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追逃妃:素颜倾天下》 第1章 月下楼惊魂 上 西照,叶城,月下楼。 最豪华的厢房里正传来碗碟被扫到地上的声音,身穿华服的少年正怒不可遏地把的碗碟全部扫到地上。 “给我滚!就为了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东西他就教训我,不让我动她我就偏要动她!” “四皇子息怒,二皇子只是宅心仁厚,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为首的侍卫跪倒在地,其余五个二皇子留下来的侍卫也全部跪了下来。 “二哥宅心仁厚,我就是艰险小人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你们六个,就给我把这个贱人给我上了,我倒要看看二哥的侍卫是什么好本事!” “四皇子息怒。” “我还真使唤不动你们了!我再说一遍,要么你们把她做了,要么我就去找二哥!”少年走过来,用力往已经被他的侍卫牢牢抓住的女人身上狠狠踹了两脚:“长成这副德行也敢来勾引我二哥,喜欢男人喜欢犯贱是不是,今晚我就一次让你享受个够!****,把楼里最烈的春-药拿来!” 那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女人原本是低着头的,听到少年说春-药两个字就猛地抬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她长得并不出众,头发散乱地披着,此刻脸上尽是惊恐的泪痕…… “不,我不要!!!” “由不得你说不要,来人,把东西给我灌下去!” 少年大喝了一声,然后又转向那六个跪在地上的侍卫。 那些侍卫站着,一脸的抽搐和犹豫。 “你们是打算反了吗!”少年冷哼。 “属下不敢!” “那是要你们给她灌下去,还是自己来!?” “四皇子恕罪,谨听四皇子吩咐。” “殿下,不要啊!” 女人惊恐地叫着,可是她的声音却很快就被淹没了,无声无息地消亡在惨白地月色之中…… …… 昏暗的房间里,赤-裸的身体间猛烈地纠缠着…… 粗重而又激烈的遄息,从混乱的交缠中横冲直撞开来…… 少年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被一片阴影覆盖。 他的身体坐得笔直,脸上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躁动。 明明只是一个又老又不出色的妓子,得到了二哥的赞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让他也起了反应?! 该死! 漂亮的少年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一低头,却更加无奈地看到自己的下面已经不争气地高高挺-起…… “龟-公,把你们楼里最漂亮,最年轻的花魁给我带来!” 再也受不了内心的躁动,少年终于猛的起身,一脚踹开大门就往外快步走去。 临走,他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而目光全部都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的脸上露出似是痛苦又看似快乐的表情,嘴里止不住溢出破碎的申吟。 而她的全身,仿佛已经被浸泡在那些乳白色的液体之中…… “真肮脏。” 少年恶毒地吐出三个字,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被申吟之声包围的房间。 ++++++++++我是代表桃花朵朵开的分割线++++++ 第2章 月下楼惊魂 2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车子已经飞出了悬崖,她也应该掉下万丈深渊了吧? 容袖舞闭着眼睛,承受着这黑暗里无处不在的疼痛。 大概是快要死了,等一下就不会痛了…… 安慰着自己,但是这一波汹涌过一波的感觉却是那么真实,以至于容袖舞能感觉到,这些疼痛,是来自身下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等待了漫长的时间以后,容袖舞终于忍耐不住睁开了眼睛。 光线递进来,她想她可以确定自己是还活着的了。 但是,她面前这一具赤-果的身体,又是什么情况? “原来还没有死掉吗?” 面前的男子开口,长得还好的青年,语气却刻毒得很。 容袖舞错愕地望着这个青年,这个青年应该只有她弟弟一般年纪。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样子? 联想到那个下面的部位,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他们,是发生了那种关系吧? “你说什么……” 她开口想要再确定一下,喉咙一痛,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一低头,又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巨大的红木大床-上,而自己身上,仅盖了一床薄被…… 容袖舞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她伸出手,掀开被子…… 满身的狼藉和掩不住的爱、欲气息回答了她的疑惑,她是和这个青年发生了关系! “算你命大好了,反正四皇子并没有说一定要做死你。” 青年并没有理会她,顾自起身。 在青年起身那一刻,那原本被他身躯所挡住的整张床-上的情形也暴露出来。 一二三四五! 除却刚刚站起来的那个,床-上竟然还躺着另外五个人! 他们有两个已经醒了,正不屑一顾地望着她,还有三个还在睡着,但是身上,通通都是一丝不挂! “怎么,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昨天夜里不是叫得很欢吗?” 穿好衣服的青年走到了她的面前,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然后,他朝床里另外五个人扫了几眼。 “你们还要赖到什么时候,四皇子是让你们来完成任务的,现在该去复命了。”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来复命?难道这就二哥的禁卫军的素质,连一个老女人都做不死?” 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走进来。 不过十三四岁,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属下失职,请四皇子责罚。” 原本扣住她下巴的青年已经跪倒在地上,连带着床里原本躺着的五个人也纷纷冲到床边,全部跪了下来。 “那你们打算如何?” 少年低下头,倨傲地望着这六个匍匐在他脚下的人。 一时间没有了对答的声音,容袖舞这才注意到了她所处的环境—— 这里与她脑海里的世界格格不入! 长发,广袖长袍,以及她正躺着的这张红木大床,无一不挑战着她已经受过严重刺激的神经! 第3章 狼王的祭品 1 不顾身体的不适,容袖舞快步跑到了屋子里唯一的一面铜镜前。 缠绕的长发,修长的眉目,深重的眼袋,苍白而又憔悴的面容,并不难看,但是绝对称不上美丽。 镜子里这张平淡的脸,与她那张恍若月亮女神神一样耀眼夺目的一比,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六个光-裸的素不相识男子,全然陌生的面容,车子冲下悬崖而不死的奇迹……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穿越了! 灵魂因为车祸或者别的原因进入了这个少女的身体,并且与六个男人发生了不堪的关系! “大胆贱民,居然敢冲撞四皇子殿下!” 容袖舞还来不及消化这一系列的变故,那些原本跪倒在地侍卫打扮的人一下子已经冲了过来—— 双手被反剪到身后,脸被用力地扭到地板上,本应该是剧烈的疼痛,容袖舞却感受不到了……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隐约好像是听到了“兽祭”两个字。 容袖舞宁可自己一直昏迷下去,但熏人的气味和吵杂声却一定要把她回到现实。 睁开眼,没有阳光。 她已经离开了那个不堪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回到她想要的现代。 她被关在一个昏暗的窑洞里,周围是不停地挪动着人群,难闻的味道和嘈杂声包围着她,寸步难行。 一丝光亮忽然传进来,窑洞的出口打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抽着鞭子走了进来,原本骚动的人群就安静下来。 “走,通通给我走出去,兽祭要开始了!你们这群贱民给我快一些!” 男人推搡着,叫骂着,像赶牲口一般,把他们全部赶出窑洞。 刺眼的阳光射进眼睛,容袖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人群一起被赶到了一个空旷的广场,耳朵里汹涌进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仔细辨认之后就是“兽祭”两个字。 而她,此刻正站在一个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地方,她和刚刚被赶出来的所谓的贱民,正在这个斗兽场的最中间。 于此同时,环形的观众席上开始传来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她抬起头,可以看到那个倨傲的少年正穿着隆重的礼服穿过人群,走到斗兽场最前面的高台。 而他的身边,陪同的是黑衣的侍卫,以及一个穿白衣的青年。 青年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温文尔雅。 “那么现在让我们开始兽祭仪式!”祭司挥手,高呼着,然后原本躁动着人群就安静了下来,包括台下那群不安的贱民,“请兽!” 祭司的声音再度传来,看台上欢呼声又响了起来,眼光却一致地望向了斗兽场的最后面—— 容袖舞跟着转过身,然后就看到无数匹毛色雪白的狼! 它们被关在栅栏后面,喉咙中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那么所谓的兽祭,是指要让他们这些人去做那些狼的祭品吗? 周围的人群已经开始撒腿向前方飞奔,她不知道规则,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们逃跑,并且拼命搜索起和狼的习性有关的东西…… 第4章 狼王的祭品 2 “铛”的一声以后,狼群终于被从栅栏里放了出来,如白色的风一样快速地奔向他们。 容袖舞始终跑在人群的中间,狼群的习性是最喜欢的就是围追堵截,所以很快的,人群就被狼群包围住了。 他们被逼到了斗兽场的最边缘,火盆哔哔啵啵地发出燃烧的声音。 被堵住的人群不能再逃跑了,只能躲在一起瑟瑟发抖。 狼开始蜂拥而上,周围的老弱病残率先被撕咬。 容袖舞在最中间,绷紧了神经地看着狼慢慢侵入进来,也渐渐在周围形成空缺。 这个时刻,是她最后的希望! 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从那个正对着火光的出口飞快地跑出去出去,容袖舞迅速把火盆就从架子上拿下来,紧紧地握住之后,她立即把烧红的木炭洒在了自己周围。 那些狼原本是追着他过来的,但是看到火,就围着他不敢动弹了。 狼是惧火的,还好,斗兽场里,还摆放了火盆。 狼群被吸引了过去,其他的贱民也开始学着他的样子跑向火盆,除了最开始被咬死的那一些,所有的贱民似乎都安全了。 狼群虎视眈眈地看着,不断发出嚎叫声,却只能围着他们而什么也不能做。 站在高台之下,容袖舞刚想松口气,周围的观众却按捺不住了。 “杀了她,处死她!” 一时间,观众惊天动地的呼啸声排山倒海而来。 狼群被牵了回去,斗兽场上只剩下了刚刚惊魂未定的贱民。 他们站在火光之中,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审判他们的人,应该就是此刻站在高台上的那两个人吧…… 祭司又打了一个手势,于是全场又安静了下来。 数千双眼睛,全部落到了两个开始走下高台的皇子身上。 容袖舞也抬起头,仰望着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皇子。 “你知道破坏兽祭的下场是什么吗?”少年已经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后用鞋子踢散然后燃烧着的木炭:“我本来,是想让你这么简单就死去的,看来你并不满意嘛。” 容袖舞咬着牙不做声,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到底是哪里惹怒了这个所谓的四皇子。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要不我们就安排让狼王来宠幸他吧,一定会更加精彩的,二哥,你说呢?” 少年的眼里又闪过兴奋的光芒,容袖舞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狼王的宠幸,不需要知道具体的内容,从少年兴奋的眼神中,她已经读到了恐惧。 她不想死! 既然上天让她活了下来,那么她就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她该怎么做? “救我……” 不知道为什么,容袖舞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望着正在审视她的二皇子。 这也许,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青年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尽管唇角的弧度随着松动了。 他一直盯着她,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容袖舞以为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青年终于开口了—— 第5章 惊艳月下楼 1 “四弟,放了她吧。” 少年惊讶地转过头,愤然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 “不行,二哥,我要杀了她!” “放了他吧,四弟,父皇是让你来巡视叶城的,不是让你来杀人的。” “二哥!” 四皇子恨恨地跺了跺脚,可是二皇子却挥手做了一个放人的手势。 “二皇子仁德,四皇子英明!” 旁边火堆里的贱民已经纷纷跪倒在地,大声地开始颂扬。 紧接着,看台上的人群也跟着呼喊起来—— “二皇子仁德,四皇子英明。” 整个斗兽场被震天的呼叫声淹没。 “好了,米已成炊,放了她吧。” 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少年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你从来不拒绝我的,你想把她怎么样,是收进府里吗?” “送回月下楼,这样,你满意了?” “你!” 可是少年没来得及把想要说的话说完,青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容袖舞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开来,安全了…… 青年的背影慢慢消失,她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地闭上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月下楼,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容袖舞不悦地皱眉,如果是以前,以她养尊处优的身份,是决不会碰这样粗制滥造的食物的!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是饿了。 认命地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筷子终于被移动到了碗的位置。 夹起了一块冷硬的饭块,正犹豫着要不要一口吞下,门却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很小年纪的少女,十一二岁的模样,还没发育,长得也算清秀,却穿着粉绿的纱衣。 她的眼睛是画过的,唇上是涂了唇彩的,不对,应该说是点了胭脂的。 容袖舞厌恶地别过头,连吃饭的兴趣也省去了。 她不讨厌化妆,但是这个把自己弄得跟个妖精一样的女孩,实在是倒人胃口。 “哟,这是醒了呢,上了斗兽场还能活下来,真的是命大哎,深姨说下月伤好了就继续接客了。” 她还来不及问清楚,少女就已经说完离开了。 接客? 联想到那个混乱的早上,少女口中的接客,容袖舞脸色一白—— 难道,她是穿成了伎女了吗? 不堪的猜想很快被确实——那个刚刚出门的少女,立即折返回来。 她手里端着的盘子里,正是一件薄薄的纱衣。 “呐,这是你的新衣裳,绿色显嫩,还能遮一下你的年纪,真是想不通,你都这么老了,深姨为什么还要留着你!” 其实她现在的身体左右不过十八-九岁,和“老”实在是没有任何干系吧!? 只听的那少女不屑地哼气,忽而又说道:“对了,看你这个样子,不会又忘了自己叫什么吧?” “恩?” 容袖舞已经可以确定了,她确实是穿成了一个伎女,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伎女—— 虽然这具身体,还二十不到! “你现在叫乌鸦,都说了好几十遍了,记住了,我叫喜鹊,你是咱们楼里的小姐,算了,叫你老姐还差不多,怎么又忘了?难道是烧坏了?”喜鹊探过手来。 第6章 惊艳月下楼 2 容袖舞退避了一下:“我没事,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了四皇子的吗?” 斗兽场上的惊险,再来一次,她恐怕是承受不起。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让你表演节目,你什么都不会,还冲撞了他,四皇子就让侍卫们调教一下,之后就是斗兽场,还好二皇子救了你,二皇子不知道比四皇子强多少倍呢,可惜不受宠,被贬来了叶城。” 救了她的青年,是二皇子? “你愿意相信我吗?”容袖舞忽然话锋一转。 穿越到月下楼,变成过期老妓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她不会寻死,因为原来那个世界,远比现在要让她痛苦。 但是要她像只母狗一样接客,是不可能的,这个喜鹊,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把握的机会。 “或者说,你想变成孔雀吗?” “哈?”喜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说什么?你是疯了吗?” “难道你不想吗?只要尝试一下,也许你就是孔雀,就算没有变成孔雀,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不对,你如果可以帮我,为什么不让自己红起来,你有什么目的?” “我已经不年轻了,长得不好,况且,我不喜欢男人,所以想让你红起来帮我离开拜托这种境地啊。” 要取得信任,首先就要明白自己的不足。 “只是这样?不过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你什么也比不上我,没有想到你活过来以后竟然聪明了这么多,还变得口齿伶俐了,原来明明很少讲话的。” “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才看开了,明天你带了胭脂水粉剪刀布料和针线过来,记得要白色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明天我再来。” 门又被合上,容袖舞虚脱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做,应该能成功吧? 只是那个四皇子,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算了,得过且过吧。 第二天一大早,喜鹊就来了。 “你先坐下吧,我给你修一下眉毛和头发。” “这怎么可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原本兴致高昂的喜鹊立即否决了! 她都忘了,古人对头发这种东西的重视。 “你还记得你爹娘吗?他们能给你孔雀一样的地位吗?可以让你不再受欺负吗?来照顾我,也是因为你比较好欺负,所以才被推过来的吧?” “……”听她这么说,喜鹊的唇马上咬紧了,“好,我再信你一次。” “好。”容袖舞露齿一笑。 “你看,好看很多吧。” 她是学过化妆的,出席活动的时候,总是需要淡妆浓抹。 那些化妆师只会把她打扮成千篇一律的名媛,半点都没有自己的特色,所以最后她决定自己学习如何化妆。 她这方面的天赋很高,所以没过多久,连一流的化妆师也不敢轻易说给她上妆。 一盏茶的时间过得很快,容袖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拿过床头的菱花镜。 镜子里的脸是似曾相识的,但和以前又完全不同! 第7章 惊艳月下楼 3 她的刘海被拨了上去,用小夹子固定好,把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原本看起来有些暗沉的脸色,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看起来就鲜亮了许多。 鼻子挺了许多,连轮廓也分明了,怎么看都有了一点仙气的感觉。 “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好看啊。” 少女拉着她的袖子就大叫,容袖舞不悦地皱了皱眉。 “记得以后要少说话,你学过一句话没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要让人有偷不着的感觉,才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来看你。” “这样吗?好聪明哦,你怎么懂这些道理的,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喜鹊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但是说话的声音马上低了下来。 容袖舞低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孩子气,真的能扶起来吗? “还是做衣服吧。” 比起化妆,其实她更擅长的是服装设计。 她本来是在巴黎学的服装设计专业,后来因为家族事业才不得不放弃了做设计师的愿望,现在重拾,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点安慰? 对于针线,她是不擅长的,所以剪裁好之后,针线活是由喜鹊做的。 “我可以试试吗?” 衣服是织锦缎制的,西班牙宫廷的荷叶边和一点北欧的特色,裙子只做到了膝盖以上,外面罩了一层及脚的薄纱,光是看起来,就很性感。 喜鹊捧着衣服,眼里掩藏不住是跃跃欲试。 “现在还不可以,月下楼里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无论是青楼还是别的地方,为了招来客人,都会想一些活动出来吸引眼球,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碰上。 “月底有才艺表演的,很多客人都会来的。” 喜鹊好像有些不乐意,眼睛还是离不开那件衣服。 “不是我不让你现在穿,”容袖舞叹了口气,把衣服放到一边:“如果你现在就穿了,到月底就没有新鲜感了,况且以你现在的能力,能保住这件衣服吗?” “还是你聪明,以后我全听你的。” “那你月底打算表演什么才艺呢?” 容袖舞松了一口气,喜鹊已经完全对她信服了。 她喜欢听话的孩子,不聪明,也没有关系。 “我……我……”少女的脸却一下涨红了:“我什么都不会,深姨还没给我安排师傅,说我资质不够。” 你深姨倒是看得准,容袖舞暗叹了一声,脸上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那这半个月,你就到我这里,我教你跳舞和礼仪,这段时间,你要每天练习。” “好的好的,你到我那里去吧,我已经和娘亲说过了,我照顾你,你正好教我,可以吗?” 期待的眼光亮闪闪的,容袖舞低笑,她还能说不吗?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喜鹊并不笨,该学的都学好了。 半个月的时间,也让容袖舞知道了自己所处的真实环境。 她现在所在的朝代是历史上不曾存在过的西照王朝,大约相当于中国古时的春秋战国,国姓是风,皇上病重,四子夺嫡。 第8章 惊艳月下楼 4 她得罪的是西照储君风镜夜。 而救他的,是被贬到叶城的二皇子风镜夕。 除却皇族,民众分成三类,官,民,贱民。 官可以有封号,民可以有姓名,而像乌鸦这样的贱民只有代称。 她在叶城,月下楼是叶城最大的伎院,乌鸦是月下楼最低等的老妓。 十九岁,在上一世还是花样年华的少女,在这里,只是年老色衰的老妓。 月底的表演会终于来了,表演顺序是靠抽签决定的。 喜鹊是第二,第一个表演的就是花魁孔雀。 站在不显眼的角落,容袖舞和喜鹊站在一起观看着表演。 广袖长舒,腰柔如柳,如丝的媚眼。 容袖舞并不欣赏这样的表演,曲意逢迎,并不是她喜欢的。 她转过头看喜鹊,才发现她的脸已经吓白了脸。 排在花魁的后面,自己又是小角色,他会怕也是难怪。 “我可以做到和她一样好吗?”喜鹊不安地问 “当然,我说过,我会把你捧成花魁,就一定可以,去换衣服,等一下,我给你伴奏,记住脚步,也不要去看别人的目光,记住了。” 轻轻拍了拍喜鹊的头,然后把白纱覆在她的脸上,容袖舞走向了乐师的位置。 “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最美的。” 而喜鹊,则忧心忡忡地走向了换衣室。 雪白的纱裙,露出了纤细的双腿,喜鹊出场的样子,就震撼了全场。 不知名的古怪的曲子响起,然后那个原本柔美的少女却开始踏起激烈又柔软的舞步,白色裙裾飞快地摆动着,魅惑又清冷…… 一曲完毕,始终没有露出自己的脸的少女却深鞠了一个恭后就离场了。 沉浸在刚刚那场奇异表演的观众,这时才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我成功了吗?乌鸦!” 后台,少女激动地抱住了从琴师座位上退下来的容袖舞,激动地欢呼着,然后兴奋地撩开脸上的白纱。 “当然,你听那些欢呼,比孔雀的会少吗?” 她教她的是爵士,刚柔并济,会有这样的效果也在意料之中。 “哟,原来是在这里吗,我的姑奶奶,四皇子点名要让你去呢,快些,衣服也不用换了。” 喜鹊还想说什么,****却一下冲了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把人连拉带拖地带走了。 容袖舞还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打颤。 四皇子,那个狠厉的少年,怎么又来了呢? 她有些担心喜鹊,就偷偷地尾随着****到了那个厢房外面…… “把头抬起来,我看看,恩,果然长得不错。”是风镜夜的声音:“二哥,你说她跳得好吗?刚刚你的眼睛都看直了,才特意让人把她带过来的。” “我以为四弟会喜欢,所以才替你留意的。”那是风镜夕。 “哎,你个奴才,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送酒!”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原来是****。 酒盘立即被塞到了容袖舞手里,里面的人应该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第9章 四皇子刁难 1 喜鹊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风镜夜端着一杯酒,正站在喜鹊的面前。 浓烈的美酒迎头浇下,酒香四溢,喜鹊的脸已经苍白到了极点。 风镜夜骄横跋扈的恶名,在西照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喜鹊被他盯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酒香吗?” 风镜夜年轻的脸上露出了美丽的笑容,美丽,但是恶毒。 他在看着喜鹊,但是眼角,却是盯着风镜夕的。 风镜夕坐在那里,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也没有阻止。 他好像是知道风镜夜的意图,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容袖舞站在那里,端着酒盘,也考虑着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处境。 “四皇子饶命,四皇子饶命,喜鹊什么都不是,喜鹊什么都不知道。” 喜鹊被浇了一身,稍稍失神后,就开始拼命地往地上磕头。 “砰砰”的声音,即使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少女的额头上必然是破开了。 伤口沾酒,会很痛。 “啊哈,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勾引人了,以后会了什么,那还了得!” 风镜夜冷笑,然后忽然把头转向容袖舞。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把酒拿过来,让这小贱人喝个够,喂,你是死了吗!” 容袖舞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几乎是站在那里看着风镜夜撒泼。 这下被发现,即使不愿意,也只好端着酒走上去。 走之前,眼睛,却不由地看了端坐在那里的风镜夕一眼。 而这一眼,却正好对上了风镜夕的眼。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容袖舞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不驯服,以及一点点的请求。 而风镜夕的,则带着一点莫名的审视,还有一点笑意。 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一点笑意呢? 容袖舞不解,但是也没有时间去解。 风镜夜还在眼前,她要想个办法,把喜鹊救下来。 喜鹊,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和机会了。 可是在此之前,她也必须把自己隐藏好,她无法确定,风镜夜,是不是还记得她? “四皇子,酒。” 故意压低了声音,压弯了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猥琐的老妈妈。 “喜鹊是吧,这里是一壶加了迷-春-药的花酒,你给我喝下去,让我好好看看,你倒是怎么一个妖娆法。” 风镜夜没有接过酒,而是指了指酒对喜鹊说道。 喜鹊抬着头,光洁的额头上已满是鲜血,一双迷蒙的眼瑟缩着望着风镜夜,手却迟迟没有去接过那杯酒,只是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四皇子饶了喜鹊吧,喜鹊什么都不知道,喜鹊再也不敢了……” “不过是区区一壶迷春酒罢了,难道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皇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敢不喝,我就命人给你灌下去!” 风镜夜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威势。 喜鹊仍然只是匍匐在地,一个接着一个地磕着头,却始终不肯去碰这壶所谓的“迷春酒”。 “呵,连本皇子都敢不放在眼里,你,给我给她灌下去,一滴都不许漏出来!” 第10章 四皇子刁难 2 风镜夜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威势。 但是喜鹊,仍然只是匍匐在地,一个接着一个地磕着头,却始终不肯去碰这壶所谓的“迷春酒”。 “呵,连本皇子都敢不放在眼里,你,给我给她灌下去,一滴都不许漏出来!” 见喜鹊不肯起来,风镜夜忽然又把目光投向了容袖舞。 这壶酒,肯定有什么问题! 如果只是普通的加了春药的迷酒,喜鹊肯定不会怕成这个样子的! 如果她上去灌了这壶酒,喜鹊必然遭殃,即使不死,也会恨死她。 但是如果她不去送这壶酒,风镜夜估计也会迁怒于她。 去与不去,她恐怕都躲不过这一劫了。 “四皇子,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喜鹊吧,她还小不懂事。” 说着,容袖舞就跪倒在风镜夜面前。 “呵,一个两个,都反了不成?二哥,这就是你管的地方,连一个妓子都敢造次了?” 风镜夜冷笑一声,然后转头望向岿然不动的风镜夕。 容袖舞和喜鹊也一起看过去,三双眼睛,一时间,都望向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在灼灼的目光的注视下,风镜夕也终于缓缓地坐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上一次在斗兽场,是她跪着,风镜夕站着。 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四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时候你又这么任性了?” 声音不重,清雅,低沉,但也带着不容抗拒的严苛。 “我任性?刚刚是谁,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了?二哥,那时候你是这么答应我的吗?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的吗!怎么又,对着这个低贱的东西上心了呢?!” 风镜夜像一个泼妇一样大喊着,全然不顾容袖舞和喜鹊还跪在地上。 或者,他也根本不打算让她们活着出这个房间,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我说什么,自然是准的,你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来试探我,这些人,虽然低贱,但也是我叶城的子民,人命不是你想要就要的,以后你要为君为父,难道也这么任性妄为吗?” 风镜夕说着,踱步到了容袖舞跟前,然后用手挑起她的下巴。 只听他厉声说道:“你且看看他的年纪,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吗?四弟,你未免太轻看我了吧?” 看到了容袖舞的脸,风镜夜的眼睛蓦然睁大了,然后又露出一抹鄙夷。 “怎么又是这个丑八怪,居然还没有死掉,这下倒好,人都到齐了,二哥,不管她们对你有没有什么心思,我要他们的命,你给是不给?” “四弟,你不要太咄咄逼人,父皇那里,恐怕你是不好交代!”风镜夕松开了手,然后冷着脸看风镜夜:“人命,不是你想轻贱就轻贱的。” “好,好一个不是我想轻贱就轻贱的,我倒是一定要轻贱一下了,上次斗兽场没有弄死她,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求四皇子赐死。”容袖舞跪在地上,忽然道。 第11章 四皇子刁难 3 情势越来越对她不利,她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这样的荒诞的蔓延了! 她这一声叫,倒是真的把风镜夕和风镜夜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乌鸦只是一个阶下之囚,本不需要劳烦两位皇子动手,就该自行了断的,但是,乌鸦的贱命,是容爷卖在这里的,他想让乌鸦在这里受尽折磨,所以乌鸦不敢轻易自戕,若是四皇子能让乌鸦死得其所,来世,我必结草衔环相报。” 在月下楼这段时间,容袖舞早就打听过乌鸦的身世,但是几乎没什么人对这个女子有所了解。 只说以她十九岁的年纪,并不出众的姿容,无论哪个妓馆,都是不要的。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鸨却一直养着她。 乌鸦的身份也许并不简单,那个让老鸨收下她的原因,也必然是不可见人的。 容袖舞使了许多手段,才从资格较老的****那里听说了,送她来的人,是容爷。 她不知道容爷是谁,也不敢多问,怕泄了自己的底。 但是她知道,这个容爷,恐怕身份并不简单! 现在,她把容爷抬出来,只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不想,在她说出容爷的瞬间,风镜夜和风镜夕的脸色,居然全部变了。 风镜夕的变化不大,但是年纪小一些的风镜夜,简直可以用惊疑来形容了! “怎么可能是他,你居然是他送来的……” 风镜夜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四弟,既然是容大官人送来的人,你也不方便动手,既然他想让她在这里污秽不堪地死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至于这个叫喜鹊的孩子,相貌都已经破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风镜夕握住了风镜夜的肩膀,然后用眼角示意她们出去。 风镜夜并没有阻止,只是不敢置信地盯着容袖舞看。 机不可失! 强拉了已经吓得快昏过去的喜鹊磕了一个头,容袖舞说了一声:“谢二皇子四皇子饶命。” 之后,她就连拉带扶着喜鹊飞快地跑出了这个酒香四溢的房间,迅速合上了门。 “二哥,你觉得,她说得是真的?容大官人,真的出现了?” 风镜夜的声音带了一点颤音,望着门被合上的方向,他仰头问风镜夕。 “你说呢,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或许,留他一条命,还有些用处,如果她说的是假的,你不过是少杀一个人,有什么损失呢?四弟,是皇位重要,还是你的任性重要?” 风镜夕也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好,那就留着她,但是,二哥,你不准对她动心,你答应过我的。” “我不会喜欢她的,以后,你不需要到处生气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盯着喜鹊看吗?”风镜夕继续笑,如沐春风。 “为什么?”风镜夜不解得抬头。 “父皇不是在大告天下,寻觅能够艳绝一方的美人吗?可惜了,这个孩子的容貌,已经被你毁了,否则,也许能胜在新奇呢?” 第12章 四皇子刁难 4 “可是她只是个低贱的妓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入皇宫呢?” “正因为见惯了那些高贵典雅的名花,才会觉得恣意开放的野花别有风味。”风镜夕淡淡地说,好像还在回味刚刚的舞蹈:“那个叫喜鹊的孩子,确实不可多得。” “好了,我知道错了,可惜现在已经毁了,也回不来了,也许还能找到更好的呢?那个喜鹊又长得不出色,不过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只要你一直遵守自己的承诺。” “更出色?”风镜夕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算了,只要你足够听话就可以了。” “恩,二哥,我们回去喝酒好不好?这里,乌烟瘴气,一点儿也不好。” “好,回去吧,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几日了,我好好陪陪你。” “不要,我已经快马传书给父皇了,我说要在叶城向皇兄讨教治国方略,父皇已经答应了,我可以再留一段时间的,二哥,你不开心吗?” “怎么会?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你多心了。” …… 那一头,容袖舞带着吓呆了一般的喜鹊已经回了房。 喜鹊坐在床头,浑身是酒,天气不冷,却还是不停地发着抖,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 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用月下楼里特殊的药物处理过,不会留下什么伤疤,但是她仍然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如果不是容袖舞在一旁扶着,恐怕,她已经连坐都要坐不稳了。 “我还活着吗?乌鸦……我还活着吗……” 许久,喜鹊才弱弱地开口,语不成声。 “恩恩,还活着,不要担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袖舞的目光柔和,她以前那个小妹妹,也是如此地温柔可怜啊…… “乌鸦,还好有你,不然我一定死了,还好有你……呜呜呜……” 对于她笨拙的安慰,喜鹊却似乎很受用。 她抓住她的袖子,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然后把眼泪鼻涕还有额头还没有干涸的血液,都擦到了她的身上。 “四皇子上一次,就是给你喂了那个迷春酒,然后找了一大帮的侍卫……还把你带到了斗兽场……好可怕的……” 容袖舞嫌恶地低头,看着这件她还算喜欢的白衣上被蹭上各种难看的颜色。 她本来想要推开的,但是看到了喜鹊那个惨兮兮的样子,心不由地就软了。 “没事的,四皇子迟早要回帝都的,皇上不是快不行了吗?那么四皇子,也该要去即位了,到时候事情那么多,哪里还顾得上你?” “恩恩,是了,你说的都对,你赶紧帮我梳洗一下吧,我跟深姨去说,把你要过来当小厮,我会对你好的,深姨也一定会答应的,我这一次,可是才艺表演的第一名。” “好,我帮你梳洗,发型都乱了,这个样子,一点儿都没有第一名的样子了。”容袖舞嗤笑一声,然后把还有些腿软的喜鹊扶了起来:“我给你换个发型,谦顺一点的。” “好,我信你的,我最信你了……”喜鹊欢天喜地地说着,但是没一会儿,她的一张小脸就拉扯了下来:“那个,那个……” 第13章 四皇子刁难 5 “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容袖舞不解地看向她。 “你可不可以,帮帮我?那里,好像……很难受……” 细细地怯懦的声音传来,容袖舞不解地望向喜鹊。 喜鹊已经把头埋到了最低,她的脸色绯红,脸颊上都是细细的汗水…… 不好!是刚刚的迷春酒,起了效果! “这个……还是你自己来吧,我不方便……” 意识到喜鹊要他帮他做什么,容袖舞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女人之间也可以相互抚慰,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是月下楼,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她不是乌鸦,更不是月下楼的人。 “你……你……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碰我……乌鸦……” 喜鹊已经泫然欲泣,拉着容袖舞的衣角,急切地说着。 其实她大可以去找个客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但是,当身体起反应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乌鸦。 于是,她就这么理所应该地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既然你嫌弃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呜呜呜……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 见容袖舞还是不为所动,喜鹊干脆就哭了起来。 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 喜鹊在她看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该怎么办? 容袖舞也急得满头大汗,想了一下,就勉强地点了点头—— “你再忍一下,等我……” 说着,她就往外跑去。 望着她出去的方向,喜鹊微微地笑了。 她果然对她很好! 但是,当她看到乌鸦抱着一大桶冷水进来的时候,喜鹊的小脸又垂了下来。 “既然你不想找男人,那就洗个冷水澡吧!” 擦着汗,容袖舞说。 “好。”喜鹊微微地点了点头,掩下眉眼里的失落…… “深姨,我想要乌鸦做我的丫鬟,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喜鹊跪在地上,容袖舞就跪在她的旁边,前面是一个涂脂抹粉的老女人。 只见她浑身上下都挂满了五光十色的珠宝,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俗的珠宝架子,更恶俗的是,她手里还拿着一把五颜六色的羽毛扇,不停扇出阵阵香风。 “除了这个,都可以,就算你要孔雀给你打下手,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但是,事情好像没有喜鹊和乌鸦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老女人,根本就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我也不瞒着你,乌鸦是容大官人送进来的人,我都不敢动,何况是你?下个月月初,她是一定要挂牌接客的,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去伺候那些差一点的客人,还是可以的。” “深姨!” 喜鹊叫着她,但是老鸨根本不为所动。 分别看了她们一眼,那叫深姨的老鸨立即招呼了旁边的两个****上来。 “你们还不赶紧请喜鹊姑娘下去,让她搬到孔雀的房里!至于乌鸦,带到柴房里去,不要让她逃出来,不然老娘要你们好看!” 第14章 妖孽吸血鬼 1 “是是是……” 在一叠声的应答声中,容袖舞被和喜鹊就被分开。 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容袖舞就被拖到了柴房。 “咔嚓”一声,门锁落下,柴房里一片漆黑。 而她刚刚才点亮了一些的心,也黑了下来。 容大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鸨怕他,所以收下了她这样显然已经不适合做妓子的人放在楼里,还指明了要她接客。 若是一般的商贾,为什么连风镜夕和风镜夕都要畏惧他? 这个所谓的容大官人,和乌鸦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她死在月下楼这样一滩不堪的烂泥里? 而这个叫乌鸦的身体,又究竟惹上了什么人呢? 容袖舞皱着眉思考着,也考虑着自己下一步的处境。 如果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那么她的出路,就要被断了。 还可以寻求谁的帮助呢? 她反复地在脑海里搜索着,最后,只剩下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风镜夕,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人。 “别动,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 当容袖舞在柴房里踱步的同时,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然后,一双冰凉的手,连同一把冰冷的匕首就环到了她的脖子上! “好,我不动,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犯了过错,被关到柴房里的小丫鬟。” “呵,就你,还小丫鬟?