天问我,她与你的琴技相比如何,我如实说了,此后我又嘱咐三小姐不可****练琴,以免她人小,伤了关节,想不到二小姐居然会因此就让三小姐出了个大丑。 我当时就有所怀疑,只是到底是不想把二小姐想得太过难堪,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只是到了我出意外,我才确定,二小姐的确心狠手辣。” 苏芸娘当着舒嫣华的面,直接说舒妍玉心狠手辣,可见也是气得狠了。 也无怪她会如此气狠,那一跤要是摔扎实了,她的孩子可能就来不到这个世间了。 “华娘,二小姐已经魔障了,而你就是她的魔障,你自己可要小心点。” 苏芸娘直截了当的告诫舒嫣华。 以琴会友,以音识人,苏芸娘对舒嫣华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这几天她静养,细细回想起那天的事,就能确定,舒嫣华其实是有备而来,她那边的脚步匆匆,见到她之后神色也有些紧张,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环把她救了,此行种种,都让她心中猜测,很有可能是舒嫣华无意中知道舒妍玉的所作所为,才会赶过来阻止她散步花园。 既然舒嫣华能来救她,可见也是不赞同舒妍玉的做法,为了不让舒嫣华蒙在鼓里,以后中了舒妍玉的招,拼着被舒嫣华觉得是挑拨离间的可能,她也要出声提醒舒嫣华。 如果舒嫣华不领情,她也问心无愧了。 舒嫣华沉默片刻,才道谢:“多谢先生提醒,我会晓得的,只是让先生受了委屈,到底是我们家的不是。” 舒嫣华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舒妍玉的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只是她也没有脸要苏芸娘见谅,这种涉及人命的事,还要人家见谅,也实在是为难人家了,她只能代舒妍玉道歉。 苏芸娘摇摇头,“华娘,并不是你对不起我,很不需这样。二小姐这性子,要是再不改,以后恐会酿成大祸。” 舒妍玉只是在事发之后来探望过她,观她脸上神情,不仅没有惊惶,就是连一点愧疚之色也找不到,苏芸娘那时候就知道,这样的学生,她是不会再教下去了。 “还是来说说千金丝的事吧,我外祖一家自从几十年前隐匿乡间,就不再人前出现。此次我与你说千金丝的事,不仅仅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其实也存有私心。” 苏芸娘坦坦荡荡的把自己的私心说了出来,“外祖一家曾经一时风头无量,可惜碍了别人的眼,以致遭了算计,家道中落,十大家之一的孙家,就这样泯灭众人。 我并不清楚外祖一家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会跟你说,也是想给外祖一家一个时机,如果他们能答应和你合作,那么孙家重振名声指日可待,如果不想重回十大家,我也不想千金丝这样的丝织品就如此消失在人世间。” “美好的事物,总要给更多的人欣赏到才不枉它的出现。” 苏芸娘眨了眨眼睛,“我还等着千金丝重现人间,以后有机会穿上一身出去显摆显摆呢。” “噗嗤” 舒嫣华忍不住笑了出来,为苏芸娘如此真实可爱的性子。 她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苏芸娘施礼,“先生,此番指点,无以为报,以后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帮得上,都不会推脱。” 苏芸娘先是诧异,而后含笑摇头,“这话怎么说的,应该是我无以为报才对,而且我还是与你说了千金丝的下落,可没有说要帮你说服我外祖家。要让我外祖家答应跟你合作,这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我一个外嫁女,并不适合掺和这事。” 孙家毕竟是手握千金丝配方的人家,可以说是身怀重宝,要不是舒嫣华对她有救命之恩,要不是舒嫣华和舒鸿煊两兄妹的品行脾性合她两夫妻的口味,她是绝不会把千金丝的下落说出来的。 外祖家几十年前多么风光,说落败也挡不住小人的黑手,现在外祖一家就是普通的乡野人家,换了有些势力的家族来抢夺千金丝的秘方,外祖一家根本没有能力招架。 她说出外祖家拥有千金丝的秘方已是对不起外祖家,再要让她去帮着舒嫣华说服外祖家,是再也做不到的事。 舒嫣华却不这样想的,苏芸娘并不知道,她提供了千金丝的下落,对她,对严家,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关系着严家会不会因此而落败的事。 按照上辈子的发展,严家就是步了孙家的后尘,又一个十大家从此消失,为了此事,她心中焦急难耐,却没有其他办法。 说到底,她毕竟不是神,她只是见证过外祖家的落败,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外祖家的衰落——看严家不顺眼的人很多,她总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了。 既然外祖家是在布料上衰败,那她就想办法让严家的布料更好,让暗中的小人没有机会得逞。 峰回路转,她原本以为能找到织染匠人,组织那些匠人一起尝试新的丝织品,却想不到居然得到了千金丝的下落。 上天果然没有辜负人,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 舒嫣华向苏芸娘承诺:“先生,您放心,您外祖家这事,只有我和哥哥、外祖父知道,不会再说给第四个人听,就算与孙家谈不拢,我们也不会把这事往外说,请您放心,我们不是那等不择手段的人。” 与孙家的合作,她是一定要告诉哥哥和外祖父的,毕竟是为了帮助外祖父一家,而能跟孙家谈合作的,除了外祖父,就连大舅父也不行,至少分量不足,体现不了他们想要合作的决心。 苏芸娘心下更是满意,她就知道舒嫣华是个非常聪慧的人,连她担心的事自己先提了出来,这很好。 苏芸娘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便笺,递给舒嫣华,“这是我外祖家的地址,华娘,我希望就算你们跟我外祖家谈不拢,也切记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苏芸娘还是着重点了这一点出来,舒嫣华再次保证会遵守承诺。(未完待续。) 第213章 赴宴 舒嫣华当天回去,就把这件事跟哥哥说了。 舒鸿煊也想不到会峰回路转,他拿着妹妹给的地址看了一眼,道:“这件事,我们需要跟外祖父商量一下,让外祖父的人先去那里查探,如果苏先生说的的确是那个孙家,那你就跟着外祖父他们一起去,找机会说服孙家。” 舒嫣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也跟着去?” “当然,只有你才最清楚这其中的事,而且这事还是苏先生说给你听的,你不去怎么行。” 舒鸿煊理所当然的说,只有妹妹才知道几年之后的动向,虽然不多,好歹比他们这些一无所知的人好多了,况且,如果妹妹不去的话,苏先生估计也不放心,很有可能会被孙家拒之门外。 说到底,苏先生把孙家的消息告诉妹妹,是因为这个人是妹妹,否则她完全可以让杨锦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哪用这么麻烦。 舒嫣华一想也是,遂点头,“孙家在陇右道那边,一来一回,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要去,只能是等到女学放假之时。” 太学院一年放两次假,一次是春节,一次是伏暑,如果想要去陇右道,只能等到伏暑的假期。 “正好,那时候就说外祖母要避暑,想让你承欢膝下,舒修和没有道理不同意。”舒鸿煊立即就想到了借口。 舒嫣华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哥哥,你收到了二皇子府给你的帖子了吗?” 舒鸿煊挑挑眉,“你也收到了?” “嗯,二皇子妃给我送了帖子。”舒嫣华顿了顿,又道:“舒妍玉也有。” 家里一共三个姑娘,只有她和舒妍玉收到了帖子,对这个给她下帖子的二皇子妃,舒嫣华有了一个更直观的感受。 二皇子妃恐怕十分注重嫡庶之分,也非常注重尊卑。 二皇子府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宴会,宴请众多青年才俊和贵女,这个宴会,也是变相的相亲宴会,如果在宴会上,郎君与女郎相互看对了眼,那么就可以让父母上门试探一二了。 二皇子府的宴会从他出宫建府一直到现在,已经举办了七年,不少青年才俊都以收到二皇子府请帖为荣,倘若能入了二皇子的眼,也是一条青云路。 “那天跟着哥哥一起去吧,只是你要小心舒妍玉,希望梅氏会好好教导她,要是敢在二皇子的宴会上发疯,那就连累了一家人。” 舒鸿煊说道舒妍玉的时候,声音带着一股冷凝,他对近来舒妍玉做的两件事,都觉得寒心,这才十岁的年纪,居然就有这般恶毒的心思,实在是可怕至极。 ...... 过了几天,就是二皇子府的宴会,大清早的,舒嫣华就起来梳妆打扮,因她容貌开始逐渐长开,已经可以初窥几年后的风华绝代,她只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就连头上也只插了一支玉簪,多余的繁复艳丽的首饰,一概不要。 二皇子是她复仇路上最大的障碍,她对二皇子天然就有着厌恶感,要不是没有办法拒绝,她并不想去二皇子的宴会。 秉承着低调的原则,有多不显眼,就要多不显眼,不出风头,是她这次宴会的行事守则。 到了二门处,就见梅氏带着舒妍玉在那里等着她。舒妍玉一身华贵精美的衣裙,头上带着一整套的珍珠首饰,她年纪尚小,宝石撑不起,玉石不搭配,反而是珍珠衬托除了她这个年纪的甜美可人。 见到舒嫣华来了,舒妍玉乖巧的上前拉着她的手,俏皮的道:“大姐姐,今儿只有我们姐妹出门,玉儿有不懂的,你记得提点我。” 梅氏也在笑,“华娘,玉儿这是第一次去这种宴会,你记得看好你妹妹,不要让她受欺负。” 说罢,又转头严肃的看着舒妍玉,叮嘱她:“记得跟紧你大姐姐,谨言慎行,不要闯祸!” 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厉色,可见梅氏也是怕女儿在宴会上闹事,惹上麻烦,她可兜不转。 舒妍玉嘟了嘟嘴,“娘,我才不会闯祸,我一定会跟着大姐姐的。” 舒嫣华轻轻拍了拍舒妍玉的脑袋,轻声道:“姐姐也没有去过二皇子府的宴会,去到那里,记得要恪守规矩,我们第一次去,谨言慎行为好。” 舒妍玉不依的摇着舒嫣华的手,娇嗔道:“姐姐,玉儿什么时候调皮过?玉儿的闺训,学得很好呢!” 舒嫣华连忙按住她的手,“好好好,知道你规矩好了,我们上马车吧,哥哥都等久了。” 舒鸿煊见两人上了马车,才朝舒修和、梅氏一拱手,“父亲、母亲,孩儿出门了。” 舒修和肃然的点点头,“记得看顾好你两个妹妹,不可堕我侯府名声。” 舒鸿煊应了,转身上马,在马车旁边护卫着,一路往二皇子府而去。 二皇子府侧门已经有很多马车在等候了,二皇子以礼贤下士闻名,所以即便来的人之中有着还没有崭露头角的学子,皇子府的长史也客气相待。 轮到舒家马车的时候,长史见到舒鸿煊,就上前几步拱手作揖,“舒公子,你来了。” 又看向舒鸿煊身边的马车,笑着道:“马车里的是府里的小姐们吧,舒公子请放心,在二门处,会有皇子妃身边的妈妈接待,不会怠慢小姐们的。” 舒鸿煊也朝长史拱手作揖,客气道:“长史客气了,皇子府哪里会怠慢客人,只怕是我家妹妹调皮,给皇子妃添麻烦了。” 长史哈哈一笑,伸手作势,“舒公子,请往这边来,二殿下现在在乐道堂宴请诸多郎君,他们正在吟诗作对呢,想必殿下看到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也能让其他学子见识一下三元及第的风采。” 舒鸿煊谦虚的笑了笑,“过奖了,舒某于诗词歌赋一道上,并不擅长。” 长史以为舒鸿煊在谦虚,哈哈一笑,知道文人都会有这种自谦,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很快,两人就来到乐道堂,长史向二皇子禀报道:“殿下,舒公子来了。” 二皇子当然是认识舒鸿煊的,同朝一年多,怎么可能不记得对方? 长史亲自带舒鸿煊来,只是为了表示对舒鸿煊的重视而已。 “容景来了,快来坐,我们正说着诗词,正好你来了,你也来一首如何?”二皇子爽朗笑道。(未完待续。) 第214章 捧杀 舒鸿煊坐在二皇子下手的位置,见到在场已经有二十来个年轻才俊,因为他的到来,本来热闹的气氛顿时一肃。 舒鸿煊笑了笑,“殿下,容景于诗词歌赋一道上并不擅长,容景就不献丑了。” 二皇子爽朗大笑,“容景你过谦了,也好,你都是三元及第了,就不要在这里抢了他们的风头,你跟本殿下一起,点评一下他们的诗词吧。” 舒鸿煊是中书舍人,与在场这些还没有崭露头角的学子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二皇子也没有觉得他提议让舒鸿煊作诗而他拒绝是落了他的面子,说到底,舒鸿煊要是真的跟着这些学子一起比拼诗文,才是掉价。 比赢了,有人会说舒鸿煊是三元及第,赢是应有之义,比输了,那就是名不符实了,对他名声也不好。所以舒鸿煊委婉的拒绝,二皇子倒是可以理解的。 可惜二皇子并不知道舒鸿煊的想法,舒鸿煊自己于诗词歌赋一道上的确是不擅长,他对做文章策论反而拿手,可他脑子里有着璀璨的文明成果,随便拿出一首,也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惊为天人。 可他觉得那不是他自己写的,他就不顶着别人的赞誉来承受自己不应该承受的赞美。 不擅长就不擅长,他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这点,反正朝政又不是靠诗词歌赋就能吃得开的。 在场不少学子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能见识到三元及第的风采,哪知双方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其实在场的年轻人年纪不是跟舒鸿煊同龄就是比他大上几岁,年轻人总会争强好胜,都想跟舒鸿煊比比究竟他有多厉害,这是能踩着舒鸿煊上位,那才是名震上京。 当然还有学子心中暗自庆幸的,舒鸿煊没有跟他们一起作诗最好,本来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出风头的,舒鸿煊也来算哪门子的事? “刚刚说到以‘春风’为题作诗,诸位可有好诗了?”二皇子笑着问道。 坐中有一学子站起,朝二皇子拱了拱手,高声吟道:“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注1】 “好诗!如今正是春冬交际之时,这首诗很应景!”二皇子赞叹道。 此人脸上有着明显的喜色,连连谦虚,“殿下谬赞了。” 又有一位学子站起身,拱了拱手,“学生也有一首。连夜深山雨,春光应未多。晓看洲上草,绿到洞庭波。”【注2】 二皇子拍手而笑,“好诗好诗!题句清丽,诗词超逸,不错不错。” 此人脸上笑容也绷不住,喜色清晰可见,“多谢殿下谬赞。” 此后陆续有好几个学子站起身来吟唱自己的诗词,在此过程中,舒鸿煊一直静静的坐着,并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 “殿下,学生也有一首。” 又有学子起身,这位学子身穿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身姿颀长,面如冠玉,温润可亲,一身气度翩翩,让人看了,都要赞一声“好郎君”。 舒鸿煊见到此人,眼睛微微眯起,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吟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注3】 谢志安吟完这首诗,舒鸿煊先一步拍掌,惹得二皇子看向他:“容景这是觉得这首诗很好?” 舒鸿煊点评道:“诗的前两句连用碧玉和柳叶两个新美的喻象,描绘春柳的勃勃生气,葱翠袅娜;后两句更别出心裁地把春风比喻为‘剪刀’,将视之无形不可捉摸的‘春风’形象地表现出来,不仅立意新奇,而且饱含韵味。此诗赋物入妙,语意温柔,好诗!” 二皇子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是舒鸿煊第一次出声点评称赞一首诗,二皇子在心中暗自读了一遍这首诗,也不得不认为舒鸿煊的点评恰到好处。 “本殿下观你如此面生,可是新晋的学子?”二皇子温声问道。 他宴会上的请帖,都是府中的幕僚帮他起草的名单,幕僚每年都会把他们觉得有前途的学子请来,好让二皇子从中挑选,要是觉得此学子有潜力,自然是礼贤下士的。 二皇子是大忙人,不可能一一去看过请帖上究竟是什么人,得了他眼缘的,自然就知道了。 谢志安心下大喜,连忙拱手道:“禀殿下,学生姓谢,名志安,以前都随家父在任上读书,新近家父调任回京,才跟着一起回来。” “哦?”二皇子侧了侧身,笑着问道:“你家父在京中任何官职?” 谢志安恭敬的道:“家父是新任的鸿胪寺寺丞谢峰。” 二皇子面上温和,并没有因为听到谢志安的父亲是一个上京五品官而不耐烦,反而问道:“可有功名在身?” 当然是有功名在身的,否则谢志安根本无法进二皇子府的门槛。 “学生是熙平三十二年的举子。”谢志安说起这个,还是很骄傲的,十五岁的举子,比大多数学子厉害多了。 二皇子笑着转向舒鸿煊:“容景,是跟你同一科的举子呢。” 舒鸿煊也笑着赞叹道:“年少有为!” 然而本来很正常的赞叹之语落入谢志安的耳中,却是一阵不自在,他跟舒鸿煊同龄,一个已经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一个还要在这里靠着才华得到别人的赏识,这样的天差地别,让谢志安适才因为得到二皇子垂问的心悦瞬间消失。 谢志安看着舒鸿煊清隽俊美的容颜,心中一阵不舒服,暗暗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凭着容貌和奉承才让陛下看重的,连作诗都不敢,可见也是名不符实。 谢志安浑然忘了,要不是舒鸿煊出声赞叹,二皇子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作诗做的再好,要是没有一点处理朝政的敏锐,也是白搭。 “志安,下一科的科举在两年之后,可要努力。”二皇子鼓励道。 只有考上了进士,才有机会投靠他,否则他堂堂一个二皇子,何必要一个举子?办宴会,只是为了广撒网而已。 “是,殿下请放心,志安必不负您所望。”谢志安志得意满的坐下。 舒鸿煊眼睛一扫,见到在场不少人眼里有着嫉妒羡艳之色,心下微微一笑。 【注1】:清·袁枚《春风》 【注2】:清·恽格《晓起》 【注3】:唐·贺知章《咏柳》 (未完待续。) 第215章 二皇子妃 前院乐道堂里,谢志安在舒鸿煊有意无意的帮助下,出尽了风头,至少从这一天起,上京的学子之中,都知道有谢志安这个人物。 而在后院里,二皇子妃也在接待贵女们。 二皇子妃身穿一袭华丽非常的衣裙,对待贵女们带着一层疏离的客套,脸上是娇矜的高贵,看着人的眼神中,总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舒嫣华在拜见二皇子妃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二皇子妃的漠然和一种淡淡的不悦,她心里头暗自嘀咕,脑海中极力回想,发现与二皇子妃根本没有交集,为什么二皇子妃会对她抱有敌意? 舒嫣华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二皇子妃对她淡淡的,与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舒嫣华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 来的贵女们很多,在身份上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二皇子妃的,惠安郡主周嫦曦对这种宴会没有一点兴趣,就是二皇子妃年年给她下帖子,她也没有来,上京之中,除了周嫦曦和公主们之外,同龄人中,也就只有太子妃能压二皇子妃一头,所以贵女们对二皇子妃这种淡然的态度并不觉得奇怪。 舒嫣华和舒妍玉都是第一次来参加二皇子府的宴会,秉承着谨言慎行的行事,席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好在二皇子妃虽然为人冷淡,应酬倒是不错的,毕竟是吴国公府教导出来的贵女,宴会也主持办了好几年,得心应手,并没有出岔子。 惯例的展示才艺之后,二皇子妃拍拍手掌,席间瞬息就安静下来。 二皇子妃心下满意,带着一种娇贵的矜持,慢慢道:“你们都是年轻姑娘,下帖子让你们来这里,就是来玩的,不用拘束,你们都去玩吧,只是可要记得,带着丫环们行走,前院殿下也在举办宴会,郎君们也在,有丫环们在身边,行事也方便。” 说到这里,二皇子妃顿了顿,又继续道:“各位都是熟读闺训的贵女,我不希望在我皇子府中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传闻。” 声音里带着一股冷意和肃然,让在场的贵女们心下一凛。 二皇子妃说完这句话,脸上复又露出笑容,“你们都去玩吧,王府里有好些景色,让府里的丫环们带你们去,不用留在我跟前。” 二皇子妃这样说,贵女们自然不会没有眼色继续留在这里,纷纷向二皇子妃行礼,带着丫环们就各自散去。 舒嫣华适才在席间已经见到了江映蓉,正要带着舒妍玉去找江映蓉,就听到二皇子妃的叫唤。 “舒大姑娘,舒二姑娘。” 舒嫣华和舒妍玉同时转身,望向二皇子妃,就见二皇子妃向她们招招手,“来,你们两个陪我逛逛花园吧。” 舒嫣华与舒妍玉对视一眼,舒妍玉眼神中带着一种蠢蠢欲动,舒嫣华却提高了警惕,两人双双来到二皇子妃跟前,福了福身。 二皇子妃一手拉起一个,娇媚的笑道:“不用多礼,早就听闻舒家小姐们生的钟敏毓秀,今日终于得以一见,果然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这等好容貌,让我看着也心生嫉妒呢。” 这个时候的二皇子妃亲切温和,就好像适才她的冷然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态度变化,让不少还未离去的贵女们看得眼热,投向舒嫣华两姐妹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种隐晦的嫉妒。 舒妍玉也为二皇子妃亲昵的态度而欣喜,脸上早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二皇子妃这话她不好接,只能等舒嫣华接话。 舒嫣华心中的警惕不减反增,她自忖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她适才的确是感觉到二皇子妃对她淡淡的敌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舒嫣华不会因为二皇子妃对她态度亲昵,就以为二皇子妃对她另眼相看。 “二皇子妃说笑了,我们蒲柳之姿,哪能及得上您的秀外慧中?我们姐妹可不敢在您跟前献丑。”舒嫣华低调谦逊的说道。 二皇子妃心中一阵不悦,她顶着“二皇子妃”的头衔好几年了,明明殿下已经出宫建府,又早已上朝听政,陛下却还让他顶着二皇子的称号而不封王,实在是太偏心眼了。 二皇子妃本来就对舒嫣华有些不喜欢,见她如此称呼她,好像是在提醒她只是一个皇子妃而不是王妃,更是不悦。 只是她还记得殿下对她的交代,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对舒嫣华笑道:“你呀就是太过谦虚,你年纪还小,现在还没有长开就已经长得这般可人,几年之后,也不知道广平侯府的门槛会不会被踩烂。” 舒嫣华微微低了低头,羞赫的道:“二皇子妃谬赞了。” 二皇子妃也没有忘记舒妍玉,转头看向她,笑着赞道:“听说你在锦绣学院读书?据说锦绣学院多了一个琴艺天赋出众的学生,小小年纪就让众多先生刮目相看,说的就是你吧。” 舒妍玉脸上带着一丝惊喜,一丝谦虚,一丝自得,她掩嘴而笑,“是先生夸张了,小女并没有先生说的这般好。” 舒妍玉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一直紧张,她生怕舒嫣华会拆她台,她自己是知道自己现在还比不上舒嫣华的,只是不知为何太学院女学那边并没有传出来舒嫣华琴艺好的消息,倒是她在锦绣学院的名声传出来了,都说广平侯府多了一个才女。 见舒嫣华一言不发,舒妍玉心中放松下来,坦然的承受着二皇子妃的赞赏。 二皇子妃一手牵着一个,漫步往花园中走去,一路上都在跟两人闲聊,不会冷落任何一人,态度自然亲切得让舒嫣华差点怀疑自己感受错了。 逛了一圈花园,二皇子妃已经把舒妍玉喜欢吃的食物都打听出来了,二皇子妃等到舒妍玉停下话头,才轻笑着道: “拉着你们陪我逛了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们了,你们也自个儿去玩吧,我呀就不耽搁你们的游玩了。” 二皇子妃还笑着眨了眨眼睛,提示道:“府里的观星楼可是可以看到很多地方的哦,视野开阔的很,你们有兴趣就看看。”(未完待续。) 第216章 你是严姑娘? 二皇子妃笑着松开两人的手,转身带着人回去,留下舒嫣华两姐妹对视一眼,舒妍玉直接就提议道:“姐姐,不如我们去观星楼看看吧?” 二皇子妃未尽的话意她们都听懂了,府里二皇子办宴会,也请了很多青年才俊来,在观星楼上能看到大部分的景色,自然也能看到大部分的青年才俊,这是一个观察青年才俊的好地方。 舒嫣华对此并无兴趣,“玉儿,姐姐想到处走走,你要不要跟姐姐一起?王府的景色可是常人难以所见,不去看看,实在可惜了。” 舒妍玉扁了扁嘴,“姐姐,玉儿想去观星楼看看,你不陪玉儿一起去吗?” 舒嫣华摇摇头,“姐姐不想去,如果你想要去,让王府的姑娘带着你去吧,到时候在我们天香小院等吧。” 舒妍玉见此,只得带着丫环,跟在王府的丫环去观星楼。 舒嫣华带着葡萄和樱桃两人慢慢在花园里逛着,刚刚一直在应对二皇子妃,根本无心赏花,如今江映蓉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索性她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赏花,到时候直接回天香小院,她对二皇子府不熟悉,一切不熟悉的地方,她都不想到处乱走。 二皇子妃是个喜好奢华的人,为了皇府的面子,花园里的都是名贵花种,舒嫣华见猎心喜,静静的欣赏着这些名花。 “小姐,有人来了。”葡萄突然出声说道。 舒嫣华抬起头,才想询问,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谢志安也一愣,前院那边二皇子也让郎君们自由活动,他是随处逛逛,见到花园,又见是名花,才来这里赏花,想不到会见到一个女郎,还是一个美丽非常的女郎。 看着那张娇美可人的脸,谢志安脑海中立即就想起了年初的时候去参加怡王府宴会时,在梅林里见到的那位姑娘,惊鸿一瞥的那半个侧脸,不正是面前这位姑娘吗? 谢志安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拱手作揖,“打扰姑娘了,是谢某的错。” 舒嫣华脸上挂着疏离客套的微笑,道:“公子客气了,我正要往别处去,请便。” 说完舒嫣华转身就想走,却听谢志安叫住她。 “姑娘请留步!”谢志安心急之下,出声叫唤。 舒嫣华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身,冷然的问道:“公子有何事?” 谢志安被舒嫣华话语里的冷淡弄得一怔忪,看着她肃然的脸色,嘴唇挪动了下,终是被心里的好奇心打败,问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舒嫣华摇头,“想必是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并没有见过公子。” 谢志安直直的看着舒嫣华那双璀璨若星的眸子,葡萄毫不客气的直接上前挡在舒嫣华跟前,挡住了谢志安打量的目光,谢志安终于从脑海里忆起这双眸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诧异的脱口而出:“严姑娘?” 舒嫣华眉梢动了动,谢志安这是认出她来了。 她冷声道:“公子,我并不认识你,先行一步,告辞了。” 舒嫣华再不停留,带着两丫环直接就走人,只是临走之前,葡萄看了一眼谢志安,那眸光里的沉寂,让谢志安感觉有些古怪。 他看着舒嫣华消失的背影,把刚才看到的那双眸子与脑海中曾经见过的那双眸子回想,眉头皱了皱,片刻后才松开,喃喃自语, “不会有错的,的确是同一个人,只是,她怎么会在怡王府和二皇子的宴会上出现?当时她和她表哥不是遭遇歹人的追杀吗?在我走后,究竟生了什么事?” 他想不明白,只是他知道一件事,这位严姑娘身份铁定不一般,否则不会连着在怡王府和二皇子府见到她。 想到他曾经给她搭过援手,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脑海里是她盛开如牡丹的容颜,谢志安心中动了动,如果严姑娘的身份真的很高,或许他有一丝机会也说不定,想来严姑娘家中也不想让人知道严姑娘曾经流落到边疆之地? 只是到底要查清楚这位严姑娘究竟是何人才行。 直到看不到舒嫣华的背影,谢志安才转身而走,他要去找人打听一下严姑娘的身份。 舒嫣华眉头微微蹙了蹙,她想不到谢志安居然已经能来到二皇子举办的宴会了,这才多长时间,谢志安已经能在上京有一席之地了。 二皇子府的宴会是上京人都知道的,连陛下都不反对,当初听说二皇子邀请众多青年才俊参加宴会的时候,陛下还赞赏了几句,这倒是让更多的学子趋之若鹜,二皇子府的宴会也严格了很多,能得到二皇子的请帖,这就说明这些学子才华出众,备受看好。 这几年来,也有曾经在二皇子府中出风头的学子高中进士,如今不是在翰林院就是在地方上任职,这也是二皇子府的宴会能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上辈子她就知道谢志安左右逢源的手段很厉害,至少在上辈子她哥哥还没有崭露头角的时候,能不动声色的搭上二皇子,可见谢志安也不是善茬。 如今重来,谢志安的本事依然不可小觑,只是她倒是觉得谢志安太过急躁了点,如果谢志安现在就投机取巧,也实在太急功近利了些。 以她对谢志安性子的了解,他现在认出了她,叫的却是“严姑娘”,想来是还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不过他一定会查探的,迟早能把她身份查出来,看来她要找哥哥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了。 早知道刚才就跟着舒妍玉一起去观星楼了,不用遇上谢志安。 倒不是她怕他,只是她想不到谢志安在益昌郡的时候,与她唯一打着照面的机会,就是那次马车之外,而且那时候她还蒙着脸,她以为他不会认出她,想不到他认出了。 总归是个麻烦事。 既然谢志安能在这里,那么就说明哥哥也会见到他,只是哥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这辈子谢志安是不是又跟上辈子一样,提前跟哥哥做上了好朋友。 她想了想,决定避过谢志安,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哥哥。(未完待续。) 第217章 再续前缘 舒嫣华走着走着,绕过一个假山,脚步突兀的一停,然后又偷偷的退回去,还回过头把手指比在唇上,让葡萄和樱桃两人不要出声。 舒嫣华掩饰好自己的身子,悄悄伸出头,偷瞄向远方。 就见不远处的竹林里,有个年轻的男子正在侧对着,他面前是一个年轻的女郎,女郎身边的丫环搀扶着她,只是丫环好像很吃力的样子,眉头一直紧紧皱着,面色极力忍着痛楚。 男子好像护卫在身边一样,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主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丫环尝试着搀扶女郎走一步,结果才刚刚迈出一步,丫环就“哎哟”一声,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女郎也惊呼一声,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跌到。 这一幕看得舒嫣华下意识就想惊呼出声,幸好她记得自己是躲藏着的,立即用手掩住嘴,压抑着吞吐到喉咙的惊呼。 男子条件反射的上前一步,把女郎接住,而丫环已经摔倒在地。 看到女郎安全无恙,舒嫣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舒嫣华心中暗自嘀咕,哥哥和映蓉姐姐难道在上辈子就是这样有了交集好感的? 还是说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改变了时间,可因为两人都是命定之人,所以这辈子依然再续前缘? 被舒鸿煊接住,江映蓉惊魂未定的心才渐渐安稳,意识到鼻尖传来一阵竹子的清香味,身后靠着的瘦挺怀抱传来的力量,手腕处透出来的热度,她的脸刷的涨红。 她低低的道谢,“多谢舒公子出手相助。” 说完就想挣脱舒鸿煊的手,却不想头顶传来一个清冷中带着温润的声音。 “崴了脚就不要乱动了,你丫环都已经摔了两次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扶着你去那边的石椅上休息一下吧。” 江映蓉低头看向摔倒在地的丫环,又感受到脚踝传来的刺痛感,强忍着脸上的热度,羞赫的道:“那就麻烦舒公子了。” 舒鸿煊搀扶着江映蓉到一边的石椅上坐下,又回头看看那个还跌到在地上呲牙咧嘴的丫环,微微摇了摇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脚笨的主仆,丫环不小心摔倒,连累到主子,然后再来第二次......” 江映蓉的脸,刷的涨的更红了,小声的为自己的贴身丫环辩解道:“是竹林的地有点滑,萍儿平时走路很小心的。” 舒鸿煊低头看了一眼江映蓉,见她脸上似是要滴血般布满红晕,不好再多说,上前几步,走到丫环萍儿的身边,问道:“你还起得来吗?” 萍儿连忙摆手道:“奴婢能起,奴婢能起。” 萍儿小心的撑着地,慢慢站起身,只觉得浑身都好像散架一般,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她的脚倒是没有崴,只是适才不小心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了小姐,为了不让小姐摔倒在地,反应迅速的把自己做了人垫子,小姐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才会痛到连搀扶小姐都没有力气。 舒鸿煊见萍儿自己站起身,也就没有再搭把援手,静静的看着萍儿像蜗牛一样挪到江映蓉身边,急切的问她:“小姐,你可有事?” 舒鸿煊跟在身后,淡淡的道:“应该是右脚崴了,你们等在这里,我去找王府的大夫来给你看看。” 舒鸿煊转身就想走,江映蓉连忙叫住他,“舒公子,不用这么麻烦了,等萍儿休息一会儿,就让她扶着我回去就行了。” 舒鸿煊定定的看着江映蓉,淡淡的道:“脚受伤了,为什么不要大夫来看?” 江映蓉一愣,原本她以为她婉拒舒鸿煊的好意,他会生气,想不到仍然关心她脚受伤的事。 “在皇子府中,还是不要麻烦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侯府嫡女,能来这里,还是得益于她是太学院女学学生的身份,皇子府的大夫,都是常驻皇子府的,可以说是专门为二皇子等主子诊治,如今要去请大夫来为她诊治,她哪里有这般大的面子,就怕造成了二皇子妃的不悦,只要二皇子妃对外似是而非的表达对她的不满,她在上京贵女中立足会很艰难。 知道自己的出身,在外赴宴之时,她都万分小心,能不麻烦主人家的地方,她绝不会麻烦。上次在舒家遭遇的死人事件,让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出门,也没有人邀请她赴约,此后再次去别人家赴宴的时候,都会谨慎万分,她不想让自己落下招惹麻烦的印象。 舒鸿煊微微挑挑眉,直截了当的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找大夫。” 似是明白江映蓉的担心,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二殿下不会怪罪你的。” 二皇子一向对外都是礼贤下士,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江映蓉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舒鸿煊没有再给江映蓉拒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去前院找二皇子。 舒嫣华在哥哥转身之际就立即躲回假山处,屏住呼吸,等到哥哥走远了,才松一口气。 舒嫣华压低了身子,偷偷往江映蓉那边看了一眼,见萍儿不顾仪态的揉着摔伤的地方,江映蓉也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踝,眉头紧蹙,不敢在乱动。 片刻之后,舒鸿煊带着一个大夫回来,同来的还有两个丫环,大夫给两人诊治过后,留下了伤药,才客气离去。 舒鸿煊指了指跟着来的两个丫环,对江映蓉道:“让这两个姑娘扶着你们去二门处吧,你们家的马车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已经在二门处里等候着,我也跟二殿下那边打了招呼,你们现在就离开回家即可。” 江映蓉一愣一愣的,等到舒鸿煊说完之后,才睁着迷茫的眼神看了舒鸿煊一眼,对上他那双深邃黑黝的眸子,才回过神。 “江姑娘,奴婢来搀扶您。”恰这时那两个丫环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起江映蓉。 江映蓉顺着丫环的力道起身,见事已至此,只得跟舒鸿煊道谢:“小女又麻烦舒公子了,不胜感激。” 因为有皇子府的人在,江映蓉不好多说,再次跟舒鸿煊福了福身,就带着人离去。 等到江映蓉远去,舒鸿煊才把目光投向假山处,冷声道:“出来!”(未完待续。) 第218章 看对了眼 舒嫣华从假山处带着两丫环走出来,走到哥哥跟前,俏皮的吐了吐舌,好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跟映蓉姐姐一起的?” 舒鸿煊无奈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呀,藏得一点都不严实,这要是有人做坏事,还不得暴露了自身,多危险?” 舒嫣华眨了眨眼睛,“这不是见是哥哥吗?” 要是其他人,她是转身就走,哪还会藏起来偷看? 见妹妹还是好奇不已,只得解释道:“我来这边躲懒,恰好就遇上了江姑娘主仆,然后看着她丫环拉着她摔跤了。”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哭笑不得,他当时见遇着女郎了,就想避开,不想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这下想避开也做不到了,谁让江映蓉是妹妹的朋友呢? 接下来就是妹妹看到的一切,舒鸿煊也就懒得再解释。 舒嫣华恍然大悟,她抬头看了看哥哥的神情,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表情,心下有些挫败,哥哥跟嫂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呀,难道真是她的缘故,让哥哥的姻缘错过了? “华儿,江姑娘做你大嫂,你觉得如何?” “好呀......” 话说到一半,舒嫣华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哽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脸上明明晃晃的是一脸的茫然,那模样就以为自己幻听了一般。 “哥哥,你适才说什么来着?我好像没有听清。”舒嫣华茫然的再次问道。 舒鸿煊好笑的看了妹妹一眼,又重复的一遍,“哥哥说,如果江姑娘做你大嫂,你喜欢吗?” 这下舒嫣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好像生怕哥哥反悔似的,点头如蒜,“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见妹妹神色间,眸子里,都充满着纯粹的喜悦,还带着一种庆幸,舒鸿煊心中动了动,他心中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猜测:难道在妹妹经历过的那一世,他的妻子也是江映蓉? “哥哥,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 舒嫣华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哥哥是心血来潮说这么一句,尽管她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到底忍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问了出来。 妹妹这个问题,让舒鸿煊稍稍一怔忪,继而轻笑道:“因为哥哥心悦江姑娘。”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是他心中所思所想,并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对江映蓉留意上,是在他三元及第舒家举办宴会那次,他见着她强忍着害怕,仍然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像极了妹妹受到外界伤害之时的小倔强。 可她又跟妹妹有所不同,妹妹受伤了,会找他寻求安慰,会跟他求助,她的家人很努力地想护住她,却没有这个实力,就像处于一叶帆船上,努力不被滔天大浪淹没,那样的脆弱又坚强的性子,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怜惜之情。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她,知道她在家中备受宠爱,知道她在女学上学,跟妹妹是同窗,也知道在他提出新法实行之初,昌平侯府的支持。 其后与她几次见面,就越发觉得她可爱,坚强自立,没有娇气,渐渐就上了心。 其实有时候,心动源于一瞬间,只要你能找到对方的闪光点,喜欢上她,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舒鸿煊对江映蓉上了心,却还是直到如今才知道他和她很有可能上辈子也是夫妻。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舒嫣华却是欢喜得傻了,扯着哥哥的袖子,连连追问:“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上蓉姐姐家里提亲?” 舒鸿煊好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哥哥,蓉姐姐多好的人!你要是不着紧,万一被人抢先一步呢?” 舒嫣华对哥哥这等不紧不慢的节奏有点抓狂,这要是到手的大嫂飞了,她还不得哭? “哥哥,没听说一句话吗?先下手为强!万一有别的郎君看上蓉姐姐,上她家提亲,那我大嫂不就没有了?” 似是怕哥哥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舒嫣华着重的咬字,“哥哥,蓉姐姐可是有不少爱慕者的。” 舒鸿煊笑吟吟的看着妹妹急得跳脚的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真是圣上不急太监急。” 舒嫣华:“......” 她一把甩开哥哥的袖子,气呼呼的道:“哥哥,我不管你了,到时候我看蓉姐姐要是被别人抢走,你可不要哭。” 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有郎君看上蓉姐姐,身世好,人品不错的,恐怕昌平候就答应了。 昌平候又不知道哥哥看上了蓉姐姐! 舒鸿煊摇摇头,知道妹妹这是心乱了,忘记了一件事,江映蓉还没有到及笄之年,按照昌平候对她的宠爱,怎么舍得现在就给她说亲? 不过不说亲,物色女婿倒是有可能。 舒鸿煊摩挲着下巴,决定为了保险,还是让老师跟昌平候那边打声招呼,他看上的媳妇儿,总不能被猪拱了。 两兄妹都忘记了如果要提亲,还必须要征得舒修和的同意,舒鸿煊自己是没有这个意识,舒嫣华是潜意识里不把舒修和的意见放在心上,谁让上辈子江映蓉也成功做了她大嫂? 在舒嫣华心里,舒修和的意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是否跟上辈子一样有没有喜欢上大嫂。 只要哥哥对大嫂有心思,其他的问题,都是小事情。 “你不是带着玉儿一起的吗?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 舒鸿煊点了点妹妹的额头,让舒嫣华从喜悦中清醒过来。 舒嫣华的笑容渐渐收敛,冷冷的道:“哥哥,我见到谢志安了。” “嗤——”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值当你这样愁眉苦脸的?” 舒鸿煊轻声笑了笑,笑声里带着一种不以为意和戾气,这其中的阴狠,让葡萄和樱桃两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他。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舒鸿煊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两丫环对上舒鸿煊沉寂黑黝的眸子,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心下却一凛,这人好生厉害的气势!(未完待续。) 第219章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哥哥你认识他?”舒嫣华疑惑的看着哥哥,问道。 “近来在上京城里大出风头的谢才子,谁不认识?” 如果舒鸿煊话语里没有这么明显的讽刺意味,这话听着还是对谢志安的夸奖,只是一配上他那若隐若无的嘲讽,就有一种看小丑的感觉。 “谢志安在上京很出风头?”舒嫣华挑挑眉。 “你一心扑在女学里,自然不知道谢才子近来的名声,他的诗词歌赋为人所称道,今日过后,恐怕更会受人追捧。” 舒鸿煊说起谢志安的时候,语气中仍然有着一种淡淡的讽刺。 谢志安不是要出风头吗?那他就如他所愿,他今天在二皇子府的宴会上,对谢志安点到为止的赞赏,连二皇子都开始对谢志安刮目相看,不少青年才俊对谢志安心生嫉妒,这就足够了。 能来参加宴会的,除了书香门第,还有勋贵子弟,这些勋贵子弟对读书一途并不看重,家里也不指望他们能高中进士,只要谈吐得体,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即可。 勋贵子弟都有一种心高气傲之感,在其他场合还好,在二皇子府举办的才俊宴上,只能静静的看着清流子弟各展神通,得到诸多人的称赞。 舒鸿煊交友广阔,他为人豪爽,并没有门弟之见,交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就是身穿华贵衣服陪着樵夫在街边小摊吃东西都有过,所以他认识的勋贵子弟很多,与他交情还不错,他对这些人的想法很了解。 如果谢志安跟他一样,是出身勋贵,那些勋贵子弟不仅不会敌视他,反而会跟他玩得好——勋贵自来与清流不对头,就好像朝堂上武将与文官自来也不对头一样,自家父辈的不对头,代代延续到自家孩子身上,能有一个出身勋贵的子弟稳压一头清流子弟,是所有勋贵都喜闻乐见的事。 所以当初舒鸿煊在会试和殿试中横空出世,成为大夏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几乎所有的勋贵都对舒鸿煊非常赞赏。 又因为舒鸿煊师承周大儒,周大儒是清流士子的首领,对舒鸿煊的殿试策论在清流心中也要赞一声好,清流对舒鸿煊也非常看好。 舒鸿煊是如今上京城中唯一能在勋贵和清流吃得开的人。 而谢志安出身清流,名声渐响,今儿在宴会上不仅力压其他学子,还让勋贵子弟看不顺眼,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对舒鸿煊来说,他一直都认为,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在人前不要太过嘚瑟,总有人看不惯你的嘚瑟,万一吃了暗亏,想去找人算账找不着地儿。 就是源于此,上辈子的舒鸿煊一样是等到高中状元之后才在上京城中崭露头角,此前无论是勋贵或是清流,知道他师承周大儒的人都少之又少。 靠老师不如靠自己——这个一直是舒鸿煊行事的原则。 他说过,所有伤害妹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就凭谢志安上辈子对妹妹做的事,这辈子即使还没有对不起妹妹,然而他还是不准备放过他。 他就是如此瑕疵必报的人,他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谁说上辈子的仇就不能延续到这辈子继续报的?他又不是圣人! 圣人还会生气呢,佛祖也会怒目金刚。 打压谢志安这种低级的手段,他不会做,这样对谢志安来说太便宜他了。 让一个人疯狂的事是什么?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谢志安现在最在乎什么,他就助他一臂之力,给他什么,然后在他欲攀上高峰的时候,再把他的梯子抽掉。 从来没有攀爬上高峰是最绝望的? 不,是快要到最高峰的时候,只差一步就能登顶的时候,摔了下来,才是让人最绝望的。 曾经的一步之遥,成了天坠之别。 所以,舒鸿煊对谢志安的态度很友好,对他点到即止的赞赏,都让其他人,包括二皇子很看好谢志安。 偏偏他是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对谢志安做出的点评,其他人或许没有察觉,可他敢保证,谢志安一定察觉到了。 他对谢志安,隐晦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谢志安与他同龄,谢志安还在为打响自己名声而汲汲营营的时候,他已经是陛下身边器重的臣子,连二皇子都对他客气三分,谢志安想要的名声,还要通过他的帮助才能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憋屈,应该会很难受吧? 难受就好,他要的,就是谢志安的难受。 心中难受至极,表面上还要对他客气有加,还要与他客套打好关系。 今日过后,谢志安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可他要面对的,可能是接踵而至的针对——不管是勋贵的,还是看他不顺眼的清流子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学子们又怎会让谢志安专美于前? “谢志安的事,你不用管,你乖乖上你的学,读你的书,交你的朋友,空闲的时候,多跟江姑娘联络感情,这等人,不值得你花心思在他身上。” 舒鸿煊淡淡的对妹妹道,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妹妹这辈子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要搭理谢志安,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可是,他好像认出我来了。” 舒嫣华迟疑的道,她当然不想搭理谢志安,可她想不到谢志安会认出她,这下有些麻烦了。 妹妹语焉不详的话,舒鸿煊一听就明白,“这都能认出你来?” 见妹妹点头,舒鸿煊嗤笑一声,“那就认出来好了,他还能做什么?难道要以此来要挟你?” 谢志安以为能认出妹妹是在益昌郡有过交集的严姑娘,就能借此要挟? 未免太天真。 不说他有没有证据证明在益昌郡见到是不是妹妹,就是有证据又如何?跟妹妹在一起的人,可是五皇子殿下,这事儿连陛下和静妃娘娘都知道,谢志安还能怎么要挟? 要挟一个人,是要抓住他的软肋才能要挟,妹妹这个可不是软肋,而是马蜂窝——敢拿出来要挟,第一个不放过谢志安的,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而是五殿下,是陛下,是静妃娘娘。 他相信谢志安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不会做这等蠢事。 舒鸿煊揉了揉妹妹的头,柔声道:“不需你多想,有事也有哥哥盯着呢,天色不早,我们回去找玉儿,就跟二皇子告辞回家吧。”(未完待续。) 第220章 请你自重! 与哥哥详谈过后,舒嫣华也就放下对谢志安的关注,她相信哥哥,既然哥哥已经知道谢志安这个人,想来谢志安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舒嫣华却想不到,她不想见到谢志安,偏偏他就好像苍蝇一样,出现在她的身边,嗡嗡的让人烦躁。 “严姑娘,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谢志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见到舒嫣华主仆,“啪”的一声收回,气度翩翩的跟舒嫣华打招呼。 舒嫣华眸光闪了闪,还叫她严姑娘,这究竟是没有打探出她的真实身份,还是借此来提醒她益昌郡之事? “这位公子,小女与你素不相识,请你自重。” 舒嫣华面色冷淡,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让不少在场的人都侧目相对。 这里是岳重楼,今天是女学的休沐日,她出来买点文房四宝,买好之后,临近中午,想着就去岳重楼用饭,不想才刚刚进来门,就遇到谢志安一行人。 舒嫣华这般不客气的话,不要说与谢志安一起的同伴,就是在大堂坐着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向谢志安。 这种情况下,当然没有人会责怪舒嫣华的态度差,而是把谢志安当成了登徒子,就是谢志安的同伴,也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道:“志安,可能是你认错人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这位姑娘了。” 谢志安手一抽,就把袖子从同伴手中抽走,要是在人少的地方,他可能就这般算了,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真的说自己认错了人,无异于是承认自己看舒嫣华貌美,想要借此搭讪的登徒子,那他的名声必定有损,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场景。 他辛苦大半年,才在上京城里有这样的名声,又怎会甘心名声有瑕疵? “严姑娘,你我不是曾经见过面?去年六月份,在益昌郡的时候。” 谢志安脸色依然带着一股温润,说的话也是不疾不徐的,话里的肯定又让不少人心中产生了猜疑,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见过面一样。 不少人的目光又投向了舒嫣华,难道是这个姑娘在说谎? 可是转念一想,这位姑娘说谎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呀! 舒嫣华直直的对上谢志安的眼神,容色淡漠,声音中带着一种冷意,“这位公子请慎言!小女生于京中,长于京中,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你说的益昌郡,我并没有去过,请不要随意污蔑小女的名声!” 就算舒嫣华真的是去过益昌郡,在这样的场合,她自然不可能承认的,这是个秘密,一个能不提就不提的秘密。 谢志安说出的这番话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如果是为了说明两人认识还好,如果是为了污蔑她的名声,她可不会客气。 舒嫣华这番话出来,不少人都理解她为何会生气。 一个长于京中的贵女,在偏远的边疆之地与这位少年郎相识,无数种才子佳人的故事立即浮现脑中,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一个饭后谈资,对少女来说,却是致命一击。 难道是这位少女在边疆之地与这位少年郎定情,可是最后见这位少年郎出身不高,或者家世不显,然后离去,回到京中之后,不想少年郎也跟着来了上京,再次相见,就翻脸不认人? 只是两人短短的几句对话,不少人脑海中就浮现出类似不少这样的故事,看着两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戏虐和看好戏。 “严姑娘,谢某并没有说谎,那时候你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年,自称是你的表哥,当时我还帮助你们一程,让你们搭载我的马车,要不然我也不会说的这般清楚,益昌郡中还有不少人可以作证的。” 谢志安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舒嫣华的话,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他承认认错人,不是说明他是在污蔑她的名声? 他可以很肯定,他并没有认错人,她就是当初中箭受伤的严姑娘,只是他好歹还记得不能把这事儿说出来,否则对她不是一件好事——他到了现在还在为她的名声着想,为什么这人会如此冷酷无情?不过是叫唤她一声,他又没有做什么,值当这样诋毁他的名声吗? 亏他之前还帮助过她,不说知恩图报,至少也不要泯灭自己的良心,还反咬他一口呀!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姑娘的心肠凭的恶毒! 然而谢志安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不少都发出“啧啧”的称叹声,就是连谢志安身边的同伴也把鄙夷的目光投向舒嫣华,他们已经相信谢志安的话了。 盖因谢志安说得不清不楚的,让人误会这位姑娘其实是跟她表哥私奔,然后途中需要帮忙的时候,遇到了谢志安,谢志安对他们生出了援手,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姑娘回到了上京,接着又在这里遇上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郎君,这位郎君出于礼貌叫唤了一声这位姑娘,不想这位姑娘直接就不认人,还反咬一口这位郎君说他污蔑她的名声。 舒嫣华的脸色倏地一沉,直接就冷了下来,谢志安这话其实说的并没有错,只是他这样说,给人浮想联翩,不自觉就让人往歪了想。 冬儿老早就忍不住了,只是之前一直是小姐出声,她一个做丫环的不好插嘴,现在见有眼前这个郎君张口就污蔑小姐,忍无可忍,直接就道: “这位公子是否需要请大夫诊治一下?如果您觉得大夫医术不够好,奴婢还能让我家大少爷给您请位太医看看! 请您睁大眼睛瞧清楚,我家小姐不姓严!奴婢想着,怕是公子您得了幻觉吧?把别人当成我家小姐?” 冬儿这话一出,不少人“噗嗤”一声笑出声,这丫头真是够牙尖嘴利的,话中的意思是说这位公子脑子有毛病吧,才会得了妄想症。 谢志安脸色一冷,正想怒斥冬儿,就见一位掌柜装扮的人物从账房出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二,匆匆来到舒嫣华身边,低声道:“小姐,您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有熟客闻言,惊讶道:“咦,是岳重楼东家的小姐?年轻人,你真的认错人了,这位姑娘不姓严,她可是广平侯府的姑娘!”(未完待续。) 第221章 能屈能伸 这位熟客的话音一落,不少熟客也想起了,纷纷出言道:“对,没错,这位姑娘的确不姓严,年轻人,你真的是认错人了,还是好好跟这位姑娘道歉吧。” 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声符合,而小二则在掌柜耳边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他。 刚才严掌柜在账房里查账,没有在场,小二原本以为这是件认错人的小事,不想双方会变成争锋相对,眼见失态发展超出了估计,他当机立断就去找掌柜出来了,事关小姐,一切都要认真对待。 谢志安身边的一个同伴忍不住了,高声道:“既然这位姑娘是是岳重楼的小姐,那么当然是姓严的,你们怎么能说她不是呢?刚刚掌柜的不是也叫她小姐吗?” 这位学子并不是上京本地人,跟杨锦程一样,都是上一科会试不中,留在上京赁了个屋子,然后到处以文交友,而这段时间,他就结交上了谢志安,跟着谢志安身边,也出入过不少诗会,认识了不少人。 这次也是谢志安请大家出来用饭,他们是刚刚用完准备出门,就遇到了刚进门的舒嫣华主仆。 他自认为是谢志安的朋友,当然要帮谢志安说话,有些话谢志安不好出声,由他出声再好不过。这位学子以为自己帮助了谢志安,会跟他的关系更进一步,却不想另几个人脸色一变,来不及拉扯他,让他把话说出来了。 “哈哈,年轻人,你不是上京人吧?能来岳重楼用饭的人,都知道岳重楼的东家是富贾严家,而严家这一代,能让他们称呼做小姐的,是严家家主的外孙女,广平侯侯爷的嫡女,舒家大小姐。” 先前第一个出声的熟客笑着道,好心的给这位学子解释。 “志安,这位老爷说的没错,你可能不知道,严家这一代没有亲孙女,只有一个外孙女,就是广平侯府的小姐,而广平侯,姓舒!这位姑娘的哥哥,就是如今大夏最年轻的三元及第,中书舍人舒鸿煊!” 有另一个在上京的学子低声在谢志安耳边给他解释,他先前没有见过舒家大小姐长什么样,但他是知道严家与舒家的关系的,严掌柜的称呼以及熟客的话语,都让他明白眼前这位姑娘是舒家大小姐。 如果说广平候不足为虑的话,那么中书舍人舒鸿煊他们却是要顾虑的。 他们都是要参加科举的举人,广平候一个勋贵,自然管不到他们头上,对仕途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舒鸿煊却不同,那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与他打好关系还好,若是惹了他,万一他在陛下身边提起他们,说的都是不好的话,那么就算他们能高中进士,也不一定能仕途顺畅。 大夏人才济济,并不差这么一个进士,除非你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能让陛下都竞折腰,只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哪里还考取不了科举功名,早就学着舒鸿煊一样,在朝堂上与各位阁臣相交了。 这位学子的话落,谢志安的脸色微微一变,瞬息之后,又恢复了原样,快得让人差点察觉不到,只是差点,而不是不能,至少这样的神色变化,就落入了葡萄和樱桃眼中。 葡萄眸光闪了闪,心下决定要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跟五殿下说,她们是暗卫,早就知道跟在身边保护的姑娘是什么身份,既然是她们的主子,自然要护着,不仅仅是安全问题,就连一些会妨碍五殿下的人,也必须上报。 谢志安看着舒嫣华像蒙上了一层冰霜的容颜,眼皮子跳了跳,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到底是上前几步,来到舒嫣华身前,却被葡萄一个闪身挡在前面,遮住了舒嫣华的身影。 谢志安的脚步一顿,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带着满满的诚意道:“舒姑娘,是谢某认错人了,请你原谅则个,很抱歉给你造成了不便。” 他的神色间充满着歉意,语气里带着真诚,态度也放得很低,就是一直从头到尾旁观这件事的食客也都觉得他诚意很足。 不过是认错了人,这样的道歉也足够了,如果舒嫣华不接受,倒是显得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舒嫣华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志安,她就知道的,这人能屈能伸,只要对他有利的,他都会做,上辈子他们兄妹挡住了舒修和与他的发财升官之路,所以她才会死在这两人是手中。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不过是个道歉而已,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舒嫣华眸子里闪过一抹讽刺之色,转瞬消失不见,她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轻声慢语道:“此事也是小女有些急躁,是小女没有及时告知公子身份,只是公子一番话对小女的名声有损,小女才会这般,希望公子日后再也不要认错人,小女先行告辞。” 她这番话听着此事也有自己的错在里面,但只要细细想来,就能明白此事她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一切的开头都是谢志安认错了人,否则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这话明着是接受了谢志安的道歉,还说自己也有错,其实是把谢志安放在火上烤,反正就算有错也是谢志安的错,不是他认错人,她也就不会争锋相对。 她说完,朝谢志安一行人点点头,转身带着冬儿等人上了三楼包厢。她是来吃饭的,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到底遇到了不想见到的人,又遭遇了这种事,犹如被苍蝇缠绕在耳边,烦躁得不行,虽然打了一下苍蝇,可苍蝇却安全无恙的飞走了。 冬儿还是气呼呼的样子,一路上嘀咕个不停,话里尽是骂谢志安混蛋的话,声音很小,只有她身边的人才能听到。 这样的冬儿反而让舒嫣华心中烦躁尽消,不禁“噗嗤”一声笑,反过来劝冬儿不要跟谢志安一般见识。 见到小姐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冬儿等人全都放下心来,就连葡萄两人也松了一口气。 女子遇上这种事到底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最后澄清了,舒嫣华可能被人编排成跟人私奔的故事也说不定,想想也是恶心。(未完待续。) 第222章 我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哦,你说华儿遇到了一个名叫谢志安的登徒子?” 周廷昱手里拿着一把雕刻刀,正在木头上轻轻的刻着,从木头上已经可以清晰可见这是一个小木人的轮廓,只是小木人的脸还没有雕刻出来,但是从衣饰上可以看出是个郎君。 “是的,殿下。此人先是在二皇子府中纠缠姑娘,后来又在岳重楼不依不挠,属下观姑娘神色,颇有些不厌其烦。” 此时正站在周廷昱身后恭敬回话的,正是葡萄。 她口中称呼自己为“属下”,在场没有人觉得奇异。 “纠缠......” 周廷昱手一顿,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含义。 周廷昱复又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声音冷淡了几分,“青云,去把谢志安给我查个一清二楚。” 他倒不是觉得谢志安会对自己媳妇儿有觊觎之心,只是三番两次的让华儿不高兴,他也不爽了。 他是知道华儿有多讨厌谢志安的,想来总是被自己讨厌的人纠缠,肯定会心烦意燥吧。 谢志安曾经对他们有过帮助,可他已经把这份恩情还了,恩情已还,此后自然不会把他当成恩人来看待,该怎么做自然就怎么做。 “是,属下领命。” 青云一抱拳,就往外走,殿下这里还有青凡和葡萄在,他可以放心离开。 “华儿最近在做些什么?”周廷昱吹了吹手里木头人的木屑,缓缓地问道。 “姑娘这些天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了学就回书房里练字......” 葡萄开始低声给周廷昱回禀这些日子舒嫣华的日常,详细到舒嫣华每餐用的是什么菜式,对哪些菜更喜欢,用的菜更多,胃口更足都一一说了出来。 葡萄这一回禀,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有多,期间整整一壶茶水都灌进了她的肚子,说到最后,嗓子都好像冒烟了一样。 葡萄回禀完毕,周廷昱手中的小木人也雕刻成功了,面容清晰可见是他自己,非常逼真,栩栩如生。 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另一个小木人,赫然就是舒嫣华容貌的少女,他把两个木头人放在一起,上下细细的打量,终于满意的一点头。 青凡见此,眉梢动了动,只要他和青云两人才知道,殿下雕废了多少木头,为了把两人的木头雕刻成现在这般成品,殿下的刻刀换了三把。 “华儿近来的胃口不是很好。”周廷昱满意的放下两个小木头人,转头看着葡萄,眉头微蹙。 这几天吃的都比往常每顿饭少了几块肉,这不吃肉,怎么能长身子? 难道是因为遇到谢志安的缘故,所以心情烦躁,然后导致胃口不佳? 葡萄低下了头,并不言语,她知道殿下不是要她回答。 周廷昱手中摩挲着小木人,想了想,道:“你再看看,如果这几天华儿的胃口还是不佳,你再传讯给青云。” 看来要去找容景大哥说说这个问题才行,就算华儿遇到厌恶之人,也不能不吃饭,身子比什么都重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少吃呢? “青凡,去把我书房里那个紫檀雕牡丹匣子拿来给我。” 青凡领命而去,等到他回来,周廷昱接过他手上的匣子,把有着他容颜的小木头人放进匣子里,递给葡萄。 “你把这个交给容景大哥,然后让容景大哥交给华儿。” 本来他是可以直接透过葡萄,让葡萄交给华儿的,只是这样就是私相授受了,虽然他们两人彼此之间知道各自的心意,还有赐婚的恩典,只是这样到底对华儿不好,显得他不尊重她。 可他又想让华儿时刻见到自己,就学了雕刻,把自己的样子雕刻出来,带给她。 而让容景大哥通过中间转手,也是让容景大哥知道,他并没有唐突之举。 他很早之前就明白,对华儿来说,容景大哥是她最信任的人,而华儿也是容景大哥的逆鳞,虽然他对有这么一个在华儿心中占有如此分量重要的大舅哥有点吃醋,不过心中还是很感激容景大哥对华儿的爱护。 没关系,只要等过几年他与华儿成婚,自然就会慢慢成为华儿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葡萄接过匣子,应了一声,又听殿下道:“对了,你来我这里的事,毫不保留的告诉华儿吧。” “殿下!”葡萄惊讶的抬起头,诧异的脱口而出。 她来这里除了樱桃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凭她的功夫,广平侯府根本没有人发现她出府。 姑娘一直都不知道她们两人的身份,殿下这样的吩咐,是要让她们的身份暴露? 周廷昱懒洋洋的抬起头,看了葡萄一眼,“这有什么值得你惊讶的?” 见葡萄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廷昱闲闲的说:“对华儿,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就照直说就是了,包括你来我这里,把她的事情禀告我的事也直说了。如果她生气,你此后就不要来我这里回禀她的事。” 顿了顿,周廷昱又补充道:“不过如果有关她安全之事,还有类似现在这种有人骚扰她之事,你还是要来向我回禀。只是不能让她知道,嗯,你偷偷的来。” 葡萄:“......” 她能说什么?作为属下,只能执行主子的命令,主子怎么吩咐,她就要怎么做。所以,殿下,如果您怕姑娘生气,以后遇到这事儿,还要她来回禀的话,为什么现在就要跟姑娘说呢? 周廷昱瞥了一眼葡萄,摇了摇头,“你不懂,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葡萄对主子敏锐的心思并没有惊讶,低声应了,见主子没有其他吩咐,朝青凡点点头,拿着匣子离去。 周廷昱手中摸索着雕刻成华儿样子的小木人,指尖带着眷恋的轻轻抚摸,嘴里喃喃自语,“华儿,好想你呢,偏偏这段日子的敖练很严格,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谢志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惹华儿讨厌,只是既然你让华儿讨厌了,说不得我也要对你不客气了。啧,仗势欺人什么的,真是特别好用啊!”(未完待续。) 第223章 我不负君 舒鸿煊看着自己手中的匣子,见匣子没有上锁,就知道是为了让他看的。 他打开匣子,见到里面的小木人,与五殿下非常逼真,眉头动了动。 他把匣子盖子盖上,把匣子放在一边,问道:“你主子查谢志安了?” 葡萄早就知道舒鸿煊聪慧非常,殿下也跟她说过,只要舒鸿煊问起,能回答的都可以回答他。 “是的,主子已经知道谢志安纠缠姑娘的事,也已经派青云去调查谢志安了。” 葡萄言语之间谈起谢志安,并没有用尊称,而是直呼其名,可见在她意识里,这人并没有值得她重视或者尊重。 舒鸿煊手指在扶椅把手上不紧不慢的敲着,道:“你跟你主子说,让他不要对谢志安出手,此人我自由主张。” 葡萄面色如常,她作为可以沟通两人的桥梁,不会拒绝舒鸿煊的要求,至于殿下知道他的要求之后会如何做,那是殿下的事。 “我今晚会把消息传给殿下。” 葡萄顿了顿,看了一眼舒鸿煊,道:“殿下说,姑娘这几天胃口不佳。” 舒鸿煊讶异的挑了挑眉,“华儿胃口不佳?” 他倒不是怀疑周廷昱的话,而是惊讶妹妹胃口不佳,既然葡萄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是确有其事的。 进来朝政繁忙,他都好些日子没有跟妹妹一起用饭了,今儿就去看看妹妹。 他站起身,拿起匣子,道:“走吧,随我去姑娘那里。” 等舒鸿煊来到百雨金轩,就见妹妹从书房里走出来。 “哥哥,你来了。”舒嫣华福了福身。 “好久没有来陪你用饭了,今儿有空,来看看你。” 舒鸿煊把手中的匣子递给妹妹,道:“看看。” 舒嫣华一边接过匣子,一边对齐妈妈道:“妈妈,让小厨房再多做几样哥哥爱吃的菜。” 齐妈妈去小厨房吩咐厨娘,舒嫣华打开匣子一看,见到里面的物什,讶异的看向哥哥。 “五殿下自己亲手雕刻的,让我带来给你。”舒鸿煊倒是对周廷昱有些刮目相看,能雕刻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 他是知道转年之后周廷昱有多忙的,几乎可以说比陛下还忙碌了,陛下还能有偷懒的时候,五殿下却镇日的不见人。 这样都能抽出时间来学雕刻,还雕刻到栩栩如生的样子,他也要说个服字。 五殿下对妹妹倒真是用足了心思。 舒嫣华拿出小木人,轻轻的摸索着,小木人被打磨得非常圆润,边边角角都没有毛刺,拿在手中非常舒服。 舒嫣华小心翼翼的把小木人放进匣子里,亲自拿着匣子回到自己的卧间,放在枕头边,才回到小厅明间。 舒鸿煊戏虐的看着妹妹,直到把妹妹看得脸色微红才放过,两兄妹坐下来用饭,席间舒鸿煊不动声色的把妹妹吃的饭菜分量看在眼里,见妹妹最后把碗筷都放下,才微微摇头。 亲自给妹妹夹了一块肉,又吩咐冬儿给妹妹再盛一碗汤,道:“果然是胃口不佳,吃的比平常少的多,这是怎么啦?” 见哥哥夹了肉,她就吃了,又慢慢喝汤,等到喝完,擦了擦嘴角,才道:“大概是最近食欲不佳。” 三番两次遇到谢志安让她有些恶心,以致于连用饭都比平常少了点。 舒鸿煊无奈的摇摇头,对齐妈妈道:“妈妈,你是华儿身边的老人了,不能让她任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般少,平日里的功课又重,怎么受得住?” 齐妈妈愧疚的道:“是我的错,少爷请放心,明天开始我会盯着小姐用饭的。” 得到齐妈妈的话,舒鸿煊又转头看向妹妹,训斥她:“多大点事!值当你如此!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是想让哥哥上朝也不得安心?” 舒嫣华乖乖受训,乖巧的认错,“哥哥,我明天不会了。” “今晚用一碗燕窝粥才好睡觉。”舒鸿煊见妹妹态度良好,才放过她。 “好,我待会就吩咐小厨房做。”舒嫣华不敢反驳,乖巧的应道。 “哥哥走了,你晚上记得不要熬夜。” 舒鸿煊揉了揉妹妹的头,看了一眼葡萄,才转身离去。 等到舒嫣华沐浴出来,就见葡萄拿着巾子等候在卧间里,见她出来,等她坐在椅子上,连忙来到身后为她擦拭头发。 舒嫣华拿起小木人,细细的打量着,中间在小木人的脸上打着圈,卧间里沉寂无声。 葡萄仔细的观察着姑娘的神情,见她神色间带着温柔的笑意,知道她心情很好,才敢出声。 虽然主子说要把她私底下联络主子的事告诉姑娘,但也不能让姑娘对主子生气,做属下的,自然要为主子考虑。 而现在她认为把此事告诉姑娘,姑娘应该不会轻易生气。 “姑娘,奴婢今天去见殿下了。”葡萄轻轻细声的说道,声量只能两个人听到。 舒嫣华手一顿,轻轻“哦”了一声,道:“你和樱桃是殿下的人?” 葡萄就知道姑娘会猜到,“我和樱桃是陛下让来保护姑娘的。” 真要说起来,她的主子其实是陛下,只是在陛下吩咐她们来保护姑娘的时候,她们的主子就是姑娘了,而五殿下,充其量只能算是她们的二主子。 陛下派来的人。舒嫣华心中一动,直到此刻,她才对周廷昱对她说过的,陛下已经答应会给他们两人赐婚是个怎样的认知。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为她做了如此多。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一股暖流蔓延至全身,暖暖的,温温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为什么告诉我?” 以前没有告诉,怎么现在突然要告诉她这件事? “是殿下吩咐的,殿下说,他对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您生气,那么奴婢以后不会再像殿下回报您的事情,当然,如果是涉及到您的安危和像遭遇到登徒子这种事,殿下吩咐,让奴婢偷偷向他汇报,让不必给您知道。” 葡萄这下把周廷昱卖了个绝,谁让她们的第一主子是姑娘呢,以前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身份暴露了,自然是以姑娘为最中心。 “噗” 舒嫣华忍不住笑出了声,前面那半段应该是周廷昱要说给她听得,后半段应该是单独吩咐葡萄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葡萄会照实说了出来。 “好,我知晓了,以后你再去跟殿下回禀之前,给我说一声,我给他写信。” 葡萄讶异的看着姑娘笑得温柔恬静的脸庞,末了脸上露出笑容,愉悦的应道:“是,姑娘。” 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未完待续。) 第224章 辞呈离府 自从那天在岳重楼遇见谢志安之后,舒嫣华连着两个休沐日都没有外出,只是留在家中抚琴练字, 而脚伤养好的了苏芸娘,终于向梅氏提出了辞呈。 “苏先生,怎么好好的要走呢?”梅氏殷切的看着苏芸娘,语气诚恳的说到。 苏芸娘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裙,肚子微微隆起,她双手不自觉的放在肚子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她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道:“大夫人,芸娘怀有身孕,恐怕不适宜再教导二小姐和三小姐了,烦请您给两位小姐再找一位先生。” 梅氏还是想再挽留一二,毕竟苏芸娘琴艺的确是非常好,女儿跟着她学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备受锦绣学院的先生称赞, “苏先生这是刚刚显怀吧?距离生产也还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平时也不用多动累,每天只需下午的时候教导一下玉儿和巧儿就好,如果您觉得时间过长,我们可以三天上一次课或者五天上一次课也行,我还可以多派几个丫环伺候您,让您不用辛苦,先生觉得如何?” 苏芸娘看着梅氏面带诚挚,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神色,心中不觉自嘲,她觉得如何?她觉得继续留在这里,继续用侯府派来的丫环,很有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二小姐如此肆无忌惮的缘故,必定有梅氏在身后撑腰,她就不信三小姐遭遇的事和她差点受伤的事梅氏一点都毫不知情! 好一个虚伪又造作的侯夫人,华娘能长大成人,也是先夫人在天保佑了。 苏芸娘此番种种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坚定的摇头拒绝,“大夫人,实在很抱歉,芸娘这个孩子来的艰难,之前差点不小心就失去了他,相公也让芸娘不要再劳累,大夫也说接下来需要静养,恐怕没有心力再去教导二位小姐了,还望夫人见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梅氏自然不能再强求,而且听苏芸娘话语里的意思,也让她心下一凛,她仔细的看着苏芸娘,观察着她的神情,只能从里面看出满心的歉意,只得作罢。 “既然苏先生执意要离去,我也不好强求,那么苏先生可是有什么打算?”梅氏淡笑着问道。 苏芸娘微微一笑,“相公说芸娘怀有身孕,再留在侯府也是诸多不便,有孩子的人口味总会千奇百怪,留在侯府怕会太过麻烦你们,他说在外面找一个院子,我们搬出去住。” 梅氏“哦”了一声,“那么杨先生找到了吗?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我们侯府也可以帮忙。” 苏芸娘笑着道,“多谢夫人关心,相公今儿跟我说已经找到了,所以芸娘才来向夫人辞呈,芸娘稍后就会收拾东西出府。” “既然杨先生找到了住处,那就好。”梅氏给陈妈妈打了一个眼色,须臾之后,陈妈妈拿着一个匣子进来,递给梅氏。 梅氏接过,又递给苏芸娘,感谢道:“苏先生,这是我一点小心意,多谢你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导玉儿和巧儿,望你不要嫌弃。” 苏芸娘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梅氏手中的匣子,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礼,既然受了你们家的束脩,自然要认真教导两位小姐,这是分内事,很不必这样。” 梅氏却很坚定,又把匣子往苏芸娘手里塞,“苏先生,这只是一点小心意,不值当什么,您把玉儿教导得这般好,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中感激,您就不要再推辞了。” 苏芸娘无法,只得接过,又再次道谢,末了提出告辞离去。 梅氏亲自送苏芸娘到门口,见她身影渐渐消失,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放下了心中那个猜测。 苏芸娘要辞呈离府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府邸,舒嫣华得知之后,让冬儿等人手中带着几个匣子来见她。 “先生,听说您跟杨先生要搬出侯府?”舒嫣华福了福身,问道。 苏芸娘见到她,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招呼她坐在身边,道:“是呀,要不是还要养脚伤,前段日子就想搬出去了。” 舒嫣华明白这话的意思,她也觉得苏芸娘现在非比寻常,为了孩子好,还是要小心为上,她来这里倒不是劝她留下的,反而觉得她离府更安全。 “先生,您怀了孩子,我问过齐妈妈了,她说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补一补还是要的,这些是我库里的燕窝等物,对您身子好,您拿去食用吧。” 怕苏芸娘担心,她又补充一句,“这些都是我外祖家直接让人送来给我食用的,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管库房钥匙的秦妈妈,是外祖家非常得用的人。” 苏芸娘知道是怕她担心补品有问题,听舒嫣华这般说,她就笑着收下了,梅氏送来的东西她不敢用,舒嫣华的倒是无妨。 她看着舒嫣华的眼神透着一种莫名,看来这位大小姐心里也是一个通透的人,只希望好人能有好报吧。 “先生,您辞呈了,杨先生呢?”舒嫣华倒是记挂起一件事,遂问道。 “相公说他还是大少爷的幕僚,他还是侯府请的西席先生,他会一直做到下一科科举之前。” 舒嫣华闻言,笑了笑,“如此甚好!” 杨锦程说是侯府的西席先生,其实现在已经是舒燕巧自己一人的西席先生了,她要去女学上学,舒妍玉在锦绣学院,家里就只有一个舒燕巧跟着杨锦程读书。 如果杨锦程也辞去西席,梅氏很有可能再找西席的时候,就不会是杨锦程这般的举子了。 这个庶妹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跟她没有太多的交集,上辈子她一直跟在舒妍玉身后,这辈子看来却未必,至少她能救苏芸娘,也是多得她提醒的。 就凭这点,她心中的良心还没有泯灭,如果以后不会跟着舒妍玉等人助纣为虐,她不介意把她当妹妹看待。 苏芸娘也明白舒嫣华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事心中有数就好,不用说出口。 她看着舒嫣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已经传信给我外祖家了,华娘,能不能让我外祖家答应,就看你自己了。”(未完待续。) 第225章 做个孝顺的好孩子 熙平三十三年的夏天有些炎热,陛下决定把朝政搬到避暑行宫骊山上去,而整个朝政班子也跟着一起走,在骊山附近有别院的大臣们也带着自家宠爱的孩子一起,而在骊山没有别院的大臣,就会被陛下安排进行宫的一处宫殿里。 舒家在骊山没有别院,不过舒鸿煊得到了陛下赏赐入住的一处风景甚好的避暑小院,距离陛下前朝办公的地方很近,早上来回上朝或者接受陛下的传唤很方便,由此可以得知他在陛下心中的重视。 在上京城中,想要见一面陛下非常困难,但在避暑行宫见陛下,倒是有很大的机会,太学院也就适时放了假——各家的子弟都要跟着自家父辈去骊山,以求能有机会面见陛下,能在出仕之前在陛下面前露脸,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也是因此,太学院索性也就放假,左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太学院的教学很人性化,本来就是为了给大夏培养有识之士,而不是教导出一个书呆子,能提前接触朝政,太学院的先生也是喜闻乐见。 男学放了假,女学也跟着一起放。 舒鸿煊能带一个名额去骊山别院,他原本是想带妹妹去的,只是妹妹还要跟着外祖父一起去找苏芸娘的外祖家,千金丝的传人孙家,只得作罢。 不过为了让舒嫣华顺利出门,舒鸿煊还是在舒修和跟前耍了一个小心思。 “父亲,过几天我就要跟着陛下去骊山了,骊山那里,我可以带一个人去,不如我带着华儿一起去吧。” 这一晚是一家人在福寿堂用晚膳的时候,晚饭过后,舒鸿煊这样说道。 舒修和温和的看着大儿子,问道:“你去骊山那里是上朝办正事的,华儿跟着你去不是打扰到你吗?” 舒鸿煊笑着摇头,“不会,陛下说骊山的那个院子其实挺大的,骊山的景色也好,华儿去那里也不会觉得无聊,她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打扰到我的。” 在家里,除了直呼舒嫣华是华儿之外,对舒妍玉是直接叫“二妹妹”,对舒燕巧是“三妹妹”,听起来好像很亲切,只是与舒嫣华一对比,就显得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全家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叫法,舒鸿煊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妹妹的重视。 舒嫣华也适时好奇的问道:“哥哥,听说骊山很大,非常美,连后宫的娘娘们这次也去,是不是真的?据说还有人在骊山游玩的时候,遇见过同样出门游玩的陛下,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的好运气。” 闻听此言,梅氏眼皮子跳了跳,她丝毫不怀疑以陛下对舒鸿煊的重视,万一召见舒嫣华的话......就算陛下不召见,后宫的娘娘们要是知道舒嫣华也跟着去了呢? 该死的!怎么就只有一个名额跟着去呢?要是有两个名额,她的玉儿也可以跟着一起去了,到时候借着舒鸿煊的东风,或许可以在后宫娘娘们跟前露脸,还有好几个皇子没有成婚呢。 只是梅氏自己知道,在任何时候,只有一样东西的情况下,舒鸿煊是绝对不会给除了舒嫣华之外的第二个人,所以她也无法开口阻止让舒嫣华不要去。 这跟她平时的慈母形象完全不符。 梅氏不动声色的给舒修和打了一个眼色,舒修和给她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神色。 “骊山景色好,陛下会出门游玩也是正常的事,或许有其他人能遇上陛下也说不定,至于后宫的娘娘们,我就不清楚了。”后宫嫔妃也不是他们能挂在嘴边的人,舒鸿煊就只是略略一带而过。 舒修和不动声色的看着大女儿跃跃欲试,二女儿满心失落的样子,心中有了成算。 “华娘,你外祖母前段时间不是说身子不适,要去气候干爽的地方修养一段日子?我前段时间才去探望她,听你大舅父说,外祖父要带着外祖母去陇右道那边的别院养养山寒腿,据说那里有个大夫治山寒腿非常有名,只是你大舅父要顾着生意,也没空抽身,家里也没有一个贴心的女孩儿,你外祖母疼你如亲孙女,为父想着,做子女的都要孝顺,你外祖母膝下没有一个女孩承欢膝下,你做外孙女的,可要好好孝顺她才是,才不枉她疼你。” 舒修和慢吞吞的说出这一大番话,这话一出口,舒嫣华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羞赫,有些懊恼。 “外祖母的山寒腿又犯了?”舒嫣华懊恼的说道,“我好几天没有去探望过外祖母了,还不知道她跟外祖父要去陇右道那边找大夫诊治呢。” 舒嫣华微微咬着下唇,低头想了想,抬起头对舒修和道:“父亲说的对,外祖母对华娘疼如亲子,现在她老人家要去陇右道那边找大夫,一路上奔波,没有亲孙女在她膝下承欢,那我这个做外孙女的自然义不容辞。父亲,不如我陪着外祖母一起去陇右道吧?” 说完又对哥哥道:“哥哥,骊山以后有机会再去,我去陪外祖母找大夫如何?” 舒修和不等舒鸿煊答话,双手一拍,爽朗的笑道:“这才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知道孝顺长辈,很好很好! 你外祖父说了,此行去陇右道,也只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回来上学,只是你记得,你不是去玩的,要好好孝顺外祖父外祖母,功课也要记得带上温习,你是大姑娘了,要照顾好你外祖母。” 梅氏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舒妍玉也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这一幕的发展,关氏无动于衷,姜氏倒是觉得舒嫣华能舍弃去骊山的机会,陪伴在外祖母身边,难能可贵。 舒鸿煊眸色微不可见的一暗,他也换上了一个讶异的神情,“原来外祖母要去陇右道找大夫吗?既然如此,父亲说的对,华儿,你还是陪着外祖母吧,骊山下次有机会哥哥再带你去。” 舒鸿煊同样不等舒修和接话,径自说道:“既然华儿不能去,不如就让二弟陪我去如何?二弟过两年也要下场了,去骊山万一能遇到几位阁臣,能得到他们的指点,对二弟也是好的。” 舒鸿煊又转头对舒鸿达和舒鸿文道:“三弟、四弟,你们不用着急,等你们再长大一点,我也会带你们去骊山的。” 舒鸿达爽朗的笑了笑,“没事大哥,我和四弟现在连秀才的功名还没有考取,去骊山的机会就让给二哥吧。” 二少爷舒鸿博是舒二叔的嫡长子,也是家中新一辈中考取了秀才的少爷,舒鸿煊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就算舒修和想要把舒鸿文塞进去也无法了,只得看着这事就这般定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226章 硬茬子 漫长的商队在大路上蜿蜒,舒嫣华坐在中间第二辆马车里,给外祖母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她。 何氏接过,见是金银花茶,对外孙女的贴心感到熨帖,“还以为你这次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出门呢,想不到你父亲居然如此支持。” 舒嫣华“噗嗤”一笑,“谁让哥哥在骊山只能带一个人去呢?” 何氏挑了挑眉,“这么说来,那跟着你哥哥去骊山的人是谁?” “二叔家的二哥哥。”舒嫣华淡笑着道。 “哦,居然不是你二妹妹或者四弟?” 二妹妹是舒妍玉,四弟是舒鸿文,这两人都是梅氏亲生所出。 “外祖母,你......”舒嫣华惊讶的看着何氏,脸上是明晃晃的不可置信。 何氏怜惜的抚了抚外孙女的脸蛋,把她搂在怀里,叹息道:“傻孩子,你哥哥来给我们说千金丝的事,那时候我和你外祖父就有所怀疑了。 我们严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找千金丝的传人?无非就是有威胁到我们严家的事发生了。” 何氏低头对上外孙女的眼神,认真的问道:“你给外祖母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问你哥哥,你哥哥又不肯说。” “哥哥不肯说,难道我就会说了吗?”舒嫣华俏皮的一眨眼睛,惹得何氏轻轻拍了她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个猴儿!” “其实是家里请来的先生,恰好受过我的恩惠,知道我外祖家是布匹起家,就把这事跟我说了。她当时也说了,一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二也是想让她的外祖家有所起色,毕竟是曾经辉煌过的孙家,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想办法让自己外祖家重现辉煌的。” 舒嫣华仔细的观察着外祖母的神色,心下确定她并不知道舒修和与梅氏的真面目,看来只是对千金丝一事起疑,其他的并没有多想,刚刚那问舒妍玉和舒鸿文那话,想来应该是人之所想。 的确,就是换了另一个人,也是想着就是按亲疏远近,舒鸿煊要带去骊山的,也应该是自己的亲生兄弟,而不是堂兄弟。 她放下心来,舒修和与梅氏的真面目,她和哥哥知道就好,要是让老人家知道了,一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自己疼宠的女儿就这样死在女婿手上,二是万一他们忍不住露出了痕迹,被舒修和发现,那就前功尽弃。 现在舒修和已经靠着梅尚书搭上了二皇子,要是让他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们两兄妹已经识穿,不知道会不会铤而走险。 “而且,外祖母,既然我们家是做布匹的,怎么能放过千金丝这样的绝品?这可是千金丝,世间已经没有它的出现,任何一个爱美的女郎都会心痛疾首的,我呀,做梦都想天天穿着千金丝做的衣裳呢。” 她调皮的笑着道,何氏听了,笑着点了点她额头,“这么小的年纪就天天想着怎么美了。” 舒嫣华嘟了嘟嘴,“华娘再过两年都能嫁人了,哪里小?” “哎哟,这就想着嫁人的事了?”何氏哈哈大笑。 她整个人埋在何氏怀里,不依的叫嚷道,何氏笑得合不拢嘴。 笑声传出去,车队的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前面一辆马车上,严川听到老伴的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露出一个笑容,“看来华娘把老婆子逗得很开心呀。” 整个商队终于在半个多月后到达了陇右道,严家在各地都有商铺,自然也就有别院,到达孙家所在的临州府,一行人好好的整顿了一天的时间,才带着厚礼,上门拜访孙家。 接待严川一行人的是孙家的家主。 孙家主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儿,没有半点气势,穿着一身简谱的衣服,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舒嫣华用余光打量着孙家,一个三进的院子,家里的下人不多,用来待客的大厅纯朴简陋,没有半点奢华装饰,再一看自己面前用的茶杯,只能算是三等的白瓷杯,这在她家中,是下人用来喝茶的杯子,再细细一品,茶水带着一股涩味,没有醇厚浓香,这是陈茶。 看来,曾经位列十大富豪商贾的孙家,已经没落至此了。 “你们几位上门来,所为何事?” 孙家主淡淡的问道,就算见到严川一行人身穿的衣裳比自己身上穿的好上许多,也没有半点卑怯,而是很淡然的问道。 “孙老爷,严某是绸孚瑞的东家,这次上门拜访,想来你也知道我们所为何来。”严川一拱手,客气的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上我家门来,是为何事?我又不会未卜先知!”孙家主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孙家主这样子的反应,让严川等人都始料未及,严川把目光转向外孙女。 舒嫣华也想不到孙家主是这样的态度,苏先生不是说已经给孙家传讯了吗? “孙爷爷,我是苏先生教导出来的学生,我出身自广平侯府,家中姐妹行一,这位是我外祖父,来此是因为苏先生曾经跟我说过,您是千金丝的传人,既然如此,您应该知道绸孚瑞的名声,我们来是想跟您合作的。” 舒嫣华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道,她看不出孙家主是否在装傻,不过既然苏芸娘说她已经传讯给孙家,那她就直说,且看孙家主是如何反应。 孙家主眉目丝毫不动,就算是听见自己外孙女的名字,依然没有半分变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千金丝我没听过,绸孚瑞也不知道,我这等乡野小民,更是不懂什么侯府不侯府的,我想你们是找错人了。既然是找错人,请恕我有事不便接待,各位,请回吧。” 孙家主直接就下了逐客令,并没有接舒嫣华的话茬子。 舒嫣华眉梢动了动,看着异常坚持的孙家主,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外祖父。 严川哈哈一笑,站起身就拱手道:“既然今天孙家主没有空,那严某过两天再来拜访,告辞。” 严川说完,给舒嫣华一个颜色,她也起身乖乖施礼,跟着外祖父离去,至于他们所带来的礼品,一件都没有拿走,全都放在了孙家。 孙家主看着远走的一行人,又看看那些礼品,静默不语。 而带着外孙女回去的严川,感慨的道:“看来是个硬茬子呀!”(未完待续。) 第227章 诚意 “外祖父,孙家主那里,您看他是不想跟我们接触呢,还是在装傻?” 舒嫣华疑惑的看着严川,不解的问道。 “要是真的不想跟我们接触,又何必要放我们进门?” 严川笑得像个狐狸一样,笑吟吟的看着外孙女,并没有被人逐客之后的懊恼或者生气。 舒嫣华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孙家主是想看看我们的诚意有多少?” “毕竟是千金丝,曾经能支撑一个家族成为十大家族的顶梁柱,要不是遭遇了小人,现在的孙家,比我们家还厉害。” 严川说到这里,微微一叹息,“这就是为什么民不与官斗,我们这些做商贾的,要不是没有权贵在背后撑腰,早晚有一天也是落败的下场。” 舒嫣华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认可,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么,严家落败,产业被人蚕食分割,好好的一个大商贾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幸好你哥哥现在已经当了官,现在走出门,那些官吏对我都客气几分,你大舅父谈生意,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还会遭受白眼和冷遇。” 严川感慨道:“你娘生了两个好孩子,只是她没有福气,不能享你们的孝顺。” 舒嫣华看着外祖父布满风霜的面容,心下有些酸涩,她已经不记得娘的样子了,对她来说,哥哥比娘亲更重要,可是对外祖父来说,娘亲早夭,是他心头一大痛吧? 她调皮的笑着道:“我和哥哥两个代替娘亲孝顺您。” “哈哈哈......”严川摸了摸外孙女的脑袋,“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 过了两天,严川再次带舒嫣华上孙家拜访,这次依然带着厚厚的礼物,只是礼单换成了一些布匹和吃食,这是见孙家生活简朴,而特意换的。 这一次孙家主依然还是一种并不欢迎的态度,可舒嫣华再次坐在孙家大厅的时候,就明白外祖父说的对,如果孙家真的要拒绝他们的话,连门都不会让他们进。 想到这里,她的心安定了下来,只要不是直接拒绝就好,至少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这次上门,严川跟孙家主并没有谈生意上的事,只是聊聊家常,说的都是自家的孩子,因为身边有一个外孙女,严川夸起来话都不带重复的,夸得舒嫣华自己脸都红了。 孙家主也是个妙人,他一直听着严川夸舒嫣华,却没有把自家孩子叫出来见人,只是在严川夸赞舒嫣华的时候,会时不时的打量她,间或还会颔首同意。 一个上午,严川就喝了一壶茶,夸得喉咙都干涩了,才带着外孙女主动告辞离去。 等两人消失,有个中年男人才从碧纱橱里走出来。 “阿爹,芸娘写信回来,说舒家小姐信得过,您接触了两次,觉得如何?”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苏芸娘的大舅舅,也是孙家主的大儿子,两次舒嫣华上门的时候,他都在碧纱橱里静静的观察着两人。 孙家主来到放置礼品的桌子上,先是打开长匣子,里面是一匹匹舒适又柔软的棉布,孙家主轻轻捻了捻布料的边缘,道:“月绫布。” 到底是曾经的孙家,只用手稍稍一摸,就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布料。 月绫布,是大户人家给刚出生的孩子必备的布料,非常柔软舒适,比一般的绸缎都要贵,一匹就要大大二十两,不是家有余财的人,都用不起月绫布。 月绫布是严家特有的布匹,别家虽然也有这样的布料,只是到底是不够严家的手感好,到底是差了那么一点。 而严川送月绫布也是有讲究的,孙家现在是平民,很多布料是不能穿的,送月绫布既符合身份,穿着又舒适,送礼么,就要送到人家心坎上。 孙家主一一打开匣子,里面的布料有颜色鲜活的,也有颜色厚重的,纹样有端庄大气的,也有吉祥如意的,能满足一家人不同年龄层的需求。 孙家主又把小匣子打开,里面是各色糕点,上面还有糕点坊的印记,“翡翠园的糕点。” 翡翠园的糕点在临州府就相当于上京城里的一品坊,价格小贵,小小的一包糕点就要好几两银子,几两银子已经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费了。 “把这些糕点拿去给你母亲和孩子们吃吧。”孙家主盖上匣子,对自己的大儿子说。 孙福生应了,让下人来把糕点带去后院,才问道:“阿爹,芸娘是个谨慎的人,这么多年了,她就只给一个人说出了我们家的事,可见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 外甥女的品性他是知道的,既然能得到她的赞誉,还把家里的事说给她学生听,可见是信任她的。 孙家主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儿子,“你的心乱了。” 才见了两次面,就如此推崇,心急躁了。 孙福生自嘲一笑,“阿爹,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哪样不是最好的,哪像现在,想去买翡翠园的糕点给孩儿他们吃,都得思量思量。” 听到儿子这话,孙家主沉默了,一瞬间脊梁好像塌了许多,半响之后,才道:“是阿爹的错。” “阿爹,飞来横祸,这不怪您,惹上了权贵,我们一家人还能保住秘方安全的回祖地已经是万幸了。” 孙福生见老父亲自责,有些慌了,“芸娘知道我们想要东山再起,我们也在寻找可以合作的伙伴,阿爹,芸娘既然能给我们找到舒家,想来舒家的确是值得我们合作的。” 孙家主看了一眼大儿子,淡淡的道:“芸娘的性子,阿爹知道,她也在信上说了,好了,你去把剩下的东西都带去后院给你娘她们吧,让她们裁出新衣出来,我们家也有好久没有穿过月绫布了。” 孙福生见此,只得带着东西下去。 见儿子走了,孙家主眼里才露出明晃晃的失望,儿子太过急躁了,这样的性子,又怎能带着孙家东山再起? 可他又知道不能怪儿子,当年儿子出生之时,孙家还是豪富之家,只是突然骤然家道中落,他忙着四处打点保全自家,以致于忽略了儿子,骤然经历大富又回复平淡,心不踏实了。 看来要培养孙子了,希望孙子不会像他爹一样。(未完待续。) 第228章 变化 对儿子说的推崇舒家,孙家主却并不看好,他们家现在是平民,能吸引权贵的,只有手里还握着的秘方,要是把秘方交了出去,那么他们家还有什么用处? 难道是要舒家心善,让他们作为附庸存在? 孙家主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无力感袭来,孙家是在他手里落败的,他做梦都想带着孙家回到以前的辉煌,否则他死后根本没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可如果是作为附庸的存在,那他们家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地位? 寄望于权贵是个心善的,不如寄望天上的神佛显灵。 “芸娘,也急躁了呀。” 孙家主叹息一声,他觉得外孙女这么快就给孙家找好了合作对象有些急躁,可他也知道,他已经老了,自己也开始急躁了,否则也不会嘱咐随夫上京赶考的外孙女见机行事。 他总要在有生之年,再把孙家扶起来才行。 只是广平候却让一个姑娘家来,这是不看好他们孙家的缘故? 孙家主对外孙女信里写的只管跟舒家大小姐谈合作只是一眼而过,一个侯府的姑娘,又不能做侯府的主,就是要跟权贵合作,也是应该跟一家之主谈才对。 广平候把自己女儿派出来,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孙家的意思,这是连把他们孙家当做附庸也没有价值了?只想要他们家的秘方? 想到这里,孙家主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失望和疲惫,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要找个放心的合作伙伴也不行? ....... 严川和舒嫣华都觉得第二次的拜访很顺利,至少可以从中得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正当他们隔了几天,第三次上门拜访的时候,却被拒之门外。 严川皱着眉头问门房,“小兄弟,你给我们进去通报一下?你们家的家主没空,可你们家的大老爷呢?” 门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前两次严川来的时候,都会顺手给他几个银子,他对这个通身富气大老爷听喜欢的,随手给的银子都是他两个月的月银了。 正所谓收人的手软,此时听严川问话,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充满歉意的道:“严老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的老爷们今天都不在家,您看,这也不好招待您,是吧?” 家里能主事的老爷们都不在家,自然不可能迎客人进门,难道要让家中女眷来招待吗?又不是通家之好,又不是亲戚。 严川也无法了,还想着孙家主不在的话,找孙家的大老爷也好,至少他是一个突破口。 “既然如此,那我过两天再来拜访。” 严川只得带着外孙女回去别院。 不想过了好几天,严川每次上孙家的门,得到的都是家主不便接待的婉拒之意,这下再猜不出是孙家主有意不见,那他也不是能把严家发展成此等模样的老狐狸。 “外祖父,您说孙家主这是怎么了?” 舒嫣华百思不得其解,要是按照他们先前的猜测,应该是孙家主想要看看他们的诚意,冷漠淡然的态度,未尝不是对他们的试探,其后的第二次上门拜访可以很好的体现出来。 只是怎么突然会将他们拒之门外了呢? 她极力回想第二次上门拜访之时的情景,发现并没有哪里得罪孙家主,全程都没有说起千金丝的事,那么究竟因何孙家主会婉拒他们? 严川也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孙家主这样前后变化不一的态度铁定是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到底是什么事? 难道有人先他们一步,跟孙家主接触了,然后孙家主舍弃他们,跟其他人合作? 须臾之后,严川自己就把这个想法抛开,这世间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如果真的有人要跟孙家主合作,也就等不到他们了。 严川想了好半响,依然想不到孙家主为何会变化如此大,只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机会就这样消失,他又如何甘心? “老婆子,你待会给孙家下帖子,就说你带着华娘上门拜访孙家夫人,既然主事的老爷们不在家,那就拜访女眷。”严川对何氏说道。 何氏点点头,微笑着对外孙女说道:“华娘,你去写个帖子吧。” 何氏一早就听过丈夫在孙家把外孙女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事,既然如此,那就让外孙女露一手,听说煊哥儿说华娘的字已经初有大家雏形,很能拿得出手了。 舒嫣华笑着应了,自去写帖子,写好之后,拿来给严川过目之后,就吩咐人送往孙家。 此时的孙家,孙家主拿着帖子一言不发,沉默不语,他旁边的大儿子孙福生有些着急了,“阿爹,您之前说要看舒家的诚意,如今你都拒绝了三次他们了,他们还给我们家下帖子,这诚意还不够?” 孙福生是真的着急了,他还以为上次阿爹两次都收下严川带来的礼物是准备跟严家合作的,哪知道从那次之后,就拒绝了严川的拜访,明明他们都在家,哪里来的不便? “啪” 孙家主一把将帖子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孙福生的声音瞬间消失,呐呐的看着老父亲不敢再出声。 “清儿,你说说,祖父为何会这样做?”