这么粗糙的皮肤,没有三四十岁,也有二三十岁吧,小丫鬟,我看老丫鬟还差不多吧!” 身后的人浑身冰冷,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刻薄。 “是,我是老了一些,所以才没有什么逃跑的想法,这位兄台,我真的不会逃走的,你先把刀子放开吧。”容袖舞故作镇定。 前一世,她不是没有被绑架过,所以应对起来,自有自己一条套路。 “谅你也不敢动!谁和你这种下贱的东西是兄弟,脏死了,快走开!” 话音刚落,容袖舞只觉得被狠狠地推了一下,就已经被推到了门边上。 “是,我是不配,你可以叫我乌鸦,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叹了一口气,容袖舞还是走了上去。 要保命,还是要表现得顺从一些。 “乌鸦,果然人如其名,我饿了,你过来!” “晚饭大概要等到明天了,今天……” “让你过来就过来,啰嗦什么!人又老又丑就算了,还啰嗦……” 容袖舞想要想这个人解释,却马上就被粗鲁地打断了,只得再走近一点,直到一片黑暗里。 她几乎已经能感觉到这个怪人呼出的气息,已经打到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多想,快把手抬起来!” 容袖舞的手被抬了起来,然后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那把匕首已经划了进去! 紧接着,一排牙齿,就印了上来…… 容袖舞可以感受到,在那个人近乎疯狂的吸(口允)中,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伴随着自己本来就不高的体温…… 她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吗? 第15章 妖孽吸血鬼 2 就在容袖舞觉得自己快要被吸成干尸的时候,手腕的唇齿才终于褪去了。 她的下巴被捏住,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圆滚滚的东西就被塞到了他的口中,然后在她的胃里,像火一样燃烧开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胃里面是燃烧的感觉,那个人却忽然抱住了他,深刻的冰冷才那具身体传递过来。 冰火两重天,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 “不想死,就不要动,让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你真暖和……非常非常的……暖和……” 迷迷蒙蒙的声音钻进了耳膜,带着撒娇和宠溺的意味。 容袖舞是想要推开他的,但是大概是由于缺失了太多的血液,她的眼皮却在变得越来越重…… 渐渐的,她也失去了反抗的想法,反而是抱着这个素不相识,又充满了危险意味的人,重重地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天已经大亮了,昏暗的光线传递进柴房。 眼前是一张似真似幻的脸。 如果说昨天容袖舞以为自己是撞上了吸血鬼,那么现在,她敢保证,她撞上的不是一个个吸血鬼,而是一只狐狸精! 而且,还是一只雄性的狐狸精! 妖娆,妩媚,妖孽,倾国倾城,倾倒众生,这些词,大概都不足以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的美丽! 造物主该是用了多少的精力,才幻化出这样一张亦鬼亦仙的美丽的脸啊! 昨晚,他说她丑陋苍老,和他一比,倒确实贴切得很…… 身体里的燥热已经褪去了,身边还在睡着的这只狐狸精,也变得不再冰冷了。 容袖舞注视着他,忽然有被诱惑了感觉。 真的,真的,是太美丽了…… 上一世的她,是很美丽,但是那是阿波罗一样的光明的美丽,光芒万丈,无人可挡。 她的妹妹,也很美丽,但是那是像阿芙洛狄忒一样阴柔的美丽,妩媚动人,万夫莫敌。 但是眼前这一个的美丽,显然与她们的都不同,这是一种魔魅的美丽,带着妖性的诱惑。 她痴痴地盯着看,目不转睛。 突然,那张美丽的脸上的眼睛却睁开了。 那瞳仁是黑到无可比拟的颜色,似一汪漆黑的深沉的潭水,静水深流。 但是此刻,那汪潭水,却有了波动,着波动里,带着深深的不屑。 只是这么一丝的不屑,却让容袖舞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忘了,这只狐狸精,昨晚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很好看吗?被吸引住了?像你这种丑八怪,没有见过我这么美的样貌吧?” 哦,差一点就忘了,这只要人命的狐狸精,还彻头彻尾是一个自恋狂和毒舌妇! “大仙您说的都对,我不该看着你的,你这么雌雄莫辩,看多了,我会把您当做女人的。” 容袖舞出口反击,如果真的是遇上了一只狐狸精,想必,她也是逃不了了。 “什么,大仙?喂喂喂,你这个丑八怪把我当成什么了!”刚刚还带着一脸冷酷的不屑的狐狸精,忽然就跳了起来,指着容袖舞就骂。 第16章 妖孽吸血鬼 3 “还有,你说谁是大仙?!我是人好不好,你老的连人和鬼都分不清了吗,我是男人好不好,哇,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又老又傻又丑吧?” 容袖舞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在她面前气得直跳脚的狐狸精,不对,怎么可能有这样粗俗不堪的狐狸精呢?! 这分明就是个自恋毒舌的男人! “我很正常,倒是你,我觉得这里很有问题。” 容袖舞指了指脑门的位置。 “什么叫我有问题,分明是有问题好不好,我堂堂鬼医谷圣手神医南风浅,怎么可能有问题?” 一听这个,男人跳脚跳得更厉害了,一副恨不得把容袖舞立即弄死的样子。 “原来是如雷贯耳的南风浅南神医吗?久仰久仰,原来南神医就是这幅仙风道骨啊。” 这么快就被套出了话,容袖舞马上给眼前这个所谓的神医打上了脑残的标签。 不过看样子,南风浅并不打算要她的命! 这样一来,她原本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哼,算你识相,看在你昨天晚上表现良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冷了,把手伸出来,对了,把这个吃下去。” 说着,一颗红色的药丸被放到了容袖舞的手中。 昨天晚上,他给她吃的让她的胃好像烧起来一般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要伸手?” 手腕上那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那种好像要被吸干的感觉的也还停留在脑海中。 容袖舞握着那颗药丸,却没有吃下去的动作。 “让你伸手就伸手,要不是昨晚没有别的人,我也不会选择你,反正你味道还不错,赶快吃了这个药,是给你补血用的,你再不伸出来,我就自己动手了!”南风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倾身向前,一下捉起了她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 容袖舞无奈,只好认命地把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南风浅甚至没有用匕首,直接就用他锋利的牙齿咬了上去。 血液漫出来,胃里面又开始燃烧,而南风浅的口腔里,不断把冰凉如雪的寒冷传输到她的体内…… 不过,由于这种极度的寒冷,手腕上,倒没有特别痛的感觉。 等到南风浅吸饱喝足,已经是将近中午了。 午饭被从门口塞进来,粗制滥造的食物,不由地让容袖舞皱起了眉头。 但是,意见更大的是这位南风浅南大神医。 “这种东西,是给人吃的吗?脏死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我还不如直接吃你。” “呵,又没有人强迫你去吃吃这种脏死了的食物,你不要吃,我吃就好了。” 本来,容袖舞是对这碗沙粒拌饭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看到南风浅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去作弄他! 于是她端过饭碗就闷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发出啧啧有声赞叹语气。 果然,没有十秒钟的时间,南风浅就忍不住了! 第17章 妖孽吸血鬼 4 “什么嘛,我也要吃,拿过来,本大神医在这里,你居然敢一个人吃这么起劲!” 他一把抢过了容袖舞手中的碗筷,居然不顾这是别人用过的东西,就噼里啪啦地吃了起来。 “呸呸呸……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居然吃得下去,你是猪啊!” 然后,又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刚刚被吞下去的饭粒又都被吐了出来。 南风浅拿着饭碗,一脸难看地看着容袖舞,又摆出了一副恨不得杀死他的样子。 “喂,你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这么难吃的东西,我呸,脏死了!” “既然你觉得不好吃,那就还给我吧,我是不是骗你,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容袖舞戏谑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 其实这个南大神医的性子,在刚刚吸血的那一个时辰,她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谁说不要了,给你还不如给我,哼!”脸一扭,南风浅就转过了身子,埋头扒起饭来。 容袖舞一笑,然后开始思索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从她刚刚套出的话里,她大概已经知道了南风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他是第一次出谷,来这里找他的小师妹,一边找还不忘一边试药。 结果不小心试药出了问题,自己反中了寒冰之毒,昨晚正好发作。 更不妙的是,还有一拨不知是哪里的势力找他! 不知为什么到了月下楼那伙人就不见了,他就只好躲进了月下楼,没有想到正好碰到了容袖舞被关进来。 寒冰之毒需要人血化解,所以就上演了昨晚那一幕吸血鬼的场景。 “你可以帮我逃出去吗?” “哈?”南风浅转过了头,奇怪地看着容袖舞:“我为什么要帮你逃出去?” “因为我救了你,我只是不想留在这里,以南大神医的本事,这应该,不算是强人所难吧。” “呵,我还救了你呢,你不觉得,吃完那两粒药之后神清气爽很多吗?”南风浅不屑地扬眉:“我告诉你,就那两颗药,就值你一条贱命不止了,就你这个烂到极点的身体,加上没有固定住的三魂七魄,没有我那两颗药,最多一个月,必定魂飞魄散。” 南风浅不重不轻地说着,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但是容袖舞却一身冷汗直流,这个人,怎么会全部知道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呵,这天下,除了死人我救不活,其他的,只要没有断气,都不在话下!像你这种活死人,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已经救过你一次了,我们早就扯平了,这是我救人的原则。” 听他这么一说,容袖舞也无话可说了。 但是南风浅眼珠子一转,却忽然说,“虽然你又丑又老,还半人半鬼,但是以我南风浅的能力,我要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继续留在月下楼,帮我找我小师妹的消息。” “这算是什么救法!如果要留在月下楼,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救我!”容袖舞气结。 第18章 妖孽吸血鬼 5 “哎哎,但是没有我,你根本就连月下楼都留不下去的,你那么差的身体,说不定明天就断气了!”既然那拨人在这个范围之内消失了,那么月下楼,必然也是安全的,何况,青楼妓院这种地方,消息最多了。 “死了一了百了!” “哼!我都没有说你可以死,你怎么可以死?都说了要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不然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南风浅差一点就忘了他最擅长的不是循循善诱,而是下药和救人:“不过如果你肯帮我,我就帮你看病,你的脑袋里面,可是被放了东西的。” “什么?”容袖舞疑惑地问,虽然南风浅神神叨叨,但是他相信他的医术,他不想死。 “你这么笨,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我可以救你的,但是你必须留在月下楼。” “好,但是,我不想接客,你能不能给我类似曼陀罗的迷幻药?” 既然不能指望他逃出去,那么只好退一步再做打算了。 “咦,不是这里的妓子吗?这种地方不都是要接客的吗?”南风浅探过头来,好奇地盯着容袖舞看:“皮肤好粗糙哦,纵欲过度哦,难怪医书上说做这种事情的老得快……” “……。” 容袖舞一直自视是优雅大体的人,但是在这个所谓的毒舌神医面前,那些教养,谈吐优雅就全部被抛到了脑后! “我是老啊,你年轻,你漂亮,非男半女,跟个人妖一样!” “恩,我就是年轻漂亮啊,这世上还会有比我更漂亮的人吗?连小师妹都说了,像我这么漂亮的人,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啊……”刚刚还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南风浅,一听到后半句,立即就柳眉一竖,大声叫道:“不对不对,什么叫非男半女,我是男的!还有,什么叫人妖?难道是人和妖交合之后生下的孩子?” “……反正你的样子就是人妖了,看起来半人半妖的!” “你才半人半妖呢,你最像妖怪了,妖怪都长得很丑的!你才是又老又丑的妖怪!” “谁说的,妖怪都是和你这样的,你的医书上怎么可能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妖怪呢?所以,你这样非男半女的,才是妖怪!” …… 结果到最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吵开了,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和形象可言,简直就是两个相互诋毁的妒妇! 直到,南风浅忽然就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 “唔唔唔……你做什么……” 容袖舞显然没有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劲挣扎着。 “别动,有人过来了,待会知道怎么说吧,你要装的好像我不在一样……” 手心传来容袖舞呼出的气息,带着苏苏麻麻的感觉。 南风浅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该不会是手心有哪个他没有学过的穴道吧?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止是一个人,而且还是浩浩荡荡的样子。 容袖舞从南风浅的指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被这么抓着真是难受。 第19章 我愿意接客 1 “我信不过你……” 南风浅就抱着这个她,明明他很讨厌被人触碰,明明这个女人又老又丑…… 但是为什么他偏偏,不舍得放开手? 难道是因为喝了她的血,去除了寒冰之毒后,两相反应,产生了新的毒性? 可是医书上没有提到过啊,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一想到这里,南风浅一下子就收回了自己白皙的右手。 撤回来的同时,还不忘咕哝一句:“谁要握住你啊,脏死了……咦……都是口水……” 脏你就不要碰啊,容袖舞真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个毒舌男人! 但是,门口已经传来了老鸨的声音。 门一下被打开了,一群披红带绿的人不由分说地就走了进来。 她转头想要提醒南风浅让他躲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南风浅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哟,乌鸦真是好大的排场,连深姨来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敢转头?” 那一群红男绿女里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容袖舞望过去。 原来是刚刚被喜鹊挤下头牌的孔雀,这会子正在老鸨耳朵边煽风点火,难道喜鹊这么快就把她抖出来了? “呵,反正明天都要接客了,看她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孔雀身边的小厮也不忘见缝插针,帮着她的主子一起落井下石。 “深姨明鉴,我并没有无视深姨,只是深姨身上太闪眼了,我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容袖舞做来并不顺手,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哦?乌鸦这一次醒过来,好像变化很大嘛,难不成是真的想通了?” 老鸨上下打量着她,自从容大官人把她送进来以后,这个无名无姓的贱民就一直痴痴傻傻的,偶尔清醒一些,也尽是想要逃出去。 为了这个人,她可是耗费了无数心神。 死了也就算了,偏偏她就死不了! “是,深姨,我想通了,我愿意接客。” 容袖舞抬起头微微一笑,那种镇定自若的傲人光彩,忽然让那些站在她面前的人,有一种屋子忽然亮了的感觉。 乌鸦醒过来以后,真的,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哟,看来不需要喜鹊为她求情嘛,深姨让她开始接客吧。”花枝招展的孔雀又开口。 “是了,既然喜鹊都求了我让你与她同台,这一次,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表现一下,今晚,可是要好好把握哦,这是衣服你就留着吧,孔雀,还愣着干嘛,不把衣服送上去?” 老鸨也跟着一笑,容大官人只说了要她接客,受万人玷污,但没有说过她不可以登台表演。 这个乌鸦,看来是她以前看走眼了。 “是,深姨。”粉蓝色的纱衣被不情不愿地推到了容袖舞的面前,孔雀看他的眼神,跟刀子一般:“你就等着出丑吧,丑东西。” 衣服被接过的瞬间,孔雀尖细的声音压低了,在她的耳边恶毒地说着。 第20章 我愿意接客 2 “会让你满意的。”原来只是嫉妒而已,看来喜鹊并没有失信,容袖舞不屑地低声回应,嘴角还是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怕以后,你要连深姨跟班的位子,都失去了。” “你……你……放屁!” “深姨,我能要一块黑色的绸布吗?”无视孔雀涨得通红的小脸,容袖舞直接绕过他走到老鸨的面前:“这个,恐怕不适合我这样的年纪。” “咦,乌鸦真的是变了,黑色的绸布,可以,需要师傅帮你剪裁一下吗?到晚上来得及吗?” 老鸨已经眼尖地发现了孔雀的异样,不过,拔了毛的孔雀,说不定,真的是比不上这只浑身污黑的乌鸦,谁知道呢? “谢谢深姨,我既然要接客了,那么我会有自己的房间吧,乌鸦要求不高,只是要一个独立的房间。” 即使她不需要,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南风浅也会需要。 “这个好说,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不过即使不好,我也答应了喜鹊了,可以让你和她睡在一起。”老鸨继续笑,然后从身后另外一个盘子扔过来一块纯黑的丝绸:“我猜你就会开口要的,这是叶城能找到的最好的丝绸了。” 黑色的丝绸扬起,容袖舞失神地接住,然后看着那个女人一步三扭地转身离开,脸上挂着笑容,簌簌抖动之下,能震下一层的脂粉。 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是这个样子的? 望着老鸨珠光宝气的背影,容袖舞陷入了沉思。 “喂,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看什么!该不会那么丑的老女人,你也觉得好看吧?哇哇,你这是什么口味啊?以后你该不会想要以她为目标吧?就她那个德行,剁碎了喂狗都不会有狗去碰的……” “好了,就算是我觉得她美丽又怎样,不看上你南大神医不就好了?”南风浅还要喋喋不休,容袖舞却立即阻止了他:“对了,把那个迷幻药给我,我晚上再来找你,我要去找喜鹊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什么嘛,万一你逃走了怎么办,晚上我还要解毒呢!” 一听她要把自己就这样留在这里,南风浅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我能去哪里,刚刚你不是也听老鸨说了,我要为晚上接客做准备,你怕我逃了,等会儿去花厅看着我不就好了?快一点,把药给我,不然就来不及了……”容袖舞不耐地催促着。 “好了嘛,给你就给你,不就是几颗迷幻药嘛,记得,不准逃跑,不然我就……” “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吧?南神医,我都记住了,下次拜托换点新鲜的说辞……” “你都不听我说,换了,也没有意思了哇……”望着容袖舞已经冲出了柴房大门的背影,南风浅低声的说着:“真是讨厌死了,你这种又老又丑又脏的丑八怪,最讨厌了!” 这边,容袖舞抱着那块据说很是昂贵的丝绸,已经一口气跑到了喜鹊的房间。 第21章 我愿意接客 3 “怎么了?”容袖舞走到他的后面,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熟悉的声音响起,镜子里也忽然出现了这个人的身影…… 喜鹊飞快地转过了头,果然见到容袖舞就站在她的面前! 这么快就回来了,深姨果然没有骗她! “怎么样,柴房里面还好吧,我都要担心死了,深姨忽然说你想通了,怎么就忽然想通了呢?你该不是要逃出去吧?难道你忘了之前逃出去的后果?……” 少女噼里啪啦地问着,让容袖舞根本没有应答的时间。 拉着她仔仔细细地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确定没什么事情之后,喜鹊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我还怕你是屈打成招呢……” “怎么会有事呢?我真的想通了,这不,找你来帮忙了?我不会做针线。” 安慰着喜鹊,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这个少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总之,喜鹊的关心,让她觉得心里有温暖。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不会接客的吗?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她以为喜鹊会高兴的,没想到她却气得几乎要跳脚了,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 “我只是接客,不是那种接客,我是想通了,但是不是就这样喜欢自甘堕落了。” “你的意思是?”喜鹊不解地望着她。 “我的意思是,我找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嘴角扬起了温柔的弧度:“如果我可以让你不那样接客,你愿意和我合作,或者说,你愿意,相信我吗?” “咦?”