孙家主望着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问道。 “祖父这是怕广平侯府会翻脸不认人?”青年沉吟片刻,说道。 孙家主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自己的孙子,转头又恨铁不成钢的怒嗔孙福生:“你看看,你一把年纪,还不如清儿看得透彻!权贵是这么好打交道的吗?你就不怕我们狼入虎口?” 被儿子比下去,孙福生也没有生气,只是嘟囔的道:“这不是有芸娘的信吗?” 孙家主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芸娘终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她能知道些什么?知人口面不知心,万一这是她的学生对她虚情假意,博得了她的信任呢?” 想事情这么天真,这真的是他生出来的儿子吗? 孙家主感受到了满满的挫败感,幸好看见一旁的青年才稍感欣慰,好歹孙家后继有人。 “祖父,我觉得您误会表姐的意思了。”青年突然开口说道。(未完待续。) 第229章 人选 这话一出口,孙家主和孙福生都看向青年,孙家主挑眉问道:“祖父误会了芸娘的意思?” 青年点点头,“祖父,表姐写来的信里,可没有提到广平候一字,她从头到尾,说的都是舒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 “这不是一样的么?舒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不就是出自广平候府?”孙福生皱眉问道。 “当然不一样。”青年肯定的摇摇头,“如果表姐说的是广平候,那么又何必提起舒家大少爷和大小姐?来我们家的,也不是广平候,而是舒家大小姐和她的外祖家。” 孙家主心中动了动,“你的意思是说......” “表姐想要我们家合作的对象,从来不是广平候府,而是广平候府的大少爷和大小姐。”青年语气坚定的道。 孙家主眉目动了动,从自己怀里掏出苏芸娘寄来的信,重新细细的看一遍,而孙福生还在喃喃:“舒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出身广平候府,这不就是广平候跟我们合作吗?” “果然还是清儿聪慧。”孙家主叹息一声,把信递给青年。 青年接过,也细细看了一遍,对自己的判断也有了更强的信心。 “表姐向来稳妥,她性子通透,要是信不过,也不会把我们家的事告诉舒家大小姐,既然她能把事情告诉她,那么首先舒家大小姐的品行还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青年这般说,倒不是真的对舒嫣华的品行信得过,而是他相信自家表姐的眼光而已。 “表姐信里说了,她只是把千金丝孙家的事说给了舒家大小姐知道,余下的她并没有多说,她也说了,让祖父您自己做决定,她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即便您拒绝了舒家大小姐,她也不会为难我们家。” 这是苏芸娘在信上说的,这也是孙家主一开始敢冷遇舒嫣华和严川的底气,其中也的确有试探舒嫣华的诚意在其中。 “舒家大少爷不能来,是因为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不能离开上京,但他妹妹来了。表姐信上说的,舒家大小姐在舒舍人心中的分量非常高,表姐夫在舒舍人身边做幕僚,对此有更深的体会。 一开始舒舍人吩咐表姐夫找懂得织染技术的匠人,就是因为舒小姐的要求,不问缘由,舒舍人就让表姐夫找匠人,可见对舒小姐疼宠到什么地步。 也就是说,舒小姐做的承诺,舒舍人完全会认可,而且,舒小姐把自己的外祖家都带来了,这可是跟我们家一样,以布匹起家的严家。” 青年满含深意的说道:“表姐让我们跟舒家少爷小姐们合作,而不是广平候合作,说白了,看中的根本不是广平候的权贵,而是舒舍人的前程和两兄妹的品行。” “而且,一个未来会执掌广平侯府的中书舍人,和一个领着闲职的广平候,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青年又语气深长的补充了一句话:“外孙、外孙女与女婿之间,究竟谁会更亲?” “祖父您担心的权贵会翻脸不认人,其实如果连表姐和表姐夫都看好的人,也会如此的话,我们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合作的权贵了。” 青年相信的不是舒鸿煊的品行,而是杨锦程和苏芸娘看人的眼光,这两人都一致看好的人,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孙家主眉头讶异的挑了挑,细细的品味着孙子的话,突然放声大笑。 “是祖父老眼昏花了,不够清儿看得透彻。”孙家主心情甚好的坦然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祖父,是表姐的眼光好,与孙儿无关。”青年不领这个称赞,他知道祖父只是被广平候三个字想岔了,没有往其他方向想,倘若看明白了,就会知道表姐的意思。 孙家主笑过之后,又慢慢皱着眉头,“芸娘这是说舒舍人跟广平候不和?” 否则跟他们家合作的怎么会是舒家的大少爷而不是广平候? “祖父,这些毕竟是广平候府的家事,与我们并不相关,可能是表姐接触的大小姐更多,所以更倾向于大小姐,广平候毕竟是外男,表姐怎么会有机会接触他? 只是表姐夫在舒舍人身边久了,对舒舍人更看好而已,反正将来广平候终归是舒舍人的,现在就跟舒舍人合作,比跟广平候合作更好,舒舍人的权势,恐怕广平候也比不了。” 这次随着苏芸娘信一起来的,也有杨锦程的信,杨锦程的信上,除了问候孙家人之外,余下就是对舒鸿煊的夸赞,言行之间对舒鸿煊非常推崇。 他们家对杨锦程也很熟悉,毕竟两家是通家之好,自然知道杨锦程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但是现在不仅给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做幕僚,还对他心悦诚服,可见舒鸿煊的确让他叹服。 “清儿你说的对,现在跟舒舍人合作,也就相当于跟广平候府合作了,毕竟未来广平候的一切都是舒舍人的,我们又何必绕远路去跟广平候打交道。而且舒舍人不方便掺和进来,有他的外祖家在,也是一样的道理,看来是我想岔了。” 孙家主先前一直认为舒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代表的是广平候府,现在听孙儿一解释,就明白与他们家合作的是舒舍人和舒小姐,换个想法,也就是跟广平候府合作了,谁让舒舍人是广平候的嫡长子呢?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舒鸿煊既然是广平候的嫡长子,那么以后妥妥是继承广平候府的,自古以来都是传嫡长,更何况还是一个侯府呢。 “祖父这些天婉拒了严老爷和舒小姐,看来明天的帖子要应下来了,既然我们也有意向,行事也要适当改变才行,架子一直放着这么高,这不是与人合作的态度。” 孙家主想明白了,就吩咐孙儿给人回帖,看着自己手中的帖子上开阔大气又遒劲有力的字,孙家主就想起那天严川称赞舒嫣华的话,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女学的先生也是称赞的,原本还以为是夸大之言,不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230章 决定 舒嫣华收到回帖的时候,见帖子上的笔迹,微微一挑眉,转而把帖子放下,开始跟着何氏准备明天去拜访孙家女眷的礼品。 第二天一大早,何氏带着舒嫣华来到孙家,这回孙家的门房满脸是笑的开门迎接,在二门处的时候,就见孙老夫人带着儿媳和孙媳在等候。 何氏和舒嫣华被孙老夫人迎进她的院子,双方像闲话家常一样,从喜欢听的戏子,到花园里的花朵,到各自的孩子,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 这期间舒嫣华一直在观察着孙家女眷的态度,发现她们的态度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亲昵,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都说后院女眷的态度也能反应家中主事者的态度,孙家这些女眷对她们如此客气,这跟舒嫣华事先预想的不一样。 她还以为来这里,也会遇到跟孙家主一样的冷淡对待。 跟她预测的不一样,这下舒嫣华更是好奇了,孙家主这一套,她还真的有点看不明白了。 同样不明白何止是舒嫣华,就是事先被严川叮嘱的何氏也想不明白,只是她也是出入惯了各家商贾宴会的人,没有话题都能找到话题聊,更何况是在孙家老夫人也配合的情况下。 眼见天色不早了,何氏终于提出告辞,临走之前,孙家老夫人笑吟吟的看着何氏,话却是对着舒嫣华说的, “严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前些日子家里的老爷们都有事外出,严老爷想找我们家老头子也找不到,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接待,昨儿见你的帖子,我就赶紧应下来了,还望严老爷不要见怪。” 何氏闻炫音而知雅意,“是我家老爷来得不凑巧,那么孙老爷什么时候有空?我家老爷跟他一见如故,想着趁离开临州府的时候,再见他一面。” 孙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何氏这话是不满之前她家老爷的闭门不见,还是真的要离开临州府? 孙老夫人到底是经历过孙家大起大落的人,面上不显,笑得非常自然,“我们家老爷明儿就有空了,严老爷要是明天有空,一定扫榻相待。” 何氏脸上笑容很甚,“既然如此,我这就家去跟我家老爷说,明天让他来拜访孙老爷。” 两人再次说了几句话,何氏带着舒嫣华离去。 孙老夫人一直等何氏两人离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亲自去前院找孙家主。 得到严川很快要离去的消息,孙家主也肃然以待,他看着孙儿,问道:“清儿,你看这是严老爷是真的要离开,还是因为借此给我们的下马威?” 孙清有些无奈,“祖父,一直给下马威的是我们家。” 被孙子提醒了这一点,孙家主脸上有些烫,轻咳几声借以掩饰。 “应当是真的要离开了,他们来临州府已经快半个月了,从这里回上京,行程快的话,也要半个月,舒小姐可是要回上京上学的。” 孙清按照表姐夫他们从临州府到上京的时间,稍稍就推算出他们的确是要离开了,“其实他们能在炎炎酷暑来我们这里,诚意也是很足的。” 严川、何氏、舒嫣华等人,老的老,幼的幼,在炎炎酷日之下,从上京千里迢迢来临州府,不可谓没诚意。 就算一切都有下人服侍,赶路的辛苦都比不得在家中享受着冰盆的舒适。 “千金丝值得这样的待遇。”孙家主傲然的道。 哪怕不是严家,而是其他九大家族,得知这个消息,也会赶来这里见他。 孙清无奈的看着外祖父,问道:“外祖父,那您决定要如何做了?” 孙家主又慢慢把脸上的傲然收回来,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清儿,你觉得呢?” 他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这个家终究是要交给孙子的,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问问孙儿的意见。 “祖父,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孙清定定的看着孙家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实我们知道他们所为何来,他们也知道瞒不了我们,既然如此,何不坦诚公布? 我们看看他们是究竟想要怎样的合作,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应了,如果不合适,就让舒小姐遵守承诺,给我们守住承诺。” 孙清不知道怎样做生意,毕竟他出生的时候,孙家已经没落,已经回到祖地过着清贫的生活,脱离了商贾的身份,孙家主把孙子送去读私塾,寄望于他能考取功名。 孙清学的是君子之道,信奉的是坦坦荡荡,他知道自家的秘方非常值钱,他也不是迂回不懂变通的人,只是他觉得按照舒小姐和严老爷的身份,能几次三番来礼下于人,已经有足够的大的诚意,换了一般的贵女,可不会还对他们家如此礼貌。 权贵与平民之间,本就隔着足够大的身份阻隔。 设身处地的想,一个是十大家之一的严家家主,一个是侯府嫡小姐,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面对态度冷淡的祖父依然笑脸迎人,就是吃了闭门羹也没有气馁,再遮遮掩掩的,就算以后能合作,也会被人看不起。 孙家主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心,欣慰于自家孙子的看法和决定,又担心他这个性子不适合做生意,只是一想到孙子已经有秀才在身,又觉得让他再投身商贾太过可惜。 孙家主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心下微微一叹息,罢了,不想这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最为要紧的事,是孙家能否有机会东山再起,否则要一辈子窝在临州府这里,就算儿孙再差,也没有这种担忧的机会。 “好,就按照清儿你说的话做,明天我们就开门见山,坦诚公布。清儿,你明天也跟着我一起吧。” 孙家主思索片刻,应了下来,又嘱咐孙儿。 “祖父,恐有不妥,我看明天多半舒小姐也是要来的,我一个年轻外男不适合。” 孙清断然拒绝,舒小姐来的时候,只有他祖父接待并没有大问题,只是他在就不好了。 孙家主一拍额头,“是祖父糊涂了,那就这样吧,看看明天严老爷和舒小姐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231章 达成协议 第二天严川带着舒嫣华上门的时候,孙家主已经早早在等候。 “严老哥来了,舒姑娘,来,请坐。”孙家主招呼道。 舒嫣华微微挑了挑眉,这跟前几次来的态度可差太多了,虽然没有热情,可也不要让人觉得冷遇,反而像一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自然又不失亲昵。 等舒嫣华捧起茶杯礼貌性的喝一口的时候,眸光闪了闪,这是雨前龙井,跟之前的陈茶可不一样。 看着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孙家主,舒嫣华心里动了动。 “严老哥,我想问问,你们想怎么跟我们孙家合作?” 等双方坐下,孙家主也不再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道。 严川和舒嫣华被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惊了惊,两人对视一眼,严川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孙老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问到了,我就把我的想法说说给你听。” 严川也不是墨迹的人,既然对方已经开口问了,不用双方如此辛苦的试探,那就直说就是。 “孙老弟,你手里握着千金丝的秘方,你就以秘方入股,我出银子,出人,出地方,出原料,总之,其他一切都是我负责,千金丝的制造由你或者你指定的人制作,我不会插手,你占六成股,我占四成股,你看如何?” 严川爽快的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四成股是他最大的底线了,低于四成,可能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得。 严川把这事当成一个难见的生意机会来做,却不知道舒嫣华是打定主意,就要一分钱不要,也要让千金丝做出来的,这是为了应对严家接下来的可能会有的难题。 舒嫣华与哥哥商议过后,一致认为先不把严家可能会遭遇的难题说出来,毕竟这辈子的轨迹已经改变了很多,万一上辈子严家的情况不会出现呢? 可是也不能放松警惕,处于防范于未然的缘故,他们决定不能放过一切可以在关键时刻让严家力挽狂澜的机会,千金丝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做生意这方面,舒嫣华不是很懂,对于自己不懂的事,她素来都不会装懂而硬插一手,外祖父既然已经把条件开出来,那就看看孙家主的意思,如果最后谈不拢,才是她出面的时机。 孙家主不动如山的坐着,面上一片淡然,其实心中有些惊喜,他都没有想过严川会给他这样的条件,毕竟他们家除了秘方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供严川觊觎的了,一般按照秘方入股,能占个四成已经是顶天,毕竟其他所有事都是合伙人的责任,赚了是两家欢喜,赔了,是合伙人的损失。 以秘方入股的人,承担的风险最小,如今见严川能给他六成,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想着,只要孙家能占股三成,他都应了。 毕竟孙家已经落败,谈生意上本身就跟严川不对等的,而且他们还想着靠着舒鸿煊这个中书舍人,不割一块肉下来,凭什么让别人在关键时刻对你伸出援手? 他是商人,信奉的是只有利益才能把双方捆绑在一起,如果跟严家合作,严家的占股比例高,作为自己的外祖家,就算出了问题,舒鸿煊于情于理都要出手帮忙,这就无形中把舒鸿煊捆绑上他们孙家的战船上。 原本他都做好了被严川狮子开大口的准备,哪知居然超出了他心底的预期,这下他反倒是迟疑了。 严家占股比例如此低,就算出银子出人,到时候按照严家的家底,就是出了问题,想要抽身也不难,而他们孙家能否东山再起的成败就在千金丝身上,沉寂了这么多年,如果这次他们家不能有起色,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办法了,除非家族里的子弟能在仕途上越走越远。 这种寄望太过缥缈,他不会把这种事寄托在后代子孙身上,实在是他们家先前是商贾起家,家中子弟读书的天赋并不高,孙儿能考上举人恐怕就顶天了,再说,仕途一路,比做生意更加艰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家破人亡的份。 人呀,总是这般矛盾,当别人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就会想对方是不是随时准备抽身,要是超出了自己的底线呢,又怪对方杀价太狠。 孙家主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矛盾。 严川见孙家主一言不发的样子,试探的问道:“孙老弟可是觉得这样的条件不合适?” 孙家主看着殷切的严川,又看看乖巧的坐在一旁一声不出的舒嫣华,道:“严老哥,这次的合作,只有我们两家?” 严川眉梢动了动,他这下倒是明白了,孙家这是要看上了他的女婿还是外孙? 严川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只要不是蠢的人,都会看上他外孙,严川自己有打算,只是他不会当着孙家主的面说出来。 “对,只有我们两家,毕竟千金丝是珍品,又消失了几十年的时间,这次再次重现人间,一定会造成轰动的,这一杯羹,我不准备分给其他人。” 严川心里也升起了雄心壮志,严家或许可以靠千金丝更上一层楼,只要想一想严家会比以前更辉煌,他就心中充满了兴奋。 眼角余光看见外孙女,严川更加有冲劲了,煊哥儿到了可以快要娶媳妇的年纪,华娘也快要及笄了,这两孩子自小就没有生母在身边,他作为外祖父,当然不能让两孩子受委屈,不管是煊哥儿的聘礼还是华娘的嫁妆,他都要给两孩子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总不能让别人看低两孩子。 孙家主再次看了一眼舒嫣华,稳稳心神,站起身,朝严川伸出双手,“严老哥,以后合作愉快!之前有做得不当的地方,还望你见谅!” 严川也爽朗的笑着站起身,双手回握孙家主的手,“人之常情,换了是我,我也会谨慎。孙老弟,选择我们严家,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两人紧了紧双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烈火,那是要对之后征战的摩拳擦掌的兴奋,须臾之后,双双放声大笑。 曾经的十大家之一的孙家,与如今的十大家之一的严家,在这一天,在偏远的临州府,达成了合作协议。(未完待续。) 第232章 重现世间 回去的路上,严川笑着对舒嫣华道:“华娘,你和你哥哥,一人一成股。” 舒嫣华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外祖父......” 严川适才已经在孙家与孙家主商定好了众多的协议,一条一条的,连中午饭都是在孙家用的,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才把具体的协议全都商定好,然后舒嫣华重新誊抄,两人分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盖上了代表家主的印鉴。 协议自此成立。 严家在这次与孙家的合作中,只是占股四成,如果把两成分出来,那就只剩下两成,严家出银子出人,她和哥哥却坐享其成...... 不等外孙女拒绝,严川慈祥的看着她笑着道:“华娘,这是外祖父给你们两兄妹的,长者赐不可辞。 你哥哥之前来跟我说,说知道了千金丝的下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就想着他说的有道理,我就应了下来。 又因为是你先生的外祖家,然后带你来这里,原本我以为带你来能通过你拉近与孙家之间的距离,可以适时的打动他。却不想还是你哥哥棋高一着,如果你不来,大概这笔生意谈不成。” 见外孙女疑惑的看着她,严川笑了笑,“是不是想不明白?其实,孙家主前后态度变化如此大,除了有试探在里面,更重要的是你哥哥。如果你哥哥不是陛下身边的中书舍人,恐怕不会这么爽快的应下。” “先是冷遇我们,后来我们上门拜访的时候直接就拒之门外,这还是爽快呀?”舒嫣华嘟哝的道。 “傻孩子,你知道他手里的秘方,要是出售,能卖多少银子吗?” 严川慈爱的看着她,“没有十万两银子,根本不用谈。” 十万两! 舒嫣华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震惊的看着外祖父。 严川肯定的点点头,“十万两可能还谈不下来,当年一匹千金丝,能卖到百两一匹,那是皇家的贡品,你想想,十万两需要多久就能赚回来?” “你呀,被你哥哥捎带进来,就是为了当个吉祥物了,有你在,孙家才敢放手跟我合作。” 严川笑呵呵的道:“既然孙家担心,那我就把严家的其中的两成股,给你们兄妹。你哥哥今年都十六了,是时候要考虑成家立业的事了,娶个贤惠的媳妇儿回家,你过两年也要说亲,你们的聘礼和嫁妆,外祖父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咯。” 说道后来,严川哈哈大笑打趣起来,舒嫣华微微红了红脸,见外祖父如此说,也就没有推拒,只是在心中更加感激外祖父,外祖父从小就疼爱他们兄妹,如今连他们的嫁娶都考虑到了,这样的家人,才是真正疼爱她的家人。 ...... 因为严家的大本营是在上京,千金丝重现人间也需要在上京一炮打响,所以孙家也准备跟着严家的商队去上京。 孙家全家上下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把行李都收拾好,跟着严家一起踏上回京之路。 历时一个半月,舒嫣华再次踏上上京的地界,此时酷暑已经过去,到了八月,舒嫣华又重新回到女学之中。 上京城中,孙家低调在严家的帮助下,买了一处三进的宅院安家,这个时候才看出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孙家能在上京城中买下一处宅院,可见还是有几分家底。 孙家主带着儿子、孙儿镇日里都投在制作千金丝的作坊里,这个作坊里全都是严家的心腹,不是从小就跟着严川的,都不能进来。 在中秋节之后,舒嫣华被严家的马车接去了严家。 “华娘,快来看!” 严川对外孙女招招手,指着眼前的一匹布料,“这是孙家主刚刚弄出来的千金丝,你来看看。” 舒嫣华朝在场的所有长辈都福了福身,此时不仅是严家的人,就连孙家主也带着自己的儿子在这里,所有人都围着正中的那张桌子,桌子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长匣子,匣子里放着一匹布料。 舒嫣华上前,先是静静的看着,须臾之后,她眉头微皱,眼前这匹布料是素净的天青色,颜色非常纯净,然而除了这点之外,根本看不出这是价值千金的千金丝。 她又伸出手,轻轻捻了捻布料一角,手感非常舒适,有月绫布的绵软,又带着绸缎的丝滑,就跟婴儿的肌肤一样嫩滑,她眼睛亮了亮。 她一下子就爱上这个手感,这个布料,用来做寝衣真是再舒适不过。 她双手扯了扯两端,发现很坚韧,接着又把一角揉成一团,再摊开,布料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皱褶。 舒嫣华惊喜的看着眼前的这匹布,这样的布料,完全可以穿多几季。 贵点的丝绸,水洗过后很容易有些许皱褶,这也是很多高门大户要每一季都要裁新衣的缘故,因为衣服穿久了,总会回不到刚刚上身之时的顺服。如果水洗过后,颜色也不会洗褪,穿多几季也是没问题的。 高门大户要的就是面子,在家就是穿半新不旧的常服都没有关系,但是出门代表的就是一家的脸面,穿个半新不旧的衣服出门,被人嘲笑是小,怕就会被人误会家中已经落败——即使不少勋贵的确是维持不了先祖的荣耀,也不会外露,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舒嫣华的举动一一全都落在旁人眼底,严川见外孙女如此,笑着道:“华娘,你以为这样就是千金丝?” 舒嫣华闻言疑惑的看着外祖父,难道还有其他是她没有发现的不成? “华娘,如果你孙爷爷只有这点本事,又哪里值得外祖父千里迢迢去请他?” 严川哈哈大笑,旁边的孙家主也笑,笑容中带着一种自傲。 其他人也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却没有出声提醒她。 “华娘,你把布料拿起来看看。” 孙家主按捺不住了,他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把这匹布弄出来,一弄出来就惊艳了严家的人,连见识广阔的严川也呆滞的模样,他现在想想都觉得骄傲,现在他迫切的想惊艳舒嫣华这个侯府贵女。(未完待续。) 第233章 天碧素绫 舒嫣华依言把布料拿起来,才刚刚拿起来,她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静静躺在匣子里的布料,一拿起来,就完全变样了! 在她手中的布料,虽然还是天青色,却隐约可见几种不同的色泽层层叠叠,间或她还见到了银星点点,如果舒鸿煊在这里,或许他就知道该怎么形容它——像北极光一样,美到了极点。 舒嫣华拿起来的时候,布料正好是对着大厅窗棱透过的阳光,就变成了她见到的样子。 “华娘,拿出去门外看看。” 孙家主脸上的笑容更深,嘴角怎么也遮掩不住上翘的弧度,舒嫣华惊讶的模样,着实是让他非常开心。 舒嫣华依言抱着布匹出门,一行人跟在她身后。 “葡萄,樱桃,你们来展开我看看。” 舒嫣华也看出了,吩咐两个丫环把布料给她展开,才刚刚展开,她就惊呼出声。 只见这匹布料在阳光底下,会因着光线的照射而显现出不同程度的天碧色,隐约可见其中的银线点缀其中,这种颜色的变化随着阳光的变化而变化,没有半点突兀,那些银色的星点就好像天上的繁星,点缀其中,美到极致。 “这布料在晚间月华的照耀下,更会显出点点星光般的金色,如果是是个美人儿穿在这身衣料,在月光下高舞一曲,被误认为月下仙子也不为过。 当年我们家的先祖研制出这样的衣料,被当时还是默默无名的柔美人要了去,制成了衣裙,在月光下舞了一曲,被当年的惠成帝无意中看到,惊为天人,凭着这一舞,柔美人一举成为婕妤,而后更是一路扶摇直上,直到成为了皇贵妃。 此后柔皇贵妃除了我们家的千金丝之外,其他的衣料一概不穿,我们家的布料也遭到上京城里贵女们的追捧,那时候呀,谁家贵女要是没有我们家的布料,出门都被人嘲笑。” 谈起以前孙家的辉煌,孙家主还是感慨了一番。 “哈哈,孙老弟,何必如此,等千金丝再现人间,你们孙家的名头,也就重新回来了,到时候,恐怕就不会有空这么感慨了,接订单都要接得手软,你呀,准备日夜吃住都在作坊吧。” 严川打趣的道,言行之间带着一种熟络,这两个月两人因为合作,也的确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互相之间打趣起来也是没有以前的疏离。 孙家主也同样放声大笑,“承你贵言,我忙活着吃住要在作坊,你恐怕也没有时间忙着吃饭了。” 孙家主将近知天命了,现在却不见半点疲态,就好像焕发了青春般,精气神比年轻人看起来还要足。 作为一个女郎,就没有不爱美的,无论是精美的首饰,还是华贵的衣服,都备受女郎追捧,此时的舒嫣华也不例外,爱不释手的摸着这匹布,都不舍得离开半眼。 “孙爷爷,它叫什么名字?”舒嫣华指着布料问道。 因为孙家落败是小人作崇,当年孙家没有能力查出背后之人是谁,但能让孙家一夕之间家道中落的,除了上京城中有权有势的那些人之外,不做他想。 所以当初就说好了,千金丝重现人间,要改头换面,舒嫣华问的就是新名字。 “天碧素绫。”孙家主一字一字的道,“其实这几十年来,我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研究着配方,这个天碧素绫已经是我改良后的成品,以前的天碧素绫在晚间的月光下照耀出的是银点,现在却混杂着金点,比之之前更美,更华贵。” “孙爷爷,还有多少种颜色?”舒嫣华都开始期待了,天青色都如此好看,那么其他颜色的呢? 穿在身上一定会很美的! “以前的千金丝只有几种颜色,现在我有信心做出十几种!” 说到这个的时候,孙家主依然是满脸自得,孙家在他手中落败,他对自己无可原谅,几十年来就潜心研究自家的配方了,因为制作千金丝的材料昂贵,这几十年来,为了改良配方,他把孙家为数不多的家底都败了很多,幸好家里人都没有怨言,陪着他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所幸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如今就差一个展翅高飞的机会了,就差一个名满天下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孙家主把目光投向舒嫣华,眸底最深处闪烁着一抹火热,如果说之前在临州府还不知道舒鸿煊的分量有多大,来到上京之后,就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来到上京之后,他在外孙女婿杨锦程的讲解下,才明白不仅舒鸿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就连舒嫣华,结交的也是高门大户。 陛下非常疼宠的侄女惠安郡主也是舒嫣华的闺中好友!只要有惠安郡主的帮忙,他可以想象当年孙家凭借柔美人一炮而红的机会就要到来了。 “华娘,这个只是刚刚做出来的试验品,等孙爷爷过几天把最好的千金丝给你做出来,你拿回去裁成衣裙,孙爷爷敢保证上京城中人人羡慕你!” 孙家主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语气中尽是肯定。 舒嫣华也明白孙家主未尽的话意,这是想要她穿着改良后的千金丝在众多贵女在场的情况下出场,这样才能达到轰动的效果,也是为了让千金丝打响名头。 她笑着应了,“好,孙爷爷,那我就等着您最好的千金丝了。” 孙家主乐呵呵的,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严家二老爷严向明神色严峻,脚步匆匆的走进来,直接就来到严川的身边,探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严川的神色也跟着逐渐肃然起来。 原本还欢笑的气氛逐渐凝固,舒嫣华也忧心的看着外祖父,心中想到的却是是不是严家的难关来了。 “孙老弟,实在很抱歉,现在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作坊那边就拜托你了。” 严川朝孙家主拱了拱手,郑重的拜托道。 孙家主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先行告辞,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不要推辞。” 孙家主带着儿子离去,严川看着在场的人,道:“生意上出了一点事,听听二小子是如何说的,华娘你也来听听吧。”(未完待续。) 第234章 多事之秋 “小二,你给大家说说吧。”回到大厅里,严川坐在上首,对二老爷严向明道。 “我们家出名的素线绉、花锦缎、凤尾锦、天香绫、孔雀绸被客人投诉,说是质量不过关,买回家水洗褪色。”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严向明的神情非常严峻,这些绸缎都是严家的名贵绸缎,能买得起这些绸缎的,都是上京城中有权有势的人,现在找上门来的,还只是一些富有余才的商贾,倘若连权贵都上门,那么他们严家的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的。 “不可能!谁不知道我们家的绸缎质量好?怎么会出现水洗就褪色的情况?” 严向荣皱着眉头道,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只是他想不明白,严家每一批布料出工,都会有人检验,不符合标准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店里。 “掌柜来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信,我拿了店里还在卖的绸缎试了一下,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绸缎就褪色了。” 严向明神情肃然,声音里带着一股冷然,“我已经吩咐掌柜把店里还在卖这五种绸缎都撤下来了,也让人轻点库存,现在只知道是这五种,至于其他品种有没有问题,我也让人一个一个试了。” “上门来投诉的客人安抚好了吗?”严川闭目沉吟道。 “我已经全额赔款了,也道歉了。” 严向明做事周全,方方面面都想好了,“我让人去查这些有问题的布料是什么时候生产的,也人让查看账本,看看我们卖出了多少,卖给了哪户人家,如果真的是这批料子都有问题,我们需要想个对策了。” “如果真的是查出整批料子都有问题,那就全部回收,已经卖出去的,就上门跟客人道歉,全额赔款。阿荣,你今天就通知各地的掌柜,这些绸缎都不要卖了,让他们查查库存,如果同是这批料子的,那就按照我说的,不管客人是什么身份,都要放低姿态,诚恳道歉,切不可与客人争吵。” 严川微微睁开眼睛,认真的盯着严向荣,他深恐儿子不明白,还着重的点了出来,“商人最重声誉,声誉没有了,我们的顶梁柱也就跨了! 不要心疼钱,多少钱都买不回已经受损的声誉,记得,一定要全额退款,诚恳道歉,好好给客人解释,是我们的错,就算客人的态度差劲,那也是我们该受的,你可懂?” 严向荣郑重的点头,“阿爹放心,我知晓的,就是倒贴钱进去,我们也要保住客人对我们的信心和我们良好的声誉。” “嗯,你能明白就很好,做生意没有诚信,没有声誉,寸步难行,所有客人都是养活我们的衣食父母,要好好对待。” 严川见大儿子这般重视的态度,也就放心下来。 “阿明,你去查查,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严川声音里透着一股冰碴子,既然料子有问题,当然是在作坊生产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很有可能从生产到出检都有人动手脚,要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只希望那些有问题的料子不是很多,也盼着没有卖出多少,否则,来自高门大户的责难,是对他们严家的最沉重的考验。 “老爷,老爷!”管家急急忙忙的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严家在上京城中最大的绸缎庄的掌柜。 “什么事?”严川皱着眉头问道。 掌柜如此慌张,铁定是有事了,在这个档口,在场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股阴霾。 “老爷,杨家那边,推出了跟我们出问题的五种非常相似的料子。”掌柜的把手中的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退出一旁。 严川倏地站起身,走向桌子,严向荣和严向明也围上来,匣子里放着的是五匹料子,这些料子赫然跟严家出问题的五种非常相似,除了纹样之外,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严川直接上手试探,每一匹料子都捻过,眉宇间形成的皱褶一直久久没能散开。 舒嫣华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这一切,她从只言片语里就知道,这次严家的难关非常难,要是不能好好应对,孙家的前车之鉴就是严家的。 等严向荣和严向明都上手之后,严向明突然一拍桌子,从牙缝里吐出话,“狗娘养的!居然做内鬼!这些料子明明就是我们家的配方做出来的料子!” 在他们严家布料出问题的时候,一直跟他们是死对头的杨家及时推出了跟他们相差无几的料子,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一目了然。 “东家,杨家这些料子,卖得比我们的还要便宜三成左右。”掌柜的又补充道。 “便宜三成?那算上原料、工钱那些,他不就根本不能赚钱?”严向荣神色也不好看。 “杨家,这是要把我们家逼上绝路呀!”严川只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先是有内鬼在他们家的生产的料子里动手脚,这样等他们家卖出去的料子出了问题的时候,杨家就可以及时推出从他们家弄来的配方生产出来的、几乎相差无几的料子。 因为出问题的都是高档料子,大多数是面对高门大户的,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严家得罪了那些权贵——上京城里的绸缎庄不少,花了钱却买回来不能用的垃圾,下次还想让这些权贵来他们家买东西...... 没有人喜欢被人当成冤大头宰,特别还是那些高门大户的权贵。 而且杨家这时候推出这样的料子,一是可以借此踩严家上位,二也是可以怼上严家,不仅仅是损失银子的事,而是损失客户的问题,开门做生意的,没有客户买东西,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维持下去? “这个内鬼必须今早揪出来,不能再放任他下去了,在这个多事之秋,还留着他,我们可能会顾此失彼。” 严川当机立断,如果在他面对杨家的攻击之时,自家内部还被狠狠的插上一刀的话,很有可能全盘皆输。 “外祖父,容华娘插一句。”舒嫣华也听明白了其中发生的事,见严川看着她,她继续道:“外祖父,现在是推出千金丝的最好时机了!”(未完待续。) 第235章 对策 “你说千金丝?”严川挑眉问道。 “当然!现在不是这五种料子流向了高门大户吗?权贵之家,也不稀罕这百十两银子,有时候他们更在乎的是面子,难道真的是便宜棉麻布就不能穿了吗?当然不是,只是穿棉麻布体现不了身份而已,可是千金丝能!” 舒嫣华自己出身广平侯府,她家祖母就是很典型的爱面子,出门赴宴,都要争个先后,而能长期买的起严家这种料子的权贵,对这点银子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被骗了——被一个商贾之家骗了,这才是让他们恼怒的事。 你一个商贾之流,居然还敢欺骗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人,这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既然我们上门道歉,也要赔款,那不如再把千金丝给带上,这可是一个名正言顺可以把千金丝打入权贵的好机会!” 说出这样的提议,舒嫣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认为与其等她身穿千金丝在宴会上受到贵女的追捧,从而指引她们来严家这边购买,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千金丝直接引入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杨家不是要把我们家搞垮吗?那正好,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打响千金丝,有时候,危机也是机遇! 我们直接上门,打着严家的旗号,只要让这些贵女们有兴趣,就是杨家把那些偷我们家秘方制成的料子便宜九成呢,她们也不会有兴趣,而是会认准严家的旗号。” 她非常熟悉那些贵女是怎样想的,不怕你不贵,怕就是你便宜! “只是,外祖父,如果真的要每家都奉上千金丝的话,那么您可能会损失惨重。” 舒嫣华看着严川,她是真的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处理妥当,不仅能安全的处理这次的事,或许还能让严家的声誉更上一层楼。 严川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外祖父是那种会因小失大的人吗?这么看来,外祖父要去作坊走一趟了。” 外孙女的话,让他茅塞顿开,的确是可以用千金丝来解救这场灾难。 “外祖父,你先把最要紧的权贵名单整理出来吧,我陪着你一起去。”舒嫣华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连我都没有打过交道的人家,那就让哥哥上门吧,哥哥出马,一个顶两。” “好,就依你。”严川神色见带着欣慰,这孩子忧心外祖家,心意他是见到了,只是未到那个地步,他不会让煊哥儿出面的。 到底是中书舍人,要是掺和这些事,也不知道传到陛下耳中,会不会对煊哥儿有影响。 事情商量完,各人分头行动,严川去作坊找孙家主,商议能不能在这两天之内生产出尽可能多的千金丝,严向荣去处理生意上的事,处理库存以及刷选名单,严向明去查内鬼,舒嫣华也带着人回家。 回到家中的舒嫣华,再也没有了见到千金丝出现的喜悦,吩咐秋儿,要是见到哥哥归家,让他立即来找她。 秋儿见小姐从外祖家回来之后就愁眉苦脸的,就知道事情很严重,半点不敢耽搁,一见到舒鸿煊,就跟他说小姐吩咐的事。 “有急事?”舒鸿煊来到百雨金轩,见到妹妹,问道。 “哥哥,今天我去外祖家......”舒嫣华把事情如实禀告,而后就静静的看着哥哥。 舒鸿煊手里的折扇轻轻敲着掌心,“你说的提议很好,在这种情况下,外祖父带着千金丝上门,会比赔款更让人接受。” “如果的确是需要我出面的,告诉我一声就好。”舒鸿煊并没有觉得妹妹提议的,让他出面跟着赔罪让他失礼,脸面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又一文不值——在涉及到家人的时候,脸面根本就不值钱。 舒嫣华就知道哥哥不会介意这点事,她高兴的一点头,“好,如果真的要你出面的,我就告诉你。” “哥哥,你说这事,真的只是杨家搞的鬼吗?”舒嫣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杨家,是新近才兴起的商贾之家,同样也是以布匹起家,最近的风头正盛,可是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杨家想要到达外祖家那样的程度,至少要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舒鸿煊缓缓的道,“不过还有一个办法能迅速的成为跟外祖家一样的地位,那就是取代严家的位置。” 舒鸿煊给了妹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同样的起家方式,现在严家出了问题,只要严家过不了这关,杨家要取代严家的位置,是迟早的事。 “杨家的背后是谁?”舒嫣华也明白杨家的动作这般大,背后肯定有人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二皇子。 “之前杨家没有冒出头,现在敢冒头,就算我想查,也查不到。”舒鸿煊当然也明白妹妹未尽之意,只是如果杨家背后真的是二皇子,凭他现在的能量,还查不出来。 陛下倒是可以,只是陛下是个非常聪慧的人,他是不会在陛下跟前,说任何会疑似或者导致父子相疑的话,这种人是最笨的,人家毕竟是父子,万一做父亲的有一天心软,想起有人在他耳边对他说了自己的儿子的坏话...... 呵呵...... “不管杨家背后是谁,只要让杨家的算盘打不响,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有什么比花了大价钱大力气,最后功亏一篑,甚至还让对手更上一层楼来的让人郁闷吐血? “看来也是老天保佑,要不是得到了千金丝的消息,要不是杨家直到现在才发动......” 舒嫣华微微摇头,杨家发动的时机很微妙,只能说这个时机对严家来说,虽然是危险,但同时也是机遇,究竟是挣脱束缚一飞冲天,还是就此沉沦,都要看这次严家的应对了。 “不用担心,船到桥自然直,现在最要紧的,是孙家主能不能尽快生产出千金丝,至于内鬼......” 舒鸿煊摇摇头,这是外祖家的事,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帮忙,只求外祖父尽早揪出内鬼了。(未完待续。) 不负责任番外之21世纪(2)——by七~浅 啦啦啦~~番外又来啦!!是七浅妹纸写的第二篇番外~~ 给你们诠释什么是:好基友就要插对方两刀(偷笑),可怜的廷昱~~~期待后续~~ 感谢七浅妹纸的番外,扑倒抱住么么哒~~ ........... “今天居然知道给我带吃的,太阳从东边落下去的吧。” “想吃自己订外卖,我这是用来煲汤的。” 诸天逸哼着小调迈进厨房,开始煲枸杞红枣乌鸡汤。 “......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好心,这又是给你哪个女友送的?你最近太过了,就算褚伯父给你订了亲,你也不用这么乱来,什么女人都收,不喜欢退了就是。” “言之有理,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诸天逸一脸郑重的抱住周廷昱的胳膊,“老头子不是说找个样样比那个秦娇娇优秀的就准我退亲么,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的女神终于出现了,这回老头子肯定没话说。不行了,想想都兴奋,我要去给我们家花花女神煲汤了。” 大概是诸天逸表情太花痴,周廷昱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嫌弃的丢开他的爪子,伸手探向他的额头,“你没病吧......” 却被诸天逸一把躲开,顺带拖进厨房“帮我看下火,我洗个澡换个衣服......” ………………第二天……………… “天哪,这个女人是谁,我要杀了她,居然让我们家天逸男神大半夜的在宿舍楼下等她半小时?” “等半小时又怎么了,你们家天逸男神好像还亲手给她煲汤了呢。” “不可能,天逸男神怎么会亲手给她煲汤。” “你自己看,图上你们家天逸男神手里捧的是不是。” “容容,别生气,之前天逸男神不是还给你送过水晶项链了么。再说了,被天逸男神送过爱心便当的,不过一周都分了。别担心~” “那可不一定,容容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之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挤掉了廷昱男神的第一名,想引起廷昱男神的关注,现在又来祸害你们家天逸男神......” “天逸,你不给我解释下贴吧上的新闻么?” 周廷昱斜靠在窗前,微眯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咔嚓” “你说,我要是把你这张照片传到网上,等会网络会不会崩溃?” 诸天逸扬了扬手机,缩进了沙发里。 “我猜,褚伯父会给你请好假,送你去泰国。” “OK,你赢了。”诸天逸干脆躺了下来,“我问过花花了,她说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不好评价。不过我有给花花看你照片,不过人家看了没什么反应。” “这跟你煲汤有什么关系?”周廷昱微皱了眉头。 “没有关系。不过跟我终生幸福有关啊,我想来想去我认识的女人只有花花比那个秦娇娇优秀,不把花花追到手怎么退亲。正好花花昨天生理期,煲汤是一个绅士最起码的关心。” “你要追舒嫣华?”周廷昱的眸色一紧,加重了语气。 “Bingo,我知道你看不惯舒鸿煊。但是花花是无辜的,而且以后花花成了我媳妇,鸿煊大哥怎么也会看在我面子上多给你点机会的。” 诸天逸成功的看到周廷昱黑了脸,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门外,只留声音还在回荡在周廷昱的耳边,“晚上花花约了我吃饭,你自己定外卖吧。” 第236章 上门赔礼 严家的动作很快,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只要账本上有记录过的,都把名单给整理出来了。 作坊也昼夜开工,因为已经成功生产出天素碧绫,再次生产比第一次就快了很多,只短短两天的时间,孙家主就弄出了十匹天素碧绫。 严川跟孙家主商量过,毕竟这次纯粹是严家的难关,而千金丝是严家和孙家合作的,要用千金丝来帮助严家度过难关,就要孙家主的同意。 孙家主自然明白覆巢之下的道理,一口就答应了,还主动提出要加快脚步生产出天素碧绫。 过了两天的时间,舒嫣华就跟着郑氏去拜访惠安郡主周嫦曦。 因为买布料的多是各家的女眷,严家的主事人不好出面,只能让严向荣的妻子,郑氏代表严家出面上门赔礼道歉。 而他们选的第一家,是怡王府。 严家是上京里头出了名的绸缎庄,有八成的权贵是在严家买料子的,怡王府也不例外。 只是怡王府的料子,通常是绸缎庄的掌柜把样式图本送上门,让怡王妃选,而后再把料子送过来。 这次选怡王府为第一个,一是因为舒嫣华与惠安郡主是闺中好友,有舒嫣华在,比较容易好说话,二是如果怡王府都不追究严家的责任,其他权贵之家,就算要责难,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怡王府的面子——怡王府都一笑而过,你居然比怡王府还要咄咄逼人? “华儿,你来了。”周嫦曦接待了郑氏和舒嫣华,让人上茶,她们每天在女学都能见面,舒嫣华早上也亲自给她递了帖子,说是午后下学,就来拜访她,她也应了。 “曦姐姐,这位是我大舅母。”舒嫣华为双方介绍。 郑氏连忙行礼,口中恭敬的称呼:“小妇人见过惠安郡主。” 周嫦曦虚抬双手,拦了拦,“严夫人不用客气,华儿与我是好友,不必如此多礼。” 周嫦曦又看向舒嫣华,笑着道:“你早上递帖子给我,也没有说是什么事,如今带着大舅母来,可见是有事了,究竟是什么事,值当你这么隆重?” 舒嫣华福了福身,先是道歉:“曦姐姐,外祖家出了内鬼,把新近的一批料子动了手脚,我们前几天接到几个客人的投诉,才知道出了问题,所以上门来给你赔礼道歉。” 郑氏也在旁福了福身,“是家里管教不当,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望郡主见谅。” 周嫦曦并没有生气,转而问白术:“你去库房里查查,我们新近入了多少绸孚瑞的料子,都拿出来给严夫人过过目。” 白术领命而去。 郑氏又继续道:“我们老家主说了,所有买了我们严家出问题的布匹,我们一一全额赔款,这是我们新近最新出的新料子,一点小心意,希望郡主不要生气。” 郑氏接过丫环手中的长匣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郡主,这是我们绸孚瑞准备新出的天素碧绫,还望您喜欢。” “曦姐姐,你快来看看,这料子,你一定会喜欢上的。” 舒嫣华不像郑氏那般拘谨,她与周嫦曦熟络得很,来怡王府也好几次了,说话自然就带着一股亲昵和自然。 周嫦曦其实根本没有将那几匹料子放在眼里,而且舒嫣华都亲自陪着严家夫人来道歉了,她更不可能会生气,她生性聪慧,只听舒嫣华的话,就猜出可能是严家的对手出的手,这跟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一样。 本来她对绸孚瑞新出的料子兴趣不大,不过见舒嫣华这般期待的样子,心中也生出了好奇,她走上前一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匹天青色的料子,也没有见哪里值得她喜欢。 “嘻嘻,曦姐姐,这天素碧绫好看着呢,我给你展示一下。” 舒嫣华吩咐道:“葡萄,樱桃,你们把天素碧绫展开,拿到门外,给曦姐姐看看。” 两人领命,小心的拿起天素碧绫就出门,在太阳底下轻轻的展开。 “哟,果然不一样!”这下周嫦曦惊讶了,也走出门外,绕着料子转了转,凑近了仔细看,还用手捻了捻,回过头对舒嫣华道:“这难道是千金丝?” “我就知道瞒不过曦姐姐,曦姐姐真是慧眼如炬!” 舒嫣华拍掌而笑,也跟着笑嘻嘻的来到周嫦曦身边。 周嫦曦轻轻点了点舒嫣华的脑门,嗔笑道:“贫嘴!” 她转过头看着天素碧绫,眼里带着欣赏:“府里还有以前存下来的千金丝,我倒是穿过,千金丝这般好认的料子,只要见过一次,都不会错认的。” 千金丝非常好认,只凭着在光线下循序递进的颜色变化,以及融合在其中的银星点点,就能让人一眼知道这是千金丝。 “你们家弄出了千金丝?”周嫦曦挑眉问道。 府里积年的老妈妈用千金丝给她裁衣裳的时候,倒是感慨过,说是千金丝现世之后,不少人都想要仿造千金丝,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自千金丝消失之后,再也买不到,谁家手里存着千金丝的,用来给女郎做嫁妆,那都是一件备有面子的事。 “这不是原来的千金丝,是仿造的,不过我觉得比以前的千金丝更好,晚上在月光下或者在光线下,那些银色的星点会变成淡金色,非常美。” 舒嫣华把严家和孙家一致商量好的口供说了出来,这不是千金丝,而是仿造的,跟以往那个千金丝孙家没有关系,虽然不知道当年那个弄垮孙家的幕后之人会不会再次出手,但总归要先把孙家从其中摘出来。 “哦,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变化?”周嫦曦也好奇了,“只是你外祖家就只有这个颜色的绸缎?” “暂时是,谁让它这么难仿造呢,不过现在弄出来了天素碧绫,其他色泽的绸缎也很快了。”舒嫣华回道。 “要是出了其他颜色,记得要事先跟我说,可不能给别人。”周嫦曦捏了捏舒嫣华的脸蛋,道。 “出了新的料子,就让人给你送来。”舒嫣华一口就应了。 “乖,我看着你们是要把天素碧绫来当做赔礼道歉之物吧,既然如此,不必担心,不会有人能抗拒它的美。” 周嫦曦依然欣赏的看着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天素碧绫,肯定的道。(未完待续。) 第237章 找茬 在舒嫣华跟着郑氏一一上门赔道歉的时候,严家的绸缎庄绸孚瑞也被众多人围着,个个都是带着绸缎,上门讨要个说法。 “严大爷,你这事就做的不厚道了,我是你们多年的老客户了,家里的料子一直都是在你们家买的,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些是什么!” 有个身穿绸缎,手上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皱着眉头,指着自己丫环手里捧着的布匹,不满的道。 严向荣朝这位夫人拱了拱手,充满歉意的道:“方夫人,实在是很抱歉,这一切都是我们出的纰漏,是我们的疏忽,你这些出问题的料子,我们会收回,还会把银子全额退回去给你,你还可以在我们店里任选一匹料子回去,我们不收你银子。” 方夫人见严向荣的态度如此好,神色间尽是诚恳,也坦承的承认了是自己家出的错,怒气就渐渐消了,又听最后严向荣说不仅全额赔款,还可以在绸缎庄里任选一匹料子,也就不再生气。 “哎,严大爷,可能是你们家的工人出了错,你这次的损失也挺厉害的,我们多年的老顾客,只要你不是诚心来欺骗我们的,那就行了,我呀,还是信得过你们绸孚瑞的信誉的。” 方夫人言谈之中带着一股爽利,说话声音有些高亢,没有那些贵夫人的细声细语,手腕上带着金镶玉的手镯,头上的首饰也闪闪的,只是身上穿着的绸缎不是云锦,而是花锦缎,她身边丫环带来的也是素线绉、花锦缎,从她的衣着上就可以窥知她可能是个商贾之家的太太。 “方夫人客气,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支持,既然是我们出的错,我们就会承担客人的一切损失,我们绸孚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诚信,这么多年来的信誉就是我们的招牌,还请方夫人放心,掌柜的,你现在就带着人轻点方夫人的料子,然后原价赔给方夫人,再带方夫人选我们绸孚瑞的任一匹料子。” 严向荣再次朝方夫人拱了拱手,“方夫人,我知道你不稀罕我们绸孚瑞这些普通的料子,只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一定要收下。” 严向荣的台阶都给方夫人扫得干干净净了,方夫人就是有再大的气也给安抚住了,更何况她也气早就消了,顺着严向荣的话就应道:“严大爷客气了,那就多谢严大爷了。” 绸缎庄里不仅店里围着人,就是店外也有很多人在外面围着看着热闹,原本一大早看到这么多涌进绸孚瑞的店面,处于看热闹的天性,路过的,附近店铺的老板都围着看热闹。 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不少人纷纷点头,“绸孚瑞的声誉还是很好的。” “没错,这听起来应该就是他家的绸缎出问题了,居然还原件赔款,这样的店家很少见了。” “啧啧,不仅全额赔款,还让人任选一匹料子呢,这得贴进去多少银子?看来绸孚瑞赚了很多银子嘛!” “哈,人家有这个本事赚银子,人家还有这个魄力承担损失呢,换了是你,你肯吗?” 先前说这话的人立即就不出声了,傻子才会倒贴这么多银子进去呢。 在店里的人这是也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口道:“严大爷,那我们的料子呢?我们的可也是在你这儿买的!” “就是就是,严大爷,你给方夫人赔了,那我们的呢?” “哎,严大爷,我们家也是你们家的老客户了,你可不能区别对待。” 严向荣身边围着众多的人,耳边吵吵嚷嚷的,他依然好脾气的听着,并没有不耐烦,而是双手伸出,在空中往下压了压,“各位静静!各位静一静!” 吵杂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都看着严向荣,等着他说话。 “各位,只要是在我们家买了那几种有问题的料子,都可以上门拿回来给我们,我们都会原价赔款,同样也会让大家在店里任选一匹料子。我们绸孚瑞说到做到,绝无戏言!” 严向荣郑重的承诺,说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严大爷,我就是相信你们绸孚瑞的信誉,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错,既然严大爷都这样说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严大爷,这本来就是你的错,我们花银子买了料子,你把银子退回给我们也是应有之义,难道你还想开黑店?专门坑客人? 大家能上你这儿来的买料子的,谁在乎那几个钱,我买料子是为了裁新衣裳去赴宴,你那些料子,裁好衣裳之后,才过水......哎哟哟,那简直不堪入目,褪色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我要是穿那身衣服出门,也就跟个叫花子一样了。 你这样给我们一个交代说不过去吧?谁知道你其他的料子是不是也这样?我来你家买料子,是为了赴宴的,现在好了,新衣裳都没了,还怎么出门,你这个又要怎么赔偿?” 突兀尖锐声响起,所有人的声音一瞬间消失,齐齐望向说这话的人。 这是一个同样大约三十岁上下年纪的中年妇人,身上穿着的料子也不便宜,头上带着金簪,手上带着玉镯,看一身的派头,就算及不上方夫人,也不会比她差多少。 见所有人都望向她,这位夫人脸上露出一个冷笑,显得有些刻薄,伸向旁边一伸,她身边的丫环就递给她一个解开了口子的包裹,她抓过包裹,往空中抖了抖,一团看不清颜色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大家的眼睛齐齐望向地上那团东西,红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就是你们家的料子,你让我怎么敢穿这身衣服出门?哈,倘大的绸孚瑞,就是这样开门做生意的?真是店大欺客!” 中年夫人冷冷的笑道,唇边是嘲讽的笑容,看着严向荣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冷。 严向荣心中一凛,暗暗道:来了!他就知道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过关!总算是来了!(未完待续。) 第238章 托儿 “这位夫人,这次的确是我们绸孚瑞的错,我们承认,店大欺客这个,我们是不认的,绸孚瑞经营了几十年,可从来没有出现欺客的事。 这次是我们工人出了错,很抱歉造成你的不便,你买的料子我们都会原价赔偿的,还可以任你在店里任选一匹料子,这是我们的赔罪。” 严向荣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次的确是他们家出了错,这个他认,也有相对应的解决方法了,只是如果是专门来他这里捣乱的,恕不奉陪。 “你看看我手上戴着的,头上戴着的,哪一样不比你家的料子贵?我稀罕你赔的那一匹料子?”中年夫人唇边挑起一抹刻薄的笑容,神色间是满满的嫌弃。 在场不少人都皱着眉头,如果是按照这人说的,她身上任一首饰的确比绸孚瑞的料子贵,只是难道他们这些来绸孚瑞买料子的人难道就没有银子吗?他们刚刚可是对严向荣的赔罪提议非常赞同的,这人难道是嘲讽他们贪小便宜? 谁没有几个银子?用得着这样说话吗? “那么请问夫人,你想要我们绸孚瑞怎么做你才觉得我们有足够的诚意?” 严向荣认真的看着中年夫人,等着她的回答。 中年夫人嘴角扯了扯,“我的要求很简单,这样吧,你把银子退回给我,你关门三天,让大家都知道是你们的错,我也不要你赔的那匹料子了,谁知道是不是跟现在这些一样?” “哗——”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哗然声,不管是在店里的,还是在店外看热闹的,都被这夫人说的话给惊到了。 让人家关门三天?这下绸孚瑞的名声肯定臭大街了,这是要逼人家上绝路呀!这人真是好狠的心! “夫人,我们绸孚瑞诚恳的给你道歉,但是要我们关门三天,请恕我们做不到。这匹料子出货大,还有好些客人买了,既然是我们的错,我们自然会开门让客人上门讨个说法,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果我们关门三天,岂不是让别人以为我们想逃避责任?” 严向荣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根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哈,这就是你们道歉的诚意?我看着,其实是你们想要推卸责任吧?买了劣质的料子,你们当然要把银子退回给我们,这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大说特说的?” 中年夫人脸上明晃晃的嘲讽,连她的容颜都带上了一层惹人厌的刻薄。 此时就有人看不过眼了,还不等严向荣说话,就先一步出声。 “哎,我说你这个人,其实来这里不是为了讨个说法的吧,纯粹是来找事的吧?” 方夫人冷眉横对,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既然你身上穿着的,戴着的,都比绸孚瑞的料子贵,也不在乎那一匹料子,你还要严大爷退回银子做甚?这么点银子,你也看得上眼?换了我是你,我就把这银子扔进九江河里,至少还能听个水响,你说是不是?” “噗嗤” 不少人掩嘴偷笑,与方夫人一样刚刚都赞成严大爷提议的人则是觉得好生解气,她们适才都觉得严大爷的提议很好,也纷纷赞成,下一刻就有人出来挑三拣四的,这是指桑骂槐吧? “你——”中年夫人气恼的看着方夫人,手指着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还有,你指哪里?有没有点礼貌?”方夫人神色间也冷冷的,呵斥道。 “方夫人请不要生气,这事还请让我绸孚瑞与这位夫人来解决,很感谢方夫人的支持。”严向荣连忙劝阻道。 方夫人的神色渐渐缓和,她只是看不过眼这人如此嚣张,当谁没有银子似的。 “这位夫人,其实有事可以好好商量,只是你的提议不是能商量的那种,别的客人也都接受我们的赔罪,你却要求我们关门。 夫人,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我们绸孚睿经营几十年,才出了这么一次纰漏,我们也是真诚的想要给客人一个交代,如果按照你说的,只要是出了错,都要关门好几天的,上京城里又有多少家铺子敢拍着胸口说一点纰漏都不会错?一旦错了就关门? 夫人,你这样,是不想我们绸孚瑞继续经营下去了吧?” 严向荣淡淡的道,话里行间还把其他铺子扯进来,他就不信,这妇人敢认!这是把上京城其他铺子都要得罪的兆头。 此时门外跟着看热闹的,其他铺子的掌柜闻言,也纷纷身同感受的点头,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哪个人敢保证一定不会出错,圣人都还会有犯错的时候呢,如果他们的铺子也跟绸孚瑞的一样出了纰漏,难道就要关门吗?那上京城里多少铺子开不下去? “严大爷这话说的对,谁家做生意不是战战兢兢,绸孚瑞这么大的铺子,也用不着以这样手段来骗客人的银子,那才值几个钱? 而且绸孚瑞现在还倒贴银子进去,这样有良心的东家很少见了。假如是其他铺子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能不能讨个说法还很难说呢。 我看呀,你这人其实就是专门来跟绸孚瑞对着干的,这种事我见多了,同行之间相互竞争,趁着对手出了错,趁机打压,踩着上位,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这话的,是从门外传来的声音,众人纷纷望去,就见是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双手,从容的站在那里,就是被众人目光注视,也坦然受之。 见中年夫人对他怒目横视,这人呵呵一笑,“用不着这样看我,我可不是严大爷请来的托儿,我是隔壁铺子的掌柜,只是看不过眼说上两句罢了。 倒是你,你这样的,倒是看着比我还像托儿,我想想,这段时间有哪家绸缎庄兴头很劲?哦,想到了!这段日子,丽丰祥劲头挺旺的。” 这人说话也有趣,先是说自己不是托儿,又说中年夫人看着比他更像是托儿,然后又一转话锋,说起这段时间里,有哪家的绸缎庄劲头最旺,无端就引人往新兴的绸缎庄想要趁绸孚瑞出问题而上位。 不少人都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把异样的目光投向中年夫人。 中年夫人面色一阵青白,最后气恼道:“我说不过你们这一群人,公道自在人心,我们走!” 说罢,连银子也不要了,直接就带着人挤出人群,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239章 善后 “现在铺子里的情况如何?” 此时严家的主事人都在坐,就是年青一代的严乐之等人也在,这是严川要求的,家族的生意,迟早要交给年轻人,现在就把他们带在身边,让他们跟着看,跟着学,有好的提议也可以提出来,集思广益。 “大部分的客人都能安抚上,只有一小部分的客人不肯罢休,是一些想要多占便宜的,除此之外,这些天都有一些目的暧昧的客人来我们铺子里吵闹,看样子不是丽丰祥那边的人,就是看不惯我们严家的人,就算扳不倒我们,也要让我们焦头烂额,恶心我们。” 严向荣声音里带着一股疲惫,这几天他忙疯了,每天一更了还不能睡,五更又要起,要不是有儿子在身边可以分担一些,他都难撑下去。 “除了上京里的客人要安抚之外,其他各地的也不能忽视,各地的掌柜都收到我们的传讯了吧?一定要他们严格按照指示去做,万不能与客人起纠纷。”严川认真的道。 “阿爹放心,已经通知各地的掌柜了,骏儿他们已经兵分几路出发,他们会一路监督各地的掌柜的,这次的事,一定不会让它酿成大祸。”严向荣保证道。 严川听了,点点头,又问道:“阿明,你那边如何?” “是在我们作坊里做了十来年的李师傅和小沈他们。”严向明神色间带着一丝愤懑,也有难以置信和伤心。 只要知道这批料子的生产时间,就能顺藤摸瓜,最后花费了一点心思,就把内鬼给揪出来了。 其实揪出内鬼并不难,毕竟这次料子大批量的出事,实在是太容易找到蛛丝马迹了,而且李师傅等人心中也早有预料,在东窗事发之前,就已经陆续告假,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人影都不见了。 虽然严向明早有预料这事少不了是作坊的人监守自盗,只是当证据真的表明了他们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受不已。 李师傅是子承父业,他父亲是严家早一批的织染师傅,一直很得严家的信任,后来年纪大了,把手艺传给儿子,手把手将儿子带出来,就退了下来,由儿子接手。 可以说李师傅十来岁的时候就在作坊里做学徒,后来能独当一面,就成了作坊的大师傅,这样的人居然做出了背叛严家的事,差点让严家遭受了巨大的重创,这是严向明有些难以接受的缘故。 “是李小子?”严川沉怒的道,“这个混小子,究竟收了人多少的好处,居然就这样背叛我们家?他把他阿爹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全然不顾呀!他现在人呢?我倒是要问问他,我们严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让他做出这等让人寒心的事!” “已经人去楼空了,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了,目前找不到他人。” 严向明摇摇头,他查出内鬼之后,立即就带人去李师傅的家里,发现一个人影都不见,一看桌子上的灰,就知道有好些天人不在了。 “不仅仅是李师傅他们,就是最后过检的小沈他们也同样如此,一家人都不在,问他们的邻居,说是前几天说要去探望亲戚,看来是知道瞒不过去,就先逃走了。”严向明语气有些冷淡。 “逃走了?以为一走了之就没事?”这下严川是真的生气了,“去找煊哥儿,问问这事怎么整,既然他们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我,那我就要他们身上带着罪名,我看收买他们的人还敢不敢继续用他们。” 被自己信任了十几年的人背后插刀,严川的心情很糟糕,听到连人都不见了,直接就怒了,这是要与他们严家断绝所有关系,连父辈之间的感情也不要了,既然如此,那就挥刀相向。 既然自己先做了初一,就不要怪他们严家做了十五。 “好,我明天去找煊哥儿问问这事。”严向明应道。 “阿郑,你那边如何?”严川问着大儿媳郑氏。 “阿爹请放心,我这边一切顺利,带着天素碧绫上门,各家各户的女眷都喜爱的不得了,至于那些质量出差错的料子,她们都没有理会,这些贵女们都想跟我下单子,说要是有其他色泽的千金丝,一定要先通知她们,她们绝对会买。” 郑氏说起这个,语气之中就带着微微的得意,她就知道有千金丝在,那些贵女们根本不可能抗拒,这样的料子,谁不想买一身穿上身? 郑氏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严川,道:“这是对千金丝有意向的贵女们,我都一一记录下来了。” “这么说来,千金丝的名头已经在高门大户之中传开了?”严川接过小册子,翻开查看,“怡王府、褚相家、杨辅家、周大儒家......” 看着林林总总上面记录着的有勋贵,有名门望族,有高官清流,严川神色已经不像以往般肃然。 “看来这次对我们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杨家对我们的计策不成功,还让我们借着千金丝化险为夷,而且很有可能我们会更上一层楼。” 严川感慨道:“华娘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呀,要不是她,我们哪里去找千金丝来救场?” 就是原本对公爹把千金丝的抽成分了一半给舒嫣华两兄妹,对此有些微微不满的二夫人朱氏也认同的点点头,此时她倒是庆幸外甥女把千金丝的下落告知严家了,否则这次严家就要赔银子度过难关,跟以往相比,也必定是差了一着的。 像严家这种位列十大家的商贾,只要声誉上遭受一点损失,对他们家都是极大的打击,至少生意上的获利就会少了许多,更不用说,要是他们家损失了那些高门大户的支持,很快就会被人迎头赶上——在上京,想要站稳脚跟,关键还是要看高门大户对你的货品喜不喜欢,否则一般的商贾很难形成十大家的气候。 “皇商之争又要开始了,看来我们今年可以借此放手一搏了。”严川看着手中的册子,双眼精光闪烁,眸中是期待已久的摩拳擦掌。(未完待续。) 第240章 人算不如天算 “阿和,你的计谋失败了。” 沉寂的房间里,流淌着一种窒息的气氛,良久之后,才有声音传出,梅尚书的话虽然打破了沉默,却让气氛更加紧张。 “花了大价钱买通严家作坊的师傅,还把他们的秘方偷了来,结果却没有让严家遭受损失,杨家现在可是骑虎难下呀。” 梅尚书声音里听不出其他情绪,只是从他话里就能知道,他对这次的结果很不满意。 舒修和默了默,才开口道:“是小婿的失误,不知道严家偷偷仿造出了千金丝,如果知道的话,我不会现在就用这一招。” 舒嫣华每天下学之后,就直接在女学门外与早已等着她的郑氏一起去拜访别人,这事他是知道的,舒嫣华早就跟他请示过,也跟他说过严家生意遭遇到了麻烦,她要给外祖家出一分绵力,他当场就应了。 没有道理不答应,他可是一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尊敬岳父的好女婿,甚至他还问过严川,有没有他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只是被严川拒绝了。 舒修和彼时根本不认为严家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的难关,就连后续他都计划好了,趁着严家这次声誉遭受损失,让杨家把从严家偷来的那五个秘方制造出来的料子低价售卖。 先让一些家里有余才,但是身份不高的妇人去严家的铺子里宣扬,让严家下不来台,闹得人尽皆知,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煽动其他人不满的情绪。 再找几个地痞去严家的铺子里闹事,然后装作无意中趁机宣传杨家的料子,比严家的质量要好,价钱还便宜,这样还不能吸引其他人去杨家的铺子买? 这就无形踩着严家给杨家开了道,只是他想不到,严家仿造出了跟千金丝一样的天素碧绫,甚至比千金丝更好,就这样化解了这场难关,甚至还打开了原本更多的市场。 权贵之间的小道消息传得尤其快,没有买过严家绸孚瑞的料子的人家也知道了严家给其他人赔罪,送上了一匹天素碧绫,更有贵女早已迫不及待的把天素碧绫裁成了衣裙,特意开了宴会,邀请诸多贵女来参加。 这位抢先一步的女郎在贵女中出尽了风头,也有同样收到天素碧绫的贵女心中懊悔不已,后来又有一位别出心裁的贵女把天素碧绫和香云纱凑在一起,也裁出了一套不同的衣裙,同样也开了宴会,继第一个穿天素碧绫的贵女之后,成为第二个出风头的贵女。 这位贵女的衣裳,给其他贵女开了许多的新思路,一时之间,各家之间女眷举办宴会都多了起来。 收到天素碧绫的贵女们个个都想办法让自己好好在上京出了风头,没有收到的那些贵女们只能一边暗地里咬着牙羡慕嫉妒,一边转头就吩咐家里的管事妈妈去严家买天素碧绫。 这事在各家闹得挺大的,毕竟家里的女儿或者孙女最近都争先打扮的,让几乎各家的老爷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只因为一匹料子就闹得连各家的老爷们都知晓的地步,很少有。 当舒修和被同是勋贵的侯爷追问能不能匀一匹天素碧绫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严家暂时是打压不了了。 “不是你的计谋不行,是时机选的不好。” 梅尚书叹息一声,他心中觉得很遗憾,如果这计谋是在严家仿造出千金丝之前,如今的结果大不相同了。 “严家仿造出千金丝的事,你事先一点都不知情?”梅尚书疑惑的问道。 舒修和摇头,“并不知道,严家那边的人向来少与我相交,他们多半的精力也是放在煊哥儿和华娘身上,生意上的事从来不会往外说。” “那么华娘呢?严家这次出了问题,可是她带着她的大舅母上门陪同一起的,她知道没有告诉你?”梅尚书眉目淡淡的问道。 舒修和谈起这事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我问过她了,她说外祖家只是跟她说有办法能平息各大家的怒火,她也见过天素碧绫了,只是她不知道那是仿造的千金丝,严家并没有跟她说,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没有告诉我。” 千金丝都消失好久了,年轻一辈的女郎不知道是正常的,而且舒嫣华从小就被严家那边的金银以及侯府的华贵熏陶长大的,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匹料子,就算这匹料子再奇特,最后还是要穿在身上的,所以并没有觉得大不了。 说到底,都是舒鸿煊自小对她的教导,让她明白,只要你有强大的实力,多少奇珍异宝都能送到你面前,这些都不过是身外物,所以她对这些不是很看重。 家里人都知道她性子,所以舒修和倒是没有怀疑,他只是懊恼要是一开始知道严家准备用天素碧绫来力挽狂澜,他可能会改变策略,而不是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家应对得当。 “二殿下对这次的行动很不满,这次搞砸了,幸好我们收手的早,杨家的首尾也收拾的够干净,否则要是被查出杨家背后是二殿下,你就吃了不了兜着走。” 梅尚书脸色淡淡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些许的不悦。 杨家是二殿下养的暗棋,一直在给二殿下输送银子,要是被太子查出杨家背后是二殿下,恐怕二殿下就要被迫舍弃这个暗棋了。 舒修和朝梅尚书拱了拱手:“多谢岳父相助。” 梅尚书摆摆手,“你是我女婿,我不帮你帮谁,只是现在只能潜伏下来了,如果你这一次能帮助二殿下把严家吃下来,在二殿下心中的分量会更重,如今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舒修和也遗憾的点点头,他也觉得可惜,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你要抓紧时间,尽快把严家拿下来给二殿下在,二殿下如今正是需要银子发展的时候,你要是给二殿下整了一个钱袋子,日后要是成事,位极人臣不是问题,或许你头上的爵位还能升一升。” 梅尚书语重心长的对女婿说道,说的舒修和心中一阵激动,“是,岳父,小婿会努力的。”(未完待续。) 第241章 皇商竞拍 御书房里。 承德帝看着抱着一叠子奏折进来的舒鸿煊,笑道:“容景,听说你外祖家最近能做出仿造的千金丝了?据说是比千金丝更好的天素碧绫。” 舒鸿煊并不意外承德帝会知道这件事,微微颔首,“是的,外祖家的确是造出了跟千金丝很像的天素碧绫,现在只有天青色一种,之后应该会有更多的料子面世。” 承德帝摇头感慨:“看来呀,又到了百花争艳的时候了。” 舒鸿煊微微一笑,却不再顺着陛下的话接下去,既然陛下都已经知道严家已经能制造出千金丝就足够了,何必说这么多? “陛下,这是微臣关于皇商竞选的条陈,您看看是否可行。”舒鸿煊把自己的折子抽出来,双手恭敬的放在御案之上。 这就是中书舍人的好处,甚至能比内阁更快的把自己的折子条陈呈递给陛下。 承德帝拿起折子,翻开细看,一盏茶时间之后,他抬起头看着舒鸿煊,问道:“容景,你是说把十年的皇商竞争变成五年一次?” “陛下,一只狼放进一群羊中间,这只狼最后只会丧失了它捕猎的攻击性,狼只有在狼群中,才会永久的保持着它勇猛的进攻力。” 舒鸿煊嘴角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陛下,皇商十年才竞选一次,几乎每次还是那些皇商,皇商的资格相当于被他们所垄断了,就跟爵位一样,代代相传,这样没有外力竞争的皇商,轻易就能被别的商家追上来。” “就跟酒楼一个样,要是酒楼不会推陈出新,来用饭的客人迟早都会吃腻的,现在的皇商真的是在各自的领域里做得最好的吗? 微臣认为,恐怕并不见得。只是为什么还是现在的皇商还是跟几十年前的皇商一样?因为他们有财力,有人脉,轻易就能拿下下一个十年的皇商资格。就算有别的商贾想要竞争,也争不过他们。 选皇商就是为了给陛下您、给家更好的用度,皇家可不是白拿皇商的货品的,内务府可是真金白银的付了银子,既然付了银子,自然就是客人,做客人的,总想自己花的每一笔银子都物有所值,而不是被糊弄。 陛下,前朝曾有内务府哄骗皇帝的事,一个鸡蛋一两银子,鸡蛋在乡下可是卖几文钱一个,这不是把皇家当成冤大头来宰吗?” 舒鸿煊说到这里的时候,在旁伺候的蔡三得手心里都出了汗,这舒舍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是究竟是讽刺内务府把皇帝当成傻子来哄弄呢,还是说现在的皇商都在吸皇家的血来养自身? 蔡三得偷偷看向陛下,见陛下依然还是微微带着笑意的样子,心里就道:得,看来陛下对舒舍人毫无介意,甚至还非常认同他的话。 “陛下,微臣认为,把十年一次的皇商竞选改成五年一次,竞选的方法也要有所改变,微臣把这种方法称之为竞拍法。 首先就是资格入场券,只有能在内务府里缴纳三十万两银子做入场券的保证金,才有资格进行下一轮的竞拍,全大夏只要能缴纳得起三十万两银子的商贾都可以来参加。 第二轮,则是分成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竞选,只能选择参加其中一项,比如说衣,参加衣这一项竞选的商贾,就再也不能参加其他竞选,微臣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选出来的商贾是最好的。 而竞选皇商的资格非常简单,首先就是展示自己的货品,第一轮先是由商贾自己评选,第二轮再由上京城里的权贵评选,第三轮是皇家评选,第四轮是陛下您亲自评选,每一轮采取的是以多胜少的方法,只要能有争取过半的同意,就能晋级到下一轮。 而不管最后有多少家商贾通过了陛下您的评选,都要进行最后一个的竞拍。您给起个底价,比如说要争取‘衣’这一个皇商资格的,底价是五万两,由您当场随机抽取户部和内务府的人进行这一场的竞拍,让商贾把自己的竞拍银子价格写在一个信封里,再亲自投进竞拍箱子里,其后当场由户部和内务府的人打开信封,价高者得,哪一家的商贾出价最高,这一次的皇商资格就是他的。 之后的五年就是由他来负责皇家的用度,内务府付银子,他就提供让皇家都满意的货品。 凡事竞选到皇商资格的,都会有陛下您亲自书写的皇商匾额,皇商都能在自己的商行里挂上这个匾额,到了五年一次的竞选再由户部的人收回去,再次将匾额颁发给下一任的皇商。 陛下,您认为微臣这个方法如何?” 舒鸿煊恭敬的看着承德帝。 承德帝双掌一拍,哈哈大笑:“非常好!容景啊,朕这辈子出了这么多的策论,只有熙平三十二年的策论是朕最自豪、最骄傲的!” 这话可是对舒鸿煊极大的赞誉了,承德帝在位已经几十年,加上开恩科,科举已经开了十来次,他现在却说只有舒鸿煊三元及第的那一科科举是他最自豪骄傲的,可见他对舒鸿煊有多喜欢,又有多器重。 “先是入场券就已经把有能力的商贾都选出来,而后进行的货品评选,就算那些商贾想要通过收买来通过评选也行不通,首先同行之间就不能收买,上京城里的权贵多的是,也不可能一一收买,层层递进,到了朕这里,留下来的只会是最好的那一批。 到了最后的资格竞拍,这可是新玩法,让商贾花钱来竞拍这个资格,比如朕起的底价是五万两,很有可能最后是十万两、二十万两的竞拍价格价高所得,也就是说,商贾花了银子来买那五年的皇商匾额,就算最后给皇家提供的货品要内务府支银子,也有皇商当初给那笔竞拍银子来垫付,最后很有可能不仅花不了内务府多少银子,甚至还有盈余。 哈哈哈哈,好好好!容景这个法子真是好,就按照你的条陈办吧,其中的细节,你再跟户部尚书商议一下,之后给朕过目。” “臣遵命。”舒鸿煊躬身应诺。 “只不过容景,你外祖父家也是皇商之一,就不怕最后被挤出皇商资格?”承德帝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得意臣子,问道。 “陛下,微臣对外祖家非常有信心。”舒鸿煊笑着道。 “哈哈,好,跟你一样,朕就看看最后你外祖家是如何胜出的。”(未完待续。) 第242章 该说亲了 当户部公布新的皇商资格挑选的时候,上京城里的商贾都沸腾了。 不少人纷纷打听其中的内情,现任的各大皇商甚至还相约在一起,商议有何对策。 然而却发现,什么对策都没有,想要竞选皇商,就必须按照户部的条陈办事。 当然也有人找上严川的,很少人知道这次全新的皇商竞选条陈出自舒鸿煊之手,但他们都觉得,舒鸿煊一定会有更详细的内情。 严川却全都借口繁忙避而不见,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内情,毕竟舒鸿煊是他的亲外孙,只是就算知道其中的详细规矩,依然还是要按照规矩办事,既然如此,与其有时间到处串联,还不如想办法把自己的要竞选皇商的货品做到最好。 这就是舒鸿煊对严家的建议。 严川准备用千金丝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只是皇室当然不可能只穿千金丝一种丝绸,其他的布料也要准备,正好这次严家作坊出问题,严川好好的整顿了一次,更是换了一个新的规矩——只要作坊里的工人,不管是织染师傅还是学徒,只要能做出比现在严家拥有的料子更好的织品,会得到一千两银子的奖励,每个月的月银也会相对应提升。 既然有人能收买严家的织染师傅,那他就许更高的条件,一时之间,严家作坊里的学徒和师傅全都干劲十足。 九月重阳之后,皇商的竞选在上京城里拉开帷幕。 大夏各地通过各州郡知道此次皇商竞选消息的商贾全都齐聚上京,当户部和内务府统计过有资格用场参加竞选的商贾足足超过了两百多人之后,都对这个数字惊讶了。 三十万两银子的入场券,虽然说最后如果竞选不成功,保证金都会给回商贾,但有两百多人能付得起这个保证金,可见大夏的繁荣到了哪个地步。 承德帝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当他得知同样有这么多实力雄厚的商贾之时,突然很期待年末之时户部清算一年的赋税,国库会多出多少银子——这是新法全面实施的第一年,也是查看新法究竟会对国库有多大支持的第一年。 皇商的挑选足足历时了一个多月,在十一月末才完全结束,严家最终还是夺得了皇商的资格,只是有严家这样最后还是稳坐皇商资格的商贾,自然也有从皇商资格上除名的,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最大的赢家却是承德帝。 皇商是内务府管辖,这次内务府因为皇商竞拍而入账的银子足足多达一百万两银子,这笔银子都相当于往年国库库银的七分之一了,又怎能不让承德帝乐开怀? 因为这次的成功,承德帝觉得往后的皇商选拔都按照这样的规矩来办事,大夏皇商选拔方法此后也一直如此延续下去。 只有后来史官的史记现世,才知道延续了几百年,甚至其后还因此而衍生出的拍卖法,是出自于当时大夏朝历经两任帝皇信任的中书舍人舒鸿煊之手。 转过年,舒鸿煊已然十七岁。 十七岁的年纪,原本应该是积极备考科举之时,他却已经成为了陛下身边的红人,原本梅氏还能用舒鸿煊年纪小,刚刚成为中书舍人,要兢兢业业的侍奉帝皇来推脱给他说亲,可是现在却再也不能了。 如果梅氏是亲娘还好,要婉拒给他说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偏偏她是继室,为了不让别人对她说三道四,转过年之后,梅氏就开始给舒鸿煊物色媳妇儿。 为了有个好借口可以见到各家的闺秀,梅氏带着还不用去上女学的舒燕巧出门,隔几天就赴一次宴。 当方姨娘和舒燕巧被梅氏的大丫环通知说大夫人要带三小姐出门的时候,两母女都有些心惊胆战的,单独带舒燕巧这个庶女出门,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当舒燕巧带着十二万的小心,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的跟在梅氏身后的时候,才发现梅氏真的是参加宴会来着。 只是第一次宴会她还没有察觉,到了第二次跟着梅氏出去的时候,她就慢慢发现了端倪。 梅氏去赴宴的时候,与各家夫人之间的谈话,都是对她们的女儿感兴趣,而各家的夫人好像也跟梅氏很有默契似的,总会叫自己的女儿出来见客。 这样的发现她似乎有些隐约的明白,只是她还未及笄,对这种事情不是很确定,回来偷偷跟方姨娘说了之后,方姨娘就知道这是大夫人要给大少爷说亲了。 两母女商量过后,趁着一次舒嫣华休沐日,舒燕巧带着杏子来拜访她。 “大姐姐好。”舒燕巧乖巧的福了福身。 舒嫣华朝她招了招手,“三妹妹来了?快来大姐姐这里,听说你最近总是跟着母亲去赴宴,恰好外祖家给我送来了几匹料子,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拿回去让姨娘给你做身衣裙。” 舒嫣华有秋儿这个打探消息小能手在,就算每天都要出门去女学上学,但是家里的基本情况还是知晓的,虽然她对梅氏居然会这么大方的带舒燕巧这个庶女频繁的赴宴觉得惊讶,却没有多想。 只是听秋儿说起三小姐上一次出门赴宴的衣服已经穿了两遍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本来她也是准备今天休沐日让人请舒燕巧过来,不想她却先来她这里一步,如此正好。 舒燕巧抬眸看着这个从小就不甚亲近的大姐姐,见她站在大厅之中的桌子旁,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常服,头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带着一个珍珠花箍攒珠,圆润的耳朵上戴着同一套的珍珠耳坠,明间的透光很好,阳光穿过窗棱,照射在她身上,染着一层蒙蒙的光影,她的唇边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眸子里是春暖花开的璀璨。 她看着看着,就有一瞬间的晃神。 “大姐姐,你真美!” 这句话顺从着心中所想,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才回过神,微微有些羞赫,又见周围的丫环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看向她,才定下心。 “噗嗤” 舒嫣华掩嘴一笑,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笑着赞道:“我家三妹妹也很美,来,看看看这里的料子,哪些喜欢的,都拿回去。”(未完待续。) 第243章 通风报信 舒燕巧看着布满整个桌子的料子,眼睛有些看不过来。 舒嫣华一一指着料子道:“这是七彩金银织锦,用来做褙子非常美;这是香云纱,最适合夏天的时候拿来做八幅湘裙; 这是素线绉,拿来做外纱衣最是好看,配着一袭颜色鲜嫩的衣裙,有风吹来的时候,薄纱飘飘,那才是美。 这是花锦缎,用来做外衫也很好;这是凤尾锦,织纹繁复艳丽,不管是做比甲还是外衫都很好看,只是用凤尾锦做了外衫,裙子就要用天香绫做的穿着才好看。 还有这个孔雀绸,用来襦裙也不错。这是天素碧绫,就是从去年开始,一直备受着上京各大贵女追捧的料子。 三妹妹你看看喜欢的是哪些,看中的都拿回去,让姨娘给你做新衣裳。” 舒燕巧的眼睛随着大姐姐纤长的手指一一看过,耳边听着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大姐姐,见她神色间是满满的真诚,迟疑了片刻,才小声的指着其中一匹孔雀绸道:“大姐姐,我就要这个好了。” 她是庶女,府里虽然每季都会给她做衣裳,只是她不像大姐姐那样有个做布料的外祖家,就是每天穿衣裳都能不变样,也不像舒妍玉那样有个侯府夫人做亲娘,每次参加盛大的宴会之前都会裁新衣。 她和姨娘都不敢轻易冒出头,出门穿的都是府里给她做的衣服,这段时间跟着梅氏去了几次宴会,就已经要重复穿那些衣服了,梅氏也没有说要给她做新衣服。 她倒是没有关系的,知道自己是庶女,有些事不能跟嫡女比,她此来是为了给大姐姐说她的发现,却不想会遇上大姐姐让她选料子。 到底还是小姑娘,对新衣裳还是喜欢的,只是她不敢把大姐姐对她的客气当成理所当然,指了一匹孔雀绸就心满意足了。 孔雀绸一匹也要几十两银子,有这匹料子,她能让姨娘给她做两身衣服出来了。 舒嫣华见这个三妹挑了孔雀绸,微微摇头,直接就跟秋儿道:“秋儿,刚刚我说的那些都给三小姐拿一匹,待会你带人把东西送回到三小姐的院子里。” “大姐姐......”舒燕巧惊讶的看向她,双眸微微瞪大,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舒嫣华转瞬就明白她的顾虑,笑着道:“不用担心,你有的,玉儿也会有,这是眼看着要换季了,外祖父那边特意送来给我的,家里的姐妹都有,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的。” 换季了外祖父那边送来料子是真的,只是家里姐妹都有却是假的,这么多年了,严家又不是第一次送料子给她,就算每次都要给舒妍玉和舒燕巧备上一份,也只会是其中的一两匹,可不会像舒嫣华那样,指着的都有七八种了,这只是为了让舒燕巧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些料子而已。 既然舒燕巧这个庶妹都有,没道理与她表面上更为亲近的舒妍玉会少,所以也就同样给舒妍玉备了一份。 反正舒嫣华对这些倒是真的不看重,她现在已经十四岁了,每天都在为明年的女学考试而准备。 以前对舒燕巧这个庶妹接触不多,看着就好像是舒妍玉身后的跟屁虫一样,后来出了苏芸娘那事之后,才发现这个庶妹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别人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别人好,既然舒燕巧与舒妍玉不是同一路人,又是她的妹妹,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多谢大姐姐。”舒燕巧施礼郑重的道谢,她不是舒妍玉,自然知道大姐姐这般说是为谁,心中对她更是感激。 “大姐姐,妹妹来此,是有事想请教你。”舒燕巧看着大姐姐,认真的道。 舒嫣华微微一挑眉,“来我次间,尝尝我的泡茶技术如何。” 转而又吩咐秋儿:“秋儿,吩咐小厨房,给我上一些点心来。” “葡萄,你去看看春儿在哪里,你跟她去小花圃给我剪几支花回来,待会让三小姐带回去插瓶。”舒嫣华给葡萄使了个眼色,葡萄心领神会的领命而去。 舒燕巧也吩咐道:“杏子,你去跟着秋儿姐姐,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把自己的丫环也指使开,跟着大姐姐来到次间,才在罗汉床上坐下,舒燕巧见身边没有其他人,就小声的在大姐姐耳边道:“大姐姐,母亲最近正在给大哥哥物色未来大嫂呢。” 舒嫣华抓着茶壶的手一顿,道:“母亲最近带你去赴宴,就是为了这事?” 舒燕巧见大姐姐眉目间不动声色,猜不出她究竟是怎样想的,这下心中倒是有些忐忑了。 万一大姐姐跟母亲的感情甚好,这事早已从母亲口里得知,她现在来跟她说,不是枉做小人? “嗯,我每次跟母亲去赴宴,母亲都会拉着一些女郎说话。”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都是一些已经及笄的女郎。” 大夏惯例,除非是通家之好,否则一般都是在女郎及笄之后才会把亲事提上日程,大夏的女郎一般都是及笄之后开始说亲,用个一两年的时间,说亲定亲,十七八岁的时候嫁人。 这也是大夏女郎寿命比一般以往的王朝都长的缘故——嫁人晚,生孩子也晚,身体已经足够可以为生儿育女做准备了。 舒嫣华继续有条不紊的冲茶泡茶,心下已经开始琢磨开了,如果梅氏看的都是已经及笄的女郎,那么暂时不会有大嫂在里面。 大嫂江映蓉比她大一岁,今年刚好是及笄之年,只是要等女学的毕业考之后,才会从女学离开,现在梅氏的去赴宴,根本不可能见到还在女学上学的大嫂,所以说,在梅氏的人选里,根本就没有大嫂的份儿。 “你可还记得母亲拉着哪家的女郎说话?”舒嫣华不抱希望的问道。 “我记得,有吏部右侍郎家的女郎,有户部左侍郎的女郎,有永昌候家的女郎,有毅勇侯家的女郎......” 舒燕巧一连说出了七八个人家,着实是让舒嫣华惊喜不已。 “好,此事大姐姐知道了,你也不要再对外说,来尝尝姐姐泡的茶味道如何。” 舒嫣华笑着岔开了这个话题,将此话题按下不提。(未完待续。) 第244章 我自有办法 “哥哥,你说母亲是什么意思?” 舒嫣华微微蹙着眉,疑惑不解的对哥哥道:“原本以为母亲会给你物色一些不入流或者外表看着风光,其实内里已经糜烂的人家,怎么她现在说的不是清贵之家就是有名望的勋贵?” 这才是她疑惑不解的地方,梅氏给哥哥说亲,居然物色的是这等人家,难道她真的想要给哥哥说一个强有力的妻族? 舒鸿煊品着茶,并没有像妹妹一样这么纠结,说实话,他是个大男人,一直都很难理解后宅女人的手段,明明可以直接达到的目的,偏偏要迂回,他在旁看着都觉得累得慌。 但不可否认的是,害人还是阴谋诡计来得容易又简单。 “哥哥!”舒嫣华不满的看着哥哥,跺了跺脚,嗔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母亲都快要给你娶一个不认识的妻子回来了!你不是说你心悦映蓉姐姐的吗?” 舒鸿煊好笑的看着妹妹,无奈道:“你着急什么,就是说亲,母亲最后也要问问我的意见,她连人选都没有定下来,你就自乱阵脚了,你又怎知她不是拿三妹妹来试探你我?” 舒嫣华心中一凛,沉冷的道:“她用三妹妹来试探你我?这是对我们开始起疑了?” 舒鸿煊微微摇头,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云淡风轻的道:“谁知道呢,可能在你陪着大舅母帮助外祖家安然度过难关的时候就已经起疑,也有可能是想试探三妹妹和方姨娘,更有可能是对我们和三妹妹都起了疑心,这等复杂的心思,我可猜不到。” 舒嫣华狐疑的看着哥哥,这态度真的像是猜不到的样子? “哥哥,那你准备怎么办?”见哥哥一副淡然的样子,她也放心下来了。 舒鸿煊看着妹妹着急的样子,差点想逗逗她,只是一想她未必能明白他说的逗梗是什么意思,又把心思放了回去。 “再多的阴谋诡计在阳关大道面前都得让路。” 舒鸿煊淡淡的道,语重心长的对妹妹说:“你要记得,能用阳谋的时候,就不要用阴谋,只有阳谋,才会让人就算想躲也躲不开,还得正面迎战,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就好像外祖父遇到的货品遭遇内鬼损坏,对手趁机压价打压那样,这些都是阴谋诡计,只要其中某一环出了差错,对方的谋略根本不可能实现。 生意上的竞争要是用阴谋诡计,想要长远发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有本事就正面杠,我的货品无论是质量还是价钱都比你的要好,只有这样,才能留住客人。 舒嫣华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哥哥你要用什么样的阳谋?” 舒鸿煊看着妹妹急迫的样子,就明白这事要是不解决,恐怕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的。 这么看来,上辈子江映蓉跟妹妹的感情很好,要不然这也不会替她干着急了。 “不要着急了,哥哥自会处理。”舒鸿煊点了点妹妹的头,转身离去。 舒嫣华一直等着哥哥说的“自会处理”,等来等去,几天之后下学归家,就听秋儿跟她说,周大儒的夫人上门来拜访大夫人了,周夫人足足在舒家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去。 舒嫣华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眸光闪了闪,突然就明白哥哥的用意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夏非常讲究尊师重道,如果对自己的老师不尊重、不孝顺的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而同样的,既然为父,对自己弟子的婚事就有插手的权利,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说出了亲生父母之外,还有谁能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有权利说上几句的话,非老师莫属。 而且周大儒跟一般的先生还不同,舒鸿煊是拜入他门下的,就相当于半个儿子一样,舒鸿煊有现在这样的仕途前程,跟周大儒的悉心教导是离不开的,更可况周大儒的儿子周景明还是他的大师兄,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官场上,都对他爱护有加,就是凭着这点,说周大儒跟亲生父亲一样也不为过。 要是换个先生来插手舒鸿煊的婚事,舒修和与梅氏有上百种方法来婉拒,偏偏这人是周大儒,要是传出去侯府连周大儒的面子都不给,世人可不会说周大儒强势,也不会说舒鸿煊这个做弟子的不敬,毕竟做弟子的哪里会反驳先生,只会说舒修和与梅氏不识好歹。 所以当周夫人上门之后,舒嫣华就不再担心了,有周大儒出马,一个顶十个,就是任凭梅氏有多少想法呢,也不可能实现了。 对周大儒,舒嫣华充满着无限的信心。 夜间,梓岚院,正房。 “老爷,今儿周夫人上门来跟妾身说,她想给煊哥儿说一门亲。” 梅氏拿着布巾子,一边给舒修和擦拭头发,一边跟他说今天周夫人上门的事。 “哦?”舒修和眉头淡淡的动了动,问道:“周夫人要给煊哥儿说亲?说的是什么人家?” 舒修和倒不觉得周夫人知道这事奇怪,毕竟只要有儿有女的夫人都能看得出梅氏的意图,这段日子梅氏外出赴宴,一开始就算有人看不明白,只要两三次过后,也就一目了然了,此后梅氏再去赴宴,都不用她出言,各家的夫人就主动叫自家的女郎出来陪着梅氏说话了。 舒舍人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一直都是上京各大家争相竞抢的女婿人选,自身出身侯府,又是嫡长子,外祖家是巨贾,自己又前程无量,头上的师兄们个个都位列人臣,这样的女婿哪里找? 所以周夫人知道梅氏给舒鸿煊说亲并不出奇。 “说的是昌兴候家的女郎。”梅氏回道。 “昌兴候?连个虚职都没有的昌兴候?我记得他家女郎上次在我们家办宴会的时候,是不是还出了事?周夫人怎么给煊哥儿说这样的人家?” 舒修和这下眉头紧皱了,满心的疑惑不解,他还以为周夫人是来给煊哥儿说个最顶尖的权贵的,怎么会说这样一门亲事?(未完待续。) 第245章 周大儒的意思 “昌兴候虽然没有连一个虚职都没有,不过昌兴候家的世子却是领了一个实职的,就在金吾卫里呢,据说因为表现很好,现在已经在御前大殿那里站岗了。” 梅氏把今天周夫人给她说过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金吾卫,是负责守卫皇宫的侍卫,有泰半是勋贵子弟,金吾卫也是唯一一个能轻易在陛下面前露脸的侍卫兵种,特别是在御前大殿,每天都能见到陛下,只要在陛下跟前混个脸熟,万一哪一天陛下心情好了,高兴了,就是顺手给换个更好的职位也不是难事。 金吾卫向来是勋贵子弟必争之地,多少人都争着抢着想要打破脑袋进去,昌兴候家的世子能进去金吾卫,甚至已经在御前大殿上站岗,这么看来倒不像是家里没有门路的那种。 一般人可进不去了金吾卫的。 “即便是这样,昌兴候家也比不得你看的人家,就算昌兴候世子在金吾卫又如何?我又不是没见过一辈子都是金吾卫的勋贵子弟。” 舒修和依然对此很不满,他言行之中对周夫人要说的那个女郎没有一点关注,他看的只是昌兴候家的实力。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男人不会管说亲的那个女郎有多优秀,只会看她的娘家实力如何,只要她娘家实力足,就算她貌丑无盐,关上门吹黑了蜡烛,还不是一个样? 再不济,还能有通房,有小妾的,不喜欢自己的妻子,纳两房貌美如花的小妾就是了,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 女人不同,像梅氏,她是后院女眷,儿媳妇不会跟公爹打交道,她却还是要跟的,如果是给她自己的亲儿子舒鸿文说亲,除了儿媳妇的娘家实力要厉害之外,还要儿媳妇人品好,容貌好,对她儿子言听计从,不会干吃醋,要贤惠大度,还要孝顺她这个婆婆。 只是现在是给舒鸿煊说亲,她的要求也就没有这么高了。 “周夫人有没有说为什么看中昌兴候家的女郎?”舒修和狐疑的问道。 “妾身也觉得昌兴候家的姑娘配不上煊哥儿,也问过周夫人了,周夫人说这是周大儒的意思。” 梅氏说起这个的时候,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中着实是高兴的,按照她的意思,她是不希望舒鸿煊有一个强有力的岳家,只是这次给他物色妻子都是按照舒修和的要求,舒修和让她找的不是在朝堂上三品乃至二品以上的要紧的官员人家,就是有权有势的勋贵之家。 她想不明白明明老爷自己也不喜欢舒鸿煊,为何还要给他找一个如此强势的岳家,这不是给他增加了实力吗? 本来她儿子文儿就跟舒鸿煊差了老大的岁数,现今舒鸿煊都已经出入朝堂了,她儿子还在太学院读书,等到她儿子都考上进士之后,舒鸿煊还未早夭的话,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如果舒鸿煊还有这样一个强势的岳家,只要他妻子诞下麟儿,就算舒鸿煊死了,她儿子想要承爵也有难度——本朝律法有制:爵位传嫡不传长,传子不传弟。 也就是说,如果舒鸿煊早夭,那么继承爵位的一定会是她儿子,但如果在舒鸿煊早夭之前,舒鸿煊有了亲儿子,那么爵位只会落在他儿子头上,而不会是叔叔头上,就算她想给她儿子争,也要看看舒鸿煊的岳家答不答应。 一个超一品的侯府爵位,可不是烂大街的大白菜。 所以对舒修和让她给舒鸿煊物色权贵岳家的时候,她心里老大不愿意,只是她是妇道人家,出嫁从夫,丈夫都如此说了,她只能照办。 她不知道舒修和有什么意图,她只是本能的看到如果真的按照舒修和的话来成事,最后对她、对她儿子,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当周夫人今天上门道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她是欣喜若狂的,这下真的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她还想着怎么想办法推了那些权贵的试探呢,这下枕头就来了。 “周大儒的意思是,煊哥儿现在年纪还小,却已经深得陛下信任,不仅是新法出自他的手笔,连许多朝政大事他都参与其中,太过显眼了,如烈火烹油一般,迟早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梅氏把周夫人的话一一复述出来,“也是煊哥儿才进了朝堂不满两年,就是有对他不满的,也不会现在就对他出手,而且还要顾及陛下那边,总不能在这时候就针对陛下的爱卿。 煊哥儿在此时一定不能出差错,一旦被人抓了痛脚,将会受到诸多的攻讦,对他的仕途非常不利。如果还要给他说一个强势的岳家,短时期来看是对他的好事,可是长远来看却妨碍了他的仕途。 一旦他有了这样的岳家,不仅仅是岳家能成为某些人攻讦他的途径,还会遭受更加猛烈的攻讦。周大儒说,与其是这样,不如给煊哥儿找个低调的岳家,就算不能给煊哥儿助力,却也不会给他惹麻烦。 周大儒说,只要煊哥儿不出差错,未来内阁必定有他一席之地,史书上也少不了他的笔墨,有强势的岳家未必会给他锦上添花,何必冒这样的险? 而且那姑娘在太学院女学里,才艺容貌样样都很出众,配煊哥儿也不会差,年纪上也相配,今年及笄了。” 梅氏才不管周大儒的意思究竟是对是错,反正她就看到了舒鸿煊的岳家是个不入流的岳家就足够了。 周夫人来说的时候,她是想当场就应下来的,好歹还记得要跟老爷请示,忍呀忍的,终于忍到了现在,她就想老爷应下了。 舒修和心下有些不悦,他嘱咐梅氏给煊哥儿物色这样的岳家,当然不是因为疼爱他的缘故,而是因为可以借此拉拢儿媳妇的娘家上二皇子的战船而已。 至于以后梅氏担心的爵位问题,就算舒鸿煊有儿子又怎样,一场风寒就夺去了一个孩子的性命又不是多稀罕的事,他从来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想要一个孩儿死的方法多的是,何必纠结于此? 只是周大儒都出声了,就算他心中再不甘也只能忍下,周大儒对舒鸿煊这番心意就是说出去,也只会被人赞一声“真是为弟子着想的好先生”。 “那就按照周夫人说的办吧,你先问问煊哥儿的意思,如果他没有意见,你就去昌兴候家探个口风。” 对此舒修和并不抱希望,他知道只要是周大儒的意思,就是舒鸿煊再不喜欢那姑娘,他也会一口应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246章 哥哥定亲 当舒鸿煊过了几天,散值回到家中,听到梅氏找他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了。 “母亲,您找我?”舒鸿煊给舒修和与梅氏行礼问安。 “煊哥儿,你师母前几天来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昌兴候家的姑娘,你意下如何?”梅氏慈爱的看着他,温和的问道。 “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老师说一切都是为了仕途,比昌兴候家低调的人家很多,可是却没有像昌兴候家一样有爵位在身,说就是要找个低调的岳家,至少身份上也不能相差甚远。一切就按照老师的话去办吧,孩儿对此并无意见。” 舒鸿煊语气中无甚情绪,谈起自己未来妻子之时,也没有那种憧憬,好像她只是一个适合他娶,所以他就娶的人,不管她是昌兴候家的姑娘,还是其他家的姑娘,一切只是因为老师觉得合适。 舒鸿煊的回答早就在两人的预料之中,舒修和是心下气闷,梅氏是心中欣喜。 “原本母亲这些日子就在为你物色未来媳妇儿,也都看中好几家的姑娘了,正想再深入了解一下那些姑娘的人品,你师母就上门来为你说亲。 母亲想着,既然是你师母看中的人选,应该也不会差,就先去看看那姑娘,一看之下就发现,果然是秀外慧中,钟敏毓秀,还是太学院女学的学生,跟华娘还是同窗呢,以后呀,她进门之后跟华娘她们也好相处。 