喜鹊惊疑地抬起头,又狠狠地握了握拳头:“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乌鸦,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恨我的,所以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但是现在,你愿意帮我做衣服吗,我一个人到天黑恐怕也做不好了。” “你说的道理我都不懂,但是我愿意帮你,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敬佩的人,我会帮你的。” “好,谢谢你。” 浅浅的笑容逸散开来,似乎,她真的变得比以前要温柔了。 夜色初降,月下楼,正是华灯初上。 大红的灯笼,粉红的纱帐,桃红的罗裙,各种各样的红色,散着脂粉香的空气无声息地蔓延着,传递着惹人躁动的勃勃情-色意味。 今天是月初二,是这个月的头牌正式接客的日子。 “据说这次的头牌,腰扭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小脸蛋那叫一个清秀水灵……” “不对不对,据说这个月的,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小仙子,清秀水灵倒是没有错。” “什么啊,你们都不知道,这次的花魁,是个带劲儿的小雏儿,上次的表演我可是亲眼去看了的,可惜,就是没有看到脸,不过今天,除了她,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妓子要一起竞价呢,真是可怜,一出场就碰到了头牌,以后,可就难混了……” …… 月下楼外,各种议论声已经传得纷纷扬扬…… 第22章 我愿意接客 4 所有今晚来月下楼的男人,不外乎就是为了见一见这次把孔雀赶下了头牌宝座的,叫做喜鹊的少女。 对于今天同样会登场的另外一个,他们根本就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爷,已经查清楚了,今天出场的,确实不止是喜鹊一个,上次的乌鸦……也在。” 说到乌鸦两个字时,连城不由停顿了一下。 说起来,他还和这个女人有过一夜夫妻。 而二皇子,也为了他得罪了四皇子。 “这次又是两个一起吗?”风镜夕坐在二楼的雅座,微微地皱着眉,然后转过头,“你说四弟,会喜欢吗?” “连城不知,不过四皇子既然说要让爷来挑人,那么,他就是相信爷的眼光的。” 连城低头,目光却不由地往楼下的花厅望去。 花厅中间偌大的花台上,此刻,正安静地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白衣胜雪,另一个则是黑服如墨。 她们脸上都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站在花台的两个角落,没有动作,却已经把全场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怎么,连连城都动心了?” 风镜夕站了起来,顺着自己侍卫的目光往楼下看去。 但是,他没有把目光落在那白得像雪一样的身影上,而是停留在了另一个漆黑的身影上。 微微地一笑,他忽然道,“果然是,美人如玉,墨玉,可惜了,埋没在这样的地方。” “连城不懂。”说着不懂,那个侍卫的目光,却还是舍不得收回 “算了,继续看吧。” 风镜夕温柔地笑着,目光,却不曾有半分的游移。 同上次一样奇异又激烈的鼓点和琴声响了起来,一黑一白两个人,画着与上次类似却又有些不同的舞步到了舞台的最中间。 柔艳的烛火摇曳着,给她们镀上迷幻的色彩。 这么奇怪的舞蹈,和上一次又有什么不同呢? 风镜夕皱着的眉头,又紧了两分。 等松开的时候,那个身穿黑色服饰的女子,已经握住了那个白衣女子纤细的腰肢。 那个白衣的女子就如同一只柔弱的,美丽的纯白色的蝴蝶一般,在那个黑色衣服女人的手里翩翩起舞…… 但是这样的柔弱,却是通过激烈的舞步来表达的…… 而显然,即使那个白衣舞者表现地再好,也没有那个黑衣舞者那种纯熟的,举重若轻的舞步来得鲜活动人。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 上一次,只有一个人的独舞,这一次是两个人的共舞! 这支舞蹈的含义也就出来了,这应该是一对情人的共舞!而那个黑衣舞者则充当了舞蹈中强势的一方! 尽管她没有太多的表达,但是,她君临天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君临天下,想到这个词时,风镜夕不禁要哑然失笑了…… 就这么一个年老色衰的过期老妓,也配得上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君临天下”,这四个字? 楼下已经响起了大声的欢呼声,叫价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第23章 我愿意接客 5 老鸨站在角落里,喜笑颜开地望着那些躁动的男人,恨不得把这些男人都塞进乌鸦和喜鹊的房间里! 乌鸦,真的是不简单呢,看来这一次,她是捡到宝了。 不过真是可惜,按月下楼的规矩,价高者得,一夜,只能是给一个男人的。 所以,银子再多再可爱,她也只能拿走其中的一份,虽然是最大的一份。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急嘛,今天的情况也些特殊,因为喜鹊和乌鸦是很好的姐妹,所以,今夜,如果诸位要喊价,只能两个一起喊,也就是说,要喊双份的最高价,才可以抱得美人归,大家明白了吗?”老鸨使劲地挥了挥手里的红手帕,让场面安静下来,然后又说:“不过,一夜双飞,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也是不可多得啊。” 月下楼的头牌价格,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一次还要两个,确实是负担不起。 原本场面已经有些冷下去了,但是,老鸨最后两句话一说却让冷下去的场面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窃窃私语,渐渐地,也变成了大声的议论。 “这么高的价钱,深姨至少也让我们先验验货啊,把面纱捞起来让我们看看啊!” “是啊是啊,总要先看上一面的……”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花台下的客人们都开始要求了起来,老鸨却有些流冷汗了。 喜鹊还好,打扮过后,倒也算清丽脱俗,但是乌鸦的年纪,却是根本就遮不住的,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大家都想看,我就献丑了。” 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不卑不亢。 老鸨惊讶地转过身,想要阻止,但是容袖舞已经把脸上的黑纱掀了起来。 “不过,我们头牌的,是不轻易亮相的。” 就是那样一张脸,带一分柔弱,三分憔悴,但是,却有七分的傲气,十分的优雅! 老鸨没有想过,这样一张算不上绝色的脸上,可以幻化出如此的神色,让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年纪,容貌,以及身份! 乌鸦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地扬起,就让人忘了这是月下楼,旁边站的是头牌喜鹊,下面站的是一群老色鬼…… 她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女皇,是的,君临天下的女皇! “真是有趣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老鸨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感叹了一句。 “真是有趣,连城,你说是不是?” 二楼上,风镜夕脸上的笑容愈加扩大了,转过头望向目不转睛的连城。 “是,非常的有趣……那个人,好像……变了很多……” 连城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果然是不一样啊。” “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很特别啊……” 楼下已经又开始躁动起来,喊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容袖舞一笑,却在一片叫喊声中拉着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喜鹊离开了前台。 “得不到,才想要,是这个道理吧。”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喜鹊得意地说着。 第24章 你的血真甜 1 “得不到,才想要,是这个道理吧。”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喜鹊得意地说着。 “恩,这一会儿,是变聪明了。”容袖舞笑,光明正大地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过一会儿要做的事情,记住了吧?” “记住了啦……哎,你怎么就这么脱掉了啊,说不定有人会进来的……” 喜鹊这样说着,眼光却不住地往她略显苍白的皮肤游移,加上优美修长的身形,真的也是赏心悦目啊…… 喜鹊的目光就像黏在上面一般,都舍不得回来了。 “你我同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怕什么?” 容袖舞不以为意地回答,但是回头注意到喜鹊异样的目光,却怎么都有奇怪的感觉。 “可是……可是……反正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喜鹊憋红了脸,但就是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她正憋在那里,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脱得真是豪放啊,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难看的皮肉,也好意思在这里光明正大地脱衣服?” 看着喜鹊忽然倒下去,容袖舞还想喊救命的,但是听到这个戏谑的声音,要喊出喉咙的声音也咽了进去。 白衣的身影从房梁上落下来,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话语的,除了南风浅,还会有谁?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晚上再来吗?你把喜鹊弄晕了,晚上谁和我合作?” “难看死了,还不快把衣服穿上去,啧啧,又老又丑!”嫌弃地看了看容袖舞,南风浅就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灰色衣服,话说着就给她围了上去:“就你这副样子,穿这样的灰衣服最合适了,我毒性要发了,快,把手抬起来。” “不是说要隔六个时辰才发作的吗?你以为我是产血机器啊!” 手腕上的伤痕已经用南风浅的独门秘药除去了,但是那隐隐的疼痛还让容袖舞心有余悸。 “机器是什么?我不管,手抬起来,我要喝你的血,我都快要冷死了!” “说了你这种只看医书的人也不懂,赶紧的,吸完把喜鹊弄醒。” 南风浅说得理所当然,容袖舞无奈,只好接过那枚红色的药丸,伸出了左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咬破皮肤的声音细微但是格外响亮,血液慢慢流失,咬住自己那个人的脸上却露出了格外满足的表情。 吸完血之后,微凉的药膏被涂抹到伤口,很快那两个锋利的牙印就消失了。 “你的血,真的很甜。” 吃饱喝足的南风浅慢慢抬起头,唇上还带着一缕落下来的血迹。 配上那种妖艳的神情,暧昧的语气,容袖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这个男人,真是个妖孽! “咳咳,”容袖舞值得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好了,把喜鹊弄醒,我们要去等最后中选的男人了。” “啧啧,这么迫不及待,真是饥渴啊。” “滚,我再饥渴也不会对着你这种人妖饥渴!” 第25章 你的血真甜 2 南风浅走后,容袖舞就把喜鹊叫醒了。 喜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虽然很疑惑自己为什么忽然晕了过去,但是在容袖舞无关轻重的解释里,只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也就把刚刚的事情忘了。 她们要回的刚刚分配给喜鹊的小房间,夜已经深了,估计买下她们的人也要来了。 红烛高烧,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肥到流油的男人,一副头大无脑的样子。 一进来,他就大声地叫着:“小美人,大美人,我来了。” 容袖舞皱眉,厌恶地别过脸。 不过这样的人,也会比较容易对付! 知道她不愿意起身,喜鹊还是先站了起来,然后迎了上去,挽住了男人粗壮的手臂,也顺手关上了门。 水嫩明丽的脸抬起来,喜鹊露出鲜妍的笑容:“这位爷,原来是你买下了奴家和乌鸦啊,爷真是好气度啊。” 月下楼里迎来送往,其实喜鹊可以说出更露骨的话。 但是在容袖舞面前,这些话,忽然就说不出来。 她不想被看低,被容袖舞看低。 “那是,都说喜鹊水嫩漂亮,果然不假,咦,她怎么还坐在那里,怎么不上来伺候爷。” 男人虽然对怀中这个女孩爱不释手,但是刚刚,他是被那个黑衣的女子吸引住的。 “乌鸦害羞嘛,爷,难道喜鹊不好?” 喜鹊白嫩嫩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往男人耳朵里轻轻地吹着气,然后趁着那男人面红耳赤,转过头就对容袖舞说道:“爷都点你名字了,还不过来给爷敬酒赔礼一番?” “是,喜鹊教训的是。”银质的酒杯被端起来,容袖舞也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去:“爷,请满饮此杯,刚刚是乌鸦的不对。” 她说的谦恭,但是神情却还是有一种不容侵犯的禁欲感。 那肥头大耳的男人盯着她,仿佛就像着了迷一般。 手不自觉地就端过了酒杯,一口喝下了那淡红色的液体。 容袖舞见他毫不犹豫地喝下,紧绷着的心也松了下来,然后就拉过喜鹊,对他福了福身,说:“春宵苦短,那就让我们一起伺候爷就寝吧。” “好,还是乖顺的讨人喜欢。” 织锦缎的长袍被卸了下来,只剩下了里面红色的肚兜和亵裤,那一层层的肥肉波涛汹涌着。 容袖舞只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都要开始翻涌了,她最受不了的,无疑就是胖子,尤其是就是好色的胖子! “爷,再喝一杯酒吧,这可是月下楼珍藏的醉花间。” 看那胖子对容袖舞恨不能上下其手的样子,喜鹊又拿过了一杯酒,然后殷勤地抬起手喂他喝下,连一滴都没有落下。 “好好好,喜鹊真是妙人……” 结果那胖男人连妙人两个字都没有说完,就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烫了起来,最烫的部位,当然还是下面的那不安分的东西。 不消片刻,他脑子里的东西就只剩下了和那个不安分的东西相关的事情…… 第26章 天下共谋之 1 “好了,让我们来服侍爷吧。”容袖舞微微一笑。 知道药效已经出来了,她面不改色地拍掉了那胖子不安分的肥猪手,然后狠狠地把人推到在地。 “喜鹊,上家伙。” 地上的那一滩肥肉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只是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她跟南风浅拿的,是迷幻药,除了有催情的作用,还有让人浑身无力的作用,而且会让人有做春、梦一般的快-感。 那胖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除去了,下面那个丑陋的东西正抬着头寻求抚慰,激动得连泪珠都落了出来。 喜鹊拿着东西,却愣在一旁,始终不敢动作。 “真没用,我来!” 看她那个样子,就什么都不会! 容袖舞一把夺过那正烧着的蜡烛,微微地倾斜了一下,红色的烛泪就滚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就落在了胖子月匈前的小花上。 “唔……”那胖子嘴里就开始哼哼出声,然后红色的烛泪一路往下,从(月匈)口一路蔓延到小(月复),那胖子的叫声也慢慢从痛苦转为兴奋,由兴奋变成了(口申)吟。 “这是……你怎么会……” 喜鹊不敢置信地望着容袖舞,她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啊? 这可是月下楼里那些变态的客人才会使出来的招数啊! 她本来以为容袖舞只是拿蜡烛要烫一下这个胖子的,哪里知道她居然是打算这么干!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容袖舞转过头,邪魅一笑,把手里的蜡烛又往下拉下一点,慢慢地滴落到那正在流泪的孔眼上。 结果那胖子没等他再滴上第二滴,就已经忍不住喷了出来…… 乃白的液体喷溅出来,撒了容袖舞一脸,带着邪魅笑容的脸,充满情、色意味的液体,那情景,真是说不出的yin、靡…… 喜鹊看着这个样子的容袖舞,忽然就愣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难道是真的乌鸦吗? “你……”喜鹊想说什么,门却忽然开了。 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容袖舞惊得转过了身。 当风镜夕带着连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身穿黑衣地女子,手里握着一根燃烧得正旺盛的蜡烛,身-下躺着一丝不挂的一团肥肉…… 她脸上邪魅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去,消融在星星点点的白色液体里。 这是乌鸦? 风镜夕的心抖动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银-靡的模样? “二皇子恕罪……” 在容袖舞还来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喜鹊已经跪倒在地,朝门口的方向跪倒。 “恕罪?何罪之有?” 风镜夕这么说,却并没有去看喜鹊,反而是朝容袖舞走过来。 他低下头,然后用食指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后掏出一块雪白地绢帕,细细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污渍。 “这样,就好看多了。” 等所有的白色液体都被擦去,除了连城,容袖舞和喜鹊都已经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这一句,“好看多了”。 第27章 天下共谋之 2 望着风镜夕温柔明净的脸,容袖舞已经呆住了。 直到手上的蜡烛油忽然滴落,引起一点烫伤一般的疼痛,她才若有所思地回过神来…… 她愣愣地说道:“谢二皇子上次救命之恩。” “言重了,”风镜夕微微地笑着:“本来我想再救你一次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再救一次?是指这个胖子吗? 在那淡淡的微笑里,如果不是喜鹊砰砰作响的磕头声,有那么一瞬间,容袖舞不由地想再失神一次了。 “二皇子恕罪,乌鸦不是故意要弄昏黄老爷的,是他自己选择这样的玩的。” “哦,这个吗?我并不打算怪罪你们这个,我来是有事相求,连城。” “是,爷。”风镜夕招了招手,连城就走上前了一步,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四皇子想要一个年轻漂亮的花魁,随他回帝都,去伺候很重要的人物,这只是定金,如果伺候好了,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喜鹊,你愿意吗?” 连城说话既冷又硬,容袖舞忽然想起来,这个连城,好像就是自己醒过来,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 身旁的喜鹊,目光显然已经被这一叠银票吸引住了。 她直愣愣的,连话都说不来了。 离开月下楼,去帝都,伺候很重要的人物…… 这些,都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事情啊! 可是,如果去了的话,不是见不到乌鸦了吗? “我能带乌鸦一起走吗?”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说了出来。 风镜夕望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个喜鹊,原先不过是排在最后面的小角色,能够在才艺表演上一举夺魁,恐怕是少不了乌鸦的功劳了。 “这个,恐怕是不可以,你也看到了,乌鸦的年纪有些偏大了,不适合,况且,乌鸦会愿意跟你走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容袖舞微微抬头,说:“我确实不愿意。” “为什么,不和我去!” 喜鹊一听,已经叫了出来,也忘了自己面前的站的是二皇子风镜夕,以及他的带刀侍卫。 “不光是我,你也不可以去。”容袖舞回望他一眼,然后看向风镜夕:“二皇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需要我我屏退左右吗?”风镜夕还是微笑。 “不必,乌鸦只是希望,二皇子可以听我说完。”容袖舞的目光直视着风镜夕,看到风镜夕点头,便说:“二皇子要去喜鹊去帝都伺候的人,想必是对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很重要的人,有一句话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和喜鹊福薄命薄,恐怕无法胜任。” “放肆,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意思,岂容你揣测!”风镜夕没有表示,连城却开口了。 不过这并没有让容袖舞退却,继续说道:“我想,二皇子,应该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我确实不是,但是偶尔,情势所迫,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风镜夕继续微笑。 第28章 天下共谋之 3 “不过,我很想听你继续说下去,或者,你会提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如果二皇子执意要一个花魁随四皇子去帝都,或许我可以为二皇子训练出一个更合适的人来,就像孔雀,肯定会比喜鹊出色很多的。”看到风镜夕饶有兴味的眼神,容袖舞也开始微笑:“这样,可以吗?” “很有意思,我觉得可以,但是,你想要什么呢?” 风镜夕低头看她,黑色的眸子,出现了一点深沉的审视。 “我想要出月下楼,到孔雀离开那一天,我希望二皇子可以出面,还我一个自由身,喜鹊,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没有想过离开月下楼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一句“我愿意!”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了,而且,她也不会后悔。 “只是这样的话,可以,如果你能为我调教出另外一个喜鹊的话。” “谢谢二皇子成全,剩下的话,我想单独对二皇子说,能不能请你的侍卫带喜鹊出去?” “连城,带人下去。”风镜夕答应地异常迅速。 “可是,爷一个人在这里,万一……”连城跪了下来。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还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况且……乌鸦,是个聪明人,下去吧。” 风镜夕说得温柔,但是语气不容辩驳。 连城无奈,只得带着喜鹊出了房间。 “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可以了,二皇子,请容许我站起来说话,我想与二皇子说的,是天下大事。” 容袖舞的眼里闪着熠熠光芒,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毋庸置疑的诱惑力。 风镜夕看向她,忽然觉得,刚刚看她跳舞时,说出的四个字,君临天下,并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好一个天下大事。” “以我的身份,也许这四个字,说来太可笑了,但是,我想为二皇子的大业,添一份自己的助力。”见风镜夕没有反驳,容袖舞站起身来,继续说:“如果四皇子送一个美人回帝都,为何二皇子不送一个佳人给那个重要的人物?” “美人和佳人,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会更喜欢艳丽多情的美人呢?” 风镜夕说,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收了起来,直视容袖舞。 “我不知道那个会不会喜欢佳人,但是,朝廷里的大臣,后宫里的长辈,肯定会更喜欢一个仪态万方,高贵典雅的佳人,听说,那个人的正妻,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 “说得好,确实如你所说,不过这个佳人,我已经找好,仪态万方,高贵典雅,这两个词,她都会很合适的,我很遗憾,你应该再早一点出现的。”风镜夕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她的身后,轻声地说:“想做我的谋士,不仅是这么简单的。” “那么,如果说,我能在七天之内,让四皇子不得不赶回帝都呢?” 容袖舞也随着他的动作转过了身,不卑不亢,她一直做得很好。 第29章 天下共谋之 4 说出这一句后,她可以明显地看到,风镜夕那张一直温文尔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很好,你继续说,你如果可以让他回帝都,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谢谢二皇子成全,祸起萧墙,不知道二皇子有没有听过祸起萧墙这个词语?” “恩?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在那里,”容袖舞微笑,“以四皇子的年纪和地位,想必已经是妻妾成群了吧,他能够留在这里,想必他的妻妾,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吧?但是,如果现在他其中一位夫人怀孕了,恰巧又被人弄至小产,即使他不在乎那位夫人,你说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对那个重要人物交代,他又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赖在这里?” “妙解,乌鸦果然是个聪明人,乌鸦,我小看你了。”风镜夕一击掌,微笑地赞叹着:“既然你这么聪明,我想再请你费点心思,我那个佳人,已经送到了那个重要人物身边,可是,即使她仪态万方,高贵典雅,也引不起那个人的兴趣,这又该怎么办?” “得不到,才想要,这是连喜鹊都明白的道理,殿下会真的不明白吗?如果这时候再有一个忽然到访的外国使节,连连称赞这位佳人,强烈要求将她带回去和亲,就更加妙了,二皇子,你说呢?” “这天下大事,原来都在这佳人的裙带之间了,乌鸦,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谁让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愿作佳人的裙下之臣,刀下之鬼?” “好了,你确实是够资格了,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风镜夕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容袖舞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触犯到他了。 “我想要一个名字,在出月下楼之后,请二皇子成全。”容袖舞说,掷地有声。 “这个要求,很有意思,那么你想要叫什么,姓什么呢?” 风镜夕笑,眼睛里又泛起了饶有兴趣的探究光芒。 “我想姓容,名袖舞,这个,就是我最想要的。” “据我所知,乌鸦在此之前,并没有姓名啊,我很想知道,这个姓,这个名,你是从何得来?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别国派来的奸细!”风镜夕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了。 目光如刀,容袖舞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怎么忘了,这个乌鸦,本来就是一个无名无姓的贱民…… 她忽然这么有名有姓地提出了一个名字,确实足够让人生疑。 “这是我喜欢的人的姓氏,名字,也是和他相对应的,但是身份悬殊,我不能说出他的身份。” 容袖舞低头,低声道。 “我明白了,我可以在这里允诺你,四弟带孔雀走的那一天,就是你变成容袖舞的那一天。” 风镜夕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但是有了这个允诺,总是好的。 “谢二皇子成全。” “是我该谢乌鸦小姐愿意与我共谋这天下。” 等到容袖舞出了这扇门,这一切好像都变了。 第30章 南风浅离开 1 老鸨给了她单独的房间,她在月下楼的地位空前提高,孔雀成了她的学徒。 每天晚上点她过夜的男人,也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高,直逼作为现在头牌的喜鹊。 当然,这一切的好里,总会有一点不好。 而这个不好,就是南风浅,南大神医。 “快过来,我喜欢这个,这个是什么做的,再做一份。” 恼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容袖舞还在做她的账本,四舍五入正算的起劲,这么一吼,刚刚算的东西就忘了。 “这个是鸡蛋粉做的,不准你去吵乌鸦,她正在算账呢你怎么这么讨厌的啊。” 不过还好有喜鹊,虽然她名义上市月下楼的头牌,但是更多的时间,却是担当了容袖舞丫鬟的职责。 自从发现了南风浅的存在以后,两个人,那是叫一个天雷勾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算账有我重要吗?你知不知道,没有我,她那么破烂的身体,早就好进棺材了,你知道我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药吗?哼,你再瞪眼啊,再瞪眼就毒瞎你的眼睛……我告诉你,我还能把你的眼睛一整个儿地挖出来,你信不信……” “哇……呜呜呜……乌鸦,他欺负我……” 吵到最后,喜鹊还是没办法吵赢南风浅,容袖舞也只好把算了一半的账本往旁边一扔,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不是嫌弃这个东西怪异吗?怎么还吃得那么起劲?还有,你身上的寒冰之毒,也早就解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嘴巴上沾满了吃剩下的黑森林蛋糕屑的南风浅,容袖舞不由地皱眉。 明明是个洁癖的神医,怎么吃得比谁都欢快呢? “如果不是为了打听我的小师妹没有消息,我才不要呆在这个地方呢,每天有那么多男人进来,脏都要脏死了……” 其实小师妹的消息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是他就是不想离开月下楼。 都怪这个丑八怪的糕点做得太好吃了,他才会这么没有风度嘛。 “脏的话你就不要吃了,这些糕点,是用我的手做的,我的手,可是碰过很多男人的身体的,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在找借口留下来,但是容袖舞就是不想他留下来。 七天的期限快要到了,孔雀的调教也差不多了。 她要离开月下楼了,那么和南风浅的了断,也该是时候了。 择日不如撞日! 夺过了他手里的吃了一半的蛋糕,容袖舞干脆就冷下脸,然后拿出风镜夕刚刚交给他的东西,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我刚刚拿到手的东西,这上面应该有你小师妹的消息,她好像是去了帝都,做了皇帝的宠妃,如果你要去找她,就该去帝都商城。” 在连喜鹊都惊讶的目光中,容袖舞冷冷地说完。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南风浅咬牙切齿地望着容袖舞。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何况他并不是傻子。 “是。”容袖舞点头。 第31章 离开月下楼 1 “你真的要,赶我走?”南风浅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是,不然你是要硬赖在这里吗?”容袖舞面不改色,继续说:“而且如果你不早一点去帝都,去晚了,说不定要连你小师妹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哼,算你狠!你这只乌鸦,你以为我稀罕你吗?又老又丑,做得东西又难吃,我走了,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这个给我,我要拿去查看,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哼!” 白皙修长的手夺过了容袖舞手里的点心盘,然后在容袖舞和喜鹊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人就“咻”地一声飞出了窗外。 “他这是,真的走了吗?”喜鹊还回不过神来,愣愣地望着那大开的窗户。 冷风灌进来,带着一点初秋的凉意。 “恩,走了,难道你舍不得他吗?”容袖舞笑,但是却十分的勉强。 “你为什么要赶走他呢?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况且他真的有在帮你治身体。” 喜鹊疑惑地看着容袖舞。 虽然她也常跟南风浅吵架,但是那个人,除了毒舌一点,洁癖一点,变态一点,其他的,真的还算不错,是个好人,还是个长得妖孽到极点的好人。 “谈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我们要离开月下楼了,带着他不方便,而且,二皇子,会不喜欢他的,到时候他是我们带过去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会受牵连的。” 风镜夕肯给她南风浅小师妹的资料,肯定是不怕南风浅去捣乱的,而且说不定还是想招揽这个所谓的神医。 但是以南风浅的性格,必然不会臣服于他。 所以到时候,风镜夕说不定就会想方设法除掉南风浅。 就算她不送出这份东西,还有有别的人送出,她不知道风镜夕是从哪里知道南风浅躲在她这里的消息的,但是至少她知道了,那个始终微笑着名叫镜夕的男人,很危险。 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只能让南风浅先行离开。 “咦,你怎么会知道?”喜鹊问着,脸上忽然出现了淡淡的难过:“到时候,如果我是南风浅,你会不会也这样把我赶走啊?” “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把你们相提并论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真正好的人,我也会对你好的,就算到时候万不得已我只能赶你走,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安定的归宿的。” “我不要什么安定的归宿,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我会把自己变得更好的。” 喜鹊执拗地说着,容袖舞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安静地笑了。 “世事无常啊,天气真的冷了,风大,关上窗户吧,算了不说这个,你知道的,出去以后,我要去为二皇子做事,我不会再叫乌鸦,以后我姓容,名袖舞,你想叫什么呢?以前有什么名字吗?”容袖舞伸手关上了窗户,好像这样,房间里就能真的一下暖和了起来一般。 可是,谁又不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呢? 第32章 离开月下楼 2 “容袖舞啊,真是好听的名字,”喜鹊感叹着,忽然脸就红了,然后支支吾吾地说:“我的名字不好听,是以前家里没卖掉我之前取的……” “叫什么呢?好听的不好听的,总是自己的名字。” “我叫小宝,钟小宝,以前阿爹就是这么这么叫我的,后来阿妈跟别的男人逃跑了,阿爹很生气,事情也不做了,还把我卖掉了,后来卖来卖去,就来了月下楼。” 少女已经羞红了脸,但眼睛却亮闪闪的。 谁不想有一个名字呢,虽然不好听,总是自己的名字,有了名字,就不是低人一等的贱民了。 “我真的,可以再有一个名字吗?” “当然,钟小宝,以后,我能叫你小宝吗?” “好的,以后我叫你小姐好吗,我做你的丫鬟,不能直呼你的名讳的。” “好,小宝,出了这个月下楼,就不会再有喜鹊和乌鸦了,你是钟小宝,我是容袖舞,我们,会让人忘记我们是来自这个不堪的地方的。” “小姐,我会跟着你的。” 七天的期限过得很快,等到第七日风镜夕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 容袖舞踌躇满志地把孔雀带了出来,只是她没有想到,来的除了风镜夕,还有四皇子风镜夜。 “二哥,难道你要让我带回帝都的,就是这个人?你未免也太小看父皇的眼光了吧?” 风镜夜连正眼都不想看这个女人,他讨厌她,厌恶她,偏偏又不能对她做什么! 真该死! “二皇子要送给四皇子的人,并不是我。” 虽然没有料到风镜夜会一起来,但是容袖舞并没有太过的慌张。 只见她微笑着镇定地“啪啪”拍了拍手,说道:“二皇子要四皇子带回帝都的人,是月下楼曾经的头牌。” 身后的帘幕拉开,只穿着红色纱衣的妙龄少女就站在那里,璎珞俨然。 清脆的笛声响起来,孔雀那纤细柔韧的身体就如灵蛇一般舞动起来,红纱舞动,浑身上下绑着的无数的铃铛叮叮作响着,不同于上一次那种奇怪的舞蹈的力度感,这一次,孔雀跳的表现的完全是一种魅惑,蛇一般阴柔妩媚的魅惑。 少女赤着足,踮着脚尖一路蹁跹过来,忽然在风镜夜的面前停住,纤纤的手指抚上他年轻却美丽的脸颊,如一只火红的蝴蝶,暧昧地挑逗着。 看着那个高傲的少女露出困惑的眼神,容袖舞的笑容,扩张得更大了。 “放肆,你做什么!” 看到那个丑八怪得意的笑容,刚刚还沉浸在异样的气氛里的风镜夜,忽然惊醒一般,“啪”地一声拍掉了孔雀的手,厉声地怒喝起来。 “四皇子恕罪,奴家不是有意的……”孔雀已经跪倒在地上,连声音都止不住在颤抖。 风镜夜却没有去看她,而是把冷厉的目光投向了站立在一边容袖舞。 只听他厉声说道:“这难道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东西?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第33章 离开月下楼 3 “四皇子息怒,且容乌鸦慢慢解释,孔雀要被送去的地方,必然是百花争艳,如果孔雀只有这么一张美丽的脸蛋,你要让她用什么取得立足之地,很多时候,这个地方就如同行军打仗,赢,就要赢在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陛下见惯了矜持柔婉的淑女,这样火辣美艳的荡妇岂不是更有韵致?”容袖舞走上前,抬起了孔雀的脸:“况且,我相信,孔雀所学的媚术,足以压倒宫里任何一个羞涩的女人。” 风镜夜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的都没有错,但是他就是讨厌她! “好了,四弟,孔雀确实不错,马车已经在外面了,我送你出去吧。” 一直站在一边的风镜夕终于开口,温和的语气,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是不是?二哥,你是不是和她串通好了?”少年倔强地昂起了头。 门外的马车,确实已经在等他了,带上这个叫孔雀的宠姬,他就该上路了。 只是心里的不情愿,又该与谁说? “你觉得父皇的圣旨,是我可以与她串通好的?冬侧妃小产,你能说,这和你的任性没有任何关系?这天下大业,你这样,父皇怎么会放心交给你?”风镜夕的脸色也开始严肃起来:“这已经是第三道圣旨了,父皇怪罪下来,我该如何担待?” “哼,就知道拿天下大业压我,你喜欢你就拿过去好了,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随我出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风镜夕教训了,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在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面前? 这个叫乌鸦的女人是不同的,可是不同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父皇已经连下了三道圣旨,他必须要走了。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从没有像他一样舍不得,甚至没有一点的在意? “连城,恭送四皇子,挑两个侍卫,随四皇子一起走,路上一切小心。”风镜夕走了上去,然后温顺地摸摸了风镜夜的头发,低声地说了一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学着长大,不要老是想靠着我,父皇和母后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呢。” “……那我走了,我会快一些让父皇招你回帝都的,淑妃娘娘的事情,母后也不想的,二哥,你不要怨母后和父皇。”这么一句,似乎让少年的不满都消弭了,他也低声地说着,然后把一块墨绿色的玉塞到了风镜夕的手里:“二哥,这个天下,是你与我共有的。” 说完了这一句,少年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身后跟着连城和孔雀。 他没有回头,即使,他的心里,非常非常地想。 可是,他的二哥,不会喜欢这样优柔寡断的他。 “我要夸你做的太好了吗?”见风镜夜走了出去,风镜夕走了过来,低笑地看着容袖舞,“我没有想到,孔雀可以变成一只妖艳的凤凰。” “她不是凤凰,她还是孔雀,妖艳的孔雀。”容袖舞抬头,说。 第34章 离开月下楼 4 “凤凰该是二皇子送的女人,孔雀却会变成群臣唾弃的魅惑主上的宠姬,到时候,皇上要留她,群臣要杀她,被夹在中间的四皇子,该如何做?大不了两败俱伤,这样的话凤凰也可以渔翁得利。” “果然是聪明,这样的谋略,去我四弟那里,岂不是更好?”风镜夕开始冷笑。 他忽然觉得,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有太多他无法把握的因素。 对于这样无法把握的东西,是留是走,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二皇子曾经救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我想要名扬天下,让容袖舞的名字,人人皆知,这一点,四皇子做不到。” 其实,她不想名扬天下,但是需要让这个男人安心。 至于她想要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许也只是为了这个叫做镜夕的人。 果然,风镜夕的脸上开始出现温文的笑容,然后拉起了他的手:“这天下,我将与你共谋之,我会让你名扬天下,成为人人敬仰的容小姐。” “谢二皇子抬爱,袖舞必当竭尽全力。” 容袖舞微微地弯腰,但是没有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磕头谢恩。 她不轻易磕头,除非心悦臣服跪这天下的霸主。 “对了,你说要为我打造的情报中心,现在有些眉目了吗?” “已经都写在这里了,不过,具体的银钱还没有标明,有些方面,我不是太懂。” 拿过书桌上的一叠文书,容袖舞恭敬地递上。 这七天,她做了两件事,一是调教了孔雀,二就是写了这份东西。 “不过,我觉得,这份东西,不宜让二皇子亲自出马,毕竟韬光养晦,才是二皇子的首要任务。” “很好,那这个人,你想说是你自己吗?”风镜夕侧目。 “是,袖舞相信,自己会有这个能力,为殿下拿到你最想要的东西。”容袖舞无畏地将自己的目光迎上:“如果殿下信不过我,大可以让连城来督促我;。” “你言重了,只是很遗憾,这份东西所需要的准备,我恐怕是拿不出来,以千金去吊唁叶城新丧的文人大家,然后以书友会论剑会的形式广邀天下墨客豪杰,留住以为己用,不可否认,这个想法很好,可惜,我连千金都没有,更何况是广邀天下。”风镜夕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叶城是繁华,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贤名,来叶城三年,他都是两袖清风,一无所得。 “殿下请继续往下看,后面有我写的一份关于风满楼的说明,我想,开一个类似于酒楼的地方,叶城的太守,会给殿下面子吧?” “哦?原来还有吗?是我疏忽了。”风镜夕继续往后翻,然后郁结的脸色,也慢慢开始舒展开来:“这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会去和太守说明的,这个东西,就给你吧,需要急用的时候,至少可以再开一间风满楼。” 那块墨绿色的玉被甩过来,还带着两个人的温度。 第35章 离开月下楼 5 容袖舞知道自己不该拒绝,但是一想到那个倨傲的少年憧憬青涩的表情,忽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她可以为风镜夕出谋划策不择手段,但是她没有权利,去践踏一个人的感情。 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应该是至高无上,被尊重的。 “殿下,恕我不能接受,四皇子的东西,太过贵重了。” “即使你收着,也许哪一天,这块碧透,也会被我毁掉的,不想看到这东西,你要么收好,要么卖掉,总之风满楼的筹划,你自己看着办。” 风镜夕刚刚转晴的脸,一下子又阴天了。 容袖舞不由地握紧这块玉,这里装的,恐怕不止是一个人的辛酸了。 “是,殿下,我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好了,现在和我一起去深姨那里拿卖身契吧,拿了以后,你就是容袖舞,而喜鹊就是钟小宝,这样,你可满意?” “谢殿下成全。” 风镜夕不再说话,容袖舞随着他一起走,然后在二楼最拐角的地方停住。 “深姨,请开一开门。” 敲了敲门,老鸨就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自己睡意朦胧的眼睛。 她好像并不知道风镜夕要来了,动作不急不缓,手里还是没忘记拿上她那把五颜六色的羽毛扇。 “谁啊,大清早的!” 明明人已经到了她眼前,但是她好像并没有看到,扯着嗓门尖声地抱怨着。 这个恶俗的女人就是月下楼的当家,苏深深,已经快到三十的年纪了,平常会被叫做深姨,或者是桑深姨。 风镜夕一笑,然后走上了一步,好让她看看清楚,“深姨,好久不见了,我今天是按约定带人走的,乌鸦和喜鹊,不知道您是否方便,把卖身契交给我。” “二皇子驾到,奴家未能远迎,请二皇子恕罪!” 这下,苏深深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瞪大了她那双唯一可以看看的乌溜溜的大眼睛。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深姨,我今天要带走他们的,卖身契,可以给我了吗?”风镜夕也不气,只是看着苏深深。 “这个……二皇子恕罪啊!”不知怎么地,苏深深忽然就跪倒在地了:“这乌鸦,本不是我们月下楼的人,是容大官人送来的,我七天前已经快马修书给容大官人,但是至今没有音讯,二皇子,您能不能再容我两天……” “这个,恐怕不可以,我明白你的难处,如果到时候容大官人问起来,你可以让他直接来找我,无关月下楼的事,更无关深姨的事。” 风镜夕温和,但是并不是没有魄力。 只是他温柔的表象,掩盖了某一些东西。 “不过,既然乌鸦不是月下楼的人,那么她就是我的人了,至于喜鹊,深姨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这个……”冷汗已经掉下来了,她以为她是捡到了一块宝,没有想到,这块宝,这么会惹麻烦:“好吧,乌鸦本来就不是月下楼的人,不过到时候如果容大官人追究起来,还望二皇子能记得替奴家美言两句,喜鹊,就算是奴家送给二皇子的一点薄礼了,还望笑纳。” 第36章 英雄造时势 1 “那就谢过深姨美意了,以后她就不是乌鸦了,她叫容袖舞,会是我的人。” 容袖舞没有想到,最后,事情居然在风镜夕的三言两语中就解决了。 不过看深姨的脸色,这个所谓的容大官人,必然会给她带来偌大的麻烦的。 到时候,有利益冲突,风镜夕会为了她和容大官人,正面交锋吗? 在马车上,容袖舞一直暗暗观察着风镜夕不曾变化的脸色。 这个人,其实他也不懂,就算懂,也没有全懂。 他有着和镜夕一样的名字,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有不一样的好感。 那些亏欠镜夕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补偿给这个人的。 “到了,爷,请下车吧。” 他们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坐在马车里,直到连城停下马车,然后恭敬地拉开门帘。 “下来吧。” 风镜夕叫了他一声,然后径自下了马车。 而容袖舞,也拉过了还愣愣地缩在角落里的钟小宝,一起下了马车。 “这里,做风满楼,如何?” 风镜夕淡淡地说着,他们面前,是一座山。 确实是一座山,不过并不高,她想做的风满楼,只是一家类似月下楼的酒楼。 但是她没有想到,风镜夕这么快就把地方找好了,而且,这个地方,与她想象的繁华市井有所差别。 这里,未免太过荒凉了。 “这里,适合作风满楼吗?” 看着那森森的绿色,容袖舞只觉得有太大的视觉冲击。 上一世,她已经习惯了和各种人打交道,所处的,也都是繁华的商业大都会。 现在,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真正的山,而且,她眼前这个人说,这座绿森森的山,是要用来开辟风满楼的,她想他是糊涂了。 “怎么,觉得奇怪了?”风镜夕好像很明白她在想什么,说道:“这是我在叶城这块封地上拿到的唯一的东西,不过这座山,会让你满意的,里面除了温泉,还有溪流,又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偶尔狩猎,也会很有意思的。” “殿下说的是温泉吗?”容袖舞眼前忽然一亮。 也许风满楼,会比月下楼更加出色的。 “你想到了什么好的主意了吗?” 风镜夕微笑着,这满目的绿色之上,会慢慢的,开辟起他的王国的。 “我想到的,不就是殿下想到的吗?”容袖舞也微笑着,回望风镜夕:“我希望我可以和在这里开土动工的建造工匠商量一下,我相信,风满楼,会变成独一无二的风满楼的。”、 “知我者,袖舞也,我应该早一点遇见你的。”风镜夕大笑了起来。 知我者,袖舞也,六个字,忽然让容袖舞的心颤抖了一下, 知我者,袖舞也…… 曾几何时,她的镜夕,也这么对她说过。 她的镜夕,是她唯一的妹妹,也是她上辈子亏欠最深的人。 “殿下言重了,袖舞只是竭尽所能,会殿下排忧解难。” “以后,不要叫殿下了吧,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镜夕,人生难得一知己,容袖舞,你让我觉得,你真的是我的知己。” 第37章 英雄造时势 2 “是,镜夕……” 苦笑着叫出这个她想叫了很久的名字,其中的滋味,谁又可以明白? 那天,容袖舞没有跟着风镜夕回府,而是和钟小宝两个人住进了客栈。 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和风镜夕的关系,对外,他们是独立的,不认识,无交集。 第二天,建筑工匠就来了,那么整齐的一支队伍,就在那家破旧的客栈前等她。 等到她带着钟小宝下楼的时候,这一片的人,几乎都要知道城外有一个叫做风满楼将要拔地而起。 不过看到这只队伍,容袖舞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风镜夕根本就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落魄,要谋划天下事的人,怎么可能落魄到连千金都没有呢? 只能说,也许,他早就想建起一个像风满楼一样的地方了,只是少一个契机,也少了一个能帮他管理风满楼的人。 而自己的忽然出现,正好就填补了这一个空缺。 她以为她为风镜夕出谋划策,是英雄造时势,没有想到,原来也只是时势造英雄…… 何况,她连个英雄也算不上,只是一个女子。 一路上和那个负责总体筹划的工匠师傅聊了很久,她的设想,也一一被肯定了。 虽然这个世界不比现代那种高科技的机械化生产力,但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也是不容小觑的。 至少,她说出来比划出来的东西,他们都能模仿出来。 当天晚上,简陋的工棚就被搭建好了。 容袖舞没有选择回客栈,而是决定留在那里,结果钟小宝也赖着不肯回去,两个人就在那里住了下去。 风满楼的整体框架做得很快,但是里面的细节部分,却是颇为费神的。 一个月下来,容袖舞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止。 “小姐,吃饭时间到了,今天是小鸡炖蘑菇,这些蘑菇,还是我今天进山刚刚采的。” 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正在和工匠讨论如何建造温泉池的容袖舞立即转过了身。 看到钟小宝的那一刹那,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些事情不要做了,身体弱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要跑到山里面采什么蘑菇?” 一个多月下来,这已经是钟小宝第二次病倒了。 用这里的大夫的话说,就是邪气入体,得了伤风,需要好好静养。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郁郁的参天古树还未被伐倒,湿气重,连一些身强力壮的泥瓦匠都病倒过了,何况钟小宝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女? 不过,好在因为前一段时间南风浅给她做的调理,容袖舞自己倒真的没有发过什么病。 “我……我……不是正好看到了嘛,况且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真的没有事了,小姐。” 钟小宝的小脸还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容袖舞拿手探了上去,又比了比自己的,发现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脸上的红晕,说不定是煮饭的时候热出来的。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碰,那张脸,却更红了。 第38章 英雄造时势 3 “是啊,小姐,吃饭的时间到了,老朽也该去吃饭了,过会儿再说吧。” 老工匠笑了笑,然后拿过图纸,也不经过容袖舞的同意,就笑着走开了。 望了望那碗还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汤,容袖舞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 “算了,工匠师傅都被你赶走了,一起去吃吧,是你采的蘑菇,我一个人吃,太不像话了。” “好,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早知道我再做两个小菜,小姐你不知道,这里的野菜可多了,还有许多的鸟蛋,可惜我不会抓鸟打猎,不然,每天都可以有新鲜的野味吃了。” 话说着钟小宝已经进了工棚,桌子上放着两菜一汤。 钟小宝的手艺其实并不好,但是做得很用心。 以前镜夕说过,做饭,重要的是做饭那个人的心意,吃饭那个人的体会。 可惜,以前,她从来没有真正的体会到过。 “已经很丰盛了,小宝辛苦了。”笑着揉了揉钟小宝柔软的头发,容袖舞坐了下来,钟小宝则坐到了她的对面:“其实,我会捕猎哦,抓鸟也会,要不要我教你?” “真的吗?小姐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要学的,明天你就教我好不好?” “会捕猎,也会抓鸟,容大官人还有多少是我跟也不知道的呢?” 忽然,房间的帘帐被掀开,连城走了进来,后面那个人,当然是风镜夕无疑了。 这三个月来,风镜夕也常常会带着连城来这里看风满楼的进展。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连城一个人来。 一来二去,他们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了,如果忘记最开始那一段不愉快的话。 “殿下万福。” 钟小宝连忙站了起来,给风镜夕让座。 虽然容袖舞和风镜夕的关系很好,但这也不代表她就可以恃宠而骄。 她不再是贱民了,可是,她还是一个下人。 “不是听说生病了吗?不用行礼了,我只是来看看进程的,不用太拘礼了。”风镜夕坐了下来,连城就站到了一边:“你预计,风满楼,可以在年初竣工开业吗?” “应该是可以的,只是人手地问题,我想自己亲自挑选,叶城最大的人口贩卖市场在哪里?” 其实如果加紧一点,不用到年初,也可以完工。 但是,为了防止因快害质的情况发生,容袖舞还是决定慢一点。 “我想现在开始培训差不多了。” “恩,这样就够了,贱民的贩卖市场,叶城很多的,改天可以让连城带你去,”风镜夕点了点头,忽然脸上就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你很好奇,你是想要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问题问出,连钟小宝和连城都一脸好奇地看向容袖舞了。 “男人,年纪小一点的男人,跟小宝差不多年纪,漂亮一点的,大一点最好,要听话的,脑子好使的。” 容袖舞回答得毫不犹豫,钟小宝的脸却像要烧起来一般了。 她可以这样想吗,至少容袖舞,认为她是不错的? 第39章 二皇子自重 1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去注意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反应,只是在等着容袖舞说下去。 “温泉馆这种地方,来的可能都会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物,如果我们挑的人不漂亮,必然吸引不住他们,但是漂亮,没有一点脑子,很容易就会变成月下楼这种类似青楼那种地方,但是,无论怎么防备,总会有失误的出现。如果哪个女人怀孕了,就很麻烦了,但是男人,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对于这些人的家室而言,对男人,总是没有对女人那么防备的。” 容袖舞一点一面地解释着,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心悦臣服。 可是有的人却不自在了,比如连城。 当初的事情,容袖舞是不是也当做是被他咬了一口呢? 即使她是个女人…… 她早就应该忘了,可是现在,他自己却忘不了了…… 以前是为她的身体,现在却是为了她的本身。 容袖舞有不一样的吸引力,而他,毫无疑问地,已经被她吸引住了。 “说的很有道理,连城,过两天带袖舞去贱民贩卖市场吧,城西那一家,据说有很漂亮的男孩子,月下楼的一部分小倌,就是从那里买去的。” 风镜夕低声地说着,也打断了连城的胡思乱想。 现在的容袖舞,已经不是当初毫无还击之力的乌鸦了。 就算他现在说喜欢她,恐怕她也不会看他一眼的。 “是,爷,那您今晚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呢?据说风满楼的客房已经建好了。” “好啊,正好明天去见识一下袖舞的捕猎技术,说不定还能抓到几只小鸟和兔子,明天正好留在这里尝尝她的手艺,听这里的师傅说,袖舞的手艺,那是怎一个好字了得。”风镜夕半开玩笑地说。 但是这三个月相处下来,容袖舞也知道,风镜夕,君无戏言,尽管他现在还没有成为一个,“君”。 “那是缪传了,我的手艺连小宝的都比不上,充其量只是新鲜一点而已,而且,如果要抓小动物,现在就要动手了,明天才能去收,鸟的话,看这里的环境,倒是随时都可以。” 其实她是真的不算会做饭,她会做西餐多一点,但是繁琐细致的中餐,真的不是她能胜任的。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需要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做的。” 风镜夕这么一说,连城就立即附和上了。 “……”看来是躲不了了,容袖舞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指了指墙角:“那倒不用了,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本来想等小宝身体好了,一起去捉的,不过殿下既然有兴趣,我就只好借花献佛了,小宝,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吧,现在,林子里湿气大。” “不行不行,我要去的,我要去的,我身体很好的。” 原本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的钟小宝,也忍不住了。 本来明明是她的东西,风镜夕和连城偏要插一脚! 好好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四人行,还想要落下她,这叫她怎么愿意? 第40章 二皇子自重 2 “既然小宝想去,那就一起去吧,这是御医配的药,专治邪风入体的,吃了也许会好一些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立即出发吧。” “那就一起去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乐趣。” 最后,连风镜夕都这样说了,容袖舞也只好点头答应。 那一箩筐的东西,都由连城背着。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林子里的叶子也由当初的郁郁苍苍变到了现在的稀稀落落,踩在落叶上,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容袖舞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她的是钟小宝。 风镜夕和连城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看着她东看看,西看看,然后用棒子挑挑这丛树,拨拨那片草丛。 “小姐,你在找什么?”后面两个是很有耐心地看着,钟小宝却忍不住了。 “找动物的粪便。”容袖舞也不回头,顾自在那里弯着腰东看看西找找。 “……”这下钟小宝不说话了,一张小脸却皱了起来。 她不是没见过容袖舞口中的动物的粪便,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容袖舞那种高贵优雅的样子,和粪便两个字压根就搭不上边! “你家小姐是在找动物出没多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做陷阱,才会有比较大的捕获的可能。” 容袖舞没有回答,连城却代她说了。 钟小宝“哦”了一声,脸就红了,她知道的东西,确实太少了。 连做侍卫的连城,都要比她强太多了…… 她又有什么办法和能力,一直站在容袖舞身边,而不被她放弃呢? “呵,找到了,就是这里了。”这头钟小宝还在闷闷不乐的,走在前面地容袖舞却已经高兴地叫了起来:“连城,快把箩筐里的盐拿出来!” “盐?”连城不解地反问,这箩筐里,怎么还会放了这么奇怪的东西呢? “确实是盐。”连城没有反应过来,风镜夕却已经拿着盐走了过去:“有这么多,不用全用吧,不然明天早上我们吃到的就是腌渍过的野味了。” “原来你知道了,哎,本来还想炫耀一下呢。”容袖舞讪笑了一下,然后招呼连城过来:“把石头还有木头拿出来吧。” “可是我不知道啊,小姐,你说说吧。” “我也很想知道……” 容袖舞取过木棍和兜里面那块大石头,瞥了眼钟小宝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连城求知若渴的眼神,又对上风镜夕带了一点点取笑意味的眼神。 一边搭建陷阱,她一边无奈地说:“因为动物都需要盐啊,而在这种深山林子里,可以食用的盐会相对缺乏,所以,我现在是拿盐做诱饵,请君入瓮。” “懂了没?你家小姐真是一个全才,好好学,小宝,有一天你也可以的变成你家小姐。” 风镜夕打趣道,钟小宝那本来已经在月下楼里锻炼得很厚实的小脸,却又红了。 “才没有,小姐是最好的。” “好了,来个人过来帮一下忙,把这两个棍子拿绳子系牢吧。” 第41章 二皇子自重 3 三个木棍已经摆成了数字4的形状,上面压了一块光华的石头,其中一个木棍已经被钉进了土里。 现在容袖舞要做的就是把另外两个用绳子和这根绑起来,做成V字的形状,当猎物走过来碰到木棍,石头就会掉下来,砸中猎物。 不过这个,最好还是有个人可以帮一下。 容袖舞话音刚落,连城就已经走了上去,三两下就把东西绑好了,然后皱着眉看这个怎么看都觉得奇怪的陷阱。 “这个样子,真的能抓到猎物吗?就算可以最多也只能抓到一只吧,还不如让我来,今晚就可以吃一只烤全鹿。” “那你可以留在这里啊,我还要教小宝去抓鸟,你留在这里抓野鹿好了。” 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也就是等着猎物自己上门了。 趁着现在,还真的可以抓几只鸟回去咯。 “小姐,我跟你走的。”钟小宝第一个点头示意。 “那么我也只好走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方法。”风镜夕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怎么可以这样,我也要去的。”容袖舞已经动手要去解下连城背后的箩筐,这下连城是不乐意了:“我才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我要去抓鸟。” “哈哈,算了,那就一起走吧。” 箩筐当然还是连城背着,容袖舞领着他们就到了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 这里在风满楼后面不远,周围围着密密的灌木和小树,中间却难得有了一块空地。 这块空地是她专门命人扫出来的,准备用来建造水池的,冬天的时候,还可以把温泉水引进来,做成露天温泉。 不过现在,这里用来抓鸟是再好不过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怎么做的,小时候我在家学过的。” 容袖舞刚刚开始用小棍子支起箩筐,钟小宝就叫了起来。 这种用箩筐抓鸟的办法,乡下小孩子一般都是会的。 “原来你会啊,我还以为,这个会很有意思,我是第一次做,不如你教我啊。” “可是,我比较喜欢看小姐捉鸟……” 是啊,她会搭箩筐,支木棍,可是动作,远没有容袖舞这么优雅好看。 “不如这样吧,既然小宝也会,你家小姐也会,而我和连城都不会,不如分成两边吧,我和你家小姐在这里,你和连城去那里,看谁捉到的比较多。” 风镜夕笑得温文尔雅,容袖舞奇怪地转过头,思索着为什么他要忽然这么说。 风镜夕一直待她如谋士,今天却过分地亲近了。 先是亲自来探望她,然后是邀她一起出去打猎,现在还说要分成两组,以风镜夕温和但是实则难以亲近的个性,这些,都不得不让她起疑了…… “好吧,那就分成两组吧,箩筐里还以一个小的筐子,捉鸟也足够了。” 不过,要知道是什么事情,当然还是要支开钟小宝和连城的。 “哦,那好吧,小姐加油。”钟小宝低下了头。 早知道,她就不该说这些话的。 第42章 二皇子自重 4 “哦,那爷小心,我就在那边。” 连城拿出了箩筐里的东西,心里却想着都怪钟小宝多嘴啊。 “好了,他们都走了,殿下有什么事要跟我单独地说吗?” 秕谷已经撒好,箩筐也已经支好,线团交给了风镜夕,只等笨拙的鸟儿跑进去自投罗网。 “难道我就这么不可信任吗?我只是想单独跟你在一起一会儿而已,这么多天没有见你了,我能说,我想你了吗?” 风镜夕握住了线团,微微笑着。 他望着容袖舞,不动声色。 “殿下言重了,我担待不起。” 他们已经退到了灌木丛的后面,两个人都蹲在那里,距离离得极近。 风镜夕温柔的声音就缠绕在耳边,容袖舞想扯开一点距离,却又怕惊了已经飞过来的雀鸟,只能在那里,低声地回答着。 “不是说好了吗?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镜夕,我待你如朋友,可是你,却是防着我的,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 风镜夕的声音也很轻,温热的气息就吹在敏感的耳垂上。 容袖舞不敢动,她也猜不准,风镜夕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是,镜夕,我只是一时有些没有习惯而已,我们还是分开一点比较好行动。” “呵呵,可是,鸟儿已经自投罗网了哦。” 容袖舞刚想退开一点,风镜夕却忽然说。 之间他扯了一下手中的线团,然后那一头,箩筐就压了下去,把那些还懵懵懂懂的雀鸟都压在了下面! “你看,这不是就捉到手了吗?” 那温和的笑容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狡黠,然后猝不及防间,容袖舞只觉得天翻地覆,一不留神,就被风镜夕压到了身-下。 然后微凉的嘴唇贴过来,吻上了她的两片薄唇。 这算什么? 风镜夕的动作太快,容袖舞来不及做出反应,刚刚还只是贴合着嘴唇就已经啃咬上来…… 开始还只是浅尝辄止,但是慢慢地,就变成了辗转反侧,和带着侵略意味地攻城略地! 风镜夕就如同一个王者,在她柔软的口腔里,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鲜美的领土…… 容袖舞睁大了细长的眼,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用力地想要推开风镜夕。 但是这个看起来清瘦优柔的青年,实际的力气却比他这个十九岁的身体来得大多了。 “唔……唔唔……放手……请二皇子自重……”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空隙,容袖舞赶紧推开紧紧压在自己胸膛上的身体。 “若是我偏偏不自重,不放手呢?” 风镜夕邪邪地一笑,然后又欺上身去,狠狠地咬住了那两片已经吮咬得鲜红欲滴的嘴唇…… 先前的优雅和从容,仿佛就从来不存在过一般。 “爷,我们已经抓好了!” 就在容袖舞觉得自己快被亲吻得要窒息过去的时候,连城的声音忽然响起。 轻快的脚步声已经在靠近,风镜夕动作稍有迟疑。 而容袖舞也紧紧抓住了这个时机,一下子便推开了风镜夕…… 第43章 二皇子自重 5 容袖舞霍然站起来,后退一步,低下头一脸难看地望着风镜夕。 