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母亲就去为你说着一门亲事了。” 梅氏先是点出自己有给舒鸿煊看媳妇,看中的还是好几家,但是现在给他说的媳妇不是她看中的,是周夫人看中的,日后要是舒鸿煊与妻子闹矛盾了,那也不关她的事。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就按照母亲的话去做吧。好男儿理应自在四方。” 舒鸿煊淡淡的道:“要是父亲母亲没有其他事,孩儿先行告退,还需要跟杨先生商议一下其他事。” 舒修和挥了挥手,“去吧,好好为陛下办事,切不可辜负陛下对你的厚望。” ...... 舒嫣华这些天就发现江映蓉见到她之时,总是有一种羞赫,她脑子一转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蓉姐姐,你怎么这些天老是躲着我呢?难道是华娘最近变丑了,不堪入蓉姐姐的法眼?”舒嫣华打趣道。 江映蓉这下急了,“华娘,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会变丑,不是......是我没有躲着你。” “噗嗤” 舒嫣华掩嘴一笑,看着江映蓉着急眼了,不敢再逗她,这要是被哥哥知道,那还了得。 “好啦,是华娘逗你的,你不要着急。”舒嫣华凑近江映蓉身边,挽着她的手,悄悄的问道:“蓉姐姐你最近变得好生奇怪,躲着我就算了,还时常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将近?” “哟,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们的才女?你真的不知道?” 江映蓉性子也落落大方的,先前只是因为得知广平候府的侯夫人上门来为舒鸿煊说亲,双方已经达成默契,广平侯府连中人都找了,就是周大儒的妻子周夫人,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所以这几天对着未来小姑子,她难免有些羞赫。 只是现在既然已经被人这样打趣,她自然也就落落大方起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舒嫣华,看得舒嫣华吐了吐舌,她莞尔一笑。 “这么说来,这事是真的了?蓉姐姐你快要成为我大嫂了?” 舒嫣华期盼的看着她,问道。 江映蓉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蓉姐姐,那你对我哥哥有什么看法?你跟我悄悄说,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回去让他改,他要是敢给你委屈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说到这里,舒嫣华还挥了挥小拳头,好像个张亚无助的小猫,护卫着自己的同伴一样。 江映蓉点了点舒嫣华的脑门,笑骂道:“你这话我也就是听听了,谁不知道你对你哥哥言听计从?还说什么不放过他,我看呀,我要是日后进了你家大门,对你哥哥有丁点不好,你要能顾着昔日的同窗之谊,对我好言好语的,那都是给佛祖上了高香了。” 舒嫣华捂着脑门,撇了撇嘴,对江映蓉的话不置可否,她可是知道的,哥哥哪里会给大嫂一丁点的委屈?她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你们不愧是要结成夫妻的人,都喜欢点我的脑门,我看呀,你们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生再续前缘。” 舒嫣华嘟囔着道,话里的打趣意味让江映蓉脸上又红了起来。 “蓉姐姐,你要是听到有哪些不好的传言,不要放在心上。” 舒嫣华玩笑过后,拉着她的手,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诚。 “哥哥之前就有问过我,说要是给我找的大嫂是你,我喜不喜欢。我当时好奇极了,就问哥哥,他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他说他心悦于你。” 舒嫣华一股脑就把哥哥给卖了个干干净净,也没有想着要在大嫂面前为哥哥保留一点面子。 江映蓉的脸,倏地涨的通红。 她心悦舒鸿煊已久,本来以为自己的一腔情意只能付诸流水,毕竟他太过优秀,日后的妻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她? 只是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快,广平候府居然上门提亲,说的人还真好就是他,当时家中上下都以为周夫人是说笑来得,再三确认才敢肯定,她得知此事之后,欢喜得一晚没睡着。 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只是她心中始终都有一种恍惚感,对她来说,舒鸿煊就像天上的曜日,太过高高在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聘她做妇,心中忐忑不已。 今日听到舒嫣华的话,心中未尝没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全感,只是这话从小姑子口中说出来,让她羞赫不已。 “蓉姐姐,如果外面有风言风语,你不要听,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哥哥的,只要你问,哥哥都不会瞒你。哥哥是个疼爱妻子的好郎君,蓉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把事情都埋在心中,坦诚相对,才是相处之道。” 舒嫣华执起江映蓉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好,我晓得了,我相信你哥哥,外面的闲言闲语我都不会理会的。”江映蓉保证道。(未完待续。) 第247章 如此厚爱 广平侯府与昌兴候府的婚事就这样低调的定了下来。 按照舒鸿煊,他是不想现在就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一来从定亲到娶亲,也需要大半年的时间,他自己是个男人,行走在外也不会有什么不便。 可江映蓉是个女郎,女郎之间的争斗他见识不多,但也知道一二,不是他自夸,他的确是很多人家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选,这要是两家人的定亲传得人尽皆知,江映蓉会受到多大的议论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姑娘家在这个世道存活不易,有些时候一些言论就有可能让人走投无路,两家的亲事一旦被人知道,被人议论纷纷的,自然不会是他这个炽手可热的新贵,而是江映蓉这个家世不显的女郎。 为了不让江映蓉遭受闲言碎语,舒鸿煊对舒修和的说法是“妻族不是显赫之家,用不着传得人尽皆知”。 舒修和与梅氏两人听了,皆以为他就算对周大儒的话言听计从,但心中着实也是有些不高兴的,只不过碍于尊师重道,不能说出来而已。 而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要娶这么一个妻子,索性就不说了。 两人自以为舒鸿煊对江映蓉不满,舒修和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对周大儒这般听话,心头有些不忿,如今眼见两师徒好像有了罅隙,心中欣喜。 梅氏却是觉得这两人还未成亲,舒鸿煊就对妻子不满感到开心,她是过来人,两夫妻要是有一方对另一方不满,日后的摩擦和争吵自然也多起来。 除了严家、二婶的娘家这些亲近人家知道这件事之外,还得知舒鸿煊已经定亲的还有承德帝。 “容景呀,你先生怎么给你说了这一门亲事?”承德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头紧皱,显然是对昌兴候府不满意。 他就觉得,容景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女子相配,在他看来,除了太子之外,就是他其他儿子,也及不上容景了,这要不是他作为皇帝不能随意的认干亲,他老早就把容景给抢过来,让他给他当儿子了。 容景既聪慧谨慎,又钟敏毓秀,长得又好,这样的人,哪里是江映蓉这种女郎配得上的? 这要不是周大儒按照辈分是他的皇叔,他都要撸起袖子,去找他算账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眼瞎给容景说了这一门亲事呢?不是说最疼爱容景的吗?一点都看不到哪里疼爱了! “容景你不要怕,要是你对你先生给你说的亲事不满意,你跟朕说,朕给你指一门亲事,朕亲自赐婚,这门亲事就作罢了吧。 你看看,昌兴候家门第不显,就算是侯爵,可这上京城里的侯爵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比他有权有势的侯爵多了去了,家中不乏有闺女的,还找不到一个跟你相配的? 就算是公爵府的姑娘,也才堪堪配得上你,更不用说侯爵之女了,这要不是褚相家没有合适的孙女,h你娶他家的女孩儿也不错。 如果褚相家的不合心意,还有定国公家的、祁国公家的,上京城里多的是贵女,你先生肯定是老糊涂了,居然给你选了这么一个妻子! 不行,朕要再给你看看,肯定还有女郎跟你相配的。” 承德帝越说就越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好,不等舒鸿煊回话,径直就对蔡三得道:“前段时间后宫里德妃她们不是要搜罗了上京城里的闺秀画像?你去给朕找来,朕要跟容景好好合计合计,看看哪个闺秀配得上容景。” 看着兴致勃勃的陛下,蔡三得心里很是无语,陛下,您是不是忘了,那些画像是德妃娘娘她们给三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选皇妃用的? 承德帝当然不会忘,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嘛,怎么会忘记这种事,只是在他看来,他自己儿子是皇子,就是正妃不合心意了,还有两侧妃呢,总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 容景就不同了,他只是勋贵之子,正妻就只能娶一个,要他看着这么一个好孩子日后几十年对着自己不满意的妻子,哪里忍心。 这就是承德帝,欢喜一个人的时候,真是把人能宠到天上去,为了舒鸿煊能有一个强有力的妻族,连褚相家都考虑进去了——这可真的是对舒鸿煊非常疼爱万分了,褚相现在是首辅,只要舒鸿煊娶了褚相家的女孩儿,在褚相退下来之前,一定会为舒鸿煊铺路,舒鸿煊入内阁在承德帝看来是迟早的事,只是如果能有褚相的帮忙,这时间或许能提前很多,可惜褚相家没有合适的女孩儿。 蔡三得正要领命而去,舒鸿煊终于可以插话了,他连忙阻止,“陛下请慢!” “容景谢过陛下厚爱,只是其中内情不是陛下所想那样,江姑娘是容景心仪之人,怕家中父母不同意,只好请老师出手相助。” 说道这里的时候,舒鸿煊脸颊微微泛红,白玉般的俊逸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看得承德帝爽朗大笑。 这种话不能对舒修和与梅氏说,对着承德帝,舒鸿煊倒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有些事不能对陛下坦言相对,但在他这番拳拳爱护之心下,要是还不对他说实话,这就愧对陛下这番心意了。 “哦,原来这姑娘是容景心仪之人呀,听说她也跟华娘一样,是在女学上学,还是华娘的同窗?” 得到舒鸿煊点头回应,承德帝话锋一转,又夸起江映蓉来,“既然是容景看上的姑娘,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这身世不显还不容易解决? 朕记得昌兴候世子就在金吾卫任职?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五门提督里领个实职,慢慢跟着提督好好学学,本事学到了,要晋升也容易。 至于昌兴候嘛,就先让他进工部吧,先做个员外郎,朕记得昌兴候不是有一手好木工?先在工部里熟悉熟悉,这要是有什么工程,也能有个好表现,想要升官也不难。” 蔡三得嘴角抽抽,陛下先前还诸多嫌弃江姑娘,这下好了,一听到是舒舍人自己心仪的,连江姑娘父兄的前程也给解决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上辈子做好事做多了,能得到舒舍人的喜欢。 舒鸿煊自然不会拒绝承德帝对他的厚爱,立即就谢恩:“微臣替泰山大人、大舅子谢过陛下隆恩厚爱。”(未完待续。) 第248章 春儿的作用 熙平三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是皇后娘娘四十寿辰,承德帝大手一挥,决定要给皇后大举庆祝,一声令下,首先各大皇商开始蜂拥而动。 严家作为最近五年之内负责皇室衣料供给的皇商,自然同样也要忙碌起来。 首先要保证的千金丝就多达上百匹,而且还不是天素碧绫一个色。 孙家主已经把其他色泽的千金丝都给制造出来了,只是其中有好几个重要的颜色不能在上京的作坊里生产的,其中所需的材料有好些需要在原材料的生产地现摘现用才可以的,例如供给给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明黄色千金丝就是如此。 因为这批料子非常重要,事关皇后娘娘四十大寿,自然不能马虎,孙家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有的千金丝生产都守在一边全程监督。 在生产出足够的普通色泽的千金丝之后,孙家主带着人赶赴河东道的晋州郡,那里有可以织染出明黄色千金丝的药草。 热闹的端午节过后,上京城中已经多了许多来往的商人,越是接近七月,走南闯北来往上京的商人就越多。 这天,严家给舒嫣华递了一封信,舒嫣华是在明间大厅里看的,看完之后,秋儿毫无心机的问道:“小姐,信上说的是什么?” 舒嫣华歪了歪头,状若无意的道:“外祖父说,今年要进献给皇后娘娘的千金丝里,能留下两匹石榴红给我呢。” 秋儿轻轻“咦”了一声,她是知道现在上京城里,只有严家的绸孚瑞有千金丝卖,只要是高门大户有点头脸的丫环都知道,绸孚瑞的千金丝出了多少品种的千金丝,上京城中绝对没有石榴红这个色泽的料子。 “小姐,这是绸孚瑞做出了石榴红的料子?”秋儿不解的问道。 “嗯,做出了,不过不在上京城的绸孚瑞,在晋州郡那边呢,跟着进献给皇后娘娘的料子一起运到上京。”舒嫣华随意的道。 正在拿着小针萝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做针线的春儿手一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针黹,拿起另一条绣线,穿针打结,继续低头绣纹样。 “小姐,晋州郡在哪里?远么?”秋儿一无所觉,反而对晋州在哪里感兴趣。 “在河东道,从晋州来上京城,按照外祖父要运送的货品,大概要半个月左右吧,毕竟运送的都是贡品,一路上都不敢过于仓促的赶路,否则布匹很容易磨损。”舒嫣华算了算路程,回道。 “哎呀,那只要等舅老爷的车队到了上京,就可以用石榴红的千金丝给您做一身新衣裳了,到时候在皇宫的宴席行,谁家的风头能有小姐您盛?”秋儿拍掌笑道。 舒嫣华好笑的摇摇头,“你家小姐做甚要出风头?石榴红可是新出的料子呢,到时候要是只有你家小姐穿这身,这得多显眼。” 秋儿理所当然的道:“小姐您就是不穿石榴红的千金丝也显眼着呢,既然如此,再显眼一点又何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肯定有好多青年才俊,到时候呀,小姐可以好好挑选好夫......” 说到这里的时候,冬儿突然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直接就把秋儿未尽的话打断了。 秋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身边只有冬儿、春儿和葡萄,拍了拍胸脯,俏皮的吐了吐舌,再不敢说挑选夫婿的话了。 她都忘记了五皇子殿下的存在了,都怪这些日子五殿下好久没有出现在她们小姐面前,她都差点忘记了五殿下曾经对小姐做过的事了。 秋儿乖乖去整理小姐的首饰,葡萄抬眸看了一眼秋儿,看得舒嫣华微微摇头。 舒嫣华收好信,起身去书房,临出门之前,余光看着温婉的在做针线的春儿,唇边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笑容。 ....... “华娘真这样说?”梅氏问着站在下手的春儿。 春儿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小姐是这样说的,不仅奴婢,就是秋儿她们都听到,而且秋儿还问小姐,从晋州郡到是上京要多长的时间,小姐说按照路程来算,大约要半个月左右。” “华娘有没有说除了石榴红和给皇后娘娘进献的明黄色千金丝之外,还有其他的贡品?”梅氏追问道。 春儿想了想,确定没有听到,遂摇头道:“没有,小姐只是说了这是运送给皇后娘娘的贡品,除了明黄色和石榴红之外,并没有说还有没有其他的。” “好,我知道了,你密切注意这事,一有其他的消息,找机会来回禀我,你先回去吧,免得出来久了,会惹人怀疑。”梅氏挥挥手,让春儿回去。 等春儿离去之后,梅氏开始琢磨起这件事,自从舒嫣华上了女学之后,春儿这枚暗棋就好像废了一样,连有用点的消息都得不到,之后舒鸿煊给了两个丫环华娘之后,连秋儿和冬儿都要退一席之地,华娘出门都带着葡萄和樱桃,后来更是连书房也让这两人守着,可见对这两人的信任。 只是可惜了春儿,在她以为这枚暗棋快要废了时候,终于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回想到春儿说的,严家要从晋州那边运送贡品给皇后娘娘,眸子里的光闪烁不断。 梅氏看了看天色,这时候她突然就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还是午后,老爷还没有散值归家,她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商量这件事。 她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是还要看老爷是怎么想的。 ...... “她出去了?”舒嫣华斜握在贵妃榻上,手中拿着团扇轻轻的摇着,问身边的葡萄。 葡萄肯定的点点头,“去了梓岚院。” 舒嫣华闻言,脸上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小姐,春儿这种叛主之人,何必留着?”葡萄终究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股狠辣,她是皇室专门培养出来的暗卫,最是忠主,对这种叛主的人最是厌恶。 在她看来,不管春儿去梓岚院所为何事,只要不是小姐吩咐的,都算是叛主——无缘无故的,小姐没有吩咐她去梓岚院,梓岚院的大夫人也没有召她,她却偏偏去了,这种行为在葡萄眼中就是叛主。 “我留着她还有用。”舒嫣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249章 这是个好机会 “严家要运送贡品......” 舒修和踱着步,背着手琢磨起这件事,走了几圈,他认真的问梅氏,“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梅氏很肯定的点点头,“华娘说这事的时候,没有瞒着人,有经过的小丫鬟听到几句,跟春儿说得差不离。” “贡品......皇后娘娘四十大寿......明黄色的千金丝......” 舒修和嘴里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末了,说道:“等我去查查消息,我去找岳父,看看能不能知道司服坊有没有大动工。” 司服坊是专门负责给皇宫的主子裁剪衣裳的作坊,临近皇后娘娘寿辰,皇后娘娘当天接受朝拜的朝服如果要动手,那现在就要开始裁剪了,如果还没有开始,就是说明正在等严家进献的贡品。 舒嫣华口中说的“明黄色”让舒修和心中一动,全天下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可以身穿明黄,就连婉皇贵妃也不能穿,所以他对“明黄”二字非常敏感。 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是要等着严家这批明黄色的千金丝料子制作朝服的话,倘若严家赶不及运送又或者运送的千金丝没有了...... 既耽误了皇后娘娘的朝服,又误了裁剪朝服的时间,这要是皇后娘娘四十大寿那天没有新朝服可以穿...... 想到这里,舒修和心中一片火热,让皇后娘娘在这等大日子里丢脸,就算严家是舒鸿煊的外祖家,恐怕也无法平息皇后娘娘的怒气了吧? “我现在出门去找岳父大人!”舒修和急急的说完这句话就匆匆出门。 ...... “这事如果是真的,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好机会!” 梅尚书听完舒修和的话,立即就想到了跟他一处,没有什么能比让皇后娘娘丢脸更能让严家倒霉的事了。 陛下对此次皇后娘娘的四十大寿非常看重,早已经提前好几个月就吩咐朝中上下为皇后娘娘寿辰做准备。 又恰逢千金丝再现世间,严家想要给皇后娘娘进献千金丝恐怕也是有想借着皇后娘娘的光让严家更加风光的念头,在皇后娘娘四十大寿的日子里,所有朝臣和家眷都会有机会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那时候皇后娘娘只要身穿严家出的千金丝的朝服,就算五年之后严家竞选皇商不成功,它的地位也能稳妥了。 再没有比一国之母都喜欢的料子更能让人追捧了,怪不得严家死活都要争皇商,最后竞选拍的银子居然出到了二十万两,原来是打着皇后娘娘四十大寿里大出风头的机会。 梅尚书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觉得严家这手算盘打得非常好,这要是给严家的算计成功了,他们想要再对付严家就难了,就算日后再出其他手段对付严家,也无法降低严家的声誉了——一国之母都青睐的料子,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它? 只是倘若严家这些失算了,得罪的可就不止是皇后娘娘一个人了,首先第二个得罪的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个非常孝顺的人,如果严家让皇后娘娘在这样的重大日子里丢了脸,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有好脸色给严家看。 就是陛下呢,恐怕也不会再顾忌舒鸿煊的面子。 甚至还可以讨好二皇子的母妃婉皇贵妃,婉皇贵妃虽然是皇贵妃,但是明黄色她也是不能穿的,按照婉皇贵妃争强好胜的性子,也只能咬咬牙看皇后娘娘出风头了,不过如今嘛,倒是可以借此让婉皇贵妃高兴不已。 此举简直是一举五得的事。 梅尚书微微眯了眯眼,“如果按照日程来算,严家的商队很有可能是这几天就要从晋州出发了,此事刻不容缓,你先家去,我去探探消息。” ....... “二殿下,消息已经属实了,严家的确要运送一批贡品给皇后娘娘,老臣觉得,这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 梅尚书带着舒修和来见二皇子,把情况一一说明,末了就说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哦?动手的好机会?你是说......”二皇子心下一动,问道。 “二殿下,我们可以让严家运送贡品的队伍永远都到不了上京。” 舒修和朝二皇子拱了拱手,如此说道。 “只要严家的贡品到不了上京,严家想要再弄一批千金丝,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据说这批料子,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做好,现在哪里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留给严家?” 二皇子微微颔首,末了又摇摇头,“你说得没错,只是就算严家的贡品运送不了上京,对皇后娘娘也没有什么损失,千金丝没有了,那就用其他料子,总不会耽误的,司服坊是不会干等着严家的千金丝的,肯定已经预想过会有的状况,她们一定会准备备用的朝服给皇后娘娘,此举如果单单是为了严家,并不值得本殿下大动干戈。” “殿下,朝服的裁缝用时多长您也是知道的,如果司服坊的人来不及为皇后娘娘准备备用的朝服呢?”舒修和微微一笑。 “你是说......”二皇子挑眉看着他。 “皇贵妃的朝服做工也要同样精美复杂才能配得上皇贵妃娘娘的身份。”舒修和恭维的道。 “让司服坊的人没有时间给皇后娘娘准备备用的朝服,让严家的贡品到不了上京,这就能让皇后娘娘在寿辰当天出个大丑。”梅尚书也笑着道。 二皇子的眉目动了动,缓缓露出笑容,“这倒是个好机会。” “没错,这里面的时机非常重要,既不能动手太早,要是太早动手,严家得到贡品被损的消息,一定会跟皇后娘娘告罪,那样的话司服坊铁定会全力赶制皇后娘娘的朝服。可是也不能太晚动手,要是到了关内道,我们就不能动手了,万一被追查出来,我们就会惹上大麻烦。” 梅尚书很认真的对二皇子道:“殿下,此事的确需要好好考虑,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老臣建议不动手。” 二皇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半响之后,才道:“此事本殿下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本殿下再想想。”(未完待续。) 第250章 设陷阱 “哥哥,你说,他会上当吗?”舒嫣华坐在百雨金轩的小亭子里,与哥哥煮茶赏花。 随着过了年,陛下在朝堂上亲自说今年皇后四十大寿要大办,舒嫣华就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也是在皇后娘娘的四十大寿那一年,严家从江南那里运送了一批贡品上京,要进献给皇家,结果在路上的时候,被山匪打劫,严家的护卫队死伤惨重,贡品被劫一空,陛下震怒,最后严家花费了巨资,才免去了牢狱之灾,只是此事过后,严家就开始一蹶不振,最终鼎鼎大名的严家只能带着不多的财产回祖地度日。 而那时候,恰好正是她十四岁之时,那时候哥哥也才十七岁,不像这辈子,早早的去参加了春闱,还在周大儒家中备考,外祖家的事发生之后,哥哥很是有些焦头烂额,去找舒修和求助,舒修和当时应了,严家依然还是受到朝廷的诘难,后来不知怎的,在严家花费了巨资保命之后,很快这事就过去了,哥哥才放下心来继续备考。 那时候的陛下还没有认识哥哥,对严家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情面可讲,原本她以为这辈子既然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么能让严家落败的“贡品被劫”之事也不会发生。 偏偏严家出了一个千金丝,偏偏千金丝又正好赶上了皇后娘娘的四十大寿,偏偏千金丝里头,孙家主又弄出了明黄色的千金丝,而要明黄色的千金丝,却有不能在上京的作坊里生产出来。 于是,种种巧合凑在一起,又演变成了上辈子的那样,严家依旧还是要运送贡品,而且这批贡品比上辈子那一批更加贵重,皇后娘娘宫里的总管太监就亲自去了严家,跟严家的家主说,皇后娘娘要用明黄色的千金丝来制作朝服,严家务必要在皇后娘娘寿辰前一个月时间,把千金丝送到司服坊,否则其中的后果,只能让严家来承担了。 就是如此,舒嫣华才想起这件事,把这事告诉哥哥之后,哥哥就吩咐她在春儿面前来了这么一出。 “贪心不足蛇吞象,心不贪,自然不会上当,心贪了,哪怕前面就是有陷阱,也会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化解。” 舒鸿煊赏着花,品着茶,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是挖了陷阱,可如果舒修和不贪心,怎么也不会坑了他。 “华儿,这次要借你的令牌一用了。”舒鸿煊看着妹妹,微微一笑道。 “哥哥是说,徐家给我的那块令牌?”舒嫣华微微挑眉。 徐家,就是曾经掳过她和五殿下的边疆土皇帝,上次头目和楚氏进京,最后哥哥松了口,让她跟楚氏他们见面,也允许她承认楚氏这门亲戚,而楚氏也把一面令牌交给她,跟她说,可以凭借这块令牌调动一支五百人的护卫队,一共可以使用十次,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后代子孙,只要徐家还在一天,她就能调用十次。 “对,没错,徐家有铺子在上京,你拿着令牌去,跟他们的掌柜说,要调用一次护卫队,让他们帮严家护送这一次的贡品。”舒鸿煊淡淡的说道。 舒鸿煊和头目等人都决定不把护卫队的真面目告诉舒嫣华,只是告诉她这事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可以走南闯北护送商队,如果不是非紧要的事,不要借用这只护卫队。 “好,我明天就去徐家铺子里借调这支护卫队。”舒嫣华一口就应下了。 “此次护卫队的领头人,是青云,明天你会在徐家铺子外面见到青云,到时候你跟徐家的人说,让护卫队的人听从青云的命令就行了。” 舒嫣华诧异的看了一眼哥哥,问道:“青云?是五殿下身边的那个青云吗?” 得到哥哥点头肯定,她又问道:“这次的事,五殿下也知道了?” 周廷昱只在过年里来见过她一次,此后就是连端午节赛龙舟也不见人,许多百姓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说是五殿下惹怒了陛下,所以陛下不让五殿下参与赛龙舟。 当时她也很担忧,过了几天她就收到了由葡萄交给她的信,周廷昱亲笔写给她的信。 信上说他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训练,不在上京,由此端午节才没有出现在人前,让她不用担心,记得照顾自己,如果受了委屈,只管告诉葡萄,他一定会给她出气。 收到这封信,她就知道肯定是葡萄把她的担心传给他知道了,不仅没有被监视的恼怒,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甜蜜。 五皇子连早朝都不上了,对外说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许多大臣都不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却毫不犹豫的跟她说了,她又怎会恼怒? 她本来就知道葡萄是他派来的人,有个人即便在忙碌的时候,依然记挂着你,担心着你,这样的愉悦和甜蜜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 “嗯,此次可能会钓上一条大鱼,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只能跟五殿下一起密谋了。” 其实,找上五殿下密谋这件事,就等于是跟太子殿下密谋这件事,在他知道五殿下已经跟陛下提出要给他和妹妹赐婚的恩旨之后,他就直面不讳的问过五殿下,他对龙椅有没有兴趣,五殿下也直言不讳的跟他说,陛下座下的那张龙椅,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资格坐上去。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老早就选定的第二任君王,不会跟他妹夫有所冲突,如果五殿下也对龙椅有心思,他倒是会陷入两难境地,如此甚好。 他是中书舍人,除了五殿下是他妹夫之外,他可以接触,其他的皇子,他都保持着相当客气疏离的距离,不过跟五殿下接触,也就相当于跟太子殿下接触。 他从妹妹口中得知上辈子严家的衰败,敏感的察觉出了不妥,所以才会安排了这次的计谋,还不惜借用一次徐家的五百骑兵。 如果他的计谋真的实现,或许会钓上一条大鱼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第251章 摔得太狠了 “嘭” 白瓷杯被摔得粉碎,地上一片的碎片,昭示着主人的怒气。 一个茶杯擦着舒修和的脸砸向他身后的空地上,再次摔得粉碎,大长袍下的腿颤颤巍巍的,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跪下,磕头认错,“请殿下息怒!请殿下息怒!” “息怒?你让我息怒?” “嘭” 又一个茶杯摔得粉碎。 二皇子还想再摔,发现桌子上的茶杯已经空荡荡,手边再没有东西可以趁手摔,他只得带着满腔的怒气坐在椅子上,只是他抓着扶椅上的手背的青筋,仍然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你不是说你查实了吗?不是言之凿凿,说严家这次运送的是贡品吗?一箱子的破石头!这就是贡品?” 二皇子眸底遍布猩红,这次他摔得太狠了! 因为想要吃下严家这个巨贾,又想让皇后在四十大寿那天出丑,听了舒修和与梅尚书的计谋之后,他觉得可行,派自己的心腹手下去查探,果然严家要从晋州郡里运送一批贡品上京,随行的护卫队居然有两百多人,这么大的阵仗,让他更是确信这次的贡品非常重要。 他想了整整一天,到底是不忍放过这次的机会,就让派出了他麾下隐藏着的私兵,假扮山匪,想要打劫那批贡品。 不想遭到了迎头痛击! 那些护卫队特厉害,居然跟他的私兵战斗力不相上下,不,应该说比他的私兵更厉害,至少最后他两百多的私兵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而那群护卫队,只损失了十来个人! 私兵的头领眼见遇上了硬茬子,拼不过严家的护卫队,就想放火烧了贡品,一来可以毁了贡品,二来也可以借此让护卫队的人救援火势,好让其他私兵有机会撤退。 哪知那些护卫队对着火的箱子全然不顾,只顾着与他们拼死打斗,那架势好像不把他们全都留下就誓不甘休一样。 就是这个举动,让私兵损失严重,更让他愤懑的是,私兵头领在撤退之前,发现烧了大半的箱子里只有一些石头! 什么千金丝?屁都没有! 当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得知损失了将近上百人,恨不得把舒修和给杀了! 这些可是他花了大价钱,秘密训练出来的私兵,是他最后的杀手锏,统共才三千多人,这一下子就给他去了将近百人,无异于在他身上撕下一块肉,让他心痛难忍。 也让他愈加对提出这个计谋的舒修和更痛恨了!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损失了什么?”二皇子气到连“本殿下”都不说了,手指着舒修和,气得手都微微颤抖,狠狠的瞪着他。 至于损失的私兵,他当然是不可能跟舒修和说的,憋在肚子里让他气得要死。 舒修和跪在地上,身子都轻轻颤抖着,不敢为自己解释一二,心中充满着恐慌,生怕自己会过不了这关,只能祈祷身边的岳父泰山能为他求情一二。 “殿下,请息怒!这次看来是严家故意放出来的风声,也不怪我们会上当。”梅尚书见殿下的怒火发泄出来了不少,终于出声。 “嗯?”二殿下倏地看向了梅尚书,好歹还记得这个是自己最倚重的臣子,强忍着压抑自己的怒气,没有像对待舒修和那样对待他。 “上次我们针对严家策划了一系列的事,严家依靠千金丝安然度过难关,这次贡品之事,事关重大,严家会小心也是应有之义,很有可能严家是怕内里再出了内鬼,所以才会假消息放出来。”梅尚书说得头头是道。 二皇子听了,眉头开始逐渐紧皱,“你的意思是说,严家这次的所为,是为了引出本殿下?” 梅尚书摇摇头,“殿下您误会了,严家怎么一个商贾之家,怎么可能知道您想要吃下整个严家?老臣的意思,是指严家可能是防着其他可能会对严家生意造成冲击的对手,比如杨家等。” “你是说,严家放出这个假消息是为了故意迷惑他的对手?”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老臣是严家的家主,为了此次贡品的安全,也会实行一明一暗的策略,明面上让人大张旗鼓的运送假的贡品,暗地里却借着明面上的那支队伍混淆视线,偷偷把贡品安全的运送进京。”梅尚书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可是那些护卫队怎么解释?” 二皇子依然对那些能让他损失惨重的护卫队非常在意,那些护卫队与他的私兵比起来,居然还比他的私兵单兵作战的能力强悍,这样的护卫队居然有两百多人,这真的是一个商贾之家能养起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梅尚书一时也哑口无言,只能把目光投向还跪在地上的舒修和,他是严家的女婿,应该对严家比他还要熟悉才对。 “你来说,那些护卫队是怎么回事?”二皇子冷冷的看着舒修和,问道。 舒修和心中有苦难言,他一直以来对严家都羞以为伍,觉得严家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他曾经娶过一个商贾之女,曾经被严家的金银羞辱了,所以对严家的关注并没有多少,要不是投靠二皇子之后,想要为二皇子把严家谋划来做他的钱袋子,他根本不会关心严家的事,如今问起严家护卫队的事,他一时难以回答。 “回殿下,此事微臣也不清楚,还需要回去详细查探才行。” 无奈何,舒修和只能这样说,生怕又惹二皇子生气。 “简直是废物!严家是你的岳家,连这么点事都不知道,要你有何用?你跟容景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二皇子充满嫌弃的看着舒修和,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出舒鸿煊那样钟敏毓秀的人。 舒修和低下头,眸子里闪烁着明晃晃的厌恶和憎恨之光,这种情绪是针对舒鸿煊的,他已经厌烦了每次都被人拿来跟舒鸿煊对比,他想不明白,舒鸿煊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到底哪里值得这些大人物的追捧? “滚回去,好好给本殿下查探清楚护卫队的事,没事少出现在本殿下面前。” 二皇子像赶苍蝇一样,对舒修和下了逐客令,同时他心中升起了一股火热,如果严家真的有这么一支强悍的护卫队,那么他对严家更加志在必得! 这样的护卫队,给他,完全可以用来做利箭!(未完待续。) 第252章 这鱼可真大 “如何?” 周廷昱手里拿着小木人,依然在雕刻着,看小木人的形状,已经看得出是两个人相拥的雏形。 “回殿下,那些人有军队的痕迹。”青云拱了拱手回道。 “哦?”周廷昱手中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看着青云,眸色开始逐渐凝重,“军队?” “回殿下,那些人单兵作战的战斗力并不高,只是他们擅长群体作战,相互之间配合得很好,看他们作战的方式和经验,身上都带着军队的痕迹,倘若不是徐家的护卫队在冲锋上有着经验,我们不会留下他们这么多人。” 青云是这次护送贡品的头领,这次能消灭那些山匪,有泰半是他的功劳,他的武艺高强,只单单他一个人,就消灭了将近二十多个山匪,其余的七十多个才是徐家的护卫队消灭的。 青云自己是暗卫,平日里又跟随着主子一起在军中磨炼,对军队的人有着一种熟悉感,这次他遵从主子的命令,带着两百多人护送一支假的贡品运送队上京,主子还嘱咐他,要是有人来犯,务必要把人留下。 想不到来犯的人居然有几百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在海晏河清的大夏,居然出现一批两百多人的山匪,这地方上的将领,全都要问责! “两百多人的军队?”周廷昱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眸色冷冽,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倒真的是一条大鱼呀!”周廷昱低沉的说道,声音里带着的寒风呼啸而过,在场的人骨子里都透出了彻骨的冷。 “留下了多少人?”周廷昱转头看向青云。 “一共是九十七人,那些人想把尸体抢回去,可惜最后没有找不到机会。” 青云回道,他好像还嫌弃自己扔的炸弹不够厉害一样,又说出一件事:“殿下,那些人手上有制式弓箭!” “嗯?”周廷昱眸色一紧,定定的看着青云。 青云低头回道:“这些人很谨慎,见留下的尸体带不回去,就把弓箭都带走,属下只留下了一把弓和几支箭。” 青云说到这里,从自己脚边把弓箭拿起来,双手递给周廷昱。 周廷昱放下手中的刻刀和小木人,接过弓箭,先是仔仔细细的看着弓,再把每一支箭来来回回的看一遍,末了才冷声道:“弓箭上面没有任何标志,只是它们的大小标准都是军中的样式,这些的确是制式弓箭。” 什么是制式弓箭?那就是军中统一标准的弓箭,大小和重量几乎都一样,这样的制式弓箭,只有兵部和将作监才能制造,民间是不能大批量的制造这样的弓箭的,否则视为谋逆叛乱罪。 民间的猎人可以去官府里申报自己的身份,然后可以自己用木材制作一把弓,至于箭也只能拥有十支,同样的,弓和箭都要去官府里备案,弓箭上面还要留下自己私人独有的标志,预防以后出现问题,官府可以通过备案来追查问责。 所以青云呈递上来的这些弓箭要是说自制的,就是自欺欺人,这样的大小和标准都跟军中下发的弓箭一模一样,可不是民间自制的弓箭能比的。 周廷昱手指轻轻的摸着箭尖,还把箭尖对着太阳仔细的看,感受着箭尖的锋利,淡淡的道:“这铁可不是很纯。” “殿下,你的意思是,这弓箭是私制的?”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舒鸿煊出声道。 “大舅哥你来看。”周廷昱把箭递给舒鸿煊,让他自己看。 舒鸿煊暂时没有理会那个“大舅哥”的称呼,接过一支箭,低头细细的看,接着也同样跟周廷昱一样的方法,末了道:“的确不纯,如果换了我,我还能把这铁再提纯。” “哦?大舅哥居然还懂得把精铁提纯?”周廷昱好奇的看着舒鸿煊,惊讶的道。 “殿下,请不要随便乱攀关系!”舒鸿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人总是打蛇随棍上,第一次他不出声纠正的话,这第二次就立即来了。 周廷昱随意的摆摆手,“哎,大舅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再过一年华儿就是我的王妃,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什么乱攀关系?” 见舒鸿煊还想说话,他立即转回正题,“大舅哥,你原本跟我说,想让青云带领徐家人在明面上运送贡品,让另一批人在暗地里偷偷把贡品运到上京,防止有人作妖,如今看来,这可不是作妖这么简单的事,大舅哥,你事先就有所猜测?” 周廷昱问这话,倒是不怀疑舒鸿煊,只是他好奇而已,他把青云派出去,是看在舒鸿煊是他大舅哥的面子上,当初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现,他只是以为明面上的那支队伍迷惑敌人的,真正的贡品早已经暗度陈仓,抵达进京。 舒鸿煊很镇定,“殿下,你说笑了,我怎么会有所猜测,这事我比你还惊讶呢,我只是觉得,以防万一而已,总有防备好过遇上了麻烦就自乱阵脚。” 周廷昱赞同的点点头,“也对,大舅哥你素来谨慎。” “殿下,此事你怎么看?”舒鸿煊放弃纠正“大舅哥”的说法了,只就事论事的道。 其实他心里早有猜测,这些人有九成的可能是二皇子的人,他想不到二皇子居然如此大胆,不仅私下里训练军队,手里还握着一个铁矿,否则不会有能力可以私制兵器。 现在就看五殿下能不能想到这方面去了,他是不会多嘴一个字的,如果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首先他不能解释为何他会猜测是二皇子,如果要证实猜测,他就要把舒修和投靠二皇子的事给牵扯进来,就算周廷昱和太子殿下知道舒修和投靠了二皇子,这也是不能说破的事,因为舒修和还是他的父亲,他不能让这事儿放到明面上来说,否则以后二皇子要是起事不成功,到了清算的时候,舒修和这个乱臣贼子一定会牵连舒家满门。 所以,他一定要在二皇子起事之前,就把舒修和给解决掉,绝不能让他祸累全家!(未完待续。) 第253章 兄弟情义断 说到正事,周廷昱神色又严肃起来,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弓箭,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对青云吩咐道:“青云,顺着那些人的踪迹,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活动的痕迹。 既然这群人有军队的痕迹,那么平时一定是有训练,只要有留过痕迹,总能查到蛛丝马迹。还有这手里的弓箭,你也去查查,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私建的铁器铺子。” “是,属下领命。”青云应道。 其实周廷昱心中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如果他是幕后主使者,一定会让人抹掉痕迹,分散隐藏,先躲过这一阵子的风头,然后换个地方,再重新开始。 只是不查他又不甘心,就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了。 周廷昱挥挥手,让青云和青凡两人下去,只留下舒鸿煊,等两人离开,他才问道:“大舅哥,你心里有所猜测了吧?” 舒鸿煊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躲不过,只是他还是不能说:“殿下,此次我借青云是为了保证严家的贡品能顺利的运送进京而已。” 大家都是聪明人,再多的话也不用说下去了,话留一半,听话听音。 周廷昱顿了顿,而后哈哈一笑,没有再问这个话题,转而嬉皮笑脸的道:“大舅哥,明天是女学休沐日,我想着,你一定会有空带华儿出来祭祭五脏六腑?” 舒鸿煊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 这会儿就当着他这个做哥哥的面,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把妹妹带出来,好让他见上一面了。 “咳咳,大舅哥,我记得我可是给你出过力,帮过忙的,昌兴候世子的金吾卫,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周廷昱着重点了点“昌兴候世子”几个字,让舒鸿煊嘴角抽得更厉害。 “明天正午,岳重楼花好月圆包厢,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鸿煊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身后是周廷昱有些耍赖皮的声音:“多谢大舅哥厚爱!” 等舒鸿煊走远了,周廷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哀伤,低低的呢喃道:“二哥呀二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那张椅子,真的比父皇还重要吗?父皇对你,还不够好吗?” 舒鸿煊避而不谈,他就知道凭着他的聪慧,定然也是猜到了这种种的痕迹里,有二哥在里面,他不清楚他出于什么顾虑不肯详说,既然不想说,他也不勉强。 从青云跟他说,那些自称是山匪的人有军队的痕迹,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哥,紧接着再说到私制兵器的时候,他心里的猜测又多了几分。 这么多的哥哥里面,只有二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他的岳父大人是吴国公,在军中有着强悍势力的吴国公。 如果说还有谁能有本事私建军队,也就只有二哥了,三哥虽然有势力,但多是文官清流的,四哥的势力还不如三哥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二哥有这个可能了。 身为皇子,他很清楚私建军队意味着什么,这是要把父皇置于何地? 这是想要最后争不过太子大哥,就要走最后一步,逼宫吗? 真是枉费了父皇对二哥的疼爱! 财帛动人心,权势迷人眼,明明父皇对他们从小就爱护有加,什么天家无情,在父皇身上丝毫不见,这样的拳拳爱护的父子之情,却比不过那张龙椅的诱惑! 周廷昱想到这里,脸上的哀伤逐渐消失,唇边缓缓出现一抹笑容,笑容里带着一刀两断的绝情绝义,也带着一种坚定无比的信念。 先前他和华儿遭到追杀,他也只是坚定了自己要下场保护自己所真爱的人而已,哥哥们对他出手,他只是有些失望,毕竟身在皇室,又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这种事他早已预料。 只是争归争,他却想不到有会哥哥早已有预谋,想要对父皇出手!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弑君杀父,天理不容,更可况这个身为皇帝的父亲,对他们多有疼爱! 要争龙椅,可以,你凭自己的本事,凭自己的才华,凭自己的人格魅力,赢了,是你的本事,输了,是你还不够格坐上那张龙椅。 但绝不会是这样的争龙椅! 所有想要对父皇出手的,都是他的敌人! 两年之前遭到追杀,他斩断了一半的兄弟情义,如今得知私建军队的秘密,他再次挥刀,把剩下的一半兄弟情义斩断。 不管是哪个哥哥,只要有想对父皇出手的念头,此后就再也不是他的兄弟,他将毫不留情、无畏无惧的与他们对抗。 小时候父皇来守护他,如今他长大了,就由他来守护父皇吧! “青云,青凡,我们走,去找太子大哥!”周廷昱抬头静静的看了看天,半响之后,才沉沉出声。 ...... “你们当时有没有把武器都收走?”二皇子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回禀主子,有一把弓和几支箭来不及收回去。”地上那人低声道。 “现在立即吩咐吩咐全员分散隐匿,化为平民百姓,带着路引,全都离开赶往关内道,在关内道里等候我的命令。”二皇子当机立断,立即就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 “铁矿那里先停工,让人都撤走,兵器坊那里毁掉,要彻彻底底的,不能给人查出一丝一毫。现在就去吧,抓紧时间,一定要抢在别人追查到你们之前,把所有的一切都抹去。还有,抽出人手,给我查查那些护卫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属下得令。” 等跪着的那人告退,二皇子才愤懑的一锤桌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噼啪响,神色间布满了狞狰和阴狠,“可恶!白白浪费我一个落脚点,还让我损失了一个兵器坊!” “那些护卫队,究竟是什么人!严家,真的能养得起这么一支护卫队?” 二皇子回想到属下给他说的那些护卫队的战斗力,眼睛闪过贪婪之色,又带着一抹阴狠,“如果我得不到,那就全部毁掉吧!”(未完待续。) 第254章 把药给华娘下了 沉寂的室内,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屋里静悄悄的,梅氏看着坐在上首的老爷,极力屏住自己的呼吸,努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出门,不想留在这里。 这样子的老爷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像想要噬人的狮子一样,充满着暴戾和毁灭,恍惚让她觉得,如果她现在惹怒了他,他会让她粉身碎骨。 “咔擦” 梅氏吓得身子微微瑟缩一下,“噼啪” 舒修和手一松,握在手里的核桃碎成了几瓣,滚到了梅氏的脚边。 “让春儿来见我。” 梅氏低声应诺:“是,妾身这就去。” 走出房门的那一瞬,梅氏心中充满了庆幸,有一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感觉,只要不是把气撒在她和她儿女身上,她管是谁受罪呢。 “陈妈妈,你去,偷偷让春儿来见老爷,现在就让她来,不能等。” 梅氏索性不回去屋子里头了,一直等到春儿脚步匆匆的到来,才淡淡的对她说,“跟我来吧,老爷要见你。” 才刚刚带着春儿重新走进屋字里头,就见前面刮起一阵风,梅氏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跳,躲过了径直冲到她面前的男人。 “贱婢!贱婢!居然胆敢欺骗我!” 舒修和狠狠的一脚踹在了春儿的胸口上,力道之大,直接就把春儿踹出去了几米远,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吓得外面守门的陈妈妈急切又小声的道:“夫人,可是有事?” 梅氏连忙叫了一声,“无事,守好门就行。” 春儿趴伏在地上,好半响都动弹不了,良久之后,才按捺不住胸口的疼痛,轻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支离破碎,嘴角溢出了一抹血迹。 梅氏看得心里发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老爷这么狠戾,看来这些天要提醒一下文儿和玉儿,一定不要惹老爷生气。 舒修和站在那里,眼神阴狠的看着地上的春儿,里面的狠辣让春儿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抖着声音,小声的问道:“侯爷请息怒!” “息怒?你让我息怒?你让我损失惨重你还让我息怒?说!你是不是已经被华娘收买了?” 舒修和冷冷的道,放佛只要春儿说一个“是”他就会当场把她弄死。 “侯爷,奴婢没有!奴婢一直对侯爷夫人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对不起侯爷夫人的事!” 春儿脸色苍白,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拼命摇头,每摇一次头,她胸膛里就好像吞进了石头一样沉重难受,可她不敢停止,她不能让侯爷对她有所误会,如果她敢背叛侯爷,不仅是她,连她的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没有你把假消息我?该不会是你在华娘身边待久了,对她掏心掏肺了吧?”舒修和嘴里说着讽刺的话,面上的神情却吓人的很。 “侯爷,奴婢并没有把假消息给您!当时小姐的确是这样说的,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并不止奴婢一个,请侯爷明鉴!奴婢真的没有被小姐收买!” 春儿脑子一转,就明白侯爷口中的“假消息”是指什么了,这些日子她只来过一次梓岚院,恰好那次就是来禀报严家运送贡品的事,她不知道这其中侯爷到底为什么说自己的损失惨重,只是小姐已经收到了严家送来的石榴红千金丝,这匹布料的珍贵,连她这个负责小姐针黹的人都不能碰,而是全权由齐妈妈和秦妈妈两人负责给小姐裁新衣裳。 “既然没有被华娘收买,那就是你被华娘发现了。” 舒修和声音里不带半丝情绪,梅氏闻言,皱了皱眉头。 春儿喊冤,“侯爷,奴婢自问并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让小姐猜疑的,小姐对奴婢还是跟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小姐绝不会发现奴婢的身份!” 春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信誓旦旦,这点她对自己无比的自信,她平日里根本就没有对小姐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这些年来只是把小姐的消息传给夫人知道而已,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每次来梓岚院她都会确保自己身后没有人跟着,小姐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噼啦” 一个小小的玉瓶滚落到春儿面前。 “里面有三粒药丸,你把她下到华娘的吃食里,如果华娘一点事都没有,就说明你不是被她收买就是被她发现,无论是哪种,你都应该知道后果。” 舒修和声音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春儿再次抖了抖身子。 春儿伸出手,把小瓷瓶握在手里,强撑着身子慢慢挪起,捂着胸口,艰难的福了福身,“奴婢必定不会让侯爷失望,奴婢告退。” 春儿一步三挪的退出了屋子里头,站在门外,再次咳嗽了几声。 眼前多了一张帕子,春儿抬眸一看,是守着门的陈妈妈,她接过来,低声道谢:“多谢陈妈妈。” 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她捏着帕子不好意思的对陈妈妈道:“妈妈,我回去洗了再给你送来。” 陈妈妈摇摇头,“不用了,你待会扔了就是,老是过来这里不好。快回去吧,你离开大小姐的院子也有些时间了。” 春儿感激的一笑,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往百雨金轩走去。 回到百雨金轩的时候,恰好在院子里遇见秋儿,秋儿奇怪的看着春儿,“春儿,你去哪里了?怎么找不到人?你脸色有点苍白,可是不舒服?要不要禀了小姐,让你休息一二?” 春儿皱着眉头,艰难的一笑,“我恰好昨晚睡着凉了,你帮我跟小姐告个假吧,我怕把风寒传给小姐,不敢在她跟前伺候。” 秋儿摆摆手,不在意的道:“小姐跟前不缺人伺候,你去休息吧,我帮你跟小姐说一声,先养好身体要紧。” 小姐素来仁慈,又对她们关怀备至,又怎么会生气这点小事。 春儿对秋儿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坑上,摸着怀里的小瓷瓶,脑中想的却是,要怎么才能把药下给小姐。(未完待续。) 第255章 感染风寒 修养了几天,春儿偷偷让她娘给她带了服用内伤的药,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总算能正常起身干活了。 这几天春儿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找到机会把药下给小姐,小姐身边的吃食素来都是夏儿负责的,夏儿一向沉默寡言,可对自己的活儿从来都谨慎小心,一向不会假手于人,想要从夏儿手里给小姐下药,难度有些大。 春儿神魂不舍的从小花圃里经过,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春儿,你帮我捧一下茶壶,忘记给小姐拿糕点了。” 春儿闻言向前一看,说话的正是夏儿,她手上捧着一个茶壶,脸上有些懊悔之色,“刚刚走得匆忙,忘记糕点了,你帮我捧着,我这就去小厨房拿糕点,很快的。” 春儿脸上微微一笑,“我帮你拿着,你去吧。” 春儿接过夏儿手中的茶壶,见夏儿转身往小厨房而去,她佯装不经意的抬头扫了一眼四周,见什么人都没有,捧着茶壶转身,望着小厨房的方向,装作是在等候夏儿一样,极快的打开茶壶盖,又合上,这动作快到了极致,如果不是专门盯着她的手,根本就没有发现茶壶被人动过。 “春儿,正是多谢你了。”夏儿提着一个小食盒,结果春儿手中的茶壶,感激道。 春儿好奇的望着茶壶,问道:“这是给小姐的茶?用的是什么茶叶?” “天气炎热,我给小姐煮了点金银花茶,降暑下火,小厨房里还有你们的份,待会儿你们自个儿去勺点来喝。” 闻言,春儿心中稍稍安稳,夏儿煮金银花茶,一般都会放一点白糖,茶里带着些甜味,小姐的舌头素来刁钻,又擅品茶,她刚才是见机会难得,生怕错过就没有了,想都不想就把药给下了,下了之后才想起要是万一小姐喝茶,察觉出了味儿不对,那就遭了。 目送夏儿捧着茶壶和小食盒远去,春儿只能祈祷侯爷给的药丸是无色无味的,也不知道哪些药丸有什么用的,侯爷总不会想要小姐的命吧?那毕竟是侯爷的亲生女儿。 第二天,侯府就请了大夫近府给府里的大小姐看病。 “大夫,我们家大小姐如何了?”梅氏忧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靠在贵妃榻上的舒嫣华,问着大夫。 大夫静静的把了脉,半响才道:“大小姐这是感染了风寒,应该是着凉了,夜里用冰了吧?开几剂药,这些天不要再用冰了,冰镇的食物也不要用,过几天我再来看看。” “好,那就麻烦大夫了。”梅氏见大夫写下了药方,遂吩咐道:“陈妈妈,把诊金给大夫,秋儿,你跟着大夫去捡药。” 等大夫出了门,梅氏弯下|身,轻轻的抚摸着舒嫣华的脸蛋,心疼的道:“华娘你看看你脸色多难看,好端端的,还感染风寒了,看得母亲真是心肝都碎了。” 说完,梅氏直起身子,冷冷的环视着四周,不怒自威的道:“昨晚是谁给小姐值夜的?” 冬儿站出来,语带愧疚的道:“回夫人,是奴婢。” “我看你是不懂什么叫值夜了,半夜不会起来看看小姐有没有踢被子?手脚有没有冰凉?这大夏天的,你还让小姐感染了风寒!你倒是能耐了!”梅氏怒嗔的道。 “是奴婢失责,请夫人责罚!”冬儿干脆利落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喊冤,不辩驳,毕竟小姐的确是感染了风寒,昨晚是她守夜,的确是她失责了。 “罚两个月的月银,清火一天,下次再敢粗心大意,就不是这样的小惩大诫了。”梅氏冷冷的道。 清火一天就是说一天都不能吃饭,这样的惩罚对府里的丫环们来说算是比较严重了,重要的是,冬儿是舒嫣华身边的大丫环,被这样的惩罚,要是舒嫣华以后不护着她,在丫环们心中的威信可就不够如今的高了。 “华娘,你好好休息,女学那边,家里先给你告了假,养好身子再去,快要临近皇后娘娘的寿辰了,你要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能去皇宫参加盛宴了。” 梅氏摸了摸舒嫣华的小手,感受到她的冰凉,皱着眉头道:“把小姐扶回房里,拿出一床被子给小姐盖上,这些天你们都要伺候好小姐,要让小姐尽快好起来,可晓得了?” “是,奴婢们晓得了。” 舒嫣华一直静静的看着梅氏的行事,等到她被葡萄和樱桃搀扶回内屋,躺在床上的时候,心中还在想着她突然感染风寒这件事。 她的身体一向康健,特别是自从上了女学之后,为了射和御两科,一直到有锻炼身体,要说是因为晚上用冰着凉,这根本说不过去,她又不是昨晚才开始用冰! 她睡觉素来是安安静静的,踢被子这种事大家闺秀一般都不会有这种陋习,就是有,也会在小时候被身边的教养妈妈或者奶娘给纠正了,怎么可能会踢被子着凉? “背着人给冬儿送吃食。”舒嫣华对葡萄道,反正冬儿是在她百雨金轩里受罚,吃不吃的,还不是她说了算。 只这一句话,就说明舒嫣华对冬儿的信任。 “小姐,请恕奴婢逾越。”葡萄道了一声,伸出手握住舒嫣华的小手,眉头微蹙,“小姐,您的手真的很凉。” 这种就像是握着一块快要融化了冰一样,葡萄看着小姐苍白的脸色,摸了摸她的脉,惹得舒嫣华好奇的问道:“葡萄你还会把脉看病?” “学过一些,不像专业的大夫那样,但小病小痛还是能看的。”身为给皇家培养的暗卫,她们学的东西有很多。 “小姐,奴婢想要给殿下传讯,让他派太医院的钟太医来给您看看,钟太医擅长疑难杂症。” 舒嫣华眉毛扬了扬,“你觉得这不是普通的感染风寒?” “奴婢不敢妄言,奴婢学艺不精,无法看出其中是否有不妥,只是小姐你的手冰的温度有些不寻常,小姐身体要紧,让钟太医来看看安心一些。” 舒嫣华是未来的五皇子妃,肩负着开枝散叶的重任,身体一点都不能有损失,更可况殿下对小姐胃口不好都如此紧张,要是知道小姐生病了,那还得了? “不用经过殿下了,我跟哥哥说一声吧。”舒嫣华也觉得她感染风寒非常突兀,或许让太医来诊脉一次也是好的。 (未完待续。) 第256章 再留你两年性命 第二天钟太医就来舒家给舒嫣华诊脉,舒鸿煊对外说的借口是忧心妹妹的病,所以找了钟太医来给妹妹诊治。 钟太医把完脉后,眉头深锁,沉默半响之后,末了语气沉重的对舒鸿煊道:“舒舍人,大小姐这病症表面上看着似是风寒,不过老夫曾经见过同样的病症,这应该是误食了苗族出的一种药丸—归蛇丸,此药丸专门用五毒****而成。 此药丸本身是制毒良药,专门用来解蛇毒、蝎毒等的,若如果一次性服用多粒,就会凝血气虚,造成风寒的现象,人体气血败亏,最后体弱离世。” 其实钟太医诊治出这样的结果之时,他心里不禁哀叹自己又无意中识破了一个高门大户里的争斗,这样的药丸,又怎么可能误食?此药丸本身除了在苗族之外,其他地方他都很少见到,如此稀少的药丸,谁会拿来当补品吃? 把这事说给舒鸿煊知道,也是他思索良久才下的决定,无他,就是结个善缘而已,他们这些做太医,哪一天不是提着脑袋,最怕的就是宫里的主子生病,万一哪个得陛下宠爱的娘娘病了,他们又倒霉的遇上,项上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真的很难说。 舒鸿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能跟他结个善缘,万一将来有事情需要他帮忙,也希望他看在今日的份上,施以援手,要不是这样,他才不会卷入宅门争斗里。 他看着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心里感叹,自从舒舍人异军崛起之后,都在传广平候生出了一个好儿子,广平侯府后继有人,就连继室梅氏也多有赞誉,把原配妻子留下来的两孩子照顾得很好,如今看来倒不尽然。 “多谢钟太医告知,此情舒某领了,还望钟太医不要再对外说。”舒鸿煊拱了拱手,朝钟太医客气道谢。 钟太医拱了拱手回礼道:“舒舍人客气了,老夫身为大夫,为病人诊治,自然要把病症说出来,至于病人的身体状况,当然也不会对外说三道四,请舒舍人放心,老夫晓得如何做。” “钟太医,既然如此,我妹妹现在该如何治病?”舒鸿煊对钟太医非常客气有礼,事关妹妹的身体,容不得他大意。 “如果是按照之前那个大夫开的药方,当成风寒来养病,那只会越养身体越亏败。” 既然连归蛇丸都说了,钟太医自然不会吝惜,接过舒鸿煊递过来的药方,只扫了一眼,就直接道:“此药方大小姐没有喝过吧?大小姐此症,老夫开三剂药,先把身体里的余毒去了,之后再用药膳慢慢补身子吧。直到养好身子之前,都不能再用冰,注意不要再受凉,过段时间老夫再来给大小姐看看。” “容景多谢钟太医治病之恩!”舒鸿煊端端正正的给钟太医弯腰作揖,让钟太医连忙站起来扶起他,“舒舍人客气了,救死扶伤是老夫的职责,何来如此大礼。” 等送走了钟太医,舒鸿煊回到内室,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舒嫣华床头边,静静的看着她。 “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舒嫣华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配着她脸上苍白的神色,显得尤为脆弱。 “是春儿下的药吧。”舒鸿煊用的是肯定句。 舒嫣华微微颔首,“想来应该是了,她先前说不舒服,在屋子里养了好几天,葡萄跟我说,看她走路和气息,应该受了内伤。” “舒修和打的。”舒鸿煊又道。 此次事件,原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只要舒修和上钩了,总会有鱼钓上来,他想不到钓上来的是一条大鱼,那么作为小鱼的舒修和,很有可能会被大鱼给抛弃了。 连私军都被五殿下发现了,要他是二皇子,他也不可能会放过舒修和。 只是他想不到舒修和居然会如此疯狂,愤懑之下,指使春儿给妹妹下药。 “娘亲想来也是中了这种药才会过世的。”舒鸿煊沉默了片刻,又道。 娘亲当年过世的时候,也有大夫来诊治,他那时候就被秦妈妈抱着在一边,听着大夫说的“侯夫人气血已亏,侯爷还是节哀顺变吧”,如今再听钟太医的话,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哈,当年用来给娘亲下毒的药,还剩下一些,所以就要给亲生女儿服用了? 真是人渣! 说起娘亲,内室里就弥漫着一种悲恸的气氛,最后还是舒鸿煊打破了寂静。 “春儿,不能留了。” 胆敢对妹妹下手,再也留她不得。 “哥哥,现在就把春儿处理掉,舒修和那边肯定会起疑的。”舒嫣华蹙着眉头,对这个提议不是那么赞同。 她一直留着春儿在身边,就是为了放松舒修和与梅氏的警惕,要是把春儿处理了,两人一定会起疑的,万一舒修和不顾一切,直接就对他们兄妹下手...... “难道你留着她,舒修和就不会起疑吗?”舒鸿煊冷冷一笑,“如果他不起疑,你现在又怎么会躺在床上?你要养多久的身子才能养回来?你以为哥哥还会放任一个随时能给你下毒的人在身边?” 任何伤害了妹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就凭春儿所做的一切,就已经死不足惜了,他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舒修和要起疑,就让他起疑好了,妹妹身边现在有葡萄和樱桃两人,就算把春儿处理掉,他又能怎样? 妹妹今后才会更加安全。 “你以为他现在就会跟我们撕破脸皮?不,他不敢。” 舒鸿煊讽刺一笑,舒修和现在很大的可能是被二皇子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胆量对他这个陛下身边的红人动手。 舒修和此人,心狠手辣,遇事却不够果断,顾忌的东西也多,白白错过了很多好机会。 见哥哥坚持,舒嫣华也就默认了哥哥的决定,她相信哥哥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你不用多想了,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子,没有什么能比你身子来的重要。”舒鸿煊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休息吧,如果有事,让人来找我,你不用劳神。” 舒鸿煊看着妹妹熟睡之后,才离开百雨金轩,走在小道上,他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暴戾,再等等,再等等,陛下还没有给妹妹赐婚,舒修和现在不能死。 人渣,为了妹妹的幸福,再留你两年性命!(未完待续。) 第257章 天生贵命? 春儿是在舒嫣华卧病在床养身子的第五天,消失在百雨金轩,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在大少爷院子里伺候的春儿弟弟不小心刺探了大少爷的书房,大少爷以窥探朝廷大事为由,坚决把春儿一家提脚卖掉。 春儿想要找舒嫣华求情,偏偏齐妈妈等人不让春儿打扰她养身子,而且这个处置,就连舒修和也没有过多的置喙。 就这样,春儿一家消失在侯府,至于被人牙子卖去什么地方,舒鸿煊并没有告诉妹妹,反正不会是好去处。 家里给她告了十天的假,在家养了这么多天,奶娘齐妈妈一直念叨着要去大相寺拜拜佛,去去晦气,酷暑天的,居然还给感染了风寒。 舒家除了两兄妹之外,只有葡萄和樱桃得知舒嫣华生病的真相,就连舒修和与梅氏,听了钟太医另一套说辞的诊断,也不知道两兄妹已经洞悉了其中的内情。 有鉴于此,在齐妈妈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看来,就是小姐不小心得罪了哪路路过的鬼神,否则好端端的,大热天,怎么会感染了风寒,更不用说小姐一直以来都身体康健,这前一天还精神抖擞的,第二天就苍白虚弱了,那还不是得罪了鬼神? 舒嫣华拗不过齐妈妈,只得禀了梅氏,带着一行人去了大相寺拜佛。 梅氏倒是想要陪着她一起去,可惜梅氏恰好今儿有约,推辞不掉,二婶姜氏也要回娘家,老夫人关氏是不会专门陪着一个小辈去上香的,到了最后,梅氏吩咐方姨娘陪着一起去,还捎带上了三小姐舒燕巧。 一行人在大相寺里拜了佛,齐妈妈还让舒嫣华求了一道签。 舒嫣华无奈的看着三妹妹手中拿着她的签文,死活要拉着她去解签,无法,又浩浩荡荡的去找解签人。 “真奇怪,怎么大相寺的解签人是个道士?”舒燕巧看着门口大殿外摆着一张桌子,坐在桌后闭目养神的道士,奇怪的道。 “那就不要解签了吧?”舒嫣华对签文并不是很信服,要不是齐妈妈充满期盼的让她求,她也不会求签。 舒燕巧一把拉住大姐姐的手,阻止她转身就走的步伐,“大姐姐,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让道士给解解看,要是解得不对,我们再找他算账。” 舒燕巧挥了挥小拳头,张牙舞爪的说道。 舒嫣华失笑不已,看着出门就变得活泼生动起来的三妹妹,轻轻戳了戳她圆润的脸蛋,“合着要是那道士解签不合你心意,就是他解得不对了?” 舒燕巧扬了扬头,“我家大姐姐求的签文,当然是上好,哪里会不好的呢。” “美得你!”舒嫣华捏了捏她的脸蛋。 说着话的空档,一行人已经来到道士摆的方桌前,舒嫣华坐下,接过舒燕巧递给她的签,放在桌子上,客气的道:“有劳道长了。” 道士睁开眼睛,只是扫了一眼签文,就把目光投在舒嫣华的脸上,那目光直勾勾的,看得方姨娘、齐妈妈、葡萄等人很不爽。 道士丝毫不惧其他的人的目光,直视着舒嫣华的眸子,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人古怪不已,“姑娘,你乃天生贵命。” 舒嫣华嗤笑一声,心里将这人认定为个是骗香客银子的神棍,“你看都不看签文,这就是你的解签之道?你对每个来找你解签的香客都如此夸大其词?” 其他人听着道士的话,没有一点惊叹,反而都觉得他是在欺骗人,这解签的,签文都不看,张口就来“天生贵命”,谁会信? 道士神色漠然,淡淡的道:“贫道有说过贫道是解签的吗?” 舒燕巧皱着眉,不满的道:“不是解签的,你摆张桌子在这里作甚?这里不就是给香客解签文的吗?” “贫道从来没有说自己是解签的,贫道也没有打着解签的旗号。”道士倒是四平八稳的,还给舒燕巧解释。 众人跟着一看,果不其然,这道士的桌子前面也没有挂着布条说自己解签的。 “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舒燕巧疑惑的问道。 “看相、算命。”道士吐出四个字。 众人一想,刚才道士的确是没有看签文,而是看舒嫣华的脸,半响后才说出那句话的,还以为是登徒子,原来是个看相的? “这可是佛寺,你一个道士怎么会来这里看相算命?要也是去道观,来这里,不是走错地方了吗?”方姨娘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这话看着是在问道士,其实也是在质疑这人的身份和能力。 “佛寺和道观,也不过是个落脚之地而已,天下何处不能去?有缘我来,无缘我去。贫道掐指一算,算到这里有贫道的有缘人,就来这里落脚等候,有何不妥?”道士端坐着不动,并没有因为方姨娘的质疑而生气。 这个道士只有两鬓边有两簇白发,余下的满头青丝,一点都看不出是上了年纪,偏偏两道眉毛已经全白,脸上又红光满面,整个人看着就仙风道骨。 “有多贵?”舒嫣华闻言,突然起了想要听这个道士忽悠的心思,挑了挑眉,轻笑着问道。 “贵不可言。”道人看着舒嫣华明艳的容颜,笃定的道。 “命贵由天生?”舒嫣华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问道。 如果天生贵命,那她上辈子算什么?笑话吗?天生贵命?呵...... “天命天注定。”道人沉默片刻,看着舒嫣华嘲讽的眼神,回道。 “命已注定?呵,如果我命不好,那就捅破了天,将自己的命改了......如果我命好,那也是靠我自己双手换来的,与老天何干?” 舒嫣华冷笑一声,对这种天命注定的说法,嗤笑不已。 “姑娘,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老天爷给的。”道人似是而非的说道。 看着道人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舒嫣华轻挑眉毛,“是呀,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老天爷给的,所以我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厚爱不是?”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推向道人“谢谢您的讲解。” 舒嫣华看也不看桌子上的那支签文,付了银子,起身就走。 “姑娘,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天爷给你的厚爱,切不可辜负,多做善事,心存善意,方可安稳一生。”道士微微提高了声音。 舒嫣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个道士,望向他漠然又洞彻的眸子,抿了抿唇,终究是带着人走了。 “这道士真是喜欢胡说八道,大姐姐你居然还给一百两的银票他!”舒燕巧愤愤不平的道,觉得大姐姐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这道士说的话,在场可没有几个人相信,听着就好像是神棍一样。 “老人家不易,我不缺这点银子,就当做善事。”舒嫣华莞尔一笑,心中却是对这个道士肃然起敬,看着似乎是有点道行的,只是他所说的“天生贵命”不知是何解。(未完待续。) 第258章 命如浮萍 “皇妃,皇妃,奴婢听到一件事!” 二皇子妃不悦的看着脚步匆匆的丫环,呵斥道:“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丫环匆匆福了福身,小声又急急的道:“皇妃,奴婢刚才在大殿外面那棵许愿树上想系红丝带,结果让奴婢听到了一件事。广平候府的大小姐,是天生贵命!” 二皇子妃原本正不耐的听着丫环的回话,听到她后半句,脸色立即就变了。 “你说什么?什么天生贵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丫环稍稍喘了口气,把自己在许愿树旁听到那道士跟舒家人的对话全都复述了出来。 “天生贵命?”二皇子妃冷哼一声,“这些神棍为了那么一点银子,总是说好话来骗人。如果舒嫣华都算天生贵命,那本皇妃算个什么东西?这是说本皇妃还及不上那个黄毛丫头吗?” 上次在府中举办宴会,见到舒嫣华的时候,她就是心生不悦,小小年纪就懂得魅惑人,真是不知羞耻。 想到舒嫣华那副还没有完全张开的容颜,二皇子妃心中就一阵嫉恨,殿下对梅尚书最是器重,对如今炙手可热的舒舍人也多番拉拢,而这两人,一个是广平候的岳父,舒嫣华的外祖父,一个是舒嫣华的亲哥哥,又听丫环回禀道士说的“天生贵命”,心中先是一阵忐忑不安,后又转为阴狠愤恨。 只有她才有资格坐上皇后的宝座,舒嫣华想觊觎一国之母的位置?做梦! 只是虽然这般想,二皇子妃还是坐立不安,万一舒嫣华的“天生贵命”传了出去,万一殿下为了筹谋大事,为了拉拢舒舍人,给舒嫣华一个恩典,纳她为侧妃...... 哼,谁都不能抢走她的皇后宝座,就算是“天生贵命”也不行! 到底是心中不安,二皇子妃想了想,问道:“广平侯府的人走了吗?” 丫环点了点头,“奴婢见着,她们解了签文之后就径直朝山下回去了。” “走,我们也去会会那个道士,我倒要看看,他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二皇子妃起身一拂袖,带头从自己的客舍中走了出去,身边的丫环婆子浩浩荡荡的跟着。 她今天带人来大相寺上香,因为想着听一听佛经就回皇子府,也就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是以舒嫣华等人来的时候,寺里的僧人也没有跟舒嫣华等人提醒,否则知道二皇子妃也在这里,于情于理,知道之后都要来请安的。 来到大殿外,丫环指着那个还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道士,对二皇子妃道:“皇妃,就是那个道士。” 二皇子妃脚步一转,就朝着道士走去。 “喂,道士,来帮我家夫人算算。”丫环朝道士叫道。 道士睁开眼睛,淡淡扫了一眼这些人,又直视二皇子妃,道:“贫道看相算命,很贵的。” 二皇子妃一言不发,似是懒得跟这道士说话,丫环头一扬,趾高气昂的道:“你只管算,难道我们还会缺你那点银子?就是打发叫花子呢,我们家夫人也是随手一扔十两银子的。” 道士漠然的扫了一眼丫环,那眼里的淡漠吓得丫环噤了声。 “一千两金子,先付后看。”说罢,道士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丫环眉毛倒竖,嚷嚷的叫道:“一开口就要一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明明刚才给别人算命,一文钱都不问,我看着那位小姐,就给了一张银票你而已,不过是上百两银子,你怎么现在说要一千两?还是金子!” 道士依然闭目养神,云淡风轻的道:“因为那是贫道的有缘人,有缘之人,就是分文不取又如何。如今你家夫人却不是,既不是,要贫道算命,自然要按照贫道的行事。先付钱,后算命,给不起,那就请离去吧。” “你!”丫环指着道士,气得跺了跺脚。 二皇子妃一直任由丫环出面,静静的在一旁看着道士的表现,这般四平八稳、纹风不动,又仙风道骨的模样,倒真的是有些高人的样子。 本来听到这道士狮子开大口,一张口就要是一千两金子的时候,二皇子妃就想当场拂袖而去,好歹还是忍住了怒火,见道士说的话也不似要骗银子的样子,抬手阻了阻丫环继续说下去。 “老人家,你算命要一千两金子也实在是太贵了些,信女是有心之人,一千两银子可否给信女算算?”二皇子妃话里听着好像很诚恳,然而语气之中还是带着淡淡的傲意。 道士睁开了眼睛,道:“一千两银子,就只有价值一千两银子的批语。老道事先跟你说明,省得以为老道骗你。还是那句话,给不起就离去,如果给一千两银子,就只能得到一千两银子的批语,老道童叟无欺。” 二皇子妃略略抬了抬眼皮子,一千两金子就是一万两银子,让她花费一万两银子来算命不是不行,只是这人又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大师,她给一千两银子,已经是她好涵养了,这街上路边摆摊子算命的,哪个不是三五两银子就能算? 当然了,那些确实是神棍,她素来不信路边摆摊子的,这道士能在大相寺设案算命,应该有两分本事? 她倒要看看,一千两银子,到底能算出些什么来。 “给他。”二皇子妃吩咐道。 丫环撇了撇嘴,从荷包里掏出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推给道士。 道士数都不数,把银票收好,一言不发的看着二皇子妃的容颜,看得二皇子妃心底不自在,偏偏这人的目光只有一种漠然,没有其他杂念,也就只好强忍了下来。 半响后,道士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吐出了八个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平地一声雷:“命如浮萍,无根无依。” “放肆!” 二皇子妃气得狠狠一拍桌子,怒瞪着道士,眼里的怒火将欲喷出。 “你这道人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你是专门来骗人的吧!”丫环尖声厉叫:“你知不知道我家夫人何等的身份?你居然胆敢妖言惑众!” “贫道从不妄语。”道士对二皇子妃和丫环的怒火全然不看在眼里。 “一千两银子,就只得这八个字的批语?”二皇子妃冷笑道。 “老道早就说了,一千两就只值一千两的批语。” 二皇子妃冷声道:“那我给你剩下的九千两,你告诉我,为何是浮萍。” “老道算命,一人只算一次。”这就是拒绝了,就是给他九万两银子,他也不会算。 “好好好,居然欺骗到我头上来了,念在此处是佛门净地,饶你一命,我们走!” 二皇子冷笑几声,终是带着人走了,一来她不可能为了一千两银子就指使护卫痛打这道士,二来打人总要个理由,根源就在“命如浮萍”上,她怎么可能让这事传出去,让上京权贵们都知道? 虽然她觉得这道士胡说八道,可难保婉皇贵妃不会借此给殿下塞女人,所以她忍了!等她送信回家给爹爹,让爹爹暗中派人来将这道士好好痛打一顿,方才出她心中恶气!(未完待续。) 第259章 舒家大小姐何在 熙平三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昭懿皇后四十大寿。 天才微微亮,各家各府后院里早就亮起了一片灯,大老爷们还要继续上朝,后院女眷们则开始梳妆打扮,到了辰时,宫门外马车已经长长一条车水马龙了。 各家各户的马车到了宫门之时,车里的夫人小姐们都要下车,把自家帖子递给宫门口的太监,又递上礼单,家中下人送上了给皇后娘娘贺寿之礼,才进入宫内。 宫门处早有一排的小宫女在守候,为这些夫人小姐们引路,每个人都只能带一个丫环进宫。 舒嫣华跟着关氏、梅氏等人来到宝华殿的时候,殿中熙熙攘攘的,满殿都是欢声笑语。 放眼望去,个个都打扮得婀娜多姿,美不胜收,在殿中的夫人们自己凑在一起说话,贵女们则在自己的圈子里说笑。 舒嫣华跟关氏、梅氏禀报一声,也去找自己在女学的同窗们说话,舒妍玉则去找锦绣学院的同窗,至于舒燕巧,一个人都没有认识,又怕自己会说错话,乖乖的跟在梅氏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德妃娘娘、静妃娘娘、陆昭仪、庄婉仪驾到!”殿外太监高高喊了一声,一声接着一声,殿中的贵女们纷纷回到自己家人身边,夫人们也默契的按照家中的权势站好自己的位置。 等到门外太监再传来一声“娘娘们驾到”,就见一行宫装女子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见过德妃娘娘,见过静妃娘娘,见过陆昭仪娘娘,见过庄婉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舒嫣华恰好就站在最外侧,见到自己脚底一一走过华美的衣裙,等最后一个宫女也走过,就听上头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免礼,都平身吧。” 众人先口中道谢:“谢娘娘。”这才直起身子。 娘娘们来了,殿中适才还热闹的气氛一扫而光,殿中一时有些沉寂。 “哟,你们怎么啦,刚才大老远的还能听到许多欢声笑语呢,怎么我们来了,你们就不说话了,难不成是被我们吓着了?” 一个清脆爽朗的笑声响起,殿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变得轻松起来。 定国公夫人笑着回道:“静妃娘娘这话,我们可不认的,姑娘们,你们还不快说笑,要不然静妃娘娘可就要误会了。” 祁国公夫人也笑:“我看呀,是姑娘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娘娘,一时被娘娘的风采所镇住,才不敢出声呢。” 静妃哈哈一笑,“哎哟,您二位就是会打趣我,我还没进宫之前,您二位就时常开我玩笑,我们都老了,这些姑娘们哪里还会被我们镇住?又不是妖精。” 殿中不少人都偷笑起来,静妃性子活泼又促狭,这些时常进宫请安的外命妇们最喜欢打交道的就是静妃了,适才静妃出声,也只有定国公夫人和祁国公夫人敢应她,毕竟这两人算是看着静妃长大的。 有静妃在,殿中的气氛渐渐又开始活跃起来,舒嫣华抬头,悄悄的打量着静妃。 静妃今儿穿了一身紫华蹙金广绫凤越牡丹罗袍,绣碧霞云纹西番莲珠孔雀纹锦鲜红长裙,头上带着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卷须翅三尾点翠衔珠流苏凤钗,鬓边插着一朵新鲜的芙蓉花,面容精致秀丽,跟五殿下有着五六分的相像,整个人华贵又美丽。 倏地,舒嫣华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她的脸渐渐泛起一抹红晕,羞赫的低下了头,惹得静妃莞尔一笑。 德妃见此,顺着静妃的目光看去,见静妃目之所及之处,是一群小姑娘,想到静妃喜爱玩耍,最喜欢这些年纪鲜嫩的小姑娘,也就不以为意。 德妃也四下打量着殿中的贵女们,她的儿子三皇子年已二十,是时候要成家立室了,只回趁着皇后娘娘的寿辰,正好可以把三皇子妃定下来,她心中有几个人选,就看这几个姑娘们在这等大场面上的表现如何了,身为皇子妃,一定要能稳得住气场。 与德妃同样心思的,还有一个陆昭仪,陆昭仪所出的四皇子跟三皇子同年,比三皇子小上几个月,因为三皇子一直没有指定皇妃,作为弟弟的四皇子也只能干看着,男子二十而立,陆昭仪不想再让儿子孤身寡人的,早就私下禀明了陛下,今年是一定要给儿子指个皇妃的,要想争帝位,有没有后也是一大关键。 两人都在暗中观察着殿中的贵女,就听殿下太监又传来禀报声:“婉皇贵妃娘娘驾到,二皇子妃到。” 众人说笑声再次消失,见婉皇贵妃在二皇子妃的搀扶下走进来,纷纷躬身行礼:“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等人也站起来,等婉皇贵妃来到上首侧位之时,也道:“婉姐姐你来了。” 待婉皇贵妃颔首坐下,二皇子妃也向德妃等人请安:“请众位母妃金安。” 婉皇贵妃倨傲的道:“都平身吧。” 二皇子妃也福了福身,在殿中下手第二张椅子上坐下。 舒嫣华悄悄打量着婉皇贵妃,她坐在正中凤椅右手的第一个位置,比静妃坐的左边第一个位置还要靠前大半个身位,象征着她皇贵妃的地位。 她今儿穿着一身玫瑰红水绸洒金孔雀纹长衣,绯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头上带着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缠丝变形镶南珠凤簪,耳朵上带着赤金镶红宝石石榴花坠,露出的手腕上,左右各戴着赤金掐丝的手镯,这是一整套的赤金红宝石首饰,通身贵气逼人,脸上的妆容明媚娇艳,看着这派头比静妃、德妃等人厉害多了。 舒嫣华微微挑了挑眉,今儿可是皇后娘娘的四十大寿,就连德妃和静妃等人也没有穿得像皇贵妃那样显眼,这是要在皇后娘娘寿辰上也不忘压一头? 婉皇贵妃能安然无恙在后宫得宠这么多年,这性子都低调不起来了。 才这般想着,就听见上首的婉皇贵妃倨傲的声音传来,“本宫这些时日一直听说太学院女学出了一个才女,广平候舒家大小姐何在?”(未完待续。) 第260章 小女年纪尚小 舒嫣华一愣,梅氏在身边轻轻推了推她,连忙列众而出,朝上方福身行礼:“小女见过诸位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婉皇贵妃微微一笑,“不用拘礼,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舒嫣华依言抬头,眼睛平视前方,并不敢直视婉皇贵妃的容颜。 “有两年没见过你了吧,果然是长开了,现在呀,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冰人给踩烂了?”婉皇贵妃笑着道,语气好像跟在一个很亲近的晚辈在闲话家常。 二皇子妃手倏地握紧,看着站在中间放佛鹤立鸡群的女孩儿,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狠戾。 这么多年了,她对这个婆母不说是十二万分的了解,也有些清楚她的为人,凡事对殿下有利的,她都会尽全力为殿下争取,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疼爱儿子的好母亲,可作为儿媳妇的她,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她是婉皇贵妃亲自向圣上求来的儿媳妇,嫁给殿下的头年,婆母对她和蔼可亲,殿下对她也敬重有加,她还生下了殿下的嫡长子,再没有比这令人舒心安然的生活了。她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世间好男儿,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倘若不是杨次辅进宫阻止,她现在已经多了一个出身内阁次辅的侧妃妹妹,一个在身份上丝毫不比她低,娘家在朝堂上更能帮助殿下的侧妃。 她以为殿下会婉拒,毕竟他们夫妻恩爱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可殿下却应了,还在一夜缠绵之后,搂着她,对她说以后无论谁进门,她都是他的正妃,是他最最心爱的人,娶那些女子进门,都是为了大业着想。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婆母和丈夫一心都为了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如果她不是吴国公之女,恐怕根本无法做二皇子妃。 婆母伪善,丈夫一心只有宏图大业,她只有儿子才能依靠。 她会给儿子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殿下大业有成之后,那张龙椅只能是她儿子坐,所以任何有机会能威胁她凤位、她儿子太子之位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 先前举办宴会之时,她原本并没有要给广平候舒家发帖子,是殿下特意跟她说,等她见到舒嫣华的时候,她心内隐隐就明白,舒嫣华很有可能是殿下下一个目标。 哥哥是陛下身边最器重的臣子,还没有及笄,就长了一张连女人都能迷惑的脸,年纪比她小上将近十岁,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哪个男人不爱? 因此她对舒嫣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好在殿下并没有在宴会上找机会与舒嫣华见面,这才让她心中稍安,不想现在看着婆母的行事...... 哈,原来在这里等着,之前没有下手,是因为知道舒嫣华年纪小吧,现在快要及笄了,所以就想把她纳入殿下房中? 又回想到那天在大相寺里听到的“天生贵命”,二皇子妃眸底隐隐出现一丝猩红,想要进二皇子府?呸!做她的春秋大梦! 殿中众人闻婉皇贵妃所言,纷纷朝正中间的女子望去。 见她一身鹅黄色撒花烟罗衫,下着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插着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一支八宝攥珠飞燕钗,小巧的耳朵上带着芙蓉环晶坠,手上带着翠玉缠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与殿中其他贵女们争相斗艳的装扮不同,显得尤为清爽,夏日炎炎里就好像拂过一抹清风,让人心都舒坦起来。 偏偏这么清淡的装扮,却没有显得素寡,反而看着更美,就像百花丛中最华贵的牡丹花,艳压群芳。 舒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风华绝世人。 不少夫人们才惊觉,原来上京里有这么个女孩儿,听说还是在女学里读书,这样一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孩儿,怪不得婉皇贵妃会看中。 不少夫人心中可惜,如今婉皇贵妃当着上京权贵女眷的面如此行事,之后还有哪家人敢上门求亲,婉皇贵妃这是为二皇子先下手为强来了。 有惋惜的夫人,自然也就有心中不喜的,不少人心中倒是庆幸舒嫣华此前没有在上京里大出风头,否则自家孩儿见了,还不得为她要死要活的? 长成这么个样子,是个男人都会被她牵着走,哪还会记得生他养他的母亲?再说了,长得如此美貌,万一一个没看住,儿子不就成了乌龟王八蛋? 此等美艳女子,普通人家可消受不起。 梅氏在殿中,眉头微微蹙起,现在她父亲是殿下身边得意人,倘若华娘嫁进了二皇子府,枕头风一吹,哪里还有她父亲立足之地,华娘肯定会给舒鸿煊那兔崽子说好话的,不行,一定要阻止她嫁进二皇子府。 与其他人不同,舒嫣华心中充满了警惕,她对婉皇贵妃此举非常不安,她一点都不想跟二皇子扯上关系。 她微微一笑,道:“小女年纪尚小,如今尚未及笄,只想在女学里好好把先生们的本事都学会,才不枉先生们对小女的期盼厚爱。” 不少人目露异色,这话就是驳斥婉皇贵妃的话了,皇贵妃前一句才说家中门槛很快会被冰人踩烂,这女孩儿下一句不是顺着皇贵妃的话谦虚或者认可,而是隐晦的驳斥。 看着这话接的并没有错,聪明人却都看出了她的意思——年纪小,尚未及笄,此时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还说要好好把女学先生的本事学会,这么勤奋好学的孩子,你还不能生气,生气就是你心胸狭隘了。 这是婉拒婉皇贵妃对她的看重了,这女孩儿并没有想要嫁入二皇子府的想法? 殿中诸多人都纷纷猜测着,看到在座一言不发坐着的二皇子妃,不少人纷纷恍然大悟,以为自己明白舒嫣华的想法,也对,二皇子毕竟已经有了正妃,还有了嫡长子,嫁进去对自己并没有好处,除了比二皇子妃年轻貌美之外,根本无法已经有子的二皇子妃对抗。 “本宫也最是喜欢勤奋好学的孩子,女学里的先生们都身怀大才,你有这个志气要把先生们的本事学会,是好事。” 一个声音传来,不少人纷纷朝说话之人看去。 居然是德妃娘娘。(未完待续。) 第261章 静妃搅局 “是呢,本宫也喜欢这样的好孩子,女学里先生呀,有些本事连男子也自愧弗如,能把她们的本事学会,才不枉她们费心教导。” 咦......看着说话的陆昭仪,不少人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带着一种古怪之色。 怪不得能这么坚定的婉拒皇贵妃呢,原来是看中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想到收到的风声,说是德妃和陆昭仪会在此次皇后娘娘寿辰上为三皇子和四皇子择妃,却想不到舒嫣华是在这里等着? 不少带着自己盛装打扮的女儿前来参加皇后娘娘寿辰的夫人们心中陡然一紧,看着舒嫣华的眼神中就有着不悦,好个心机厚重的女孩儿,先前婉拒皇贵妃,还以为是个不爱权势的呢,想不到这么势利眼,这是把目标放在三皇子或者四皇子身上? 只有一些没有想跟皇室结亲或者心思清澈的人才没有这般想,舒嫣华先前那话,其实是连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给拒绝了,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她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女孩儿,自然不会凑热闹。 “在场的女郎中,不少人都是女学里的好孩子吧,谁在女学里上学?都出来给德妃姐姐、陆昭仪妹妹看看,你们呀,肯定能得到她们两的欢喜。” 静妃也出声了,只是她面上言笑晏晏的,眸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悦,这些人瞎凑和什么热闹! 华娘可是她的儿媳妇,她儿子心悦的姑娘家,她早就在两年前下手了,这些人,一看到华娘的好,就像苍蝇一样蜂拥而至。 一个连孩子都好几岁了,自个儿比华娘还大上十岁,也好意思为她儿子求娶,真是好大的脸。 静妃觉得婉皇贵妃就是生来跟她作对的,她开了个头,以为这样就能当众定下华娘?呸!当她这个未来婆母死人吗? 看着还跟着瞎凑热闹的德妃和陆昭仪,静妃脑筋一转,瞬间就想到了出来搅局的办法。 不是说很喜欢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吗?哼,那她就让这些好孩子都出来,让你们尽情的挑选,省得老是盯着她儿媳妇看,再看也不会是你们的。 静妃话落,不少女郎都被她们的母亲轻轻一推,就站在了殿中央,渐渐的,殿中央站了将近六七十人,熙熙攘攘的,舒嫣华站在人群中,低垂着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站出来的七八十人里,有还在女学里学习的,也有已经从女学里通过了毕业考的,最小的年纪在十二岁,最大的年纪在十六岁,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身上没有婚配的。 在女学里上学已经通过毕业考,早已定亲,只是现在留在家中待嫁的女郎,很识趣的没有出来。 原本只有舒嫣华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人只能看着她接受几位娘娘的垂问,静妃出言,就给了其他女郎一个机会,不少夫人心中对静妃心存感激,她们正愁着要是再这么给舒嫣华鹤立鸡群下去,恐怕就没有自家女儿啥事了。 婉皇贵妃先是被舒嫣华当众不给面子的婉拒,心中正不悦着呢,由被德妃和陆昭仪横插一手,心中更是不满,结果看到静妃出来,把德妃和陆昭仪的算盘也给打乱了,总算是好上了几分。 也就是几分了,看着站在殿中的舒嫣华,她还是很不满,她这是给她恩典,居然还当众拒绝了,真是好个不识好歹的人! 既然给她恩典她不要,那她也就懒得给了,原本是怕舒嫣华身份低微,嫁进儿子府中会受到儿媳妇的欺负,所以才想在众人面前表示对她的重视,自然她自己不要,她也懒得为她费心思,要不是儿子跟她求娶,她还看不上她呢,回头等她去跟陛下要个恩典,一顶轿子接她回二皇子府就是了。 德妃和陆昭仪两人也很无语,她们对舒嫣华并不看重,看重的只是她的哥哥,见婉皇贵妃似是想要下手,所以她们也就横插一手,好让这事黄了,绝不能让二皇子得到舒鸿煊。 后来想想,舒嫣华年纪尚小,身份也够不上,做她们儿子的正妃是不够格的,不过可以等她及笄之后,纳她为侧妃,这样也算是把舒鸿煊绑上战船。 她们有这个想法,却没有像婉皇贵妃那样迫不及待的实施,只是出言为她解围,好让她承情而已,偏偏被静妃这么一搅局,就变成了对众贵女们评头论足般,也忒不像话了。 只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就这静妃的台阶给下,恰好走出来的贵女中,就有她们给儿子看中的正妃人选,德妃和陆昭仪点了自己看中的女郎,一一上前问她们一些日常的生活,借此观察她们的应变和规矩礼仪。 德妃和陆昭仪两人也纷纷观察着对方,记下对方召问的女郎,知道这就是对方给自己儿子看中的正妃人选了,纷纷在心中点评,只要自己选的女郎不够对方选得好,心中就将此人淘汰掉。 反正自家儿子的正妃一定要比对方选的儿媳妇好!德妃和陆昭仪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 殿中热闹了好一会儿,大殿之外传来一声响过一声的通告声。 “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妃娘娘到。” 还站在殿中央的女郎们纷纷回到自家母亲身边,瞬息间,殿中央就空旷旷的。 见门口走进来一行人,所有人纷纷躬身行礼,等到皇后娘娘在太子妃的搀扶下,坐上凤位,才开口请安:“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不必多礼,都平身吧。”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太子妃跟婉皇贵妃等人请安,坐在二皇子妃上一个座位。 皇后娘娘今儿穿着明黄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朝服上的鸾鸟朝凤栩栩如生,鸾鸟和凤凰的眼睛是红宝石所镶嵌,羽毛是由万千条孔雀羽所制,又因为朝服衣料是千金丝,随着阳光的透射,只要皇后娘娘稍稍一动,颜色层层递进的朝服上,鸾鸟和朝凤就好像活过来一般。 皇后娘娘头上只戴了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朝阳五凤挂珠钗冠,就这样,也把盛装打扮的婉皇贵妃压了下去,在场所有人看着那身朝服,看着皇后娘娘精致的妆容,脑海中纷纷冒出四个字:艳冠芳华。(未完待续。) 第262章 总有人要为难她 婉皇贵妃看着皇后,眸子里闪过一抹嫉恨,那身明黄色,是她一直想要却不能碰的,只差一点点,她距离那张凤位,只差一点点。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能这么风风光光的办寿辰? 凭什么满朝文武都来为她费心思? 最可恶的是,又要她当着那些官宦女眷眼前,对这女人先低头。 婉皇贵妃恼恨着,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面朝皇后,轻轻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恭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 德妃也随之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恭祝皇后娘娘长生永不老,萱草千秋荣。” 静妃笑着也道:“臣妾恭祝皇后娘娘室有芝兰春自韵,人如松柏岁常新。” 陆昭仪同样道:“臣妾恭祝皇后娘娘松龄长岁月,皤桃捧日三千岁。” ...... 底下的官宦女眷们齐齐行大礼,齐声道:“我等恭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笑容温婉,起身虚抬双手,道:“多谢诸位妹妹,诸位免礼。” 等到众人全部回座位坐好之后,皇后娘娘才道:“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这儿热闹极了,适才可是有什么新鲜事,也说出来让本宫乐呵乐呵。” 静妃抢先一步,在婉皇贵妃和德妃之前开口,“皇后娘娘,你可是不知道呢,刚才呀,皇贵妃姐姐和德妃姐姐说,喜欢那些勤奋好学的好孩子,这不,在座的这么多好孩子里,不仅有女学的、还有锦绣学院和春风学院的,正值您大寿之日,不如就让这群好孩子给您露两手?” 其实这些都是惯例了,宫里开宴席,聚集了这么一群贵女在这里,少不了要让她们展示自己的才艺,更何况德妃和陆昭仪还要趁着此机会挑选儿媳妇,就是她不开口,这两人也会提出来。 而且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倘若能让几位娘娘高看,对贵女们也是大有好处,就是没能被宫里的娘娘们看中,也不会少了好姻缘,毕竟这里这么多夫人们在,各家的都有一两个孩子尚未婚配,也是借此要物色儿媳妇的好机会。 静妃之所以要抢先一步提出来,就是不想让婉皇贵妃或者德妃她们有借口再提起舒嫣华,她这个做婆母的,自然要护着自己的儿媳妇。 皇后娘娘笑了笑,打趣道:“其实是你自己想要看这些好孩子们玩耍吧,镇日里都说宫里无趣,今儿见了这么多好孩子,你还不人来疯?” 语气中的亲昵,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后娘娘与静妃最是亲近,第一次见宫觐见的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静妃掩嘴而笑,“哎哟,这又给您看出来了,臣妾的确是无趣呢,正好有这么些娇滴滴的好孩子在,看着她们呀,都觉得臣妾年轻了许多。” 皇后娘娘笑着摇摇头,高坐凤位之上,温声道:“你们都听到静妃的话了吧?还不把你们擅长的才艺展示出来?静妃可是个大方的人,你们谁能得静妃的喜爱,好东西少不了你们的。” 静妃爽朗一笑,“哎哟,皇后娘娘都说这话了,看来本宫又要舍一些好东西出去了。” 转头又笑着看向婉皇贵妃和德妃等人,“皇贵妃姐姐,德妃姐姐,妹妹可是代替你们把话给说出来了,妹妹都要舍了好东西,你们可不能吝惜。” 婉皇贵妃自来与静妃不对头,素来要跟静妃一争高下,这次也不例外,先前被静妃搅局已经一肚子恼火,现在自然不能输人又输阵,一口就应下了,“静妃妹妹放心,姐姐好东西多着呢,只要这些女孩儿表现好了,少不了她们的赏赐。” “皇贵妃姐姐就是爽快人!”静妃拍掌一笑道:“德妃姐姐你们呢?” 德妃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少了姐姐这份。” 陆昭仪和庄婉仪也一一应了。 陛下的嫔妃在暗地里较劲,底下的夫人们和女郎们都不敢出声,只能等她们打完机锋之后,见机行事。 “既然如此,哪一位女郎先来?”皇后娘娘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等后妃们都表态了,才出声问道。 殿中一时有些寂静,片刻之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侄女儿不才,愿第一个出来,为皇伯母以及诸位娘娘、夫人们献丑。”周嫦曦从怡王妃身边站起,来到殿中央,福身行礼道。 在场的贵女中,再没有人的身份能比周嫦曦高了,又是太学院女学的,她站出来第一个展示才艺,其他贵女们才好跟着来。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 “皇伯母,曦儿想为您做一幅画,是给您的贺寿之礼,只是单单曦儿作画未免无趣,曦儿还想请一个女郎出来,为曦儿伴奏,也让您不用等曦儿的画,等到打瞌睡。” 周嫦曦调皮的说道,她时常出入宫中,与皇后感情很好,皇后自己没有女儿,对这个侄女儿就万分喜爱,对她这种小俏皮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莞尔一笑。 “就你调皮,应你的要求了,有哪位女郎能出来给曦儿伴奏的?”皇后笑着看向下方。 在场学音律的女郎们不少都跃跃欲试,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众所周知,要想在这些贵人们心中有个好印象,自然是越早出场越好,毕竟展示才艺就只有作画、弹奏、吟诗这些,谁要是能先展示,在皇后娘娘等人心中自然有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到了后面,再有跟她们选择同样才艺的,恐怕听多了,也腻烦了。 在场敢出来展示才艺的,都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自然想要拔得头筹。 舒妍玉也蠢蠢欲动,她的琴学得很好,锦绣学院的先生们对她都赞不绝口,如果能在这等重要的日子里大出风头,还愁找不到一个好夫婿,上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可一个不落的都在这里了。 “本宫听说,曦儿在女学里,不是有几个玩得好伙伴?就让她们出来为曦儿作伴就是了。”婉皇贵妃突然说道。(未完待续。) 第263章 四季曲 “曦儿,你在女学里,不是交上了好几个同窗好友,其中本宫就记得有广平候府的大小姐,前两年,你不是还带着她来觐见皇后娘娘?还跟着我们一起观看赛龙舟呢。” 婉皇贵妃轻轻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舒嫣华身上又多了许多视线,她微微垂着头,怎么也想不通婉皇贵妃为何要处处针对她,难道是因为她先前的那些话? 舒嫣华倒是想错了,婉皇贵妃此举,不是在针对她。在婉皇贵妃心中,这是再一次给舒嫣华恩典——让她在上京城中众多夫人小姐面前出风头的恩典。 早就听说舒嫣华琴棋书画样样了得,这其中到底是怎样了得,婉皇贵妃并不怎么清楚,反正儿子来跟她说,想要纳她进门的时候,就说过舒嫣华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就算对舒嫣华不信任,对儿子的眼光还是很信服的。 既然如此,只要舒嫣华表现得不太差,她就把赏赐给她,想要拒绝她儿子?只有她儿子不要的,没有能嫌弃她儿子的。 二皇子妃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倏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内里暗暗咬牙,婆母越是看重舒嫣华,她就越恨。 她看着那个即便安安静静站着,也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的女子,微微眯了眯眼。 殿下和婆母这般想要舒嫣华,那她就毁了她! 梅氏同样也暗生闷气,她还想让玉儿出去弹奏呢,偏偏又有舒嫣华的事!眼角余光看见上首的婉皇贵妃话落之后,开始抿了抿唇,心头暗道一声不好,这要是舒嫣华再一次当众落了皇贵妃的面子,他们家也就跟着吃挂落了。 