青年的脸上没有恼怒,甚至不怒反笑,邪肆的笑容荡漾在唇角。 然后,只见他朱唇微启,说:“难道,你敢说,你一点也不喜欢刚刚我做的事?”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容袖舞皱着眉看风镜夕,但是,回答却不够迅速。 不可否认,刚刚那个缠、绵的吻,确实足够让人动心。 “我只是想提醒殿下,君臣之分。” “你刚刚推开我的时候,可想过,你是臣,我是君?”风镜夕反问,然后伸出他葱白纤长的手,眉目含笑地望着她:“还不快拉我一把?他们可是马上就要过来了。” “……”无言以对,但容袖舞还是伸出手拉起了这个和二皇子风镜夕看起来差别太多的青年。 “小姐,你看,我们抓住了这么多小鸟,有鹧鸪,画眉,还有云雀儿……” 这时,钟小宝兴冲冲的声音已经到了身后,容袖舞不再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的风镜夕,而是转过头看钟小宝。 “我们的也抓好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们那么多。” “小姐,你的嘴唇……” 钟小宝的原本是兴冲冲的,但是在容袖舞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她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那殷红的唇上的痕迹,是不能作假的…… 刚刚她和二皇子之间奇怪的氛围,也是不能忽略的…… 难道,刚才二皇子要把他们支开,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难道,二皇子,喜欢上了她的小姐? “刚刚不小心磕破了,没什么大事……” 面对钟小宝抓奸在床一般的目光,容袖舞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不对,什么叫抓奸在床,那明明只是不信任的眼光! 不期然,却又对上了风镜夕笑得春风得意的脸。 那么奇怪的氛围,那么显而易见的谎言,难道,这也能叫没什么事? 钟小宝咬住了嘴唇,不过她确实是配不上她的。 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那么的难受? “呵,看啊,箩筐底下居然还有一只乌鸦!” 容袖舞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正好连城惊叹的声音传来。 她抬眼望去,连城正抓着的那只呱呱乱叫的,在不停地扑腾的鸟,正是一只黑不拉几的,乌鸦。 “我都说过了,会有鸟儿自投罗网的,不过没有想到,居然是一只乌鸦,这种鸟儿,不到走投无路,可是不会傻到落尽我们的陷阱吧,袖舞,你说是吗?” 风镜夕走过来,在容袖舞耳边轻声说着,还别有深意地望着那只乌黑的大鸟。 “是,它是走投无路了,殿下。” 风镜夕别有所指的话语,那显而易见的暧昧,让容袖舞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只好顺着他的话,低声地回答着。 “那这只乌鸦该怎么处理呢?没有人会吃这种鸟的,太脏了。” 连城站得远,没有看清这边的状况,高声地喊着。 风镜夕不答,反而问道:“那你觉得呢?要放了它吗?袖舞?” 第44章 二皇子自重 6 “不如请殿下放了吧。” 容袖舞低眉,在说这只可怜的鸟,也在说还不知道会不会可怜的自己。 是啊,这种鸟太脏了,不驯服,却会在死人的乱葬岗呱呱乱叫。 “明明是它自己自投罗网,我没有逼过它,不过我很想知道,我能不能驯服它,”风镜夕的笑容扩大着:“连城,抓紧它!明天带回王府,我想,我们要有一只新的宠物了,这样会很有趣的。” 等风镜夕说完这句,容袖舞和钟小宝两个人的脸色已经不仅是用难看能够形容的了。 风镜夕想要做什么? 她们都无法猜透,铺天盖地的罗网洒下,到最后,她能够全身而退吗? “还是先去看看刚刚做好的陷阱的收获吧,说不定已经有了。” 像是为了掩盖这种异样的气氛,容袖舞忽然说。 其实这个陷阱最好用的时候,应该是明天早上,不过,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简陋的陷阱,真的捕到了一头漂亮的小鹿。 虽然被砸得奄奄一息,但不影响他觉得这头鹿漂亮,因为晚上可以吃烤鹿肉,让她把白天的尴尬忘记。 因为这头鹿的缘故,晚上工地决定干脆搞一个篝火晚会,为了表示自己的亲民,风镜夕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山里的野物本来就很多,加上风满楼里已经运来了美酒。 工匠们在另一边,欢天喜地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欢乐的气氛不言而喻。 但是相比之下,他们占据的这个小角落,就不是那么欢乐了。 红色的火焰明晃晃地烧着,那头已经被清理干净的鹿就被架在火上,油水淌下来,散发出肉类独特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这差不多是好了吧。”不过除了毫不知情的连城,似乎谁也对这头美丽的鹿产生不起兴趣:“那为什么还不开始吃呢?” “这是袖舞捕捉到的猎物,理应袖舞先动手的。”风镜夕笑得得意。 “殿下身份尊贵,袖舞不敢尊大。”容袖舞颔首,袖舞袖舞,叫得这么亲近做什么。 “哪里来这么多的礼节,先吃吧,等一下肉就老了。”连城招呼着,锋利的匕首已经划上了那鲜嫩肥美的鹿肉:“第一块还是给容小姐吧,爷不会和你计较这么多的,这一块给小宝,小宝年纪小,要多吃一点。” “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告退了,小姐,殿下。” 钟小宝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她不是真的难受,只是不想看到风镜夕这样看向容袖舞的赤果果的目光。 而她,却卑微得什么也比不上。 “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吧。” 容袖舞正好想要脱身,立即就站了起来,想要去扶住钟小宝,却被风镜夕一把拉住坐回去。 “不用了,让连城送小宝回去吧,刚刚在树林里做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做完呢。” 说着,他的嘴角扬起了那种邪肆的笑容。 “是啊,既然爷有事情要和容小姐商量,那么就让我送小宝回去吧。” 第45章 二皇子自重 7 连城说着就拉过了钟小宝细瘦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确实是脸色不太好,等一下,我叫一下大夫吧,可能是刚刚在树林里受凉了。” 连城不以为意地说着,并没有发现钟小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差了。 “好了,现在碍事的人都走了,你不想和我说说,刚刚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吗?” 风镜夕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她,目光却灼热得可怕。 “我想没有什么好说的。” 容袖舞不习惯去对视这样目光,低下头,正好面前是一个盛满了酒地酒碗,就拿了起来,掩饰地喝了起来。 她是自信自己的酒量的,这样低浓度的白酒,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碗白水。 “袖舞好酒量,但是记性却不太好,”风镜夕继续笑,手却忽然伸出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把人拉过来,然后把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不如让我来帮你记起来吧。” “唔……”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防备,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攻城略地。 所有的呜咽和呼吸都被这个青年夺去,只剩下意味不明的低鸣,胃里也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明明只是半碗酒,怎么就这么让她头晕目眩了? 她是酒量很好,可惜她忘了,她的酒量好,不代表这个身体的主人,乌鸦的酒量,也像她一样好。 大概是是由于酒精的作用,这一次,容袖舞连反抗都忘记了,任由风镜夕予取予求。 甚至,这个身体,还在饥、渴地回应他,挑、逗他的唇舌。 不过是半碗酒,但是就是这半碗低劣的白酒,让什么都变了味道…… “我该说是酒香呢?还是你香?” 结束了这一个绵长的亲吻之后,风镜夕如是说。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闪亮的银线,带着说不上来的暧昧。 容袖舞的头本来就已经很晕了,脸也已经在烧了,一听风镜夕说出这样露骨的调-情话语,整个人都像是要被烧起来一般了。 火堆上那头漂亮的小鹿还在被炙烤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刚刚就已经浓郁的肉香味,好像也更加浓重了。 容袖舞的脑子被酒精和风镜夕搅得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有一种错觉—— 那放在火堆上烤着的,不是那头美丽的小鹿,而是她自己。 “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就这样放你回去……” 温柔而具有战略意味的唇又压下来,缠、绵、悱、恻间,风镜夕把模糊不清的问话或者是自言自语传进他并不清醒的神智。 最后,连这些残存的神智都离她远去了,黑暗降临,她终于不用再忍受这样暧昧的煎熬,容袖舞这样想。 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她果然不应该相信这具没用的身体! 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睡眼,容袖舞往四周一看,还好,她是回到了自己的工棚,还好,风镜夕不在…… 但是,她刚想要松一口气,一只沉重的手臂忽然就搭上了她的腰肢…… 第46章 谋杀亲夫 1 容袖舞的目光随之往下移动,发现搂在自己腰间的是一只美丽的手臂,白皙如玉,骨节分明,有女人的美丽,也有男人的力度。 若是平时,她一定不吝啬去赞美这样一只手臂,可是现在,不是平时,而她,也绝不会有这个心情! 因为这只手臂的主人,就是,风镜夕! “风镜夕!你给我起来!” 容袖舞知道,作为一个臣下,她不该这么大声地无礼地去叫醒这个身份尊贵的二皇子殿下,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更无法容忍自己和一个不明不白的陌生男人发生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 “唔……别吵……” 风镜夕却还睡得正香,只是轻轻翻了一身体,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到了容袖舞的身上。 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风镜夕!你给我下去!” 真是欺人太甚! 这下,容袖舞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直接伸手,狠狠捏住了睡得正香的青年的鼻子! 对付赖床的家伙,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个来得方便快捷! 果然,没过几秒钟,风镜夕的脸上就开始出现不自在的神色,然后那一双温柔的眼慢慢地睁开。 他的目光原本是温柔的,但是,忽然,一道锋利的光芒就从那双温柔的眼中闪过! 是杀气! 容袖舞想,她没有认错,这是一道锋利的杀气。 不过,这道杀气消失的很快,不过一瞬间,风镜夕的眼里就又盛满了浓浓的温柔和温文尔雅。 他望着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轻身说道:“袖舞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风镜夕并没有马上拍掉容袖舞捏着他鼻子的手,而容袖舞一时也忘了收走,风镜夕嘴里喷出的热气轻轻的打在她的手掌上,带起一点点莫名的酥麻感觉。 袖舞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这是,风镜夕说出来的话吗? 容袖舞呆愣愣地半躺在那里,对着风镜夕莫名其妙的的笑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殿下,说笑了,昨晚是我失态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地回答着。 “袖舞这是想让我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吗?你可是,非礼了我。”风镜夕低笑着说。 “我想有没有非礼殿下,殿下肯定比我这个醉鬼记得清楚,我喝醉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殿下是清醒的。” 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虽然昨天她喝得醉醺醺的,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那我们就真的来发生点什么吧,我想,这样,你就赖不掉了。”风镜夕的声音已经低沉到沙哑了。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他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耳畔,而抵着她小(月复)的那个东西,更是让容袖舞明白,他说的并不是玩笑! 风镜夕的另一只手游移在她的锁骨之上,若有似无地抚摸着她,那细微的触碰里,带着那么一点点不重不轻的调、情意味。 第47章 谋杀亲夫 2 “抱歉,殿下,得罪了。” 在风镜夕猝不及防之间,一个过肩摔已经出手! “扑通!”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重重地甩到了冷硬的地板上! “你……好大的胆子!” 风镜夕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一双温文的凤目里此刻已蕴满说不出的怒火。 “我只是想提醒殿下要自重而已。” 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风镜夕,但是容袖舞并不打算认错。 她不知道为什么风镜夕忽然就有了昨天的表现,但是她相信,这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即使是一见钟情,必然也是有能够让对方钟情的地方的。 她不认为,现在这个身体,这种身份,有什么可以让风镜夕钟情的。 “好一个自重,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重,”风镜夕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邪佞的笑容,然后“啪啪啪”连拍了三记手心,“连池连楼给我出来!” 拍手声音刚落下,不知从房间的哪些角落里就出来了两个穿黑衣的少年,似曾相识的容貌,对了,这两个,也是当日羞辱她的六个侍卫之一! 难道,风镜夕想用相同的招数对付她? 冷汗不住地流下来,容袖舞盯着风镜夕。 她不相信,这个曾经救了她的人,会这么对她! “这是我的影卫,我想,你应该认识吧。”风镜夕已经被其中一个影卫扶了起来,温声说。 影卫,顾名思义,就是如影子一般尾随着自己的主人保护他的。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伺候我一个人,另一个,是伺候他们两个人。” 残忍的微笑挂在风镜夕的嘴上,容袖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无时无刻都在微笑,连最残忍的事,他都在微笑。 “我以敬畏之心对待殿下,没有想到殿下却用这样的方式对我,如果二者只能选其一,与其这样被殿下羞辱,我宁愿回到当日的斗兽场,被群狼撕成碎片!” 目光灼灼地望着风镜夕,容袖舞也在赌,赌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谋士,而非玩物。 “袖舞真是好口才,一片赤胆忠心。”风镜夕也回视着她,嘴角是不变的笑意:“可惜,四弟已经带着孔雀回了帝都,而一年一度的兽祭,也要等到明年了。” 风镜夕的意思不言自明,容袖舞的头低下去。 果然,无论她再怎么表现,她也达不到一个谋士的标准。 “那么我选第二个吧,士为知己者死,殿下,请恕我不能为你死,今日之后,请送我回月下楼,那里,都比这里要干净。” “你?!”风镜夕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选择,不由地咬牙切齿又问了一遍:“你要选第二个?” “是。”容袖舞声音沉静。 “可是,如果我不同意呢?”风镜夕走上前一步,捏住了她低垂的下颚,冷声道:“我偏偏就不想让你如愿,连池连楼,你们俩给我用力按住她,如果她再把我摔出去,你们就等着到连城那里领罚吧。” 第48章 谋杀亲夫 3 “是!” 两个影卫同时发出声音,然后如同上一次一般狠狠把她按到。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按到在冷硬的地上,而这一次,则是按倒在香软的床-里。 “不要让我恨你,风镜夕!” 脸被按在被褥里,但是容袖舞的眼,始终是望着风镜夕的。 “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恨,能到什么地步,连池,把十香软筋散给她吃下,我看她还能不能再甩我一次下床!” 风镜夕走得更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颗乌黑的药丸就被强行塞到她的嘴巴里,在容袖舞努力想要吐出来的时候,风镜夕的唇却纠缠了上来。 温热的水带着那颗药丸顺着食道翻滚而下,所到之处水流温暖,但在她感受来,却都是冰冷一片。 这一吻,没有缠、绵,没有激动,死水一般的沉静,也夺去了她所有的力量。 ,结束的时候,大概正是十香软筋散发作的时候,容袖舞躺在床-上,除了最基本的喘息,什么都做不了了。 “好了,你们可以下下去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偷窥,违令者,斩。” 风镜夕冷厉地说着,从连池和连楼手中接过已经软如一滩烂泥的容袖舞。 “是,属下遵命。” 声音落下后,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有用了…… 容袖舞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她又不是没有被咬过…… 厚重的冬衣一件一件被脱下,苍白如雪的皮肤展露出来。 不知是不是由于长期的苛待,这皮肤雪白得近乎苍白,苍白,却更让人有凌虐的慾望! 上面的嫣红颤颤巍巍的,矗立在一片苍白上。 不能说有丰盈美丽,更谈不上有多么的美好,王府里的任何一个女眷,都要比这片苍白的肌肤要来得更细致,更有峰峦起伏的美感。 可是现在,风镜夕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移不开了。 容袖舞的神色带着绝望的坚韧,让人忍不住要去qin-犯,要去破坏,要去在这张平淡的脸上,制造出属于他的一丝的脆弱! 风镜夕觉得,此刻自己每一块筋骨,每一片内脏,都在叫嚣着要去占领这个人了!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找到过这种征服感。 因为,每一个他经历的女人,都是顺从,柔软,知书达理的。 似乎,他这样温文尔雅的闲散皇子,就是应该配上这样贤妻良母的女人的。 但是,又有谁知道,其实这具温文尔雅的躯壳里,藏着的是一个嗜血而残忍的灵魂? 狂乱地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肆虐在身下那苍白色的皮肤上,带来那个身体轻微的颤抖和口申吟…… 身体里兽性的血液已经在沸腾了,风镜夕知道,自己已经忍不了多久了。 他在渴望着这个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月夸)间的孽(木艮)已经肿(胀)得不行,风镜夕粗鲁地抬起了那一双修长笔直的月退……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第49章 谋杀亲夫 4 容袖舞紧紧地闭上了眼,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起来。 那个炽热的东西就在她的(月退)间,肆意地厮磨着,释放着难言的温度。 风镜夕的唇舌在她的(月匈)前徘徊不去,终于慢慢又移到她的唇上,她的耳垂,轻拢慢捻,极尽挑豆之能事。 “把眼睛睁开……” 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但是容袖舞执意地闭紧了那一双眼。 如果到最后只能承受,那么,她也不要看到这张与镜夕一样温文尔雅的脸,也不要看到这个有跟镜夕一样名字的男人,qin犯着自己…… “你不睁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风镜夕的声音邪魅而不容争辩,压低在她的耳畔,“我只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睁开,我就真的做下去了。” “什么?”听到这一句,容袖舞的眼睛蓦地睁大了,惊疑地望着风镜夕。 难道,她并没有打算真的做下去? “很好,我喜欢听话的女人。”风镜夕低笑着,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腰:“把(月退)夹-紧了,不然我会考虑用你下面替代的。” 容袖舞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话,用仅剩的力气把双(月退)间的缝隙夹-紧了。 然后,那炽-热的物体就立即檫入进去,不受控制一般猛、烈地(扌由)插-起来。 双(月退)被扳折到(月匈)前,以难以想象的度数,风镜夕的汗水就滴落在她的月匈膛上,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的气息。 他们在一起激烈地纠缠着,但是直到最后的顶点,风镜夕都没有真正的进入-她的身体。 所有的激烈,好像只是为了掩饰什么。 是什么呢?容袖舞不知道。 发泄过后的风镜夕脱力地靠在她的月匈膛上,粗重的遄息打在她的锁骨上。 容袖舞低头看他,想说什么,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想问什么呢?”风镜夕却忽然说话了,夹杂着一点讪笑的意味:“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对不对?你很怕吗?”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胸前画着小小的圈,引起一点点的躁动。 容袖舞皱着眉看这个已经和温文尔雅搭不上一点点关系男人,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问,还是等着他说出来。 “不肯问吗?真是倔强啊……” 风镜夕笑,然后忽然坐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直直地望着他。 黑色的丝发如瀑布一下落下,从这个角度看,风镜夕的妖孽,一点儿也不比南风浅少! “你知道吗?刚刚一场戏,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容袖舞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从你来这里开始,就有人在监视你吗?