梅氏轻轻在舒嫣华耳边着急的道:“华娘,可不要再淘气了,快点出去为惠安郡主弹奏一曲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感受到脊背被梅氏推了推,舒嫣华深深呼出一口气,既然不让她低调,那就一鸣惊人吧。 舒嫣华站起身,来到殿中央周嫦曦身边,得到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笑了笑。 “嫦曦姐姐作画,臣女厚颜,为她伴奏一曲,臣女献丑了。”舒嫣华福了福身,道。 静妃很不高兴,她才护着她儿媳妇,现在又被婉皇贵妃单独提起,这人非得跟她过不去? “华娘,你要想弹奏什么样的乐器?”静妃温和的问道,一声“华娘”,可比所有娘娘们都来得熟络,婉皇贵妃还叫着“广平候舒家大小姐”呢。 难道静妃娘娘也对她另眼相看?没听说过静妃娘娘有宣召过舒嫣华进宫觐见呀,怎么好像对待一个亲昵的晚辈般平易近人?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婉皇贵妃和德妃等人也把目光投向静妃身上,见静妃顺着她们的目光回望,又纷纷把目光移开,放在舒嫣华身上,这少女到底哪里得了静妃的眼缘,让静妃三番两次出言为她解围? 只有早已得知内情的皇后娘娘才知道静妃这般做的原因,与静妃做了十几年的姐妹,早就熟知她的性子,这人最是护短,被她守护在羽翼之下的,别人要是想碰?这么多年来,就连婉皇贵妃也吃了不少亏。 皇后娘娘还不知晓先前在宝华殿里发生的事,倘若她知道,自然会明白按照皇贵妃这般做的缘故,毕竟皇贵妃想法行事清奇她是知道的。 “回娘娘,臣女想要一张古琴。”舒嫣华稍稍抬起头,看着静妃,见静妃慈爱的看着她,心中一松。 “本宫记得本宫手里有一名琴焦尾,去拿来给舒小姐用。”静妃吩咐道,她身边的宫人福了福身,向殿外走去。 静妃此举,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周嫦曦一直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她想了想,笑着又道:“皇伯母,光是听着弹奏也未免寡淡,不如,再加上舞曲如何?杨次辅家里的芳姐姐舞曲可是连我们学院的先生也是称赞有加的。” 要伴奏是她提出来的,把舒嫣华扯进来弄到如今的地步,非她所愿,既然如此,那她就再添上一人,就算其他人想要说舒嫣华的闲言闲语,也要顾忌她和杨怡芳。 皇后娘娘莞尔一笑,“你这猴儿,总是花样百出,你想让杨姑娘出来为你伴奏舞曲,你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杨怡芳站起身,来到殿中央,福身行礼:“回皇后娘娘,臣女能为您舞上一曲,是臣女的福气,臣女求之不得。” 这种大好的事,又有哪个人会拒绝? “好,那你们商量着来,本宫和诸位,就等着你们的表演了。”皇后娘娘笑道。 三人凑在一起,小声的私语了片刻,静妃宫里的宫人把焦尾琴拿来,设上香案,舒嫣华盘腿坐着,洗手焚香,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手一动,清冽的琴音流泻而出。 周嫦曦站在书案后,提笔而墨,杨怡芳脚步舞动,随着琴音的变化而舞动。 琴音一出,不少夫人们眸光微闪,这琴音好生厉害,原本很多人专注的看着杨怡芳的舞蹈,后来渐渐地,已经微微阖上眼睛静静细听这琴声,就连坐在上首的皇后和静妃也是如此。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一首曲,带着众人领略了四季的美景,如诗如画,就算现在置身于炎炎夏日中,也能感受到秋天丰收的喜悦,和冬天凛冽的寒冷。 一曲终了,杨怡芳停下了舞动的脚步,周嫦曦住了手,收起了笔,众人还在回味这首曲子。 “好曲!好舞!”皇后娘娘一声赞赏,才把众人的心神拉回来。 “华娘,这首曲子从未听过,这是何人所做?”皇后娘娘问道。 “回娘娘,是小女兴之所来,当场所做。”舒嫣华回道。 “一首四季曲,领略了四季美好风光,居然是兴致所做,看来我们大夏,又要多一个琴之大家了。”皇后娘娘感慨道。 “娘娘过奖了,是先生教导的好。”舒嫣华羞赫的道。 “皇伯母这是见猎心喜,只顾得上华娘,不理曦儿了吗?”周嫦曦笑着插话道。(未完待续。) 第264章 想不出标题 “你这猴儿,快来给大家看看你画了什么大作吧。”皇后娘娘笑骂道。 有宫女上前,拿起画的两端,面呈皇后娘娘的方向,就见静妃一拍手掌,道了一声:“好!” 周嫦曦画的,是一幅麻姑献寿王母图,麻姑的样子,赫然就是周嫦曦自己,而王母,自然就是皇后娘娘,这幅画并不新奇,麻姑献寿图向来经常用作晚辈呈现给长辈的寿礼,而静妃赞的,是周嫦曦对王母的刻画,栩栩如生,与皇后娘娘像了个七八分,更何况寓意为王母,一是有祝贺皇后寿与天齐的意思,二也是说皇后娘娘一国之母,跟王母一样,心思用了十足。 皇后娘娘也很喜欢,招手让宫人们上前,细细的查看一看,末了吩咐道:“给本宫收起来,回头拿去裱了。” 宫人福身应了,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笑着赞道:“好画,好曲,好舞!来人,赐三人首饰一套、南珠一斛、天素碧绫两匹、石榴红两匹。” 皇后娘娘都赏赐了,其他主位娘娘自然不会吝惜,也纷纷赏赐了三人,只静妃在赏赐给三人之后,还道了一句:“本宫看着,此琴与华娘有缘,就赐予华娘吧。” 在场的人,要是再不清楚静妃对舒嫣华的另眼相看,那就是瞎子了。 这下好了,就连婉皇贵妃也在想,静妃是不是也看中了舒嫣华,想要为五皇子求娶,只是不知道静妃是把舒嫣华当成正妃看待,还是侧妃。 得了一大堆的赏赐,看得旁人艳羡不已,之后的贵女们为诸位娘娘展现自己的才艺,再也没有像三人这般瞩目。 宝华殿热闹的时候,殿外不远处的花园里,承德帝领着儿子们以及一群青年才俊在静坐。 承德帝听着殿中传来的欢声笑语,笑着问道:“适才应该是那些女郎们给皇后助兴,你们看着,究竟是哪样更好?” 陛下问的是一众人,可问题有些古怪,这问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挺多人揣摩不准,不敢贸然回答。 承德帝眼睛一扫,点了点舒鸿煊:“容景,你来说。” 舒鸿煊笑着道:“陛下,臣等可没有办法能看到殿中的情形,哪里知道殿中的盛况,又如何得知哪位女郎的才艺更好?” 很多从来没有见过舒鸿煊和承德帝两人相处的才俊纷纷侧目,这位中书舍人与陛下之间的相处,居然这么随意,不仅没有正面回答陛下的问题,这话说的,还有些责怪陛下问得刁钻? “不过,虽然不能看到殿中情形,可音律倒是能听到,倘若以微臣所听,只有一开始那首不知名的曲子,最好。”舒鸿煊又接着道。 承德帝哈哈一笑,“容景说得对极,要是纯以音律来说,还是那首四季变换曲好,既然你们对殿中情形好奇,那就去看看吧。” 承德帝当先迈步而走,太子等人紧跟其后,一行人往宝华殿而去。 “陛下驾到!” “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到!”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今儿是皇后大寿,朕带着一群才俊来给皇后贺寿来着,大家不用拘礼,该继续的,你们继续。” 话虽如此,哪还有人敢继续? 太子殿下上前躬身行礼:“儿臣恭祝母后福寿永昌,芳颜永驻。” 二皇子等人也纷纷上前贺寿,半响之后,殿中才安顿下来。 “梓童,适才在殿外,朕凑巧听到一首四季曲,是何人所奏?” 承德帝环视着下方,因为领着一群青年才俊来,殿中分坐两侧,一侧是女眷,一侧是才俊,不少才俊佯装不在意的扫视着对面的贵女们,女郎们也偷瞄着对面,间或对上一道视线,会羞赫的垂下头。 皇后娘娘笑着道:“是容景的妹妹所奏,她弹奏,曦儿作画,杨次辅家的芳姐儿舞曲,为臣妾贺寿呢。” 郎君们不少纷纷抬头望向女郎,都在找舒舍人的妹妹,可惜舒嫣华甚少参加宴会,众郎君们无法认清谁是舒嫣华,心中惋惜不认识这样一位才女。 舒鸿煊和周廷昱齐齐望向舒嫣华的方向,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似是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抬头对视,她微微一笑,舒鸿煊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周廷昱则是笑容灿烂。 静妃一直在观察着儿子,把儿子这番表现收入眼底,心中好笑不已,这个混小子,从进来伊始,除了刚给皇后娘娘贺寿之外,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华娘身上。 静妃回想起刚才殿中发生的事,原本是想在华娘及笄之时,让陛下赐下指婚的旨意,让华娘的及笄礼更加盛大,只是如今看着等不到她及笄了。 看婉皇贵妃的架势,对华娘似是有意,至于德妃和陆昭仪两人,不知是搅局还是跟婉皇贵妃同样的心思。 只是小五的两个哥哥还没有定亲,做弟弟的不能抢他们头,只盼着德妃和陆昭仪两人能尽快给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定皇子妃才好。 承德帝有些惊讶,想不到刚才是那首他都沉醉其中的曲子,是出自容景妹妹之手,果然不愧是容景的妹妹,小五的眼光也甚是好,这个儿媳妇真是给他长脸。 承德帝得知是舒嫣华所做,反而没有再扯着这个话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倘若这是郎君还好,一个闺中女儿,相比按照皇后和静妃的性子,刚才肯定对她赞赏有加,要是他也来这么一出,对华娘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目前他还没有给小五和华娘指婚的情况下。 “既然先前是众位女郎为皇后贺寿,如今朕带着郎君们而来,你们也不能闲坐着,诸位女郎们都看着你们呢,可不能输给了姑娘家。”承德帝笑着道:“你们谁先来露一手?” 殿中无人当先列众而出,谁都想做第一人,谁又怕做第一人。 “容景,你素来才思敏捷,就由你带头来吧。”承德帝又一指舒鸿煊道。 “娘娘千岁,微臣不才,愿为娘娘献上贺寿诗一首。”舒鸿煊站起身,拱手作揖道。 “准了,来人,备笔墨!”皇后娘娘大手一挥,吩咐宫人道。(未完待续。) 第265章 撞到人了不起? 庆生辰 庆生辰是百千春 开雅宴,画堂高会有诸亲 钿函封大国,玉色受丝纶 感皇恩 望九重、天上拜尧云 今朝祝寿,祝寿数,比松椿 斟美酒,至心如对月中人 一声檀板动,一炷蕙香焚 祷仙真 愿年年今日喜长新 说是诗,舒鸿煊还画了一幅画,是两只仙鹤交颈相缠,这首诗就提在画上方。 画随性,字洒脱,没有匠气,是一幅难得的画作,至少皇后娘娘很满意。 有舒鸿煊带头之后,其他的青年才俊也开始活跃起来,不仅可以在陛下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艺学识,还能在众多贵女们面前表现自己,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其中尚未婚配的更加积极。 帝后赐了午膳,又观看了京中最红的戏班子表演的剧和杂耍,才一同携手前往太极殿接受众朝臣的朝拜贺寿,到了晚宴,各家的女眷与自家老爷坐在一起,齐齐为皇后娘娘举杯欢庆。 皇后寿辰过后不久,承德帝就颁下赐婚的圣旨,三皇子妃是毅勇侯嫡长女,四皇子是成安候嫡次女。 先前大家以为会成为众嫔妃争抢的广平候舒大小姐,结果却无人问津,这样的变化,让不少贵女心中暗自偷笑,就算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出风头又怎样,皇家才不需要一个花枝招展的狐媚子呢。 舒嫣华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一点都不想引起婉皇贵妃和德妃等人的兴趣,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定下来就好。 这天,女学休沐,舒嫣华带着葡萄和樱桃两人去怡王府,她应惠安郡主周嫦曦的邀约,去她家把玩几件新奇好玩的舶来品。 坐在马车里,舒嫣华闭目养神,葡萄和樱桃两人在身旁伺候着。 倏地,马车一阵颠簸,突兀的停顿让她整个人都往前冲撞,葡萄身手敏捷的将她接住,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她。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撞上车壁,条件反射的护住头脸,紧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降临,发现自己撞上软软的怀抱,并且听到一声细微的闷哼声,她睁开了眼睛。 “葡萄,可有事?”舒嫣华担忧的问道。 葡萄眉目不动,反而紧张她:“小姐,你可有伤到?” 面上一点都看不出刚才曾经吐出一声闷哼。 “无事。”舒嫣华摇摇头,自己从葡萄怀中爬起,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嘈杂声,眉心蹙了蹙,“樱桃,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樱桃见她确实无事,才放心打开一半车门,闪身出去一探究竟。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缘何突然造成马车颠簸,差点伤到小姐了。”樱桃不满的看着车夫,冷声道。 一边问,樱桃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见马蹄前方两步之外躺着一个人,年约十八九岁,穿着普通,手捂着胸口,“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在他身边,同样蹲着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衣着像小厮的人,焦急的低声问他伤势,路边的行人都指指点点的。 在地上这人旁边,还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儿,年约十六七岁,看着眉目清秀,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羁,面上满是不善的神色,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情形,樱桃眉头跳了跳,这是自家马车撞到了人? 在上京,不论是马车还是骑马,都不会纵马,按照适才马车的速度,按理来说是不会撞到人才对。 “哟,广平侯府了不起呀?撞到了人,不仅不理不睬的,还怪罪人,难道你们家小姐是玉瓶做的不成,一碰就会碎?” 公子哥儿嘲讽的开口,声音高昂,整条街的人几乎都能听到他说的话,不少行人对此窃窃私语。 樱桃皱了皱眉,这人甫一出声,就把事儿上升到整个侯府。 她挪动了一下唇角,刚想出声,就听见身边的车夫喊冤:“樱桃姑娘,不是的,老奴没有撞到人!我好好的驾着马车,一直都很注意避让行人,速度又不快,这人突然冲出来,我也紧急拉住马儿了,我看得很清楚,马儿都没有碰到他。” 车夫脸上只有焦急,没有心虚,他很确信自己看得很清楚,马儿真的没有碰到这人,至于他为什么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他是真的不知道。 樱桃仔细的观察着车夫的神情,只有坦荡,确实没有心虚,而且按照车夫的驾车速度,的确不至于撞到人,相比外人,她自然更相信自家的车夫,只是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哟,果然是出了一个中书舍人就敢睁眼说瞎话了,明明自己撞到了人,还强词夺理,你这么一说,不就成了这人自己活该?” 公子哥儿手指着地上嗷嗷叫的人,沉声道:“谁会上赶着不要命,自己去撞马车的?就是马车再不快,那毕竟是马儿,要是不小心被当胸踩一脚,命还要不要了?保住了命,也得断几根肋骨吧?谁会拿自己的身子来玩笑?贪图你那点伤药银子?” 好像应和一般,这人的话音刚落,地上躺着的那人就哀哀的叫了几声,声音里的痛苦,耳朵不聋的人都能听到。 樱桃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这人好生厉害的言行,先是给广平侯府扣了一顶帽子,让行人百姓都知道这是广平候府的马车,第二次开口就扯上了大少爷,这人究竟是真的为地上那人打抱不平,还是别有心思? 听到这番话,百姓们窃窃私语更大了一些,指指点点更甚,他们这些在上京生活的百姓,大多数都听说过中书舍人的名头,皆因舒鸿煊一手主导的好些朝政都引发了一连窜的后续,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士子连窜准备叩宫门的事,涉及到百姓们丈量土地的新策,对商人收取重税的政策,都着实让他在上京到了几乎人尽皆知的地步。 如今听到中书舍人的家人,百姓们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在上京隔个几十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这些都是得意就忘行的小人嘴脸,不把百姓放在眼里,最让人厌恶。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恰恰某目睹了整个过程,事情可不像你说的那样。” 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私语声都暂时消失了,所有人齐齐望向漫步踱来的青年。(未完待续。) 第266章 孰是孰非 “在下适才在那家茶馆里喝茶,刚好看到这一幕,这位车夫说的正是在下看到的,这人的确是突然从小巷子里突然冲出来的,车夫已经极力拉住马儿,并没有碰到这人一丝一毫,至于这人为何会躺在地上哀嚎......这就不是在下能知道的事了。” 青年不紧不慢的说道,清秀温润的面容,手持一把折扇,身边跟着一个书童,说话也慢条斯理的,浮现在众人心中的,只有四个字:翩翩君子。 这样的人,看着就不似会说谎的人。 只有在马车里静静听着外面一举一动的舒嫣华眉宇间闪过一抹郁气,真是晦气,怎么哪里都有谢志安的身影?前些天还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见到,如今又遇上了。 公子哥儿凝眉看着谢志安,沉声道:“你是何人?作何多管闲事?” 谢志安低声笑了笑,“在下谢志安,兄台这话在下就不明白了,怎么能算是在下多管闲事呢?在下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这话说得有趣,这人明显是在帮助广平侯府的小姐,又说自己打抱不平,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公子哥儿的脸吗?聪明点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人是在说这位公子哥儿怪错了人,冤枉错了人,同样也是在多管闲事。 公子哥儿脸色倏地阴沉下来,他冷冷的盯着谢志安,谢志安嘴角也挂着一抹笑,直直的与这人对视。 樱桃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这两人插嘴,从她出来,就只说了一句话,这场事端,倒好像成了这两人的争锋一样。 她刚想开口说话,又一次被人打断,只是打断她的人,是她家小姐。 “樱桃,去附近找两三家医馆的大夫来为这人诊治,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先把伤给看好了才是要紧的,我吩咐你出来让你一探情况,为何见到有人躺地受伤也不请大夫来诊治?在这里做这等无谓的口舌之争,要是我们的错,那我们就赔罪治好此人的伤,要是不是我们的错,也等这人看过大夫再来操心。” 车门被打开,舒嫣华被葡萄搀扶着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一层薄纱,看不清面容,只有外露的那双眸子,璀璨若星又冷如寒潭,清脆的声音无端就把场上争锋相对的对峙给打破。 舒嫣华这番话,不仅是在指责是公子哥儿口口声声说是广平侯府对人命不理不睬,盖因他自己也没有要给那人请大夫的打算,只知道一味的指责广平侯府的错失。 而谢志安出现,为她鸣不平,她也不需要,这两人的行径,都被她影射成无谓的口舌之争。 不管是公子哥儿还是谢志安,就连街上的百姓也听明白了她这番话里的意思,倒是让百姓们对她恶感散了不少。 公子哥儿一脸的铁青,谢志安涵养比公子哥儿好,就算被舒嫣华影射,也微笑着毫不变色。 樱桃一声都不辩解,而是应诺道:“小姐,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樱桃走到路边,随意挑选了几个行人,给了一些铜钱,让他们帮忙去附近不同的医馆找大夫来,这些铜钱是给他们的跑腿费。 她是舒嫣华身边的暗卫,是不会轻易离开她身边的,她也知晓小姐的意思,随意挑几个不同的路人,找不同的医馆,就算这其中有人有诈,也不可能会提前把所有医馆都给收买。 舒嫣华踩着脚踏下马车,带着葡萄和樱桃两人来到躺在地上那人身边,她低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那人,见那人微阖着眼,哀叫声比先前低了不少,就连他身边蹲着焦急的问他伤势的小厮,背对着舒嫣华,声量也小了很多。 那人的眉头紧蹙,脸色带着一种难耐的痛苦,苦着一张脸,躺在地上的身子一动不敢动,一边手无力的垂放在地上,一边手虚虚的搭载胸膛处。 这人的痛苦,看着不似伪装。 舒嫣华眼皮子跳了跳,她又微微抬起头,装作看街道,看看大夫来了没有,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哥儿。 他一脸的阴沉,紧抿着唇角,似是在为刚才她那番话生气,他也在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眸色平静,没有她猜想的那般心虚或者焦急,这样的反应让她心中闪过一抹不安。 至于边上的谢志安,她直接就忽略了,如果说公子哥儿还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谢志安完全就是多管闲事,就算他出言是相助她,她也不想领情,万一这人又自以为是的误以为自己对她帮了多大的忙,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她是傻了才会这样做。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大家让让。” 不少围着的路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让大夫通过人群,进入包围圈。 大夫一眼就看清楚了在场的情况,二话不说,先蹲下来给地上那人做检查,片刻之后,大夫紧皱眉头,“这人肋骨断了两根,幸好没有刺破体内的五脏六腑,否则麻烦就大了。” 人群发出了一阵哗然声,还以为这人是假装的,难道是真的被马儿撞倒的? “让让,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两个大夫到来,一见到又有大夫到来,先前第一位赶来的大夫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说,让过身子,给其他两个大夫诊治,后来的两个大夫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烦请几位大夫商量着来诊治,至于诊金和医药费,我会一一奉上。”舒嫣华轻声说道。 三个大夫对视一眼,来的路上他们就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这其中涉及到了权贵,只能小心再小心,凑在一起商量了片刻,当先第一位大夫道:“姑娘,这人的伤势我们都能治,我家医馆擅接骨......” “那就有劳大夫了。”舒嫣华打断了大夫的话,“现在就为此人诊治吧,宜早不宜迟。” 大夫顿了顿,吩咐自己的医童,打开药箱子,解开了地上那人的衣裳,一个印蹄子赫然出现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哗然声更甚,舒嫣华抿了抿唇。(未完待续。) 第267章 哑巴亏 这人在胸膛处的印子,一眼就看出了是马蹄子印,不少人看着舒嫣华一?32??人就目带异色。 车夫也看到了,他狠狠甩了甩头,再次睁眼一看,的确见到那人身上的马蹄子印,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他可以对天发誓,的确是没有撞倒那人的,天地良心,他当时凭着本能的反应,把马儿拉扯住,甚至都忘了这样会让车里的小姐受伤,他真的没有撞到这个人。 可是那人胸膛处的印子让他哑口难辨。 大夫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些伤,给伤者肋骨伤处抹上了自家特质的膏药,缠上纱布,又用木板给固定,交代了一些养伤注意的事项,给他留下了几瓶膏药,吩咐他十天之后,再让人叫他上门给他看看断骨的情况。 大夫原本想叫人用担架把伤者抬回家中的,看了一眼场中的情形,果断的闭上了嘴,与其他两个大夫一起,站在一边,静默不语。 “如今无话可说了吧,明明就是自家马车撞了人,还在强词夺理,死口不认,还多疑的让人去找好几个大夫来,怎么,这是怕此人坑蒙拐骗来着?谁会不要命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找上权贵来坑骗?” 公子哥儿满脸的讥嘲,说出话毫不客气,没有半分遮掩,把舒嫣华的小心思都暴露出来。 舒嫣华抿了抿唇角,抬眸看了一眼自家车夫。 车夫一个激灵,还是坚持自己原先的话:“小姐,老奴真的没有撞到这人!老奴可以对天发誓!你们有谁看到这事的,请出来为我说个公道,我真的没有撞到这个人!我当初拉住马儿了!” 车夫恳切的看着周围的行人,一一望过去,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把最后希翼的目光投向谢志安,谢志安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了,避了避车夫的目光。 说老实话,他先前的确是在茶馆里,至于他口中所说的,看到事情经过的发生,那是假的,在他看来,这个公子哥儿是在找舒鸿煊的麻烦,如果他能出言襄助,或许能与舒鸿煊的关系更上一层也说不定。 自从那次在二皇子府的宴会上受到二皇子的赏识之后,他在士子之中颇有名望,原本以为当初在二皇子府,能得到舒鸿煊的点评赞赏,舒鸿煊也会跟二皇子一样,对他另眼相看,偏偏其后他数次想要偶遇舒鸿煊,想要跟他攀上交情,发现根本无法突破那层疏离客套,这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才知道,可能是他在岳重楼里无意冲撞了舒嫣华,导致舒鸿煊对他有误解。 此后他试了很多次,还是无法跟舒鸿煊攀上交情,在他要死心的时候,他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见到了陛下对舒鸿煊的厚爱,也见到了后宫嫔妃们对舒鸿煊的厚待,君臣之间的相处,比任何人都来的融洽,那时候他真切的感受到,舒鸿煊这个中书舍人究竟有多得陛下的器重。 他重新兴起了要跟舒鸿煊攀上交情的念头,只要他中了进士,只要有舒鸿煊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不仅能在陛下跟前露脸,还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实职,这对他的仕途之路非常重要。 所以见到樱桃的时候,他就决定出来襄助,他知道樱桃是舒家大小姐的丫环,他见过樱桃在舒嫣华身边行事。 在他看来,没有哪个公子哥儿会有闲情逸致去帮助一个平民百姓,肯有可能地上躺着的那人本来就是公子哥儿找来的托儿,至于是为了讹诈,还是为了借此把事情推到舒鸿煊头上,不得而已。 他见车夫信誓旦旦,再结合自己的想法,才出来为舒嫣华打抱不平,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明晃晃的证据在这里,他哪里还会出言为车夫作证。 “哈,不是说要打抱不平的吗?怎么不继续了?”公子哥儿看着谢志安,好一顿嘲讽,声音里,面容上,就连微微扬起的下巴,也在诉说着他的不屑和鄙夷。 谢志安一言不发,并没有出声。 舒嫣华根本就没有指望过谢志安这等怯懦,尤其是会临阵退缩的人,她看了一眼正面对着的小巷子,又看了一眼四周的路况,按照车夫所说,是此人突然从小巷子里冲出来的,然后马儿被拉住,此人躺倒在地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都知道了。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适才她在马车里,悄然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当时行人可没有现在这般围得水泄不通的,只是因为他们这一番争执和等候大夫,才导致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 如果她家车夫说的是真的,那么不管是地上这个伤者,还是这个公子哥儿,都是有备而来,他们一定会知道之后的事情必定是按照他们设想的情况走下去,所以才会好整以暇的等待她的应对。 如果她家车夫说了谎,是他撞到了人,为了担责任,才会推卸,那么这是她的错。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里面有内情,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能帮她家车夫作证,就算不是车夫撞的,也只能是车夫撞的了。 “是我家下人的错。”舒嫣华一个眼神,阻止了车夫的辩解,继续道:“我替我家车夫给你陪个不是。让你受伤了,是我们的错。” “这是两百两银票,是替这位伤者治病的药费和诊金,大夫,你看可足够了?”舒嫣华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大夫,“只要是适合伤者吃用的补药或者药材,大夫你不要吝惜,请务必治好这位伤者。” 大夫接过银票,道:“足够了,这些银子已经足够这位伤者养好伤再调理好身子了。” 时年普通人家断个肋骨,哪会花两百两银子来治病,都是躺床上静养的,至于养好积分,就全靠老天爷眷不眷顾了。 “请问你家住何处?我回家之后,会跟家里人说,让人给你送一些药材和银两给你,也好弥补你受伤这段时间不能外出工作的损失。”舒嫣华又看向伤者,得到伤者断断续续说出来的地址,她暗自记在心中。 “大夫,麻烦你让人抬个担架过来,护送伤者回家,我这就家去,让家中父母派人出面,去探望他。” 舒嫣华言语诚恳,态度也真诚,并没有顺着车夫的话辩解,而是直接就承认了自家的错误,还把后续都处理妥当,她是个未出阁的闺中姑娘,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上伤者的家中,告知父母,让父母出面,才是一个大家闺秀正确的行事方式。 这番处理,让围着看热闹的路人纷纷点头。(未完待续。) 第268章 冲着谁来的? 这种事,平民百姓一般都不想遇上,换了个跋扈一点,不讲理一点的权贵,顶多就是扔下十几二十两银子让人去看大夫,临走可能还会骂一句“不长眼睛的东西”。 往往在没有出人命的前提下,吃亏的,都是平民百姓,如今能遇上舒嫣华这等又出银子又道歉的权贵,路人心中不仅没有再对她有过多的不满,反而觉得这姑娘勇于承担,又放得下权贵的身段,给人道歉。 “其实我看就是个误会,从小巷子里冲出来,的确很难控制好马儿。” “好在现在这姑娘给了银子,能好好养着了,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要围着了,快点让开路,让担架进来,伤者还需要回家休息呢。” “对对对,我们都让开。” 路人们一边说着,一边自觉的开始渐渐散去。 舒嫣华转头望向公子哥儿,客气的道:“敢为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公子哥儿冷冷一笑,“怎么,想知道我的姓名,然后让中书舍人暗地里在陛下面前说我们家长辈的坏话,好让陛下对我们家厌恶?” 葡萄和樱桃因他这种诋毁人的话语生气,冷冷的注视着他。 舒嫣华轻轻一笑,“原本是想代这位伤者问一下帮助他的救命恩人是何方人物,以后痊愈了,好歹有个可以上门道谢的机会,既然你不想说,那不便勉强。” 她又转向大夫,见大夫已经在医童的帮助下,把人抬上担架,再次言语诚恳的让大夫好好治疗,转身往自家马车走去。 经过谢志安的时候,目不斜视。 待舒家的马车离去,公子哥儿鄙夷一笑,“你多管闲事,也没见人家道谢,真是自讨没趣。” 一拉缰绳,公子哥儿和他的小厮也走了。 谢志安紧紧抿着唇,望着舒家的马车消失在街角,一拂袖子,也转身离去。 马车上,舒嫣华问葡萄:“按照刚才马车的速度,还有刚才停车造成的颠簸,你看着,马儿可是真的有踢中那人的胸膛?” 葡萄沉吟片刻,“小姐,这很难说,毕竟刚才的颠簸有点厉害,如果踢中的话,并不出奇,只是倘若真的是马儿踢中,不止断两更肋骨那么简单。” 舒嫣华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去怡王府,跟惠安郡主说一声,我有事,就不过去了,让她见谅。你再去查查刚才那个公子是哪家的,如果有可能,把这事告诉五殿下吧,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是,小姐。”马车停下,葡萄离去,马车又重新启动。 出门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梅氏见到舒嫣华的时候,感觉非常奇怪,“华娘,不是说去怡王府的吗?可是漏了东西?” 舒嫣华摇摇头,“母亲,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把事情一说,梅氏也皱着眉头了,“此事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办妥的,不用担心,至于那个车夫,让他去领二十棍,幸好没有伤到你,要是伤到你,他就是全家性命也不够赔,念在你安然无恙,我就不多计较了。” 舒嫣华心中有点不舒服,于梅氏来说,那个断了两更肋骨的人只要不死,根本无关重要,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观念,让她着实很难认同。 转念一想,梅氏就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母亲,华娘先行告退。”舒嫣华福身行礼,退出了梓岚院。 ...... “去跟吴国公世子说,此事没有办成,之后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我欠他的人情已经还了。” 说这句话的,赫然就是在街上指责舒嫣华的公子哥儿。 此时他坐在一处亭子里,自斟自饮,身边躬身听着他吩咐的,是他身边那个小厮,见小厮转身领命而去,他又出声叫住了他。 “晚间去丁子那里看看,留下五十两银子给他,让他安心养好伤。”小厮接过少爷递过来的银票,等了等,见少爷再没有任何吩咐,一言不发的离府。 公子哥儿自饮了几杯,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笑容,“舒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在宴席上得了诸位娘娘的争抢,只是红颜多薄命,也不知怎地得罪了二皇子妃,看来恐怕于她婚嫁有碍。” 脸上露出了一抹遗憾的笑容,语气倒带着一种不正经,“就是带着面纱,也难掩天生丽质,只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美人儿,要是之后嫁不出去,我倒不介意接手,反正有个中书舍人做大舅哥,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是说舒舍人非常疼爱这个嫡亲妹妹吗?” “哈哈哈......” 舒鸿煊的确很疼爱妹妹,说好去怡王府赴约,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归家,这样的蹊跷,他早就听留在府里的清墨说了,才刚回府,就径直去妹妹的百雨金轩,恰好葡萄也回来,正要给舒颜华回禀。 “哥哥,你来了。” “可有受伤?”舒鸿煊上下仔细打量妹妹,见她朝他露出一抹笑容,才在她身边坐下来。 “发生了何事?”舒鸿煊问道。 舒嫣华打了个眼色,葡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大少爷,小姐,奴婢去查了,那位突然出现的公子,是崇安候家的幼嫡子陆鸣晟,至于那个被断了两条肋骨的人,是个地痞子,人叫丁子,奴婢去查的时候,见到有人进了丁子的家里,出来的时候,丁子的老娘抹着眼泪,脸上的神情倒不似很悲伤。奴婢看她的唇语,说的是多谢贵人对丁子的探望,多谢贵人给的银子。之后那人离去,奴婢尾随其后,见他走进了一家宅院,奴婢就先回来了。” 葡萄把查探结果说了出来,静静束手站在一边,等候主子的询问。 “哥哥,你怎么看?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舒嫣华沉吟片刻,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陆鸣晟就把广平侯府扯上,接着又扯上哥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她如何,这样看来,似乎是冲着哥哥来的。 只是她很清楚,家族子弟在外行事,都代表着一个家族,是她的马车和车夫牵涉其中,不说她,只说广平侯府,也说得过去。 所以,此人究竟是冲着谁来的?(未完待续。) 第269章 碰瓷 一开始的时候,舒嫣华就觉得奇怪,她家车夫信誓旦旦,不管是起争执的时候,还是辩解的时候,他都死咬着并没有撞倒丁子,看的清清楚楚,马儿根本没有碰到人。 即便是后来面对那些路人起疑的目光,车夫还是坚持己见,一个心虚的人,敢这样表现? 在大夫没来之前,她相信的是自家的车夫,大夫给丁子治疗,露出了胸膛上那处马蹄子印的时候,她仔细观察过车夫的神情,见他有疑惑,有震惊,有不解,偏偏就是没有心虚。 那时候,她就觉得车夫说的,可能是真话。 只是那人身上的马蹄子印让她同样很疑惑,倘若车夫说的是真话,那人身上的蹄子印是怎么回事? 看着妹妹皱眉疑惑的苦瓜脸,舒鸿煊轻轻捏了捏,“是那人事先就有马蹄子,然后特意从小巷子里冲出来,造成一种是马车撞倒他的假象。” 这种事妹妹没有见识过,他见过的,不知凡几。 碰瓷。 当碰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指责那个开车的人,对躺在地上的伤者无比的同情,如果不是有监控的话,恐怕开车的人就会背上开车伤人还死不认账的罪名。 这件事之后,碰瓷的手法层出不穷,以助于演变到后来社会的思想道德和人性变得冷漠——在一个小学生乐于助人,好心的扶起一位老爷爷,结果却被老爷爷污蔑是他撞倒之后。 这样的手法,他以为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哪知道会在这个世界,在自己妹妹身上出现。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又听了葡萄的回禀,那个给丁子送东西的人非常可疑,丁子娘口中的贵人更加可疑,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碰瓷”二字。 对上妹妹不解又惊讶的眼神,他解释道:“倘若车夫没有说谎的话,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得了。 首先,那人身上的印蹄子一开始就有的,就是说在没有冲出来小巷子之前,他身上就被马蹄子踢了一脚。等到你乘坐的马车出现,他瞅准时机冲出来,躺在地上,这样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不对!哥哥,你说的不对!”舒嫣华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按照你说的,是丁子事先就被马蹄子踢了一脚,如果真的是这样,难道这人遇上的,同样也是跟我们家一样车速的马车?那时候,车夫赶马的速度并不快,要是再快点,他可不止断两条肋骨那么简单。而且,他还能从另外的地方强撑着再来我面前讹诈,这毅力也太好了点,那可是断骨!” “如果......他胸膛处的马蹄子印,不是马儿踢的呢?”舒鸿煊意味深长的说道。 “什么?!”舒嫣华不可置信的低呼一声,“可那明明就是马蹄子印,所有人都看到了,葡萄?” 葡萄也回道:“大少爷,奴婢当时也看了,的确是马蹄子踢的。” “葡萄,我问你,要是给你一个马蹄子的铁印,你能不能用铁印控制好力度,在一个男子身上打断两根肋骨,又不造成他内脏有伤?”舒鸿煊好整以暇的问道。 葡萄一时凝眉思索,舒嫣华也沉吟片刻,渐渐的,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哥哥,你是说,那人身上的蹄子印,很有可能不是马儿踢的,而是人为的?” “你在女学里学御科,御科的先生也会教你有关马儿的常识,你应该知道,想让马儿的脚蹄子不受伤,能让它跑得更远更快,寿命更长,脚下最好是装上马蹄铁。” 随着舒鸿煊的讲解,舒嫣华立即就领悟了,“要是拿着一个马蹄铁对着人的胸膛大的话......葡萄,你可以做到先前哥哥说的那样吗?” 葡萄点了点头,“奴婢可以做到,只要控制好力度,想要只断肋骨而不伤内脏,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是皇家专门培养出来的暗卫,自然不会连这种小时都做不好。 舒嫣华了然的点了点头,紧跟着,她又渐渐皱起了眉头,“哥哥,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就算那人身上的马蹄子印能这般解释,那又怎么解释他冲出来的时候,马车不会撞到他呢? 很明显,他事先让人人为的打断他两条肋骨,就说明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如果真的给马车撞上,是不是会丧命,因此自己先造成被马儿踢断两根肋骨的假象。 可万一车夫来不及拉住马儿呢?按照他身上有伤,能强撑着从小巷子里冲出来已经是极限了,我下车之后,观他神情,痛苦不似作伪。” 也幸亏是车夫拉住了马儿,要不然真的撞到这人,身上本就有伤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当场丧命。能事先找人弄好了伤,说明还是惜命的,又为何这么有把握车夫会拉住马儿? 这是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你钻胡同了,华儿。”舒鸿煊好笑的摇摇头,“葡萄不是说了,这个叫丁子的人,是个地痞,能做地痞的,哪个不懂察言观色?哪个人的眼睛不利?根据马儿跑的速度,再拉远一点跟马车的距离,给车夫留出了足够的反应时间,想要不撞上他,还是很容易的。” 碰瓷的人,没有哪一个不要命的,毕竟碰瓷是为了讹诈钱财,可不是为了把命搭进去,既然如此,当然会给双方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种碰瓷的手法并不高明,唯一让他觉得佩服的事,为了造成是妹妹这边的过失,碰瓷的那人,居然狠心把自己的肋骨先弄断了,如果毫发无伤的话,只要妹妹请的大夫到来,谎言就会被拆穿,要让妹妹吃了这个哑巴亏,自然是造成既成事实,这样无论车夫如何辩解,都毫无作用。 至于路边的行人是否会看到事情的真相......就算有人看到,恐怕在崇安侯家的公子出现之后,也没有人敢出面为妹妹作证了。 自扫门前雪,是大多数人的本性。 “华儿,你还有一件事忘了......”舒鸿煊冷冷一笑,“如果车夫最后真的无法控制马儿,马车也撞上了那人,那又如何?死的,只是一个地痞而已,你觉得对那些权贵来说,一个地痞的命,很重要?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而你,反而会摊上大事,说不得,其实幕后之人,更想那人死呢。”(未完待续。) 第270章 祸国妖姬 舒嫣华一时哑口无言。 她自小就受哥哥教导,倒不像其他人家的孩子那样,对仆人或者百姓的性命视如草芥,像舒妍玉那种因为心里嫉恨,就能对教导自己的恩师出手,这种人终归是少数,更多的,是犯了错就会责罚的大家闺秀。 她结识的人里头,对自己身边的丫环都赏罚分明,只要做好本职,就是就是偶尔玩耍,也不会过多的苛责。 她从哥哥那里学到的,并不止这些。 成王败寇,历史上很多的成功者,都是踩着尸骨累累上去的,在某些野心勃勃之人眼中,百姓的命,其实并不怎么值钱。 再怎么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实都是空话,同样的伤人罪,平民百姓可能要在地牢里待上好些年,权贵只需付出一些银子,就能把事情给抹平。 世道如此,没有公平一说。 她自己尊重每一个生命,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跟她一样。 哥哥说的并没有错,一个地痞的性命,在某些权贵眼里,可能就是几十两、上百两银子就能买来的,就算是在上京,有上百两银子,也足够一家三口手头宽裕的过上十来年了。 “老天眷顾他,自然是按照他的设想,车夫及时拉住了马儿,他成功的讹诈了你,完成了身后那个贵人交代的事;老天不眷顾他,就是一死了事,而你的马车撞死了人,依你的性子,恐怕不给那人安顿好家里头,你这一生都寝食难安,就算安排好了,你也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此外,你的闺誉名声、广平侯府的名声、哥哥的名声,就会被人借题发挥,在你即将要及笄之时,对你是个非常大的损失。一个大家闺秀牵扯上人命案子,就是你在女学里拿上了第一,皇室也不会娶这样一个女子为皇妃。 外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家里的情况,你要是真的跟人命案子扯上了关系,最好的结局也就是青灯古佛了。” 青灯古佛,另一层意思就是被家族厌弃了。 家里的可不像外人看得那般其乐融融,首先祖母关氏因为华儿与五殿下失踪一事,对她早就心存不喜,现在只维持着面子情。一直对外都是慈父慈母的舒修和与梅氏更不用说,那就是两条蛇蝎,无事都想让他们兄妹跌入地狱里粉身碎骨,又怎么会真心帮助妹妹渡过难关? 哥哥这话,舒嫣华一听就明白了,屋子里沉寂不语。 只有葡萄的眼皮子跳了跳,她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大少爷,对他话里的“青灯古佛”疑惑不解。 就算最终那人真的死了,侯府只需要把车夫推出去就行,何来的小姐需要去青灯古佛如此严重的惩罚?一个地痞流氓的性命,就要赔上一个大家闺秀一生的幸福? 这是任何一个疼爱孩子的高门大户都做不到的事,就算梅氏这个继母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慈爱,可侯爷是大少爷和小姐的亲生父亲,平日里对小姐又十分疼宠,怎么会让小姐青灯古佛呢? 可小姐似乎对大少爷的话没有一点惊讶,似是早已料到一般。 除非......广平侯府有什么内情,是她和樱桃都不知道的,看来要好好深入查探一下了。葡萄暗自下了决定。 “至于你说的,这事是冲着我来,还是你来......十有八九,都是你。” 舒鸿煊并不认为他的政敌手段如此低级,用这种办法,对他来说,无异于就是隔靴搔痒,根本不会让他有丁点的损失,想要他在陛下心中失宠,想让他在朝堂之上寸步难行,用这么低级的法子,毫无用处。 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哪里会像这般儿戏? 这件事,在他看来,更多的是冲着妹妹来的,至于想造成什么目的,他倒是猜测不出幕后之人的想法。 这种法子,怎么看怎么像后宅妇人才会用的,要是换了是他,绝不会这么小打小闹,一击必杀,让人毫无翻身的绝望,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所以说,他一点都弄不明白女人的想法,明明就有大路不走,非要拐好些弯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很有可能还实现不了。 “我们静观其变就是,看此后的事态发展,如果此事没有后续,那就是偶然之事,如果有后续,那就说明此事是为人所操控。今儿的事你处理的很好,哥哥知道了此事,会密切关注,有任何消息,我都会让人通知你。” 舒鸿煊在朝堂上历练了两年多,身上自然而然带了一股八风不动的气势,就好像前面有狂风暴雨,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这样的哥哥,给无疑是舒嫣华最安心的倚靠。 ...... 几天之后,一则言论先是传遍了市井之中,其后更是被外出的采买的仆从们当成是饭后消息,说给了自家主子听,高门大户之中,都知道了广平侯府大小姐是个红颜祸水,引得两个贵公子为她大打出手,甚至还牵扯上了人命。 其中一方是崇安侯的嫡幼子陆鸣晟,一方是最近上京颇负盛名的青年才俊谢志安,据说为了能博美人一笑,两人都指使身边的仆从大打出手,结果是祸及了无辜的路人,好些人受伤,最严重的一个,肋骨都断了好些根,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这则言论传得非常快,早上的时候传出来,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广平侯府大小姐乃妖姬转生,专门祸害大夏国运,有她在一日,大夏国运就会日渐衰竭”。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能当成是笑话看待,到后来“祸国妖姬”之说一出来,高门大户之中,不少人家立即就开始采取行动,不论是家中的主子,还是家下人,都不准再谈论广平候一个字,从谁口中说出有关广平侯府之事,都要遭到处罚。 而平民百姓之中,有些见识的,也闭口不谈此事,就当自己没有听过这个言论一样,除了一些还没有意识到其中严重性的人,许多知道这则言论之人,都恨不得自己重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说过。 一时之间,上京风声鹤唳。 ...... 呐,今天生日,又长大一岁了......思来想去,本来想7更庆祝的,不过今天没空,晚上要出去吃饭,写不了这么多......我就加更3章吧,么么哒大家,可爱的笑~~(未完待续。) 第271章 谁最有资格坐龙椅?【二更】 “啪” 婉皇贵妃狠狠一拍桌子,怒嗔道:“究竟是谁传的这些谣言?是德妃还是陆昭仪?难道是静妃?” 真是让她气得牙痒痒的! 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定下来之后,她正准备去找陛下给儿子定下舒嫣华做侧妃呢,上京突然就出现了“祸国妖姬”这样的谣言。 呸! 祸国妖姬!陛下的江山好好的,哪里来的祸国?要真的能够及得上这个称号的,也轮不到舒嫣华那种黄毛丫头,在陛下的后宫里,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资格称得上这样的称号? 气得狠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脑中因为嫉妒之火终于清晰了不少,理智回过来之后,婉皇贵妃倒是琢磨起来。 陛下的江山好好的,陛下也好些年没有选秀了,自然不会把舒嫣华召进后宫,所以换这个“祸国妖姬”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如果这个“祸国妖姬”指的不是陛下呢? 是下一任帝皇呢? 想到自己正想将舒嫣华指给儿子,婉皇贵妃心中一凛,难道是说舒嫣华会让皇儿的江山不稳? 忆起舒嫣华那张越发长开的脸,风华绝代的姿色,她心头不安起来。 在殿中踱步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找陛下,不管这则谣言是有心人放出来还是真的,她都不能冒险,她儿子的江山,还要传承给孙子、玄孙、千秋万代。 任何能威胁到儿子江山的,就算她有一个中书舍人做哥哥,也休想进她皇儿的后院! 与婉皇贵妃一样,静妃也很生气,“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弄出这样的谣言来?这是想要华娘的性命呀!” 静妃的大宫女和总管太监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不敢出声,主子这么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看来未来五皇子妃真的很得她的心。 “是皇贵妃还是德妃她们?难道是抱着自己得不到,就要毁掉,也不让其他人得到的念头?” 静妃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也以为是后宫嫔妃出的手,其中婉皇贵妃最有可能,毕竟华娘在皇后娘娘寿辰上婉拒了她,难保她不会心中不忿,用这种手段来毁了华娘。 不对! 静妃又将猜测推翻,按照她对婉皇贵妃的了解,她想不出这样的阴毒的招数,她那人从来只会横冲直撞的蛮干,这么多年了,手段还是那么低级,没道理突然就想出这么一个能置人于死地的谣言。 这种手法,倒是有些像德妃或者陆昭仪,这两人都属于不会叫的狗,总是趁着你不注意就咬你一口。 可正直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赐婚,按道理她们两个做母妃的,不会蠢到用这种手法来抢了儿子的风头,皇子赐婚,还是同时两个皇子赐婚,足够上京的百姓好好谈论一段时间了,这也是皇子借此来让自己名声大躁的好机会。 德妃和陆昭仪怎么会让其他人的目光从她们儿子身上转移?看着也不像是她们的手笔。 静妃思来想去,都想不到究竟是何人想出的招数,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如今要紧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儿子在皇后娘娘寿辰之后又回了军营,他这么紧张华娘,京中肯定会有他的眼线,难保不知什么时候就知道此事了,这谣言想要将华娘置于死地,儿子如何能忍? 还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静妃沉思了半响,站起身,吩咐道:“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面圣!” 为今之计,只要一条路可走了。 ...... 御书房内。 处理好政事的承德帝叫住要躬身离去的舒鸿煊,“容景,京中的谣言,你知道了吧?” 舒鸿煊抬起头,看着承德帝一如往昔的温和容颜,再听他的话,心中没来由就松了一口气,陛下既然说是“谣言”,想来就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如此甚好! “倘若陛下问的是‘祸国妖姬’的谣言,微臣已知晓。” 这则谣言传得非常快,只短短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上京,这要是说背后没有人操控,打死他也不信。 只是幕后之人好狠的心肠,这是想要他妹妹死呢! “容景,你如何看?”承德帝声音无甚情绪,四平八稳的,舒鸿煊一时都难以猜测他的想法。 “陛下,微臣对这种谣言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舒鸿煊早就想过,如果陛下问起这件事,他的应对会是如何,如今听到陛下的问话,他想都不想,张嘴就来。 承德帝侧了侧身,换了一个坐姿,问道:“为何如此说?” “陛下,纵观整个历史长河,没有哪一任皇朝的衰败是起源于一个女人之手,只有君不成君,国才不将国。无能之辈才会把一切的因果归咎到女人头上,一个皇朝的开拓者,从来都是有勇有谋,开国之君打下了大好的河山,如果最后失去,不过是因为后代子孙不成器而已,与女人有何相干? 后宫不得干政,自来就有,倘若一个皇朝能靠一个女人就毁掉,那么这个皇朝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它注定是不会长久的。烽火戏诸侯的典故谁都知道,周幽王荒淫无道,宠幸佞臣,为了得美人褒姒一笑,听信了佞臣的献计,从而点燃烽火。这其中,可没有褒姒的事,褒姒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要点燃烽火,最后将亡国归咎到褒姒的头上,实在是可笑。 陛下,微臣自昨日知道这则谣言之后,心中愤怒无比,此人传出这样的谣言,分明就是想要华娘的性命,此等心肠实在歹毒,还请陛下明鉴!” 舒鸿煊行了大礼,言辞恳切的道。 “容景,朕想要为小五和华娘赐婚的事,你应是知道了吧?”承德帝突兀的说起这个话头。 舒鸿煊心中一凛,并不迟疑:“微臣知道,五殿下已经跟微臣说过这事了。” “既然如此,你觉得,朕身后的龙椅,谁最有资格坐上去?” 舒鸿煊倏地抬起头,直视龙颜,见承德帝眸中沉寂一片,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心忽的跳如擂鼓。 “微臣认为,只有国之储君才有资格承继您的大统。” ...... 在舒鸿煊小心谨慎的回答承德帝问题之时,京郊外有两匹马儿飞奔往京中方向,当先的一人,面容冷峻,嘴角紧抿,浑身都充满着冷冽的气息,无端就觉得炎炎夏日寒冷起来。(未完待续。) 第272章 请父皇赐婚【三更】 “国之储君......”承德帝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琢磨不定,让人根本难以揣摩他的想法。 舒鸿煊倒是镇定,与陛下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说十分了解他,总能避开一些他的不喜。 “那你觉得,谁有资格当国之储君?” 承德帝似乎不想放过这个他素来器重的近臣,直截了当的问他,不给一点退路,也不接受穆棱两可的回答。 舒鸿煊心跳反而逐渐平稳下来,不管此举是陛下试探还是其他,他都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什么。 “陛下,以微臣的愚见,国之储君,唯太子能做。” 舒鸿煊略略有些放肆的直视着龙颜,很坚定、很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哦?在你心中,唯有太子才有资格做国之储君?”承德帝挑了挑眉。 两人都知道这个“太子”不是意义上的太子,而是大夏现今被承德帝册封的太子。 “谣言的事,不用担心,这种无稽之谈,朕是不会相信的,你家去好好安抚一下华娘的心。” 承德帝话锋一转,又谈起最初说的谣言,“朕的江山,可不是被人用来随意施展阴谋的。” 话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着一股彻骨的冷意,吓得一直当木头人站在一边的蔡三得心肝都颤了颤。 很明显,陛下这是生气了,拿大夏的江山说笑,只求幕后之人有护身符,要不然纵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舒鸿煊听话听音,知道自己该离去了,“微臣先行告退。” 待舒鸿煊的身影消失,承德帝才感慨的说道:“容景果然不愧是朕看中的人,没有因为妹妹将要指婚给小五就心生妄想,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不管是小五还是容景,都是他留给太子的忠臣,小五是兄弟,对龙椅没有染指之心,可以给太子做个辅助的贤王,容景生性聪慧,时常有奇思妙想,对朝政很有一套,看待问题每每都能直中靶心,从他入仕以来,所提倡的一切条陈,对大夏的统治都非常有利,更重要的是他年纪还轻,在他宾天之后,会是太子的好帮手。 这么一个臣子,倘若因为妹夫是朝中的五皇子,就生了妄念,实在是可惜。他也不想见到小五与太子之间兄弟阋墙,这两人都能坚定的支持太子,他就放心了。 蔡三得微微垂下头,将陛下的感慨听进心里,心想,明天找个机会悄悄透露一星半点给舒舍人,如今来看,舒舍人不仅能得陛下的欢心,以后同样会是新皇倚重的近臣,两朝近臣,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 正想着,门外有小黄门进来禀报:“禀陛下,静妃娘娘在外求见。” 承德帝眉梢动了动,“静妃来了?看来她也知道了,宣她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静妃一人走进了御书房,进来就行礼:“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平身,你怎么来了,可是很少见你来御书房这里找朕。” 这种来御书房找他的行为,后宫之中也就婉皇贵妃才会做,静妃向来恪守规矩,不会做这样被人揪住话头的举动。 “陛下,臣妾来,是想请您给小五和华娘赐下指婚的旨意。”静妃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忐忑,她不知道陛下对此次的谣言如何看待,万一陛下心中不喜,很有可能不会让华娘进门。 “你是知道了谣言才来的吧?”承德帝肯定的说道。 静妃讪讪一笑,“陛下,那些谣言也不知道是哪个脏了心的人放出来的,臣妾看着,像是嫉妒华娘的人,如今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对华娘不好,索性就先给他们两个孩子赐婚,有臣妾护着,看谁还有胆子给华娘气受。” 承德帝哈哈一笑,“朕以为你会对华娘不满呢。” 他登基几十年,将大夏治理得井井有条,对神鬼之说都嗤之以鼻,更不用说会被这等风言风语给影响,他还可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些谣言就受人摆布的君主,要是幕后之人以为会令他对舒嫣华不喜,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这种谣言,他还以为会膈应到静妃,想不到静妃会先他一步来找他,还提出了给两孩子赐婚的主意。 “陛下,华娘是我看着长大的,臣妾自认为痴长她几十岁,还不至于连她的性子都看不透,这么一个好孩子,臣妾可不会放过,臣妾的儿媳妇呀,非她莫属。” 静妃莞尔一笑,也是借此向陛下表达自己的坚持。 ...... 上京东城门处,守城的士兵远远就看见两匹快马直奔而来,上京之中无故不得纵马,这样快马加鞭非常容易出事,士兵们对视一眼,几人手持长枪交叉而且,一人上前,大声喊道:“来着何人?京中不得纵马而行!” 两匹马从远处奔驰而来,速度丝毫不减,就在众人以为快马会横冲直撞的时候,两匹马在士兵身前五步远的距离倏地停住,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 当先那匹马上之人,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喊话的士兵跪地:“五皇子殿下!”又朝身后的同僚挥手,身后的士兵纷纷让路,两匹马策马而过,速度比在城外疾驰的时候慢了很多,没有在京中横冲直撞。 “五殿下!”宫门的侍卫见到周廷昱风尘仆仆而来,纷纷行礼。 宫内不准骑马,就算周廷昱心中早已焦灼如火,依然还是下马,缰绳一甩,越过守宫门的侍卫就往里面走,到了后来,干脆就跑起来。 来往的宫人们纷纷向他施礼,风一阵就不见了,都在奇怪殿下为何如此着急。 远远的,看见御书房三个字的时候,周廷昱脚步不自觉的再次加快,这个时候,父皇一般都会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 周廷昱径直往御书房内闯,小黄门们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和禀告,就见五殿下冲了进去,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父皇,请父皇给儿臣和华儿赐婚!” 周廷昱直接就闯进了御书房内,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有什么人,进门就喊了一声,跪在地上请旨。(未完待续。) 第273章 男子汉,诚如是【四更】 “你这孩子,见到母妃也不给母妃请安!” 静妃先发制人,抢在陛下之前嗔怒道,看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儿子是从军营里赶回来的,一进门就说赐婚的事,肯定是知道了京中的谣言。 她做母妃的,来给儿子请求赐婚,是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儿子这么当着陛下的面如此紧张华娘,恐会惹得陛下不喜,没有哪一个做父亲的,想要看到自己儿子为一个女子神魂颠倒。 静妃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承德帝,不过他自己也经历过青春少艾的年纪,再加上他对华娘的印象不错,主要得益于她有个好哥哥,所以承德帝也就没有责怪儿子。 周廷昱抬起头,见到母妃也在御书房内,愣了愣,复又请安:“孩儿见过母妃,母妃金安万福。” 静妃看了一眼陛下,承德帝才道:“起来吧,再跪下去,你母妃又该心疼了。” 周廷昱讪讪一笑,他刚想出声,就见母妃使命给他打眼色,他咽住了将欲吐出口的话,站起身,乖乖站着不说话。 “你这孩子啊,就是眼馋皇兄们都有一个可心的媳妇儿也不能这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呀,母妃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意么?你看,母妃来见你父皇,就是要为你请旨赐婚呢。” 静妃拉住儿子的手,仔细的给他弹了弹身上的衣裳,一边给儿子这么匆忙赶回来的行为换了一个说法,也是给儿子说,她现在正在为此事请旨,让他不要再过多的出声。 周廷昱闻言,眸中一亮,期盼的看着母妃,那希翼看得静妃心头有些酸涩,儿子这么紧张的为一个小姑娘呢,转而她又自嘲起来,儿子长大了,总要娶儿媳妇的,她做母妃的,又不能陪儿子一辈子,他有个可心人陪着,她也能放心。 承德帝无奈一笑,也不拆穿静妃,只是有些严肃的问道:“你这么匆忙的赶回来,可是到了军营里的休沐日?” 周廷昱顿了顿,老实回答:“回父皇,军中休沐日还没有到。” “所以你是无故出营?”承德帝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肃穆。 静妃心里一紧,握住儿子的手不禁有些用力,周廷昱用力回握了一下母妃,暗中示意她不用担心。 “回父皇,孩儿出营,已经向统领请示过了,回营之后,自会把落下的训练做完。”周廷昱平静的道,并没有因为父皇的询问而惊惶。 “那你回来作甚?朕可没有召你回来。”承德帝面色淡然的问道,即便是静妃这个枕边人,也看不清他此时的想法。 周廷昱轻轻拍了拍母妃的手,示意她安心,稍稍用着巧劲儿,就把母妃的手挣脱,他双手作揖,非常认真的道:“孩儿此次回来,是为华儿一事!孩儿惊闻京中谣言,恐再拖下去,于华儿不利,特此向统领告假,回来跟父皇请旨,还望父皇成全!” 周廷昱直言不讳的把自己回京的用意说出来,并没有顺着母妃给的借口往下爬。 静妃看得心中焦急不已,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明明她已经再给他兜回来,怎么还这么冥顽不灵呢? 又担心儿子会触怒陛下,紧张的观察着陛下的神情,要是陛下真的是怒不可遏,她就去把皇后娘娘搬出来! “为何如此做?”承德帝看到了静妃的紧张,他面上无甚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儿子,等着他的回答,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种期望。 “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儿也不能护着,也不敢护着,谈何保家卫国?若是连华儿遭遇了这种事,孩儿都不闻不问,只冷眼旁观看她在漩涡中挣扎,又有何资格将保卫百姓的责任扛在肩上? 如果连小家也顾不好,又怎会顾大家?孩儿不仅是大夏的皇子,以后还会是一家之主,是妻儿的倚靠,是他们的天,孩儿肩上的责任,有小家,也有大家。 翌日孩儿在沙场上会为了国之百姓勇猛杀敌,今日孩儿同样会为了华儿护她周全!孩儿无愧天地,无愧于心,还请父皇成全!” 周廷昱这番话说得并没有多少慷慨激昂,他很平静、很淡然的把这番话说出来,这就是他所想,此话绝无半点作假,他知道把华儿跟国之百姓相提并论,或许会让父皇恼怒,可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他不会让华儿自己一个人遭受这样的风波,而因为担心父皇会责怪他就不出声。 诚如他所说,他的肩上,扛得起责任,无论是国之百姓,还是自己的小家,他都会承担。 男子汉,诚如是。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蔡三得死命的屏住自己的呼吸,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会惹得陛下注意,就在他以为陛下会因为五殿下这番话生气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笑声中的欣慰,任是在场只要没有耳聋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 承德帝欣慰大笑,面上的神情早已不复先前的肃然,满脸的笑容,就是再眼瞎的人,都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甚好!甚好!父皇很欣慰,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有这样付之行动的魄力!没错,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自己的妻儿也不敢护着,父皇又怎会相信翌日你在沙场上不会怯懦? 只不过是小小的谣言而已,倘若你知道之后,不闻不问,甚至因为谣言而忌讳,不敢出面,父皇反而会失望。因为一则谣言就畏首畏尾,裹步不前,这辈子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你几年前对父皇说,想要去军中打熬,为边疆的百姓逃回公道,那时候你年纪尚小,父皇见你雄心壮志,不忍打击你,也应了你的要求。 父皇一直都在担心,你只是因为一时好玩或者过了那个劲儿之后,就会后悔,如今看来,你已经长大了,的确是能自己承担责任了,父皇很欣慰。”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已经跟他齐高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分,儿子能这么快知道京中的谣言,是他青云第一时间传递给儿子知道的,为的,就是看看儿子的反应。 如今看来,儿子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而先前对华娘有意的二子、三子、四子等人,却龟缩不前,生怕他会因为这种无稽之谈的谣言怪罪他们。 还不如小五有担当呢。 “三得,笔墨伺候!” 有人想要借他的江山来对付一个小姑娘,他就偏偏不让幕后之人如意! (未完待续。) 第274章 圣旨来了【五更】 广平候府的上空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氛,府中的下人行走之间都带着一?34??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触了主人的霉头。 百雨金轩中,此时原本应该早已去女学上学的舒嫣华正在屋子里做着针黹。 “大姐姐,你别听外面那些闲言碎语,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都是骗人的!你不要伤心。” 舒燕巧做在舒嫣华身边,满心担忧的看着她,昨天傍晚,她就听到了那则谣言,时至近晚,就算担忧大姐姐,也不好去百雨金轩打扰。 今天听奴仆说大姐姐没有去上学,怕她会伤心,用过早饭就来这里了。 “这点闲言碎语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你放心好了。”舒嫣华抬起头微微一笑,笑容清澈恬静,一如最纯洁的百合,无端就让舒燕巧放下心来。 她看着倚在窗边,低着头,一针一线在峰值着荷包的女子,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晕,脸上那层淡淡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可爱,手上穿针引线,毫不停顿,手指翻飞灵活不已,她低垂着头的模样,就是一幅最美的画。 这样美好如斯的女子,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歹毒的流言伤害她呢? 舒燕巧心头有些愤怒,以前碍于梅氏的威严,也因为姨娘的阻止,她一直都跟这个大姐姐没有多少交集,之后姨娘让她多跟大姐姐说话,也因为那次苏先生的事,她才跟大姐姐有了长足的发展。 往后的日子里,她才知道大姐姐是个怎样的人,会为她着想,知道她囊中羞涩,会借故给她料子,为了不让嫡母和二姐舒妍玉为难她,还会先把二姐那边做好功夫,这种只是既为了照顾她尊严,又体贴的对她好的行为,让她心中感动万分。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被人疼宠的滋味,这跟姨娘对她的疼宠不同,这是源自姐姐的疼宠,就好像有些悄悄话能说给姐姐听,却不能说给姨娘听一样。 这样好的女子,居然受到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那个什么崇安侯的嫡子和谢志安算哪根葱?也配得上她大姐姐?就因为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人,连累得大姐姐连学也不能上,还要成为整个上京城里那些人的饭后谈资,就连家中的祖母和父亲也不喜,真是岂有此理! 舒嫣华还没有生气呢,舒燕巧在心中就为她打抱不平了。 舒燕巧还想再说话,就被门外急匆匆进来的陈妈妈打断,“哎哟,我的大小姐,快!快!秋儿,你们快帮大小姐换身衣裳,有圣旨来了!” 陈妈妈脚步有些慌乱,还没有屋子里,在院外就大声嚷嚷起来,等她进了屋子,还来不及请安,见到舒燕巧也在这里,又“哎哟”一声,“三小姐你也在这里?” 她双眼扫射了一眼舒燕巧,又不满的叫道:“三小姐你也快回玲珑居换身衣裳,要去前院迎接圣旨呢!” 陈妈妈的脸上有着一种慌乱和焦躁,以至于她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进门见到两位小主子也没有请安问好,只是一味的催促秋儿等人赶紧拿身衣服给舒嫣华换。 秋儿等人并没有听陈妈妈的话,而是齐齐把目光集中在舒嫣华身上,她们是舒嫣华的婢女,陈妈妈还没有资格能指使得动她们。 “慌什么?”舒嫣华依然稳稳的坐在罗汉床上,并没有因为陈妈妈带来的话而慌张。 陈妈妈一愣,见到舒嫣华面容淡然,似是有一种气势摄人心魄,似乎自己面对的是梅氏,一时之间不敢再出声。 下一刻,她定了定神,把心头这种荒谬之感甩开,又嚷嚷道:“哎哟,大小姐,你怎么还坐着?没听老奴刚才说了吗,圣旨快要到我们侯府了,夫人让我来告知你,让你换身衣裳出去迎接呢,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 “放肆!陈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跟大小姐说话?”奶娘齐妈妈喝了一声,这是一个仆人能对主子说话的方式吗?就算陈妈妈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也不能这样对大小姐不恭敬。 秋儿、葡萄等人也是横眉冷目的怒视着陈妈妈,这人真是好大的脸面,居然这般指责小姐。 陈妈妈撇了撇嘴,唇边一抹不屑的笑意一闪而逝,看着还冷静淡然的舒嫣华,心头暗讽,陛下的圣旨都快要来到家门口了,还端着架子,谁都猜得到这道圣旨所为何来,自己都大难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只是陈妈妈到底是不敢再不敬,她索性退到一旁闭口不言,反正待会要是迎接圣旨迟了,她就说是大小姐自个儿的事,与她无关。 “三妹妹,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舒嫣华淡淡的看了一眼陈妈妈,转而对舒燕巧说道。 “大姐姐......”舒燕巧忧心的望着她。 “乖,先回去吧,没事的。”舒嫣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舒燕巧无法,也知自己必须回院子了,否则时间赶不及,她福了福身,带着丫环离去。 “伺候我更衣。”舒嫣华起身,回到内室,淡淡的留下这一句。 等府中所有在家的主子都来到前院的时候,舒嫣华也带着人来,恰这时,舒修和陪着来宣旨的蔡三得走了进来。 舒嫣华倏地瞪圆了眼眸,惊讶的看着跟在蔡三得身边的周廷昱,见他一身皇子服侍,身边是哥哥相陪。 周廷昱一眼就对上了舒嫣华的眼神,他绽放了一个笑容,笑容里有着安抚的味道,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好像时光远去,景物分离,他眼中只有面前那个女孩儿。 他心中最疼宠的意中人。 蔡三得对舒修和不辞颜色,待走进了大厅之中,站在香案前,恭敬的展开圣旨,等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才抑扬顿挫的念道: “兹有广平候之女舒氏嫣华,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 朕躬闻之甚悦。 今皇五子年已正值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舒氏嫣华待宇闺中,与皇五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五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 华娘和廷昱两个订婚了,正好也是我生日这天,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都幸福美满的,O(∩_∩)O哈哈~(未完待续。) 第275章 你就是大姐夫? 广平候府满室的寂静,除了舒鸿煊看到周廷昱跟着蔡三得一起来,有所?34??测之外,其他人,包括舒嫣华都没有想到圣旨居然是赐婚的圣旨,一时之间,都怔楞在场。 周廷昱见舒嫣华还跪在地上,眸中带着些许的懵懂,也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心中怜惜不已,心疼她跪了这么久,轻轻的咳了一声。 蔡三得立即会意,手上捧着圣旨,冷声的对舒修和道:“广平候,还不接旨?” 舒修和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蔡三得手中的圣旨。 周廷昱几个快步上前,来到舒嫣华身前,微微弯腰,也没等舒嫣华反应过来,直接就是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就把她整个人给拉起来了,力道轻柔也不会让她受痛。 其他人见此,才纷纷醒过神来,梅氏搀扶着关氏起来,舒二叔和姜氏等人也有些面面相觑,一直时间,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措手无策。 正值尴尬之时,蓦地,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您就是我的大姐夫吗?” 众人循声望去,见站在舒嫣华身边的舒燕巧满脸好奇的看着周廷昱,活脱脱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早已熟悉她的舒嫣华心中无奈摇头,这孩子一旦跟你混熟,就不再掩藏自己真实的性子,内里也是一个胆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受到舒妍玉的作弄之后,依然还冒着危险把苏先生遇害的事告诉她。 这会儿,这孩子装作这么好奇的问,未尝没有向其他人点明她现在已经是五皇子妃的事,她的身份已经不同寻常,这两天在家中遭受的冷遇,该改变了。 “巧儿!”梅氏厉声的呵斥了一声。 舒燕巧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无妨,本殿下并没有生气。”周廷昱摆摆手,阻止了梅氏还要出口的呵斥,他不仅没有生气,心中还一片喜悦,看这个小姑娘越发的顺眼,见她年纪容貌,就知道她是葡萄口中的三小姐,只要有空都会来百雨金轩缠着华娘一起玩。 这声“大姐夫”听着着实不错,很好,他喜欢听! “你是如何知道本殿下是五殿下?”周廷昱轻轻一笑,逗弄道。 这姑娘应该没有见过他,不管是皇后娘娘寿辰那天,还是这些年他来见华儿,这姑娘都不在,庶出的姑娘如果不得宠,并没有机会能被家中的嫡母带进皇宫中参加宫宴。 “因为你一直抓着我大姐姐的手啊!虽然我孤陋寡闻,不过还是能看出你身上穿着的就是皇子服侍,除了我大姐夫之外,谁还敢这么抓着我大姐姐的手?” 舒燕巧一本正经的说道,她素来心思细腻,从见到周廷昱开始就在暗中观察,这人从一进门就只看着大姐姐,其他人根本就没能被他放在眼里,见太监总管宣读完圣旨之后,这位皇子谁都没有理会,只一心奔着大姐姐而来,扶起大姐姐之后,还自其自然的牵着大姐姐的手,大姐姐好像也很习惯那样,没有半点被冒犯的突兀,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正被人牵着一样。 除非眼瞎,否则不会谁都能看出他是五皇子。 周廷昱哈哈一笑,这个小丫头真有趣,他就喜欢这么识趣的人。 就算被舒燕巧点破了他牵着华儿的手,他也没有放开,圣旨已颁,华儿就是他的妻子,他知道侯府也不太平,既然如此,他觉得很有必要让侯府的人知道,他对华儿的爱重,华儿如今除了是侯府嫡女之外,还是他的皇妃,就算想要给华儿脸色看,也要掂量掂量。 他随手从自己腰间摘下一个荷包,递给舒燕巧,“里面是一点小玩意,你拿去玩,这是大姐夫给你的见面礼。” 舒燕巧没有接,反而是把目光投向舒嫣华,见大姐姐微微笑着眨了眨眼,她才恭敬的接过,还非常识时务的说了一句:“大姐夫,等会我把荷包拿回去给大姐姐。” 这个荷包是五殿下之物,当然要还回去给大姐姐,她一时想不通为何五殿下给见面礼,会一整个荷包的给,直到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把荷包打开才明白五殿下不直接给她的缘故——里面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袋子的金瓜子,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两! 随手就扔给她真金白银的五百两,这个大姐夫真是财大气粗! 舒燕巧自然不知道,周廷昱跟着蔡三得来广平候宣旨之前,已经被他母妃抓着好好洗漱了一顿,就连他腰间挂着的众多荷包,也是静妃为他准备的,预备着他给华娘的弟弟妹妹作见面礼。 可惜静妃不知道,周廷昱有葡萄和樱桃两个内应,对舒嫣华的嫡亲弟妹印象其实都大不大好,也就这个近年来时常跟在华娘身边的三小姐能让他看入眼,更重要的是,舒燕巧那句“大姐夫”实在很得他的欢心,所以他也索性非常大方的把一整个装着真金白银的荷包给她当见面礼。 ——其他几个荷包里面,装的不是玉佩就是宝物,这对一个侯府庶出小姐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舒妍玉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极力压抑着心底的嫉恨,不让情绪外露,看着与五皇子双手紧扣的舒嫣华,银牙差点咬碎。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舒嫣华这个贱-种究竟凭什么能成为五皇子妃? 陛下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居然让一个“祸国妖姬”进门?他就不怕大夏的江山不稳吗?他就不担心五皇子会被这个贱-种克死吗? 明明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啊!母亲昨夜里还跟她说,准备等几天就送舒嫣华去家庙里,让她代发修行,就差几天的时间而已! 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好好的,怎么就赐婚了呢?好好的,怎么那贱-人就成了五皇子妃了呢?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陛下真是瞎了眼,这贱人哪里配得上五皇子? 见着个头已经跟大哥哥一样,却比大哥哥更加英伟俊朗,充满着阳刚气息的五皇子,舒妍玉心底的妒火瞬息间蔓延整个燎原,这样的五皇子,只有她才配得上,舒嫣华她凭什么!(未完待续。) 第276章 区别对待 梅氏一直暗中观察着女儿,见她浑身都轻轻颤了颤,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 这孩子已经魔障了,只要是看到华娘好的,她心中都不忿,昨夜里她还开心着终于能把华娘弄走,今儿华娘就摇身一变,成了陛下亲字钦定的五皇子妃,就连五皇子也亲自跟着圣旨来,玉儿还不得气疯? 梅氏怕玉儿会当场露出马脚,要是被五皇子和陛下身边的蔡总管见到,玉儿这辈子就毁了! 梅氏悄悄放开搀扶着关氏的手,不动声色的挪了几步,来到舒妍玉身边,借着衣袖的遮掩,抓起她的手,狠狠的、用力的、捏了捏。 舒妍玉一个激灵,被疼痛惊醒,她抬头看着身侧的娘亲,见娘亲眸子有着隐隐的警告和担忧,她低垂着头,片刻后,才抬起头,声音欢快的道:“五殿下,你给了三妹妹见面礼,那我们呢?” 她笑得言笑晏晏的,脸上是纯真的笑意,满脸的期盼,却不像舒燕巧那样称呼周廷昱为大姐夫,而是尊称他为五殿下。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舒妍玉这潜在的意思,她话里虽然是把舒鸿达等人都带上,但其实她说的只是她自己,周廷昱作为舒嫣华的未婚夫徐,既然给了舒家三小姐见面礼,没道理不给她这个二小姐,要知道,论起身份和关系的话,她与舒嫣华的关系比舒燕巧的更亲近,毕竟是侯府的嫡小姐。 周廷昱瞥了舒妍玉一眼,对她满脸的期盼视而不见,淡淡的道:“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见面礼,等下次正式上门拜访的时候再说吧。” 舒妍玉笑容僵了僵,脸色倏地涨的通红,双眼也瞬间泛起了一层红晕,使劲的眨了眨眼,才把到了眼眶的眼泪给逼了回去,看着周廷昱腰间挂着的五六个荷包,羞恼的低垂了头。 这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明明腰间挂着这么多的荷包,偏偏要说没有带,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给舒妍玉。 舒燕巧差点笑出声,她死死的咬着腮帮子,微微侧过脸,不敢看去舒妍玉和梅氏那边说,生怕被她们看出破绽,真是活该! 气氛一时之间很尴尬,连梅氏都僵了僵,姜氏倒是有心出言岔开话题,只是说这话的毕竟是皇家的皇子,没有接触过,并不知道他的性子,要是惹恼他就不好了。 先前看他态度和蔼的对舒燕巧,以为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哪知道等到舒妍玉出声,他又丝毫不留一点面子给舒妍玉了,当场就让舒妍玉下不来台。 这下倒是让姜氏不敢出言岔开话题了,而且有梅氏在这里,她也不好出头,说到底,五皇子都是她的女婿,万一她出头的话,梅氏心中不高兴,也影响她们之间的妯娌感情。 舒鸿煊似是没有见到一般,静静的看着院子外面的景色,舒嫣华也没有开口为舒妍玉解围,不管周廷昱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她都不会当面反驳他 还是舒修和哈哈一笑,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五殿下,蔡总管,请随舒某去花厅里喝一杯酒水。” 舒修和丝毫不提适才女儿要见面礼的事,好似这事没有发生一样。 蔡三得不接话,只看着周廷昱,今儿最大的是五殿下,五殿下说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周廷昱捏了捏自己宽大手掌中的小手,对上舒修和热情的面容,淡然的道:“本殿下上门,自然要好好拜见一下老太君才是。” 去拜见老太君,自然就不是跟着舒修和一起去花厅喝酒水,而他也可以继续跟华儿在一起,男人之间喝酒水,女眷一般都不能在场的,他作甚要对着舒修和那张脸? 蔡三得也道:“殿下说得很是,老太君的院子在哪里,我们就过去老太君的院子里吧,老太君见到膝下儿孙济济一堂,定会很是欢喜。” 如果说周廷昱的话还有人不明白,那么蔡三得的补充就让其他人心如明镜了,儿孙济济一堂,无非就是让舒嫣华不用避讳。 舒修和稍稍一怔忪,蓦地领会了两人的意思,他搀扶着关氏,笑着道:“殿下真是有心,不如殿下留下来用个便饭?我这就吩咐厨房做准备。” “不用了,本殿下稍后还要回宫复命,也不便久留,就去老太君的院子里坐坐。”周廷昱一口就回绝了舒修和的提议,他还要赶着回军营复命,只不过是太想华儿,也过于担心华儿,所以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蔡三得来广平侯府宣旨。 “还是回宫复命要紧,我这就领殿下去老太君的院子里坐坐。”舒修和见周廷昱脸上已经渐渐有些许的不耐烦,不敢再过多的言语,转身率先扶着关氏往福寿堂走去。 其他人齐齐等着周廷昱迈步,见他拉着舒嫣华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你们家老太君都走远了,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动?”周廷昱不满的皱着眉看着齐溜溜站着不动的一排人。 姜氏扯了扯舒二叔的袖子,给他打了个眼色,舒二叔及时领会,讪讪一笑,赶着众人,“母亲和大哥都走远了,我们也快点跟上去。”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就陆续跟在他身后走了,等舒鸿煊都走过周廷昱身边,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就只剩下周廷昱和舒嫣华、蔡三得。 蔡三得是不可能走在周廷昱前面的,他也识趣,远远的离着两人,没有上前打扰。 梅氏临走之前,很想说这样子于礼不合,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都知道这样子于礼不合,连一家之主的舒修和也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作为继母,更不好说什么,只得拉着舒妍玉跟着众人走了。 等舒家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只能看到走在最后的舒鸿煊的背影,周廷昱才牵着舒嫣华的手慢慢散步似的跟着。 他转头看着身侧的女子,问道:“华儿,你可还好?” 舒嫣华抬起头看着他,此时此刻,他脸上早已不见适才的冷淡和不耐烦,有的只有怜惜、忧心和紧张。 她唇边绽放一抹骄阳似的笑容,“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未完待续。) 第277章 他对她的心 他又怎么能不担心? 他知道京中消息的时候,立即就跟统领告了假,快马加鞭赶回来,他都不敢相信,华儿在这等歹毒的流言下过着怎样提心吊胆的生活。 父皇对这则流言会怎样看?是不是听信了流言,继而对华儿心生恼怒? 广平候府呢?葡萄跟他回禀过,老太君关氏对华儿只有面子情,至于继母梅氏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无私,侯爷舒修和是否还会像以前那般护着华儿? 流言涉及到了大夏的国本,广平候会有这样的魄力一力护着华儿吗? 就算他知道华儿有舒鸿煊护着,他依然心焦如焚,万一舒鸿煊护不住华儿呢? 只要一想到华儿有可能会因为这则流言而受到伤害,或者更有可能会消失在这世间...... 他根本就无法再安稳的在军中待下去,他要即刻赶回京,一手策划这事的幕后之人该死,可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华儿。 他唯一能想到保全华儿的法子,就是恳求父皇赐婚,只要父皇亲自赐婚,就说明父皇不会相信这则流言,只好父皇不相信,幕后之人就是想借此引起父皇的怒火来对华儿不利也没有法子了。 一旦华儿成为他的皇妃,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立场为她讨回公道,就算广平候有人想对华儿做些什么也要顾忌他。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最快捷、最直接能保全华儿的法子。 前提只要父皇肯赐婚。 一路上,他都没有想过,要是父皇断然拒绝会怎样,不管怎样,他定要护华儿周全! 三年之前,北疆之行是华儿在保护他,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周廷昱,他心爱的人,他自己护着! 幸好事情没有朝着他猜测最艰难的方向发展,母妃没有因为流言就对华儿不待见,反而先他一步先找父皇求指婚,父皇也没有恼怒华儿,反而是应了他这个不合时宜的请求。 华儿还没有及笄,他年纪也不大,按理来说,此时赐婚并不适龄,只是他等不及了,他不想再等下去,要平息这则流言或许会有很多办法,但那些办法都没有赐婚来的摧枯拉朽,来得干净利落。 他不能忍受华儿要顶着“祸国妖姬”的头衔一直到流言平息,他不想华儿连门都不能出,他知道华儿在女学里有多努力,她一直在为年后的毕业考努力,要她关在那小小的院子里,直至流言平息才能出门,对她是多么的残忍! 她的脸上,除了笑容之外,任何愁苦的表情都不适合。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华儿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绚烂,那时候还是他跟着太子大哥一起看状元游街,虽然看不到华儿的面容,可她露出在面纱之外的那双眼眸,就带着漫天灿烂的樱花,弯弯的,跟弧月一样的眼眸,那样的笑容,才适合她。 他捏了捏手里的小手,“真的没事?对我,不必隐瞒,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我为你讨回公道。” 怕舒嫣华有顾忌,他又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道:“不用怕,哪怕你说二嫂惹怒了你,我也有法子给你出气!” 在他几个哥哥中,太子妃对他素来很好,太子妃的人品也好,二嫂反而有些带着他都难以理解的矜贵,为人有些难以接近,至于未来三嫂和四嫂,还没有进门,他也没有接触过,他难以比较,于是二皇子妃就倒霉的被他拿来做靶子做事例了。 如果二嫂惹怒了华儿,那他就从二哥身上讨回来,妻贤夫祸少,妻子不贤,当然是做丈夫的来承受祸难。 他这话,是想告诉华儿,不要担心,只要受了委屈,他都会想法子为她讨回公道,反正气不能白受。 舒嫣华缓缓绽开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呢,流言昨天才传出来,你今天就来了,我能有什么事?” 舒嫣华还不知道舒修和与梅氏已经商议着要送她去家庙戴发修行,只是碍于舒鸿煊,暂时没有立即行动而已,也是想要观察一下京中的动态,要是越演越烈,京中还没有人出来阻止流言,就算舒鸿煊阻止,舒修和也会送舒嫣华去家庙,至少他还留了舒嫣华一条性命不是? 周廷昱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又问道:“家中可有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就算他最后能从葡萄口中得知那也是之后的事,他紧张的是,现在有没有人给委屈她受。 舒嫣华心中划过一股暖流,瞬息间就蔓延至全身,暖烘烘的,有人把你捧在手心里的感受呀,真是好呢。 她很坚定的摇摇头,“还没有。” 她说的是还没有,而不是没有,几乎不用想的,如果今天周廷昱没有带着赐婚的圣旨出现,接下来她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周廷昱送了一口气,没有受委屈就好,“你一定要记得,谁给你气受,你能仗着身份找回来的,你就当场找回来,找不回来的,先忍着,你让葡萄跟我说,我会给你找回来。” 说到这里,他悠悠的叹息一声:“真想快点娶你过门呢,这样你就是有什么事,也能亲自对我说,而不是通过葡萄的传讯。” 舒嫣华脸上泛起了一团红晕,是羞的,心里同时也甜滋滋的,就像吃了蜜糖一样从嗓子眼甜到了心里。 两人慢慢的走着,舒嫣华终是问了出来,“阿旭,陛下和静妃娘娘他们有没有......” 余下未尽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她知道周廷昱一定会懂的。 “傻瓜,你不用担心,父皇如果生气的话,又怎么会为我们两人赐婚?” 周廷昱停住了脚步,很认真的看着舒嫣华,“我今日从军营赶回来向父皇请求赐婚的时候,父皇不仅没有生气,还说我很有担当。母妃那边你也不要担心,在我还没有回到京中之前,母妃就先我一步去找父皇了,她也是想让父皇为我们赐婚呢。” 舒嫣华一脸的惊愕:“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廷昱好笑的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厉害了,还没有进门呢,就让我母妃和父皇都这么向着你了,以后啊,我可不敢欺负你,省得你跟母妃一告状,我就挨打。” “噗嗤” 舒嫣华娇笑道:“贫嘴!”(未完待续。) 第278章 宠到手心里 舒嫣华悠悠一叹,叹息中有着未尽的庆幸。 她知道周廷昱不会欺骗她,如此说来,陛下和静妃娘娘的确是没有因此而对她心生不满,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开明的长辈。 “叹什么气呢?把福气都给叹走了。”周廷昱摇摇头,无奈的道。 “今生能遇见你,是老天对我最大的眷顾。” 舒嫣华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笑容中有着纯净的明媚,也有着对重活一生的庆幸,这一生重来,她只想着能守护好哥哥,守护好外祖家,她对自己的婚事并不是很看重,当初选择五皇子作为目标,更多的是因为他适合。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能把与五皇子牵扯上关系,毕竟这个目标有些远大,目标之所以是目标,就说明它有机会实现,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呢,看着身边紧紧牵着她手的人,看着他只为了担忧她会不会受委屈,就快马加鞭从军营中赶回来,还为了她求娶了赐婚的旨意,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宠的人,夫复何求? 她脑海中忽的想起了那天在大相寺遇见的老道士,他说她天生贵命,当时她无法理解,如今她倒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能遇到周廷昱,能与他心心相印,还不珍贵吗?女子一生,能有一个宠她、爱她、护她、全心全意为她的夫君,这样的命格,还不贵吗?无关乎周廷昱的身份和权势,只是他这个人,他这份心意,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好、最贵的命格了。 “不仅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们都要在一起,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周廷昱抬起手,温柔的给她把鬓边的青丝别到耳后,郑重又认真的许诺。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舒嫣华定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同样认真的许诺道。 这个人呀,这么的好,她又怎能毫不作为,只等着他来找她呢? “好,我们说好了,不喝孟婆汤,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看看谁先找到谁。”周廷昱对神鬼之说并无多大的相信,作为一名军中士兵,对神鬼之说最是嗤之以鼻,如今倒是希望真的没有孟婆,能让他们带着今生的记忆,下辈子寻找对方。 蔡三得有些焦急,抬头看了看天色,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在广平候耽搁的时间足够久了,还得回宫复命呢,前方广平候府的人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望着前面两人牵着手依旧依依不舍的模样,蔡三得迫不得已,轻轻咳了两声。 周廷昱锐利的眼神倏地看向了蔡三得,那眸中的冷凝看得蔡三得吓了一跳,立即侧过头假装看小道上的花草,那认真的模样,似是要把路边的狗尾巴草给看出一朵花来。 舒嫣华看得好笑,也情知时候不早了,她拉着周廷昱,加快了脚步。 “华儿,原本赐婚的旨意,是想在你及笄之时才颁下的,如今为情势所逼,只能提前,至于我们的婚期,要在你及笄之后的日子里选取了。” 周廷昱解释道,皇家定亲走那些步骤,也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此时算来,恰好也是在舒嫣华及笄之后才能走完,只是皇子婚期要由钦天监来根据双方生辰八字拟定,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婚期具体是到什么时候,要不要走一趟钦天监大司监的府邸?周廷昱很认真的琢磨了一下。 “嗯,我知晓了。”舒嫣华点了点头。 “至于传出这则流言,让你身陷囫囵之中的人......”说起这件事,周廷昱周边都泛着一层冷凝的气势,眸中闪过一抹狠辣,不管背后的人是谁,总之那人想要华儿的命是事实,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我观父皇之意,似是不会放过。”父皇既然没有对华儿有不满之意,还为他们两人赐婚,按照他对父皇的性子,未尝不是在有力的回击那幕后之人,恐怕父皇不会就此罢休,敢于拿大夏的江山来玩笑,此罪不可饶恕。 “即便父皇不追究此事,我也不会放过此人,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如果他自己查不到,那他就请求太子大哥帮忙,他就不信了,既然传出流言,总会露出马脚的。 舒嫣华默了默,如果说她对幕后之人不介怀,这当然是假的,哥哥在知道事情的那一刻就着手安排,到今天还没有查出,可见幕后之人的权势比哥哥还要重上几分,这是他们两兄妹都心中有数的事,见周廷昱要查,她也没有开口阻止,暗处的敌人就像潜伏已久的毒蛇,如果不能打蛇打七寸,至少也要知道这条毒蛇是谁,否则一计不成再生一事,她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应付? 她的大好年华,可不是这样浪费的。 说着话,已经能见到福寿堂的牌匾,院门外有丫环在翘首以盼,见两人的身影出现满脸欣喜,一个丫环转身就往院内走,另一个想要上前迎接,又怕会惹怒五殿下,畏首畏尾。 “华儿,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记得让葡萄给我传讯。如果事情紧急,那就直接递牌子给母妃,进宫跟母妃说,母妃自会为你解决。” 眼见快要见到舒家其他人,周廷昱再次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我等会儿就回宫,我会跟母妃说,让她好好看顾你,你只需记得一件事: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这番话,一路上周廷昱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她听着也不觉得啰嗦,只静静的听他说完,乖巧的点头应诺。 周廷昱还想再说,见快要来到院子外的台阶,只好闭嘴不言,在舒修和、舒二叔、舒鸿煊等人的接待下,终是不舍的放开了舒嫣华的小手,他进了明间大厅,端端正正的给关氏行了一礼,关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不等周廷昱行全礼,连忙弯身亲自扶起他。 周廷昱顺势起身,还不等舒修和说话,直接就道:“日头不早了,本殿下还要回宫,不便久留,华儿是我的未婚妻,还望侯爷不要让皇家失了脸面。” 这句话既是警告侯府要好好善待舒嫣华,也是说明他对这个皇妃的爱重。 “殿下请放心,华娘在家绝不会受到丝毫的委屈。”舒修和满脸赔笑的道。 “如此甚好,告辞了。”周廷昱淡淡的道,走之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舒嫣华道:“华儿,如今你我大好之事,定然有许多人上门道贺,你就过几天再回女学上学吧,不要累着了。” 处理流言还需要几天时间,什么时候处理完毕,华儿再回去更好。(未完待续。) 第279章 骤然改变的态度 周廷昱带着蔡三得走了,舒修和想要跟他好好联络感情的如意算盘落空,只能无可奈何恭送他离开。 其他人在周廷昱走了之后,端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昨天侯府里还在为华娘的名声愁眉不展呢,今儿就峰回路转,陛下亲赐指婚的旨意,华娘一跃而成了五皇子妃。 这样大的改变,就是稳重如姜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更不用说昨夜里还计划着要把舒嫣华送到家庙的梅氏了。 还是关氏最直接,她笑吟吟的朝舒嫣华伸出手,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就像一个疼爱孙女的祖母那般:“华娘来祖母这里。” 丝毫不见往日里的面子情。 舒嫣华心中无甚波澜,她两辈子为人,早就知道关氏的为人,没有因为她这样明显的变化而伤心或者心寒,有些人,有些事,当你早就不期待的时候,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无法再在你心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舒嫣华规规矩矩的上前,距离关氏还有两步之远的时候,关氏微微前倾身子,直接抓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怜爱的摸着她的脸蛋,疼惜道:“祖母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怎么觉得华娘好像比以往瘦了很多?”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舒嫣华一时有些不适应,她僵了僵,这还是她重活以来,关氏对她做的最亲密的举动,她努力让自己放松,闻听关氏所言,她扯出了一个笑容,“祖母定时眼花了,华娘这些时日吃得好,睡得好,如何会比往日瘦?只怕再过几天,新做好的衣裳级穿不下了。” 关氏平日里哪会记得舒嫣华是不是真的瘦了,要不是舒嫣华成了五皇子妃,她恐怕看也懒得看一眼,这要是识趣的人,早就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了,她是侯府的老太君,还是嫡嫡亲的祖母,哪个后辈不会顺着她的话说,只有顺着她的话说,才能让她继续说一些关怀的话,也才能体现她这个做祖母的疼爱孙女。 偏偏舒嫣华不顺着她的话就算了,还直接了当的说她看错了眼,这不是暗讽她虚情假意吗? 关氏笑容也僵了僵,好在她活了这么多年,自己也知道之前对舒嫣华的态度有些不妥,也不在意她说的话,毕竟她现在是未来五皇子妃,任性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关氏就像听不到舒嫣华的暗讽一样,双手紧紧的搂着她,好像搂着一个绝好宝贝一样,转头对自己身边的梁妈妈吩咐道:“你去开我私库,把一些颜色鲜嫩,适合小姑娘穿的上好料子给捡出来,通通给华娘送去,让府里的绣娘给她裁衣裳,既然先前新做的衣裳不合身了,就多做几套新的。我们华娘如此娇贵的人,就是天天换一套新衣裳也是应分的事。” 关氏笑吟吟的说道,活脱脱就是一个疼宠孙女、对孙女任何无理要求都一一应诺的好祖母,“有了新衣裳,自然也要有首饰佩戴着,你去私库里,把我压箱子的那套红宝石点翠首饰收拾出来给华娘一并送去。我们华娘这般明媚的女孩儿,正是适合红宝石。” 关氏知道自己先前对舒嫣华的态度比其他两个孙女的要差上不少,不过也没有到不留情面的地步,既然如今舒嫣华是未来五皇子妃,她为了侯府计,自然是要好好对待她,只要她能提携一下侯府,还怕侯府的荣光没有吗? 五皇子的岳父家,就只是这个名头,就足以让他们家受到诸多权贵的追捧了。 在关氏心里,舒嫣华就是一座大佛,还是刷了金粉,金光灿灿的大佛,先前她羡慕毅勇侯府出了一个三皇子妃,成安候出了一个四皇子妃,见到他们两个侯府大摆筵席,宾客高堂的样子,关氏心里艳羡至极,如今她也可以像毅勇侯老太君和成安候老太君那样接受其他人的追捧了,想到这里,关氏的心滚烫至极。 关氏都出了声,要送首饰料子给舒嫣华,作为母亲的梅氏自然也不能落后,她也笑着看舒嫣华,感慨道:“当年小小的一只,如今都长大了,还有了未婚夫婿,母亲心里真是老怀大尉。 天冷之时怕你受凉,天热之时又担心你会中暑,你每一次生病,母亲都忧心得睡不着,恨不得这罪遭到我自己身上,一眨眼,从前在我怀里嗷嗷叫的小嫩团子,都有自己的夫君了,母亲真是......” 说道这里,梅氏已经语带哽咽,眼眶泛红,她低垂着头,拿出手帕子,轻轻掩了掩眼角,末了才不好意思的道:“今儿是大好的日子,看我,都失态了。” 姜氏笑着打趣,“大嫂这是不舍得华娘吧,也是,做母亲的,眼见自己的闺女此后就要成为了别人家的媳妇儿,自然是满心不舍的。不过大嫂先把心放回去,华娘还没有及笄呢,就是婚期也没有这么早。” 梅氏也莞尔一笑,看着舒嫣华的眼神透着一种慈爱和疼惜,“不管多久,我都不会舍得华娘的。陈妈妈,你也去,把我压箱底的那套金刚粉钻首饰拿来给华娘,我们的大小姐要好好的装扮一番,可不能失了五皇子妃的身份。” 关氏对梅氏这番话很认同,觉得不愧是主持中馈的冢妇,就是这般识大体,可不是么,华娘如今也不仅仅是侯府嫡女,还是五皇子妃,做事就应该符合一个皇子妃的身份,可不能跌了份。 梅氏说道这个份上,就算舒嫣华心中多有恶心,也只能是压抑着心中的恶感,乖巧又感激的对她道谢:“华娘多年来多得母亲的悉心照顾,此生感激不尽。” 梅氏摇头一笑:“这孩子说的傻话,做母亲的哪一个不想自己的孩子好?母亲照顾你,不是理所应当?” 舒嫣华心中暗叹:做母亲的,当然想自己的孩子好,可惜她不是她的孩子,唯有站在对立的立场了。 姜氏也笑道:“母亲和大嫂都给了华娘压箱底的东西,我这个做二婶的,也不能吝惜,回头我也让丫环把一套压箱底的蓝宝石首饰拿来给你。” 她没有女儿,自来把华娘看成亲生女儿般看待,如今见她得了好归宿,心中也是欣喜万分。(未完待续。) 第280章 众生百态 关氏见两个儿媳妇都上道,心中也极为高兴,一切能让侯府声望增加的事,她都不吝去做,哪怕就是现在满脸笑容的对待舒嫣华是在打她自己的脸也无所谓,只要能对侯府好,这些都是小事。 关氏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起大摆筵席的事:“我们家出了一个皇子妃,这是天大的好事,自然要好好庆祝的,五殿下适才不也说了,会有很多人上门来祝贺。既如此,我们来合计合计,应该给哪些人家送帖子。” 不等其他人接话,关氏又推翻了自己先前说的话,“要请的客人如此多,一天的筵席可不够,我看呐,至少要摆三天以上,第一天就请勋贵,第二天就请文臣,第三天才是我们自家亲戚聚聚,你们看可好?” 想到毅勇侯府大摆了好几天的宴席,她眼馋至极,也决定摆几天的流水来彰显一下自家的尊贵,关氏浑然忘了外面市井之中还流传着舒嫣华的流言。 见关氏如此兴致,不管是舒修和还是舒二叔都不好让她失望,而且关氏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五皇子临走之时说的那番话,可不就是让他们侯府大摆筵席的意思么? 从太子妃到四皇子妃,家中都如此行事,没道理到了五皇子妃,就要低调了,这不是活生生打五皇子的脸么?让五皇子在众皇子中如何立足? 姜氏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中,就连菜式也跟关氏讨论得兴致高昂,梅氏见此,也只能笑着加入其中。 坐在梅氏身边的舒妍玉静静的听着长辈们为了几天之后的筵席讨论,每个人都如此兴奋高兴,就连下人们也一扫昨天的战战兢兢,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这样的笑容,看得她刺眼得不行。 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起,看着祖母怀里紧紧的搂着上舒嫣华,心中妒火烧的火旺至极,那个怀抱、那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凭什么给舒嫣华? 凭什么一家人都要围着她一个人转?凭什么她娘亲压箱底的首饰要给她?那套金刚粉钻她眼馋了许久,娘亲明明说是留给她做嫁妆的! 从先前听到圣旨之时,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妒火让她心中微微扭曲,她再也忍不住,倏地站起来。 厅中所有人都被舒妍玉这一突兀的举动吓一跳,话音齐齐收住,望向舒妍玉。 梅氏眸光带着警告看着女儿,接触到娘亲的眼神,舒妍玉僵了僵,她勉强的笑了笑,“我回院子里给大姐姐准备一份大礼,以贺大姐姐的大喜。” 梅氏放下心来,她也怕女儿再留在这里会撑不住露出马脚,立即就顺着她的话头说道:“知道你心里有你大姐姐,快去吧,好好选一份礼物,送去给你大姐姐。” 关氏也笑,她看着舒妍玉的神情很满意,果然不愧是她往日最疼爱的孙女,就是这般识大体,“玉儿说的是,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在这里留着也听不懂,你们先回院子里吧。” 舒妍玉身子更僵了,看着往昔对她慈爱异常的祖母,如今却连挽留也没有就敢她走,手握得更紧。 舒嫣华眸光闪了闪,她使着巧劲儿从关氏怀里挣脱,也说道:“祖母,华娘也有些累,想要回院子里休息一二。” 关氏立即紧张的看向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见舒嫣华摇头,又一叠声的吩咐秋儿她们:“你们这些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一定要好好给我看顾好大小姐,大小姐要是有丁点不舒服,唯你们是问!你们的皮都给我仔细点,板子也不是这么好吃的。” 说完也不管秋儿她们,连连催促舒嫣华去休憩:“你快回你院子休息一下,不要劳累了,有什么事就吩咐丫环去做,想吃什么,小厨房里没有的,就派人跟祖母说,祖母让人给你采购回来。” 舒嫣华心中自嘲一笑,这就是她的祖母,只要你有用处,你就能得到她全心的疼爱。 “华娘知晓了,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众位哥哥们,华娘告退。” 舒嫣华实在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某些人的嘴脸,她看着反胃。 舒嫣华一走,舒妍玉也紧跟其后,舒燕巧自然也没有留在福寿堂的道理,家中三个女孩儿都走了,舒鸿煊等人也不插不上手,也纷纷告退离去。 关氏也不在乎,挥挥手就让他们走,继续拉着舒修和等人商议大摆筵席的事。 在上京,每每有大事发生,都会很快就传遍整个权贵圈子。 上午广平侯府才接了圣旨,下午该知道的人家也都知道了,绝大部分人都跟舒家人一样,被这道圣旨打得有些懵。 昨天才传出广平侯府舒家大小姐是“祸国妖姬”,才过了一天,陛下就亲自为她和五皇子赐婚了,这样的峰回路转,转得众人都眼花缭乱,不少人都抬头看着太阳,见太阳挂在东边,烈日当空,才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仆人汇报的消息。 陛下,居然真的是赐婚了! 五皇子是谁?那是一个能跟二皇子争宠的人。细细追究起来,五皇子的宠爱其实比二皇子更甚,陛下对他和二皇子不相上下,年仅十一岁就让五皇子上朝听政,如今更是因为五皇子想要是参军报效国家,陛下也应了,还把他丢进了虎贲军中——随着年纪越大,周廷昱去军中打熬的事也就难以瞒过众朝臣的耳目,承德帝干脆就公开说明了。 二皇子是因为岳父是吴国公,所以对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可五皇子已经直接在虎贲军里跟那些军中悍将一起历练了,军中历练出来的情谊最是坚固,这可比二皇子更有利,更有人甚至猜测,陛下把五皇子丢进虎贲军里,就是为了给五皇子铺路,迟早虎贲军的统领是五皇子的。 而后宫之中,五皇子的母妃是四妃之一的静妃,静妃还深得皇后娘娘的宠爱,皇后娘娘和太子对五皇子也宠爱有加,有大夏朝最尊贵的几位主人的宠爱,五皇子简直可以在大夏横着走。 这样的五皇子,陛下居然给他赐婚了,对象还是顶着“祸国妖姬”的舒家大小姐? 陛下,这是何意?(未完待续。) 第281章 人算不如天算 这已经不仅仅是后宅妇人关注的事,就是各家的主事者也都对这件事非常关注。 就算是寻常人家之间的联姻,也会涉及到各家的利益或者联盟呢,更何况是一位皇子大婚。 如果这位皇子是个无人疼爱的小可怜也就罢了,大家也就关注一会儿,知道哪家人出了皇子妃,偏偏这位皇子是个备受宠爱的皇子,自身已经在军中历练就算了,外祖家还是六阁臣之一,这样的皇子赐婚,哪里容得其他人不留意? 看五皇子妃的家境,广平候不足为虑,可她却有一个嫡亲哥哥,联想到舒鸿煊是中书舍人,是陛下身边的心腹近臣,这样的赐婚用意...... 不少自诩聪明的人都开始纷纷猜测陛下的用意了,陛下还正值壮年,太子殿下却已长大成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纵观历史,久坐的太子一般都很难登上皇位,这也是不少人看好二皇子的缘故。 而如今五皇子也开始逐渐长大成人,陛下对他也多有宠爱,让他与舒鸿煊妹妹联姻,难道是想...... 想到这里,不少老爷吩咐自家夫人,挑选厚重的礼物,送去广平候给五皇子妃,至于京中流传的“祸国妖姬”的流言...... 谁都不是傻子,这道赐婚就是陛下对此事的看法,看来舒舍人真的很得陛下的心呀! 各家各户开始扫荡库房,就算没有想上五皇子船的人,也不会得罪五皇子,而有些人揣摩着、自以为明白陛下的用意,就更加积极了,备的礼不仅多,还厚重,想要提前在五皇子妃面前眼熟。 在京中疯传了两天的流言,就这么轻易的被一道赐婚的旨意给打破了,说到底上京这个地界、大夏这片土地,只有一个主人,只要主人家表了态,哪怕那个人就是杀人犯呢,也有人费足心思帮人脱罪。 不少人家都在庆幸,幸好流言才开始两天,就算有其他想法想要实施的,也没有来得及,迟一点的话,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五皇子妃,这可是跟五皇子结了仇。 有将这件事揣摩出一二三四的人,自然也有怒到极致、气得嘴角生泡的人。 二皇子就是如此。 狠狠把一桌子的茶碗扫下地,耳边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依然余怒未消。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居然赐婚了!”她辛辛苦苦谋划出这件事,还未来得及动用后手,开了个头就被终结了,让她如何不气? 本来一开始是想造成舒嫣华草菅人命的,偏偏那个地痞命大,让她逃过了一劫,崇安侯嫡幼子欠他们家世子弟弟一个人情,答应会把草菅人命的罪名严严实实的按在舒嫣华头上。 在她的谋划中,哪怕就是她家车夫撞的,她都有办法让舒嫣华背上了草菅人命的罪名,一个女子,只要有这样的罪名,连好人家都很难嫁进去,更遑论是皇家。 她要杜绝舒嫣华进皇家的一切可能,就是一个小妾呢,舒嫣华也没有资格做!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设想进行,崇安侯嫡幼子也就只能随机应变了,至于后来出现的谢志安,根本就没有在她的预算里,这人突兀的冒出来,差点让事情无法继续下去,还真的以为他看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个地痞确实是她这边找人弄断了肋骨,再自己冲上去撞车的。 一计不成,她不甘心,立即就想到了第二计! 也是谢志安的出现才让她对新计谋有了头绪,两个青年才俊当街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这样的女子,有多少大户人家的主母喜欢?一看就是红杏出墙、喜欢到处勾搭人的狐媚子! 她爹跟崇安侯承诺,会给他的嫡幼子一个实职,条件是他不能出面说明这件事的缘由,就由着这个流言散播,至于谢志安......他是哪位?值当她废心思去安抚? 就这样,满京城都被她的人传遍了这个流言。 她还记得这个流言一开始的时候,她爹还赞她聪慧,只是后来流言变了味,成了“祸国妖姬”的时候,她爹气冲冲的来到二皇子府怒骂了她一顿,说她不知死活,居然敢让人散播这样的流言,还呵斥她即刻把人手给撤离,她爹亲自出手,帮她扫干净了手尾。 反正上京城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撤离关系也不大,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还未等她得意,流言才传了一天,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广平候舒家大小姐被陛下赐婚,指给了五皇子! 简直是混账! 她弄出这样的流言,可不是为了让舒嫣华嫁进皇家的,是为了让她这辈子也不能跟皇家牵扯上关系,也是想让她连个好人家也嫁不了! 如今可好,舒嫣华成了亲赐的皇子妃,品级跟她一样,还是她的妯娌,除了娘家权势能压舒嫣华一头之外,她在舒嫣华面前有何威信可言? 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二皇子妃好半响依然没有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银牙狠咬,面目狞狰至极,眼底泛着一层红丝,活脱脱就像个魔鬼般,看着怪不吓人的。 留在屋子里的都是她的心腹,众丫环纷纷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怕会被怒极的主子拿来出气。 好半响,寂静的屋子里就只能听到二皇子妃粗粗的踹气声。 “主子,有一事,您忘了?”有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声音里带着沉稳,似是没有给吓到。 “何事?”二皇子妃顺着声音望去,见是最得力的心腹,早已嫁给皇府管事的管家娘子,抿了抿唇,问道。 “您忘了曾经在大相寺听过的,舒大小姐的命格?”管家娘子提醒道:“如今,她可是五皇子妃!” 祸国妖姬这个流言是她们放出来的,她们当然知道真假,而在大相寺里听到过的,舒嫣华“天生贵命”的命格,她们可无法测验是真是假,一旦能知道是真是假,那肯定是已成定局之后的事。 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最重要的是,被批“天生贵命”的舒嫣华成了五皇子妃,而五皇子又备受陛下宠爱...... 二皇子妃心下一凛,她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她当机立断,吩咐道:“去看看殿下在哪里,跟殿下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 (未完待续。) 第282章 得不到就毁掉 “愚蠢!” 二皇子阴沉的看着二皇子妃,呵斥了一声:“如果你早日跟我说这件事,现在也不至于看着五弟娶她!” 二皇子妃抿了抿唇,低垂着头不说话,她很清楚,如果一开始就跟二皇子说这件事,不出意外,舒嫣华一定会成为她的妹妹。 倘若不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绝对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简直是妇人之心!头发长见识短!好好一个天生贵命,就被你这等嫉妒之心给推拒了,还让五弟捡了便宜!你要是怕她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就不会给她下药,让她生不出孩子?连孩子都没有,如何跟你斗?” 二皇子冷冷的道,觉得这个妇人简直是愚昧,就因为这点妒忌之心,居然放走了一个能辅佐他坐上帝位的女子,白白让五弟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舒嫣华一个后宅女子,对他朝政之事是无法有丝毫帮助的,后宅女眷素来目光短浅是,说她能辅佐他坐上帝位,看中是她身上可能带着的运道。 有些人的运道非常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自身的运道也会跟着好起来,他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天生贵命的人,运道都不会差。 二皇子妃倏地抬起头,见殿下眸中并没有对舒嫣华的痴迷,反而是责怪她放走了一个对他有利的女子,蓦地,她心中生出了一种悔意。 倘若早知道殿下对舒嫣华是这样的态度,她哪里会阻止舒嫣华进门,殿下对舒嫣华根本就没有那种爱慕之心,连给她下药的话都能对她说,可见的确是对舒嫣华只有利用之情。 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的侧妃,对她的凤位哪里会有影响? 想到让五弟得了这么一个皇妃,二皇子妃心中充满了懊悔。 “殿下,如今如何是好?”二皇子妃轻声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本殿下得不到,五弟也休想得到!只要毁了她,什么天生贵命也是白瞎!”二皇子冷冷的道,眸中闪烁着狠辣的目光。 人都有爱美之心,舒嫣华的颜色如此好,他作为男人,自然是喜好的,当初给母妃提议,想要纳她进门,除了她颜色好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舒鸿煊这个人的分量。 倘若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舒嫣华身怀天生贵命,他怎么也要抢到手,现在被妇人的嫉妒之心能搅和了,说什么都迟了。 既如此,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无怪乎二皇子如此生气,二皇子妃是个后宅妇人,镇日里就知道算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眼界短浅,哪里会知道如今朝堂的大势? 自从他听信了舒修和的建议,派私兵去劫走严家那批贡品不成反暴露之后,他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 虽然那些私兵已经听从他的吩咐,分散隐匿,可依然有一股势力在追查他的私兵。 这股势力是何人的,他心中只有些许猜测,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就是说明,舒鸿煊一早就与太子狼狈为奸,严家那次贡品的运送,其实是他们一早就谋划好的。 事后他仔细的琢磨了好一会儿,觉得舒修和在其中扮演无间道的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就是,舒鸿煊背着舒修和投靠了太子殿下。 那些能把他私兵都给打败的护卫,不可能是严家这等商贾人家能养出来,那么这些护卫的身份就只有一个! 跟他一样,是太子殿下私下养的私兵护卫! 幸好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否则的话,要是没有准备,很可能在最后的搏斗中被太子在背后横插一刀! 私自豢养的私兵有可能被太子一方追查到,而太子那一方的私兵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他动用了所有的手段,都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些时日以来,他都战战兢兢的,惟恐被太子追查到他的把柄,要是在父皇面前告上他一状,不见得父皇会信,可万一父皇心中起疑,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帝皇多疑心,只要有了疑心,无论他做任何事都会束手束脚的,这对他发展势力极其不利。 也因此,他在朝堂上都安分了许多,也不指使着手下的人去攻讦太子的人,只等过了这个难关再来谋划。 偏偏他处心积虑的为那张龙椅谋划之时,后院还起火! 要是这个妇人能贤惠大度一点,事情哪里会走到这般棘手的地步? 二皇子垂眸想了想,心中已经定下了除掉舒嫣华的法子,既然舒鸿煊与他不是同一路人,也就无需顾忌他了。 梅尚书是他的心腹,招他来细细问过,倘若舒修和是可信之人,就让舒修和亲自解决掉舒嫣华这个麻烦。 这也算是舒修和的投名状,只要舒修和把这事办妥了,自会成为他的心腹。 想好了计谋,二皇子依然心情阴暗,他沉着脸,冷冷的问道:“可还有其他事你是瞒着我的?” 二皇子妃心中一凛,喏喏的答道:“没有了,就只有这事而已,是知道五弟赐婚才想起来这事,怕耽误您的大事,才会赶紧来跟您说。” 二皇子微微眯着眼,审视着二皇子妃,半响后,才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没有最好,否则出了事,本殿下也救不了你。” 二皇子妃在二皇子走后,才浑身瘫软的靠坐在椅子上,她的后背早已冷汗一片,她极力强忍着,才没有在殿下面前露出破绽。 想到自己散播谣言那件事,二皇子妃心中一阵心惊肉跳,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要是告诉了殿下,就算她生了殿下的嫡长子,殿下也不会对她客气,就算父亲是吴国公,恐怕也救不了她。鉴于此,她根本不敢对殿下说实话。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人知道的,不会有人追查出来的,父亲说已经帮我清扫了手尾,殿下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二皇子妃心中惴惴不安,她心中暗暗安慰自己,有父亲的帮忙,父亲的动作又足够快,不会有人能查到她头上来的。 (未完待续。) 第283章 妻贤夫祸少 “何故这般严肃?父皇不是才给你找了一个可心人做皇妃么?怎么看着不似高兴的样子?” 太子殿下看着坐在自己眼前五弟,逗弄着他。 周廷昱紧紧抿着唇,周身气息冷冽肃杀,浑然没有了前几年太子殿下熟悉无比的赖皮和嬉笑。 太子殿下悠然一叹,叹息中带着欣慰,昔年他曾经当做儿子看顾的五弟,如今也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会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扛起了肩上的责任,再也不能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了。 “还气着呢?”太子殿下无奈一笑。 “焉能不气?这道赐婚的圣旨,原本应该在华儿及笄之日在颁发的,让所有来见证她及笄礼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皇妃,这种无上的荣光,能让一个闺阁女子荣耀的事情,被迫如此仓促,还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 虽然一样可以让华儿备受其他人的瞩目,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颁下圣旨,委屈了她。” 周廷昱冷然的说道,他很高兴能跟华儿成为夫妻,只是这跟他预期的情况不一样,他不能忍受华儿遭受这样的待遇。 “这个幕后之人,真是该死!”周廷昱浑身毫不掩饰的布满了杀气,“太子大哥,你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 此时他刚从皇宫中出来,带着蔡三得回宫跟父皇复命之后,他向父皇回禀想去太子府,有事请教太子大哥。 周廷昱是承德帝一手教导出来的,焉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无意阻止,只是让他不要耽误太久,尽早回军营复命。 他来找太子大哥,就是为了询问流言之事。 他今日才通过青云知道京中流言,想要查出幕后之人需要时间,他也不知道父皇作何打算,他相信,如果说这事有人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除了太子大哥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很早之前他母妃就跟皇后娘娘说过华儿之事,所以皇后娘娘也是知道舒嫣华其实早已被陛下和静妃内定为五皇子妃,既然皇后娘娘知道,没道理太子殿下要瞒着。 周廷昱怕自己在军中历练,舒嫣华有事之时会赶不及帮忙,有时候舒鸿煊就算是中书舍人,也有些事是他也无法插手的,比如说皇家之事,要是有皇室中人针对舒嫣华,舒鸿煊也没有办法出面。 这种情况也被周廷昱考虑进去了,他自然要为舒嫣华找一个护身符,这个附身符自然就是太子大哥。 就连舒鸿煊都不知道,一旦出现了连他也护不住妹妹,周廷昱也来不及出现帮忙的情况下,太子殿下就会出手。 周廷昱为舒嫣华着想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有太子殿下才知道。 自小就疼爱的弟弟如此认真诚恳的拜托他这个做大哥的,帮忙在有需要之时对弟妹伸出援手,太子殿下自然一口就应了下来。 只是一直以来,这么些年舒嫣华也没有遭遇过其他需要太子殿下出面的事,太子殿下也就没有过多干涉。 一直到昨天,京中突然爆出这样的流言,太子殿下立即就从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如果流言的主人公是其他人,他也懒得理会,偏偏那人是五弟心爱之人,是他未来的弟妹,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一声令下,手下的人就开始查探这股流言的源头。 如果说上京之中,有人能在太子殿下的手中抹杀一切的秘密,那就只有坐在皇宫之中,坐在龙椅的那个人才有可能,吴国公...... 不在此列。 “是你二嫂吩咐人做的。”太子殿下淡淡的道,果然不负周廷昱所望,直接就给了他答案。 周廷昱眼中倏地闪过一抹冷光,冷冷道:“二嫂?居然是她?为何如此做?” 话落,他自个儿又摇摇头,“何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需知道是何人所为就是了。” 谁管她为何要这样做?不管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他只看到了如果他没有请旨,华儿此后的可能会遭遇的悲惨。 他先前在广平候就对华儿说过,哪怕是二嫂给了她委屈受,他也不会放过她,二嫂在背后阴人,那说不得就要让二哥来偿还了。 “多谢大哥告知!”周廷昱拱了拱手,认真的道谢。 太子殿下微微摇头,“你我兄弟,何须客气。只是你打算如何做?” 要说让五弟看在是自家二嫂的情分上既往不咎,那显然是强人所难,他熟知的五弟,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哪一个皇室众人没有脾性?这都被人打到脸来了,还之意忍气吞声,父皇也不是这般教导她们的。 再者说了,从小二弟就跟五弟不对盘,指望五弟看在兄弟情分上当这事没发生过,换他,他也做不到。 太子殿下知道五弟肯定不会就这么息事宁人,只是如何做他倒是猜不到。 “妻贤夫祸少,二嫂这般狠毒,是二哥教导之过,谁的过错,当然就是谁来负责。”周廷昱理所当然的说道。 太子殿下也没有劝告他,反而道:“需要大哥帮忙吗?” 周廷昱婉拒了,“多谢大哥好意,此事还不需要大哥出面。” 见天色不早了,他起身告辞,“大哥,我还要回军营,先告退。” 太子殿下也不挽留,起身送他出了太子府。 周廷昱对身边跟着的青云和青凡两人道:“青云,你去把此事是二皇子妃所为,告知容景大哥,跟他说‘妻贤夫祸少’,他就会明白了。 再有,你再去外祖家,跟我外祖说,二哥手下这些时日太过嚣张了些,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的,是时候让一些人滚蛋了。 最后,你把这事告诉我母妃,相信母妃会让二嫂长长记性。” 他不屑于出手对付二嫂,可她弄出这么大的事,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还真当无人能治她。 按照二哥多疑、二嫂蠢笨的性子,恐怕他出手报复了,还不知道为何呢,不给机会他们想明白,他们恐会想岔了去。 ...... 在周廷昱吩咐青云之时,宫里的承德帝也阴沉着脸,他赐下指婚的圣旨之后,就吩咐人去查这件事,太子都能知道是二皇子妃所为,他不可能查不出。 “去,跟皇后说说,二皇子妃该长长记性了,身为皇家的媳妇儿,没有半点贤良淑德,谈何教导我大夏的皇子皇孙!小二也是,连个媳妇儿都教导不好,出息呢!” 蔡三得躬身领命而去,心中感慨,陛下对此事很震怒,原本以为幕后之人没有护身符的话,恐怕就难逃一劫,如今嘛...... 二皇子妃还真的感谢她生下了二皇子的嫡长子,否则还真的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看。不过听陛下话中之意,恐怕二皇子会被二皇子妃连累咯。 (未完待续。) 第284章 此等心思,何等歹毒 之前权贵之中,人人谈广平候府色变,避之如蛇蝎,如今圣旨一下,短短几个时辰内,门房就收到了十几份的帖子,全都是要上门拜访的。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这些事舒嫣华并不关心,她也没有因此而失落或者伤感,在上辈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两辈子为人,不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已然无法伤害到她。 圣旨颁下的第二天,皇后和静妃就召见了她,两人对她都和颜悦色,静妃更是全程拉着她的手,对她慈祥可亲,一点四妃的架子都没有,俨然就是一个疼爱晚辈的长辈。 两人还赏赐了她许多珠宝首饰,衣裳料子应有尽有,这样的荣宠,把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也给比了下去。 静妃不在乎,这是她的儿媳妇,她喜欢,她就宠着,德妃和陆昭仪觉得华儿抢走了自己儿媳妇的风头而不满?那就自个儿给自己的儿媳妇长脸呗,偏偏为了让儿媳妇好对自己儿子言听计从、贤良淑德,不争不妒,要做好一个皇子妃的表率,要贤惠大度,净是端着架子,这怪得了谁? 长辈赐,不敢辞。更何况这是宫里最尊贵的人给她的赏赐,她心中也明白,这是皇后和静妃两人给她长脸呢,长辈一番心意,又怎能怕惹人非议和不喜就婉拒? 她欢欢喜喜的收下,席间还说了俏皮话逗两位娘娘欢心,作陪的太子妃都笑着说有了她,恐怕皇后娘娘和静妃娘娘就不喜欢她了。 舒嫣华被留在宫中一整天,午间的时候,更是被静妃拉着去她宫里休憩,连承德帝都在午膳之时赐下了一道菜给她,这样的荣宠,明明白白、实实在在的告诉所有人——这个五皇子妃,不仅得皇后和静妃的心,就连陛下都对她另眼相看。 于是门房接到的帖子越发多了起来,其中不乏那些最顶尖的高门大户,比如定国公府、祁国公府、褚相家、杨次辅家等等。 熙熙攘攘的在家中被关氏和梅氏两人拉着接见了诸多上门的贵夫人,收了一堆的贵重礼物,为自己的私库充实了好些空荡荡的箱子,舒嫣华心中有些烦闷,与其这样每天被人拉着各种各样的称赞,还不如回女学里继续跟着女先生们学习呢。 在舒嫣华对这种接见有些烦闷之时,广平侯府梓岚院里,也在进行着一场对话,对话的内容,让人细思恐极。 “老爷,真的要这般做?”梅氏忧心忡忡的看着舒修和,她有些不赞同老爷的做法,这样不是把全家人的性命都给拖下水吗? 舒修和阴沉着脸,听到梅氏的话,脸色一阵扭曲,显得狞狰恐怖,“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二殿下吩咐的,难道你要我违逆二殿下的命令?” 梅氏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充满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氛,这种氛围,让梅氏非常想要逃离此处。 好半响之后,她才艰难的道:“只是,华娘现在毕竟已经是五皇子妃......” 二殿下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居然要对付华娘?更甚至,是让老爷这个做父亲来对付,这真的是...... 就算华娘曾经不经意间得罪了二殿下,二殿下也不至于心胸如此狭窄吧?他给老爷下的吩咐简直匪夷所思——居然要让华娘失去做五皇子妃的资格! 难道是五皇子得罪了二殿下? 舒修和也一阵沉默,他还来不及得意家中出了一个五皇子妃,就被二殿下单独召见,听到他的吩咐,他当场就冷汗沉沉。 难道是他想把五皇子当做后路的小心思被二殿下知道了?二殿下为了试探他,又或者是为了让他一条道走到黑,才会对他下这样的命令? “你问过父亲的意见了吗?”梅氏顿了顿,转而问道。 舒修和点了点头,“问过父亲了,父亲说,既然是二殿下的吩咐,自然要不负他所望,好好完成二殿下的交托。父亲还说,这次的事情倘若办得好,在二殿下身边未尝没有机会成为殿下的心腹重臣,此前殿下因我而失利之事,也既往不咎。” 梅氏也默然了,连她父亲的都这么说...... “可是老爷,要让华娘不能做五皇子妃......”梅氏紧皱着眉头,脸上一片担忧之色,“现下可不能随便对华娘动手脚了,看皇后娘娘和静妃娘娘对她的看重,五殿下对她的厚爱,如果华娘死了,皇家可不会善罢甘休。不说皇家,就是舒鸿煊,也不肯忍气吞声的,那兔崽子如此聪慧,华娘一死,他一定会追查到底,要是被他查出了蛛丝马迹,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说皇家会如何震怒,只舒鸿煊一个人,恐怕就能让他们焦头烂额,又不能一起让舒鸿煊也跟着死,连着舒鸿煊都死了,陛下岂可不生疑? 事情要是让陛下起了疑心,他们就算做得再天衣无缝,也没这个信心能逃过必须陛下的追查。 二殿下,这是给他们夫妻出了好大一个难题呀! 虽然说她也不想、不希望看到华娘得到这样的爱重,不甘心归不甘心,她还是知道分寸的,如今舒嫣华成了未来的五皇子妃,除非是将来二皇子成功登基,否则现在都无法再对她下手。 梅氏很有眼色,也看得清形势,至少在这等时刻之下,就算玉儿也因此愤懑到极点,她也没有出手对付舒嫣华,反而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只因她头上已经不仅仅是侯府嫡女,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我当然没有想着要弄死她,把她弄死了,先不说舒鸿煊不答应,恐怕皇家也不会不闻不问,毕竟是昭告天下的五皇子妃。” 舒修和漠然的摇着头,他并没有想着要舒嫣华死,死不能解决这件事,反而会牵扯更大。 “殿下只是说让她不能成为五皇子妃,可没有让她死。只要她丧失了做五皇子妃的资格不就行了吗?” 舒修和眸光里闪过一抹阴鸷,浑然没有半点作为父亲的样子,“失贞之人,哪里还配得上皇子妃之位?” 梅氏的眼,倏地瞪圆了,眸中净是一片不可置信!(未完待续。) 第285章 便宜那小子了 失贞! 难以想象这是从一个做父亲的口中说出,一个做父亲的,居然想出这样的计谋来对付自己的亲生女儿,要不是梅氏知道舒嫣华确确实实是他的亲生女,恐怕真的会怀疑这是严氏背着舒修和,偷人给生下来的女儿,以至于他要如此对待舒嫣华。 梅氏心内五味杂陈,复杂至极,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作为继母,她并不喜欢原配留下来的两孩子,因为种种缘故,这两孩子平安长大,到了如今一个定下了昌兴候的嫡女为妻,一个成为了五皇子妃。 无论是舒鸿煊的简在帝心,还是舒嫣华的飞上枝头变鸾凤,都让她嫉恨非常,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两孩子会有这样的运势变化。 她恨、她恼、她更悔! 如果在舒鸿煊参加春闱之前,让他英年早逝,不会有现在让他们夫妻都忌惮的中书舍人;如果能让舒嫣华早夭,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五皇子妃。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恨意、悔意,希望最后二皇子能顺利登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对付两人。 按道理来说,她这个做继母还没有出手要对付他们,做亲爹的已经先行一步了,还想出了如此歹毒的计谋,知道舒嫣华要倒霉,知道她视为天、以为疼宠她如一的父亲居然会想这样对待她,她应该高兴才是。 作为枕边人,她却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寒心。 虎毒不食子,她知道老爷不喜欢两孩子,却是第一次知道,他却已经恨毒了两人,否则不会想出这么一个计谋。 与女子而言,失贞是一件比死还可怖的事,死了就一了百了,而失贞,不仅要背负着嬴荡的罪名,还会成为耻辱,往往到了最后,失贞的女子最后都会无颜苟活于世。 他不杀伯仁,却让伯仁自杀而死。 这条计谋的确比直接弄死华娘的要好,华娘死了,舒鸿煊和皇家都会追查,一个五皇子妃就这么死了,不管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还是威严,皇家都不会放任此事不管,更何况,那天蔡总管来宣旨之时,她就看出二楼端倪——五皇子似乎一早就认识了华娘,两人彼此之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默契和亲昵,在五皇子离去前,说的那番话和态度,可见五皇子的确很在乎紧张华娘。 如果华娘死了,五皇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失贞就不同了,皇家就是对华娘再满意,也不会接受这么一个儿媳妇,五皇子对华娘再喜欢,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女子为妻,更何况,发生了这种事,舒鸿煊遮掩还来不及,绝对不会追查,还会想办法让华娘不能做五皇子妃——万一被皇家知道,华娘就是有十条命也无法浇灭皇家的怒火,视华娘为生命的舒鸿煊,自然知道事情暴露之后的后果,所以为了华娘的性命,他也会想办法让华娘不能做五皇子妃,这样一来,华娘的五皇子妃之位,还是她哥哥亲手给弄没的,要怨,也只能怨她哥哥。 这比借刀杀人还厉害,再没有这种让两兄妹更痛苦、更难受的事了。 她也有孩子,万一以后舒修和为了权势,也如此对付她的孩儿呢? 梅氏定了定神,心中提醒自己,舒修和不敢这般做,因为她不是严氏,她的爹是一部尚书,他没有胆量这般做。 梅氏看着老爷漠然的面容,心中悠然一叹,看来老爷真的是很厌恶严氏呀,以至于连严氏所出的孩儿,都恨屋及乌,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对付华娘,未尝没有报复严氏的心思,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严氏看到这一切,是否会气得生生活过来。 “老爷,这法子固然是好,只是谁能让华娘......失贞?”梅氏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依然有些难以启齿。 这想法好是好,关键难以实施,想想看,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在家里动手,先不说华娘的百雨金轩几乎全都是她自个儿的人,根本无法安插人手进去,就算真的能让他们找机会安排男人,也会被舒鸿煊一眼就发现,绝对是他们的计谋——身为侯府执掌中馈之人,连后院女眷之所都无法保证安全,她这个侯夫人说不得也有罪了,后院里出现了外男,除了她这个女主人才有法子安排之外,谁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 以她对舒鸿煊的了解,他一定会拖着她下水的——后院里出现了外男,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偷人?否则要怎么解释有外男的出现?你说是舒嫣华的情人?谁会放着五皇子妃不做,做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侯府出现这样的事,她这个做主母的难辞其咎,舒修和作为侯爷,脸上也无光。 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在外面动手,那么动手的地点呢?负责玷污华娘清白的男人,又是谁呢? 总不可能他们自己找人来玷污华娘,抓奸在床,那个男人肯定也逃不过一劫,万一被审问出来,说是有人指使的,谁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事? 被人指使,就是有人看华娘不顺眼,要害她,这就不是她之过,到最后即便华娘不能做五皇子妃,可这事同样也是在打皇家的脸面——堂堂五皇子妃都有人用这种手段谋害,分明就是不把皇家看在眼里,为了颜面,皇家一样会追查到底。 所以这事,只能是华娘与那个男人“情不自禁”,华娘“深爱”着那个男人,因为五皇子爱慕华娘的姝色,横插一脚横刀夺爱,棒打鸳鸯,两人苦恋不成,情比金坚,一时冲动,成就好事,无奈被人发现...... 这样的事情脉络,才能把他们撇开,一切都不关他们夫妻的事,这都是舒嫣华自作孽,老天都看不过眼,才会让这一切大白天下。 所以,这个能让华娘“深爱”的男人,至关重要! “华娘一向很少接触外男,据我所查,只有一个男子与她接触甚深。”舒修和淡淡的道,显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梅氏好奇:“哦,是谁?” “谢志安,这两年来上京风头最盛的青年才俊。郎才女貌,才能让大家都相信,华娘对他用情至深。” 舒修和眸光闪烁,“过几天你用酬谢还神的理由,带华娘她们去上香,我会安排好这一切,真是便宜那小子了。”(未完待续。) 第286章 精心谋划 就在舒嫣华接待了好几天贵夫人,逐渐不耐的时候,梅氏亲自来百雨金轩见她。 “华娘,母亲想带你去大相寺上香,一来是给姐姐说一下这件大好事,让她在天之灵也知道你有了一个好归宿;二来也是为了给神佛上香,希望他们保佑你,婚后生活美满,早点生个大胖儿子,坐稳皇子妃之位。” 梅氏笑盈盈的道,她怜爱的看着舒嫣华,脸上的神色俨然就是一个女儿得到了好归宿而欣慰至极的好母亲。 舒嫣华倒是没有怀疑,她娘亲在大相寺点了长生灯,享受着大相寺的供奉,这几天她都忙活着,连外祖家那边都没有时间去,按照梅氏一贯的贤惠,她是绝对不会忘记给自己做面子情的。 去大相寺给娘亲诉说这件事,是应有之义,舒嫣华没有多想,一口就应了下来:“母亲,二妹妹和三妹妹她们去吗?” 梅氏早就有所应对,“她们都会去,我们明天五更天就要出发,你父亲的意思是,顺带给你娘亲做一场法事,让大相寺的高僧给你娘亲念往生经,要在大相寺待一整天呢,今夜里早点休息。” 这是舒修和与梅氏早就想好的理由,倘若只是去大相寺上香,她们这群女眷就不能久留,不能久留又如何让舒嫣华与谢志安“成就好事”?索性做戏做全套,说是给严氏念一场往生经,这样就有理由久留了——一场法事至少都要到半下午才能完成。 至于带玉儿和舒燕巧,是为了不让舒嫣华起疑心,她从来没有撇下过玉儿只带着华娘行事的,既然连玉儿都带去,没理由留舒燕巧在家里。 舒嫣华点点头,“华娘知晓了。” 梅氏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去。 第二天四更天的时候,百雨金轩就灯火通明,来往的丫环轻手轻脚的,伺候着小姐梳妆打扮,要去庙里,舒嫣华也只穿了一身清爽简便的衣裙,头上只戴了两根玉簪子。 她带着葡萄和樱桃两人去往梓岚院,见舒燕巧已经在等候,她轻轻叫了一声:“三妹妹。” 舒燕巧乖巧的叫了一声:“大姐姐安。” 舒嫣华环视一周,问道:“母亲在梳洗?” 舒燕巧点了点头,正想回话,就听见身后穿来舒妍玉的声音:“大姐姐,三妹妹。” 三姐妹相互见礼,就见梅氏陪着舒修和走了出来,舒修和威严的看了三人一眼,告诫道:“你们几个出门在外,要一切都听你们母亲的话。” 三姐妹齐声应了,舒修和点了点头,他要去当值,临出门前,他看了一眼舒嫣华,脚步顿了顿,又径直走了。 梅氏也道:“时候不早了,也不用去给你们祖母请安了,昨儿母亲已经跟祖母说过这事儿,天还没有亮,祖母还没有起身,我们就不去打扰她,我们这就出发吧。” 在二门处,梅氏与舒嫣华三姐妹坐一辆马车,后面一辆是她的贴身妈妈陈妈妈和舒嫣华等人的贴身丫环,第三辆是一群仆妇,第四辆是备用的衣物等,马车旁边还跟了七八个家丁,浩浩荡荡的往城门而去。 “天儿还早着呢,你们一大早就起来,肯定没有来得及用早膳,来,这是母亲吩咐小厨房给做的点心,还有银耳燕窝粥,你们三个都喝一碗,再填填肚子,到了大相寺,要到午间才有斋饭吃,可不能饿着了。” 梅氏亲自动手,从食盒里端出几碗燕窝粥,又拿出几碟子的点心,招呼着三姐妹用早膳。 梅氏摆放的燕窝粥是随手的,舒嫣华也帮忙一起从食盒里拿早膳出来,小桌子摆的满满的,她自己率先端起一碗燕窝粥,“你们也快吃。” 话落,就不再说话,反而专心用起了早膳。 见舒嫣华用了燕窝粥,几乎每样点心都用了一口,梅氏放下心来,这也是她要五更天就出发的缘故,这么早,来不及在府里用早膳,就必须要吃用她准备的早膳。 不管是燕窝粥还是点心,里面都被她下了香料,这些香料单独用着都不会有事,为了不让舒嫣华起疑心,她索性自己和玉儿也跟着一起吃了,反正还需要后手才能催发舒嫣华“意乱情迷”。 老爷给准备的后手,就是大相寺的“万福锦囊”。 这是大相寺的一大特色,万福锦囊是一个香囊包,里面装着能让人安眠的香料,清淡宜人,香囊表面绣着两面,一面绣着“万”字,一面绣着“福”字,又被僧人供在佛祖前日夜念经七七四十九天,开了光,沾染了佛气,寓意又好:万福万福,万般福气于一身。 万福锦囊在大相寺很出名,很多人都会求一个万福锦囊回去随身戴着,这个香囊包是大相寺的僧人,为了给山脚附近村落的妇人们一个生计,让这些妇人用缝制出来的。 前两天的时候,老爷就找人去大相寺求了一个万福锦囊,拿回来让她小心拆开,把里面的香料给换了。 等会她会在佛前给舒嫣华三姐妹各自求一个香囊,给玉儿和舒燕巧的香囊是大相寺本本身的,给舒嫣华的,就会是她亲手缝制过一遍的香囊,只有这样,她才能把专门为华娘缝制的香囊光明正大的送到她手上。 华娘用了她准备的早膳,再加上那个香囊的香料,闻着香料的味儿,再遇上谢志安,保管她不知身在何处,很快就会跟“情人”互诉衷肠,情意绵绵。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能让舒嫣华意乱情迷的另一半药引,在谢志安身上。 后面那辆马车上,陈妈妈也被她安排了葡萄和樱桃两人用了掺了料的早膳,到时候两人人有三急,必定要离开舒嫣华身边。 这就有了可乘之机。 她今儿的任务,只有三个,一个是让华娘吃下早膳,一个让她戴着香囊,最后一个,是想办法让她去大相寺那边竹林里休憩一二。 至于谢志安,老爷跟她说,一切自有他安排,只要她这边没有问题,这事儿就一定会成。(未完待续。) 第287章 阴差阳错 刚刚用完早膳漱了口,马车就到了大相寺山脚下。 早有轿夫候在一旁,见从马车里走出几个女眷,被人簇拥着,小心的上前问道:“这位夫人,需要坐轿子上去吗?” 大相寺有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平民百姓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大户人家的女眷一般都是坐轿子,身子娇弱,哪里能爬得上这么高的阶梯? 不用梅氏出声,陈妈妈就已经跟轿夫们交涉,最后四座轿子抬着梅氏四人上了山门。 到了大殿,有知客僧出来迎接,“舒夫人,诸位小姐,贫僧有礼了。” 梅氏等人也还礼,梅氏道:“师傅,请问方丈何时有空?” 昨天侯府就派人来通知了大相寺的僧人,做一场法事,需要众多僧人齐齐念经,这也是减少了大相寺的僧人到处溜达的机会,怕他们要是看到了舒嫣华或者谢志安的不妥当,会出言阻止。 “方丈还在做早课,等方丈做了早课,就会带领一众师兄来为先夫人诵经。”知客僧稽首行了一礼。 梅氏也客气道:“有劳大师了,既如此,我先带着几位姑娘们拜拜佛祖,沾染一下佛祖的气息。” “夫人请便。”知客僧再次稽首还礼,退了出去,让梅氏等人参拜佛祖。 “华娘,你们都来,在佛祖面前,要虔诚的叩拜,望佛祖保佑你们一生顺遂平安。” 梅氏招呼着三人,陈妈妈等人早已机灵的点燃了香,一一分递给梅氏和舒嫣华等人。 “华娘,你娘亲的长生灯也在此,你就把你赐婚的大好事告诉她吧,让她在九天之上也高兴高兴。” 舒嫣华抬头看着大殿上点着的长生灯,非常熟络的看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里,有一盏灯,灯火摇曳,轻轻跳动,那是她娘亲严氏的长生灯。 看着那盏灯,她眸底渐渐升起一层水汽。 她眨了眨眼,微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拿着香祷告。 舒嫣华等人上了香,叩拜了如来,站起身的时候,发现梅氏还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嘴唇轻轻挪动,没有声音出现,只能看到她上下瓮合,念念有词。 舒嫣华三人面面相觑,等了好一会儿,见梅氏还在参拜,纷纷把目光投向陈妈妈。 陈妈妈悄悄走到三人身边,低声道:“夫人还在为家里人祷告,一时半会不能结束,要不,大小姐您带着二小姐、三小姐继续去后面的大殿上叩拜佛祖?等会再回来这里找夫人。” 舒嫣华见此,只得带着两个妹妹,一众丫环往后面的大殿去,等她们一一参拜回来找梅氏,就见梅氏正笑吟吟的等着她们。 梅氏向舒嫣华招招手,“华娘,你过来。” 等舒嫣华上前,她微微弯下腰,把手里的香囊挂在她的腰间,笑着道:“这是母亲适才为你们求的‘万福香囊’,大相寺的万福香囊很灵,希望你们有万般的福气,幸福美满的过完这一生。” 梅氏动作轻柔的给舒嫣华理了理香囊,又让舒妍玉和舒燕巧两人过来,从陈妈妈手里接过另外两个香囊,一一挂在她们腰间。 “母亲还要去后面的大殿上叩拜,你们要是不想在这里等着,就去外面逛逛,身边记得带上丫环,不要走远,等午间的时候,记得回来用斋饭。要是逛累了,就去竹林旁边的那个小客院里,是我们广平候府今天定的舍屋。”梅氏轻声的叮嘱,末了,挥挥手,让三个姑娘都出去玩儿。 见三人相伴带着丫环们离去,梅氏眸中沉寂一片,按照她对舒嫣华的了解,她来大相寺很多次,对大相寺早已熟络得不行,寺里其他景色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她这几天又被上门的贵夫人们拉着说话,她早已看出了她的疲倦和烦闷,今天难得来大相寺,不用接待那些贵夫人,舒嫣华一定会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躲躲懒。 有什么地方比竹林更合适? 竹林不仅有一大片千金竹可供她欣赏,竹林不远处的小客院还是今天广平候府包下的,有哪个地方比那里更适合发生一点浓情蜜意的事儿? 小客院里守着的,都是她心腹中的心腹,到时候就算舒嫣华和谢志安两人出现在哪里,她们都会视而不见,还会给她们搭把手。 就算舒嫣华自己不想去竹林,她也安排了人,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有地方可以歇脚。 至于谢志安......侯爷说早已安排妥当,不用担心。 等到舒嫣华等人的身影消失,梅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也走吧。” 转身带着陈妈妈往后殿而去。 走出大殿,舒嫣华顿了顿脚,问道:“你们想去哪里玩?” 舒妍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挂着的万福香囊,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舒嫣华腰间挂着的香囊,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舒嫣华的话,反而开口道:“大姐姐,你那个万福香囊跟我的换一换,好不好?” 舒燕巧蹙了蹙眉,大姐姐身上的香囊明显针脚细腻,比之她们两人身上的香囊更加好看,她知道大相寺的香囊是山脚下的村庄里的农妇针黹而成,每个人的绣工不一样,有的人绣工好,香囊就漂亮,有的人绣工差,香囊自然称不上多好看。 她和舒妍玉身上的香囊就是这般,无论是阵脚还是绣字,都比大姐姐那个差上一筹,按照她对舒妍玉的了解,肯定是这人又见不得大姐姐身上的东西比她好了——如果是同一样东西,她总是要比大姐姐的好。 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这人的小心眼,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二姐姐,这是母亲专门为大姐姐求的。”舒燕巧道了一句,希望舒妍玉能明白,这种东西,怎么能出口问别人交换呢? 原本舒燕巧要是不出声还好,舒妍玉问出口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正想说自己是说笑的,就听到舒燕巧的话,气性上来,反而越发执着的要交换了。 一个万福香囊而已,大家的香囊都是大相寺高僧开过光的,哪个不是一样,舒妍玉要,就给她了。 舒嫣华解下自己的香囊,递给舒妍玉,“二妹妹,给。” 舒妍玉接过,也解下了自己的香囊递给舒嫣华,发生了这种事,舒妍玉自然不想再跟两人一起走,遂道:“大姐姐,今儿太早起了,有些困倦,我想去休息一二。” (未完待续。) 第288章 引者上钩 两姐妹目送舒妍玉带丫环离去,舒燕巧撇了撇嘴,转头笑着对舒嫣华道:“大姐姐,我们去许愿湖那里好不好?我想去许个愿。” 舒嫣华对大相寺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见舒燕巧兴致勃勃的,也不忍拂她意,遂点头道:“好呀,我们去许愿湖那里看看。” 两人带着一众丫环离去,其中随行的一个丫环,眉头皱了皱,面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适才二小姐先带人去了屋舍那里休憩,应该没有问题吧?夫人只是交代她,等会儿如果大小姐逛很久还不去屋舍的话,就要适时的提醒她,大小姐这些天疲于应酬,要让她多加休息才是。 这个丫环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问题的,屋舍本来就是广平侯府定下来的,哪个主子累了,都可以去歇息,现在大小姐和三小姐兴致正浓,她一个做丫环的,也不能扫主子们的兴。 想通了,丫环复又跟着众人的脚步,亦步亦趋的随在舒嫣华两人身后。 ...... “志安兄,你觉得我这字如何?”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袍的青年问着身边一个男子。 谢志安认真的看了看,道:“字迹圆润又充满遒劲,字透纸背,不错。” 这个青年微微摇头,“是志安兄过奖了,我的字,哪里及得上你。” 身边其他几个青年也纷纷附和,不着痕迹的捧着谢志安,谢志安面上温润谦和,心中着实有些得意。 “说起来,大相寺那块字碑墙,要是我们能有机会把自己的字刻上去就好了,此生无憾已。” “没错,谁要是能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字,能让后来人瞻仰,也不枉此生了。” “哎,谈何容易,那块字碑上留下字迹的,无一不是公认的大书法家,字碑墙如此大,还留有泰半的空地方呢。” 大相寺有一堵墙,被人称为字碑墙,一开始的时候,是大相寺创寺住持方丈闲来无事留下来的,他在墙上刻下了一首颇有禅意的诗,后来住持方丈的好友百安居士见状,一时兴起,也在上面刻下了自己作下的一首词。 无论是住持方丈还是百安居士,都是那时出名的大书法家,至今世人对他们留下的遗本多有赞誉,这两人在一堵墙上留下了自己的字迹,无形就把那堵墙给升华了,不是跟他们同一个高度的人,还真的羞于把字留在上面。 而第三个、第四个、乃至第五个在墙上留下字迹的,都是大书法家,在他们的时代里,都备受人追捧,逐渐的,这堵墙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是大书法家或者字有所成者,不能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 每首诗词都会有提名者的名字留下,这堵墙,也被大相寺的僧人好生保护起来,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成为了后来者们瞻仰的地方,来上京的学子们,如果不来大相寺见识一下这堵字碑墙,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上京。 更甚者,上面的字迹,还经常有人来拓本,拿回家自个儿练习。 能有资格在上面留下字迹的人少之又少,至今还留有大半的空白。 身为仕子,无不想自己的字迹留在上面,不说这是莫大的荣耀,就是能让后来人瞻仰这事,就能让他们趋之若鹜。 “我们是没有机会了,不过志安兄一定会有机会的。” “没错,志安兄的字儿已经有了一家之体,相信很快又机会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字迹呢。” “几十年后,可能我们的孙儿也会跟我们一样,来到大相寺这里,对着志安兄的字迹瞻仰,把它拓本家去练习呢。” 几人纵声大笑,谢志安无奈的摇头谦虚。 他的手上,一直都拿着一个印章转着,从来大相寺开始,他就没有收回去,这样的举动,其他人再不识趣,就枉费捧着谢志安这么久了。 “志安兄,你这手上的是什么?”一个青年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闻着有一股香味?”另一人疑惑的道。 “我还以为是我错觉了呢,我也闻到了,的确是有一股甜香,这股香气能让人清净宁神,十分难得。” “此印章色泽古朴醇厚,质地柔和细腻,亮度湿润饱满,呈红褐色的半透明状态,我要是没看错的话,石头能发出香气的......难道是金香玉?” 一阵抽气声响起,不少人眼光发直的看着谢志安手中的那枚印章,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宝物一样。 “志安兄,这......这真的是金香玉?”问话的人,声音都颤抖了,语气里带着一一种不可置信。 这可是金香玉!金香玉世所难寻,每一块金香玉出世,都能引起追逐,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价值千金的宝物,对金香玉这等奇珍玉石,就连皇家也会备受追捧,如今他们竟然在谢志安手中见到了一枚金香玉? 谢志安淡然的道:“嗯,这的确是一枚金香玉。”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云淡风轻,似是在说一件毫不足道的事,又似他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枚奇珍异宝。 如果舒鸿煊在这里,一定会知道他这种状态叫什么。 其中一个青年颤抖着声音道:“志安兄,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这是每一个识货之人,见到金香玉都会有的表现,谢志安随手把手里的金香玉递给此人,动作带着一股漫不经心和随意,似乎并不把这枚金香玉放在眼里,如果他没有时刻紧盯着拿着金香玉的那双手,会装的更像些。 这个青年小心翼翼的拿起金香玉,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又把它拿到鼻子下嗅了嗅,赞叹道:“时浓时淡,其妙无比,若得嗅之,仿佛美女擦身而过之感,妙不可言,回味无穷。” “志安兄,这金香玉你是在哪里得来的?”有青年看了一眼正在另一人手中把玩的金香玉,好奇的问道。 谢志安摆了摆手,“也是运气好,前几天闲逛着,见到一个老农,说自己祖上是个王公贵族,只不过没落了,家中有紫檀木出售,我好奇,就跟着去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了这个东西,那个老农不识货,只用了两百两就把这东西卖给我了。” 嘶——这运气也真是够好的。 这青年把玩了一翻,小心的还给了谢志安,其他人见状,也跃跃欲试。 谢志安连忙出声道:“你们适才来大相寺的时候,不是说了要去字碑墙哪里拓本?日头不早了,早点去拓本,早点回来用斋饭。” 要是把金香玉在这些人手里传了个遍,万一不小心失手摔了,就是给千金也买不回来。 其他人就明白谢志安的意思了,主人家既不喜,自然不能再厚着脸皮,纷纷准备去字碑墙里拓本。 见谢志安还留在原地,有人疑惑的道:“志安兄,你不跟我们一起同去?” “不了,字碑墙的拓本我有了,我去竹林那边逛逛,等会我们在斋饭馆那里汇合就是。”(未完待续。) 第289章 何人?出来! 手里把玩着金香玉,谢志安脸上此时才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前些天能得到这一枚金香玉,不得不说这是他的幸运,这枚玉石,就是献给二皇子殿下也是一份足够厚重的礼物了。 谢志安满心不舍的把玩着金香玉,这一枚金香玉可是能做家传之宝留给后代子孙的,想到要把这枚金香玉献给二皇子,他的心就像滴血般疼痛。 不过想到可以得到二皇子的欢心,他也只能自我安慰一下了。 看着手中的金香玉,垂眸想了想,暗自下了决定,这枚金香玉要用在关键时刻,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送出去,至少要送得有价值,比如说...... 明年年初,等他中了进士,取得三甲,要授官之时,才是把这枚金香玉送出去的好时机。 谢志安看着人来人往的大相寺,闻着那些檀香的问道,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要不是那群人诚挚邀请,他一点都不想来大相寺,又远又累不说,寺庙里的檀香味还很重,他素来都不喜檀香味,趁着那群人去了字碑墙那里拓本,他去竹林里躲躲清静。 来到竹林的时候,谢志安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气,闻着竹林的清香,他展颜一笑。 大相寺的竹林非常大,连接东西两面,一面穿过了竹林,就是屋舍,另一面则是一处凉亭风景,很多文人墨客来大相寺瞻仰字碑墙的,都会在那里歇息或者吟诗作对。 谢志安不想去凉亭里,他有些厌烦大相寺里见到的农妇或者平民百姓,见他们身上穿着简陋朴素,浑身都带着一股子泥土味儿,他就觉得反胃恶心。 他手里拿着那枚金香玉,一边细细的嗅着金香玉的甜香,一边漫步在竹林里欣赏着形态各异的竹子。 走了好大一会儿,他走得有些累了,正想在竹林里找张石桌坐下歇息,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几个声音。 “青菊,我有些饿了,你去拿点点心过来给我。” “可是小姐,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丫环声音里带着犹豫和迟疑。 “身后不远处就是我们侯府包下来的屋舍,有什么事我大声一叫你们全都能听到,能有什么事?快去给我拿一壶茶,再拿几碟子的点心来,母亲也真是的,大姐姐的事,为何要我也跟着这么早起身?” 声音带着一股娇俏,含着十分的不满和埋怨。 丫环不敢接主子的抱怨,见主子催的急了,跺一跺脚,气恼道:“青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吃坏了肚子,要是她在,奴婢也不会忧心。小姐,你等会儿,奴婢这就去给您拿点心,有事您记得大叫。” “知道了,啰嗦!快去吧。”小姐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耐烦。 谢志安脚步一顿,他知道前面有女眷,想了想,转身,准备离去。 “老天真是没天理,大姐姐那个贱-人,成了五皇子妃之后,连母亲都偏心她了,给她的万福香囊都是最好的!” 听到“五皇子妃”四个字,谢志安抬起的脚顿时停留在空中。 如今京城之中,恐怕无人不识五皇子妃是谁,五皇子妃的事儿在京中传得太广了,不仅是高门大户、公侯贵族,就是平民之家,也对五皇子妃的事听了一耳朵,而五皇子妃出自广平候府自然也为世人所知。 广平候府先是出了一个中书舍人,后又出了一个五皇子妃,两人还是嫡嫡亲的亲兄妹,不少权贵联想到舒舍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纷纷都认为是舒舍人为了嫡亲妹妹向陛下请旨,所以才会有陛下赐婚之事。 连那等流言陛下都可不信,更甚至因此把舒大小姐赐婚给五皇子,可见对舒舍人的宠幸。 除了好几个早已知道内情的人,对陛下赐婚之事,不少人都是如此想的,谢志安也不例外。 几年之前,他就在边城之地认识了舒嫣华,只是那时候的舒嫣华不知何故化名成另一个人,跟着一个少年遭到了追杀,及至他后来随父到了上京,经过一些列事情,得知了那年曾经得到他援手的严姑娘就是广平候府大小姐,她的嫡亲大哥更是陛下身边器重异常的中书舍人,那时候,他心里就升起了一个念头——娶舒嫣华为妻。 就算当时在二皇子府的宴会和岳重楼里,舒嫣华都对他不辞颜色,让他丢了大丑,他都可以先放下,只要娶了她为妻,日后想怎么调教,想把气撒回去,也不过是他的一念之想而已。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舒舍人有着非常大的能量,倘若他能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全力支持他,他的仕途一片坦然不说,他也相信,凭借他的才华,他一样可以成为陛下器重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娶舒嫣华为妻。 只要娶了她,这一切都唾手可得,更何况,舒嫣华还是个大美人,风华绝代,有这么一个妻子,羡煞多少旁人? 他打听舒嫣华的行程,知道她只会在休沐日里才有可能出府,每每他都会在休沐日里在侯府马车出行的必经之地等待,就是为了“偶遇”她。 只可惜这种机会并不多,每每都会有些意外发生,让他根本无法接触到舒嫣华。最近能接触到她的,就是那次马车撞人之事。 当时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谁知道被撞那人还真的有马蹄子印,导致他最后没有再为她说话。 其后发生的流言,把他也牵扯了进去,那时候他愤怒至极,这分明就是拖累他! 他未来可是大夏的朝廷重臣,是要名流千古的,怎可与这等流言扯上关系,还不等他想出法子,流言就被赐婚的圣旨给湮灭了。 也是那时候,他才想明白,舒鸿煊的能量有多大。 他懊悔错过了舒嫣华,如今想要跟舒鸿煊攀上关系似乎有点困难,只适才听到的那话里的意思...... 应该是广平侯府的小姐,据他所知,广平侯府一共有三个小姐,能这般毫无顾忌埋怨广平候夫人,又叫舒嫣华做大姐姐的,除了广平候夫人嫡亲的女儿,二小姐之外,不做他想。 谢志安的眼睛亮了亮,听说舒鸿煊对这个妹妹也非常疼爱啊! 抬起的脚步收了回去,他转身,重重的踩了一脚,轻轻咳了一声。 果不其然,听到了适才那个骄纵的声音:“何人?出来!”(未完待续。) 第290章 天意如此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舒妍玉站起身,死死的盯着前方,预备着要是歹人,她就会一边叫人,一边跑向屋舍。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温润如玉、清雅秀丽的面容。 来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鸦青色的长袍,在这个竹林里,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那笑容无端就让人觉得他是个好人,凤眼微挑,眸光里是一种她看不清又道不明的暗光,她无法形容这是什么眼神,只是觉得,看着这人的目光,脑海中就浮现了六个大字:谦谦如玉君子。 她浑身的警惕不自觉的就松懈了下来,她看着来人,恭敬有礼的向她作揖:“小生谢志安,见过姑娘,有礼了。小生见此竹林雅致,不自觉就被此吸引,一时在竹林里流连忘返,不小心打扰了姑娘,还望见谅。” 舒妍玉也福了福身,“谢公子有礼了,无妨,这片竹林是大相寺的,谁都可以来,何来见谅一说。” 谢志安温和一笑,“小生随着友人来大相寺观看字碑墙,友人都去拓本,小生偷得半日闲,就来这里躲躲清静,不想会惊扰了姑娘,多谢姑娘见谅。” 舒妍玉见他翩翩君子,态度又十分客气,礼仪又非常合规矩,看着她的眼睛里,好似蕴含着深深的情意,脸倏地一红,觉得有些烫。 见舒妍玉羞涩的微微垂了垂头,谢志安心中得意一笑,他就知道,很少有姑娘家能躲得过他的魅力。 “打扰姑娘清净,小生这就离去。”谢志安再次拱了拱手,作势要离开。 鬼使神差的,舒妍玉叫住了他,“谢公子请留步。” 见谢志安顿住脚步,转身定定的看着她,她脸颊越发的烫了,强忍着羞涩,柔声的开口:“谢公子适才不是说来竹林也是为了躲清净吗?既如此,何不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竹林之地很大,石桌却少,谢公子要去其他地方找石桌歇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呢。” 谢志安心中哈哈大笑,他就知道,他说要走,这姑娘一定会出言留住他的。 谢志安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舒妍玉再三表示不会打扰她,他才留了下来。 “小生冒昧,敢问姑娘方姓大名?”谢志安客气的问道。 “家父是广平候。”舒妍玉亲生回答,她也知道自己父亲的侯爵并不怎么有名,怕谢志安不认识广平候,又补充道:“兄长是中书舍人。” 如今大夏朝里,只有一个中书舍人,只要提起中书舍人,有点见识的都会知道是何人。 “原来是容景兄的妹妹,真是失礼了。”谢志安歉意一笑。 舒妍玉好奇的问道:“你认识家兄?” 谢志安脸上带着一股钦佩的神情,“容景兄之名,在仕子之中何人不识?本朝最年轻的三元及第,是我辈楷模。” 舒妍玉脸上也带了一股与有荣焉,她掩嘴一笑,“谢公子也不差,不必如此自谦。” 谢志安挑了挑眉,“哦?舒小姐知道小生?” “京城里有名的才子,谁人不识?在皇后娘娘寿辰上,你可是大出风头呢。”舒妍玉笑了笑。 更让谢志安有名的,是那则流言,舒妍玉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当着谢志安的面说这样的话,再则,在她心中,此事与谢志安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如果在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谢志安的时候,可能会觉得谢志安的确是个贪慕美色的人,如今她见着了谢志安,就觉得他不是那等肤浅的人。 谢志安笑笑,手上依然拿着那块金香玉轻轻的转动,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舒妍玉的注意。 她好奇的看着那块石头,鼻子轻轻的皱了皱,“谢公子,冒昧问一句,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从你来之后,我就一直到闻到一股甜香......” 谢志安佯装诧异看了她一眼,赞叹道:“舒小姐真是好敏锐的嗅觉!” 这就是承认这股甜香是他带来的了,舒妍玉手中也拿着那个万福香囊把玩着,她手一顿,惊讶道:“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这香味也不像是我手中的香囊的味儿,不知道是哪物发出的?” 这股甜香非常好闻,有着百合的清香,又有着玫瑰的甜腻,更有着茉莉的幽香,混合在一起,好像身处寒冷的冬天,被温热的太阳暖和着全身那般,非常舒适,让人心旷神怡。 至少她现在就觉得有些沉醉,已经临近秋冬,天气有些微微的凉,她居然一点没有觉冷,反而有些炙热。 谢志安手一递,摊开掌中的金香玉,“就是此物。” 他的手掌宽大白皙,手指修长,那枚暗红色的金香玉在掌心中,越发映衬得他的手好看。 舒妍玉从他手里拿起那枚金香玉,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掌心,似是有一股电流从他掌心中窜进她的指尖,进而到达她的心房里,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颤抖。 谢志安也觉得浑身有些燥热,特别是舒妍玉不小心触碰到她掌心的时候,更是如此,心中暗道,难道是走了这么久,太渴太累的缘故? 他轻轻甩了甩头,那这种荒谬的感觉甩开。 舒妍玉拿着金香玉细细的查看,又放在鼻端下嗅着,末了陶醉一般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看手中金香玉的神情就不一样了,“这是金香玉?” “舒小姐好眼力,这的确是金香玉。”谢志安赞叹道,虽然年纪尚小,不过不愧是侯府嫡女,又在进修学院读书,见识也不凡,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金香玉。 舒妍玉把万福香囊放在石桌上,双手捧起那枚金香玉是把玩,时不时就放在鼻端下嗅嗅,对这种甜香难以抗拒。 渐渐的,舒妍玉觉得自己浑身都燥热起来,有些口干舌燥的,她心中暗骂青菊去拿茶水点心居然如此之久。 她抬起头看着身边坐着的谢志安,忽然觉得他俊美不凡,就是五皇子也比不过他,他那双凤眼静静的看着她,就好像里面包含着万千说不完的情意,让她心像小鹿乱撞一般跳得很快。 这样一个好男儿,也不知哪个闺秀有幸能嫁给他。 微风徐来,带着他身上的清香吹向她的鼻端,让她更加渴望。 好像有一股力量牵扯着她,她站了起来,才走了一步,脚下一软,一崴,身子就朝旁边之人跌去。 “舒小姐小心!” 谢志安接了满怀抱,软玉温香在手,一股邪火突然从他小腹处升起,瞬间就蔓延至全身,直冲头顶。 他的眸底,隐隐可见一抹红光。(未完待续。) 第291章 含苞被摘的花朵 谢志安搂着舒妍玉的纤腰,手不自觉的用力,感受到指尖下的软绵,心神一阵荡漾。 舒妍玉腿一阵软,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无力的偎依在身边男人的怀抱里,闻着身边传来的那股独属于男人的气息,脑袋一片空白,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一身娇滴滴的喵呜声。 谢志安浑身火热难耐,好像不受控制般,想要品尝怀里女子的滋味,他母亲早就在他屋子里放了两个丫环,对鱼水之事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经验丰富,每天都会拿两个丫环来挑逗,有时候直接就是三人大被同眠。 听到舒妍玉的猫叫声,小腹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的手灵巧又熟练的从腰间的上衣里伸了进去。 首先触摸到的就是一片软,他轻轻的捏了捏,力度拿捏得非常好,按摩的地方也非常巧妙,这是他对房里两个丫环试过很多次的结果,每次只要一捏这个地方,那两丫头都会娇哼,浑身瘫软成水。 连那两个早已被开发丫环都难逃谢志安的敌手,舒妍玉这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是他的对手,被这么一捏,直接就软成了水,躺在谢志安怀里任凭他随意施为。 谢志安的手不规矩的往上爬,来到一寸从未有人来过的地方,手指轻佻一抹,指尖打着圈,时而挑拨,时而轻按,时而软捏,时而弹弹,十八般的武艺尽出他手。 虽然规模还小,不够他房里丫环的壮硕,可小有小的滋味,再加上舒妍玉是侯府贵小姐,跟那些皮肤粗糙的丫环还是不一样的,就是那身如羊脂白玉般嫩滑的肌肤,就足以让他爱恋不已。 舒妍玉脸色潮红不已,眼睛紧闭,嘴巴微微开合,嘴里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声音,裙子下的双腿难耐卷起,轻轻的摩擦着,似是想要缓解体内的空虚和火热。 这样的小动静瞒不过谢志安的感受,他一只手轻轻把怀里的小人儿用双腿托住,而后手慢慢往下,灵巧的从裙摆下往里钻,没有做过多的纠缠,直奔目的地,轻挑慢捻,把他弹琴的手法都用了出来。 未经人事的舒妍玉哪里是时常挑战新姿势和新难度、身经百战,就连手指也能变出了个花样的谢志安的对手? 只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舒妍玉就紧绷着双腿,啊呜一声,浑身大汗淋漓的瘫软在谢志安怀里了。 谢志安这才得意一笑,如果他神志尚在,自然不会这样轻佻的对待一个侯府嫡小姐,可他神志不清,这几天天天闻着金香玉的香气,体内早就积累了足够多的药性,今日一接近舒妍玉那个万福香囊,另一种香气被他吸入身体里,立即就催发了另一种全新的药性。 如果舒妍玉没有跌入他的怀抱,他还能提前察觉不妥,偏偏舒妍玉脚软,身子一跌,闻到舒妍玉身上的幽香,脑袋就被药性控制了,这也是舒修和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用一枚金香玉做引子,也要引谢志安上钩的原因,为了今日的安排,他可是算计了很多,用的还是最强的药性,只要同样中了这药的两人一接触,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无法理智。 要是还有理智在,舒妍玉怎么可能会让谢志安如此对待她纯洁无暇的身子? 就算谢志安是上京如今最盛的才子也不能让她委身下嫁——风头最盛也只是风头,而不是权势,作为时时处处都要强过舒嫣华的人,哪里会让自己下嫁给这么一个人,最少也要是顶尖的公侯之家她才会选择。 先前她邀请谢志安坐下,只是因为心情烦闷,又见谢志安长得不错,看她的第一眼里,就闪过一抹惊艳,让她心中得意万分,如此种种加起来,她才挽留谢志安。 但并不代表她对谢志安有其他心思。 可惜阴差阳错,舒修和想不到这场精心为舒嫣华准备的“盛宴”,会发生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身上。 最为可怕的是,这药性有一个特点:只要两人有了亲密接触,特别是女子一方,感受过酣畅淋漓之后,身子就会慢慢被改造,会变得渴望男人,因为身体的躁动,有一就有二,次数多了,要是不能及时的缓解身体的渴望,体内的火热积攒越多,到了最后,甚至还会背离多年的闺训,看到男人就会想到那种事。 种种加起来,就是一个意志强硬到极致的人,都无法脱离这种渴望,因为这是身体最本源的渴望,除了鱼水之欢,根本无药可解。圣洁之人也会慢慢变成****荡-妇。 可想而知,舒修和把这种药用在舒嫣华身上,心肠到底有多狠毒,对她的憎恨之情有多么的深。 谢志安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浑然以为现在是在自己屋子里,怀里的女子是他母亲新近为他找的丫环,既然是母亲为他找的丫环,自然是任他为所欲为的,只是他自诩是个翩翩君子,他喜欢在动真刀实枪之前,先让丫环对他完全跪服,也为了让之后的战斗更加舒爽,他不介意在开战之前先让敌军得意一番,等到敌军毫无再战之力,那时候就是他这个常胜将军出手了。 如今也不例外,见怀里的女子已经瘫软成水,他唇边勾勒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感受到自己的火热,早已隐忍许久的他不想再忍下去了,撩开自己的衣袍,把女子双-腿-掰-开,整个人横跨在他身上,熟稔的褪下了衣裙里的裤子,挺了挺腰。 战斗,正式打响! ...... 在竹林外屋舍的青菊捂着肚子,腿都颤抖了,该死的,不知道吃了什么,居然会闹肚子,青萍比她更惨,已经虚脱了。 好歹还记得自己要为小姐准备茶水点心,青菊强撑着打颤的腿,夹紧了肚子,一步一挪的去为小姐准备。 在外面看过了许愿池,还扔了好几枚铜钱,许了愿的舒燕巧也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困顿的揉了揉眼睛,对舒嫣华说道:“大姐姐,我有些困了,不如我们回屋舍休憩吧?” “好。”舒嫣华应了一声。 见大小姐自个儿要去屋舍,得到梅氏善意提醒的丫环想了想,觉得屋舍和竹林也没有什么差别,遂不再多言。 众人齐步往屋舍而去。(未完待续。) 第292章 不堪入目之事 舒嫣华一行人行至屋舍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高昂的尖叫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个屋舍是广平侯府包下了的,附近再没有第二家人家,听这个声音,好像是从竹林里传出来的。 舒燕巧脸上全是好奇,只是她知道,有些好奇是不能去触碰的,一听这样的尖叫声,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们全是一群弱质女子,有些事还是不要沾惹为妙。 跟在舒嫣华身边的葡萄耳朵动了动,她凑近舒嫣华身边,低声道:“小姐,听声音,好像是二小姐身边的青菊。” 舒嫣华眉目动了动,是舒妍玉身边的青菊?难道是舒妍玉出了事? 都到了这里了,要是没听到就算了,偏偏听到了,不去看一看,事后要是被梅氏知道,也不知道会受到她多少埋怨。 舒嫣华给了一个眼色葡萄,见葡萄微微点头,就明白就算有危险,她和樱桃两人都能应对,于是她脚步一转,往竹林里走去,“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舒燕巧是大姐姐说什么就什么,一言不发就跟在她身边,众人齐齐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走去。 葡萄耳聪目明,一直在众人前面为大家引路,当转过一片竹林的时候,众人齐齐发出一阵抽气声,还有不少人也惊叫出声。 舒嫣华一个闪身,挡在舒燕巧前面,挡住她的视线,同时道:“三妹妹,乖,转过身去,捂住耳朵,不要看这种污了眼睛的东西,也不要听这种污言秽语。” 舒燕巧乖乖的“哦”了一声,听话的转身,捂住了耳朵,方才惊鸿一瞥,她已经看到了那不堪入目的一面。 平日里高高在上,娇贵矜持的二姐姐,居然如此放荡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浑身上下就只穿着一条裙子,其他那些衣裳都仍在地上了,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青菊已经吓得呆滞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二姐姐和那男人在她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浑然不觉,真是...... 舒嫣华脸沉如铁,阴沉得让人滴出水来,她万万想不到会见到这样的画面,这简直是......有辱斯文!不成体统!有辱门风! 她冷冷的发号司令,“你们几个,去外边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刚才那几声尖叫,恐怕会引来一些其他人看热闹,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就算舒妍玉是她厌恶的,她也不能会放任她被其他人知道这事,一笔写不出两个舒字,舒妍玉出了这种事,难道她就很有光彩? 只会让人觉得她们舒家的门风实在是不堪而已。 众丫环看到这样的场面,早已呆滞,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骤然间听到大小姐发号施令,才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有几个人分出来,去守着四周,不让其他人进来。 “葡萄,你去把两人分开始。” 舒嫣华看着谢志安浑然不知何处,满脸狞狰的样子,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憎和恶心,想不到这人又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以这样的面目。 听着谢志安野兽般的低吼和舒妍玉娇滴滴的喵呜声,舒嫣华难受的捂住了嘴,胃里翻滚做疼,要极力压制才压下那呕吐的冲动。 “青菊,你还不去把你家小姐穿好衣服?站着作甚!”舒嫣华呵斥一声,叫醒了呆滞的青菊。 这个时候,葡萄已经满脸嫌恶的上前,蛮横的掰开了谢志安搂住舒妍玉的双手,粗鲁的一把将舒妍玉抱了起来。 “啊——” 谢志安那沾满了白色液体的那物陡然出现在众丫鬟面前,又一次惹来她们的惊呼,这次,不少人都羞红了脸,纷纷转过身,不敢再看。 舒嫣华也转过了身,侧过头,铁青着脸道,“樱桃,去,将这淫贼打晕!” 舒妍玉被葡萄抱走后,青菊颤抖着身子上前给她穿衣服,谢志安怀里陡然一空,身体还没有得到纾解,红着眼就想抓住距离他身边最近的女子。 就连舒妍玉也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搂住青菊,在她身上难耐的蹭着。 这等异样,落入舒嫣华眼里,心中疑惑顿生,这两人的举动,有奇怪! 不管是谢志安还是舒妍玉,都不是会在这种地方,做出这等事之人,这当中有古怪! 谢志安不满的站起身,往青菊方向伸手,想要抓住青菊,偏生青菊为了给舒妍玉穿上衣服已经满头大汗,还不知道背后有人想要抓她。 青菊心里充满了惊惶,特被是她看到二小姐白玉的身子上布满了青紫,简直想要晕过去。 她是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如今二小姐居然跟一个男人....... 还是在她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一想到二小姐的清白就这样被毁,想到夫人的手段,惶惶不可终日,好几次都无法给二小姐穿上衣服。 葡萄看不下去了,一把扯过青菊手中的衣服,想要给舒妍玉穿上,见她动来动去的,直接一个手刀砍在她后颈,待人晕倒在青菊怀里,粗鲁的给她穿上衣服。 本来她不想理会舒妍玉,可这里的动静越闹越大,万一引来其他人看到,舒妍玉怎么丢脸她不管,她家皇妃还在这里,不能拖累了皇妃,索性也就帮青菊搭一把手。 快要抓住青菊的手被樱桃拦住,樱桃皱着眉看着还气昂昂雄赳赳的东西,毫不迟疑的伸脚一踢。 “噢——” 谢志安脸色骤然痛苦万分,双手本能的护着心肝宝贝,躬下腰,整个人缩成一团,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樱桃视而不见,继续执行舒嫣华给她的命令,同样一个手刀,利索的砍翻了谢志安。 谢志安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晕过去之后,脸上已经带着极度的痛苦,狞狰着脸,适才樱桃给他的那一脚,实在让他承受了有生以来最沉重的痛苦。 舒嫣华听到耳边安静下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回过身,看着不省人事的两人,冷声道:“把二小姐抱回屋舍,把淫-贼弄进一间屋子里,派人看守着,去通知母亲,悄悄对她说,二小姐出事了,让她赶紧来屋舍这里。” 众人起身应诺,舒嫣华又道:“今天看到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传,否则小命不保!” 众人心中一凛,此时此刻,除了葡萄和樱桃之外,其他丫环心中早已悔青了肠子,看到了这种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 (未完待续。) 第293章 自食恶果 梅氏来得很快,她脚步匆忙,妆容甚至有些凌乱,再也不见往昔的从容和优雅,可见她心中的焦灼,平日里纾尊降贵的侯夫人,居然走得比陈妈妈还快,一众丫环都被她甩在了身后。 梅氏看也不看守在门外的樱桃,径直就闯进了屋子里,见到床榻上躺着的人,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昏倒。 舒嫣华才刚把舒妍玉安置在屋子里,多余的话还没有来得及问青菊,梅氏就来了。 此时的舒妍玉,身上依然穿着她今日来时的衣裳,衣裳皱巴巴的,还沾着泥土,她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眉宇间带着一抹春意,不见了平日里少女般的纯净,脸上带着一丝餍足之意,充满了风情。 梅氏久经人事,看到这一幕,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苍白,她一步一挪的走上前,轻轻掀开舒妍玉的裙子,看到里面束裤已经不见,大腿处一片狞狰,更有血迹,再也忍不住,一头往下栽。 气踹嘘嘘跟着进来的陈妈妈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条件反射性的就接住了梅氏的身体。 可怜陈妈妈平时也很少做粗活儿,只是跟在梅氏身边,奉承她,为她跑腿,处理一些私密之事,人虽胖,却没多大的力气,接住梅氏之后一个站立不稳,两人齐齐往身后跌去。 舒嫣华一直皱着眉头,见状,给葡萄使了个眼色,葡萄身手敏捷的上前几步,从陈妈妈怀里使着巧劲儿,接过了梅氏,将她抱得稳稳的,至于陈妈妈,她理都不理,任由陈妈妈摔在了地上。 “哎哟——” 陈妈妈一声痛叫,被舒嫣华冷声呵止,“住嘴!现在是你能大声嚷嚷的时候吗?不要命了?” 陈妈妈的痛叫戛然而止,就像一只鸭子,只叫了半声,就被人双手夹住了扁嘴,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陈妈妈也知道如今的确不能声张,只能忍痛爬起来,她虽不清楚当中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能看得清形势,略略把屋子里的情形扫了一眼,再看梅氏的反应,哪里不知道是二小姐出事了。 葡萄把梅氏抱住,放在身旁的椅子里,又安安静静的回到了舒嫣华身边,活似一根木棍一样杵着。 陈妈妈多看了葡萄一眼,这丫环好大的力气,居然能安稳的抱着夫人,很快她就没时间注意葡萄了。 “陈妈妈,你去把母亲弄醒。” 陈妈妈脸色勉强的一笑,干巴巴的问道:“大小姐,奴婢去弄醒夫人?” 舒嫣华点点头,“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怎生还这般不稳重?快去,让母亲醒过来,二妹妹还等着呢。” 见舒嫣华一副你再不行动,误了大事为你是问的表情,她吞了吞口水,走上前,踌躇了几下,伸出手指,狠狠的在梅氏的人中上一按! “噢——” 疼的梅氏一把将陈妈妈给挥开,陈妈妈没有想到梅氏突如其来的反应,又一次跌倒在地,这次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痛叫声传出来。 梅氏也没有理会平日里倚重的心腹,醒过来后瞬息间想起了先前看到的景象,面色骤然一变,跌跌撞撞的,就跑去床榻之前,哀嚎一声:“我的儿!我可怜的儿呀!” 梅氏似是不肯相信般,颤抖着双手,撩起舒妍玉的上衣看了一眼,当那些青紫映入眼底的时候,她再次感到了眼前一黑,好像天旋地转般,头晕晕的,要不是有一股气在支撑着她,她早就再次晕过去了。 事情一目了然,梅氏要是再自欺欺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无补于事。 她倏地转过头,脸色狞狰至极,眸底一片猩红,雍容华贵的脸一阵扭曲,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尖声嘶吼,“是谁?究竟是哪个畜生做的?” 声音里带着一股彻底的恨意,她看着舒嫣华的眼神宛若看着杀父仇人般恶毒,分不清究竟这恨、这恶、这毒,究竟是冲着舒嫣华来的,还是冲着哪个玷污了舒妍玉清白的男人,或是两者皆有之。 有生之年,这是两辈子为人的舒嫣华,第一次见到这般失态的梅氏。 就算是上辈子,她中毒卧病在床,这人在她床前,被她一箭射杀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失态,当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恐惧。 现在则不同,她就像一个乡村里被人偷了维持生计的银子、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的村妇,歇斯底里,充满着一种疯狂,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这样的梅氏,让葡萄心生警惕,她心思敏锐,对危险的气息感知很强,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梅氏的恶意,就是不知道这股恶意是针对谁的。 她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站在一个可以随时保护舒嫣华的位置,全身都紧绷起来,防止待会梅氏发疯会伤害到五皇子妃。 舒嫣华一动不动的站着,就是对上了梅氏恐怖如斯的眼神,她也没有退缩,舒妍玉弄成这样,与她无关,她问心无愧,没有任何害怕梅氏的地方。 她沉着冷静的道:“谢志安,上京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 可能是舒嫣华太过冷静的声音,可能是谢志安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梅氏布满了恨意的眼神霎时间清明了一瞬。 她浑身一震,胸口上下起伏,屋子里响起了粗壮如牛的喘息声,梅氏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神情,更加没有人知道,她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掐死站在她跟前的舒嫣华。 哈! 真是可笑! 玷污她女儿清白的人,居然是谢志安? 贼老天,你真是瞎了眼! 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无辜的少女?她的玉儿啊,这就给毁了! 她恨,她恨舒嫣华,也恨谢志安,甚至连舒修和,她也恨上了。 恨舒嫣华不知为何没有中圈套,恨谢志安中了全套,害了她的玉儿,更恨想出这个圈套的舒修和,要不是他一定要这么对付舒嫣华,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内心根本就不想对付舒嫣华,偏偏二皇子殿下不答应,舒修和又想出这么一条毒计。 她的玉儿呀!这一生,可如何是好? ...... 虐渣第一弹来了,先是小的,再是老的,一个一个来,盛宴在后头哦~~O(∩_∩)O哈哈~(未完待续。) 第294章 将计就计? 梅氏沉默良久,抬起头,怒嗔问道:“那个畜生呢?” 对上京有名的青年才俊,梅氏毫不客气直接就称呼畜生。 事实上,就连舒嫣华也觉得谢志安是个畜生。 “他被我关在了隔壁屋子里。”舒嫣华回道。 梅氏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当时有多少人看到?” 舒嫣华默了默,开口道:“跟随我和三妹妹的丫环都看到了,还有二妹妹身边的青菊。” 这个屋子里,只有舒嫣华和葡萄主仆,舒燕巧被她安排另一间屋子里,毕竟是庶女,遇见嫡姐这种丑事已经让她陷入了危险之中,再让她留在这里直面梅氏,恐会成为梅氏的出气包,也会被梅氏记恨在心。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说舒燕巧,就是她自己,大概也被梅氏记恨了,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一早就知道梅氏厌恶他们两兄妹,可怜了三妹妹,受她牵连,扯进了这破事里。 她都不用想,要是她不出手相助的话,大概以后三妹妹的婚嫁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舒妍玉糟了这罪,还被三妹妹撞破见到,按照梅氏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三妹妹的。 是她的错,要是她不带着三妹妹进竹林就好了,只能以后凭借五皇子妃的名头来帮三妹妹找个好夫婿了。 倘若她不是五皇子妃,还真的无法在孝义之下插手三妹妹的婚事,谁让她是五皇子妃呢,成为皇室中人,有时候,办事的确方便很多。 得知有这么多人看到这事儿,梅氏又一次感到了眼冒金星,居然有这么多人看到玉儿的丑态...... 心中陡然爆发了一股极大的戾气,不能让这些继续活在这世上,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 梅氏脑海中被凶戾充斥着,这样变化甚大的梅氏,让葡萄更加警惕,这人好生危险! 舒嫣华老实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梅氏杀人灭口的,而是为了保住她们的性命,“母亲,出了这等事,要紧的先去看看那恶贼,听听他为何要如此做,至少要先给玉儿讨回一个公道。 至于见到这件事的人......华娘觉得,让这些人去庄子上住着吧,陛下刚为我和五皇子赐婚,不知多少人盯着咱们侯府,无缘无故的,少了这么些人,肯定会招人眼的。” 舒嫣华的话,让梅氏从戾气中清醒过来,她很想不顾一切的将那些人杀死,悲哀的发现,舒嫣华说的很有道理,侯府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这么多人,那些丫环的家人肯定不会答应的,跟着主子出去一趟就丢了性命,必定会充满着疑惑,至要有人把话头传了出去,舒妍玉的事恐怕也捂不住了。 可要让她放过这些人,她又不甘心,不永绝后患,她睡觉都不安稳! “华娘你说的很对,只你二妹妹如今遭遇了这种事,为了她的闺誉、清白着想,不能马虎大意。这些人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你二妹妹也不用活在世上了。让她们去庄子里,给她们灌了哑药,如此母亲才能放心。” 梅氏语气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必须要这么做,先毒哑了这些人,等过段日子,再慢慢让她们暴毙就是,一场风寒就足够了。 舒嫣华抿了抿唇,开口道:“母亲,我身边的两丫环,是我器重之人。” 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得直白,彼此之间都能明白这意思。 梅氏意向已决,舒嫣华知道很难让她改变这个决定,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也是万幸,其他人她可以不管,葡萄和樱桃两人,是绝对不能送去庄子并喂哑药的。 梅氏不知道,她知道葡萄和樱桃两人真正的身份,有她二人在她身边,不仅安全上可以保障,就是联络周廷昱,也方便很多。 梅氏与舒嫣华对视,她看到了舒嫣华眼中的坚持,这还是第一次,舒嫣华毫不退让,也是第一次,舒嫣华逆了她的意。 最后是梅氏妥协,只要还不想跟舒嫣华撕破脸,她就不能无视她的要求。 “既然你这么说了,母亲素来疼爱你,也就应了你的请求。母亲还望你知晓,玉儿是你的嫡亲妹妹,她也是侯府的小姐,她的事要是泄露出去一星半点,你脸上也无光。” 梅氏淡淡的道,这话已经隐隐有些要挟舒嫣华的意思,身为五皇子妃,娘家出这种事,出事的还是自家姐妹,这事儿一旦被人知道,连舒嫣华自己也要遭受众人的指点。 “母亲请放心,华娘知晓这事的严重性,我会给她们下死命令,绝不会让她们泄露半个字的。”舒嫣华保证道。 梅氏点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她转向一个角落,冷声的问道:“青菊,你是怎么看顾小姐的?青萍人呢?” 努力蜷缩在角落,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青菊打了一个激灵,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回夫人,青萍吃坏了肚子...... 二小姐适才在竹林里歇息,说肚子饿了,让奴婢回来拿一些茶水和点心给她吃用,哪知奴婢回到屋舍之后,肚子也开始闹腾,耽搁了一些时间,拿着食盒会去找二小姐的时候......” 余下的话她已经不敢说下去了,梅氏的脸色也越发阴沉,好像能滴出水一般。 青菊再也经受不住,“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嘭嘭”的磕着头,死命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呀!奴婢真的不知发生了何事,请夫人饶奴婢一命,奴婢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 梅氏气了各半死,她女儿出了这种事,作为贴身丫环的,还想要活命?如果当时有青菊和青萍二人在场,她的玉儿怎么会遭遇这种事? 偏生两人都闹了肚子! 梅氏心下一凛,闹肚子? 怎么不是舒嫣华身边的两个丫环闹肚子,而是玉儿身边的两丫环闹肚子?明明她嘱咐陈妈妈把加了料的早膳给舒嫣华的丫环吃的! 更甚至,为什么出现在竹林里的是玉儿而不是舒嫣华? 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错? 梅氏的眼神,倏地看向了舒嫣华。 难道,华娘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她是将计就计?(未完待续。) 第295章 端倪 舒嫣华疑惑的看着梅氏,不解的问道:“母亲?” 梅氏看着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古怪? 梅氏脸上无甚表情,顿了顿,末了问道:“华娘,你们三姐妹一起离开大殿的时候,不是在一块的吗?” 看着问的平常,其实未尝没有质问舒嫣华的意思,三姐妹一起走,怎么就舒妍玉出事了?还这么巧,被舒嫣华发现? 舒嫣华眉梢微不可见的动了动,这话的意思是怀疑她弄的鬼?她还不至于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出了殿外,二妹妹说今个儿起得太早了,要去屋舍那里歇息,就先行一步。我和三妹妹去了许愿湖里许愿,逛累了,也准备回屋舍的时候,听到了青菊的尖叫声,心里忧心,就去看一下是什么回事......” 余下的话也不用说全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不说,梅氏也能猜到一二。 梅氏缩在袖子里的手,倏地紧握,留着指甲的手在掌心里留下了好几道深深的印子,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在滴血。 居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玉儿会先回屋舍一步! 可是她依然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玉儿会任由谢志安玷污? 她相信自己的女儿,绝不是那种放荡的人,玉儿心高气傲,一直以来梦想就是嫁入高门大户、王公权贵,怎么会看上谢志安这等无权无势的人? 上京才子?一个空有虚名的才子有什么用? 被谢志安的容貌所迷惑?就算谢志安真的貌比潘安,玉儿被他容貌所惑,也不会当众做出这种事。 可是,为什么玉儿不反抗? 谢志安倘若对玉儿用强,玉儿只要大身一叫,屋舍的人都会来救她,这当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梅氏把目光往舒嫣华腰间上移动,当她看到舒嫣华身上系着的万福香囊之时,再也无法忍住,脱口而出问道:“华娘,母亲给你求的万福香囊呢?” 舒嫣华眸底闪过一抹暗光,真是厉害,连她自己也没有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她身上的香囊是不是原来那个,梅氏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不同,想到她悄悄让樱桃收起来的那个万福香囊,她微微眯了眯眼。 舒嫣华佯装疑惑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万福香囊,不解的道,“母亲,香囊不是在这里吗?” 她还用手托起香囊,好让梅氏看的清楚。 梅氏有苦难言,这不是她给舒嫣华的那个香囊,这个香囊做工粗糙,不是她的针脚,她亲手给舒嫣华做的香囊,究竟哪里去了? 梅氏并不蠢,相反,种种事都指向了一个方向——很有可能,玉儿会弄成这样,是中了药! 给舒嫣华的香囊,或许在玉儿身上!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为了避免自己弄混了,给舒嫣华的香囊,是她随身用小匣子装着的,给玉儿和舒燕巧的两个香囊,其实是陈妈妈去求回来的,根本不可能会弄混。 想到为了让舒嫣华放松警惕,今早的早膳,她是带着玉儿一起陪着舒嫣华吃的,若舒嫣华的香囊真的在玉儿身上,她又恰巧在竹林里遇到了谢志安...... 梅氏满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艰涩的说道:“母亲老眼昏花了,没有看清,你二妹妹发生了这种事,母亲心里痛苦万分。” 舒嫣华默了默,按理说站在她的立场,她不是很想安慰梅氏,有时候她一直在想,她想对付舒修和与梅氏,想让他二人下场凄凉,方能一解她心中仇恨。 无论舒修和与梅氏下场多么凄惨,她都只会说一句“活该”。 如今舒妍玉出了这种事...... 她是女子,自然最清楚女子遭遇这种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好一点的,就是跟玷污清白的那个禽兽定亲,可能对女子做这等下作之事的男子,本身就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一辈子入了虎口。 更重要的是,虽然是禽兽玷污了女子的清白,要是嫁给这个禽兽的话,往往最看不起女子的,是亲手玷污了女子清白的禽兽。 这大概是男人天生的劣性子。 这种情况,是基于女子的家人疼爱她,不觉得她发生了这种事是有辱门风,再加上那个禽兽各方面的条件还不错,否则,想把女子嫁给这个禽兽之事,是不会发生的。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远远的给女子找一个夫家远嫁,夫家还要比自家的势力要小,这样才会好好对待女子。 剩下的,不是青灯古佛就是,暴毙而亡。 舒嫣华很肯定,如果是她出了这种事,最好的下场就是青灯古佛了,这还是在哥哥极力护她周全之下,如今换成了舒妍玉呢,舒修和与梅氏,会怎么做? 舒妍玉虽然年纪小,心肠太过恶毒,糟了这种事,她想,大概是恶人自有恶报。 舒嫣华心里无甚波澜,她轻轻的说道:“母亲,玉儿除了这种事,归根到底都是那个淫-贼的错,这人我们可不能放过!总要他付出代价的!” 梅氏痛苦万分的脸随即扭曲起来,听到“谢志安”三个字,她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那个混账王八蛋! 梅氏倏地站起来,狠狠的道:“走,陪我去看看那个畜生!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对玉儿做出这样的事!” 梅氏转头吩咐青菊:“你好好在这里看着二小姐,二小姐要是醒了,记得立即通知我,要是在又出错,你一家都不用留在侯府了。” 青菊浑身颤抖着答应了,跪爬在舒妍玉的床榻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再不敢离开她半步。 梅氏转身往外走,陈妈妈赶紧跟上,舒嫣华临出门之前,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舒妍玉,眸子里毫无情绪,顿了顿,也带着葡萄跟随在梅氏身后。 看守着谢志安屋子的,同样也是两个知道内情的丫环,见到梅氏到来,抖着声音道:“夫人。” “开门。”梅氏冷声道。 门被打开,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模糊的看到屋子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蜷缩成一团,被人随意的丢在那里。 “给我用水泼醒他!”(未完待续。) 第296章 这事儿让父亲和哥哥来处理 谢志安是被冷醒的。 冰冷冷的水从他的衣领里一直流窜至全身,打了一个狠狠的颤抖,他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梅氏吩咐人泼的水里面,加了冰,被这么泼了一盆水,再不醒,就是死人了。 谢志安费力的撩开眼皮,他感觉浑身都无力,就好像做了很久的活一样,全身肌肉都酸疼,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宝贝心肝还隐隐作痛。 得益于这种痛,让他很快就回想起经历的事,想到自己刚才做过的事,他面色一变!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认得清那是舒妍玉,后来不知怎地,就变成了他屋子里的丫环,然后他就...... 想到这里,他心肝都颤了颤,他居然对一个侯府贵女下手了? “醒了?” 一道冷沉如水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这股恨意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颤抖。 他顺着声音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一身清雅的衣裙,接着再往上看,就看到了梅氏那张阴沉的脸。 看着与舒妍玉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谢志安再看她的年纪,明白她是何人了。 谢志安艰难的咽了咽喉咙,紧紧的抿着唇,不敢出声。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梅氏目光如刀的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 衣衫凌乱,发冠也歪斜着,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还沾有泥土,脸上透着一抹清白,无端就给他温润秀丽的容颜减分不少,好似那些个日夜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一样,在没有往昔那个翩翩如玉君子的风采。 室内一片沉寂,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氛,陈妈妈站在屋子里,浑身不自在,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间屋子。 好半响之后,谢志安才说话。 “谢某......谢某有罪!请夫人责罚,是生是死,谢某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话说的虚弱,却铿锵有力,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然。 只有舒嫣华心中嗤笑一声,这人,又在装相了。 她很肯定,适才谢志安不出声,不是不想出声,而是他一定在脑海里分析了利弊,知道怎么应对,对自己最有利,才出声的。 听听,一开口说话,就俯首认罪,没有半点诋毁,也没有说其他冤枉或者情不得已的原因,还任由梅氏对他责罚。 这招,真是不错啊! 知道自己面对人家母亲,无论说什么理由和借口,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是玷污了舒妍玉清白的人。 无可辩驳,也无法否认。 既然如此,说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是在做无用功,索性干脆就不说了。 直接认罪,不推诿,还让梅氏有任何怨言,直接就冲着他来,就算是死,他也受着。 这样的干脆直接的认罪态度,无法让梅氏的恨意完全消散,却能让梅氏对他的印象改观。 为什么要让梅氏对他的印象改观? 很简单,因为他想要娶舒妍玉。 他对舒妍玉做了这等事,就是真的把他打死,恐怕他爹也无法为他讨回公道,皆因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也因为他玷污的人,不是一个平民百姓之女,而是一位侯府嫡小姐,这位嫡小姐的大哥,是陛下其中的中书舍人,姐姐是未来的五皇子妃,就单单这两人,就足以让他父亲也无计可施了。 他不可能说是舒妍玉勾引他的,因为舒妍玉没有理由要勾引他,这种倒打一把的事情,可以用在其他人身上,不适合用在舒妍玉身上,所以他就只能俯首认罪。 舒妍玉已经跟他有肌肤之亲,想要舒妍玉的名誉不受影响,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他娶了舒妍玉。 他娶了舒妍玉,不仅可以将此事化不利为利,首先他多了一个侯府岳家,其次他攀上了舒鸿煊,也跟五皇子做了连襟,这两座大山,只要他娶了舒妍玉就唾手可得,他为什么不娶她? 既能得到美人,还能得到靠山,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按照他原本的出身,只有等他高中三甲之后,才有机会娶权贵之女,现在不用他高中就能娶到,为何不使把劲? 用这种态度,让梅氏对他改观,他相信,过段时间之后,等梅氏冷静下来,一定会考虑舒妍玉的婚姻大事,到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了。 至于现在梅氏对他的恨意,他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他娶了她女儿,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更甚者为了他对她女儿好点,还会对他这个女婿关爱有加呢。 他嘴上说着是生是死都受着,他可不信梅氏一姐女流之辈,真的敢在这里将他杀了,所以这话不过是个空话而已。 梅氏呢?听到谢志安的话,她确实是很想将眼前这个畜生一刀杀了,可她理智回复,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在舒妍玉屋子里的时候,她都能忍住没有掐死舒嫣华,如今又怎么会杀死谢志安? 不得不说,谢志安把握人的心理还是挺准的,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梅氏心里怒气强行压抑了。 如果谢志安推诿或者说自己是冤枉的,梅氏只会勃然大怒,他这么干净利索的认罪了,好像滚刀肉一般,梅氏倒是犯了难。 人家说了,认罪,是他的错,甘愿受罚,就算最后一死,也没有怨言,难道她现在就下令让人杀死他? 这扯上了人命官司,性质就大大的不同了。 梅氏还以为谢志安会矢口否认,她都做好了要严刑拷打或者给他一顿教训的准备了,不想人家就这么认了,这下要怎么办? 一时之间,梅氏觉得棘手不已。 “母亲,这事儿,我们还是通知父亲和哥哥来处理吧。”舒嫣华见谢志安一句话就将梅氏弄得不上不下这等尴尬的田地,幽幽出声提醒道。 梅氏不知道如何对付谢志安,没关系,还有舒修和与她哥哥嘛,想要这么轻易的就蒙混过关? 呵呵,她就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谢志安倏地转过头,他这会儿才发现,屋子里除了有梅氏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因为舒嫣华站得位置有些偏,他一时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听到她说话,他才知道她也在。 想到舒嫣华能在这里,必定是知道他做的好事,纵然他厚如城墙的脸皮,也忍不住有些发烫。(未完待续。) 第297章 怎么选择? 舒修和与舒鸿煊来的很快,在此期间,梅氏已经给舒妍玉换了一身新衣裳。 舒修和进门,直奔关着谢志安的那间屋子,开门就对着谢志安一脚。 力度之大,直接就把谢志安踢得滚了两下,趴伏在地上哀声痛叫,捂着胸口无法动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爬起来。 可见舒修和着实是气极了。 这样子的舒修和,无论是舒鸿煊还是舒嫣华都是第一次见,舒嫣华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看,恰好对上哥哥的视线,两兄妹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了一抹讥讽。 这才是舒修和疼爱的子女,看看,紧赶慢赶,一进门就直奔罪魁祸首而去,心中的焦灼和怒火可见一斑。 梅氏看到谢志安被踹了一脚,心里的恨意终于消散了一点点,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男人来做。 舒修和铁青着脸,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好像一尊凶神般,吓得一众丫环瑟瑟发抖,特别是知道内情的丫环,全都内心惶惶,看侯爷这么生气,她们还有命在吗? 梅氏与舒嫣华相互妥协的结果,这些丫环还没有知道,她们看到侯爷如此凶戾,只觉得小命危已。 好半响,谢志安才生出了一点力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与舒妍玉做的那事时间并不久,偏偏好似夜御十女般,浑身都瘫软无力,被舒修和踹了一脚,好悬没被踹死。 他捂着胸口,慢慢爬起来,才刚说了一个字,“侯......” 又被舒修和踹了一脚,再次滚了出去。 舒修和脸色阴沉,不复往日的儒雅,此时此刻的他,心里的怒气如火山般澎湃,要不是勉力控制自己,早就将眼前之人弄死了。 被踹飞出去的谢志安又一次像死狗般趴伏在地上,这一次,他眸底也闪现出了凶光,被人像狗一样踹飞,是他生平第一次,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颜面尽失。 这笔账,他会记着的,等他娶了舒妍玉,一定会好好给舒妍玉一个教训! 谢志安起来的时间比先前那次还要慢,他轻轻咳了两声,嘴角边溢出了一丝血迹,觉得胸膛内火辣辣的疼,这种疼比也就跟他被人踹了一脚身下的心肝宝贝那样相差无几了。 他判断,肋骨应该断了,只是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不敢随意乱动,怕会断掉的肋骨会扎破内脏,索性他也就不起来了,直接瘫软在地。 他眼光余光看到舒修和的身影,心中暗暗怒喝一声:老匹夫,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迟早会要回来的。 舒鸿煊觉得,谢志安被踹了两脚,舒修和的怒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在踹下去,可能会出人命。 也就是出事的不是舒嫣华了,要是换成舒嫣华,舒鸿煊可不会像舒修和那样“温和”,他会直接提刀杀了谢志安!还有时间在跟谢志安玩下去? 不死,他都无法消散心中的怒气! “父亲,如今要紧的,是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孩儿看着,他恐怕受了伤了。” 舒修和那两脚真是下了死功夫了,力度不是一般的大,能把一个男子都给踹飞了滚了好几滚,再打下去,就会人命了,没见谢志安嘴角已经有血丝了吗? 舒修和自然也看到了谢志安嘴边的血丝,听到舒鸿煊的劝告,胸膛狠狠的上下起伏了好几下,才压抑自己的怒火。 “我们先去看看玉儿。”舒修和冷冷的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谢志安,转身就往外走。 其他人也跟着他的脚步,去舒妍玉的屋子里看她。 舒妍玉还没有醒来,依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梅氏已经给她擦了身子,不知是药性很强烈的缘故,还是她也从中感受到了快了,她脸上依然还有一抹难以消散的春意。 舒修和看了一眼女儿,痛心疾首的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怒骂道:“那个小畜生!” 舒修和恨呀!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被他计划得很好的计谋,最后会是玉儿受了,当时他听到梅氏派人来给他说“请侯爷速跟小人来,夫人说二小姐不舒服。” 只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就明白,事情出了纰漏,要不然来人说的不会是二小姐,而是大小姐。 当时在衙署,人多口杂的,舒修和也不便多问,等出了城门,四周无人,他才询问一二,一听到事情的真相,他顿时目呲欲裂! 谢志安那个小畜生,居然敢如此对待玉儿! 得知玉儿出事,一路上他都快马加鞭的,连九百九十九层的台阶,他也一口气爬上来来了,进门见到谢志安,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就是一脚! 屋子里寂静无声,谁都知道谢志安这事做的畜生,可又不能真的将他当畜生般对待,不能说杀就杀,说这些口头上的怒骂之言,也于事无补。 “父亲,母亲,您们打算如何做?是将谢志安告官,扭送官府,告他一个***罪......” 舒鸿煊的话被梅氏粗暴的打断,她嘶声尖叫,“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去告官!一旦告官了,玉儿的事就瞒不住了!被人知道玉儿遭遇了这事,她回头还能活在这世上吗?” 看着梅氏如此过激的反应,舒鸿煊依然还镇定自若的,他接着道:“既然告官这条路不能走,那就只能让他娶玉儿了,否则当这事没一回事的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从他嘴里不小心漏出不该漏的话?更甚者,要是他以此来要挟我们呢? 就算我们想办法让他对此事守口如瓶,二妹妹出了这等事,想要再嫁进高门大户里,再无可能,我们把这事瞒得死死的,到了二妹妹洞房之夜也瞒不住,那时候可不是结亲了,是结仇了。” 把一个失贞的女子嫁进别人家里,让那人做乌龟王八蛋,这不是结仇是什么?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事情?只怕那时候,侯府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父亲,母亲,您们是准备让二妹妹以后还嫁人生子,还是在家庙里青灯古佛度过此生?” 舒鸿煊悠悠然的问道。(未完待续。) 第298章 极力促成 是让舒妍玉嫁人生子还是青灯古佛? 这样的问题,梅氏根本不用选,张口就道:“当然是嫁人生子!玉儿还这么年轻,她怎么能在庙里过那样的生活?” 才是花一样的年纪,难道要留在那等每天只能粗茶淡饭的地方凄苦孤独的过一生?对玉儿来说,多么残忍! 舒嫣华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舒修和与梅氏的表情,在哥哥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捕捉到了舒修和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在梅氏出声之后,才消失不见。 哈!舒妍玉呀舒妍玉,看看,疼爱你的父亲呀,竟然有想把你送到家庙里渡过余生的想法,即便这个想法只是那么一瞬间。原来,他对你的疼爱,终究也是有限度的。 舒嫣华心中陡然弥漫着一抹淡淡的悲哀,为自己、为哥哥,更为舒妍玉和舒鸿文两兄妹。 在见到哥哥伟岸的身影之时,这抹悲哀又如潮水般退去,瞬息间就消失不见。 舒妍玉没有一个能不顾其他人的看法,能不顾世俗的约束而全心全意疼爱的她的亲人,她有! 她有哥哥! 哥哥一个,就足够了。 有这么一个哥哥,她已然比很多人都幸福了。 倘若是她遇到这种事,哥哥根本不会有所犹豫,哥哥一定不会让她在庙里惨度人生,她会嫁人生子,就算那个人不是高门大户,也必定不会介意她曾经遭遇过歹人的毒手,会疼她如初,她相信哥哥一定会给她找到这么一个夫婿的。 绝不会像舒修和那样。 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庆幸,幸好不是她遇到这种事,她还有周廷昱,她要跟他一起幸福美满的过下去,要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她低垂着头,心里暗暗道:多谢老天爷,多谢天上的神佛保佑,娘亲,是您一直在看顾保佑着我们对不对? 哥哥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响起。 “母亲,我想您也很清楚,二妹妹遇到了这种事,想让二妹妹嫁人生子,要么就只能选一个忠厚老实、门庭朴素点的,距离京城远一点,不会听到任何风声的人家远嫁,有我们侯府在,他们也不会欺负二妹妹;要么就只能嫁给谢志安了。” 梅氏脸上肌肉一阵颤动,无论要将玉儿远嫁还是嫁给谢志安,都不是她想要的。 好好的侯府嫡女,只能低调的远嫁,嫁的人还是门庭朴素的,本身就惹人非议,京城里的都是人精子,没事还能被她们猜出个一二三四,更何况是有事?再说,这样朴素的生活,玉儿怎么能受得住? 远离了京城,意味着她想见女儿一面也极难,很多人家的女儿远嫁,终其一生,可能就只能再相见几次而已,更有甚者,嫁人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她不忍心玉儿过这样的生活,她的女儿啊,一生都应该尊贵荣华的活着才对。 至于谢志安,只要一想到那个毁了玉儿一生的小畜生,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不会的,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一定会有让玉儿嫁入高门大户,公侯权贵之家的办法的。 梅氏心中不甘,转而望向舒修和,神色是难得的脆弱,眸子里盈满了恳请的意味,她希望侯爷能有办法让玉儿风光大嫁。 舒修和对上梅氏的神情,心中一阵不忍,他别过脸,不敢再去看梅氏的恳切。 梅氏见此,脸色一阵苍白,嘴角扯开一抹惨笑,她知道没有希望了,就连侯爷也认同舒鸿煊说的那番话,玉儿倘若要嫁人,就只能在这两人里选择了。 好半响,梅氏才艰涩的开口,“谢志安......听说是上京有名的青年才俊?” 梅氏这话,就是选谢志安了。 舒鸿煊眸底闪过一抹暗光,稍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不错,他的学识、风度、气质,都曾经受过二皇子等人的称赞,就是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也有不俗的表现,据我所知,陛下也已经注意到了他,曾经跟孩儿提过一次这人,按照他的学识,明年的春闱,只要正常发挥,一个进士及第是有的。” 陛下的确是跟他提起过谢志安,不过原话是:这后生太过浮躁和花俏,与容景你同龄,却没有你沉得住气,这心性,还有得磨呢。 这样的话,舒鸿煊自然不会跟舒修和与梅氏两人说,他用春秋笔法,说起谢志安的时,不过度夸赞,也不刻意贬低他。 梅氏双眼逐渐亮了起来,她焦急的问道:“鸿煊,陛下真的提起过谢志安?” 舒鸿煊肯定的点点头,“提起过。” 不过不是好话罢了。 梅氏呢喃道:“这是陛下看重他的迹象?能被陛下注意到,只要考到了进士及第,未来未必不能高居人臣。” 就跟舒鸿煊这个小兔崽子一样,年纪轻轻,就是入了陛下的眼,才会有现在这般人人恭维的地位,谢志安不是青年才俊吗? 比之舒鸿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舒鸿煊能得到陛下的器重,谢志安也一定可以的!自己的女婿是陛下器重的臣子,总比舒鸿煊这个跟她不亲要好。 梅氏心里暗暗的想到。 梅氏的声音很小,不过屋子里原本就很寂静,她的呢喃声连坐的最远的舒嫣华都能听到,更遑论舒鸿煊。 舒鸿煊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反正这话不是他说的,他可没有说过陛下看重谢志安,只是说过陛下曾经提起过谢志安而已,陛下每天提起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个被陛下提起的人,就一定是被陛下看重的吗? 更有可能是被陛下盯上了,自身难保呢。 舒鸿煊知道,梅氏心动了,这就好,他怕的,就是她不心动。 “鸿煊,谢志安真的能在明年的春闱里考上进士及第?”梅氏又问了一次。 “如无意外的话。”舒鸿煊模棱两可的答道。 他可没说谢志安一定会考上。 梅氏沉思了片刻,沉声的对舒修和道:“侯爷,事已至此,为了玉儿的终身幸福,妾身看着,只能让谢志安娶玉儿了。” (未完待续。) 第299章 现在应该要怎么做? 为了终身幸福,所以就要嫁给一个玷污了自己女儿清白的畜生吗? 舒鸿煊心中冷笑,换了是他,无论这人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的前程,都是他不死不休的敌人! 能做出这等禽兽之事的人,管他前程有多远大,本事有多强,都改变不了他禽兽的本质! 玷污了自己的女儿,居然还要让自己女儿下半生都要对着这么一个畜生过日子,还真是一个好母亲! 不管舒鸿煊心中多么不赞同,他也不会出言阻止,舒妍玉是生是死,过得幸不幸福,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小,能装得下的人不多,舒妍玉还没有资格被他放在心里。 很显然,不仅是梅氏,就连舒修和的看法,也跟舒鸿煊的不一样,听到梅氏的话,舒修和只是衡量了一下,就沉声应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舒妍玉的父母都赞成她嫁给一个禽兽了,难道舒鸿煊要阻止? 要阻止他作甚要极力促成这事? 因此,他又出声道:“父亲,既然要把玉儿嫁给谢志安,我想我们要去给他找个大夫来,为他诊断一下身上的伤,万一留下什么内伤就不好了。” 室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中,先前舒修和那两脚踢得多狠呀,根本就是要冲着谢志安的命去的,转过身,又要人家当女婿了,那先前踢的两脚,还真是...... 不知为何,舒嫣华很想笑,特别是看到舒修和如此尴尬的神色,更想笑了,她看了一眼哥哥,直觉觉得哥哥是故意说这话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恶心一下舒修和两夫妻。 梅氏也一阵尴尬,先前她怒气上头,根本没有想太多,只想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恨意,她还吩咐人给谢子安泼冰水。 要是谢志安跟她没有关系就算了,以后是要成为她女婿的人,做岳父的踢了女婿两脚,做岳母的,给女婿泼过冰水,见面就有点尴尬了。 舒鸿煊还真的是故意的,只他想不到舒修和与梅氏的反应如此奇葩,就算最后想将舒妍玉嫁给谢志安,也范不着因为对谢志安动手而尴尬呀! 难道他行了那等畜生之事,不该打吗?他还嫌打的轻呢,这本来就是谢志安应该受的惩罚,打了就打了,难道他还不能打?要是有点良心的,伤好之后,还要再来负荆请罪,才能弥补一下他犯下的过错。 这两人的想法,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对,对,我现在就吩咐人下山去请一个大夫过来,给他诊治。”梅氏赶紧出声道。 说着,梅氏就想出门让人去请大夫上来,才走了两步,又被舒鸿煊叫住。 “且慢!母亲,不必这么着急,我们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呢。” 梅氏皱着眉道:“还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这不是已经商量出来了吗?” 她同意玉儿嫁给谢志安了,还要什么样的结果? “母亲,您答应将二妹妹嫁给他,您知道他想娶二妹妹吗?”舒鸿煊悠悠然的问道。 梅氏柳眉倒竖,双眼都喷出火来,怒喝一声,“他敢!他自己做了那等事,还敢不娶玉儿?” 舒鸿煊冷冷一笑,“这样对我妹妹,还敢对她不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不会放过他。” 梅氏闻言,心中安稳了很多,有舒鸿煊做玉儿的靠山,谅谢志安也不敢对玉儿不好。 殊不知舒鸿煊这话,说的根本就不是舒妍玉,而是他的嫡亲妹妹舒嫣华,谢志安上辈子敢这样对他的妹妹,这辈子就休想他会放过他! 梅氏琢磨不出其中的不同,又听舒鸿煊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是让他心怀怨恨的娶二妹妹,还是满怀愧疚的娶二妹妹,这其中可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毕竟以后二妹妹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在后院之中,夫婿对她好不好,是她能否在大宅院里站稳脚跟的保证,就算谢志安欺负了她,我们能为她出头,能护着她一次两次的,总不能护着一辈子吧?从来没有娘家人插手女婿房中事或者后院生活之事的先例。” 舒鸿煊这话一落,梅氏也想明白了。 谢志安要是心怀怨恨的娶了玉儿,碍于他们侯府的权势,不用对玉儿打骂,只需要让玉儿成为摆设就足够让玉儿一辈子都过得不幸福了,连玉儿房中都不想去,又怎么能生出孩儿来?女子在后院之中,没有孩子,就如无根的浮萍,一场大雨就能把她摧毁了。 嫁人之后,孩子才是女子在后院之中护身的不二法宝。 要是谢志安满怀愧疚的娶玉儿,一定会对玉儿多加怜惜,这样一来,玉儿有他们侯府做娘家,又有夫婿的疼爱,在夫家站稳脚跟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我们现在应该要怎么做?” 梅氏着急的问道,这个时候,舒鸿煊已经成为了她的定海神针,似乎有什么样的难题,舒鸿煊都能轻易的解决。 舒鸿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舒修和,见他不动如山的坐着,对梅氏的询问没有半点恼火,眼神也专注的看着他,同样在等着他的回答,见状,他佯装凝眉沉思,梅氏心中焦急,又不敢催促,唯恐打断了他的思路。 “依孩儿之见,此事不能瞒着谢府之人,我们要去把谢大人和谢夫人请过来,一是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孩儿对二妹妹做了这等畜生之事,是他们教子无方,他们必定会羞愧无比,也是让他们知道,二妹妹可不是这等放荡之人,一切都是谢志安的错,有这个前提在,日后二妹妹嫁进了谢家,他们对二妹妹也会满怀愧疚,二妹妹在夫家能有公婆的支持,站稳脚不过是件小事。 二则,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想要把二妹妹嫁过去,自然不能跟谢志安谈,谢大人和谢夫人不首肯,也是没用的。再者,我们要让谢大人他们求着我们把二妹妹嫁过去,这样一来,二妹妹的身价可不会低到哪里去。” 舒鸿煊说的头头是道的,听得梅氏连连点头,她一叠声的应道:“我这就去派人请大夫,也派人去请谢大人他们过来。” (未完待续。) 第300章 是我教子无方 按照舒鸿煊的指点,梅氏先是请了大夫来给谢志安诊治,为了不让谢志安看出他们想让他娶舒妍玉,在此过程中,舒家没有一个人露面,大夫也是诊治完,留下了药方,就走了。 至于去请谢大人和谢夫人的仆从,刻意比大夫慢了一点,时间掐的刚刚好,大夫走了之后,才去把谢大人和谢夫人请来。 屋子里,舒鸿煊与谢志安相对而坐,此时的谢志安,已经在男仆从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在外买的成衣,衣料不是很好,总比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来的舒服。 良久之后,舒鸿煊才打破了沉寂。 “谢公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舒鸿煊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犀利的看着谢志安,在他的目光中,谢志安觉得自己心内隐藏得最深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不自觉的,他出声回道:“我知道,我......玷污了舒二小姐。” 室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在这样的气氛中,谢志安一阵不自在,源于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源于自己亲口承认做过这种事,更源于在舒鸿煊面前承认这件事,让他觉得,他在舒鸿煊面前,低人一等。 “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遭遇了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舒鸿煊目光冷厉的看着谢志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迫人的气势让谢志安感觉一阵呼吸不顺畅,以至于他回答舒鸿煊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的,听起来就显得心虚不已。 “我......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做这等事?二妹妹是我们家里,上至祖母老太君,下至我们这些做兄长姐姐的,都对她疼爱有加,你居然对她这等事!简直是有辱斯文!” 舒鸿煊冷冷的道,丝毫不加掩饰的指责谢志安,脸上的神色,让谢志安一阵羞愧。 对着梅氏充满恨意的神情,他没有觉得羞愧,对着舒修和阴沉着脸的神情,他还是没有羞愧,不知为何,如今对着舒鸿煊的神情,他羞愧了。 大概是舒鸿煊跟他是同龄人,在他这样的年纪,舒鸿煊早已经成为大夏最年轻的三元及第,成为朝廷上的新贵,提出的条陈法度已经是大夏现今最新的赋税之法,在这样一个有着众多成就的同龄人面前,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舒鸿煊就如天上耀目刺眼的太阳,他们这些人就似地上的萤火,米粒之珠的光华,根本无法与照耀世间的光芒相比。 更不用说,他还行了那等禽兽之事,那女子,还是舒鸿煊的妹妹!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在舒鸿煊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的谢志安,还没有日后那种“因为我爱你,所以你为了我,能不能去死”的厚脸皮,在舒鸿煊面前,终究是羞愧了。 被梅氏关在这间屋子里,他仔细的回想了在竹林里发生的事,发现想破了脑袋,都是他一开始先对舒妍玉动手先的,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舒妍玉动手。 他当时见到舒妍玉,的确抱着想要成为舒鸿煊妹婿的想法去接近舒妍玉,他想的是,凭借他的容貌风度和渊博的学识,让舒妍玉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在舒妍玉面前端起他做丈夫的架子,更可以让舒妍玉心甘情愿为了他,去请求舒鸿煊对他的提携。 用玷污那种手段,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可偏偏发生了,还是他动的手,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我父亲得知你做下的事,恼火上头,踢了你两脚......”舒鸿煊缓缓的说道,还没有说完,就被谢志安打断了。 “是谢某罪该万死,是谢某的错,谢某犯下的事,就是死十遍都难消其罪,侯爷打得好,谢某还要多谢侯爷脚下留情。” 谢志安脸上的神情,真心实意,就是语气中,都带着一股心甘情愿,这让舒鸿煊暗地里挑眉。 果然不能小看他,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为自己谋划了。 “不仅仅是我父亲,就是我现在呢,也恨不得再踢你两脚。”舒鸿煊冷冷道,这话确确实实是真心实意的,不为舒妍玉,而是为了舒嫣华。 不过人现在连肋骨都断了两根,再踢一脚,他可以送他上天了。 这么便宜就让他上天,怎么对得起妹妹上辈子受的苦? 谢志安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喜悦,与他想得不错,舒鸿煊果然很疼爱舒妍玉,只要他成为他的妹婿,还怕朝廷之上,没有他一席之位吗? 舒妍玉,他志在必得! “舒公子,你要是不解气,也可以踢我两脚,谢某绝无怨言。”谢志安就差拍着胸脯,以示自己的决心了。 “免了,我可不想被令尊埋怨说我们家伤了他的宝贝儿子。”舒鸿煊冷笑一声。 谢志安一愣,接着又道:“舒公子请放心,此事是谢某的错,就是侯府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家父家母也不会迁怒的。” “如今要紧的,不是怎么惩罚你,就是把你打死了,难道我妹妹的清白之身就能要回来?要真的能,我第一个就打死你!” 舒鸿煊目光冷厉的看着谢志安,眸中的幽深让谢志安心中一阵颤抖,他丝毫不怀疑舒鸿煊这话的真实性,他感受到了,若真的可行,舒鸿煊真的会打死他。 这更坚定了他要娶舒妍玉的想法,舒鸿煊真的是很疼爱他妹妹。 先前还觉得做出这种事不好,如今见了舒鸿煊的态度,他反而认为这件事对他,是利大于弊了,他有八成的机会,能让广平候讲舒妍玉嫁给他。 “你认为,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侯府会怎么做?把你送官......” 舒鸿煊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接着门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走进来之后,只扫了一眼,脚步不停,径直就走到谢志安面前,右手高高举起,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响起,一个大大的红印子顷刻间就浮现在谢志安脸上,他的头也不受控制的歪向了一边,动作之大,直接就扯到了他的伤,艰难的轻轻咳了好几声。 中年男人见到儿子苍白的脸色,眸中闪过一抹心疼,转而又转身向舒鸿煊拱了拱手,“舒舍人,我这逆子做出这等丑事,是我教导无方,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绝无二言!” (未完待续。) 第301章 谢大人的诚意 门外又急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她直奔谢志安而来,见着脸上被打出一个大大红印子的儿子,双眼噙着泪珠,双手颤抖着,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这人正是谢志安的母亲,谢夫人。 谢夫人很想出声问问儿子,脸上痛不痛,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适才她在外面听着屋子里两人的对话,听到儿子被踹了两脚,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冲进门看儿子了,要不是老爷死死的拉住她...... 她是个妇道人家,出嫁从夫,一直都以夫为天,老爷在场,这巴掌还是老爷亲自打的,自然不敢多嘴。 更何况,她也能明白老爷这样做的原因,儿子对侯府贵女做出这等事,本来就是他们家理亏,要是把儿子扭送官府的话,儿子这一辈子就毁了,就是不扭送官府呢,得罪了舒鸿煊这个中书舍人,儿子就算中了进士,授官之时舒鸿煊从中作梗,把儿子派去边城或者蛮荒之地,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谢志安见到父亲和母亲,哪里会不明白,侯府一早就请了他父母过来,从他和舒鸿煊的对话开始,他们就在外面听着了。 这个时候,舒修和带着梅氏也走了进来,舒修和面上难掩怒气,梅氏则表情冷冷的,好似笼罩上一层寒霜,见到谢大人和谢夫人两人,也一言不发,径直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他们在派人去请谢大人夫妻过来之前,就商量好了,此事由舒鸿煊主导,毕竟舒鸿煊的身份,才能让谢大人忌惮,他们压轴,只需要把自己生气不满的情绪外露就可以了。 谢大人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上半身已经与地面持平,“舒侯爷,是谢某教子无方,连累了您家姑娘,谢某在此给您道歉。” 这个礼,很大,话语里的歉意,也是满满的,充满着愧疚之情。 “免了,你的道歉,我们消受不起。”舒修和冷眼看了一眼谢志安,淡淡的道。 那一眼的冷然,看得谢夫人心肝都颤了颤,不自觉的,她侧了侧身子,挡在谢志安面前,遮住了舒修和的视线。 谢大人心下叹息一声,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好解决,换了是他家女儿遭遇这种事,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行那等事之人。 接着,他心中又是恼火万分,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想要找女子泻火,只需要跟他娘亲说一声就可,难道他们做父母的,还不会给儿子找几个丫环来伺候吗?怎么会猴急到去碰侯府的嫡女?还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白日宣-淫、玷污侯府贵女清白、有辱斯文、任何一条说出来,儿子的功名就毁了,前程也毁了。 他对儿子有着非常大的期望,希望儿子在仕途之上,走得比他还高还远,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他的儿子再没有翻身之日了。 想到这里,适才一直在门外,脑海中就有一个念头浮现,现在清晰可见。 谢大人又朝舒修和拱了拱手,姿态放的很低,“舒侯爷,是我们家做错了,我知道,犬子犯的错实在太大,还请你给个机会我们好好弥补。 我想为犬子聘舒家二小姐为妻,我会让犬子立下保证书,他此生只能有舒家二小姐这一个妻子,房里也不会再有其他女子,我们做父母的,也会监督犬子,如果犬子有半点辜负二小姐,我们绝不轻饶他。 我们家会用一半家财给二小姐下聘,等她过门之后,就会把家中中馈交给她主持。如果侯爷还有其他要求的,你请说,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应下来。” 这是谢大人想到的,能化解这事的最好办法了,既然儿子已经跟二小姐成就好事,那自然要娶二小姐过门,为了体现他们家的诚意,他能想到对二小姐好的条件,都说出来了,只求侯府不要将儿子送官。 虽然他觉得送官更多的是舒鸿煊在吓唬他们家,毕竟一旦送官,二小姐的事也就瞒不住了,侯府就算想为二小姐出气,也不至于要两败俱伤。 怕就怕万一侯府的人实在是怒火上头,不管不顾,真的要去告官...... 他不能让这种万一出现,只能尽力降低侯府的怒气,侯府有什么要求,不过分的,他都应了。 再说,他都答应用大半家财来给二小姐做聘礼,以后这些就是二小姐的嫁妆之一,这份诚意也够大了。 这可是他们谢家一半的财产,给了二小姐做聘礼就再也无法掌握回他们谢家手中了,女子的嫁妆历来不归夫家。 也就是说,以后能传承到儿子手中的家财,有泰半是在儿媳妇手中,作为儿媳妇的私人财产,要是儿媳妇要跟他们家儿子和离的话,嫁妆是可以全数带走的。 当然,他也相信儿子的手段,儿子一定能把儿媳妇哄得服服帖帖的,到时候,儿媳妇深爱着自己的夫君,难道不会把嫁妆拿出来给夫君用? 就算不会也没有关系,反正儿媳妇生下的孩子也是他们谢家的,日后嫁妆还不是要留给他们家孙子? 最后还是回到了谢家之人的手中。 这才是谢大人如此大方的缘故。 梅氏听到谢大人的话,眸中亮了亮,果然,要是没有舒鸿煊的提议,他们在踹了谢志安两脚,让谢志安肋骨都断了两根的情况下,未必真的能让谢家做出这样的让步。 如今却不同,他们踹了也就踹了,谢志安肋骨都断了两根,也没见谢大人他们追究,反而开出这样好的条件,不仅给大半的家财玉儿做嫁妆,还让谢志安立下字据,此生只有玉儿一个女人,这个条件可是诚意满满的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多少后宅女子做梦都想拥有的事,就算她这个做侯府女主人的,给侯爷生了一儿一女,还不是依然要忍受后宅中有庶女的出生?她的梓岚院里,还有一个通房在放着,备着她不方便的时候,去伺候侯爷的呢。 如今玉儿有这样的保证,日后谢府还不是以她为尊? 要是女婿能保证一辈子只有玉儿一个人,就是嫁给谢志安,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谢志安前程可期,又有他们侯府做后盾,难道还怕仕途不顺畅? (未完待续。) 第302章 忒不要脸 梅氏心动了,好歹她还记得这事不能这么快就露馅,她端坐不动,看着侯爷,此事由侯爷做主。 “想娶我们家玉儿?”舒修和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不能这么快就答应谢家的请婚,他怒视着谢大人,手一指,指向谢志安,“你们家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你们也从他口中知道了,对我女儿做了那种事之后,就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抵消他的恶行?你们还真是打得如意算盘!” 谢大人脸上有些讪讪的,他的确是打了一个如意算盘,不过他就不信,侯府对他这个提议没有半点心动,这是皆大欢喜的办法,也是对二小姐最好的一个办法,他以为,他的提议出来之后,侯府应该会答应才对。 不答应,难道是他提出的条件,侯府还不满意? 谢夫人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见侯府这么咄咄逼人,又见老爷都给侯府许了这么多的好处,侯府还是这般不依不挠的,就想出声,被眼疾手快的谢志安扯了一下衣袖。 她回过头,看见儿子对她摇摇头,她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说话,不过她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媳妇倒是生出了不喜。 “侯爷,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谢大人诚挚的说道。 舒修和一时有些哑然了,谢大人提出的条件很好了,他也想不到还能提出其他什么条件来,他刚才那般说,只是为了端架子,不让谢家觉得他们侯府想要嫁女儿的心思很迫切而已。 这个时候,舒鸿煊又适时的站了出来,“谢大人,你这些条件都很有诚意,可我们家宠在手心里的娇姑娘遭遇了这样的事,我们都很痛心疾首,家父家母还没有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这样吧,我们家的人去商量一下这事,看这事怎么办,这里就留给你们。” 谢大人连连笑着道:“应该的,应该的。” 舒修和带着梅氏走出了这间屋子,舒鸿煊随后也走出去,留下谢大人和谢夫人。 谢夫人见舒家人都走了,一脸心疼的问道:“志安,你痛不痛?” 谢志安还没有回答,谢大人就一脸怒意的低声道:“他做出这等丑事,难道还不该打?” 谢夫人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泪水,为儿子求情:“老爷,志安他也不想的......” 话没有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谢大人指着谢志安,手都颤抖了,“他不想?他不想还敢做出这样的事?你是很缺女人嘛?你是没有女人就会死吗?你居然还胆大包天玷污一个侯府贵女!要是真的将你送官,你还有什么未来而言?我对你充满期望,你竟然......竟然......” 谢大人气得一甩袖子,也懒得说下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事已成定局,看怎么补救而已。 谢志安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出言为自己辩解,父亲为了他,连半数家财都舍了出去,心中依然对他充满了希翼,他不能辜负父亲的信任,强忍着胸膛内的疼痛,静静的等候着侯府那边的商议。 最后,侯府当然是答应了谢大人的提议。 谢大人很爽快,立下了两张字据,一份是谢志安此生不能再有其他女子的字据,另一份就是谢家会以一半家财给舒妍玉做聘礼。 双方各执一份字据,字据写好,谢大人也带着谢志安回去了,他身上还有伤,谢夫人忧心儿子,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回家请大夫来好好看看,侯府请的大夫,她不放心。 舒家人也随之准备离开。 出了这种事,说要为严氏做一场法事的,也没有成行,舒妍玉事发之时,幸好有舒嫣华在场,控制了场面,没有引来其他人围观,除了舒家本身带来的丫环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舒修和是个极度狠辣的人,他吩咐管家,直接就带着那些知道内情的丫环去庄子里,灌下哑药,回府之后,就说她们伺候不力,被贬去了庄子干活。 来时梅氏带着三个姑娘一辆马车,回去之时马车就不够了,梅氏带着依然昏睡的舒妍玉一辆马车,舒嫣华和舒燕巧就没有马车坐了。 还是舒鸿煊说让父亲护送母亲和二妹妹先回府,家中再派马车来接华娘她们,两个妹妹有他护着,不会有问题。 舒修和应了,带着梅氏和舒妍玉先行一步。 舒鸿煊和舒嫣华、舒燕巧恭送舒修和与梅氏离开大相寺的山门,见舒修和等人的身影消失,舒燕巧很有眼色的道:“大哥哥,大姐姐,我带着丫环去那边看看字碑墙。” 舒燕巧察言观色,知道二人可能有话要说,主动用借口远离二人,字碑墙就在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她,却听不到二人的谈话。 舒嫣华无奈一笑,吩咐道:“樱桃,你去陪着三小姐。”有樱桃在舒燕巧身边,她也放心点。 两人目送舒燕巧去看字碑墙,见身边只有一个葡萄跟着,舒鸿煊才冷笑一声:“佛门清净地,行苟且之事,他们也忒不要脸了。” 直到这个时候,舒鸿煊才在妹妹面前表露自己对这件事的真实看法。 舒鸿煊不信神佛,可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毕竟庙里供奉着许多先人的长生灯,神佛也寄托着世人朴素的心愿,在这等清净的地方,做出苟且之事,被虔诚的信徒知道了,能打死他们二人。 “哥哥,你觉得谢志安是个这么蠢笨的人,会做出这样的自毁前程的事?你觉得舒妍玉能看得上谢志安这个只有举人功名、家事还不显的人?” 舒嫣华幽幽说道,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也带着十分的后怕,更有的,是咬牙彻齿的恨意,“要不是上苍开眼,恐怕面临今天这种局面的,就是妹妹我了!” 葡萄一直跟在两人身边,听到舒嫣华的话,震惊的看着她。 舒嫣华对着葡萄道:“拿东西出来给哥哥看看。” 葡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舒鸿煊,此时她也隐约有点明白了,只是她想不到侯府有内情,这个内情居然如此可怖。 看着小匣子装着的万福香囊和金香玉,舒鸿煊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冷冷的道:“我知道。” (未完待续。) 第303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当然知道。 当他得知仆从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种巨大的恐慌——仆从来得太急,对他说的是“大少爷,夫人让您赶紧去大相寺,出事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华儿出事了。 他当时直接就抓起仆从的衣领,把仆从整个人提起来,阴沉着脸问究竟是谁出事了,除了什么事,等听到是二小姐出事的时候,说实在的,他心里的石头一瞬间就落了地。 不是华儿出事就好,不过怕仆从传错话,他跨上马就飞奔至大相寺,在屋舍里首先找的,就是妹妹,见到妹妹的时候,见她绽放一个微笑,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比舒修和来得慢一些,仆从要找他,比找舒修和难一些,他赶到的时候,舒修和已经在踹谢志安了。 妹妹快速在他耳边简略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一刻,他心中陡然一紧,只简单的听一句“谢志安在屋舍外的竹林与舒妍玉行了苟且之事”,他就明白,这件事背后,有着很大的内情。 脑子一转,在把今日梅氏带着妹妹等人来上香的举动想了一遍,他有九成的把握,这是舒修和与梅氏针对妹妹设的局。 只是不知道为何,是舒妍玉入了局。 在舒修和踹完两脚谢志安的短短时间里,舒鸿煊脑海里就有了后续一系列的对策,也是那时候,见谢志安被踹得嘴角溢出了血,他才出面阻止了舒修和——谢志安这么就死了,实在太便宜了他。 “哥哥知道,今天这个局,是冲着你来的,幸得苍天开眼,他们恶人有恶报,你平安无事。”舒鸿煊揉了揉妹妹的头,平生不信神佛的他,也忍不住要多谢老天爷。 舒嫣华微一挑眉,她就知道,以哥哥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堪破的。 葡萄震惊过后,又恢复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状态,只把这些事记在心上,她要把这事告知五殿下。 “所以,我极力促成了谢志安和舒妍玉的婚事。”舒鸿煊淡淡的道,他刚才这么尽心尽力,在舒修和与梅氏面前出谋划策,在谢志安面前作势,让他误会自己很疼爱舒妍玉,都是为了促成两人的婚事。 舒嫣华无声的看着哥哥,眸子里显出了淡淡的疑惑,等着哥哥为她解惑。 “华儿,这一局,冲着你来,你很清楚,一旦你没有逃过这一劫,你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舒嫣华沉默了片刻,艰涩的道:“我知道,唯有一死,才能让皇家消气。” 身为未来的五皇子妃,身子被人玷污了,让五皇子被人耻笑,她不死,就会一直是五皇子的耻辱,会一直提醒五皇子、静妃、乃至陛下,她的存在,是对皇室最大的侮辱。 舒修和还是想得简单了,他以为让舒嫣华失贞,是不拖累舒家人,又能让舒嫣华不用做五皇子妃的好办法,此乃大错而错。 皇室中人,在某些时候,根本不用知道事情的因由,只用看事情的结果,这个结果对皇室有什么影响,就足够了。 那个时候,倘若真的是舒嫣华中了这局,为了不连累哥哥,她肯定会自寻死路。 谢志安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一局,不知是梅氏针对你,亦或是舒修和针对你,还是两人一起合谋,初衷我们找不到,不过如今入局的人,变成了他们的女儿,恐怕他们心肝肺都疼得要命了吧?” 舒鸿煊冷冷一笑,他满怀兴味的看着妹妹,问道:“华儿,你知道让人绝望的是什么吗?” 见妹妹摇摇头,他低声一笑,“是眼见快要爬上山顶,很快就能领略一览众山小的美好风光,却从上面摔了下来,粉身碎骨。” “很快,谢志安就要经历这样绝望的时刻,不把他和舒妍玉绑在一起,岂不是辜负了上天对他们的厚爱?” 舒嫣华一惊,低声道:“哥哥你......” “哥哥已经忍了谢志安很久了,以前他多次骚扰你,要不是哥哥阻止了五殿下,五殿下早就不放过他了。哥哥等了这么久,想不到会在设局之前,能让谢志安和舒妍玉绑在一起,真是好想看看,谢志安中局之后,舒妍玉和梅氏该有多么的歇斯底里。” 舒鸿煊冷冷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期盼,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时候梅氏母女的表情了。 见妹妹依然睁大眼睛,困惑的看着他,他一笑,“这是哥哥的事,你帮不上哥哥的忙,年后,你只需等结果就行。” 舒嫣华很清楚,哥哥不想说,她是怎么也无法从哥哥口中得知一二的,倒是哥哥的话让她对年后有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道哥哥会怎么对付谢志安。 既然无法从哥哥口中问出再多的事,舒嫣华就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哥哥。 先前有梅氏等人在,她根本无法跟哥哥说上其他的话,这会儿,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听完妹妹说的,舒鸿煊从小匣子里拿起金香玉,闻了闻就道:“是金香玉。” 又拿起万福香囊,见里面同样散发着香气,他才道:“应该是这两样东西的香气混在一起,让人有奇妙的反应。” 顾忌着妹妹,舒鸿煊不好说的这么明显。 舒嫣华也点点头,“当时在竹林里,那两人已经忘乎所以了,不管是舒妍玉还是谢志安,两人都好似不知身在何处般,在他们身边那张石桌上,落下了这两样东西,我就让葡萄收起来了,我趁着人不注意,拿起这两样东西闻过,身子就出现了不舒服的反应。而这个万福香囊,原本是梅氏给我的,结果舒妍玉硬是从我身上要去。” “哈哈哈哈,很好,自食恶果,果然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在佛门清净地想要害人,结果害了自己的女儿,苍天都看不过眼了!” 舒鸿煊胸膛震荡,低声一笑,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快意。(未完待续。) 第304章 互相推卸 舒鸿煊觉得快意,梅氏却心肝脾肺肾都钻心的痛。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这是她从小到大都疼爱异常的女儿,她本来可以嫁入高门大户,享受着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结果遭遇了这种事。 安顿好了舒妍玉,梅氏吩咐青菊和陈妈妈好好守着,要是二小姐醒了,就立即通知她。 回到梓岚院,见到舒修和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梅氏心里忽的涌起了一股怨毒之意,要不是这个人想出了这么歹毒的计谋,她的玉儿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罪? 室内陷入一种死寂,两人都没有说话。 好半响之后,梅氏才幽幽道:“老爷,玉儿的清白之身,被人毁了。” 不等舒修和说话,梅氏又重复了一遍,“玉儿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人毁了!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毁了!” 这句话,就像是见到自己幼兽被打伤了,母兽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怒吼,从喉咙里发出了低吼,声音里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舒修和抬起头,看着梅氏,此时的梅氏早已不见了在他面前的娇媚和雍容,只剩下狞狰,注视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光芒。 这一瞬间,舒修和的心,颤了颤。 他竟然会觉得眼前这个枕边人想要生吞活剥了他。 “事情出了纰漏......”舒修和默了默,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却被梅氏粗暴的打断。 “纰漏?倘若不是你一定要这么做,怎么会有纰漏?”梅氏恨恨的道,“妾身一开始就不赞同做这件事,是你说的,会万无一失的,结果呢?哈,结果是玉儿入了局!玉儿是我们的女儿呀!你让她醒来,怎么面对这件事?难道跟她说,是她父亲亲手把她送入这个境地的?” 舒修和脸色一阵青白,梅氏话里的嘲讽意味非常浓厚,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这还不算完,梅氏又继续道:“枉费玉儿这么尊敬你,你却一手将她弄到这种田地,恐怕你这个做父亲的形象,会荡然无存了吧?你算什么父亲?连自己亲身女儿的清白都毁了!” “够了!你闭嘴!”舒修和怒喝一声,脸色阴沉,“这个局我计划得天衣无缝,连谢志安我都给事先安排好了,是你那边出了纰漏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要是当时是舒嫣华在小竹林里,根本就没有玉儿的事,我的计谋早就成功了!是你自己害了玉儿,你还好意思说!” 梅氏听了,脸色一阵扭曲,她歇斯底里的道:“我的错?我能控制舒嫣华的腿,让她去到小竹林那里?还是我能绑住舒嫣华家,让她乖乖就范?是你计划不周,你却怪我?” “事前我就说过,只要你能让舒嫣华去到小竹林那里,一切的事,就不用你操心,自会成功,结果呢?你告诉我,为什么是玉儿去了小竹林?华娘呢?是你带她们去大相寺的,让华娘去小竹林,本来就是你负责的。” 舒修和也生气了,为了这个局,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连一枚金香玉都给搭进去了,事情不仅没成,还赔上了自己的女儿,难道他就很开心?如今这事儿发生了,想要再对付华娘就难上加难,二殿下那边,他还不知道怎么复命好呢! 梅氏一阵语塞,舒修和事前的确是这样跟她说过的,只要她能把华娘引到小竹林里,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华娘最后没有去小竹林,反而是玉儿去了。 “还有,玉儿和谢志安两人能......”舒修和咽下了未尽的话,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他才继续道: “玉儿是个大家闺秀,她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谢志安是个聪明人,当然也不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等不雅之事,他们两个肯定是中了药!谢志安中了药我不奇怪,玉儿为什么会中了药?” 说到这里,舒修和冷冷的看着梅氏一笑,笑容里带着一抹讽刺,“应该佩戴在华娘身上的万福香囊,肯定是在玉儿身上了吧?万福香囊的香,只有跟特定的吃食相结合,才会迷惑人的心智,我知道你今早吩咐小厨房做了那些吃食,为了不让华娘怀疑,你和玉儿肯定也吃了。只有原本应该在华娘身上的香囊,最后变成了在玉儿身上,才会让玉儿神志不清,才会让谢志安趁机得手。 而这个香囊,原本的计划就是你放在华娘身上的,最后出现在玉儿身上,难道还不是你的错?是你把玉儿弄到这种田地的,要是玉儿知道,还不知道会不会恨你呢。” 舒修和不傻,今儿这件事发生的,到处都透着一种蹊跷,跟他设想的,全然不同,首先人选就不同了,他自己的女儿,对她的性子清楚的很,玉儿根本不会在野外与人苟且,所以一定是中了药。 这么一推测,他哪里还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错? 原本应该在华娘身上的香囊,肯定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玉儿身上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件事的发生——那个他特制的万福香囊,只有与谢志安手中那枚金香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才会让谢志安迷失了自己的神志,也才会让闻到这两种香气的女子在体内形成另一种更加强大的药性。 梅氏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悔意,舒修和说得没错,要不是华娘的香囊在玉儿身上,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她在见到华娘腰间挂着的那个针脚粗糙的香囊之时,当时就隐约明白事情出错在哪里了。 可她不能担起毁掉玉儿清白的责任,她不能做这个让玉儿恨她的刽子手,她不能让玉儿恨她,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想出这个计谋的人的错,对,就是这样,只有这样,玉儿才不会恨她。 就在梅氏想要反驳舒修和的话,门外传来了陈妈妈焦急的声音:“夫人,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醒了,正气着呢!” 梅氏一听,脸色一变,再顾不得跟舒修和争辩,转身就开门朝舒妍玉的屋子跑去。 (未完待续。) 第305章 疯了一般 舒妍玉已经不是气着了,她是气疯了! 舒妍玉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好像要炸开那样,让她难受至极,如果说头疼她还能忍的话,股下的疼痛,着实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长这么大,连个磕碰都没有,对股下的疼痛哪里能忍得住? 她费力的睁开眼皮,脑子还有些混混沌沌的,一直紧盯着主子的青菊,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 青菊小声的轻轻叫唤道:“二小姐,您醒了?” 青菊声音里带着一种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彷徨和忐忑,源于梅氏对她的处置,更源于舒妍玉醒来之后,知道自己经过的事,她这个做丫环的,恐怕难逃魔掌。 陈妈妈也赶紧围上来,不敢大声说话,怕刺激到这个小祖宗,只能关切的看着她,等她的吩咐。 舒妍玉喉咙一阵干涩,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青菊连忙转身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来喂舒妍玉。 舒妍玉连续喝了两杯水,缓解了不舒适,看着熟识的摆设,轻皱眉头,“怎么回到了我房里?我怎么没有印象?” 这里的摆设分明就是她在侯府院子里的闺房摆设,怎么她会在这里?她们不是在大相寺上香的吗?她记得她在小竹林里等着青菊的茶水和点心的。 听到舒妍玉的话,青菊脸色一变,身子一抖,陈妈妈经的事多一点,还能稳住神色,只是这个问题,她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她想着如何回答了,得益于身子的疼痛,舒妍玉开始回想当初的事。 片刻后,她神色剧烈大变,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自己腰间的寝衣一看,看到腰间的青紫,倏地瞪大了双眼,手都颤抖着,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的那样,指尖触碰到那些青紫,浑身一个哆嗦。 指尖下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些青紫不是假的。 股下传来的,一阵隐隐的疼痛,更是让她心中一片冰凉。 那些药性太过强大了,她不记得后面与谢志安在众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欢愉的事,但开头的一些事,她还记得。 她站起身,腿软,跌入谢志安怀抱,而后被他触碰到了冰清玉洁的身子...... 这些她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之后的却完全记不起来了。 她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特别是见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今天早上出门去大相寺的衣服之时,这股不安更是愈发的浓厚。 她还没有想到那一方面去,毕竟她终归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等羞人的事,她还没有想到,她只是以为自己谢志安那个登徒子占了便宜。 她也不管怎么回到侯府的了,反而死死的看着青菊,问道:“我让你去拿茶水和点心,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顶着犹如实质的凶狠目光,青菊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她轻轻抬起头,见到小姐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心肝一颤,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妈妈,等着她来指使,夫人离去之前,没有吩咐过,要是小姐醒来问起这件事,她们应该如何回答。 陈妈妈也很为难,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对小姐说实话。 关于今天的局,陈妈妈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出于越少人知道风声就越难走漏消息的缘故,梅氏根本就没有跟陈妈妈说,毕竟今天的局,顺利的话,根本不用陈妈妈。 所以当陈妈妈跟着梅氏进了屋舍的时候,得知二小姐与人荒唐苟且,那时候她腿肚子都颤抖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居然知道了这么隐秘的秘密! 也不知道梅氏会不会连她也一起打发了。 她不清楚药性能让人神志不清,原以为二小姐醒来之后,会记得发生的一切,如今看来,不是这样。 这下陈妈妈也犯难了,她能在梅氏身边得宠这么多年,成为她的心腹,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不小的,哪还不知道二小姐这是不记得了在竹林发生的事。 二小姐都不记得了,万一她暴露了出来,恐怕连梅氏也不会念及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 舒妍玉眼睛一眯,顺着青菊的目光看向陈妈妈,冷声开口道:“陈妈妈,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陈妈妈支支吾吾的,心里暗骂青菊是个小娘皮,把祸水引到她这边来。 眼见青菊和陈妈妈两人的神情,舒妍玉心中越发不安,她聪明的把目光从陈妈妈身上移开,转到青菊身上,试探的问道:“青菊!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你还是我的贴身丫环!你居然放任这种事的发生!我跟谢公子之间的事,你敢说一点都不知情?” 青菊吓得一个哆嗦,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神色苍白至极,“小姐,奴婢有罪,奴婢没有阻止谢公子,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舒妍玉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她不是很确定发生什么事,可青菊的反应让她浑身都冰凉,她打了一个冷颤,她身上的青紫,她股下的疼痛,都在诉说着发生了一件她无法接受的事。 舒妍玉飞扑下床,双腿站在脚踏上,一软,直接就朝着前方跪下了下来,陈妈妈惊呼一声,“二小姐小心!” 青菊也条件发射的扑上去借住舒妍玉,还没有来得及扶稳舒妍玉的身子,她脸颊就是一疼,尖锐的疼痛让她哀嚎出声,手上的力道就放松了,舒妍玉的身子又倒向一边。 舒妍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趴在地上之后,又爬起来,继续扑向青菊,尖锐的指甲狠命的划在了青菊脸上,嘴里骂道:“贱人!贱人!你居然让我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去死?护主不力的奴才,就应该去死!” 青菊的脸上被划了好几道血痕,其中有一道从右眼眼角那里斜着划到了下颌,连皮肉都翻滚出来了,看着就如厉鬼一般,非常恐怖。 青菊疼得要命,可她不敢反抗,她知道倘若她不反抗,或许夫人见到她的可怜样,会留她一命,要是敢反抗,恐怕她最后连命也不会有。 毁了容总比没了命好。 舒妍玉就似疯了一般,对着青菊的脸蛋死命的划,不在乎自己的指甲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只顾着发泄心中的狠戾。 梅氏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她惊叫一声:“玉儿!” (未完待续。) 第306章 为什么会是我? 梅氏见到宛若疯子的女儿,吓得赶紧上前去掰开两人,倒不是她担忧青菊的脸,而是她担心万一青菊疼痛之下,伤了女儿就不好了。 可惜舒妍玉太过疯狂,梅氏一人居然无法扯开她,气喘吁吁的梅氏怒喝一声:“陈妈妈!你是死人吗?还不来跟我一起把二小姐扶起来?” 陈妈妈被惊醒,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连忙上前帮着梅氏一起掰开舒妍玉,在这个过程中,连陈妈妈也被舒妍玉的指甲划了一道。 梅氏紧紧的抱着舒妍玉,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她:“玉儿乖,玉儿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有母亲在呢,母亲在这里呢。” 一开始舒妍玉还有些癫狂,在梅氏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中,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深埋着头在梅氏怀里,室内一下沉静下来,梅氏给陈妈妈打了一个眼色,陈妈妈带着哭泣哀嚎的青菊出去,关上门,屋子里就剩下两母女。 好半响,舒妍玉的身子抖了抖,接着梅氏感到自己胸前湿了一片,她的眼眶,一下子的就红了起来。 她轻轻顺着女儿披散下来的青丝,一下一下的,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玉儿怎么啦?乖,不哭,不哭,娘的宝贝儿不哭。” 舒妍玉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娘......我是不是......” 余下的话,到了嘴边,舒妍玉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真的,她宁愿她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那是梦里的事,不是真的。 梅氏眼底瞬间就冒出了一层雾气,她原本并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事,也不知道她跟谢志安到底经历过什么,居然还能记得那些事儿,看她的表现,恐怕是真的知道了。 “是什么?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床休息好不好,娘陪你睡觉。”梅氏心里存着一丝美好,希翼女儿不知道这件事。 只可惜,她的希望破灭了。 “娘,我身上的那些青紫是什么回事?我股下很疼,娘,你告诉我,我的身子是不是......”舒妍玉抽噎着说道。 梅氏眼梢滑落两行泪珠,她紧紧的抱着女儿,给她力量,“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舒妍玉的声音消失了,抽噎的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寂静下来,她的身子也不抖了,吓得梅氏扶住她的肩膀,想要看看她怎么了。 “呵......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原来我的身子,真的被人玷污了。”舒妍玉低着头,声音犹如九幽之下的恶鬼,幽深可怖,带着一种癫狂。 “玉儿......”梅氏忧心的开口,未等她继续说话,就见舒妍玉抬起头,望着她,脸色扭曲,“娘,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他是谁,梅氏自然是知道的,今早之前,女儿的容颜依然是清纯娇俏,到了现在,再看,眉宇间已经带着一种妩媚,全都因为那个他。 她的人生,也遭遇了一个大变样。 梅氏轻轻扶着女儿的脸庞,安抚她,“玉儿,谢家那边,谢家老爷和夫人很有诚意的跟我们提出了提亲......” 未尽的话被舒妍玉打断了,“我要他死!只要他死!” 什么提亲?占了她的便宜就想提亲?去死吧! 不死,难以消她心头之恨! 梅氏一下子卡壳了,见到女儿眼里的怨毒,她心知要是女儿对谢志安怀着怨恨的话,这两家的婚事,恐怕不用继续下去了。 就算一开始梅氏有着想把谢志安弄死的念头,在舒鸿煊的分析之下,她也打消了,她不能让玉儿这辈子都孤寂老死,那不是她要过的生活。 她悠悠叹了一口气,轻声对女儿道:“玉儿,你的身子被他破了,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 舒妍玉听话听音,猜到梅氏后半句是什么,她捂住自己耳朵,死命的摇头,不顾自己的头疼,低吼道:“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他死,我只要他死!” 见女儿如此,梅氏狠了狠心,使力抓住了女儿的肩膀,用力一掐,舒妍玉一个激灵,疼痛之下,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她低着头,安静了下来。 梅氏松了一口气,向她分析道:“玉儿,你知道你现在面临了什么境地吗?你身子被谢志安破了,你的清白没有了,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难道你想要去家庙里青灯古佛一辈子吗?还是想嫁去偏远之地,找一户门户低、老实的人家嫁了?” 舒妍玉一声不吭,梅氏见此,又继续道:“你只有嫁给谢志安了,其他两个办法,与这个办法相比,都不好。谢家的老大人知道了谢志安对你做的事,已经给我们承诺了,谢志安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房里一个女人都不放,你就是他后院里的唯一,而且还会准备用谢家半数家财来给你做聘礼,到时候娘还会连带着把侯府给你的嫁妆份例一起,让你带进谢家去,你的嫁妆,就是皇妃跟你相比,也逊色于你了。” 她茫然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梅氏,那双无神的眸子里,渐渐弥漫着一层水汽,很快的,一窜窜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绯红的脸蛋滑落,她喃喃道:“可我不想嫁给他呀,我只是想他死呀!我是要嫁给王公贵族的,我是要做皇妃的人,怎么能嫁给他呢?” 就算皇妃的嫁妆逊色于她又如何?皇妃的身份就比她高贵多了,要是能嫁进皇家,就是嫁妆少,难道还有人敢看不起她吗? 谢志安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胆大包天敢染指她?谢家又是个什么东西?半数家财很多吗?一个上京五品官的家族,能拿出多少东西来做聘礼? 听着女儿的话,梅氏心中酸涩不已,她知道,女儿不可能再嫁进王公贵族了,只有嫁给谢志安,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娘,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发生这种事的,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遇到这样的噩梦?” 舒妍玉茫茫然的道,这份茫然,一下子就击碎了梅氏伪装的坚强,当着女儿的面,终于忍不住,泪水滑落。 (未完待续。) 第307章 后续 等到舒妍玉终于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无法挽回的事实之后,梅氏才吩咐人端着一盆水进来,梅氏亲自动手,给女儿清洗指甲,指甲上满是血迹,还有一些肉屑,都是青菊脸上的皮肉。 等丫环端着盆子下去,又关上门的时候,从头到尾,无论是梅氏还是舒妍玉,都没有问青菊的伤势。 舒妍玉回到床上,身上搭着被子,靠坐在床头,梅氏坐在她身边,怜惜的看着她,“你跟娘说说,你在小竹林里发生的事。” 舒妍玉闻言,脸上闪过厉色和羞愤,片刻后,才开口道:“当时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让青菊......” 舒妍玉将自己还记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梅氏静静听完,问道:“你中间有拿过谢志安那枚金香玉来闻?” “嗯,那可是金香玉,难得一见的金香玉,见到了,自然要见识一二的。”舒妍玉轻轻点头。 “你身上的万福香囊,不是娘给你的那个吧。”梅氏尽管早有猜测,直到听到女儿的讲述,才真正肯定,女儿的确是中了药,才会被迫跟谢志安做出那种事。 “嗯,女儿身上的香囊,原本是大姐姐的。”舒妍玉在回忆起小竹林的事,就觉得蹊跷了,就算腿软不小心跌在谢志安怀里,她也不会任由他占她便宜,可她那个时候,居然没有推开谢志安,反而觉得心中隐隐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更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那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也不是个笨人,听娘亲的话,再略一猜想,哪里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难道那个香囊......”舒妍玉震惊了,瞪圆了双眼看着娘亲,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梅氏恨恨的道:“果然是华娘搞的鬼,要不是她把香囊给你了,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女儿身上没有那个加了药的香囊,就算在竹林里遇上谢志安也不会跟他发生其他事,一切都怪舒嫣华那个贱-人! “娘,那个香囊,是我问大姐姐要的。”舒妍玉脸上露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她觉得上天跟她开了一个非常大的玩笑,原来那个香囊,是为舒嫣华准备的,她只是替舒嫣华做了挡箭牌。 多么可笑呀! 原来她代替了舒嫣华,替她受过! 梅氏傻眼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问华娘要香囊?娘不是给你一个了吗?” 舒妍玉嘴角扯开一抹苦笑,“因为您给我的那个,太丑了,大姐姐的比我的漂亮很多。” 梅氏一时无言以对,千算万算,忘记把玉儿自小就喜欢跟华娘较劲,一点都不肯输给华娘的性子给算进去。 她怎么都算不到,竟然是女儿亲自问华娘要那个加了药的香囊,只不过是因为那个香囊比她的好看。 梅氏心头悔恨交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个香囊缝制得那么好看。 两母女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好半响之后,舒妍玉才幽幽道:“娘,当时有多少人看到?” 既然无法避免要嫁给谢志安,那么她也要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不能让一丝风声走漏了出去。 “你大姐姐和三妹妹身边跟着的人,全都看到了,还有青菊也是。” 舒妍玉脸色一变,从她知道自己被人毁了清白,脑子里还没有来得及想其他,只是充斥着一个念头——要把那个该死的男人给弄死! 现在不同了,既然她要嫁给谢志安,有些事就不得不考虑。在她嫁给谢志安之前,绝不能让这件事走漏一丝半点,就算是嫁给谢志安之后,也不能让这件事暴露,所以那些知道她秘密的人,都要死。 “你放心,那些跟着的丫环,你爹都吩咐人给灌了哑药,送到庄子上去了,等过段日子,就让她们感染风寒而死。”梅氏知道女儿的忌讳,直言不讳的道。 舒妍玉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娘亲会处理好这件事,蓦地,她皱了皱眉,“娘,你说大姐姐身边的丫环也被灌了哑药?” 她可是记得今天跟着舒嫣华去大相寺的,是她这些年来非常倚重的丫环,出门都带着的,舒嫣华舍得让这两人灌哑药? 梅氏顿了顿,才开口道:“除了华娘身边那两个丫环之外,其他人都被你父亲弄去庄子上了。” 舒妍玉激动了:“为什么不把那两人也给弄去庄子?” “因为你大姐姐要保她们。华娘以五皇子妃的身份,要挟娘,娘不得不把她两丫环留下,不过你三妹妹身边的丫环送去了庄子,不用担心。” 舒妍玉难以接受这个结果,脸色阴沉至极,“万一她们两个把这件事给说出去一星半点......” 那她就不用做人了! 梅氏倒是不怕,“你放心,这件事,其他人可能会泄露出去,唯独华娘不会,她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要是她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她也得不到好。” 这才是梅氏答应留下葡萄和樱桃两人性命的缘故,反正舒嫣华自己是肯定不会泄露的,甚至舒嫣华才是最怕这件事泄露的人,家里出了这样的姐妹,要是皇家也觉得舒嫣华同样是个不守妇道的人,哪里还会让她嫁进皇室? 虽然这般说好像在讽刺自己女儿,不过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事已至此,舒妍玉明白,连娘亲都不能从舒嫣华手里要了那两个丫环的命,她自然就更不可能,只能希望舒嫣华会管好自己的丫环了。 “娘,我要三妹妹以后嫁给一个浪荡子!” 舒燕巧想看她的笑话?呸!凭她也配! 她姨娘不是很喜欢给人做妾吗?那就让她嫁给一个喜欢纳妾的人家好了,满足她们母女从骨子里的劣根性。 两母女都是贱人。 梅氏一口就应了,得知她女儿这种事,不用说她也不会放过她。 “娘,大姐姐那里......”舒妍玉脸上明晃晃的怨毒之色,眸子里的恨意清晰可见。 梅氏摇摇头,“这事儿,不能再动手了,经了这事,没有机会再让华娘吃暗亏了。” 不说舒嫣华,就是舒燕巧那个小蹄子,经过这事,也会加倍小心了,哪里还能算计。 还是静等二殿下登基之后,再来报仇吧。 “夫人,药来了。”门外,传来了陈妈妈的声音。 “进来。” 陈妈妈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双手恭敬的递给梅氏。 舒妍玉一脸疑惑的看着母亲。 梅氏吹了吹,怜惜的道:“乖,玉儿,喝了这碗药,你现在不能有任何的证据遗留。” 这句话,舒妍玉瞬息间就明白这碗药是什么药了。 她接过,一脸屈辱的喝了整碗药,苦涩的药汁顺着她的喉咙蜿蜒而下,心中暗自发誓,她绝对不会让那些害她的人好过! (未完待续。) 第308章 就这样吧 在安抚好舒妍玉之后,梅氏一身疲惫的回到了梓岚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见到舒修和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整个人好像隐匿在黑暗中,先前与他相互指责的怨气渐渐隐藏在心底最深处,极力压抑着这一切,只静待一天有机会才释放出来。 梅氏是个非常聪慧的女人,她很清楚,侯府现在的主事人,依然是自己的夫君,即便心中再怨恨他将自己女儿害成这等模样,她也没有办法现在就跟他决裂。 一切都是因为,她儿子还没有长大成人,还没有能力将整座侯府掌控。 还有一个舒鸿煊在挡着她儿子的路。 什么时候,舒鸿煊消失在这个世间,她儿子舒鸿文成为广平候府世子,舒修和才失去作用。 是做侯府的侯夫人舒适还是做侯府的老太君舒适? 这是一个不用思考就能知道的问题。 既然不能撕破脸,梅氏自然要扮演好自己贴心枕边人的身份。 她忧心的望了一眼舒修和,道:“老爷,二殿下那边,你要如何交代?” 二殿下交代下来,要让舒嫣华失去当五皇子妃的资格,至于用什么办法,他是不管的,要是连办法都要他来想,他还需要舒修和做什么? 如今好了,舒修和布置的局,没有让舒嫣华有半点损失,反而入局的变成了他们的女儿舒妍玉,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良久之后,舒修和的声音才慢慢传来。 “就这样吧。” 梅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老爷,你这话的意思是......是不管二殿下那边了?” 舒修和有些恼羞成怒,“要不然呢,还想怎么管?难道真的要把华娘给杀了?” 这个局他设了这么久,最后与他设想的完全背道而离,他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可以实施? 就算是在家里,想要用毒毒死舒嫣华也很难,百雨金轩那边的小厨房,全都是舒嫣华和严家那边的心腹,把守小厨房极其严厉,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舒嫣华的吃食上动手脚。 先前春儿还在的时候,倒是可以找到机会给舒嫣华下药的,可惜春儿被舒鸿煊给拔除了,连春儿一家人都被卖出了侯府,那个时候,他甚至是怀疑舒鸿煊已经知道了是他吩咐春儿去给舒嫣华下药才会出手除掉春儿。 那段时间,他对舒鸿煊观察了很久,也试探了很多,要不是舒鸿煊身边还有他埋下的棋子,他还真的以为舒鸿煊知道他的手段了。 百雨金轩现在滴水不漏,根本不可能再被他从里面展开手断,要不是今天早上是梅氏带着舒妍玉她们一起与舒嫣华共用早膳,恐怕百雨金轩那边连早膳也会给她准备好。 就是因为一起用早膳,才会让舒妍玉也吃用了加了香料的点心。 今天这事儿的发生,再想用同样的手法让舒嫣华入局,是不可能的了,他再不想承认,舒鸿煊和舒嫣华两兄妹,的确是非常聪慧灵性,恐怕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们也有所怀疑,接下来,他还要想办法试探他们两兄妹是否有所猜测。 既然不能在家里用毒对付舒嫣华,在外面设局她又不会入局,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这样算了,还能怎么办? 至于二殿下那里,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二殿下就算怪罪于他也没有办法,二殿下想要让华娘失去做五皇子妃的资格,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至于说没有办成这件事,二殿下不会将他接纳为真正的心腹,他也有对应的策略。 只要二殿下能登上帝位,他的岳父梅尚书就是从龙之臣,肯定是二殿下的心腹倚重之人,到时候有岳父的提携,还怕不能身居高位? 再不济,岳父看不上他,可他还有一个嫡亲的外孙呢,他儿子舒鸿文,身上流着的,一半可是梅家的血。 就不信到时候岳父会放任舒鸿文。 舒修和在脑中将这些利弊都过了一遍之后,心中下了决定,二殿下那边就不理会了,要是二殿下还想出手,就让他自己出手吧。 “夜深了,安置吧。”舒修和起身,淡淡的道,不理会还处于呆滞中的梅氏,径直走向内室,脱了中衣回床睡觉。 梅氏低着头,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神色,舒修和自然也没有看到妻子眼中那股滔天的怨恨,这股怨恨如此强烈又清晰,任是谁看了,都会心惊胆战。 现在居然放弃了,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能听她的劝? 哈,弄了这么大的手笔,感情最后只有她女儿受苦受难了? 真是个......畜生!窝囊废!没用的东西! 梅氏心中恨恨的怒骂,这是与舒修和同床共枕十几年,第一次对他看不起,也是第一次如此记恨他。 ...... 另一边,谢家也不平静。 谢志安回到家中,早已有大夫等候在家,一番诊断过后,大夫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看得谢夫人心中焦虑不已。 “大夫,是不是我儿的伤势很严重?”谢夫人手中拿着帕子,眼眶已经红了,嘴唇都有些哆嗦的看着大夫。 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下连谢大人都紧张了,催促道:“大夫,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大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虚弱,脸色青白的看着他的谢志安,又见屋子里有好几个丫环在伺候,想了想,道:“还请大人让其他无关人等下去。” 大夫的话,让谢大人和谢夫人两人心中忐忑不安,就连谢志安脸上也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巴巴的看着大夫,心中开始担忧,难道他身上有什么暗疾或是被广平候爷那两脚踢出了不可治愈的内伤? 不对呀,明明当初在大相寺的时候,舒家请来的大夫,也只是说他肋骨断了两根而已呀,并没有其他问题,眼下是怎么回事? 谢志安不知道的是,舒家并不想让请来的大夫知道更多内情,请来的时候就说了,看看有没有严重的内伤,如果没有,就简单诊治一番就好了。 那个大夫就只是把肋骨处固定了一下支架而已,多的人家也没有做。 等到其他人都下去,大夫才对谢大人说道:“另公子身上除了断了两根肋骨之外,并无大碍,不过老朽发现,令公子吞食了狼虎之药。” (未完待续。) 第309章 年纪轻轻悠着点 狼虎之药? 谢大人和谢夫人面面相觑,狼虎之药是什么药,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们儿子身体康健,人又年轻,哪里需要吞食狼虎之药,莫不是这个大夫医术不行,诊治错了吧? 所谓的狼虎之药,就是有着强烈作用的助兴之药,一般是将近年迈又不服输的男人才会用的药,这种药用多了,对身体非常不好,很多人用狼虎之药在床榻之上勇猛驰骋,勇猛过了头,马上风死的人也有。 谢志安年纪轻轻,就算是大战房里的两丫环也游刃有余,三人大被同眠,第二天也依然精神抖擞的,哪里需要用到狼虎之药? 这种荒唐事,谢大人和谢夫人虽然不怎么管儿子的房中事,也知道儿子每隔几天就要来一次,每次之后,谢夫人都要给儿子炖补汤,见儿子依然龙精虎猛的,也就没有对他过多的劝阻。 年轻人风流快活一点没有错,又不是去外面那些风月场所里混账,跟家里的两丫环玩玩没什么大问题,谢大人也就由着儿子听而任之。 如今听大夫所言,谢夫人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件事,她甚至想到了儿子为了不在两丫环面前丢脸,而特意服食的狼虎之药。 想到这里,谢夫人心中暗恨,好呀,那两个小蹄子,居然做出这等狐媚少爷的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想活了! 谢大人还没有跟谢夫人想到一处,他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大夫,你可诊治正确了?” 大夫很肯定的点点头,“千真万确,老朽怕把脉错了,适才把脉把了好几次,得出的结论,的确是另公子吞食了狼虎之药。” 他也知道为何眼前的大老爷不相信,他当时也以为把脉错了,这么个年轻人,怎么就要用到狼虎之药呢? 年纪轻轻就不行,他心中暗自叹息。 这也是他思索良久,才决定开口的,为了不让这位公子在下人面前丢脸,他还示意让下人离去。 “你撒谎!”谢志安阴沉的道,“我没有吞食狼虎之药!” 从他的表情中,就差没有说庸医了。 他战力宏厚,哪里需要用狼虎之药,他又不是老得跟他爹一样,夜御十女做不到,一半的话,他信心还是有的。 这么厉害的战斗力,需要服食狼虎之药? 再说他自己有没有吃过狼虎之药他不知道吗,这个大夫简直就是在危言耸听。 谢志安不客气的态度,在场的另外三人都看到了,见儿子这般信誓旦旦,谢大人和谢夫人看着大夫的眼神就带上了狐疑。 大夫也被气得不轻,要不是秉承着救死扶伤的责任,他才懒得理会这些喜欢玩的公子哥儿呢,要用到狼虎之药的,哪个不是夜夜笙歌的? 这就是外表上看着翩翩君子,内里其实不过是个浪荡子而已。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外如是。 他好心告诉这家人,不过是想让那位公子知道严重性,不要再服食狼虎之药,也是想让这家的老爷夫人们好好教导一下自己儿子,身子是自己的,年纪轻轻就玩坏了,再过几年,恐怕会掏空了身子。 既然人家不领情,他也懒得费口舌。 “夫人,老朽还是觉得,你最好给令公子炖一些补汤给他喝,不过虚不受补,这狼虎之药有些厉害,补汤不能天天喝,先前的一个月,每七天给令公子炖一份补汤,一个月之后,再每隔五天炖一份,连续服用两个月,差不多就能把身子的虚给补回来了。 不过老朽还是奉劝一句,这种狼虎之药药性非常凶猛,令公子能不吃还是不要吃了,再来几次,过后补汤也补不回来,以后再用这种狼虎之药也是没用的了。既然诊断完了,老朽也告辞离去,这是药方,是老爷派人去拿药回来给公子煎服吧。” 大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把药箱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带着药箱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顿住,最后说了一句:“还有,令公子如今身体虚弱,最好三个月之内不要行房中事。” 这些个公子哥儿最是会玩,就算断了肋骨,想要玩也不是没有办法,本着医者的责任,他最后还是奉劝了一句,至于听不听他的,身体又不是他的,人家不在乎,他一个做大夫的,难道还要求着他爱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这句话,大夫径直开门往外走,丝毫不给谢志安反驳他的机会。 等大夫的身影走出了屋子,谢志安才低吼怒骂:“庸医!荒唐至极!下次不要再请他来了!这等庸医,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大夫离去得很突兀和决绝,谢大人和谢夫人都没有来得及阻止,见大夫走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只好任由大夫离去。 不过谢大人狐疑的盯着儿子,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老实告诉爹,你真的有吃用那些狼虎之药?” 谢志安愤愤的一拍床,用力过猛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他呲牙咧嘴的,“爹,我是你儿子,您不信我去信那么个庸医?儿子何须服用那什么狼虎之药?他就是为了让我们家多给一些诊金,才会这样危言耸听的。” 被人怀疑能力,谢志安哪里能忍,就算身上伤口疼,也不能阻止他的怒火。 见儿子这么愤懑,谢大人也有些怀疑那个大夫是诊脉错了,不过要是说再请一个大夫来看看他是不是服用了狼虎之药,儿子恐怕会暴怒如雷。 就算他是做爹的,怀疑儿子的能力,也会让儿子心中生气。 他转过头,跟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对方的意思,谢夫人微微颔首,谢大人放心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大夫说可以补身子,那就补身子,反正是儿子肋骨断了,到时候就说是和补汤可以身体好的快一点就是了。 不过倒是不能再让那些个丫环带坏了儿子,谢大人和谢夫人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要把儿子房里那两个狐媚主子的丫环提脚卖了才行,不能继续留在儿子身边伺候了。 “儿子,你今儿是怎么回事?”终于,谢大人问出了心中最大的存疑。 (未完待续。) 第310章 好个心肠歹毒的女子! 今天发生的事,其实他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难道他就很想看到自己儿子被打吗?难道他就很想做出那样的妥协吗? 要不是没有办法,谁会这样低声下气的? 好歹他们谢家,不是豪门贵族,也是传承了上百年的清流之家,家中每一代,都有人在朝为官,就算是一些没落的勋贵,也比不过他们家的根基,要他这样一个家主当着舒家人面前放低了身段,实在是难为了他。 要不是为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他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他深知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他会在房中与丫环荒唐嬉戏,他信,说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玷污一个贵女的清白,这种脑抽的行为,他是万万不信的。 之前在大相寺,当着舒家人的面,他不好追问太多,现在回到自己家中,又看完了伤势,终于问出了这个疑惑。 谢志安比他更加想不通,这种无异于自毁前程的行为,他是怎么也不会做的,可他偏偏做了!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唯一的想到的,就是—— “爹,我可能被人暗算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其他。 在被关在大相寺的时候,他就开始想了,当时他那种状态真的是非常诡异,一开始的时候,还能记得舒妍玉的身份,后来就逐渐迷失了自己,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只能遵循着本能去纾解自己的浴火。 思来想去,除了被人暗算,再也没有其他的能够说得通的了。 “什么!你被人暗算了?”谢夫人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 谢大人皱着眉头,问道:“被人暗算了?为何如此说?” 谢志安把自己在小竹林里遇上舒妍玉之后的事说了出来,他与舒妍玉之间的亲密行为省略了没有说,着重说明了当时他意识彻底失去理智之前的感受,末了,他很肯定的道:“爹,我之后已经没有了理智,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在支配着我,肯定是有人暗算我,才会出现这种状态的。” 谢夫人一听儿子说的,就立即相信了,无他,她的儿子,理智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出来,肯定是被人暗算了,才会做出这种事的。 谢大人不像谢夫人那样盲目的相信儿子,而是心有疑虑,“这么看来,你的情况的确像是被人暗算,可是......问题是,谁暗算你?暗算你的目的何在?怎么暗算你的?用了何种手段?” 谢志安一时也无言以对。 正如他爹所说的,何人暗算的,怎么暗算的,目的为何? 谢夫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这还用得着猜?肯定是有人妒忌我儿的才华,妒忌我儿的风采,才会出手暗算他,想让他万劫不复!” 谢夫人说完,还肯定的点点头,一脸我说的就是对的样子。 谢大人和谢志安有些无语。 片刻之后,谢大人皱着眉,背着手,在屋子里转着圈,问道:“你娘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你今儿为何会去大相寺?” 谢志安想都不用想,就道:“是昨天我们一群人聚会的时候,说起了大相寺的字碑墙,那些乡巴佬说要想去看看,见识见识,我就带他们去了。” 今儿跟着他一起去大相寺的学子,都不是上京本地人,想要去见识一下大相寺的字碑墙很正常,他也没有想这么多,他被这些人恭维奉承,隐隐以他为首,既然如此,自然要带他们去大相寺好好开开眼界。 “谁提出要去大相寺的?”谢大人又问道。 谢志安摇摇头,“很多人,不是一人提议,而是很多人都有兴趣。” 这就失去了寻找的目标了,谢大人一时也有些犯了难。 很快,他又找到了新的疑惑,“怎么就你去小竹林里?跟你一起去的那些学子呢?” 谢志安顿了顿,才道:“那些人去拓本字碑墙,我对字碑墙不感兴趣,就跟他们分开了,一个人去小竹林里躲懒。” 谢大人无语了。 这么说来,根本就不关那些学子的事?那些学子都没有提出去竹林,是儿子自己要去的? 谢志安也有些无语,两父子相对无言,这下好了,看起来就像是临时起意,大家一起去大相寺看字碑墙,如果谢志安跟着一起去,恐怕也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吧? 难道真的不关那些学子的问题? 谢夫人在一旁,将两父子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撇了撇嘴,道:“为什么就一定是那些跟志安在一起的学子的问题?不能是广平侯府的问题?” 两父子一起将目光投向谢夫人身上,谢夫人说道:“你们看呀,志安是在竹林里迷失了自己的,他那些同伴想暗算他也无能为力吧,广平候府的小姐就不同了,她可是跟志安在一块的,暗算志安不是很正常的事?” 谢大人对妻子的推测很无语,“哪个贵女脑子进水了会暗算一个男人毁了她的清白?” 谢夫人窒了窒,又强撑道:“谁说是二小姐自个人用这种招数呀,广平候今儿去大相寺的小姐又不是只有一个。” 她小声的嘀咕道:“还不能是大小姐暗算的?想让二小姐名声扫地,想让我们志安的前程尽毁,不是说最先发现志安和二小姐之事的人,就是大小姐么?这么巧出现在那里,肯定有鬼。” 不过谢夫人越说越心虚,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索性她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当不得真。 “娘这话,说得未尝不对!”谢志安双眼亮了,“这个事情,很有可能!” 他将自己曾经在边城之地认识舒嫣华,又曾在上京里不小心误会了她的身份,他把自己见到朋友进而感到喜悦想要打个招呼,不想可能因此惹恼了舒嫣华的事说了个大概。 “这么说来,她是怕你会将她曾经流落在边城之地的事说出来,让她无法嫁给五皇子,所以想用这样的计谋,让舒侯爷愤怒,不想放过你,让你前程尽毁,到时候,就算你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 如果我们娶了二小姐进门,你身为她的妹夫,自然更不可能说出来,你那时候说的,更加不会令人相信了。” 谢大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正确,脸上渐渐泛出怒气,“好个心肠歹毒的女子!这种人怎配为五皇子妃!” (未完待续。) 第311章 五皇子的怒火 还是那个小宅院,还是那处风景优美的小花园,这次,舒鸿煊悠闲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在泡茶,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美。 “嘭” 坐在对面的周廷昱,心中怒火漫天,罕见的情绪外露,这对他来说,殊为难得,这么多年朝堂和军队的历练,能让喜怒不动于色的他如此愤怒,可见他着实是非常生气。 “容景哥,你还坐得住!”周廷昱瞪了一眼舒鸿煊,就算舒鸿煊是他大舅哥,他也不客气了。 华儿差点被人毁了清白,他收到传讯的时候,气得把军中连挑十几个军中悍将,把他们打趴下也不能消散他的怒火,第二天休沐日就赶回京,来这里见舒鸿煊了。 舒鸿煊没有抬起头看他,依然看着手中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的泡着茶,“不然呢?” “当然是冤有头债有主,谁干的坏事,就找谁算账!”周廷昱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意。 “哪怕那个人是我和华娘的父亲?”舒鸿煊满含深意的看着周廷昱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正式表露自己对舒修和的看法,而这个人,甚至不是他的外祖严家,而是一位当朝皇子,一位......拥有很大能量的皇子。 更重要的是,这位皇子,是他的未来妹夫。 对着未来妹夫表达自己对亲生父亲的看法和态度,还是一种并不友好的态度...... 舒鸿煊就是在赌,赌周廷昱是个恩怨分明,是非分辨的人,是个孝顺,却不会愚忠的人,是个会站在为华娘立场上为她考虑的人,只要赌赢了,他就玩一把大的。 大到......能把舒修和与梅氏的靠山拖下水,能把谢志安都给拖进深渊里,让他永远无法爬上来。 “能算计自己亲身女儿的人,算什么父亲?他有一丁点做为父亲的举动吗?要不是这次老天开眼,华儿会遭受怎样的罪,他那种人,死一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廷昱恨恨的道,天知道他收到葡萄传讯的时候,心中几欲发狂,也幸好是舒修和与梅氏不在他眼前,否则他就直接一枪杀了这二人! 这种岳父和岳母,他一点都不想要! 没错,周廷昱已经知道大相寺之事,十有八九,是舒修和与梅氏搞得鬼。 很早之前,从葡萄和樱桃去到舒嫣华身边起,她们两人就一直给周廷昱传递有关舒家的事,后来两人的身份被挑明,舒嫣华不仅没有阻止两人向周廷昱传递消息,有些隐秘的事,在和哥哥商量的时候,也不会避讳葡萄两人。 能被承德帝派出来保护舒嫣华的,葡萄两人脑子又怎么差?更不用说,皇家私底下的暗流一点都不少,兄弟阋墙、父子刀剑相向这种事,在皇家真是太过平常了,如果说平常人家还要遵守着孝顺的大义,在皇家,为了那张帝位龙椅,对着自己的父亲刀剑相向也实属平常。 所以当葡萄发现,从皇妃与大少爷之间的谈话里,隐晦的、秘密的、好像知道了些,广平候府内里暗藏的暗流。 这个暗流,虽然让她很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平常。 葡萄对侯府的女主人梅氏,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是的,在她心中,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梅氏作为一个继室,会善待原配所生的嫡出子女,她更倾向于,梅氏是装出来的。 世上可能真的会有这种真心实意,心中有着善良,对待原配嫡出如同亲生儿女的继室,不过,这种人少得可怜。 葡萄不相信,她能随便就遇到这么一个人。 所以,她心中对梅氏充满着警惕。 可她不能这么对小姐说,因为梅氏做了小姐母亲这么多年,她要是提醒小姐要防着梅氏的话,不是在离间人家两母女的感情吗? 疏不间亲,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因此,她只能与樱桃一起,对梅氏多加堤防。 不过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比如二小姐狠下辣手,对付自己的亲妹妹三小姐和自己的授业恩师下毒手,那时候,葡萄才知道,原来小姐也一直在防着梅氏。 春儿害得小姐卧病在床,休养了好生一段时间才把身子养回来,那个时候,葡萄也觉得是梅氏出的手。 这次大相寺的事,她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怀疑过的广平候。 把自己知道的事,大相寺发生的所有事,乃至小姐和大少爷之间的对话都如实告诉了周廷昱。 周廷昱是个聪明人,他在朝堂上已经听政好几年了,朝堂上的你来我往,明枪暗箭,都让这位皇子得到了锻炼。 葡萄所说之事,只要撇开那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盲区——虎毒不食子,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广平候夫妻是最有可能一手策划这个计谋的人。 周廷昱推断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他生在皇家,父皇疼爱,母妃宠溺,就是太子大哥,待他也如弟如子,都说天下无情帝皇家,偏偏他受尽宠爱,他的父皇对所有的子女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虽说父皇有些偏宠,不过十个手指也有长短,每个人都不能说父皇不爱他。 想不到帝皇之家都有的父子之情,到了广平候府却成了一个父亲要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子,还要用这般恶毒的心思。 怕自己的推断猜测错误,冤枉了好人,毕竟广平候是舒鸿煊兄妹的亲生父亲,周廷昱又顺着葡萄交给他的万福香囊和金香玉查了下去。 如果没有那枚金香玉,或许这事儿牵扯不到舒修和头上,偏偏那枚金香玉被舒嫣华偷偷顺走了,舒妍玉和谢志安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连舒修和都没有想到金香玉会被人拿走,他还以为在谢志安手中。 就算再小心,还是有痕迹的,舒修和的真面目,也就被周廷昱得知了。 那个时候,周廷昱心中一片冰凉,有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父亲在,华儿多危险呀!继而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怒火,为华儿感到不值,这么个人渣,不去死,都天理难容! (未完待续。) 第312章 狗屁东西 舒鸿煊挑了挑眉,看着面前这个难掩愤懑的五皇子,心中着实是感到了惊讶。 他其实真的是在赌,礼孝仁义,这些都是读书人不能抛弃的,五皇子受到的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教育,换了一个人,哪怕就是他家为人很开明的舒二叔呢,恐怕也会劝他,孝大过天,子是不能对父亲动手的,只有父亲打儿子,没有儿子对付父亲的道理。 开明如舒二叔都不会赞成他的做法,他对五皇子其实也不怎么抱希望。 不想五皇子给了他一个惊喜,如此直接了当的表了他对舒修和的看法。 这世上,终究是有人能明白他们兄妹的,杀母之仇已经不共戴天,更不用说舒修和屡次出手对付妹妹,特别是这次,这次舒修和布的局,稍有差池,就是妹妹应了劫。舒妍玉要不是死活要跟妹妹交换了那个万福香囊,他根本难以想象妹妹的下场是什么。 舒修和这次是着实把他惹怒了,就算这次是舒修和自己害了舒妍玉,他也没法把心中的怒火浇灭,那是苍天有眼,苍天惩罚了梅氏母女,让舒修和的计谋不能实现,却与他无关。 以为苍天惩罚了就没事了?想得美!当他还是几年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喵咪吗?他已渐渐成长,是时候露出一点峥嵘了。 周廷昱说出这话之后,见舒鸿煊没有反应,心中有些焦急,“容景大哥,你不会心中死守着那份愚忠吧?你醒一醒!像广平候这种人,不,他就不是人!他不值得你们把他当成父亲看待,一个能对亲生女儿下这样毒手的,你以为他还会对你们有父子之情吗?别天真了,虎毒尚不食子,他连老虎都不如!你要还对他心存幻想,害得是你和华儿!要是你们不对他有所堤防的话,焉知他下次会想出什么歹毒的计谋来对付你们?” 没错,这才是周廷昱所忧心的,要是舒鸿煊和舒嫣华不相信舒修和的为人,而是继续将他对父亲看待,恐怕下次依然会落入他的圈套。 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能躲过的,苍天有眼,可苍天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睁着眼的,要不然早就应该把这世上的坏人全都弄死了。 周廷昱唯恐舒鸿煊不信的他的话,转头就吩咐青云把那些证据全都拿来,他一样一样的说给舒鸿煊知道。 周廷昱也能理解,不要说舒鸿煊,就是周廷昱自己,在推断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的,直到查到了那些证据,才最终确认时,动摇的心一瞬间落地,同时也冰寒一片。 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舒鸿煊本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十几年来,一直对他严厉教导的父亲,可能舒修和只是不喜欢华儿,对舒鸿煊这个儿子还是非常器重的,要一个做儿子的相信做父亲的对妹妹下了这样的毒手,要一个做儿子的相信父亲是这样一个人,谁听了都会疯。 但他不得不说,他一定要舒鸿煊认清楚广平候内里的真面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广平候会对付华儿,他知道广平候对舒鸿煊这个儿子很看好,舒鸿煊可能不会相信广平候是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一定要让舒鸿煊相信的,华儿还在广平候府里,出了事,他鞭长莫及,舒鸿煊就不同了,他不仅是广平侯府的大少爷,还是华儿的亲哥哥,如果连他都不信的话,华儿危已。 谁都无法预料,下一次广平候会怎样对付华儿,他必须要让舒鸿煊有所警惕,他相信舒鸿煊这么疼爱华儿,一定会相信的。 “......我很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周廷昱指着一样证据的手顿住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傻乎乎的看着对面没有丝毫表情的人,见舒鸿煊还若无其事的端起杯子喝茶,他愣愣的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了什么?” 无怪乎周廷昱会怔楞,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还以为会费很多口舌才能让舒鸿煊相信呢,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周廷昱惊讶的问道。 舒鸿煊点点头,亲自给周廷昱斟了一杯茶,“喝口茶,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了吧。” 周廷昱看着面前的那杯清茶,嘴角抽了抽,“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由不得他不好奇,在此之前,连他都没有怀疑过广平候,做子女的更不会怀疑自己的父亲。 “从我知道娘亲是他害死之时。” “什么?!”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的周廷昱昏呼呼的,什么喜怒不形于色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都说明了这位皇子心中的不平常。 远处的青云和青凡全都紧张的看着这边,唯恐五殿下出了事。 周廷昱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出来,向后挥了挥手,青云和青凡才继续安然的守着。 “严夫人是被广平候害死的?”周廷昱微微躬了躬身子,向前探了探,低声问道。 舒鸿煊见他一副好像做坏事怕被人见到的样子,轻轻一笑,让周廷昱很无语。 “娘亲把华娘生下之后,身体虚弱,他每天晚上亲手端了一碗燕窝给我娘,吃了一年,我娘就死了。”舒鸿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收敛,声音低沉,显见的心情低落。 “嘶——这......这......”周廷昱震惊到了极点,严夫人居然还是被广平候亲手害死的,每天一碗燕窝呀,吃了一年,这人的心得多狠,得多毒,实在是...... “真是个畜生呀。”周廷昱低声说道。 他毫不怀疑舒鸿煊的话,没有人会用死去的娘亲来说笑,对待刚刚生产完的妻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他突然觉得大相寺那个局,还是广平候手下留情了,至少不是要了华儿的命。 啊呸!意识到自己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周廷昱狠狠的在心中唾骂了自己。 “畜生?不,不要侮辱了畜生这个词,畜生也是有人性的,他是个毫无人性的狗屁东西!” 舒鸿煊冷冷的、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着周廷昱的面,丝毫不避讳他对舒修和的真实态度。(未完待续。) 第313章 峥嵘已露 舒修和做的仅仅是害死他娘亲这件事吗?不是,还有更多的事,他、华娘、他的妻儿、外祖严家,都难逃他的毒手,这样的血海深仇,都是一笔笔的血债。 他还没有放过舒修和呢,不想他又来招惹他们兄妹。 很好,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他要一步一步的,剪除舒修和与梅氏的依仗,要让他们渐渐沦陷在地狱中。 这样简单直接又霸气的骂人之语,让周廷昱都一阵沉默,他倒不是觉得舒鸿煊骂的太过厉害,而是觉得,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这种心情应该会很难受吧,试想要是他母妃被父皇害死了...... 他打了一个激灵,甩甩头,拒绝再想下去,他父皇才不会做这样的事呢! “华儿,知道这件事吗?”周廷昱有些干涩的问道。 “知道。”舒鸿煊声音低沉的回道。 周廷昱心中有些心疼,华儿恐怕不好受吧,自己的娘亲居然是被父亲害死的,换了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 沉默片刻,周廷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问道:“你打算这么做?” 既然舒鸿煊两兄妹都知道他们的爹是什么样的人就好办了,剩下的,就是他们对待广平候的态度。 “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舒鸿煊不答反问。 这个问题倒真的是让周廷昱犯难了,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被人害死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女当然要为自己的娘亲报仇,偏偏害死娘亲的人是父亲,一个孝义顶着,对父亲出手,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是要受世人唾弃的。 实在想不出来,周廷昱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不清楚,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要他假想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父皇很疼宠他的母妃,设身处地就没有了用处。 舒鸿煊叹息一声:“是呀,我问了个傻问题。” “那你想怎么办?”周廷昱目光灼灼的盯着舒鸿煊问道。 “大相寺之事,除了广平候这个主谋之外,广平候夫人也是一个帮凶,为人作恶自然是因为她有这样的底气,既然如此,就要把她的底气铲除掉。” 舒鸿煊淡淡的说道,却避而不谈要怎么对付舒修和,舒修和是必须要死的,不过这事就无需当着五殿下的面说了,终究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算五殿下看不惯舒修和的作为,也只是要他们小心提防,而不是要他们对付舒修和。 周廷昱数次说舒修和这等人死了才好,这是他愤怒之下说出来的话,舒鸿煊也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只是舒修和必须死,却不能死在他这个做儿子的手中——说的更清楚一点,就是舒修和就算要死在他手中,他也不能当着五皇子的面表达这个决心和想法。 这位皇子心中对君父的看法,有极大的可能还是跟世间其他人一样,更别说,陛下对五殿下是真的疼宠,他应该无法接受这种事,让他知道舒修和的真面目,不会被舒修和欺骗到就行了,其余的,要怎么对付舒修和,就无需告诉他了。 有些事,他只能跟妹妹商量,也只有妹妹这个深受其害的人才会明白他们对舒修和的那份憎恨已经深入骨髓,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听了舒鸿煊的话,周廷昱沉吟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梅尚书给弄下来?” 梅氏的底气是什么?自然是她那个官居二品的爹,女子出嫁,除了夫君的宠爱之外,在夫家立足,更多的底气自然是娘家。 “梅尚书是二殿下的人,将他弄下来了,对二殿下也是一大损失。”舒鸿煊淡淡的道。 这话一出,周廷昱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去问舒鸿煊究竟是从哪里知道梅尚书二皇子系的,舒鸿煊身为中书舍人,要连这点都不知道,也当不得他父皇如此器重。 他只是觉得,舒鸿煊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要剪除二哥的派系心腹,让他很惊讶而已。 舒鸿煊不知道大相寺这件事背后的因由其实是二皇子指使的,不过他要把梅尚书给弄下来,让二皇子遭受损失,也可以说是间接向二皇子报了仇了。 “难度很大。”周廷昱也没说舒鸿煊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只是很认真的跟他分析而已,“梅尚书是个老狐狸,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没有出过错,可以说是两袖清风也能说得上,要抓他把柄,非常的难。” 梅尚书是二哥身边的心腹,时常为他出谋划策,这个周廷昱是知道的,他既然已经在心中跟二哥等人撕破了脸,日后自然是要对付二哥身边的人的,现在舒鸿煊提出来,他不是不帮忙,只是这其中找不到切入点。 “廷昱,你知道大相寺这件事中,还有一个人罪该万死的吧?”舒鸿煊没有接周廷昱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周廷昱挑了挑眉,“自然知道,上京的青年才俊偏偏如玉谢公子嘛。” 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明显的不屑,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玷污贵女行为的人,还君子? 哈,什么时候君子已经成了一个无耻之徒的代言词? “他三番四次骚扰华娘,这次虽然华娘没有入局,可他出现在那里就已经是个错误了,我不打算放过他。”舒鸿煊直言不讳的道。 他不放过谢志安的真正原因h自然不是这个,而是他上辈子对妹妹做的那些事,当着周廷昱的面,自然不能这样说,好在周廷昱也知道先前谢志安几次对妹妹的骚扰,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提起这个人,周廷昱一肚子火,他有些埋怨的看着舒鸿煊,道:“容景大哥,我很早之前就说要对付这个人了,你偏偏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要是早就出手对付他,哪里有他蹦跶的地方。” 舒鸿煊也不计较周廷昱这话,而是接着道:“我有个计划,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舒鸿煊前倾了身子,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了一段话,说完之后,他坐正了身子,对面的周廷昱神色带着一抹震惊,好半响都没有出声。 良久,周廷昱幽幽的道:“这件事......很难办,不过,我有人在二哥身边,可以一试。” 舒鸿煊闻言,看着周廷昱的眼神,饱含深意。 (未完待续。) 第314章 挣扎和纠结 舒鸿煊看着对面长得身材颀长,面容俊毅的少年郎,心中暗暗感慨,他提出的那个计谋,说起来真是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至少是有负陛下对他的厚爱,凭他一个人也很难把这个计谋实施,他跟五殿下说,并没有抱着一定会实现的心里,想不到五殿下居然说他有人在二殿下身边。 要实现这个计谋,在二殿下身边的那人就必须是深受他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引二殿下上钩,能让二殿下深受信任的,这人必定已经在二殿下身边潜伏已久。 而现在,周廷昱说他有这样的人在二殿下身边。 他又怎能不感慨?这人,究竟是五殿下的人还是太子殿下的人?按照年龄来说,五殿下似乎是没有能力能在他二哥身边安插一个能让二殿下信服的棋子,他更倾向于太子殿下。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太子殿下早已经布局了,这份心智和手段,真是让人佩服以及......恐惧。 不过太子殿下埋伏在二殿下身边的人,五殿下居然知道并且能调用,这也说明了太子殿下对这个弟弟的确是非常信任的。 不管这人就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五殿下的人,重要的是...... “殿下,你......赞同我的这个局?”舒鸿煊挑了挑眉梢,问道。 说实话,当他想到这个计谋的时候,他自己心中是有一股愧疚感的,这样的计谋,完全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也是辜负了陛下对他的信任和器重,那时候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他就立即把这个计谋给甩掉,他不能对不起陛下。 可现在大相寺的事,真的是把他激怒了,怒极攻心之下,这个计谋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中,想了很久,在见到周廷昱之后,他将这个计谋说了出来,如果周廷昱对他怒骂、不赞同,此后他都不会再想。 偏偏......看周廷昱的意思就是,他赞同了!不仅赞同,还帮助他把这个计谋弄得更加完善。 要不然,也无需对他说,在二殿下身边有他的人。 “身为人子,不仅不赞同,甚至还要对你失望透顶......身为我自个儿本身的立场,以及为了大哥的立场,还有身为华儿夫婿的立场,我选择赞同你的局,并且......跟你同流合污。”周廷昱叹息一声,脸上却明明晃晃的露出了愧疚之色。 是的,周廷昱用的就是“同流合污”这个词,在他看来,选择认同舒鸿煊这个局,就是同流合污,做的是一件坏事,要是被父皇知道,恐怕会被他打个半死。 舒鸿煊又何尝不知,他也深深的叹息一声,“殿下,不如还是算了。” 谈到这件事,舒鸿煊已经不再称呼五殿下为“廷昱”,而是自己用尊称了,可见他心中也是非常挣扎的。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周廷昱打破了寂静。 “梅尚书是个非常厉害的老狐狸,这么多年来都找不到他的一丝把柄,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局可以让他上钩,放弃实在是可惜,斩掉梅尚书,就等于斩掉二哥左臂右膀,同时也能让二哥名誉下降,操作的好,还能让父皇对他失望。” 周廷昱说道,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这样吧,这件事实在有些大,我去找太子大哥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吧。” 周廷昱心中也没有底气,他刚才说有人在二哥身边,这话是真的,只是那人不是他的人,而是太子大哥早年布置下来的暗棋,要动用这颗暗棋,必须要得到太子大哥的同意,而且一旦动用暗棋,就只有一次的机会,用了这次机会,那枚暗棋就失去了作用,只能提前离开二哥身边,所以这件事是一定要跟太子大哥商量的。 舒鸿煊也能理解周廷昱的挣扎和纠结,换了是他,不也一样是这样么。 “这件事,等我消息。”周廷昱见日头不早了,既然还要去太子那边,现在就要出发,他临走之前,不放心,还是叮嘱了一句,“容景大哥,华儿那边就拜托你了,望你在能在我娶华儿之前,守护好她,我会跟母妃商量,看看能不能尽早娶华儿的。” ...... 太子府,书房。 “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看?”周廷昱将舒鸿煊跟他说的计谋说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太子,等着他的意见。 太子沉吟片刻,靠坐在椅子上,低头思索良久。 “五弟,这事一旦被父皇得知,我们恐怕都会让父皇失望......”太子幽幽的道。 周廷昱沉默半响,干涩的道:“我知道,我们这样做,的确是会让父皇失望透顶。” 他心中深深的叹息一声,来到太子府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挣扎,他一边很想让这个计谋实施,反正已经跟二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就利用这次的机会让他名誉扫地,趁早死了夺嫡的心,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父皇,这样矛盾的心理,在他见到太子的时候,升起了一股喜悦。 他决定,一切就交给太子大哥去处理,倘若太子大哥也认同,那就干这一票大的,如果太子大哥把他怒骂一顿,他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听过,没有说过。 如今看太子大哥的反应,看来是不赞同了。 他的心中先是有些叹息,后来又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子大哥不认同,那就算了吧。 “不过,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好计谋。”太子补充完了剩下的半句话。 “啊?”周廷昱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太子大哥,似乎想不到太子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大哥,你这是......”周廷昱仍然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难以选择。”太子微微一笑,“容景这个计谋,说到底,只不过是在考验人心而已。” “人心贪婪,这个局,自然就成了。人心正直,没有那么多的邪魔外道,谁还能让他们入局不成?说是阴谋,其实又何尝不是阳谋,赌的,不过就是人心而已。”太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315章 赌的,不过就是人心而已 “你二哥心中要是没有那个念头,就算我埋伏在他那里的棋子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让他上钩,反而会斥责那个暗子;要是被暗子说动了......”太子殿下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被暗子说动了,自然就是入局,而且还不用他们布置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二皇子自己走下去的。 其实舒鸿煊这个局,说起来的确是跟太子说的那样,如果人心正直,没有那么多不该有的心思,这个局,是不会成的。 舒鸿煊和周廷昱两人都觉得对不起承德帝的原因是,他们这个局,其实是拿朝堂做诱饵,他们觉得他们的这个份心思,实在对不起承德帝的厚望。 “这个局,其实根本不用我们做什么,一切都能让暗子去做,我们的都不用做多余的动作,只看你二哥的选择就足够了。如果你二哥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太子殿下淡淡的道。 “如果二哥的确没有上钩呢?那枚暗子肯定会惹二哥怀疑的。”周廷昱皱着眉道。 惹二哥怀疑,那枚暗子自然就会慢慢被二哥排除出权利中心,不会再得到二哥的重用,太子大哥埋下的这枚棋子就相当于废了。 太子微微一笑,并不怎么在意:“棋子废了就废了,我早年埋下这枚暗子,也不过是看婉皇贵妃气焰太过嚣张,恐怕她和二弟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埋下这枚暗子,以防万一而已。如果二弟真的不会受到暗子的蛊惑,拒绝了这个提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怕这枚棋子因此而废,也是好的。” 说到后来,太子悠悠叹息一声,怕就怕,二弟不会拒绝罢了。 这声叹息的深意,周廷昱也听懂了,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希望二哥真的不会上钩吧。 “人心啊,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测的东西,得陇望蜀,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一步一步的深陷其中,最后想要回头,已经爬不上来了。”太子感慨一番。 见周廷昱也有些脸色沉重,太子笑了笑,“小五,不用这么严肃,你就当是这是一个考验你二哥的机会好了,他要是不受蛊惑,你们的计谋也不会实现。他要是心甘情愿跳进这个坑里,就说明有没有你们,他都会这样做的。” 周廷昱抿了抿唇,“大哥,我不是担心二哥会不会入坑,我是怕伤了父皇的心。” 太子是何等聪慧的人,一听就明白自家五弟的意思了,他摇头道:“这事就不用你和容景插手了,你们只要做壁上观就好,所有的事,你们都不要插手,也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吧,具体的,你们静观其变就是。我会让暗子出手,二弟不上钩还好,上了钩,一切都不需要你们在其中推波助澜,他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弄好的。” 太子很郑重其事的警告他,“切记,这事,你们两个,一定不能插手,不但是你们,就是孤,也不会插手这件事,不要小看了父皇,这事二弟要是真的办了,父皇必定会雷霆震怒的,所有牵涉在里面的人,都要承受父皇的雷霆之怒,所以你们一定、一定不能插手。” 太子的神色非常严肃,他真的不是开玩笑,要是二弟真的敢办这件事,一旦被父皇得知,真的会承受雷霆之怒的,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很清楚父皇的手段,所以这事一点都不能沾。 至于那枚暗子,一旦在二弟真的实施这事之后,就要找机会离开上京,隐姓埋名,没有个十来年,都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周廷昱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凶险的,很认真的点头应了。“我会跟容景大哥说这事的,会叮嘱他,不要插手这事。” 太子微微颔首,而后又好奇的看着周廷昱,“那位谢公子跟你有仇,你要这样坑他?” 这个局里面,不仅是二殿下、梅尚书,就连谢志安也是局中一环,要是真的成了,恐怕谢志安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周廷昱毫不避讳的点头,冷笑一声,“这人,觊觎我的皇妃。实在该死!” 太子明了,他是知道自家五弟有多心悦他未来的五弟媳的,从很早之前就对五弟媳心有好感,很早之前已经跟父皇求了恩典,在五弟去军中历练的时候,怕有人欺负五弟妹,还特意跟他打招呼,让他护着点。 这个谢志安竟然敢觊觎五弟妹,怪不得五弟会这般坑他。 “既然是这样,孤明白了,此事孤知道该如何办,你放心就是。”太子说道,看了看书房里的鸣钟,起身道:“既然你来孤这里,那就跟孤一起入宫探望一下父皇母后他们吧,你小子一个月回来三次,静母妃跟母后埋怨说你都好久不去看她了,天天都唠叨你呢,也不入宫跟她老人家请安问候。” 周廷昱挠了挠头,嬉笑着道:“生个孩儿扔给母妃玩,她就不寂寞了,也不会有时间唠叨我了。” 太子殿下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五弟,这孩子虽然成熟了,有时候骨子里的那股耍赖皮还是没有变,“是你自己巴不得早日成婚吧?还赖静母妃头上,待会孤入宫就告你一状。” 周廷昱才不怕呢,从小到大,他在宫中做的耍赖皮的事还少了?以前他还能当着父皇的面,在御书房里滚地呢。 买对太子大哥的打趣,他嬉皮笑脸的,朝着太子大哥拱了拱手,“那就多谢大哥成全了,我正好想去问问母妃,能不能将我和华儿的婚期给提前呢。原本我出口的话,母妃可能还会揍我一顿,有太子大哥出口就不同,母妃一定会答应的。大哥,你什么时候能抱你未来侄儿,就看你告状的能力了。” 太子殿下一脸无语的看着身边这个赖皮的家伙,突然觉得手痒痒的,伸出手,一个暴栗打在了周廷昱头上,看到周廷昱捂着脸跳脚的样子,一阵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还不跟上来?不是说要看孤告状的吗?” “哎,来了!”周廷昱快步跟上。 (未完待续。) 第316章 婚事议定,天作之合 从大相寺回来之后的第二天,谢大人、谢夫人就带着谢志安来拜访广平候府了。 他们来的很低调,没有大张旗鼓,虽然说是来交换庚帖的,也不好公之于众,内情实在难以说出口。 谢志安被舒修和踹断了两根肋骨,本应该卧病在床修养的,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和对舒妍玉的看重,也跟着一起来了。 来的时候,躺在马车上,进了广平侯府,就是做轿子,广平候很多不知道其中事宜的下人觉得这位公子比姑娘还娇弱,心下就有些看不起。 舒修和辣手把十几个丫环灌了哑药,带去了庄子,也已经用了雷霆手段镇压,那些丫环的人家,有弟弟或者哥哥的,都换了一个更好的岗位,打一棍就给一个甜枣,也就没有人家会为了一个做错事、让主人生气的丫环说话了。 谢大人是带着妻子和谢志安来跟广平候商量婚事的,一来是给广平侯府看看他们的诚意,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怕迟一天,广平候会改变主意,只有儿子跟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了,他才能放下心来。 这场婚事,关氏没有出面,舒修和与梅氏都不敢跟她说这其中的内情,关氏最是要面子,不仅是她自己的面子,还有广平候府的面子,要是让她知道舒妍玉失身于人,恐怕关氏立时就要勒死舒妍玉。 关氏是绝对不会让人侮辱了广平候府的门风的。 舒修和与梅氏熟知她的性子,一点都不没有跟她说,事实上,除了舒嫣华主仆、舒燕巧和陈妈妈之外,侯府就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舒妍玉没有出来,时隔才一天,她根本无法面对谢志安这个人,哪怕她听了梅氏的劝解分析,哪怕她已经认命要嫁给他,哪怕这个人未来是她的夫婿,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她怕她一见到这人,会忍不出用刀杀了他。 梅氏也不敢放她出来,女儿昨天有多疯狂她是知道的,青菊已经被她毁容了,大夫说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青菊恢复容貌,青菊被大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连夜送到了庄子上,作为知道舒妍玉身边事最多的人,她去的庄子还不是跟那些灌了哑药的丫环的庄子一样,青菊去的是全权由舒修和掌管的庄子,那天晚上,青菊走完了她短短的一生,一条鲜活的生命,再也看不到了第二天灿烂的太阳。 舒妍玉问都没有问过青菊,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其他几个不知道内情的贴身丫环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她们服侍吗? 谢大人和谢志安对舒妍玉没有出来见客并没有其他反应,大老爷们也没有在乎这些细节,再说了,他们也是知道昨天那件事的荒唐,姑娘家肯定是不想出来见他们的。 只有谢夫人心中有些不满,她这个未来婆婆来了,儿媳妇居然不出来给她请安,实在是没有礼貌,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好在谢夫人是个官宦人家,随着谢大人在任上经常出入宴会,回到上京之后,也时常去一些高门大户的宴会上,是个能跟梅氏媲美表面功夫的人。 谢夫人不仅没有在面上表露出不满,甚至还满脸担忧的询问梅氏,舒妍玉的身子如何,还提出想去探望一下舒妍玉。 这个要求被梅氏搪塞过去了,谢夫人也不纠缠,反而送给一整套红宝石首饰给舒妍玉做见面礼。 这套首饰包括簪子、步摇、项圈、手镯、戒指,一共有十三件之多,宝石颜色鲜艳,颗粒又大,做工又精致,是套不可多得精品,据说谢家百年的珍藏之一。 梅氏见到这套首饰很满意,这说明了谢家是看重她女儿的,没有因为她失身就看不起,舒妍玉在后院见到陈妈妈给她送来的首饰之时,紧抿的嘴角终于有些松动,不似先前听到谢家来人之时那般冷峻。 舒鸿煊也是在场的,他今天本应上朝,不过为了给谢志安、谢家人,乃至梅氏等人的错觉,以为他很疼爱舒妍玉,特意告假,在家等候谢家人来商议婚事。 虽然舒鸿煊全程都没有就婚事提出其他意见,但他坐在那里喝着茶,就给谢志安等热一个错觉,他在给舒妍玉撑腰。 有了这个误解,谢大人给儿子说起这件婚事的时候,更是热心,姿态也放得很低,吧舒修和与梅氏捧得很开心。 对谢大人来说,拍马屁这种事他早就架熟就轻,以前在边城之地,他一个五品文官,不把边城那些上峰讨好,想要调回来上京实在是太难了,不着痕迹把人拍的舒服,谢大人这份本事,连舒鸿煊都高看了几分。 嗯,是个喜欢跟在马后面闻臭屁的人。舒鸿煊心道。 一个端着架子,其实除了谢家之外,无更好的人选可嫁女儿,一个放低身段,为了日后的前程百般讨好,两家人就这样一拍即合,把谢志安与舒妍玉的婚事定了下来。 连婚期都选好了,就是舒妍玉及笄之时,一旦及笄,就会嫁过去谢家。 婚事商议好,谢家人也没有多留,毕竟谢志安身上还有伤,强撑着来这里表达诚意已经很累了,为了来年春的春闱,他现在需要回家好好修养好身子。 舒修和也没有挽留,他还记得舒鸿煊说的,这个婚事是谢家求他们家的,不是他们家要来的,所以姿态放的很高。 谢大人也不介意,在他看来,做父亲的,在女儿发生这样的事,自然不会给好脸色,能平心静气与他们家商议婚事已经给足面子了,态度有些冷并不介意。 谢志安见婚事议好,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日后他的大舅哥就是简在帝心的中书舍人,他的连襟就是当朝有着重大影响力的五皇子,等明年春闱之后,他就是进士及第,不,按照他的文采,三甲也可期,走出去谁不高看他一眼? 踌躇满志的谢志安还不知道,他视为靠山的大舅哥和连襟,已经给他设了好大一个坑,就看他跳不跳进去。(未完待续。) 第317章 花心思 得到周廷昱的示警,舒鸿煊放下了对那个计谋的关注,既然太子这么说,就说明这事他们都不用再插手了,一切都等着埋下去的那颗种子,会不会生根发芽。 如果没有,大不了就重新再设一个局坑杀谢志安等人就是了。 舒鸿煊也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大事繁忙起来。 十月十八,大吉。 这一天,同时也是广平候舒家往昌城候送聘礼日子。 广平候侯爷的嫡长子,陛下如今器重的年轻重臣中书舍人舒鸿煊送聘礼给未婚妻子的日子。 为了显示自己对江映蓉的看重,今天的早朝舒鸿煊特意告了假,他要亲自往昌城候家送聘礼。 为了这次聘礼,舒嫣华和严家都花了很多的心思。 舒家这一边,按照惯例,嫡长子成亲,公中是要给一万两做聘礼用的,舒鸿煊还是广平候侯爷的嫡长子,按照宗法,他应该是未来的广平候世子才对。 就算现在舒修和没有给他请旨做世子,他的婚娶都容不得马虎,因此公中给了两万两银子他做聘礼。 舒修和对外一直表现的都是异常疼爱严氏所出的儿女,既然如此,私底下他也给了舒鸿煊一万两银子做聘礼。 按理说,一个侯府嫡子的婚娶用三两万银子好像很多的样子,其实不然,一般作为未来承继侯府或者公府的嫡长子娶妻,至少要用五万两,可舒鸿煊却只有三万两。 可惜,不管是舒修和还是梅氏,其实都不想把钱财浪费在舒鸿煊身上,他们拿出了公中惯例来说事,说公中惯例一向是嫡子婚娶是一万两银子的份例。 然而这个惯例,那是十几年前,广平候府没落的时候用的,那个时候,正是舒修和继承了广平候府的时候,就算是那时,他娶严氏的时候,也用了一万两银子的聘礼,十几年后,在严家的帮助下,侯府已经大有起色的情况下,给舒鸿煊的婚娶银子竟然还是一万两银子。 舒嫣华得知的时候,心中怒火燃烧不断,真是欺人太甚! 舒鸿煊反过来安抚妹妹,舒修和与梅氏两人对他们兄妹的心思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这等人生气。 舒嫣华勉强把怒火强按下去,既然舒修和与梅氏想看哥哥的笑话,她就偏不! 他们可是有亲娘的!虽然亲娘早逝,可给他们兄妹留下的嫁妆,却是一笔巨富! 舒修和心中不忿?梅氏想看笑话?哈!让你们看个够! 从严氏死去的那年,她的嫁妆就被严家来人给封存起来了,一直以来都是严家人给代管,自从舒嫣华被陛下赐婚五皇子,严家那边就把严氏的嫁妆全都还给了舒嫣华,甚至还派人来到舒家,每天都教导舒嫣华经营严氏的嫁妆。 在太学院女学上学,本来先生就会教导这些中馈之事,更不用说舒嫣华的术科非常好,严家又是商贾之家,舒嫣华学得很快,现在严氏的嫁妆,已经是她一个人打理了。 当舒嫣华第一次看见自己娘亲嫁妆的时候,心中先是震撼,接着就升起了一种温暖。 翻看这十几年的账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在严家人的手中,严氏的嫁妆,比她嫁过来的时候,多了好几倍。 这些都是严家人经营的。 如果这些嫁妆留在舒修和手里,到了哥哥婚嫁的时候,还能留下多少? 没有亲爹疼爱有什么关系?他们兄妹一样有亲人疼的。 舒嫣华对哥哥的婚嫁非常上心,这是她第二次经历哥哥娶嫂子的事,上一辈子她不知道舒修和的狼心狗肺,哥哥婚嫁用的银子,公中的加上舒修和给的,才两万两。 是的,比这辈子的,还要少上一万两。原因在于,那时候哥哥娶嫂子的时候,他还没有经历春闱,还是一个举人,还不是现在这位年轻重臣。 那时候,外祖家也已经开始没落了,说是日薄西山也不为过,严家很多产业都被贱卖出去,就是为了筹钱去救因为损失了皇后娘娘四十大寿要用的贡品而进了牢狱的严向荣等人,而严氏的嫁妆,也被他们兄妹拿去帮助外祖家了。 即便是那时候,严家对这个外孙也很上心,派人带了一万两来给舒鸿煊,说是给他娶媳妇用的。 那个时候,昌兴候也不像现在这般,因为有哥哥暗中帮助有所起色,依然为了一个实职连走后门都找不着地儿。 那时候嫂子的嫁妆少的可怜,即便用哥哥给的聘礼,凑出来的嫁妆还是糟了很多来观礼之人的取笑。 她依然记得梅氏娘家的那些人,说的那些绵里藏针的话,让嫂子在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 如今不会了,她要让哥哥风光大娶,嫂子风光大嫁,想看他们兄妹的笑话,嗯,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舒嫣华大手一挥,直接就用严氏嫁妆的三分之二来做哥哥的聘礼。 粗略一算,最少也有二十万两银子。 这么大手笔,连舒鸿煊也给吓着了,那还是在舒修和与梅氏不知道的情况下,要是被他们两个知道舒嫣华居然拿严氏三分之二的嫁妆来给舒鸿煊做聘礼,准得疯。 这两人早就视严氏的嫁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梅氏更是把严氏的嫁妆看做是留给自己儿女的钱财,要是知道舒嫣华这么大手笔,恐怕会气死。 严氏嫁过来的时候,严家给了她总价值为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其中包括田庄、铺子、珍贵的木材、还有压箱银子两万两。 十几年过去,严氏的嫁妆在严家人手中,多了将近二十万两。 就是可动用的现银,都有了十万两。 有了这么多银子和产业,舒嫣华给哥哥的聘礼银子,哪里会小气。在她的立场,她是宁愿将所有的娘亲的嫁妆都给哥哥的,可惜她很清楚哥哥的脾气,不可能会答应,于是就拿出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是留给她做嫁妆用的。 即便是这样,舒鸿煊也不答应,在这件事上,两兄妹有了第一次的争执。 (未完待续。) 第318章 威武霸气严老爷子 舒鸿煊死活不肯要这么多的嫁妆,按照他的分配,是自己要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都留给妹妹做嫁妆的,毕竟妹妹要嫁进皇家,纵观先前几位皇子妃,她们的嫁妆哪里少了?妹妹嫁进皇家的嫁妆要是少了,铁定会被人取笑的。 舒嫣华也不答应,长久以来,母亲的嫁妆都是留给自己的儿女的,其中留给儿子的肯定是大头,毕竟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她觉得娘亲的嫁妆留三分之二给哥哥是很应该的。 舒鸿煊态度很坚决,他日后还有倘大一个侯府可以继承,妹妹不同,嫁了人,嫁妆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哪里肯要这么多的嫁妆银子?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想将娘亲留下的所有嫁妆都给妹妹的,妹妹出生就没有娘亲疼爱,娘亲留下的嫁妆理应是妹妹继承。 两兄妹谁都无法说服谁,甚至还发生了争执,百雨金轩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素来感情很好的两兄妹第一次吵了起来,个个都在猜测到底是为了何事起的争执,更有人把因由想到了即将嫁进来的江映蓉身上,以为两兄妹是因为她而起的争吵。 只有舒嫣华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们两兄妹争吵的原因。 百雨金轩有两个管事妈妈,一个是齐妈妈,是舒嫣华的奶娘,从下就把舒嫣华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待的,在她心中,舒嫣华的分量比舒鸿煊的要重要很多,在她得知小姐竟然要把严氏留下的嫁妆分三分之二给大少爷的时候,她心中是不赞同的。 她觉得应该平分才对,毕竟小姐是个女儿身,跟大少爷这种可以在外行走,还受到陛下重要的外男不同,手里要是没有多的嫁妆,很容易被人嘲笑。 秦妈妈以前是舒鸿煊的奶娘,后来严氏早逝,舒鸿煊自小是亲自带着舒嫣华一起长大的,到了他七岁的时候,才跟妹妹分开,住进了前院。 不放心妹妹,就把自己的奶娘放进百雨金轩里守护妹妹,秦妈妈也就成了百雨金轩的管事妈妈,院子的大小事务,都归她管。 这次她知道小姐要把先夫人嫁妆的三分之二都留给大少爷的时候,与齐妈妈不同,她是赞成的,毕竟素来都是儿子继承母亲嫁妆的大头。 不过到后来听到大少爷不肯这样分配,说大小姐要嫁进皇家,理应要更多嫁妆的时候,秦妈妈动摇了。她到底照顾了舒嫣华十几年,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对舒嫣华的感情与舒鸿煊的感情是一样深的,这两人听着舒嫣华和舒鸿煊的争执,都犯了难。 两人一时又觉得舒嫣华说的有理,一时又觉得舒鸿煊说得更对,两兄妹谁都无法说服谁,后来秦妈妈干脆趁着他们两兄妹争执的时候,去严家找老爷子了。 在舒鸿煊看来,用二十万两银子做聘礼,这是要逆天了,就是皇家婚娶的时候,也就这等规模了,他哪里肯要? 舒嫣华也有说法,不用二十万两银子做聘礼,但是这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产业,是肯定交到哥哥手中的。 最后是严家老爷子带着严老夫人来了侯府,才把这事儿解决了。 严老爷子欣慰的看着两兄妹,“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多少人家为了这一点产业兄弟阋墙,成了刀剑相向的敌人,你们能这样友爱手足,非常好,不愧是我严家的种!” 除了舒鸿煊、舒嫣华、严老夫人之外,在场听到严老爷子说的“这一点”产业,全都嘴角抽搐,三十万两银子是一点产业,恐怕也就身为十大富豪自家的严家才有这个底气说出来吧? 上京有多少人家的产业是有三十万两的?不说远的,就说广平候府,恐怕所有产业加起来,也才能跟严氏的嫁妆相提并论吧。 这一点产业,不知道是多少人家积累了多少代人才能攒下来的。 “你们两兄妹也不用吵,既然你们两个,谁对无法说服对方,那就是由外祖父来做主,可有意见?”严家老爷子笑着问道。 舒鸿煊两人齐齐摇头。 “很好,你们的娘不在,她的嫁妆就由我这个做爹给她分了。”严家老爷子先是看着舒鸿煊,说道:“煊哥儿,你是男孩儿,娶妻生子之后,就是一个小家的一家之主了。 外祖父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靠着其他人,你也能闯出一番事业来,如今的你,已经长成了可以庇护我们严家生意的人了。 你娘留下来的嫁妆,你拿五分之二,是你娘留给你的念想,剩下的五分之三,留给你妹妹,你看这样的分配可好?” 舒嫣华嘴角动了动,就想开口拒绝,严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舒嫣华看了外祖母一眼,将要说出拒绝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舒鸿煊看了一眼外祖父,道:“娘亲的嫁妆,全都留给妹妹。” 严家老爷子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很坚决的道:“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也知道你做哥哥的很疼爱她,你一分都不要你娘的嫁妆可不行,这是你娘留给你们兄妹的念想,你必须要收下的。” 说到后来,严家老爷子已经故作严肃了,“难道你就不想你娘亲了?把你娘的东西传承下去,一代接一代,薪火传承,她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鸿煊又怎能拒绝,只得应了。 严家老爷子慈祥的看着舒嫣华,道:“华娘要嫁入皇家了,你娘留下的嫁妆的确是不够的,你们两个啊,看来是把你们外祖父都给忘了。” 说着,严家老爷子直接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顶面的上的第一张就是一千两,整个匣子的加起来,有十万两银票。 “呐,不用争,不用吵,这是你们外祖父的一点心意,给煊哥儿成婚用的,需要办什么就办什么,需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家里还给煊哥儿准备两箱子的千金丝做聘礼用,我已经给煊哥儿拿过来了,回头你就放到聘礼上,给我那个外孙媳妇做衣裳穿。” 严家老爷子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连舒鸿煊和舒嫣华两人都给震住了,什么叫霸气?这就叫霸气! (未完待续。) 第319章 无法拒绝的心意 这下舒鸿煊也好,舒嫣华也好,两兄妹都要拒绝了。 这可不是一两百两银子,这是十万两! 先前他们两兄妹不知道严家的人帮忙打理严氏的嫁妆花了这么多心思也就算了,现在哪还肯收下外祖父给的银票? 严家老爷子是个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两兄妹的心思,他摆了摆手,阻止了两兄妹的话,肃然的说道:“你们不用拒绝了,这不是外祖父一个人的意见,这是严家上下都同意的事,不仅仅是你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就是你们大表哥也是同意的。” 大表哥就是大舅舅的嫡长子,现在已经跟在大舅舅身边,开始学着处理严家的生意了,他也是未来严家的掌舵人,连他都同意,可见是严家上下都没有意见的。 “可是,外祖父,还有好几个表哥还没有娶亲呢!”舒嫣华摇摇头,不赞同的道。 给他们十万两,那其他表哥娶亲呢?哪处不要用银子? “外祖父之所以拿十万两银子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两个听我说完。”严家老爷子阻止了外孙女未出的话,继续道, “自从煊哥儿当了官,就算他没有对外表明说要照看严家,可那些当官的、还有其他商贾哪里不会看在煊哥儿的面子上,给我们严家几分薄面? 更不用说,那块陛下亲手书写的匾额还在家里的祠堂里挂着呢,你当是谁都能拿到陛下的御赐的字?你去问问其他九大家,跟他们说,要是用十万两银子换一份陛下御赐亲手书写的字,你看他们肯不肯? 必定是求着哭着你收下的,十万两不够,那就二十万两,有陛下御赐的字,不仅仅是家族光宗耀祖的事,在某些时候,或许还能成为救命稻草呢,所以说,这十万两,并不多。” 说道这里,严家老爷子看着舒嫣华的眼神里,充满着慈爱,“托你这个丫头的福,我们家不仅找到了千金丝的传人,还与千金丝的传人合作,重现了千金丝的荣光,就是靠着千金丝,严家竞争皇商资格也轻而易举的胜出,还得到了皇家的青睐,这对严家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之后在皇后娘娘四十大寿的生辰上,严家运送的贡品,要不是你们两个,恐怕早就遗失了吧?外祖父不是傻子,当日煊哥儿来跟我商量贡品运送的事,我就觉得事有蹊跷了,那些护卫真正贡品队伍的人,说他们是遵从大小姐的命令来保护贡品的,有了他们的护卫,一路上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上京,这些外祖父都记在心里。 虽然外祖父不知道你们去哪里找来这么厉害的护卫,不过我们家被人觊觎的事,我早就有所觉悟了,树大招风,这么多家里,唯独我们严家后面没有后台,被生吞活剥也是迟早的事。 可谁我多了一个好孙子和一个好孙女呢?有你们两个在,严家至少可保五十年,所以说,这些银票就不要推辞了,这是我这个做外祖父的一点心意,我的外孙要成婚了,还不许外祖家给你们一点礼物?是不是看不起外祖家,觉得这些金银之物臭不可闻?” 严家老爷子佯装不悦的看着两人,说道。 舒鸿煊与舒嫣华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一个苦笑,外祖父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们还怎么拒绝? 拒绝了就是看不起外祖家了。 舒鸿煊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外祖父这么说了,他盖上了匣子的盖子,对外祖父行了一礼:“视金银为粪土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做的,这等金银之物,其他读书人看来是臭不可闻,在我看来,是生活的必须,孩儿多谢外祖父对孩儿的厚爱。” 舒鸿煊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 见舒鸿煊收下,严家老爷子老怀欣慰的笑了。 他固然有私心,他也不避讳将自己的私心说出来,但这其中疼爱这两孩子的心思也不比家里的亲孙子少的,他一直将两孩子当做亲孙子亲孙女来看待,如今两人都有了好归宿,他心里是欢喜的。 再者,他说的也没有错,有这个简在帝心的亲外孙子在,有即将成为五皇子妃的外孙女在,严家的确是至少可保五十年无忧的,至于五十年之后,严家的处境是怎样的,他都化作黄土了,哪还管的了身后洪水滔天? 只要煊哥儿和华娘在一天,他们就会保严家一天,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有了外祖父的十万两银子,你们也不必再吵着怎么分你娘亲的嫁妆了,至于该向我外孙媳妇那里下多少的聘礼,煊哥儿你自己抓主意吧,还欠缺啥的,就来跟外祖父说,保准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 严家老爷子笑着说道,他又提起了另一件事,“煊哥儿你担心华娘嫁进皇家,没有丰厚的嫁妆会遭人取笑,不如这样,先前我们家跟孙家合作的时候,说好了分两成的红利给你们,你们兄妹一人一成红利,既然煊哥儿不放心,那就将这两成的红利,全都留给你妹妹,怎样?” 严家老爷子说的,就是当初跟千金丝的传人孙家老爷子说好的利润分配,严家占了六成的股份,孙家占了四成,其后,严家老爷子又拿出了两份分给了舒鸿煊两兄妹。 舒鸿煊一直都没有将这个红利当成自己的,以至于遗漏了这件事,如今听外祖父这么说,一口就应了下来,“都留给妹妹吧,娘亲留下来的嫁妆已经足够多了。” 严家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舒鸿煊,道:“就算是你这一股红利,每年最少也有三万两的利润,你舍得?” 什么都不做,一年最少都可以得三万两,而且只要千金丝不会消失,只要严家和孙家的合作不会取消,这银子可是年年都有的,也就是说,舒鸿煊要是不要,就等于失去了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 “舍得,这原本就是妹妹的,千金丝不是我发现的线索,妹妹才是最大的功劳,给她吧。”舒鸿煊肯定的道,没有半分犹豫。 (未完待续。) 第320章 有好多人上门闹事! 有了严氏的嫁妆,和严家那十万两银子,舒嫣华给哥哥置办了一份非常体面的聘礼。 按理说聘礼这件事,是梅氏的责任,可惜无论是舒鸿煊还是舒嫣华,都不想让梅氏插手这件事,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其中下什么毒手?比如说在木料上面染上可以让女子或者男子不能生育的药。 梅氏一开始假惺惺的生气,舒嫣华很坚决,说是在女学里跟着先生学了这些管家理事,恳求母亲给她一个机会实践一下,等她置办好了,再请母亲过目,如果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再让母亲指点。 舒嫣华言辞恳切,梅氏假意生气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的答应了。 在她看来,舒嫣华一个小姑娘,就算跟着女学的先生,能学到些什么,到最后肯定会搞砸的,等她过目的时候,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到那时,时间已经过去的差不多的,快要到送聘礼的日子,仓促之间哪里还有时间给她去置办一份更好的聘礼? 堂堂广平候嫡长子的聘礼被搞砸了,是谁的错? 是强出头的舒家大小姐的错。 是谁丢了面子? 是中书舍人、广平候嫡长子丢了面子。 是谁还没有进门就被慢待? 是昌兴候嫡女,将要嫁进广平候家的江映蓉。 只要一想到这些,梅氏就很兴奋,她巴不得舒鸿煊的聘礼由舒嫣华操办呢,反正她是劝了,也拒绝了,是舒嫣华死活不肯的,她毕竟是继母,有些时候,也不适宜管原配孩子的事。 到了十月初,等梅氏拿着舒嫣华给她的聘礼清单之时,借着礼单的遮掩,脸色精彩纷呈。 好半响,她勉强按捺住自己心头的震惊和不满,按捺住自己心头的不爽,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意,对舒嫣华道:“这份礼单很好,华娘果然是用心了。” 舒嫣华也笑,只是她笑得更加开心,笑容中充满着骄傲,这个笑容落在梅氏的眼里,就充满着挑衅,“是呀,这一切都是女学的先生教导得好,华娘有不懂的,都会去问先生呢。” 梅氏差点吐出一口血,就差没有指着舒嫣华的鼻子骂人了! 她以为舒嫣华说的,女学先生教导过她的管家理事,是在普通的课程上教导的,万万没有想到,舒嫣华竟然会拿着这些聘礼的事去请教女先生! 这不是让那些女先生误解她不管原配嫡子的婚事吗? 好个小蹄子!居然借此来陷害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哪有去麻烦先生的道理,你抓不住主意的,你可以来问母亲,怎么能去问先生呢?”梅氏不悦的看着舒嫣华,脸色沉了下来。 舒嫣华没有把梅氏的不满放在心上,面上倒是有些诚惶诚恐的,“华娘跟先生请教的时候,说的是母亲为了给哥哥置办聘礼之事,用心良苦,怕自己会做的不好,这等事又是第一次承办,怕自己办的不好,所以让我去问先生。” 这样的解释,让梅氏放下心来,她又看了一眼礼单,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上面那些礼金......” 舒嫣华不在意的笑了笑,“哦,上面那些礼金?因为其他东西都是外祖家那边送来的呢,说是给哥哥成婚用的,我就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就把礼金放在聘礼上了,总不能让人说我们广平候府在嫡长子的聘礼上,一分不出,全都要外祖家来置办。” 梅氏看着那上面礼单写的礼品,暗地里差点咬碎了银牙,公中给出去两万两她心中已经滴血了,为了显示自己对长子的疼爱,老爷私底下又给了那兔崽子一万两,加起来都有三万两了,这上面礼单上的东西加起来,哪里止三万两? 可惜再怎么不忿,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把这一口血给咽下去,面上还要笑得欣喜和慈爱,“亲家真是有心了,这份礼单很好,想不到我们的华娘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舒嫣华老实不客气的接收了梅氏对她的称赞,“华娘也是想为哥哥置办一份得体的聘礼而已,所以才会事事用心,母亲谬赞了。” “换母亲来置办,也不会比华娘你置办得更好了,那就这样吧。”梅氏把礼单递还给舒嫣华,脸上一直露着笑容。 舒嫣华手里拿着礼单,恭敬的退下。 到了十月初八那一天,天色已然大亮,从广平候府出发,去到昌兴候府,一共二十四抬的箱子一路跟舒鸿煊的马匹后面前行。 一路上,不少目睹这一行人的路人们议论纷纷,有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是谁了。 “这不是状元郎吗?” 当年舒鸿煊状元游街的时候,上京的百姓都见识了他的风姿,至今念念不忘,百姓们虽然知道舒鸿煊现在是中书舍人,不过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称呼为状元郎,既亲切,又名副其实。 “对呀,真的是状元郎,不是说状元郎每天都跟在陛下身边的吗?怎么大清早会在街上?这是要上哪去?” 在上京的百姓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那样,生活在天子脚下,也知道朝臣是要上朝的,状元郎就更不用说了,全上京的人都知道状元郎深得陛下的其中,状元郎不去上朝,这是要往哪儿去? “你们看到后面那些家仆抬着的箱子没?” “看到了,这么多的箱子,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不到。” “哎,大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呢?”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吵这些有什么意思?说起那些箱子,我数了数,有二十四抬!你们觉得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看状元郎去哪儿不就知道了,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看看状元郎带着这些箱子去哪里。” 就这般,越来越多爱凑热闹的人跟在广平候府队伍两边和身后,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起去看舒鸿煊去哪里。 队伍越长,人越多,越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又有更多的人跟着一起去,巡回反复,到最后,舒鸿煊带着人来到距离昌兴候府还有十丈远的时候,守门的家丁见着黑压压的、挤满了整条街道的百姓,吓得腿都打哆嗦了,反而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家未来姑爷的存在,而是屁滚尿流的冲进侯府里,叫嚷道:“大事不好了,老爷,有好多人上门闹事!” (未完待续。) 第321章 助阵的和不屑的 昌兴候府今天来了很多客人,有亲朋戚友,也有邻居,有昌兴候世子在金吾卫里结识的同僚,同为各家勋贵的子弟,有后来承蒙承德帝恩赐,去了五门提督之后结识的同僚,更有昌兴候在工部里面认识同为相同官职的同僚。 这些人,要么就是今天不用当值的,要么就是不够资格上朝的,要么就是跟昌兴候世子交情好,特意告假来助阵的。 这些人都知道今天是广平候府下聘的日子,全都来昌兴候府观礼,一是给昌兴候府和舒鸿煊的面子,二也是想来看看广平候府对这门亲事的看法。 当初广平候府与昌兴候府的婚事传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是愕然的,按照舒鸿煊的前程,他什么高们贵女娶不得,就是公主呢,恐怕陛下也是愿意的,当然,本朝的公主全都嫁了人,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就算没有公主娶,也可以娶其他的贵女嘛,比如定国公家、祁国公家、这些都是勋贵中的领头羊,要是勋贵中的贵女看不上眼,还有杨次辅家、夏阁臣家,这些可是文官中的中流砥柱,舒鸿煊娶谁不好,居然会看上昌兴候家的嫡女? 当婚事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不少人有一瞬间不知道昌兴候是谁,浮现在他们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是:本朝有昌兴候这个人物吗? 是的,这就是昌兴候在上京这群顶尖权贵里的印象。 紧接着,确认了两家真的是订婚了,许多一家之主纷纷感慨道:“昌兴候这是要重回勋贵一流之列呀!” 没错,在这些大佬眼中,昌兴候多了这么一个女婿,家族兴旺势不可挡了。 这些人的感慨很快就变成了现实,首先是已经在金吾卫里任职的昌兴候世子有一天当值的时候,见到了陛下,被陛下亲自赞赏了一句“好二郎”,而后第二天就去调去了五门提督里领了一个实职,再过几天,连闲赋在家的昌兴候也去了工部做一个员外郎。 这才定亲呢,就已经被陛下这般厚爱了,要是成亲之后还了得?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有一句话开始在权贵中流传:生子当如舒鸿煊! 有了这一出,也就不难理解,十月初八广平候下聘礼这一天,这些人全都上昌兴候府观礼的意图了。 他们不知道两家结亲的内情,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看广平候这次给昌兴候府的聘礼,就能看出广平候府的态度了。 确切的说,是中书舍人舒鸿煊的态度。 这对他们来说,是定下要用什么态度来与昌兴候府结交的重要凭据。 他们这些人一大早就来到昌兴候府了,还等着看广平候府的聘礼呢,乍一听到家丁的咋呼,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致的:先是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就有几个与昌兴候世子在金吾卫里玩得好的公子哥儿刷的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的道:“谁这么大胆,在这等大好日子里来闹事?这是不给我们勋贵面子呀!走,弟兄们,随我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给面子!” 这人一身富贵的华服,很明显在这群金吾卫的勋贵子弟里有着不低的威信,他站起来说了一声,就有好几个同样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儿也站起来附和。 这些都是昌兴候世子在金吾卫里结识的同僚,五门提督的人也不差,立即就反应过来,是第二个站起来表态的,“说的不错,今天是我五门提督府里的大好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给面子,这是连我们五门提督府的面子都不给,还敢在大街上闹事,真是活腻歪了!” 五门提督同时也有维持京中治安的职责,所以这句话说的也是不错的。 这人一站起来,在场同是五门提督的人也跟着站起来了。 先前那些首先站起来的勋贵子弟个个心中嗤笑,纷纷暗骂这人好生不要脸,居然说成是五门提督的好事,连广平候府的人都没有见到呢,这么快就恭维昌兴候府了。 五门提督的人一脸愤懑,面上坦荡荡的,丝毫看不出是在恭维昌兴候府,反而是看到几个公子哥儿隐隐带着的不屑,心中同样嗤笑一声。 他曾经在五门提督府门口见过一次舒鸿煊跟昌兴候世子相处的场面,那个时候,舒鸿煊对这位大舅哥的态度可是非常恭敬的,一点都没有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就是从那次起,他就知道这位比他还低一级的同僚,日后有这位妹婿,前程肯定不止现在这样的。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好,趁着现在可以把关系打好,何必等以后人家往上走之后才攀交情呢?再说了,你们这些金吾卫的勋贵这么积极,难道不是抱着跟我一样的想法?攀不上中书舍人,攀上昌兴候世子也是好的,日后交情到了那个地步,还愁昌兴候世子不会介绍中书舍人给大家认识? 这两伙人的反应和动作都太快,等这两伙人站起来齐齐往外走,想要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闹事的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昌兴候皱着眉问道:“有人来闹事?可有报上姓名?有多少人?” 家丁也有些傻眼,他也想不到他那一嗓子会让这么多勋贵武官想要出去找来人的麻烦,听到老爷的问话,傻傻的回道:“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人太多的,黑压压的一片,一整条街都给挤满了,至少也有几百人。” “嘶——” 几百人!一条街都给挤满了!这么多人! 好些脚步往门外走的金吾卫勋贵子弟的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五门提督的人反而没有胆怯,他们管得就是京中的治安,怎么会因为这种局面就害怕胆怯? “我就说了,昌兴候府算个什么东西,是个地痞都可以上门来欺负的,值当我们全家出动来给他们家庆贺,他们家算老几? 看看,看看,还说什么大好的日子呢,不会是在外面欠下了钱,被人上门追讨吧?”一个不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惹得众人齐齐往声源处看去。 (未完待续。) 第322章 是容景来了 这个二愣子是谁呀! 怎么在人家这种好日子里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来上门庆贺的,是上门来结仇的吧?而且还觉得仇拉得不够深,所以特意在这个日子里上门结仇的? 不管是正在往门外走的五门提督和金吾卫的人,还是留在大厅里的人,亦或是同样等候在偏听里的一众女眷,心中都浮现这样的感觉。 “逆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快闭嘴!”舞阳侯气个半死,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家中那个逆子头上。 舞阳侯与昌兴候是邻居,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来往了,两家恢复走动还是广平候与昌兴候的婚事传了出来之后,舞阳侯夫人才找了理由上门拜访,两家来开始恢复来往的。 不过在舞阳侯嫡幼子眼里,昌兴候依然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一直以有这么个邻居为耻,就算舞阳侯在家中说过很多次,他们家要跟昌兴候重新建立来往,他心中也是不屑的,不过踩了狗屎运的人,有什么值得他们家放下身段去讨好的? 他爹舞阳侯可是在军中领的实职!就算实职不是很高,那也不是昌兴候一家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以比的,凭什么不是这家人讨好他们,而是他们家先跟昌兴候家开始重新走动的? 昌兴候家就算讨好他们家,他们家要不要接受还是一回事呢,今天不过是昌兴候那个嫡女被人下聘的日子,居然要他们全家一起来这里庆贺,害得他不能跟那些朋友一起去玩儿,昌兴候算老几? 真以为有一个女婿就了不起?他女婿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一个五品官也值当这么大的阵仗! 这就是舞阳侯嫡幼子的想法,幸好舞阳侯不知道自家脑抽的儿子想的是什么,否则这巴掌还真的要是要打下去了。 昌兴候那个五品官的女婿跟其他的五品官是一样的吗?见过哪个五品官比内阁的阁臣更厉害,能天天见到陛下的? 舞阳侯不知道自家脑抽儿子的想法,不过他立即就道歉了,面上满是歉意,“老弟对不住,是犬子顽劣了,他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头一定会好好抽他一顿。” 所有人看了一眼舞阳侯嫡幼子,看上去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年纪约莫也有十五六岁了,这个年纪都可以定亲了,还不懂事?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台阶,这是主人家的事,他们这些来观礼的人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的开口。 昌兴候也有些生气了,今天是自家女儿的好日子,被人这么一打岔,要不是涵养好,他都能当场变脸色了。 人家老子都放下身段亲自道歉了,昌兴候只能按捺住不满,面上一笑而过,“没事,他是小孩子嘛,小孩子多是不懂事的,我理解的。” 舞阳侯这才是尴尬的笑笑,唯恐幼子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他怒瞪了一眼幼子,眼神警告他不要作妖,否则回去有他好受的。 舞阳侯嫡幼子这才消停了。 偏厅那边听到正厅这边动静的女眷也是面面相觑,还是舞阳侯世子夫人反应快,立即就代自家不懂事的小叔跟昌兴候夫人和江映蓉道歉,“伯母不要见怪,我们家小叔这几天跟人玩斗蛐蛐,心爱的蛐蛐没了,情绪一直不好,您就原谅他的无心之失。” 舞阳侯世子夫人跟随着公公的脚步,把这一切都定性为小孩子的无心之失,一个还会因为斗蛐蛐输了而心情不好的,不是孩子是什么。 昌兴候夫人也笑了笑,“没事,伯母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的。” 昌兴候夫人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舞阳侯嫡幼子说的那些失礼的话,她担忧的是家丁来报的那一群黑压压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这么多人上门闹事,今天昌兴候府的面子、她女儿的面子都会丢的。 昌兴候夫人突然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温软,抬头一看,见是女儿握住自己的手,她勉强一笑。 江映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娘,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对舒鸿煊很有信心,她不信今天会有人真的上她家闹事。 听到女儿的安慰,昌兴候夫人勉强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扯出一个笑容,伸长脖子去看正厅的情景。 这个时候,五门提督的人早就已经走到昌兴候府的大门了,金吾卫的一群人见五门提督的人都这么勇猛,自然不能输了气势,也纷纷跟了出去,昌兴候世子也在其中,他的同僚要为他撑腰,他当然不会这么不识好歹,坐在家里等人家出力,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当这一群人来到大门处的时候,纷纷倒抽一口气,这下他们终于明白家丁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们还觉得家丁的话没有详实,这哪里是几百人,整条街全都是人头,这些人要是冲击一个昌兴候府,门槛都会被踩烂的。 而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说话声非常的大,听起来就有一种声势浩大的样子,随着人群越近,这股声浪也就越大,就连坐在正厅和偏听的人都隐约听到这股声浪了,昌兴候夫人心中的担忧愈发深。 还是昌兴候世子眼尖,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舒鸿煊,连忙向大家说道:“不用担心了,是容景来了。” 容景是谁?只要做过功课的人都知道,容景是舒鸿煊的表字,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很快,他们也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舒鸿煊,心中放松的同时,也难掩震撼,这人还真是弄了一个“大场面”,就算来送聘礼,也不用带着这么多人来呀。 幸好这些百姓很有节制,舒鸿煊一路上也有跟这些百姓说,让他们慢慢走,不要拥挤,不要发生踩踏,注意安全为上,想跟着来没关系,但一定不能推搡等等。 这些百姓都欣然答应了。 这就变成了昌兴候世子一群人看到的场面了。 “大哥,诸位。”舒鸿煊下马,朝昌兴候世子和他的同僚拱了拱手。 (未完待续。) 第323章 乡亲父老送祝福 昌兴候世子看着今天穿着尤为讲究的舒鸿煊,看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苦笑一声,“你这家伙,怎么带着这么多人的来下聘?” 舒鸿煊无奈一笑,“我一路走来,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在我身后。” “我看呀,是舒舍人的魅力太大了,引得这么多百姓跟随。” 舒鸿煊看向这人,昌兴候世子立即为他介绍,“这位是我的上峰,巡捕第五营的营长蒋林朝,得知今天广平候府今天要来家里下聘,特意来给我们家助阵的,刚才家丁一时没看到你,见着这么多的百姓,吓坏了,冲进去就说有人来闹事,蒋大哥就带着人来给我们壮胆了,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来闹事的。” “原来是蒋大哥,真是多谢你了。”舒鸿煊朝他拱了拱手。 蒋林朝心中欢喜,面上谦虚道:“不用客气,我与阿哲是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点小事,不足一提。” 昌兴候世子的名字叫江裕哲。 蒋林朝心中非常满意,江裕哲果然会做人,这么快就把他介绍给舒鸿煊认识了,不枉他刚才坚定的站在他那边。 “不错,阿哲与我们都是好兄弟,我们听到有人上门来闹事,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江裕哲也为舒鸿煊介绍这人,“这位是我在金吾卫里的班头,李兴,很关照我。” 舒鸿煊也朝李兴拱了拱手,“多谢李大哥了,还望等到我大喜之日,来我家喝杯喜酒。” 李兴也满脸笑容,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会上门讨杯喜酒喝的。” 舒鸿煊给足了江裕哲面子,一一跟这群人打了声招呼,而后才道:“大哥,稍等我一会儿,我还要疏散这些百姓。” 不等其他人说话,舒鸿煊转过身,面朝百姓的方向,大声道:“今天是我向媳妇儿下聘的日子,多谢诸位乡亲父老一路相送,给我们夫妻送来了祝福和福气,容景无以为报。 请大家慢慢疏散,去岳重楼,我已经派人去跟那边打招呼了,你们过去那边,说是来给我送祝福和福气的,岳重楼那边就会给诸位乡亲父老一份点心,小小心意,还望诸位乡亲不要嫌弃。”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声震响天,声音大得侯府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下连昌兴候都坐不住了,带头往门外走。 人群中有人大声叫嚷道:“祝状元郎和状元夫人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祝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早生贵子,三年抱两!” “祝状元郎和状元夫人永结同心,琴瑟合鸣!” “祝状元郎和状元夫人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 人群中的祝福语一声接着一声,全都祝福两人好意头的,这样的发展,让蒋林朝和李兴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这人好生厉害,也很有魄力。 本来这些百姓就是来看热闹的,只要舒鸿煊带着家仆走进昌兴候府,没有热闹看,这些百姓自然会慢慢离去,可这人居然让这些百姓是岳重楼那边领一份点心,岳重楼是什么地方?只有非富则贵的人才能去那里吃上一顿,这人就这般让这些百姓去领点心了,而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很多没有跟着来的百姓听说,也会去岳重楼里凑热闹领点心的,这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这笔钱财,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了吧?上千两银子,就是他们这些勋贵也会心疼的不行,这人却没有半点心疼的样子,这么说来,这位新贵对他的未来妻子非常重视呀。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这些百姓居然立即就大声对舒鸿煊说出这些祝福的话语了,由此可见,舒鸿煊在这些百姓心中的印象并不差,果然每个能得到陛下喜欢的人,都不简单。 蒋林朝和李兴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要拿怎样的态度对待昌兴候府,要热情,要比以往更加热情,最好是真的能跟昌兴候世子做成真正的兄弟。 舒鸿煊伸出手,往下压了压,震天的声浪渐渐低了,直至没有人说话,舒鸿煊才继续大声道:“多谢诸位乡亲父老了,只是我如今还有要去给媳妇儿下聘,来到门口这么久了,媳妇儿要是再不看见我,不知道多着急呢。” 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大家都知道岳重楼怎么去吧?记住,不要抢,慢慢去,不用着急,大家要注意安全,慢慢离去,去到那里,一定可以领一份点心的。”舒鸿煊着重强调了安全问题。 “状元郎放心,我们会让年老妇孺先走的。”不少人在人群中响应。 “诸位父老乡亲,大家好,我是昌兴候世子,很高兴今天大家来给我妹妹和妹婿送祝福,要是你们大家觉得岳重楼那边远的,也可以在这里等候,我派府里家仆出来,给大家分一些点心糖果。”昌兴候世子也拱手说道。 他才说完,他身边跟着的小厮立即就机灵的跑着往府里去,去找世子夫人,相信世子夫人一定可以办好这件事的。 人群中也发出一阵叫好声,纷纷大声感谢昌兴候世子的,当真是有人留下来,不去岳重楼那边,而是留在这里等候昌兴候府的点心糖果的。 蒋林朝和李兴看着适时站出来的昌兴候世子,心中感叹,怪不得这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五门提督和金吾卫那群人混熟,时机看得准,还有魄力,懂得借东风,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呀。 要是说之前他们是看在舒鸿煊的份上,决定要结交昌兴候世子,那么现在就是看在昌兴候世子本人的份上,更加看重了。 在这群年轻人不远处,舞阳侯羡慕的对着昌兴候道:“老弟生了个好儿子呀!” 昌兴候背着手,脸上的笑容欣慰至极。 他们这群人在百姓说着祝福语的时候就来了,在小厮的讲解下,也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虽然昌兴候府会因为派发糖果点心而支出较多,可这笔银子相对昌兴候府在百姓眼中的印象来说,是值得的。 勋贵能在百姓口中有个好印象不易,这次被昌兴候世子借着舒鸿煊的东风,宣扬了一把昌兴侯府,实属难得,君不见旁边的舞阳侯已经把羡慕都摆在脸上了吗? (未完待续。) 第324章 请您过目 有家丁和仆从帮忙疏散人群,舒鸿煊在昌兴候世子的陪同之下,带着广平候的仆从往府里走。 才走了两步,就见到了昌兴候一行人,舒鸿煊立即恭敬的上前见礼:“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昌兴候满脸笑容的执起舒鸿煊的手,牵着他就往前走,对他的称呼很满意,虽然女儿还没有过门,不过看舒鸿煊的态度,也能知道他会好好对待女儿的。 “容景不用多礼,走了这一路辛苦了吧,来,随我进去喝杯茶。哦,对了,这些都是你的叔伯,等会到了大厅,我再一一为你介绍。”昌兴候带着舒鸿煊走了,舞阳侯等人也随同左右,这些老一辈的,没有一个看昌兴候世子等人的。 被遗留在后面的昌兴候世子苦笑一声,“有容景在,我爹就看不见我了。” 蒋林朝和李兴等人满怀同情的拍了拍昌兴候世子的肩膀,身同感受的道:“换了是我老子,也不会看见我了。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舒鸿煊吗?现在舒鸿煊来了,哪里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而这个时候,偏听里的一众女眷也在听小厮的讲述,听到舒鸿煊那番豪气的话,不少女眷倒抽一口气,这手笔真够大的。 当听到那些百姓大声说出那些祝福语的时候,江映蓉的脸红了,娇羞的低下了头,心头好像吃了蜜一般甜。 偏厅里的女眷,年轻的就艳羡的看着江映蓉,年长的都对昌兴候夫人说她有一个好女婿,将昌兴候夫人说得笑得嘴都合不拢。 此时世子夫人早就已经去大厨房了,让府里所有会做电信的丫环都去帮忙做点心,加快手脚,好让外面那些还在等候的百姓们可以早点拿到糖果点心。 小厮是在正厅与偏厅隔着的一道屏风外面说的,不仅仅是偏厅的女眷,就是留在正厅没有出去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等到昌兴候带着舒鸿煊进来的时候,小厮才住了嘴,恭敬的退在了一边。 “来人,快点给姑爷上茶。”昌兴候高兴的吩咐道。 “多谢泰山大人。”舒鸿煊温声说道。 坐在偏厅里的江映蓉一听到舒鸿煊的声音,脸红的更厉害了,有本家旁支和昌兴候夫人娘家的小姑娘坐在江映蓉身边,闻言轻轻碰了碰她,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蓉姐姐,看来是我那个姐夫来了,姨父很喜欢他嘛。” “就是,大伯父连姑爷都给叫上了。”又有小姑娘细声的嬉笑道。 江映蓉笑嗔的看了这些小姑娘一眼,把手指放在唇上比了比,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惹得这些想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等到昌兴候世子等人走进正厅,舒鸿煊已经在昌兴候的介绍下,见过了诸位长辈,至于与他同辈的,他也点头见礼了。 喝了一杯茶,舒鸿煊站起身,一整衣冠,从怀里掏出一份帖子,恭敬的递给昌兴候,“泰山大人,这是小婿给蓉儿的聘礼,请您过目。” 昌兴候接过礼单,打开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昌兴候这样的反应,让其他人都好奇了,纷纷想要观看礼单上究竟写了什么,才让昌兴候这般失态。 偏厅那里也安静下来,好几个坐不住的小姑娘偷偷趴在屏风后面,伸出头来张望,不管是这些小姑娘的母亲,还是正厅中早已看到这些小姑娘偷看的人都没有出言呵斥,大夏对姑娘家没有这么大约束,特被是这些高门大户里的小姑娘,家中父母长辈对她们的疼爱更甚,这种事,不会有人对她们呵斥的。 说实话,舒鸿煊看到这份礼单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这里面全都是妹妹一手操办的,他可没有插手过,想不到妹妹对他的聘礼这般用心。 “泰山大人,聘礼已经来了,不如随小婿一起,去外面看看?”舒鸿煊邀请道。 昌兴候合上帖子,有些激动的道:“那就去看看吧。” 一行人又呼啦啦的走出门,来到院子里,院子已经摆上了舒家这次准备的二十四抬聘礼。 小姑娘们全都呼啦啦的跟在自家父亲或者长辈身边去看聘礼,她们都小,这种喜庆的日子里,也不会有人说她们,也就随她们了。 而偏厅里的江映蓉也坐不住了,走到偏厅的窗棂,往外看,看到一个身穿鸦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眸中带着浓浓的爱慕之情。 跟着舒鸿煊来的是清笔,作为最得舒鸿煊器重的小厮,他自然知道应该怎样做,更不用说他身上还有大小姐交给他的任务。 他朝站在台阶上的众位老爷们、少爷们拱了拱手,而后走到第一抬,这是用红布遮住的,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等清笔掀开红布,就露出了红布下的笼子。 “大雁一对!” 这对大雁毛色靓丽,又大又肥,精神头很好,不少人都称赞了一声。 自古以来,大雁都有着情比金坚的象征,提亲用一双活着的大雁,不仅寓意好,也代表着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清笔来到第二抬,这是一个箱子,揭开,唱到:“聘饼﹕一担。” 第三个箱子:“海味:发菜、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若干。” 第四个笼子:“三牲﹕鸡两对,猪两只,鱼两条。” 第五个箱子:“椰子两对,酒八瓮,四京果若干,生果若干,四色糖若干,茶叶、芝麻若干。” 这些聘礼都是寻常之物,看到这里的人,都在疑惑刚才昌兴候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奇怪。 隐在人群中的舞阳侯嫡幼子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清笔来到第六、第七个箱子,一起揭开,在阳光下,那些流光溢彩晃花了人的眼睛,那些小姑娘们纷纷惊呼出声,以她们的见识,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清笔这时也唱到:“天素碧绫十匹,石榴红千金丝十匹,其余各色千金丝共六十匹。” 哇—— 好大的手笔,光是千金丝,居然就送了八十匹! (未完待续。) 第325章 舒嫣华的大手笔 自从皇后娘娘四十大寿之后,千金丝就成为了上京权贵女眷追逐的奢侈品,特别是婉皇贵妃,除了明黄色的千金丝她不能穿之外,其余各色的千金丝她都要了。 千金丝也恢复了原本的名字。 千金丝的价钱一度从每匹二百两银子升到了五百两银子,仍然供不应求,就算是五百两银子一匹,也受到贵夫人们、贵女们的追捧。 这里的有八十匹千金丝,按照现在市面上一匹五百两银子来算,这里就是四万两银子。 当然,大家都知道舒鸿煊的外祖家就是千金丝的生产人,这些千金丝当然不可能是舒鸿煊花钱买的,都猜到是严家送的,就算舒鸿煊不花一分钱就能拿到这些千金丝,这些千金丝的价值也摆在那里,怪不得引起了众人的哗然。 这个时候,就连那些坐在偏厅里的夫人们也坐不住了,干脆手挽手一起走出门外,与一群大老爷们分隔两边,齐齐看着接下来的聘礼。 这才第六、第七个箱子呢,后面还有十七抬,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 清笔走到第八、九、十个箱子面前,一一打开,唱道:“七彩金银织锦、凤尾锦、绮霞缎、织锦缎、花锦缎、孔雀绸、素线绉、芬芳绉、花锦绉、花香绫、天香绫、皓纱、纱罗、华春司、香云纱各若干匹。” 清笔又来到第十一、十二、十三个箱子面前,一一打开,继续唱道:“貂皮、天马皮、狐肷皮、洋灰鼠皮、灰鼠皮、银鼠皮各若干张。” 清笔来到第十四个箱子前,打开,唱道:“陛下御赐东珠一匣,首饰一匣,玉如意一对,玉佩一对。” “哇——” 人群再次哗然一片。 那六箱各种材质的绸缎和皮子且不说它,就这一箱子的东珠和首饰才是厉害。 纵然这一匣子的东珠和首饰加起来的银子还不够那几箱子的皮子值钱,可它是陛下亲赐呀! 哪怕它是个石头呢,搭上陛下亲赐这个名头,它就价值千金了。 不仅其他人,就是昌兴候也将目光望向舒鸿煊,他在礼单上看到的这是一行很娟秀的小字:第十四抬:东珠一匣,首饰一匣,玉如意一对,玉佩一对。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怎么单独把这四样放在一抬里,原来是陛下御赐的! 怪不得要放在一抬里,不放在一抬里,这不是显得不尊重陛下吗? 舒鸿煊轻轻一笑,笑容里有着欣慰和宠溺,“这些聘礼都是大妹妹在母亲的指导下亲自置办的,这些是以前陛下赐下来的,大妹妹说,既然是陛下亲赐,自然要拿出来给她大嫂用。” “哇——” 众人再次发出一阵哗然,舒鸿煊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很大,首先,这些聘礼,里面有广平候府大小姐的功劳,至于哪些是大小姐置办的,见仁见智;其次,大小姐对这个未来大嫂非常喜欢,居然把陛下亲赐的东珠和首饰都给拿了出来做聘礼,而且听舒鸿煊话里的意思,大小姐很明显是认同了这个大嫂。 这下不仅是未嫁的年轻贵女了,就是已经嫁了人的,或者上了年纪的,都艳羡的看着江映蓉,还没有嫁入夫家,就得到了夫君的看重,得到了未来大姑子的喜欢,以后要是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还不是横着走? 最重要的是,这个未来大姑子,是五皇子妃!未嫁过去就能得到一位皇子妃的喜欢,这姑娘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 江映蓉眸子里也染上了感动之色,她在女学里跟舒嫣华的关系很好,知道嫁过去跟她可以相处愉快,可舒嫣华依然在人前给足了她面子。 是的,她很清楚,舒鸿煊这话,就是舒嫣华在人前给她面子!就是想让这些人知道,她这个未来的广平候长妇,五皇子妃很喜欢! 清笔等自家大少爷说完了话,等这些大老爷们、夫人们各自私语了一阵,才继续走到第十六个箱子面前。 不少人身子微微前倾,等着看第十六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清笔唱道:“紫檀木料一箱!” 这个箱子可不是跟前面那些装绸缎皮子的箱子一样,而是两倍大,这一箱的紫檀木,可是名贵到了极点!紫檀木是名贵木材之首,非富贵之家不能有,想不到这里会出现一箱子的紫檀木! 这些紫檀木加起来,或许可以做一张紫檀木架子床了! 舒鸿煊听着身边的窃窃私语,心中充满了感动,这一箱子的紫檀木,正是当年娘亲陪嫁过来的,唯一一箱子紫檀木,被妹妹用在了他身上,就算是其后那些黄花梨,也是如此。 他不肯,说要把这些名贵木材留给她,她也不要,最后拗不过她,只得应了。 清笔走到第十七、十八、一直到二十三个箱子面前,一一打开,唱道:“黄花梨木料七箱!” 众人已经一脸麻木了,黄花梨木,是除了紫檀木之外,同样很名贵的木材,这里有七大箱,就是把书房、梳妆台、乃至平常用的桌子家什都可以做一套出来了。 清笔走到最后一抬,这一抬,同样是个箱子,不过箱子不是很大,只有装着绸缎箱子的一半大小。 对于最后一箱子,不少人都在咬耳朵,猜测是什么东西,有女眷猜是首饰,不过如果是首饰的话,就应该紧跟在陛下亲赐的那一箱子后来展示了,可是看箱子的大小,又猜不到是什么。 特别是看到这个箱子身边有四个孔武有力的仆从守候着,就知道最后一个箱子很贵重,前面那些不管是千金丝还是陛下亲赐的东珠等,都不见有这么多人守着,对最后一个箱子的东西,众人已经翘首以盼。 清笔吐出一口气,他慢慢的打开最后一个箱子,当箱子里的东西露出来的时候,在场一片寂静无声。 唯有清笔的声音响彻这片天地:“黄金千两,银票若干!” 映入众人眼底的,赫然是一片将箱子摆的满满当当的、金灿灿的金条! (未完待续。) 第326章 她的心意 黄金千两,兑换成白银,就是白银一万两! 这还是黄金千两,没有人漏掉剩下的后半句:银票若干! 黄金都有上千两,银票会是多少? 伸长了脖子看的众人,就差把黄金看出朵花来,也没见银票在哪里。 在场都不是蠢人,看了一眼箱子,再看一眼金条的厚度,就明白银票在金条下面压着呢! 如果是银票很少的话,早就打开来给众人看了,没看连黄金都露出来了吗?可是偏偏银票就没有展示出来给大家看,换个角度想...... 难不成银票比黄金还多? 这个念头浮现在众人的脑海里的,不少人都给这个猜测吓到了。 黄金价值白银一万两,难道白银有好几万两? 这个时候,大家就想起昌兴候看到礼单的神色了,换了谁,看到这么一份聘礼,也会吓坏的。 更多的人,是想看看那份礼单,看看礼单上关于银票若干究竟是多少。 昌兴候看着在眼光的映照下晃花了眼睛的金条,心里也哆嗦了一下,他想到了礼单上关于最后一抬的说明:黄金千两,银票两万。 是的,在黄金下面压着的银票,足足有两万两! 这还是舒嫣华不想让梅氏他们知道外祖家给了十万两银票,才把两万两的银票放上去,否则她可不会这么小气,只给两万两银票。 上辈子她大嫂和侄子受的苦,这辈子就是再多的银子也是补不回来的。反正这些银票都是公中以及舒修和给的,她花起舒修和的银子毫不手软。 当初梅氏看到这份礼单,也跟这些人一样难以置信,因为这份聘礼,总价值加起来至少超过了十万,公中给的银子和舒修和给的银子可是不够置办这份礼单的。 不过舒嫣华有话说了,她说木料是娘亲留下来的嫁妆,千金丝和其他绸缎,都是外祖家疼爱外孙给的,这份聘礼里,除了前面那些三牲和茶点是另外花钱买的之外,都没有用到公中给的银子,想了想,觉得这样体现不出广平候府的诚意,于是她就把公中给的一万两银票换成了金条,再加上剩下的两万两,凑成了一份“马马虎虎”的聘礼。 没错,舒嫣华的原话就是“马马虎虎”,她还表现得非常不满,觉得这份聘礼非常上不的台面,甚至还向梅氏抱怨,寻求她的认同感,让梅氏心中差点没呕出血。 这样的聘礼都算上不得台面,那要怎样的聘礼才是上得台面的? 因梅氏有言在先,由着舒嫣华折腾聘礼,等人家折腾出一份她都眼红不已的聘礼,她也不能说什么了,难道要她说,你不能把这黄金千两和两万两银票做聘礼,全都给我? 因此最后梅氏几乎是恨得发狂的,眼睁睁的看着舒鸿煊带着这二十四抬聘礼出门的。 舒嫣华置办的这份聘礼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她知道大嫂家的家境不是很好,只能通过哥哥给聘礼方式让大嫂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 千金丝和那些绸缎、皮子,能让江映蓉将一年四季的衣裳都给做了,还能有剩余的,放在压箱底都没有问题。 那些木料,足够把一水的家具家什都给做全了,不管是床、桌子、椅子,还是书房里的全套,都足够了,当这些木料做成了家具,送妆的那一天,可是会让许多人艳羡的。 至于首饰、珠宝、玉瓶等等这些,舒嫣华不是置办不起,而是一旦她真的置办了这些,其实也就是在变相的说昌兴候家连这些东西都置办不起,要靠广平侯府的聘礼来换嫁妆。 这样一来,江映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索性最后舒嫣华就给了黄金千两和两万两的银票,黄金可以融了打首饰,不管是簪子、步摇还是项圈都行,而两万两银票,江映蓉缺什么,都可以去买,这世上,用银子买不到的东西有,但不会很多。 至于说昌兴候会不会用这些聘礼给江映蓉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她从来没有担心这个问题,就是上辈子,昌兴候都居家之力让江映蓉有一份不错的嫁妆,更不用如今。 在场众人,身份眼界都不算低了,毕竟如果自身没有身份的话,也很难来昌兴候府做客,不说其他的,就是舞阳侯,他也被广平候这份大手笔给震惊在当场了。 这份聘礼,林林总总加起来,总价值,早就超过了十万了。 十万是什么概念? 大夏如今海晏河清,百姓的生活水平比以往任何朝代都要好,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份价值十万两的聘礼,也只有顶级的权贵才能拿出来,比如说定国公、祁国公那些顶级的权贵才有可能花费十万两准备一份聘礼。 而今天,他们见证了一份价值十万两的聘礼诞生! 众人已经麻木在当场了,只能无言的看着将整个院子摆的满满当当的二十四抬聘礼,震撼当场。 还是舒鸿煊的话才让大家回过神来,“泰山大人,聘礼也看过了,不如我们回去大堂里继续喝杯茶?” 昌兴候满脸复杂的看着舒鸿煊,舒鸿煊一如既往的谦逊和煦的笑着,昌兴候心内的五昧杂陈瞬间化为乌有,脸上露出一抹看着得意后辈的欣慰之情,“走走,跟为父进去试试家里新弄出来的点心茶果,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尽管告诉为父,我让人给你做。” 罢了罢了,何必想这么多,别人想要有这样一个女婿还要不着呢,没看舞阳侯那些人已经满脸艳羡了?就算是树大招风,也好过泯灭与众人。 有这么一个女婿,是他们江家之幸。 昌兴候执起舒鸿煊的手,拉着他就走回了正厅,其他年长的也跟着回去,年轻的却都留在外面,兴致勃勃的在那些聘礼面前细细观看,还有人想去最后一抬聘礼那里看看有多少银票的,被守在旁边的清笔给拦住了。 那些人摸了摸鼻子,也不好在人家的地头上对着舒鸿煊的小厮发火,倒是昌兴候世子连忙吩咐把这些聘礼都给收起来,特别是陛下御赐的那个箱子和最后一抬黄金银票,昌兴候世子直接吩咐人讲这两箱子抬进了江映蓉的院子里,吩咐人锁上,再派人看守。 这两样东西可是不容有失的! (未完待续。) 第327章 多谢泰山大人成全 老少爷们都回到正厅里继续喝茶了,只剩下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还留在外面,围着那些聘礼看来看去,她们着重看的,是那两箱子的千金丝,以及那六箱子的绸缎和皮子,这些才是吸引小姑娘的地方。 这些小姑娘也很有分寸,能被自家长辈带出门的,教养都不会差,她们脸上带着艳羡,却不会这么失礼的用手去触碰那些聘礼。 回到正厅里,舒鸿煊与一众人谈天说地,无论是谁与他说话,他都能接上话,而且说的还能引起说话之人更浓厚的兴致,哪怕就是说吃喝玩乐,舒鸿煊也不会让人冷场,真正是让人觉得与他聊天是一种享受,如沐春风之感。 年轻的少爷们只觉得舒鸿煊这人见识渊博,什么都能说上几句,年长的心中就感慨不已,这年轻人厉害呀,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能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受,而且他察言观色也很厉害,凡是昌兴候态度好一点的,他就与那人交谈的时间长一点,凡是昌兴候态度一般般的,他即便与人交谈,也不会很多,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不礼貌。 有舒鸿煊这么一个人在,在场的同龄人,在这些年长的一辈心中,全都被比了下去。 看着昌兴候的眼神就更添艳羡了。 谈兴上来,好些人拉着舒鸿煊说话,到了午膳,老少爷们把那套食不言寝不语都给丢掉,在饭桌上更是说得兴起。 饭饱喝足,休息了一会儿,舒鸿煊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份帖子,恭恭敬敬的递给昌兴候:“泰山大人,这是家中找人去看的婚期,请您过目。” 下聘之时,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两家要商谈好婚期。 一般来说,会由男方这边请算命先生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朴算出几个好日子,而后在下聘这天,来到女方家里,让女方的长辈过目,从中挑选出一个婚期,两家就会按照这个婚期来迎亲。 舒鸿煊拿出这个帖子,在场的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消散,纷纷看着昌兴候,等着他选出一个日子。 这些人可谓是最早知道两家人的迎亲的日子了。 那边偏厅里,听到正厅的动静,也一下子静了下来,纷纷竖长耳朵,想要听听昌兴候究竟选出哪个日子。 昌兴候夫人低声在江映蓉耳边嘀咕了两句,江映蓉脸色通红的点了点头,她招手让自己的贴身丫环来到自己身边,低语了几句,丫环悄然无息的退出了院子,往小姐的院子而去。 昌兴候看着帖子上的四个日期,一个是今年的十二月十六,另外三个都是来年的日子,一个是二月初八,一个是三月十二,一个是六月初六。 昌兴候仔细的看着,心中开始思考着究竟选哪个日子好。 二月初八这个日子在春暖花开,好是好,可那时候也是正直春闱,恐怕那个日子迎亲,舒鸿煊会更忙——谁也无法知道,那个时候陛下会不会更加忙碌。 三月十二,也是临近殿试,同样的道理,也是不行的。 到了六月初六的话,时间又太晚了。 选这么个婚期,肯定会有人说他们家拿乔。 看来看去,也就只剩下十二月十六这个日子合适了。 而且,舒鸿煊年已十七了,年轻人,身体力壮,总需要有人在身边纾解一下需求的,他听儿子说舒鸿煊至今房里都没有丫头,就是为了等女儿嫁过去,说是不想让房里的丫头给未来的妻子添堵,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就是昌兴候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有通房丫头的,膝下一儿一女都是夫人所出不假,不过却不代表他只有一个女人。 有这么一个人对他女儿做到这个份上,世间罕见了,今日看他送过来的聘礼,更是印证了他对女儿的看重,既然如此,也无谓再把女儿留在家里了,万一留的世间长了点,舒鸿煊要是忍不住,身边多了通房丫头,妻子和女儿都会怨他的。 罢了,留来留去留成仇,早点出嫁也好。 昌兴候一笑,合上了帖子,看着舒鸿煊道:“容景,就十二月十六这个日子吧。”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家准备了。 舒鸿煊和煦一笑,“是,多谢泰山大人成全。” 昌兴候哈哈一笑,他明白舒鸿煊这话的意思,看着这小子的眼神也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要是敢把日子往后选,恐怕我今晚得被人埋怨惨咯。”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厅中老少爷们也纷纷大笑起来,偏厅里的昌兴候夫人轻呸了一声,笑骂道:“这个老不休!” 江映蓉脸上的红晕更甚,十二月十六,两个月之后,她就要嫁为人妇了。 “蓉姐姐,我那个姐夫真的很俊,想必很多大家闺秀对你羡慕至极了。”昌兴候本家旁支的小姑娘坐在江映蓉身边,嘀咕道。 “就是,就是,我从来没见过比姐夫更加俊俏的儿郎了,对蓉姐姐又好,那份聘礼,估计十年之内都无人可打破了。”又有一个小姑娘艳羡的说道。 这边偏听的女眷在说起舒鸿煊今天的举动,那边正厅里纷纷响起老少爷们的起哄声。 “容景,既然婚期定了下来,那可要记得给我一份帖子,定会上门讨一杯酒水喝。” “就是就是,容景,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的大喜之日,可不能缺了我们呀!” 舒鸿煊朝四周拱了拱手,“诸位放心,准备好一份大礼,帖子不会少了你们的,要是礼不够大,我可不会让你们进门的。”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声,纷纷应诺。 昌兴候也起身,执起舒鸿煊的手,笑着道:“你们在这里稍作片刻,容景来这里很久了,也是时候要回去了,我去送送他。” 众人脸上神色纷纷都是“我明白,我知道”的神色,笑着让昌兴候去送舒鸿煊,大家都知道,这是昌兴候找机会让女儿跟舒鸿煊见一面,同时也是女方回礼的时候了,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在这里,的确是不合适的。(未完待续。) 第328章 感谢人要亲自去 昌兴候带着舒鸿煊往院外走,走到一处小花园里,笑着道:“我就不妨碍你们两个了。” “是,多谢泰山大人。”舒鸿煊知道这是昌兴候的好意,让他有机会见江映蓉一面,这应该是成婚之前,最后能见到江映蓉的机会了,定了婚期,两人就不能见面了。 都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能被规矩定的死死的,某些时候,也要适当的懂得利用规矩。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舒鸿煊回过身,看着双手带着一个包袱而来的江映蓉,微微一笑。 江映蓉脸色通红的站在舒鸿煊面前,低着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我变丑了,所以你连看都想看我了?”舒鸿煊调戏道。 江映蓉心一慌,连忙抬起头,死命的摇着,“不是,不是,没有,我怎么不会想看你呢......” 见到舒鸿煊脸上的笑容,她心中的慌乱安定了下来,脸上的红晕更深,娇嗔道:“你抓弄我!” 舒鸿煊温柔的看着她,宠溺道:“也只抓弄你一个人,其他人我可懒得理会。” 江映蓉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又带着一点无赖的情话?又怎么会是舒鸿煊的对手?可以说,当世之中,恐怕没有人说情话能比舒鸿煊更厉害了,毕竟他见过的浪漫手段比任何人都多。 江映蓉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脸上滚烫烫的,羞赫的低下了头,随即,她又立即抬起了头。 她看着舒鸿煊,定定的看着他,眸子里带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深情,“你今天带来的这份聘礼......” “嗯,我知道,不是很好,以后你嫁过来,咱们家的银子,都给你管。”舒鸿煊笑着道。 江映蓉微微一怔,随即跺了跺脚,带着一种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很自然的撒娇,“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今天带过来的这份聘礼,太过厚重了。 这样的聘礼还不够好啊?你是没看见,我身边那些大家闺秀,双眼放着光,就差没有扑到你怀里,让你也娶她们了。” 江映蓉嘴角微微嘟起,说是这样说,脸上满是一片骄傲之色,眼前这人,是她的夫婿,谁都抢不走。 “你是我的妻子,你值得更好的,我的妻子,当然要疼宠,哪怕她说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舒鸿煊宠溺的看着江映蓉,伸出手,把她耳鬓边的青丝别回了耳后。 江映蓉因他的举动,脸上烫的更加厉害,却笑着道:“好呀,那你就给我摘天上的星星下来。” “真想要啊?好,等以后我们当家做主了,我就给你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舒鸿煊笑着道。 “别人都说举世无双舒公子,见识渊博舒公子,就没有舒公子不知道的事,不过摘星星这件事,恐怕连舒公子也是办不到的吧?”江映蓉也笑着道,带着一点取笑的意味。 舒鸿煊定定的看着她,眸中的深情直让江映蓉脸上的红晕更深,慢慢羞赫的低下了头,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蛋,“以后啊,你就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了。” “这份聘礼,是大妹妹一手一脚置办的,你喜欢吗?”舒鸿煊低笑一声,问道。 不管是妹妹,还是她,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要说谁的分量最重,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江映蓉,但妹妹的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哪怕以后他有了儿子、有了女儿,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都不会变。 他自小就将妹妹当成女儿来教养,小时候妹妹是被他一手带大的,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长成如今可以为他置办聘礼,他心中感慨良多。 他希望妹妹和江映蓉可以和谐相处,也希望江映蓉知道,妹妹为她做了些什么,虽然妹妹做这些不是想让江映蓉记住她的好,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啊?”江映蓉微微一怔,她想起了舒鸿煊先前在正厅里说的,这份聘礼是舒嫣华在广平候夫人的指导之下置办的,她以为这份聘礼,主办的是广平候夫人,而不是舒嫣华,不过舒鸿煊与她独处之时,却说这份聘礼,是舒嫣华一手一脚置办的,这话里的意义就不同了。 江映蓉只是微微怔忪了一瞬间,就相信了舒鸿煊的话。 她没有把这当成是舒鸿煊抢了广平候夫人的功劳,按在舒嫣华头上,她认识的这两兄妹,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不屑做这种事。 江映蓉能考上太学院女学,能跟惠安郡主、杨怡芳等人做朋友,自然不是愚钝之人,脑子一转,她就想到了现任广平候夫人,不是舒鸿煊与舒嫣华的亲生母亲。 她把这个心思按下,笑着回道:“大妹妹有心了,这份聘礼,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她,她这是给我了好大的面子呢。” 舒鸿煊笑着看了一眼江映蓉,对这个妻子的聪慧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有些话,不用说得很明白,聪明人就能听出言外之意。 只希望江映蓉能把他的话想得更明白一些,不过想不明白没关系,等她嫁给了他,他会慢慢教她,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感谢人要有诚意,怎么能让人代谢的呢?你既然要多谢她,那你就自己亲自去,反正很快你就能天天见到她了。”舒鸿煊轻轻刮了刮江映蓉的鼻尖。 江映蓉笑嗔的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包袱递给他,“这是我给你做的衣裳鞋袜,你拿回去看看适不适合。” 男方去女方家里下聘,女方要把自己亲手做的衣裳鞋袜当做回礼,回给男方。 舒鸿煊接过,笑着道:“不用试,肯定合适的,你的针黹很好。” 江映蓉笑着瞥了他一眼,“贫嘴。” “日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舒鸿煊看了看太阳,他轻轻抚了抚江映蓉的脸蛋:“乖乖留在家里做嫁衣,两个月之后,我来迎娶你。” “嗯,我等你。” (未完待续。) 第329章 朕带你去观礼 御书房内。 蔡三得将街上发生的事情低声说给承德帝听,正是那些百姓跟在舒鸿煊队伍的身后,一起去昌兴候府,数百人在大街上高声对舒鸿煊说出那些祝福的话,也说了舒鸿煊对这些百姓的应对。 蔡三得说这些,不是想在背后阴舒鸿煊,相反,他是想帮舒鸿煊来着。 数百个百姓,在舒鸿煊几句话之下,就纷纷顺着他的话,对他送出了祝福,这份凝聚民心的能力,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恐怕会狠狠在承德帝面前下眼药。 既然如此,不如他趁着还没有人来做文章,率先对陛下说了,要是陛下震怒,他还可以在旁边劝说几句,再不济,他还可以提前想法子让通知舒鸿煊,让他有个准备。 “哦,容景下聘,都能引起轰动?”承德帝饶有兴趣的说道。 “容景的聘礼很多?”承德帝好奇的问道。 蔡三得低声回道:“听说只有二十四抬,不过这份聘礼很丰厚,让来观礼的人都为之惊叹。” 蔡三得又将舒鸿煊的聘礼细细说来,他说的详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亲眼在场看到呢。 承德帝站起身,背着手在御书房内慢悠悠的走着,笑着道:“那小子,看来对他这个媳妇儿很满意呀!” 这份价值超过十万的聘礼,的确是一个大手笔了。 听承德帝的话,蔡三得心中放松下来,陛下没有怀疑舒舍人,最好不过了。 “想不到广平候出手如此大方啊。”承德帝感慨道。 “听说这份聘礼是五皇子妃在广平候夫人的指导之下置办的,不过依老奴看来,这份聘礼,舒舍人的娘亲和他的外祖家出力更多。”蔡三得低声说道。 承德帝挑了挑眉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只单单看聘礼里有一抬是陛下亲赐的东珠和首饰,再看聘礼的千金丝和绸缎皮子,也无怪乎蔡三得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世上的聪明人,从来都不少。 “他们兄妹情深,朕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承德帝一句话,就为这份聘礼下了定义,至于说数百百姓当街高喊祝福语,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上京百姓这么喜欢看热闹,还能充满善意,难道不是在说他治下的百姓都是淳朴之辈?也只有生活富足才会有看热闹的心思,连饭都吃不饱,就是有热闹看,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去看。 “容景的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承德帝兴致勃勃的问道。 “定在了十二月十六。”蔡三得回道。 “哟,那不就是两个月之后?”承德帝讶然道。 蔡三得笑了笑,“陛下,听说至今舒舍人房里都没有一个丫环呢,有这么一个美娇娘,还不想着尽快把人给娶回家?娶个媳妇回家好过年。” “哈哈哈哈哈......”承德帝指着蔡三得,用手点了点,“你这个老货,你又知道容景急着娶媳妇了?” “老奴想着,要是不急,舒舍人也不会下这么一大份的聘礼了。”蔡三得笑着道。 “临近过年的时候,也罢,到那时,直接就给容景放假,不用他来上朝了,好好陪着媳妇儿过一个好年。”承德帝笑着道,沉吟了一会儿,他又道:“那天准备准备,朕带你去观礼。” “陛下亲临舒舍人的婚礼,不知会羡煞多少人。”蔡三得感叹道。 “他们要是能有容景之才,容景之貌,容景的气度,朕也去他们的婚礼。”承德帝摆摆手道。 蔡三得摇头一叹,“可惜陛下这么多年,就只得了一个舒舍人。” “哈哈哈哈......你这个老货,这是说朕的朝廷没有其他人能跟容景相提并论的人吗?”承德帝笑骂了一句,自己率先承认了,“的确是没有啊,不过,有容景一个也够了。这样的俊才,在朕执政之年,有幸遇到,已是幸运了,天佑我大夏。” 蔡三得低下头,不敢再接承德帝的话,这就是舒鸿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都说简在帝心,这已经不是简在帝心了,这份厚爱,就连褚相也是及不上的。 这么多年了,见过陛下去过哪一个后生晚辈的婚礼? 舒鸿煊是第一个! 日后的青史上,又多一则君臣相得的佳话。 ...... 昌兴候和昌兴候世子送走了客人,昌兴候带着儿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昌兴候夫人、世子夫人和江映蓉都在这里等着了。 见到昌兴候进来,世子夫人和江映蓉都起身行礼。 昌兴候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多礼,径直坐在上手的椅子上,与昌兴候夫人分列两则。 “今天容景把聘礼都给送来了,我们来商讨一下,蓉姐儿的嫁妆怎么算。”昌兴候沉声道。 “当然是容景给了多少聘礼,我们家就都给妹妹陪嫁过去,除此之外,还要加上我们自己家准备的嫁妆。”昌兴候世子立即就道。 世子夫人不说话,要说她不想把这份聘礼留一半下来是假的,最后那一抬黄金和银票,只要留下一半,足够侯府五年的花销了。 可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没有说话的余地,要是她敢说出这样的话,不说会不会惹公婆的不满,丈夫肯定会与她反面,为了银子与丈夫生分,这种傻事,她才不会做呢,所以她一直闭口不言。 江映蓉不赞同,“哥,我不赞成,把黄金留下一半,银票也留下一半吧,剩下的那些,足够我准备一份好的嫁妆了。” 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她早就跟着嫂子学管家了,知道家里虽然不至于捉襟见肘,不过不富裕倒是真的,她不想让家里因为她的缘故,过得更清贫。 昌兴候世子不同意,江映蓉也不让步,两人就这般争执起来,这情况,就跟舒鸿煊与舒嫣华争执的情况一样。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昌兴候突然出声,他欣慰的看着儿子和女儿,道:“知道你们两兄妹感情好,这就足够了。 这份聘礼,我们家不会留下一星半点的,全都给蓉姐儿陪嫁过去,我们自己家再给蓉姐儿一处庄子,一处店铺,不过一处庄子和一处店铺有些少,哲哥儿,你这些天去物色一下庄子和铺子,看到好的,回来给爹商量,我们用容景下聘的银子买给你妹妹做嫁妆。” 他又转头看向江映蓉,感慨道:“蓉姐儿,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只能给你陪嫁一处庄子和一处店铺了,这是大件的,小件的,家里也给你准备好,你不要嫌弃少。” 江映蓉眸中噙着泪,“爹,不嫌弃,不嫌弃,哪有做儿女的会嫌弃自己爹娘的,我还没有感谢您二老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呢。” 她又转头看向母亲和大嫂,道:“家里不要留下聘礼,可是那些千金丝我是要留几匹给娘和嫂子的,就是被容景哥知道了,他也不会怪罪的。” “好,听你的,知道你孝顺。”昌兴候老怀欣慰,“一眨眼,你长大成人了,要嫁人了,真是舍不得啊!” 江映蓉闻言,潸然泪下,扑进母亲的怀里,痛快的哭了一场。 (未完待续。) 第330章 妆奁 舒鸿煊这份聘礼实在是让上京权贵们都惊叹不已,连带的,昌兴候府也出了好大的风头,江映蓉成为了许多大家闺秀艳羡的对象。 好些宴会说的都是广平候府下聘礼的盛况,不少贵夫人们就把目光转向了广平候府其他还没有定亲的少爷们。 这些纷纷扰扰都没有骚扰到江映蓉,她安心在家绣嫁衣。 舒妍玉在知道江映蓉的聘礼如此多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谢大人说会用家中一半家财来给她下聘,应该会比江映蓉的聘礼更多吧? 两家定下了婚期,舒修和与梅氏就开始拟定了宾客的名单,所有他们认为值得邀请的人,都在名单上。 至于舒鸿煊要邀请的人,他自己也写了一份名单交给了舒修和。 舒嫣华也邀请了惠安郡主周嫦曦、杨怡芳、秦慧茹等人来她家观礼,按理说她们都是江映蓉的好友,理应在昌兴候府那边赴宴的,不过想着江映蓉嫁进来,在广平候府有几个熟悉的好友会更好,她就给这几人下了帖子,让她们来广平候府观礼。 时光如流水,转眼两个多月就过去了。 十二月十五,成婚前一天,这一天是昌兴候府送嫁妆的日子。 当初广平候府送聘礼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到了今天昌兴候府送嫁妆,不少人特意在昌兴候府到广平候府必经之路上的茶馆中等候,就想看看昌兴候府置办了怎样的嫁妆。 送妆奁的队伍也不小,当先的头一抬,就是陛下亲赐的东珠、玉如意、玉佩等,用红丝绸包裹着,在阳光下显得烨烨生辉。 不少大家闺秀也出来看热闹,坐在茶馆中,倚着窗棂,看着街道上送妆奁的队伍。 “咦,第二抬是三块新瓦,这是有三处陪嫁庄子了!乖乖,居然给了三处陪嫁庄子,看起来昌兴候府也没有没落到哪里去呀。” “广平候府给了那么多的黄金和银票,不要说三处庄子,就是十处,也能买得到。”有人不屑的说道,“估摸着,昌兴候府肯定把聘礼的现银给截了下来,要不然怎么会才这么点庄子?” “哎,你猜错了,人家后面还有呢!快看,十块包着彩纸的土坯,这是十顷地!” “十倾地,这不算少了,最近这些年来出嫁的侯府贵女,一般也就是陪嫁一两倾地吧?” “那也要看是在哪里的地,有些贵女的陪嫁田地,是在江南富庶之所,那里的地,一倾都能比得上那些贫瘠之地的四倾地了。” “哎,你管它呢,反正就算是贫瘠之地的田地,那也是十倾!” “还有呢,快看,两块儿店铺招牌!陪嫁了两处店铺!” “陪嫁的铺子有些少呀。” “我听说我家哥哥说,前段日子,昌兴候世子到处在看铺子呢,只是上京的铺子哪里会这么轻易被人买走?就算要买,也轮不到昌兴候府,多的是那些大佬们出手抢着呢。” “就是,上京的铺子,特别是连着宫门的那几条主干道的铺子,没有身份和足够的银子,还真的买不起。” “昌兴候府能陪嫁两处铺子也不错了。” “就是单单这些嫁妆,也不少了,粗略来算,也值个五六万两银子了。” “还有呢,你们以为就这么点吗?” “哟,一箱子千金丝......当初不是说广平侯府给了两箱子的千金丝?” “哎,还不准人家用来做衣裳了?有这么好的料子,不拿来做衣裳,无异于暴殄天物。” “四箱子的皮子,这些皮子毛色光滑,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皮子,价钱不菲。” “看,说的没错吧,果然是用来做衣裳了,足足有一二三.....六箱子的衣裳呢。” “哎哟,这些首饰......看那金,色泽度如此好,是赤金呢!” “要是我有黄金千两,我也打这么多的赤金首饰。”有人酸溜溜的说道。 “不过,怎么只有一箱子的首饰,这有点少呀?” “你们没看到后面那些家具?想来是放在那些家具里头了。”有人指了指后面的一水家具。 “紫檀木雕绘花鸟百年好合拔步床,贵气!啧啧啧,书房的家什,椅子、桌子、凳子,梳妆台,全都是黄花梨,这份嫁妆,真是近十年来,除了太子妃、皇子妃之外,最贵重的一份嫁妆了。”有人感慨道。 “嗤,那些名贵木料又不是昌兴候家的。”有人不屑的道。 “那又如何?有本事,你也找一个舍得给你这么多名贵木料的夫婿好了。”有人淡淡的道。 不管怎么说,这浩浩荡荡的四十八抬嫁妆一路从昌兴候府出发,到达了广平候府,留给了上京百姓不少谈资。 昌兴候府的嫁妆进了广平候府,有昌兴候府的老妈妈带着人见过了关氏、梅氏、姜氏,而后就在全福太太的指挥下,开始在舒鸿煊的院子里布置家具物件。 等到布置好了婚房,江映蓉的贴身丫环也把自家小姐的箱笼整理好了,四十八抬嫁妆,瞬间就少了一半,那些个家具都给摆了出来,没用上的,就依然放在箱子里装着。 昌兴候府的管事妈妈一直带着人守着一箱嫁妆旁,这箱嫁妆里面,有着黄金七百两,和一万两银票,这些都是当初舒鸿煊去下聘之时给的,昌兴候府拿了三百两黄金来给江映蓉打首饰,用了一万两银票置办了庄子、铺子和田地,剩下的,就原封不动给江映蓉带来做压箱银子了。 “可是有难题?” 管事妈妈转身一看,就见一个姑娘站在她面前,这个姑娘笑了笑,她有些晃了晃神。 好在经的事多,管事妈妈瞬间回神,她脑海中瞬间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大小姐安,我们家小姐的嫁妆里头有些贵重物品,老奴奉命在这里守着。”管事妈妈行了一礼。 舒嫣华了然的点了点头,“哥哥这个院子里是有个库房的,你把嫂嫂的嫁妆都放进去吧,哥哥库房的钥匙,一把在他那里,一把在我这里,我带你们去。” 管事妈妈心中感叹一声,来之前,小姐就吩咐过,对待广平候大小姐,一定要恭恭敬敬的,还说他们兄妹情深,如今看来,着实不假,姑爷院子里的库房钥匙,大小姐都有。 舒嫣华看着昌兴候府的人把嫁妆都搬进了库房,落了锁,笑着把手中的钥匙递给管事妈妈,“终于等到嫂嫂过来了,我可以落得轻松了,以后哥哥就交给嫂子照顾了。” 管事妈妈想要推辞,她们一来就让姑爷的嫡亲妹妹连钥匙都给让了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咄咄逼人呢。 “拿着吧,嫂嫂跟我是一家人,不用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舒嫣华俏皮的笑了笑,“我还等着明天见嫂嫂呢,这就不多留了,哥哥去了宫中,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这里熟悉一下院子吧,要是有难题,可以让派人来我的百雨金轩找我。” 舒嫣华笑着带着人走了。 (未完待续。) 第331章 新妇子开门啦! 十二月十六,一大早,广平候府的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家中大少爷娶亲,年轻一辈的开始成家立业,昭示着广平候府很快就会有新生代的出生。 家中情况越来越好,关氏笑得合不拢嘴。 在家中众多孙子里,以前关氏最疼宠的,是小孙子舒鸿文,后来舒鸿煊成为大夏最年轻的三元及第之后,关氏的重心就慢慢转移,变成了舒鸿煊。 如今,她眼中这个最出色的晚辈要成婚了,心情好得很,一整天都乐呵呵的,指挥着丫环给她梳妆打扮。 今天有很多公侯之家的夫人来,她是广平候府的老太君,可不能失了侯府的面子。 梓岚院里,舒修和与梅氏也起来了,梅氏伺候好舒修和之后,在丫环梳妆下,穿上了华贵的衣裳。 不一时,全家人都在关氏的院子里,用了早膳之后,关氏赶着舒鸿煊回去梳妆打扮:“煊哥儿,你快回去你院子里,穿上礼服来让祖母看看。” 舒鸿煊温和一笑,“是,孙儿告退。” 舒鸿达也笑着道:“祖母,我和二哥也回去换身衣服了,还要跟着大哥去昌兴候府迎亲呢。” 关氏笑骂了一声:“就知道你这猴儿坐不住,快去,快去,今天稳重一点,你大哥娶亲呢,可不能丢脸。” “喏,谨遵老太君命令!”舒鸿达装作肃穆的应了一声,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舒鸿达拉着舒鸿博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今天他们两兄弟要陪着大哥去昌兴候府迎亲,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舒鸿达满心的兴奋。 等到舒鸿煊换好了衣服,再次来到关氏的院子里,就见秦初和吕询已经来了。 今天这两人也是要陪着舒鸿煊陪着去昌兴候迎亲。 “容景,大喜,大喜!”吕询笑着拱了拱手。 秦初轻轻一拳打在舒鸿煊的肩膀上,“好小子,终于到你了,希望一年后可以喝到你儿子的满月酒。” 舒鸿煊也笑,“那你记得准备好一份大礼。” 秦初和吕询哈哈大笑。 舒鸿煊不再跟他们寒暄,进了大厅里,整了整衣冠,舒修和打量了他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道,“跟为父来。” 舒修和率先走出院子,舒鸿煊跟在他身后,其他人齐齐一起跟着去,来到舒家的祠堂,舒修和带着舒鸿煊走了进去,早已有仆妇递给两人一炷香。 舒修和手执一炷香,向着祖宗牌位拜了拜,插上香炉里,站在一边,让舒鸿煊祭拜祖先。 “各位列祖列宗在上,今舒家八十二代子孙,嫡长子舒氏鸿煊娶亲,特向祖宗禀告,望先祖们在天保佑,保佑舒家延续千秋,子孙绵延。” 舒鸿煊向着祖宗牌位拜了拜,恭敬的插上了香。 今天婚礼的赞者是舒二叔,舒二叔见两人上了香,亲自拿了一瓮酒,斟了一杯,置于案上,舒鸿煊再拜,对着这杯酒三叩拜,起身,拿起这杯酒,一饮而尽。 舒修和顿了顿,脸色肃然的训导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则有常。” 舒鸿煊同样肃然的答道:“诺。惟恐不堪,不敢忘命。” 礼毕。 舒修和又带着一行人回到了关氏的院子。 舒修和亲自给舒鸿煊整了整衣袍,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满脸感慨的看着儿子:“你长大了,已经可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你娘泉下有知,应该会很开心。” 舒鸿煊肃然道:“是,娘亲正在天上看着孩儿娶妻生子呢,她会很高兴的,孩儿找到了一个跟娘亲一样好的媳妇儿。” 梅氏在一旁,嘴边的笑容略微僵了僵,这点异样,很快就被她遮掩过去。 舒修和顿了顿,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去吧,不要误了吉时。” 舒鸿煊朝舒修和等人拱了拱手,“孩儿去了。” 当先向着外面走去,秦初、吕询、舒鸿博、舒鸿达齐齐跟在他身后,在府外骑上高头大马,吹锣打鼓的,一行人向着昌兴候府而去。 “快看,是状元郎,他去迎亲了。”过往的百姓看着舒鸿煊一行人,低声说道。 “状元郎比三年前更俊了。”有三年前见过状元游街的人感慨的道。 这句话一出,听到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可不是,三年前,他们见到的状元郎,脸上犹带稚嫩,如今已经满脸的坚毅,身量也比三年前更高了,身材颀长,身上已经带着一种逼人的气势,唯一不变的,是他看着百姓时那脸上和煦的笑容。 “听说了没有,今天岳重楼筵开酒席呢,就在岳重楼外面,一整条街都会摆上宴席,只要是真心祝福状元郎的,都可以去吃呢。” “真的?不用钱?就这么去吃?” “真真确确,不用钱,岳重楼免费开的筵席流水,只要状元郎那边把新娘子给接回家,那边的筵席就会开始。” “在大街上摆筵席?其他商铺肯答应?这不是妨碍了他们做生意吗?” “哈,说你傻你平时又不认!” “哎,你怎么说话呢?” “好吧,今天状元郎大喜之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我来给你说说,为何其他商铺会答应。首先,岳重楼开了几十年,与街上的商铺都是老朋友了,平日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是借用一下地方,摆一天的酒席,这点面子,换了你,给不给?” “当然给,这都几十年的交情了,还不值当一天?” “没错,你会这样想就对了。其次,岳重楼摆筵席,可是不用钱的,只要人去,就能吃,平时岳重楼里面的酒菜贵是上京百姓都知道的事,现在有这么个免费吃岳重楼大厨手艺的机会,你给不给?就在你家门口摆呢,不就等于白邀请你一家来吃酒水?” “说得有道理,白吃呢,谁不想尝尝岳重楼大厨的手艺。” “最后,岳重楼摆酒席是为了他们自家吗?不是,是为了给状元郎庆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状元郎的面子上,也会答应的,是不是?” “对,说了这么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占位置?”这人拉着旁边说话的人就去岳重楼那边等着占位子来吃酒席了。 此时,舒鸿煊一行人也来到了昌兴候府外面。 见到大门紧闭的昌兴候府,秦初等人对视一眼,齐声大喊:“新妇子开门啦!” (未完待续。) 第332章 真的好舍不得啊! 昌兴候府的大门依然紧闭,没有人应答。 秦初等人继续大喊:“新妇子开门啦!” 期初是秦初等四个伴着舒鸿煊来迎亲的人喊,第二声开始,舒家的整个迎亲队伍一起高喊,到了最后,连跟着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加了进去。 上百人足足高喊了五声,声震于天,门后才有一个悦耳的声音回答:“何以相迎?” 秦初得意一笑,抢先一步道:“我来!” 说罢,高声喊道: “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 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 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 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注【1】 门后又有另外一个声音抢着道:“不够不够!” 秦初好笑的一摇头,也不知道门后的是哪些调皮的姑娘家,居然这么难缠。 吕询也笑着摇了摇头,驾着马上前一步,说道:“这次我来吧。” 话落,吕询想了想,高声吟道: “云影护梅枝,短短未禁飞雪。 彩幅自题新句,作催妆佳阕。 西楼昨夜五更寒,恐一枝先发。 元是素娥无寐,贺半轮明月。”注【2】 门后又有第三个女声道:“不够不够!” 门外的一群汉子全都好气又好笑的,这是铁了心要把他们这群迎亲的人关在门外吗? 舒鸿煊摇头无奈一笑,这回他出声了,“这次我来吧。” 他看着紧闭的大门,想了想,高声道: “欢颜姑娘贵,出嫁武侯家。 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 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 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注【3】 舒鸿煊念完这首催妆诗,又补充一句:“再不开门,我们就掉头回去了。” 门后一阵私语,间或夹着“怎么能这样?” “不是说新娘子出什么难题,新郎都要想法子破题的吗?怎么跟阿爹他们说的不一样?” 舒鸿煊一群人听得好笑至极,敢情门后这群姑娘们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为难他们? 才这般想着,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 大门一开,门后的小姑娘们已经不见了人影,舒鸿煊大手一挥,率先下马,带头走进去,“走,我们进去。” 身后的人一起轰然应答,齐齐下马跟着舒鸿煊进了昌兴候府。 ...... 昌兴候府中,听到外面的动静,昌兴候笑了笑,“是容景他们来了。” 此时,在他面前,江映蓉一身大红嫁衣,羞赫的看着昌兴候,低声叫了一声:“爹爹。” 昌兴候站起身,对着女儿道,“走吧,跟爹爹去祠堂。” 江映蓉跟在昌兴候身后,去了家里的祠堂,昌兴候手执一炷香,给祖宗上了香之后,温和的看着女儿,“蓉姐儿,跪拜祖先吧。” 女子这一生,在娘家中,每个人都有一次进入祠堂,在祠堂里祭拜祖先的机会,就是她们出嫁之时,这个时候,女子是可以踏入祠堂的。 江映蓉乖巧跪在蒲团上,老老实实的三叩拜。 见江映蓉叩拜了祖先,他从昌兴候世子手中接过一瓶酒,感慨的看着手中的酒,“这是你出生那一年,为父在家中那棵桃树下埋下的女儿红,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你都可以嫁人了。” 江映蓉动情的看着昌兴候,心中充满了不舍:“爹爹......” 昌兴候笑着道:“今儿是你的大喜之日,这是好事,爹爹就是感慨一下。” 他不在犹豫,开了封口,小心的倒了一杯酒,置于案上。 江映蓉同样也是对着这杯酒三叩拜,而后拿起这杯酒,一饮而尽,跟舒鸿煊在自家中做的一样。 见女儿喝了酒,昌兴候肃然道:“敬之戒之,夙夜无违尔舅姑之命。” 江映蓉恭恭敬敬的再次俯首下拜,双手放在蒲团上,额头触手,认真的应道:“喏,不敢忘命。” 昌兴候弯腰,亲手扶起了女儿,看着她一身大红嫁衣,欣慰的笑了笑,“容景是个好夫婿,你嫁给他,爹爹很放心,乖女儿,走吧,爹爹送你出门。” 江映蓉眸中已经含了泪,凝声道:“好。” 昌兴候执起女儿的手,带着她走回了正院, 昌兴候夫人看着女儿,嘴边含着一抹笑,听到外面已经做了第二首的催妆诗,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脸,亲手给她整冠敛帔,而后同样很认真的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江映蓉认真的应道:“喏,不敢忘命。” 这个时候,江家本家,无论是嫡支还是旁支,江映蓉的伯母、姑嫂、堂姐表姐,齐齐围上来,给她整裙衫,而后,齐声重申父母之命:“既呢听尔父母之言,夙夜无愆。” 这个时候,江映蓉眸中已经含泪,还是哽着声音答道:“喏,不敢忘命。” 昌兴候夫人上前,怜爱的看着女儿,手中捧着一份红头巾,“嫁过去之后,要记得孝顺翁姑,要相夫教子,丈夫是你在婆家立足的最大依仗,切记不可恃宠生娇。” “是,孩儿都记得了。”江映蓉噙着泪,哽咽着道。 昌兴候夫人双眼不舍的看着女儿,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只要盖上了红头巾,只要出了这个门,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以后再次回来,就是客人了。 真是舍不得呀! 昌兴候在旁边,同样满眼通红的拍了拍昌兴候夫人的肩膀,示意她时间不早了。 昌兴候夫人顿了顿,手上的红头巾,终于慢慢盖上。 从儿媳妇手中接过一个小玉瓶,放到女儿手中,听着门外的喧嚣声,知道守门的人开了门。 昌兴候世子在江映蓉面前蹲下,“妹妹,来,哥哥送你出嫁。” 江映蓉慢慢蹲下,伏在昌兴候世子背上,恰这时,舒鸿煊带着人进来了。 舒鸿煊看着盖着红头巾,被大舅哥被在背上的妻子,严肃又认真的对着昌兴候夫妻拱手,承诺道:“岳父岳母请放心,容景会照顾好蓉儿的,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昌兴候含笑点头,“我信你,走吧,不要误了吉时。” 昌兴候世子一步一脚背着江映蓉走向花轿,昌兴候夫人见着女儿越来越远,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而下,泣不成声:“蓉儿......我好舍不得我的女儿啊......” 昌兴候揽着妻子,无声的给她安慰,他的眼中也噙着泪,女儿出了这个门,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小家,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真的好舍不得啊! 注【1】:摘自宋代,王昂,《好事近·催妆词》。 注【2】:摘自宋代,吕渭老,《好事近·云影护梅枝》。 注【3】:摘自唐代,陆畅,《奉诏作催妆诗》,略作修改。 (未完待续。) 第333章 陛下驾到! 昌兴候世子把妹妹送进花轿里,看着花轿的门关上,他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舒鸿煊,“容景,我把妹妹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能负她。” 舒鸿煊很认真的道:“大舅哥请放心,我必定会待蓉儿如珠如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昌兴候世子拍了拍舒鸿煊的肩膀,严肃的道:“你要是对我妹妹不好,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舒鸿煊亲亲一笑,“我想,大舅哥你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昌兴候世子也笑了笑,“走吧,吉时到了。” 舒鸿煊转身,骑上大马,手一挥,迎亲队伍就敲锣打鼓起来,八人大轿起轿,一群人开始从昌兴候家回去广平候府。 队伍的后面,有着四个小厮,扛着四篓子的糖果,见到街边的小孩子,就派给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孩子都踌躇着不敢上前,后来见小厮们满脸和气,终于有大胆的孩子上前,接过小厮手中的糖果,欢呼一声。 见有人真的拿到了糖果,其他孩子也不害怕了,一拥而上,纷纷从小厮的手中接过糖果,还有更多的孩子,跑回家,让家里的弟妹或者邻居家的孩子出来领糖果的。 此时,广平候府,也迎接了一位位的客人。 门房每次看到一张名帖,就高声大喊:“周大儒一家到!” 舒修和带着舒鸿文在门外迎客,本来身为舒鸿煊的嫡亲弟弟,按理来说,他也要去跟着迎亲的,不过被舒修和阻止了,理由是舒鸿文年纪还小,不适宜自己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 舒鸿煊也不想自己的迎亲有舒修和与梅氏的儿子在,索性就一口应了。 舒修和这么做,就是想让舒鸿文认识更多的权贵,让他在这些真正的大佬面前,混个眼熟。 周大儒不愧非常疼爱舒鸿煊,按照他的身份,他其实不用这么早来,可他还是一大早就带着全家人来广平侯府了。 舒修和非常客气的对周大儒一拱手,“周先生今儿要多喝一杯酒水才行。” 周大儒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一抹笑,“今儿是容景的大喜之日,这杯酒水,自然是要喝的。” 舒修和一伸手,“周先生,周阁臣,这边走。” 周景明跟在周大儒身边,在舒二叔亲自引领之下,走进了广平候府的前院。 “严家老爷子一家到!” 严家是第二个到广平候府的,严向荣和严向明两个,扶着严老爷子下车,身后跟着异种的严家少爷们。 舒修和上前迎了迎,“岳父大人,大舅哥,二舅哥,乐之......” 严家老爷子微微颔首,点头示意,严乐之他们则是上前口称“姑父。” 舒鸿文也上前见礼,礼仪周到,面上带着浅笑,仪容无懈可击。 “岳父大人,里面走。”舒修和说了一声,就有小厮引着严家一家子去前院。 “户部尚书,秦大人到!” 舒修和带着舒鸿文上前,客气的对着秦英道:“秦大人这边请。” 秦英不像周大儒那般随心所欲,他看了一眼跟在舒修和身边的舒鸿文,笑着赞了一句:“好个少年郎。” 多余的话,也没有再说,毕竟今天的主角是舒鸿煊,而不是这个他见都没有见过一次的少年。 舒鸿文露出一抹谦虚的笑容,笑着道:“秦大人谬赞了。” 秦英也被重新走出来的舒二叔给引进去了。 陆陆续续的,更多的客人来了。 “定国公一家到!” “杨次辅一家到!” “祁国公一家到!” “尚书左仆射夏清大人一家到!” “褚相一家到!” “尚书右仆射林良大人到!” ...... “五皇子殿下到!” 周廷昱的到来,让更加热闹的气氛更加火爆,不过来的勋贵和文臣武官都能理解,舒家大小姐毕竟是五皇子妃,自家大舅哥成婚,自然要来捧场的。 “四皇子到!” 那些品级低的文臣武官已经在哗然了,想不到除了五皇子,连四皇子都来了,舒鸿煊这个面子够大的呀! “三皇子到!” “二皇子到!” “太子殿下到!” 这下连那些高官都震撼了,这还是第一次,大夏朝五个皇子都出席一个人的婚礼,要不是六皇子还太小,也跟舒鸿煊没有任何交集,恐怕连六皇子也要来了吧? 太子殿下是储君,他来了,连褚相、杨次辅等人都出来相迎,本来是主人家的舒修和已经被挤到后面去了,根本就挤不到太子殿下的跟前。 太子殿下是带着护卫来的,他身边同样有承德帝配着的暗卫,其他人都不会带小厮进前院大厅,太子殿下身边却是跟着两个暗卫,如影随形,不离开他半寸。 太子殿下和煦一笑,“大家不用多礼,今天大家都是来给容景庆贺的,我们等着容景娶个美娇娘回来就是。” 那些没有资格上朝的朝臣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太子殿下,纷纷为他这种威严中带着平易近人的魅力所折服,心中纷纷想到,原来太子殿下这么平易近人。 其他可以上朝的朝臣早就熟悉了太子殿下的性子,闻言,也不拘礼,褚相笑着道:“既如此,老臣就不客气了,还望殿下可不要责怪老臣没规矩。” 太子殿下笑着道:“褚相说笑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殿下走向周大儒,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先生,晚辈有礼了。” 众人虽然诧异,但也没觉得储君向周大儒行礼不可以,毕竟连陛下对周大儒都以礼相待的。 这个时候,恰门外传来锣鼓声。 “看来是容景他们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舒鸿煊就一手牵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在江映蓉手中,江映蓉身边有喜娘搀扶着,低声在她耳边给她说着路况,确保她不会摔跤。 “新人来了,新人来了,快,大家让让,让新人拜堂了。” 周廷昱大声的嬉笑道,在场这么多大人物在,这就他适合说出这句让这些大佬们让路的话了。 众人纷纷让开路,让舒鸿煊带着新娘子走进大厅,准备行礼拜天地。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有点颤抖的声音高高响起。 “陛下驾到!” (未完待续。) 第334章 无上荣光 整个广平候府,一下子寂静无声。 原本还喧嚣尘上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陛下......来了? 应该是听错了吧? 才这么想着,一道比门房声音更加尖锐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驾到!” 在朝为官的人,哪还听不出这是陛下身边最器重的太监总管蔡三得的声音。 这下确认无误了,陛下真的驾临广平候府了。 太子殿下一马当先,率先走了出去,紧随其后的众位皇子和在朝的文武百官,全都跟在身后,去迎接陛下的大驾。 舒鸿煊走到江映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对她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迎接陛下。” 江映蓉心肝颤了颤,想不到除了太子殿下和众位皇子都来之外,连陛下都亲自驾临了。 听到舒鸿煊的话,她微微颔首,“你快去迎接陛下,不用管我。” 她心里划过一股暖流,在这种时候,她要嫁的这个男人,出乎意料的,先是安抚了她的情绪,她大概是做了很多善事,这辈子才能嫁到这样一个男人吧? 舒鸿煊再次握了握江映蓉的手,而后转身出去迎接陛下。 承德帝的御驾已经到了前院。 他一路上是轻车从简来的,身边只带了十几个暗卫,到了广平候府才让蔡三得通报身份。 门房没有见过当今圣上,但他很聪明,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陛下,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信了。 太子殿下等人全都出来迎接圣驾,承德帝从轿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太子殿下都躬身行礼,“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朕今天来,只是来参加容景的婚礼,可不是上门来做恶客的,你们不用拘谨。”承德帝大手一挥,让人都起来。 话虽这么说,谁敢这么当着陛下的面来放肆? 先前还高声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了。 承德帝摇摇头,自我嘲笑了一声,“看来,朕还真的是来做恶客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不说,舒修和就急了。 陛下能亲临侯府,对他们侯府是天大的面子,怎么能让陛下一番好意给糟蹋?要是惹恼了陛下,好事都要变坏事了。 舒修和急得像个热窝上团团转的蚂蚁,想要活跃气氛,又不敢,想让其他人出面把场面盘活过来,又不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简直煎熬到不成样子,大冷的天,生生逼出了汗。 周廷昱笑着越过众人,来到承德帝身边,搀扶着他,嬉笑道:“哪能呢,父皇您能来,我大舅哥还不知道多开心呢。” 承德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轻哼了一声:“你成婚了吗?你娶华娘了吗?这么快就叫上大舅哥了。” 周廷昱挤眉弄眼的,一脸的理所当然,“父皇你都下赐婚旨意了,华娘就是我的皇妃,容景大哥自然就是我的大舅哥了。” 承德帝笑着摇了摇头。 在场的,其实有很多人是没有见过承德帝与五皇子周廷昱相处的情景,如今见到,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传闻陛下对这位五皇子极为宠爱,看来这个传言不假呀。 看看,在场的,有太子殿下,有二皇子等三位皇子在,偏偏只有五皇子敢在陛下身边嬉笑打趣,陛下还不生气,再联想到后宫里的静妃娘娘,五皇子的外祖家是六阁臣之一,五皇子自身在军中历练,这份疼宠,看起来比二皇子的还要多上几分呢。 不少还没有站队的中立党,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等人皇子,毫不夸张的说,今天广平候府的这个婚礼,就是一个小型的朝堂。 不仅是身居高位的六阁臣,就是平时能上朝听政的官员们几乎全都来了。 在这种聚集齐了众多官员权贵,偏偏又不是上朝这等严肃的气氛,承德帝与五皇子的互动,让他们更能看清一些东西。 比如,陛下对五皇子的疼宠,对舒舍人的器重,而这两人......究竟是站在谁那边的?亦或是,五皇子想要自立门户? 众多的揣测、思量,都在这群权贵脑海中浮现。 只有太子一人笑得真心实意,心中暗自为小五称赞,这孩子果然是长大了,懂得利用这种时机来动摇某些人的心,也会更加坚定支持他的人的心。 他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二弟,见二弟笑得很温尔儒雅,心下摇摇头。 他心知二弟肯定是在嫉妒小五,嫉妒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父皇宠着,可惜,在场除了小五,还真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的站在父皇身边,与父皇嬉笑了。 谁让小五是小儿子呢。 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心肝子。 除了这些,更有有心人从两父子之间的对话里,听出了一点更加耐人寻味的东西。 未来五皇子妃,在陛下口中的称呼是“华娘”,当今包括太子妃在内的几位皇子妃,有哪一个在还没有出嫁之前,就能在陛下跟前挂上了号? 舒舍人两兄妹真是......好福气呀。 广平候有这两个儿女,更是好福气呀! 有五皇子的打岔,气氛好歹比先前好了很多。 而承德帝环顾全场,很自然就找到了身穿大红喜服的舒鸿煊。 他朝舒鸿煊招了招手,“容景,怎么躲在后面,朕今天可是来观你的婚礼的,你躲在作甚?难道是不想朕来?” 倏地,舒鸿煊身边的人就为他挪开了一条小道,他顺着小道走到承德帝面前,朝承德帝深深一躬:“陛下能来容景的婚礼,这是容景的无上荣光,以后啊,等容景的孩儿出生,容景还可以跟他吹嘘说,他爹成婚那一天,陛下亲自来了呢。” “哈哈哈哈哈......”承德帝哈哈大笑,“还没有拜堂呢,这就想着孩儿了,看来新娘子很得你喜欢啊。” 周廷昱闻言,眼珠子一转,突然笑着道:“父皇,您来的正是时候,大舅哥正准备拜堂呢,不如您赏脸给坐高堂,主持大舅哥的婚礼,以后呀,大舅哥跟我那小外甥更有吹嘘的资本了。”(未完待续。) 第335章 端坐高堂之位 周廷昱的提议一出,包括舒鸿煊在内,所有人都愣了。 这成亲拜堂,拜的是天地,拜的是父母,高堂之上,是父母,五皇子突然来这么一出,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似的? 周廷昱是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 他自从知道舒鸿煊两兄妹的生母被舒修和给害死之后,对他就心生厌恶,以己度人,他觉得舒鸿煊肯定也是很厌恶这个爹的。 成亲拜高堂,一个父亲是害死亲生母亲的人,一个是嫁进来取代了自己生母的继室,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好人。 成亲还要对着这两人跪拜...... 周廷昱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真的很好,反正他岳母大人已经不在了,如果他父皇坐了高堂,广平候夫人敢坐在他父皇身边,安然的受着他大舅哥的跪拜? 承德帝正想笑骂自己儿子出这种不靠谱的提议,这时候,舒修和比任何人都反应迅速,抢先一步道:“五殿下这个提议甚好!” 承德帝的笑骂顿住了,他把目光投向了舒修和身上,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 舒修和没有机会上朝,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承德帝,被承德帝威严的看着,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 他极力压抑自己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就是我等的衣食父母,所以陛下坐高堂是理所应当的。” 周廷昱一拍双掌,哈哈一笑,“广平候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不错,父皇如今在这里,还有谁比父皇有这个资格坐在高堂之上?总不能让父皇站着观礼吧?” 最后一句话,好似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却让不少人心中暗凛。 不错,总不能让陛下站着,广平候和广平候夫人两个坐着受礼。 这么说来,五殿下这个提议还真不错。 舒修和心一场,他赞成五皇子的提议,却不是想到这些,而是本能的,在恭维承德帝而已,突然听到五皇子的话,他才终于想到这方面去。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他方才第一个出来同意五皇子的提议了,否则待会舒鸿煊拜堂的时候,他坐着,陛下站着,这是大不敬呀! 舒修和作为舒鸿煊的亲爹都这般说了,承德帝自然不会谦让。 他是帝皇,可以主宰人生死的帝皇,能来广平候府,真的是看在舒鸿煊的面子上,既然他都来了,那就坐高堂有如何? “既然广平候都这般说了,朕就不推让了。”承德帝慢吞吞说道。 “慢着!”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承德帝的话。 谁呀,居然这么大胆,这是在否定陛下的话? 齐齐望去,却见是站在褚相身边的周大儒发话。 他看了一眼承德帝和舒鸿煊,不满的说道:“老夫也要坐在高堂之上,受容景的跪拜之礼。” “哄——” 众人一阵哗然,周大儒好大的胆子,竟然跟陛下抢? 舒鸿煊心中焦急,老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驳了陛下的面子呢? 万一惹怒了陛下...... 舒鸿煊心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焦虑的向周廷昱打眼色,他希望等会要是陛下震怒,周廷昱可以出来打圆场。 周廷昱接收到舒鸿煊的眼色,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会看着办的。 只有太子殿下和周大儒的儿子周景明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承德帝会震怒,除了这两人,也就只有褚相这个老狐狸也神色如常。 其他人,特别是文官,脸上都有些焦急,他们都很尊敬周大儒,周大儒身为士林之首,威望可不是说笑的,他们可不希望周大儒受到陛下的责罚。 “容景是我的关门弟子,他的婚事,还是我一手撮合的,我将他当成儿子来教导了这么多年,高堂的位置,理应有我的一份!”周大儒很坚定的说道。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大儒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他的信心来源于哪里,就算你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也不能这样当众落陛下的面子呀! 哪知承德帝的回答让众人大跌眼镜,也让舒鸿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周先生说的是,朕有容景这等栋梁之才,全赖先生的教诲,先生的确有资格与朕坐一块接受容景夫妻的跪拜。” “哗——” 除了太子和周大儒的儿子周景明之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承德帝这么豪爽的答应周大儒的提议,皆因周大儒是承德帝仅存于世的,唯一的一位皇叔! 二皇子等人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周大儒,这人好大的面子,连父皇都给顺着他的话,给了他台阶下。 周大儒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朝舒鸿煊伸出了手,亲昵的道:“容景过来,搀扶着为师。” 舒鸿煊朝承德帝拱了拱后,走到周大儒身边,搀扶着他。 周廷昱扶着父皇的一边,而后他笑嘻嘻的对着舒鸿煊道:“父皇,我们快点进去吧,新娘子还在大堂里等着呢。” 他笑嘻嘻跟舒鸿煊挤眉弄眼的,装了一副鬼脸。 只有舒鸿煊才真切的明白他的提议为的是什么,心里暖暖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廷昱。 “走吧,容景,今天是你的成亲大喜之日,可不能误了吉时。”承德帝把手伸出去,太子殿下上前几步,与周廷昱一人一边,搀扶着承德帝走向前院大厅。 二皇子等人,跟着齐齐去往大厅。 至于舒修和这个舒鸿煊的亲生父亲,不知怎地,大家都好像都有志一同的忘记了他一样。 周大儒是舒鸿煊的先生,自己本身的地位也高,威望也足,他要求接受舒鸿煊夫妻的跪拜,承德帝答应了。 而舒修和是自己亲自将这个机会拱手让给承德帝的,如今想要再来找回来,那不是再打承德帝的脸吗? 虽然在很多人心中,要是换成了他们,他们也会做出跟舒修和一样的决定,可谁叫周大儒突然冒出来了呢? 一个做先生的宁愿冒着陛下震怒的风险,都要接受弟子的跪拜之礼,分明就是当他是亲子看待了。 至于亲爹......不说也罢。 不管是在人群中,已经被众多朝臣挤得出了核心圈的谢志安,还是受到舒鸿煊的邀请,与昌兴候世子是同僚的蒋林朝、李兴等人,都艳羡的看着那个身穿喜服的身影。 朝中众多重臣亲临、诸位皇子亲临、太子殿下亲临、连陛下都亲临,恐怕这样的荣宠,就只有舒鸿煊一个人了吧?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一个婚礼,办得如此体面? (未完待续。) 第336章 行礼 而在后院里,关氏、梅氏、舒嫣华等人也得知了前院的消息,有这么多的大佬来,关氏脸上笑容一直不断,舒嫣华也同样很骄傲,梅氏面上虽然笑得很开心,心中却犹如被毒蛇咬了一般,痛苦至极。 舒鸿煊的婚礼居然有这么多人来恭贺,等到她儿子成婚之日,怕是难以重现这等场面了。 等到陛下亲临的消息传到后院,一众女眷都傻眼了。 万万没想到,在诸位皇子和太子殿下来了之后,连陛下也来了。 要不要出去迎接陛下? 她们这些女眷,都是在等着江映蓉拜完了高堂,送入洞房之后,来看新娘子的,可陛下一来,这下犯难了。 到底要不要出去跪拜? 关氏六神无主,看向梅氏,梅氏自己也抓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来了,她们这些人在后院里听到却当不知道......陛下知道之后,会不会发怒? 还是舒嫣华机灵,她直接就走到周大儒的妻子周夫人身边,低声问她:“夫人,您看我们需不需要出去迎接陛下?” 在没有皇子妃到来的情况下,在场再没有比周夫人身份更加贵重的女眷了,问她,是最明智的选择。 周夫人拉着舒嫣华的小手,笑着摇摇头,“不用,前面那都是男人们的事,我们就不用去凑热闹了。” 关氏等人齐齐放松下来,只是再没有人说笑了,也没有人奉承关氏了,全都对着门外伸长了脖子观望,都在等着前面的小厮把消息传来。 等到陛下被太子殿下和五皇子两人搀扶着走到大厅,和周大儒一起坐在高堂之上的那个位置的时候,前院的消息才传到后院。 “陛下居然要亲自主持舒舍人的婚礼......”众人一阵失神,坐在高堂之上的位置,这不就是说,在陛下心里,他是将舒舍人当成儿子来看待的? 而且,除了陛下,还有一个周大儒! 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夫人身上。 舒舍人何德何能啊,竟然得了如此的荣宠! 周夫人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宠溺,“容景成婚了,终于长大成人,可以娶妻生子了,老爷在家里的时候,就跟我念叨,也不知道容景什么时候才把孩子生出来。老爷说,自从把容景教导出师之后,在家里就有点闲着,家里的几个小子也长大了,想着容景的孩儿长大之后,是老爷兴许还会兴致上来,再教导一二也说不定呢。” “嘶——” 众位夫人倒抽一口气,纷纷难以置信。 不是说好的舒鸿煊是周大儒的关门弟子吗?再教导舒鸿煊的儿子?这算哪门子的关门弟子? “夫人,您的意思是说,周大儒日后也收舒舍人的孩儿做弟子?”有夫人这样问道。 “怎么会?”周夫人惊讶的看向此人,末了摇头笑道,“老爷不会再收弟子了,只是教导而已,不过就是闲来无事的指导一二,怎么就说到收弟子的头上?” 不少人腹诽,都教导了,还不算弟子呀,不过是行弟子之实罢了。 梅氏面上笑得开心,心里暗自发狠,想要继续在周大儒门下学习?哼,以为她还会犯这种错误吗? 舒鸿煊那兔崽子,想都不要想!他那孩儿能不能生出来,能不能长大成人还有的说呢! 此时,舒二婶姜氏却问小厮,“前院那边是陛下和周大儒坐在高堂之上接受煊哥儿夫妻的跪拜,那大夫人呢?” 这话一出,其他人望了望梅氏,接着又等着小厮的回答。 小厮低垂着头,沉声应道:“侯爷说,让大夫人不用去前院了,大家也不用去观礼了,前院很多贵人在,让夫人们和小姐们在这里等着大少奶奶来就行了。” 梅氏应了一声,“你回去跟侯爷说,说我知晓了,前院再有事,继续回来报给我们知道。” 夫人们觉得这种决定理所当然的,没看广平候都没有上去么,梅氏自然也用不着上去了。 闺秀们却个个都围在一起私语,言语里都是对江映蓉的羡慕,这份殊荣,恐怕是京中除了皇子妃和太子妃之外,第一人了吧? 前院里,等陛下和周大儒坐在高堂之上,其他人纷纷站立两侧观礼,舒二叔作为今天的傧相,开始主持仪式。 “一拜天地。” 舒鸿煊和江映蓉面朝大门的方面,深深的一鞠躬。 “二拜高堂。” 舒鸿煊手里牵着红绳子,另一头江映蓉,两人面前都有一个蒲团,听着舒二叔的喊话,齐齐跪拜下去。 承德帝坐在上首,笑呵呵的受了新人的跪拜之礼,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珏。 珏就是合在一起的两块玉。 承德帝把珏递给舒鸿煊,温和的笑道:“这是朕送给你们夫妻的礼物,你和你夫人,一人一半,希望你们和和美美的。” “谢陛下厚爱!” 舒鸿煊真心实意的道谢。这块珏晶莹剔透,水头极好,一看就是好玉,更可况,还是可以分成两半的玉,陛下这份心意,的确是厚爱了。 等承德帝说完,另一边的周大儒也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枚玉扳指,另一样是玉手镯。 他也同样递给舒鸿煊,“扳指是给你的,手镯是给你媳妇的,望你们两个早点生出一个大胖孩子出来。” “哄——” 不仅是年轻人,就连年长的,也都哄笑出声。 舒鸿煊接过周大儒的扳指和手镯,这两样同样都是好物件,他听了老师的打趣,不仅没有脸红,反而很认真的点点头,还附和道:“容景定将好好听老师的话。” “哈哈哈......” 更大的笑声传来,连周大儒和陛下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周大儒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就会贫嘴!” 红头巾下的江映蓉,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嘴角却泛开了一抹微笑。 “夫妻对拜。” 舒鸿煊和江映蓉,转过身,面对面,各自叩首行礼。 “送入洞房!” “哗——” “闹洞房啦!闹洞房啦!”不少年轻人都叫嚷道,其中周廷昱是叫得最凶的一个。 (未完待续。) 第337章 席间 进了洞房,喝了合卺酒,江映蓉剪下了她和舒鸿煊的头发,绑在一起,收在了荷包里。 新房里闹哄哄的,不仅有江映蓉的闺中好友,也有周廷昱一众年轻才俊,大家一直在起哄。 其中叫嚷的最厉害的,是周廷昱。 毕竟今天舒鸿煊出尽了风头,在场与他同龄的,哪敢打趣他。 舒嫣华同样也在新房里,她看向叫嚷的最厉害的周廷昱,轻轻的“咦”了一声。 按理来说,在这么吵闹的新房里,舒嫣华的声音并不大,很多人都没有听到,偏偏周廷昱的叫嚷声戛然而止。 他看了一眼舒嫣华,正好对上她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周廷昱打了一个哈哈,挠了挠头,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好啦,好啦,新人喝了合卺酒,我们快点把容景大哥一起架出去吧,父皇还在外面等着呢。” 不错,陛下还在外面等着呢,就算是要进新房完成剩下的仪式,也不能让陛下等太久。 周廷昱的话一出口,舒鸿煊也轻轻拍了拍江映蓉的手,对她说道:“你在这里,我出去敬酒,有什么需要的,就去找华娘。” 江映蓉含笑点头,催促道:“你快出去吧,有华娘在,不用担心。” 舒嫣华也笑着道:“哥哥,你去前院吧,嫂嫂这里有我呢。” 舒鸿煊轻轻一笑,再次拍了拍江映蓉的小手,转身带着一群年轻才俊离开。 承德帝是来参加婚礼的,他九五之尊,龙体贵重,就算他想留在舒家用宴,其他人都会惊吓,特别是蔡三得和太子殿下,担心万一承德帝在这里用了膳食,有问题的话,那可就糟了。 承德帝自然也想到这层,索性他也只是来给容景一个面子的,进来舒家,一口茶都没有喝过。 等到舒鸿煊从新房里出来,承德帝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在年前陪陪新娘子,年后再去上朝,对他嘱咐了一番,就带着銮驾走了。 陪在承德帝身边离去的,还有太子殿下。 等两个贵人走后,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也不留,紧随其后走了。 周廷昱可不管这些,他的哥哥们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来给舒鸿煊捧场,他可是真心实意来喝喜酒的。 至于褚相等人,因为周大儒还留在席间,自然没有提前离席。 舒修和带着舒鸿煊,一路捧着酒杯,从第一桌一直敬到了最后一桌。 一圈下来,连舒鸿煊也面色泛红了。 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推杯换盏的,等舒鸿煊回到主桌上坐下来,目光已然迷离。 周廷昱非常贴心,当即就说道:“哎哟,我大舅哥已经喝醉了,快来人,扶你们大少爷回新房。” 被清笔和清墨驾着回新房的舒鸿煊心中暗笑,这个妹夫果真是善解人意。 走了一个新郎,也不影响席间的热闹,众位大佬都难得齐聚一场宴会,还不用怕陛下起疑心,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错过,继续留在了前院里吃喝。 ...... 后院里的女眷比前院的男人们也不遑多让,虽然众位夫人经常出席宴会,不过能把上京这么多贵夫人都聚在一起的,恐怕就连皇子妃举办的宴会也不能够,至少周夫人是很少参加宴会的。 作为侯府的女主人,梅氏跟舒修和一样,自然承担起了招待女眷的重任。 与舒修和在前院只能带着舒鸿煊敬酒,身边却不能带着最爱的小儿子不同,梅氏在后院里应酬,身边带着的是舒妍玉。 舒嫣华作为侯府大小姐,成亲的还是她嫡亲的大哥,按理说,跟在梅氏身边的应该是她,她担心江映蓉留在新房里一个人不自在,索性就留下来陪着她。 梅氏也乐得如此,她正愁自己没有机会带着女儿去那些贵夫人面前混个眼熟,舒嫣华目下无尘,她才懒得理会她。 舒妍玉跟在梅氏身边,陪着她在席间到处转悠,得到了诸多夫人们的赞赏。 这个说“二小姐生的真像个天仙一样,真是羡慕广平候夫人有这么两个仙子女儿呢。”,那个说“听我家那个猴儿说,二小姐年纪小小在锦绣学院里就很得先生的赞赏,广平候夫人很有福气呢。” 各种好话不要银子似的轮番砸到舒妍玉的头上,她一边面上自谦,心下着实得意,哪怕是在场身份最高的闺秀——惠安郡主,也没有她今天出的风头大。 与惠安郡主一桌的,自然是她熟悉的好友们,杨怡芳看着舒妍玉那副娇羞又隐含得意的样子,撇了撇嘴,低声的嘟哝道:“不过是些场面话,那尾巴都翘上天了。” 秦慧茹低声揶揄道:“莫不成是芳姐姐嫉妒了?” 杨怡芳嗤笑一声,“我用得着嫉妒她?在场这么多闺秀,几乎哪个不是三大学院的学生,你看有哪个跟她一样?再说了,不说锦绣学院每年都被我们太学院的女学压着,只论这些赞誉,也只有放在华娘身上才名副其实。” 惠安郡主仪态端庄的夹着桌子上的菜肴,用了之后,才淡淡的看了一眼在众夫人席间应酬的舒妍玉,好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闲闲的道: “阿芳,在场的夫人们哪个是吃素的,场面话而已,要不是看在舒舍人的面子上,哪个夫人会这么奋力的捧着一个姑娘? 你啊,都快成亲了,日后不得也要学着这些面子话?犯得着跟个小姑娘计较?” 杨怡芳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好似世间的闺秀只有她一个人当得起这样的赞誉罢了。” 杨怡芳自从第一次在舒鸿煊中了状元之后,在舒家举办的宴会上,见到舒妍玉与梅家的姑娘一起,不给舒嫣华面子,她就不喜欢这个舒二小姐。 再次看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的舒妍玉,杨怡芳冷哼一声,把注意力放回了桌子上,懒得再看舒妍玉那副得意的嘴脸。 梅氏带着女儿在场中应酬,见到诸多夫人对女儿的赞赏,心中叹息一声,要不是在大相寺里发生了那档子事,凭着在场这么多夫人对女儿的高看,嫁入一个高门大户还不是很轻松的事? 真是可惜了。 梅氏叹息着,却不知场中有个夫人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两母女的举动。 (未完待续。) 第338章 不知谁有福气能娶二小姐 谢夫人也跟着谢大人、谢志安一起来了舒家,她是广平候的亲家,就算她家老爷的品级不够高,也得到了舒家的请帖。 只是两家的婚事依然还是处于不对外公开的状态,谢夫人自然不能像梅氏的娘家人、姜氏的娘家人一样,在靠近主席的席位上坐下,她身边都是一群与她家老爷同样品级或者比她高一个品级的夫人们。 与她同桌的一个夫人看着穿着一身千金丝的舒妍玉,赞叹道:“舒二小姐真是一个可人儿,头上有一个备受陛下喜爱的哥哥,还有一个即将成为五皇子妃的姐姐,自身又秀外慧中、贞静贤淑,也不知道有哪个郎君可以有福气娶到这么一个美娇娘。” 谢夫人闻言,心中得意的哼了一声,这个是她儿媳妇!你们羡慕不来! 又有一个夫人赞同道:“是呀,广平候府在舒舍人的带领下,已经越来越厉害了,连陛下都亲自来观礼,这可是无上的荣光!” 另一个夫人也艳羡的说:“听说舒舍人还有三个弟弟,其中一个已经考了举人,一个已经考了秀才,还有一个在太学院里读书呢,只要他们考上了进士,有舒舍人的帮忙,还怕没有一个好前程?” “我知道,那一个举人和秀才,都是舒二老爷家里的少爷呢,舒舍人自己嫡亲的弟弟,还在太学院里读书,还没有考取功名。” “哎,那可是舒舍人的弟弟,要考取功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就是成为跟舒舍人一样的三甲也不是难题。” 谢夫人听到这里,心下撇了撇嘴,觉得这些夫人真是一群眼界浅窄的人,明明她的儿子是上京翩翩如玉君子,比舒家其他几个少爷们更容易考取三甲,要知道她家儿子的学识,是连二皇子殿下都亲口赞赏的,舒家的其他几位少爷们有得过这样的赞赏吗? “就是,就是,广平候这一代真是后生可畏呀,家中这么多有前程的子弟,未来的几十年之内,哪家勋贵能跟广平候府一样,可以繁茂生芽?想想看,未来的朝堂里,一门四进士,同朝各为官,就是在史书上也不多见呢!”有个夫人用这一种感慨中带着艳羡的语气的说道。 “没错,就是在书香门第之中,也不可能一代里所有的子弟都能在科举上取得好功名,更不用说广平候府还是勋贵呢。上京哪一个勋贵能跟广平候府一样,个个子弟都这么出息的?广平候府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一个夫人点头赞同道。 “可不是这个理,广平候府的少爷们个个都这么有出息,大小姐又是未来的五皇子妃,作为舒家唯二的另一个嫡小姐,舒二小姐可真是一个抢手勃勃呀!” “那是当然的,女子嫁人,在夫家立足的根本就是娘家,二小姐的爹是侯爷,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前程似锦,一个姐姐是皇子妃,她又是家里的小姑娘,备受宠爱,有这么多人给她撑腰,哪个夫家敢慢待她?恐怕呀,也就只有定国公府、祁国公府那些嫡公子们才有娶这么个美娇娘了。” “哎,你们看到没有,那边的祁国公世子夫人已经拉着舒二小姐说了很久的话了,你们看世子夫人脸上的笑容。” “世子夫人膝下还有一个嫡幼子呢,年岁跟二小姐正合适,看上二小姐也是正常,只是那位公子听说有些不学无术。” “嗨,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每个勋贵都能像广平候府这样的,纵观上京,勋贵子弟哪用得着像清流子弟那般,埋头苦读的? 凭着他们的出身,以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领到一份实职?哪像我们老爷那般,寒窗苦读十几年,做了这么多的官,才是五品? 再说了,要是真的成了舒舍人的妹夫,舒舍人还能看着不管?有舒舍人的提携,还怕没有一个好前程?你们没看昌兴候世子和昌兴候两人现在是在哪里当值?”一位夫人酸溜溜的道。 这位夫人的话一出口,同一桌的人都纷纷点头,明显是赞同这位夫人说的话。 “广平候府与祁国公府,啧啧,看来是要结成亲家呀!” 谢夫人在这些夫人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心中隐含得意,毕竟舒二小姐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只是因为二小姐还没有及笄,所以两家的婚事没有对外公开,要是她对这群人说,保准这些人都羡慕她,也会恭维她。 只是听着听着,谢夫人眉头开始紧皱,再看那边祁国公世子夫人拉着舒妍玉的手,说笑的很开心,甚至还让仆从加了一个位置,让舒妍玉直接在世子夫人身边坐下,脸色就渐渐不善。 等到听到说世子夫人想要为自己嫡幼子求娶舒妍玉的时候,谢夫人的脸色开始难看了,心里也紧了一紧,差点提到嗓子眼上。 她看着那边跟世子夫人交谈甚欢的舒妍玉,心中越发不满,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天在大相寺里的事,心中轻啐一口,真是个浪骚蹄子,在大相寺勾引她儿子,现在两家都交换了庚帖,居然还到处勾搭其他郎君,好个不安于室的浪蹄子! 谢夫人心中愤愤不平,全然忘了当初在大相寺里,是她儿子先对舒妍玉动手动脚的,如今心里只剩下怒火。 原本她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是很想要这个婚前失贞的姑娘家做她的儿媳妇,不过在今天见到不仅是朝中重臣来参加舒舍人的婚礼,就是诸位皇子、乃至储君太子殿下和陛下都来了之后,她就明白为何老爷和儿子一定要撮合这份婚事了。 有这么一个大舅哥,有这么多有出息的哥哥们和弟弟,还有一个身份贵重的姐姐,她儿子能娶到这么一个妻子,还怕将来的前程不好? 还用得着跟老爷一样,熬了十几年,才熬到上京五品官的位置? 不行,这是她儿媳妇,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唯恐广平候府在看到祁国公世子夫人的意向之后会悔婚,谢夫人眼珠子一转,起身借口对其他夫人说道:“我去更衣。” 她要把这事告诉儿子,要提醒儿子,舒二小姐是他们谢家的媳妇儿!谁都不能抢! (未完待续。) 第339章 一解相思之苦 听完了小厮的耳语,谢志安的眉头皱了皱。 须臾之后,他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谢志安把小厮打发走了,继续回到席间,与身边的勋贵公子、清流子弟喝酒畅谈,间或还会跟着这些公子哥儿一起,去其他桌敬那些大佬的酒。 酒至半酣,周大儒、褚相、杨次辅等身居高位的权臣和老国公等人先后离去,他们年纪都大了,陛下只是给舒鸿煊提前放了年假,可没有给他们放,明天还要上朝,现在回家好好休息,醒醒酒才是。 年长的都离去了,剩下一群年轻的,更是放开了手脚,有周大儒、褚相等人,他们还会有所顾忌,剩下他们一群同龄的,前院的喧嚣简直可以掀翻了屋顶。 谢志安再一次接到小厮的耳语,垂眸思索了片刻,趁着没有人注意,不引人瞩目的悄悄离开了前院大厅。 谢志安一路优哉游哉的行来,见到前方有一道倩影的时候,终于止住了脚步。 他刻意把声响弄得大声一点,等引起那到倩影的注意,他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嘴角勾勒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玉儿。” 舒妍玉听到这声称呼,眉头微微蹙了蹙,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淡淡的道:“是谢公子呀。” 谢志安眸子里闪过一抹暗光,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迷人,“玉儿,怎么还叫我谢公子呢?我们不是已经定了亲?你应该叫我安哥哥才对。” 舒妍玉一阵紧张,她抬起头凝望四周,发现四周都没有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下,想了想,冷冷的对谢志安道:“你跟我来。” 又转头吩咐自己的丫环青萍:“你在这里看着,有人来记得提醒。” 说罢,丝毫不管谢志安,径直往前面的假山处走去,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谢志安见着舒妍玉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这女人竟然这么紧张,看来还真的是被他娘说中了,难道是对婚事后悔了?看到那些高门大户的主母,得了她们几句赞赏,就开始不自量力的想要嫁进去? 谢志安心中冷笑,他温和的对着青萍一点头,“劳烦姑娘了。” 青萍见未来姑爷如此温柔,脸上微微红了红,不敢说话,唯恐惹小姐误会,只是微微一福身,转头望向四周,给小姐和姑爷把风。 谢志安循着舒妍玉的脚步,就见到舒妍玉在假山洞口处站着,见他来,不耐烦的道:“怎么走几步路都这么久?” 也没看谢志安的神情,转身就朝假山洞里走去。 谢志安眼睛微微眯了眯,一言不发的矮身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才发觉这处假山别有洞天,里面不仅有石桌石椅,假山头顶处还有几处漏光,阳光正照着进来,可以看到石壁上挂着两个灯笼。 舒妍玉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把假山里的两个灯笼都给点着了,才在石椅上坐下。 “你怎么在这儿?”舒妍玉淡淡的问道。 谢志安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似是毫不在意舒妍玉的态度,“出来散散酒。” 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不,不是女孩了,几个月之前,就是他摘了她的红丸,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从假山顶处漏下来的几缕眼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那件用石榴红千金丝做面子的披风闪着光,丝丝的金光混合着银光,在这处假山深处里,他恍惚见到了仙子一般,石壁两边灯笼昏黄的光亮也照耀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就算现在冷着脸,依然可以看到那抹娇羞。 那抹被他开发的娇羞。 看到舒妍玉冷冰冰的样子,自然就想起了在大相寺竹林处,她在他身上的配合以及放荡,这样鲜明强烈的对比,让他身体某处瞬间蠢蠢欲动。 自从母亲把他房里两个丫环都卖了之后,他一边养伤,一边温书,已经很久没有开荤了。 怕舒妍玉看出他的不对劲,他几步跨过,也在舒妍玉身边的石椅上坐下。 一阵男子身上独有气息瞬间就盈满了舒妍玉的鼻尖,无端的,她觉得心中痒了痒。 因为这种羞人的反应,她有些恼怒,语气之间,言辞之中,带着一股不客气,“谁让你坐下来的?” 谢志安低低一笑,“不是玉儿让我坐下来的吗?否则又何必来这种地方?” 笑声中带着一种宠溺,灼热的呼吸因为舒妍玉倏地转过身直面谢志安,扑撒在她面上。 她的脸,红了红。 心中那种骚动更加明显了些,不知怎地,感受到那灼热的呼吸,舒妍玉觉得腿有些软,双脚不由自主的拢了拢。 假山这里很昏暗,即便有两个灯笼,谢志安也没有察觉到舒妍玉这个细微的变化。 舒妍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极力平静心底这种不对劲,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谢志安,见他面白如玉,就算被她不客气的对待,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还带着一种无奈的宠溺,她想,难道是因为这人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才会害羞,以至于不对劲? 甩了甩头,舒妍玉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没好气的问道,“你要醒酒,你就在前院醒酒就是了,作甚要来这里?” 谢志安微微凑近了舒妍玉,低沉一笑,“心里、脑中、都思念着一个人,压抑不住这种思念,只好出来碰碰运气,不想老天待我不薄,总算让我一解相思之苦。” 哄—— 舒妍玉哪曾听过这种情话,脸倏地就红的能滴出血来,特别是谢志安凑近她之后,身上的气息和呼吸更是扑面而来,身子软的越发厉害。 缓了缓,舒妍玉撇过了头,须臾又转过头来,“你还是快点回前院去吧,我还要回后院里,帮着娘接待客人。” 说罢,舒妍玉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脚步有些匆匆。 “玉儿,三天之后锦绣学院休沐,那天你出来可好,我甚是思念你。”谢志安比舒妍玉更快一步,几步跨过,就挡在了舒妍玉面前,舒妍玉停不住脚,撞进了谢志安的怀里。 舒妍玉的脸,更红了,鬼使神差的,她原本要拒绝的话,就变了,“好。” 话音落下,舒妍玉再不敢停留,绕过谢志安就往洞外走。 谢志安等舒妍玉走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阴沉了下来,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危险的暗光。 “看来,要去临溪小筑那里要点好东西才行了。” (未完待续。) 第340章 遗落在外的明珠? 广平候府的宴席还在进行中,太子殿下恭送了承德帝回了宫中之后,也回了太子府。 二皇子等人,也各自归家。 回到二皇子府,二皇子屏退了下人,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里玩着两个核桃。 片刻之后,二皇子喊了一声:“来人!” 书房门被打开,外面的小厮走了进来,躬身应道:“殿下。” “去,把孟吉先生请来。” “是。” 很快,一个身穿石青色棉袍,面带一抹和煦的微笑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走进了书房里。 “孟吉拜见殿下。”李孟吉抱拳道。 “孟吉先生不必多礼。”二皇子微微颔首,转而吩咐道:“你们去外面守着,谁敢偷窥偷听的,一律抓到杀无赫!” “是,殿下。”书房门被关上,门外的护卫和小厮们,纷纷远离了书房,分散四周警惕的看守着。 “殿下。”李孟吉恭敬地站在那里,对二皇子的吩咐没有丝毫的疑惑。 “孟吉先生请坐。”二皇子一伸手,李孟吉顺着他的话,坐在了堂下一张椅子上。 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丝毫不见外面的寒冷,二皇子静静的坐在上首,捧着一杯茶喝了一口。 “不知殿下让孟吉来,所为何事?”李孟吉低声道。 “先生,你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盛况了吧?”二皇子沉声道。 李孟吉挑了挑眉,“殿下说的,是今天广平候府舒舍人娶亲,不仅连朝中重臣,就是陛下也亲至的事吗?” “哦?先生在府里,也知道这件事?”二皇子惊讶了一瞬。 李孟吉摇摇头,叹笑一声,“殿下,此等盛事,不要说孟吉在府中,就是殿下府里的下人,也知道了。” “古往今来,能让帝皇亲至,只为了一个臣子的娶亲,此等盛事,又有多少?能让帝皇如此对待的人,又有多少?”李孟吉敬佩的说道。 二皇子沉默了,他本以为舒鸿煊的婚礼,除了五弟之外,也只有他会屈尊降贵去那里,到时候,舒鸿煊再高傲,也得承他这份人情,其他来往的朝臣见到他,也会误以为舒鸿煊和他是不是有其他的关系。 却没有想到,不仅是他来了,就是三弟、四弟都来了。 一个区区五品官的娶亲礼,居然有四个皇子上门祝贺,真是好大的脸! 这也就算了,二皇子能理解三弟和四弟来广平候府的原因——就算不是为了拉拢舒鸿煊,也可以在宴席上见到诸多的朝臣,这是一个拉拢朝臣的大好机会! 外臣不得与皇子结党营私,平日里,他们身为皇子,是不能跟这些朝中重臣接触过多的,除了在朝堂上能聚齐这么多的朝臣之外,很少能有机会将这些重臣权贵齐聚一堂。 便是连他们皇子举办的宴会,也不会将帖子送到这些重臣权贵手里,便是送到了,为了避嫌,这些老狐狸都是一概不理,不会来赴宴的。 要是给父皇一个窜连的印象就糟了,因此,三弟和四弟借着舒鸿煊成婚的宴席,光明正大来这里道贺,然后会见那些朝臣,二皇子当然能理解。 三弟和四弟对那张龙椅也有觊觎之心,要不是为了抗衡太子,他们三个是不会合作的。 合作不代表老三和老四会全力支持他,不过是大家都想着,先合力把太子殿下弄下台,之后大家再各凭本事罢了。 让他都想不到的是,太子殿下竟然也来了。 那一刻,见到太子殿下,浮现在二皇子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莫非太子殿下现在也开始要拉拢舒鸿煊了? 要不然,要怎么解释,一向独来独往,与其他朝臣不会有过多接触的太子殿下,居然出现在舒鸿煊的婚礼上? 二皇子绝对想不到,太子殿下来舒鸿煊的婚礼,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舒鸿煊是中书舍人,但更大的原因,是周廷昱亲自上门,请太子殿下到场,给舒鸿煊镇场来的。 要是太子殿下来,二皇子还不至于这么心绪不宁,最关键的是,他的父皇竟然也来了! 事先没有一个人知道父皇会去舒鸿煊的婚礼,就是舒鸿煊自己也是诧异的。 要是说单纯来观礼也就罢了,父皇竟然与周大儒一左一右,分坐高堂,让舒鸿煊和他的新娘子叩拜! 堂堂帝皇之尊,在一个臣子的成亲之礼上,坐在高堂上,让臣子叩拜! 那一刻,二皇子甚至怀疑,舒鸿煊是不是父皇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这种待遇,只有他们皇子成亲,迎娶皇子妃的时候,才能有父皇这般恩赐。 哪怕公主出嫁,也只是公主在宫中叩拜了父皇之后,才会被驸马从宫门外迎接回公主府,驸马可没有这么殊荣,能进宫与公主一起在成亲之日上叩拜父皇。一般都是成亲的第二天,公主才会带着驸马进宫,拜见父皇的。 那都已经成了亲了,与今天父皇出现在舒鸿煊的婚礼之上,把舒鸿煊的亲生父亲广平候舒修和挤下去,占了舒修和高堂的位置大大的不同! 那一刻,二皇子很清晰的记得,在他观察中,就连太子殿下神色也有些惊讶,更不用说其他人,褚相、杨次辅、定国公、祁国公等人,全都被震撼了。 当时唯一没有被震撼的,只有一个周大儒! 甚至父皇还专门为舒鸿煊和他的妻子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对成色上好的珏! 帝皇亲至,上坐高堂,亲赐厚礼! 此举行事,都不得不让二皇子心绪不宁。 “孟吉先生,你知道父皇去了舒舍人的婚礼,那么,你知不知道,父皇占了广平候高堂之位,坐在那里,让舒舍人和新娘子叩拜呢?”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孟吉,幽幽的说道。 不出二皇子所料,果然就见李孟吉倒抽一口凉气,满脸震撼之色,甚至整个人都震惊的站了起来,连声音都变了,“殿下,你说的是真的?” 二皇子幽幽颔首,“是真的,父皇的銮驾从宫门出来到广平候府,这一路上瞒不过人,你们可能知道这事,可在广平候里发生的事,也就只有我们这些当时在场的人才清楚,这事,恐怕要到明天才会传遍上京。” “先生,你说,舒舍人会不会是父皇遗落在外的明珠?” 要不然实在是无法解释,为何父皇要对一个外姓人好到如此地步。 (未完待续。) 第341章 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二皇子细细想来,从舒鸿煊在殿试中脱颖而出之后,他的仕途就一直顺畅。 明明身为状元之身,按照以往的规矩,状元例授翰林院修撰,那也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偏偏舒鸿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破例成为了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这一职,已经有两朝没有出现过了。 不管是他的先祖父,已经先去的先皇,还是他父皇先前登基的几十年里,从来没有人担任过这个职位。 中书舍人,可以说是一个帝皇绝对的心腹重臣了,非信任之人不可做。凭什么是舒鸿煊做? 舒鸿煊当年才十五岁,就算他的学识惊人,是大夏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元及第,那也不是能做中书舍人的原因。 可他偏偏就做了,还是在殿试过后,父皇钦点! 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个稚龄得到父皇的信任? 一直以来,埋藏在二皇子心底的那个念头,在今天亲眼见到父皇的举动之后,终于清晰了起来。 不说父皇全力支持舒鸿煊提出的新法,不说父皇宁愿顶着当时士林的压力,也不对舒鸿煊有半分的责骂,只说舒鸿煊与昌兴候府的嫡小姐定婚之后,昌兴候和昌兴候世子先后就换了一个实职,这件事就已经在二皇子心中打下了一个很深刻的烙印。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二皇子心中是很嫉妒的。 只是因为一个定婚,就连未婚妻的哥哥和父亲都给照顾到了,这样的待遇,他们这几个皇子之中,没有一个人有! 这样种种厚待加起来,二皇子不得不怀疑,舒鸿煊是父皇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殿下!慎言!”李孟吉脸色大变,在二皇子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立即低声道。 二皇子沉默着,皱着眉看着李孟吉。 “殿下,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孟吉今天也没有听到过。”李孟吉很严肃认真的道。 “先生,你的意思是......”二皇子沉吟着道。 “殿下,你的猜测,绝对不可能是真的!”李孟吉断言道,语气坚定至极,毫无一丁点的迟疑。 “何以见得?”二皇子挑了挑眉,“先生,你是知道这些年来,舒舍人是多么受到父皇的喜爱的,你见过哪一个臣子能有他这样的厚待?他才几岁?恐怕在父皇心里,褚相对上他都要退让一二。” “殿下,您忘了,舒舍人的妹妹,是未来的五皇子妃!”李孟吉摇头道。 “那又如何?或许正是因为我想的那样,舒家大小姐才能借此成为五弟的媳妇呢,要不然,凭借她的身份,做个侧妃还是抬举她了。”二皇子不屑的冷哼,然而心中却更加忌惮了。 如果舒鸿煊真的是父皇的私生子,舒嫣华又有天生贵命的批语,父皇又将舒嫣华指婚给五弟,这一切种种看来,可不像是给五弟铺路,更像是给舒鸿煊铺路,有五弟做桥梁,舒鸿煊自身又这么优秀,皇室要认回这个私生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要知道,就算舒鸿煊和舒嫣华是一母所出,可他们的父亲是不同的,这样一来,舒嫣华与五弟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成为五弟的皇子妃未尝不可。 李孟吉心中暗自皱眉,他是万万想不到二皇子竟然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在他这样说了之后,二皇子似乎还坚守着那个荒唐的念头。 “殿下,陛下是您的父皇,难道您以为,凭着陛下的手段,他会让自己的孩子遗落民间?哪怕那个女子是个商贾之女又如何,只要陛下喜欢,纳进宫里,她就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宫妃,要是生下了皇子,连殿下您,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母妃’。 陛下执政几十年,威严早就日夜隆盛,没有哪一个臣子能让陛下低头,陛下的任何决定,您看有哪个臣子敢反对的?唯一的一次新法实施,最后也是老牌勋贵输了。我想,陛下就是要捧着一个下九流的女子做后妃,也没有人能阻止。 所以,殿下,您的猜测,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李孟吉严肃的、认真的、否定了二皇子的猜测。 二皇子一震,垂眸想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对着李孟吉拱了拱手,“多谢先生,是本宫想岔了。” 李孟吉身形一闪,避过了二皇子的礼,不卑不亢的道:“殿下折煞孟吉了,只不过是殿下如今心有迷惑而已,回头殿下自己再想想,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二皇子坐回椅子里,悠悠的叹息一声,“也不怪本宫想岔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如此得父皇的喜欢罢了。” 李孟吉也赞同的点点头,陛下这些年来,就只对一个舒鸿煊如此好了,哪个士子见着,心中没有嫉妒和羡慕? 同为士子,同为进士,同为朝臣,却只有一个舒鸿煊能有如此盛况,要说朝中那些朝臣心中没有想法,李孟吉是不信的,不见连二皇子都有荒唐的念头了吗? “可惜了,舒舍人不能为本宫所用。”二皇子语带惋惜的道。 他尝试过招揽舒鸿煊,结果一无所获,后来以为凭借着广平候舒修和做桥梁,能把舒鸿煊拉上他的战船,哪知舒修和烂泥扶不上墙,三番两次破坏他的计划,害他损失巨大,现在连个舒嫣华都无法搞定! 大半年过去了,舒嫣华还活的好好的,梅尚书那边也说了舒修和没有办法,真是一个废物! “殿下,以我之见,舒舍人不能为殿下所用,反而是好事。”李孟吉老神在在的说道。 “哦?还望先生指点。”二皇子客气的道。 李孟吉是他费尽心思请来的门客谋士,与梅尚书一起,成为他的左臂右膀,很多事他都会问这位先生。 “舒舍人有今天的地位,是陛下所赐,要是舒舍人真的答应了殿下的招揽,殿下你恐怕用的也不放心。”李孟吉意味深长的说道,“万一舒舍人从殿下你这里知道了机密,转头就向陛下告密.....” 二皇子心下一凛,赞同的点点头。 “再说了,陛下给了舒舍人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无上荣光,要是他接受殿下您的招揽,无异于是背叛了陛下,连陛下的知遇之恩都不顾,这样的人,殿下您敢用?”李孟吉悠悠然的说道。 “先生说的有理。”二皇子道。 “其实,殿下大可以自己培养一个跟舒舍人同样地位的人,而由殿下您自己培养出来的,自然只能依靠着殿下,全心全意的为殿下做事,岂不更好?”李孟吉眸底闪过一抹暗光,低声说道。 “看来先生又有妙计了,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未完待续。) 第342章 梅尚书若是能配合 “殿下,在你看来,舒舍人是怎样才有今天的地位和身份?”李孟吉问道。 “自然是父皇给的。”二皇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错,大夏所有人的荣光都系于一人身上,只要是陛下喜欢的,哪怕他是个乞丐,很多权贵也会奉他为上宾,而这一切,都源自于陛下的喜爱。那么,舒舍人是从哪里开始,得到了陛下的喜爱?”李孟吉循序渐进的诱导着。 “舒舍人崛起,是从殿试开始。”二皇子眉峰动了动,他隐约有些明白李孟吉的话了。 “殿下说的没错,舒舍人是从殿试之上,才让陛下注意到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舒舍人的仕途一帆风顺,直上青云。”李孟吉慢吞吞的说道。 “先生说的这个有何用意?”二皇子皱眉问道。 “殿下,要是舒舍人在上一科的春闱之上,没有考取进士,现在如何?如果舒舍人考取了进士,在殿试里,没有做出那一篇策论,现在又如何?”李孟吉含笑问道。 二皇子兴奋的一拍掌,“先生说的有理,要是舒鸿煊没有考取进士,上京又有谁认得了他?要是他没有做出一篇合乎父皇胃口的策论,现在也不过是翰林院里一个还在苦苦熬着的庶吉士而已。” “不错,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舒舍人在春闱之上大放异彩,在殿试之中做出了一篇极对陛下胃口的策论,再加上他的年纪和容貌,这才是他深得陛下喜爱的原因。”李孟吉慢悠悠的说道。 二皇子试探的问道:“那依先生所言,难道你的妙计......” 李孟吉目光灼灼的看着二皇子,低声道:“殿下,陛下会对舒舍人如此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之余,学识又渊博,如果殿下你有一个心腹,同样也有这样的年纪,同样有这样的学识,同样在春闱、殿试之中大放光彩,你说陛下会不会器重这个人?” “这很难。”二皇子很快就摇摇头,“要集齐这些条件,很难。不说年纪和学识,只说在春闱和殿试之中,要像舒鸿煊那样,连中三元的,太难了。” 自古以来,三元及第都是非常少的。乡试第一为解元,会试第一名为会元,殿试第一为状元。 大夏太祖皇帝将天下分为十五道,每一道都有几十个州府,每一个州府下辖几十个州县。 乡试第一,是在一道共几十个州府里的学子里争第一;会试第一,是在全国的举子里争第一,殿试第一,是在当年那科所有进士里,争第一。 可以说,每一个第一都是踩着很多人的学识才能争出来的,哪像李孟吉嘴皮子上下一张一合,就有第一这么简单的道理。 “殿下,其实您有这个本事,可以让人轻而易举的在春闱和殿试中大放异彩。”李孟吉隐含深意的说道。 “殿下,您忘了一个人,梅尚书......” 二皇子瞳孔一缩,显然在李孟吉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嘭” 二皇子重重的一拍书案,脸色阴沉下来,“李孟吉,你可知自己说了什么?你可知罪?” 二皇子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称呼李孟吉为先生了,而是直呼其名。 李孟吉立即就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姿态放得很低,面上诚惶诚恐的,“殿下,孟吉只是在为殿下分忧,这是孟吉想到的,于殿下最有利的法子了。” 李孟吉心中却镇定异常,与他面上的惶恐不同,他在这位殿下身边很多年了,早已摸清这位殿下的性子,别看他刚才拍桌子,说话又不客气,要是真的雷霆震怒,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么多,也不会问他是否知罪,只会让人将他控制起来,念着旧情的,就留他一命,永远被圈禁,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他也见不到多少天的太阳了。 在他没有开口之前,他心中忐忑不安,在他开口之后,他就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他究竟是死是活,如今看来,他的命保住了。 这位殿下,现在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他再加把劲,未尝不能让他心动。 书房里一阵沉寂,弥漫着一股窒息的气氛。 李孟吉的腰更弯了,头更低了,以示自己的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孟吉已经站到脚都开始发麻了,才听到上首传来一个声音。 “先生,坐下吧。” 李孟吉心中一松,知道最难的已经过去了。 “多谢殿下。”李孟吉抱拳拱了拱手,才在椅子上坐下。 “先生,说说你的打算吧。”二皇子淡淡的道,语气之中,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殿下,梅尚书是礼部尚书,两月月之后的春闱,就是礼部主持的,要是有梅尚书的帮忙,春闱的试题,要拿到手不是难事。 除了上一科的殿试是陛下亲自出的题目,以往的殿试策论,都是由陛下吩咐六个阁臣中的几位来出题,然后由陛下从中挑选题目来做殿试策论的题目。倘若阁臣们出的题,陛下不合心意,陛下才会自己亲自出题。 不管是在贡院里举行的春闱,还是殿试,都是礼部一手主持的,只要梅尚书肯配合,我们就能捧出一个毫不逊色于舒舍人的人,甚至于取代舒舍人也不再是空想。” 李孟吉慢悠悠的说道,他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二皇子的表情,见似乎他那一番话没有起到预想中的作用,他想了想,放下了一个炸弹, “殿下,陛下如今龙体仍然康健,太子殿下毫无差错,五皇子要娶舒舍人的妹妹,五皇子又坚定的站在太子殿下身边......要是陛下身边没有我们的人,恐怕以后您会事事都迟太子殿下一步!更不用说,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外祖家,还是六阁臣之一。 殿下,时不与我啊!” 二皇子心中一震,是呀,时不与我,再不行动,机会就错失了。 他恨恨的拍了一下书案,没有一个强劲的外祖家,是他一直以来的心头的遗憾。 二皇子低垂着头,眸子里的光,明灭不定。 好半响之后,他才抬起头,问道:“就算有梅尚书的帮忙,那么取代舒舍人的那个人选呢?要是没有一个可以跟舒舍人并肩的人,不过是一个空话罢了。” “殿下,你忘了,上京翩翩如玉谢公子?” (未完待续。) 第343章 小不正经的 二皇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先生说的是谢志安?” 李孟吉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位谢公子。 这位谢公子年岁与舒舍人相当,学识也得到过殿下您的称赞,既然能被称为翩翩如玉,容貌风度自然不会差,来年他肯定是要参加春闱的,他的父亲也没有站队,殿下,这是您将他收服的好机会呀!” 二皇子皱眉凝思,“先生,除了谢志安之外,可还有其他人选?” 李孟吉摇摇头,“殿下,要想找一个跟舒舍人方方面面都比得过的人,太难了。有他这样学识的,年岁上至少可以做舒舍人的父辈,就连谢公子,其实也是比不过舒舍人的,只是谢公子是我们目前能找到的,最符合的人选而已。 我看过谢公子的文章,来年春闱,他一个进士是少不了的,要说进三甲,把握不大,他年岁毕竟小,跟那些年长他十来岁的举子,还是有一点差距。要是再过几年,他才参加春闱的话,三甲必有他的份。 不过依我看来,这位谢公子也是一个不甘安心的人,要他等到几年之后才参加春闱,恐怕不行。殿下,谢公子有野心,这样的人,您能给他更好的前程,更多的荣华富贵,也更方便您操控他。 倘若我们的计划实施成功,谢公子就算取代舒舍人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有谢公子在陛下身边,您可就事事比三皇子、四皇子他们多了先机。而谢公子是靠着您才有那样的成绩,他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二皇子垂眸想了想,现李孟吉说的很有道理,特别是那句“谢公子就算取代舒舍人也未尝不可”,只要想一想这样的前景,他很心动。 只是这事还得从头计议,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对他来说,是坏不是好。 “先生,本宫今天喝了点酒,要回去休憩一下。”二皇子下了逐客令。 李孟吉很识趣,他知道今天不能说得再多了,说得再多,就会适得其反,只要埋下一颗种子,就看二皇子是怎么想了。 “殿下,孟吉告退。”李孟吉站起身,拱了拱手,恭敬的退出了书房。 二皇子闭着眼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依然想着方才李孟吉的那番话。 ...... 广平候府,新房里。 “嫂嫂,你想吃用些什么?我让小厨房做来给你。”舒嫣华笑着问道。 自从哥哥带着一群人离开新房,去了前院,她就留了下来,陪伴着江映蓉。 江映蓉也不跟她客气,“要写好克化的吃食吧,让她们做多一点,等会儿你哥哥回来也能吃,我看前院那么多权贵,你哥哥等会恐怕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只顾着敬酒了。” “噗嗤” 舒嫣华忍不住一笑,打趣道:“想不到嫂嫂这么快开始关心起哥哥了,哥哥果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儿呢。” 江映蓉白了她一眼,好笑道:“我啊,这不是怕在大姑子面前不关心她哥哥的话,就会被扫地出门吗?” 舒嫣华扬了扬下巴,“我可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是是是,谁不知道我们的舒大小姐是一个非常温柔贤淑的可人儿?”江映蓉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招呼丫环给她除了凤冠。 “哼,嫂嫂打趣我!”舒嫣华面上笑盈盈的说道,“我要跟哥哥告状!” 江映蓉“噗嗤”一笑,离别父母的不舍、嫁进来的紧张感、身处一个不熟悉的环境的生疏感,都在这一笑之中,减少了许多。 江映蓉眸色一暖,知道这是舒嫣华特意与她说笑,让她放松心情的。 丫环把凤冠和头饰都给卸了下来,江映蓉吩咐头上只用一根玉簪把头别了起来,没有了这么多累赘之后,她轻轻扭了扭脖子,“哎哟,终于可以动一动,那顶凤冠,压得我头都不能动。” “嫂嫂快来,小厨房里的人做好了一些吃食,你先来用,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要是不吃饱些,待会怎么照顾我哥哥。”舒嫣华招呼江映蓉。 江映蓉脸一红,瞬间就想到了待会舒鸿煊回来,他们要洞房的事,又想起昨晚母亲给她看得那些图,轻啐了一口,“小不正经的。” 舒嫣华委屈了,“嫂嫂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刚才不是说,哥哥在前院恐怕只能顾得上敬酒,来不及吃东西?要是他待会回来,你还不得照顾一个醉酒的人?我哪里不正经了?” 江映蓉噎了噎,现好像的确是自己想多了,走到舒嫣华身边,揽着她道:“是嫂嫂误会了,华娘莫要怪罪。” “啧啧啧,嫂嫂刚才肯定是想了一些不正经的东西,要不然脸怎么会这么红?”舒嫣华笑得眉眼弯弯的,像个小狐狸一样。 江映蓉捏了捏舒嫣华的脸蛋,投降了,“姑奶奶,嫂嫂怕你了,吃东西,吃东西。” 舒嫣华摇摇头,“嫂嫂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我等会还要回宴席上呢。” 江映蓉也不勉强,径直坐下来,开始吃用膳食。 江映蓉的动作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看她用饭,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半响之后,她才放下了筷子,拿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角。 丫环轻手轻脚的把桌面上的碗碟都给收拾了下去。 江映蓉执起舒嫣华的手,很认真的感谢道:“华娘,谢谢你,多谢你对我的好。” 舒嫣华微微一怔,“嫂嫂说的哪里话?何须感谢我?” 房间里都是江映蓉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丫环,门外又有舒嫣华的丫环守着,江映蓉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遮掩,“你哥哥都跟我说了,那份聘礼可是你一手一脚给置办起来的,嫂嫂又怎能不多谢你?” 舒嫣华摇摇头,“嫂嫂,你是哥哥的妻子,对你好是很应该的,不用跟我说谢,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嫂嫂,是我要多谢你,多谢你上辈子对哥哥的不离不弃,多谢你在哥哥去世后,依然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来撑起哥哥的小家,多谢你能挺起精神来教导小侄儿。 多谢你,这辈子依然能成为我的嫂嫂,真好。 (未完待续。) 第344章 陪你一起白发到老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话?两厢执手,看得我好生眼热。”一道带着一丝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舒嫣华听了几十年这道声音了,无比熟悉,看向门外,果然就见在清笔和清墨的搀扶下,哥哥走了进来。 进了门,舒鸿煊一改烂醉如泥的样子,步伐稳稳当当的走到江映蓉身边坐下,江映蓉体贴的递给他一杯茶。 他朝江映蓉微微一笑,江映蓉脸色泛红,也笑了。 舒嫣华见此,知道自己在这里碍眼了,站起身,“哎哟,不得了不得了,不能留在这里了,省得被人埋怨,我啊,还是离开为好。嫂嫂,哥哥交给你了,今晚就辛苦你啦。” 舒嫣华朝江映蓉眨了眨眼,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离开。 又有丫环进来,把新的、热乎乎的膳食摆了一桌子。 江映蓉好笑道:“以前还不知道华娘会这么活泼呢,活泼起来,差点都招架不住。” 舒鸿煊感慨的道,“是呀,华娘很久没有这么活泼了,以前啊,她也是这么活泼的,年岁越大,就越沉稳了。” 几年之前的春节,华娘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天之后,就硬生生的长大了,再也不复以前的撒娇,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让她辛苦了。 江映蓉不知道舒鸿煊说的是舒嫣华背负着深仇大恨重生回来的事,她赞同的点点头,“长大了,自然是要沉稳的,华娘再过不久都要嫁人了。” 舒鸿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这才嫁过来第一天呢,就关心起大姑子嫁人之后的事了。” 江映蓉跺了跺脚,“你们果真是两兄妹,就是喜欢打趣我。” 舒鸿煊伸出手,一把就将江映蓉抱住,江映蓉一个不防,跌坐在舒鸿煊的大腿上。 舒鸿煊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房间里的丫环们红着脸,福了福身,鱼贯而出,带上了门。 舒鸿煊抱着江映蓉,头靠在她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舒服的喟叹一声,“哦,华娘怎么打趣你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蛋上,带着一股酒香,让人醉醺醺的。 江映蓉的脸瞬间红的能滴出血来,她不仅没有挣扎,反而身子往舒鸿煊怀里靠了靠,从她第一次见到他起,心中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现在在他怀里,只觉得无比的安心,就好像无论遇到何种风雨,这个人都会为她撑起一片天。 这种感觉来得无缘无故,她却深信不疑。 “华娘肯定是跟你学坏了,居然让我吃饱些才能照顾好你。”江映蓉无奈一笑。 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笑声,“华娘说得没有错啊,你要是不吃饱些,万一体力不支怎么办?” 江映蓉不仅连脸,连脖子都红了,她轻啐一口,“你们两兄妹都不正经!” 舒鸿煊头轻轻挪了挪,脸蛋就蹭到了江映蓉的脸,他亲昵的蹭了蹭,无赖的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要是对你正经,你还不得哭?” 江映蓉投降了,“你们两兄妹都是能言善辩之人,我说不过你们。肚子饿了么?来吃点东西,否则体力不支的人可就变成你了。” 舒鸿煊挑了挑眉,“还说我不正经,你不也是同样?” “我这不是夫唱妇随吗?”江映蓉斜睨了一眼。 这一眼,风情万种,看得舒鸿煊心中瘙痒难耐,用力在江映蓉脸蛋上亲了一口,惫懒的说道:“刚才敬酒喝的太多了,浑身无力,执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你喂我吃。” 江映蓉低头看了一眼揽在她腰间的手,箍得她紧紧的,也没有与舒鸿煊争辩,反而执起筷子,轻声问道:“你想吃哪个?” 舒鸿煊微阖着眼,吐出了几个字,“想吃你。” 江映蓉好气又好笑,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人前无论是容貌还是风度都备受赞誉的舒舍人,人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偏偏,她却喜欢极了他这个样子。 她伸出左手,拍了拍揽在她腰间的手,“你先填饱肚子,等会才有力气......” 要她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她也没有勇气了。 舒鸿煊喉咙间溢出了一窜笑声,“好,听夫人的。” “我不挑食,只要是你喂的,我都吃。” “既然是这样,我就按照我自己的口味,选些我自己喜欢吃的吃食喂给你了,来,张嘴。” “唔,是糯米团,你喜欢吃这个?甜甜的,不过为什么要选你喜欢吃的给我?” “让你以后知道我喜欢吃的是什么,将你养成跟我一样口味的人,以后你才不会跟其他女人同桌吃饭。” “傻瓜,我这一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所以你要好好的,陪我白发到老。” “......好,陪你一起白发到老。”江映蓉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嘴角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半响之后,江映蓉停下了喂食,舒鸿煊扬声道:“来人,备热水。” 丫环们训练有素的进来,把桌子上的碗碟收拾好,又在净房里备好了热水,一言不发的退出了房间。 舒鸿煊站起身,顺带将江映蓉也抱起来,吓得江映蓉低呼一声,双手揽着舒鸿煊的脖子,讶然的问道:“夫君你这是......” 夫君这个称呼一出口,江映蓉愣了愣,这是她自然而然叫出口的,就好像已经叫了很多年一样。 舒鸿煊眸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带着娘子你一起去洗漱就寝了,难道你喜欢为夫身上这股酒味?要是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就转回头,回到床上开始夫妻之间要做的事?” 江映蓉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就想挣扎下来,“一身酒味太臭了,你先去洗,等你洗完了,我再接着洗。” 两人一起洗漱这种事,想一想,就难以启齿了。 “相夫教子不是夫人你的职责吗?伺候夫君不是娘子为人妇要做的吗?现在正是娘子你伺候为夫的时候了。”舒鸿煊挑了挑眉。 “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舒鸿煊戏虐的看着怀里的女人。 “那也不能洗鸳鸯浴呀!”江映蓉豁出去了,娇羞的说道。 (未完待续。) 第345章 鸳鸯绣被翻红浪 到最后丫环们进来收拾净房的时候,脸都是微微红的。? 而这个时候,舒鸿煊早已抱着江映蓉回到了新床上。 “收拾好了,就退下去吧。”舒鸿煊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众丫环一一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的龙凤烛跳跃着火光,拔步床上,舒鸿煊看着身下面色绯红的妻子,眸子一深,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容,“蓉儿......” 江映蓉目光迷离的看着头上的男人,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舒鸿煊低头,吻上了已经红肿的朱唇,熟练的撬开了她的唇齿,从温柔到火热,从火热到蛮横,又渐渐回归到了柔情。 手指翻飞,一件一件小衣从床上被扔下,舒鸿煊看着那副娇躯,小腹升起了一股邪火。 勉强按捺住这股邪火,从床头打开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白色的巾子,扑在江映蓉身下。 他的唇就如火焰般,到处点火,手也没有空着,虽然这辈子还没有一个女人,到底有着一辈子的经验,为了让小妻子也能从那种事里找到乐趣,他极尽缠绵的在小妻子身上的留下火种。 江映蓉早已经双眼迷离,脑袋都是一阵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无助的让身上的男人带着她走进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美好领域。 “嘤......” 一声娇喘从江映蓉嘴里吐出,舒鸿煊小腹再次一紧,额头青筋直跳,他的大掌已经转战到了森林处,轻拢慢捻抹复挑,手指上的动作丝毫不慢。 他一边隐忍着,一边观察着妻子的神色,感受到指尖下还没有完全做好容纳他的准备,唇从山峰处一直蜿蜒往下,到平坦小腹的时候,只是打个圈,就直奔目的地。 江映蓉一惊,“不要......夫君,那里不行......” 舒鸿煊掰开了她的大腿,双手微微用力,头埋着,丝毫不理江映蓉的话。 “不行,夫君,那里脏......唔......”江映蓉再也说不出话来,声音里带着一种柔弱的支离破碎。 门外守着两个年长的妈妈,两人听着屋子里大少奶奶绵延不绝的声音,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和不好意思,不约而同的,两人心中同时想到:想不到大少爷/姑爷这么厉害,夫人还以为他不懂呢,还派着她们守在门外,要是大少爷真的不懂的话,就让她们去指点一二,现在看来似乎不用她们了? “呼......呼......”江映蓉软成了一滩水,浑身没有半点力气,房间里地龙烧的很热,身上都出了一层细小的水珠,随着她的喘气,山峰也随之而动。 舒鸿煊直起身子,低沉的笑了笑,“蓉儿,为夫忍不住了,等会有点痛,你忍忍。” 声音里已经不复平日的清爽,只余下沙哑和慵懒,江映蓉轻轻哼了一声:“嗯......” 舒鸿煊再次咬住了红桃,身下沉了沉,一个用力,江映蓉痛呼一声:“啊——” 舒鸿煊顿时停了下来,手上轻柔的抚摸着一边山峰,嘴里一边吮吸着另一边,缓解着妻子的疼痛。 渐渐的,喵呜声又响起,舒鸿煊重新开始动作,江映蓉只能随着舒鸿煊的动作来律动。 龙凤火烛已经燃烧到了一半,门外还在守候的两个妈妈面色通红的对视一眼,片刻之后,一个原本就是广平候府的妈妈低声道:“怎么办?要不要劝劝?这都大半个时辰了。” 另一个是江映蓉从昌兴候府带来的管事妈妈,她眯了眯眼,“可是,里面一次都没有结束......” 她们都是过来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自然知道从刚才大少奶奶那声痛呼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完结。 管事妈妈低声道:“再等等吧,这种时候,谁去劝阻,谁倒霉。夫人只是让大少爷不要需索无度,这一次都没有完结,需索无度自然就说不上了。” 广平候府的妈妈见状,只能颔赞同。昌兴候府的人不知道大少爷在家里的威严,她们这些积年的老仆是知道的,大少爷自从上朝理事之后,身上的威严越来越重,比侯爷都厉害,在春儿一家被大少爷通通提脚卖走了之后,家中的仆人再不敢小看大少爷。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屋子里的声响终于渐渐消散了,两个妈妈也松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棉袄,轻轻跺了跺脚,借以暖和一下身子,管事妈妈心里暗自想着,小姐嫁给了姑爷真是有福气了。 屋子里地龙烧的火热,即便是在这种临近冬至的日子里,也依然暖如春。 舒鸿煊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浑身都舒坦了,把江映蓉抱进了怀里,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累了?” “困......”江映蓉眼皮子已经睁不开了,刚才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松懈下来之后,困意和倦意就涌上心头了。 “那就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舒鸿煊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很快,就听到了一道绵长又均匀的呼吸声。 舒鸿煊等到江映蓉熟睡之后,给她盖上了被子,身上披上了一件外袍,穿上了裤子,走到房门,打开,低声对门外的两个妈妈道:“让人准备一盘热水和两条干净的巾子进来。”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广平候府的妈妈低声应诺,亲自去了小厨房里端来了一盘热水。 等妈妈把热水端进了屋子,舒鸿煊挥挥手,“你们也下去休息吧,外面不用人守夜了。” 两个妈妈福了福身,轻手轻脚的离去。 舒鸿煊端着盘子来到床前,拿起一条巾子,打湿了水,掀开被子,轻轻给妻子擦拭身体。 等把江映蓉收拾好了,来到柜子里,翻找出一套他自己的干净的寝衣,给她穿上,自己就着剩下的热水擦了擦身,也换了一身衣服,再次躺上床,把江映蓉抱进怀里。 江映蓉感受到火源,自动自的往舒鸿煊怀里钻,整个人都钻进了他的怀里,才安稳的继续沉睡。 舒鸿煊紧紧的搂着她,心里想着的是,明早起来,要让人换一床被子才行,这床被子太小了,两夫妻,怎么能分被子睡觉? (未完待续。) 第346章 恩爱缠绵 天微微亮,门外就响起了管事妈妈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奶奶,该起了。” 内室里,舒鸿煊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不像刚刚睡醒的样子。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怀里依偎着他睡觉的女子,见她面容恬静,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似乎是在梦中遇到了开心的事。 舒鸿煊伸出手,顺着江映蓉的脸庞往下,渐渐来到朱唇之上,他用手指摸索了一下,耳边听到外面管事妈妈的声音,手一转,顺着往上,捏住了挺翘的鼻子。 很快,江映蓉整个人倏地坐了起来,胸口上下起伏不定,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片刻之后,她才怒目瞪着施施然的睡在床上的男人,“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呀。” 舒鸿煊失笑一声,连忙起来,将江映蓉抱进怀里,道歉:“是为夫错了,为夫道歉,请娘子万万不要怪罪夫君。” 江映蓉听着外面管事妈妈锲而不舍的声音,只得横了他一眼,不理他,应了一声,“苏妈妈,一盏茶后带人进来伺候洗漱。” 外面苏妈妈听了,立即就吩咐身后的丫环开始准备盆子和热水巾子等。 江映蓉挣脱了舒鸿煊的怀抱,从床里起来,看着舒鸿煊道:“夫君,我让你的丫环进来伺候你?” 舒鸿煊讶然的看着她,“为什么要丫环进来伺候我?你可是我的娘子!” 江映蓉脸上绽放一个笑容,“是,那我来伺候夫君。” 江映蓉才想转过身,突然发现自己踩着裤脚了,一个不稳,向前栽了下去。 舒鸿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毛毛躁躁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般不稳重?”舒鸿煊无奈的一摇头。 江映蓉仍然有些惊魂未定,刚才差点就摔了一跤,她疑惑的皱了皱眉,“我刚才不小心踩到裤脚了......”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拖在地上的裤腿,这种不合身的寝衣自然不是她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男式的寝衣,在这个房间里,能有男式寝衣的,除了她眼前这个男人之外,别无他想。 舒鸿煊一拍额头,他都忘记了,江映蓉身上穿着的是他的寝衣。 “昨晚见你睡着了,我拿热水给你擦了一遍身子,你带来的衣裳放在箱笼里,上了锁,我就不找了,拿了一套我自己还没有上过身的寝衣给你穿。”舒鸿煊解释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妻子穿了他的寝衣,明显不合身,因为刚刚那一跌,宽大的领子也开了不少,昨晚他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可没有给她穿肚兜,如今这么一弄,一团白玉隐约可见的映入他眼底。 舒鸿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火光。 “咦,有什么东西顶住我了。”江映蓉难受的说道,她伸手一抓,抓住了一个硬物。 脸刷的爆红,很显然,她已经知道手里抓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手猛地放开,脸上带着羞赫,舒鸿煊在她耳边低语道:“娘子,大清早就来引诱夫君,这下可怎么办?”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使得她缩了缩,江映蓉脸红红的挣脱了舒鸿煊的怀抱,眼睛放在了梳妆台上的龙凤火烛上,不敢看向舒鸿煊,“要快点洗漱才行,还要去给老太君和父亲、母亲等人敬茶呢。” 舒鸿煊叹息一声,“如此龙精虎猛,为夫很难伫立行走呀。” 江映蓉的脸更红了,她娇嗔的瞥了舒鸿煊一眼,提起自己的裤腿,转身往外走,“那你好好平复一下你的血气方刚。” 舒鸿煊好笑的看着江映蓉的背影,右手摩挲着下巴,心中暗自琢磨,看来他这个小妻子,也不是那种只懂得遵循闺训、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大家闺秀嘛。 嗯,真是好极了。 江映蓉先在柜子里找到了舒鸿煊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火笼上祛除冷气,又在自己的箱笼里找到了一整套衣裳,包括肚兜、寝衣、外衣在内的一整套。 江映蓉将外衣同样放在火笼里薰热,手里拿着寝衣走进了内室。 在他们的内室里,床前放着一扇大屏风,江映蓉来到屏风后,就见舒鸿煊懒洋洋的躺在床上,闭目休憩着,没有丝毫要起床的念头。 江映蓉眼睛偷偷的瞄向那处雄伟之物上,见它依然昂首挺胸,想到昨晚在它的征伐之下投降,浑身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江映蓉将寝衣搭在屏风上,自己背对着舒鸿煊,慢慢解开了她身上那套舒鸿煊的寝衣。 屋子里的地龙烧了一整夜,此时仍在还在发挥着作用,即便江映蓉把寝衣脱了,也没觉得冷。 一件一件的寝衣被脱下,手正伸向屏风搭着的寝衣,腰间就被一双手箍住,她吓了一小跳,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随即,她立即就想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她可是光着身的! “夫君,你快松手。”江映蓉面红耳赤的说道。 刚刚不是还闭目休憩的吗,怎么突然就起来了。 舒鸿煊从背后抱住了江映蓉,紧紧的贴着她,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越发往前顶了顶,他低下头,将头埋在她的颈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傲然挺立的丰团,低沉沙哑的道:“娘子,你这是不诱惑为夫不成功就不罢手是不是?” 感受到比先前还壮硕的那物,江映蓉浑身一僵,哪还敢动,羞恼的道:“夫君!日头不早了,等会迟了可不好!” 这人,一点都不像外面人人传颂的无双公子了,明明就是一个色狼! 蠢蠢欲动的手从腰间让上爬,抓住那团傲然,捏了捏,揉了揉,在自己眼底下,清晰可见的变换成了众多不同的形状。 其实外面天色还没有大亮,管事妈妈怕两个小年轻不知事,早起要胡混,特意在五更时分就来叫门了,所以现在外面还是微微偷着一抹黑,自然也就没有光亮透进窗棂,一切的光源,都是梳妆台上那对硕大的龙凤火烛的光芒。 在昏黄的火光下,手里的那团白玉显得更加诱人可口。(未完待续。) 第347章 被翻红浪尤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