你是想用我来掩盖风满楼的存在?不对!应该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是为了我来的!” “这下,连殿下这个敬语都不用了?我尊贵的母后大人,真是一点都不肯对我松懈啊,偏偏他的儿子,怎么就这么的迷恋我呢?” 第50章 谋杀亲夫 5 风镜夕半是嘲笑着说,低下头,作势又要吻上来,容袖舞连忙避开了。 “殿下,请自重。” “但是,你为什么这么不配合呢?” “我想,现在人已经走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又有一点点的失落。 这人呐,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贱,谁都治不了,容袖舞暗自嘲讽自己。 “是走了,但是你这样,我会觉得,我做的太差了,连你这样的女人都调动不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游走到了她的匈前,然后手掌张开,慢慢地握住了。 “你……你要做什么!” 容袖舞惊呼起来,想要挣扎,奈何重要的地方却被那个人握在了手心! “殿下……你请……口吾……自重!” 她不知道这个身体是这么地经不起挑豆,在那样并不纯熟的技巧的撩拨下,她竟然会有感觉! 那些原本的挣扎,也只是变成了惊喘…… 容袖舞只能咬住了嘴唇,把那些羞耻的声音全部咽进喉咙。 “可是你这里,不是这么说的哦。” 风镜夕的笑容温和,手却并不温和。 他那些下流的动作越发的快速,惹得容袖舞差一点就控制不住一声惊叫起来! “我们要公平,刚刚我已经得到满足了,现在,是我该伺候你的时候了。” “住手……风镜夕……” 容袖舞已经说不连续了,声音断断续续,只能控制着不让那羞耻的口申吟从口中泄露出来。 “风镜夕……你到底……要做什么……” 到了最后,容袖舞的声音,都已经带了一点哭腔了。 “呵呵,你果然很聪明。” 风镜夕的唇落到了她的眼睛上,慢慢地舔口允掉上面的点点湿意。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我要你,在风满楼开业之前,做我名义上的情人,皇后娘娘逼得太紧了,我想让她以为这个风满楼,是我为你而建的。” 这才是目的,确实,这么一间风满楼,要查出是谁的手笔,未免太简单了。 身体的感觉骗不了自己,容袖舞的头忍受不住地往后靠去,露出形状优美的脖颈。 但是,风镜夕却在这个时候停了手。 “你,要不要答应我呢?” 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袖舞睁大的眼睛终于蓦地闭上了。 喉头滑动,她终于开始开口。 “好,我答应你……殿下……” “好,我很高兴,你能够答应我。” 他的手仿佛带着魔力,再有动作的时候,容袖舞脑中一片空白。 从上一世开始,她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可是偏偏,这种感受,是来自一个和镜夕有着一样面容和性格的男人。 风镜夕望着她,琢磨着这个女人不知是喜还是悲的脸色。 其实,从容袖舞在斗兽场上看他第一眼开始,他就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对他,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那是不是喜欢,不是和王府里的女人一样的狂热。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信任他。 第51章 两情相悦 1 但是现在,那双曾经对他充满信任的眼却闭上了。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深重的疲倦。 这样的认知让风镜夕非常的不舒服,忍不住想要去破坏掉。 “把眼睛睁开,难道你这么讨厌我吗?” “你还想怎样呢?”那双细长的眼睁开,容袖舞盯着风镜夕,仿佛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忽然眼泪就汹涌出来:“镜夕,镜夕,你还想怎么样呢……” 风镜夕愣在了那里。 镜夕,她在叫他镜夕,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失神的刹那,身体就被抱住,她的拥抱很潮湿也很很温暖。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容袖舞忽然就抱住了他,湿热的眼泪打湿在他光裸的脖颈上。 “镜夕……镜夕……” 容袖舞就这么一直在叫他,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脆弱。 心脏怦怦地跳着,风镜夕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这样被人需要着,被叫着自己的名字,并不难受。 抬起手,他反手抱住了女人僵硬的身体:“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 低沉的声音,有一点点安慰的意味,容袖舞愣愣地抱着他。 然后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任由风镜夕紧紧地抱着。 这个人,并不是镜夕,不是镜夕…… 镜夕早已经死了啊,她刚刚,怎么就这么失态了? “殿下,人既然已经走了,我们也分开吧。” 容袖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的。 只是,这一声殿下,终于也把风镜夕迷失的神智找了回来。 “好,出去吧,要不要我抱你?” 风镜夕讪讪地松开手,然后拾起地上沾上了灰尘的白衣,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我帮殿下去叫人送衣服来吧。” 容袖舞的灰衣也落在地上,不是很脏,但是她却已经不想穿了。 风镜夕没有阻止她,容袖舞就站起身来,只穿好了里衣,就走向了门口。 那些影卫就在那里等着吧…… “连池,给你家主子送一身衣服。”门还未被完全打开,容袖舞就叫了一声。 然后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容袖舞抬头,才发现钟小宝正站在门外一脸泪痕地望着她。 手悬在半空中,那一盘衣服,已经落到了地上,而她身边站的是一脸寒霜的连城。 “小姐,你为什么……” 钟小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不是……你想得那样……” 这个孩子,一直在门口等她吗? 那么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她也听到了吗? 容袖舞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舌头却在口中打起了结,要解释什么呢? 都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再来否认,是不是太迟了? “不是什么呢?你家小姐太害羞了,小宝,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会常来的。” 容袖舞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风镜夕却已经握住了她的肩膀,微微笑着对着外面的人说。 “小姐……真的是二皇子殿下说的那样吗?” 第52章 两情相悦 2 钟小宝没有去看风镜夕,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容袖舞。 不等到这个人亲口说出来,什么,她都不要相信! “是真的……我和镜夕,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容袖舞一字一句地说出,每一个字,无疑都是在钟小宝心上划上了一道深刻的伤口。 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怎么半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她的小姐,这么快,就变成了二皇子的袖舞?那么这里还有什么可以留下的呢? “你看,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小宝,我没有骗人吧。” 风镜夕得意地说着,钟小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了,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她低着头,眼睛里的眼泪断了线一般,不停地掉落,落在自己的鞋子上,扬起小小的尘埃。 她就如同这小小的尘埃,太小了,所以,谁也看不到。 “小宝,衣服脏了,再去换一身拿过来吧。” 二皇子温和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再温和,却都让她觉得寒冷,厌恶。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钟小宝忽然就抬起了她的头—— “小姐是我的小姐,谁也抢不走的!” 然后那个小小的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就疯了一般,朝着漆黑的夜色里跑去,连头都不曾回。 “殿下,你太过分了。” 望着钟小宝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容袖舞的眉还是皱了起来。 “难道是要我否认吗?”风镜夕看着他,笑里,开始带了一点点的冷:“刚刚,你不是还哭着叫我镜夕吗?现在,又要变成殿下了,难道,我在你心里连一个下人都比不上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和小宝说明一下。” 风镜夕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他们只是逢场作戏,何必要让小宝难过? “除了你,我对所有人,都不相信。” 风镜夕把玩着容袖舞黑色的长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风镜夕这样说,容袖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帝王之业,确实,容不得一步的走错。 无论是风镜夕还是她,都没有走错这么一步的胆量。 “爷,要不要去追小宝,夜里路滑。”站在一旁如一根木头的连城终于开口了。 “去啊,把她找回来,我和你一起去,我要跟她说点事情。”容袖舞这才想起来了一般。 “不用了,连城一个人就好,你去了,反而会添乱的。”手被拉住,风镜夕的目光里带着不容否定的意志:“她不是小孩子了,你去找他,又有什么用呢,让她自己去想想吧,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这可不太对,连城,你还留在这个干什么?” “是,爷。”连城低下了头,他知道风镜夕在告诉他什么。 钟小宝,他不需要去找了。 很可能,那个女孩子就要就此消失了。 而容袖舞,也不再是他能够企及的了。 “这样,还不够放心吗?剩下的三个影卫,都会随连城去找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风镜夕的脸上一直挂着微微的笑容。 第53章 两情相悦 3 “夜深了,衣服也脏了,换不了了,等他们回来再说吧,我累了,你不介意和我一起睡吧?” “怎么会呢,是承蒙二皇子不嫌弃我才对。” 容袖舞低头,忽然低声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一切,都跟她当初的计划不一样了。 前一世她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在屈居人下,才明白了这种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的感受。 同风镜夕回房,本来容袖舞是打算打地铺的,但是风镜夕一句,“既然要让外人觉得我们是情人的关系,你怎么可以和我分榻而眠?”全部都挡了回去。 风镜夕的头就枕在她的胸膛上,呼吸清浅,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容袖舞躺在那里,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事情太多了,她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偏偏,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连城回报的时候,果然是说找不到钟小宝的下落。 昨晚上的不安也隐隐约约又冒了上了,对上了风镜夕带着笑意的眼,容袖舞才终于确定了,钟小宝的下落,必然是和眼前这个人脱不了干系的! 容袖舞没多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是她为了钟小宝,第二次在这个世界下跪:“殿下,小宝年少无知,并不是有意冲撞殿下,请殿下放她一条生路。” 容袖舞说得冷静,连城还站在门口。 他刚刚正在给风镜夕梳头,但是现在,梳子已经掉落在地,那头还没来得及挽住的黑发,也全部散落下来。 “难道你以为,是我派人去处理了她?”风镜夕站起来,浑身散发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不是以为,而是肯定,小宝随我出的月下楼,那么我就要保证她的安全,如果殿下不能把小宝找回来,那么只好让我自己去找。” 钟小宝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利用的人,偏偏这个人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她对她心存愧疚, 后来这种愧疚又转化为了一种亲情,钟小宝,就如同她的孩子。 “如果找不回来了呢?”风镜夕的声音已经冷得掉渣,脸上却还有一丝古怪的笑容。 “那么,我想,我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容袖舞回答得坚定。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殿下,既然我能出月下楼,那么必然,我也能出风满楼,”容袖舞终于站了起来,抬起头,说:“我只是想要小宝的平安,况且,风满楼以后少不了小宝,我不可能总是自去教那些新来的孩子,很多时候都是我教了小宝,小宝去教他们的。” “你这样,算是威胁我,算是软硬兼施吗?”风镜夕走上前一步,反手在背后。 “袖舞不敢,我只是,据实以报。”他低头,等待他的最后判决。 风镜夕的声音终于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不是对他,而是对连城说。 “钟小宝在哪里?死了没有?没有,就还给她。” 第54章 我非她不可 1 “爷,请爷恕罪,”连城忽然单膝跪下:“昨夜路滑,我追她到一处悬崖边,我劝她回来,她就是不肯,一个不小心,小宝她……她不幸掉下了悬崖,臣不敢上报,请爷赐罪。” 掉下了悬崖…… 容袖舞的脑子哄得一声大了,那个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又像小雏鸟一样切切弱弱的钟小宝,就这样没了? “我不相信,在哪个悬崖,我自己去找她!” “拉住她!”容袖舞已经开始往门口跑,但是风镜夕一声令下,连城已经拦住了她。 连城的武功容袖舞是知道的,硬拼毫无胜算,但是,她绝不放弃! “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以想去找她,就去找她吗?” 风镜夕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就在她的身后响起。 “风镜夕,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容袖舞已经开始愤怒,她就像一只鸟一样被困在风镜夕的掌中,搓圆搓扁,予取予求。 “不想怎么样,只要你听我的话。”风镜夕已经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那种笑,泛着血色的光芒:“我可以陪你去找她,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得回来,如果找不回来,你也不可以再说什么离开,找得回来,就算钟小宝命大,这样,你可满意?” “好,一言为定!” 她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无论风镜夕说什么,她都只有答应的份。 在连城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个所谓的悬崖。 “就是这里了,听附近的村民说,这个悬崖叫做舍生崖,崖底是万丈佛光,很多人想不开了,就会到这里寻思,无一生还。” 连城冰冷地做着介绍,容袖舞望着悬崖,身体却开始忍不住地摇摇欲坠…… 舍生崖,这里居然是舍生崖…… 那个时候,她拼尽全力想要去撞死那两个害死镜夕的男人,而开车飞下的地方,就是这个叫做舍生崖的地方。 虽然周围的景色变了很多,但是,她几乎可以肯定—— 这里,就是那个舍生崖,底下,是万丈佛光。 如果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以前呢? 如果跳下去,就能找到钟小宝吗? 容袖舞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面对这个舍生崖。 可惜她最终还是没有胆量,再跳下去。 跳下去,镜夕也不会复活,跳下去,钟小宝也不会回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然我让连城先送你回去。” 风镜夕扶住了她,看她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昨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递给连城那个眼神,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容袖舞留在这里。 他好像,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了别人,牵动太多的情绪。 “不用了,我可以的。”容袖舞却推开了他的手:“连城,麻烦你去找一条粗长的麻绳来,我要下去,如果她真的跳下去了,即使是一具尸体,我也会找到她的。” “爷……这……”连城为难地看着风镜夕。 第55章 我非她不可 2 “去给她找来,让她下去,只要她找得到,随便她找。”风镜夕挥了挥手,示意连城离开:“我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我却是非小宝不可的。” 容袖舞说完,连城已经带着一条粗硬的麻绳过来。 这个速度,简直要让她怀疑这根麻绳是不是之前备好的。 一圈两圈三圈,绳子很快被紧紧地缠绕到腰上,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切小心。” 双手已经抓住悬崖的边缘,容袖舞开始一点一点往下移动。 上面,是风镜夕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切小心…… 舍生崖下,果然是佛光普照,但是,湿气也是同样的重。 顺着石壁没有爬下几步,她就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脚下,仍然是万丈深渊。 “小宝,小宝!”容袖舞大声地叫着,期望着钟小宝能被一棵悬崖峭壁上长出来的树挂住。 但是,随着她一点一点地往下,这种希望,却越来越小。 她已经攀爬到很下面了,可是,连一棵树苗都没有看到。 这里的湿气太重了,又没有阳光,怎么可能长出那种能把钟小宝挂住的大树呢? 或许,确实是她太异想天开了。 麻绳已经接近绷直了,容袖舞知道,她不能再往下爬下去了,所以只能拼劲全力大吼了一声—— “小宝,钟小宝!你听得到,就大声地回答我!” 下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回音,容袖舞不知道这个峡谷到底有多深,为什么连她的回音都可以吞没? 但是她只能走了,用力地扯了扯绳子,示意上面的人可以拉她上去了。 绳子缓缓移动,容袖舞正在一点一点往上移动。 “小姐……我……在这里……” 就在这时,身。下的云层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叫声。 是钟小宝的声音! 很弱,但容袖舞可以确定,那是钟小宝的声音! “你在哪里,小宝,回答我!” 扯住了上升的绳子,容袖舞开始快速向着那个微弱的声音来源靠近。 但是峡谷里浓雾密布,她根本就不知道,确切的方位在哪里。 “在这里……我在一块石头上……小姐……” 钟小宝的声音很虚弱,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受了很严重的伤。 容袖舞快速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很快,她已经可以看到那个蜷缩在石头上的小小的身影了。 可是,她腰上的绳子,也到头了。 容袖舞的十指紧紧地抓住峭壁上锋利的石头,就差三四步路,她就可以救到钟小宝了。 风镜夕说过,成与不成,都只给她这一次机会。 所以,她这次必须救出钟小宝! 拿出刀子小心地隔开腰上那个捆得过分紧的死结,另一只手用力地攀住了突起的石头,由于腰上的部分被解了开来,绳子也变长了很多。 容袖舞把绳子的一头咬在自己嘴巴里,终于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钟小宝所在的那块石头,还好这块石头还算大,能够让她平稳地站立。 第56章 我非她不可 3 “呜呜呜……小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钟小宝一直强忍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她用力地抱住了容袖舞,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 “说什么傻话,你哪里痛了,哪里摔伤了吗?” 容袖舞想拉开一点和她距离,好好检查一下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但是这个孩子却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覆盖在他的身上,怎么劝,都不肯放开。 容袖舞隐隐地有些头疼了:“好了,看来你也没什么事,我给你绑上这个,你先上去吧,连城会拉你上去的。” “不要不要,我宁可留在这里,也不要上去……” 钟小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把容袖舞抱得更紧。 “他会杀了我的,就是他要杀我,我才跳下悬崖的……小姐,他们都不是好人,我们离开这里吧,回月下楼去,也比留在这里要好……” “我已经和二皇子商量好了,这只是一个误会,你上去,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麻绳已经开始绑到钟小宝细瘦的腰肢上,她还是个没有发育的女孩,本来到容袖舞这里已经不够了的绳子,绑到钟小宝身上,却勉强也算是够了。 “那么你呢,小姐,我上去了,你怎么办?” 肋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但是钟小宝却顾及不到了。 “你上去了,自然会有人来救我的,你上去吧。”容袖舞用力地摇晃着绳子,说。 上面的人,已经开始往上拉了。 钟小宝一点一点地被拉上去,湿湿的液体从半空中落下来,落到了容袖舞的脸上,点点滴滴。 是眼泪吧……容袖舞想。 “快上去吧,算是她命大,但是只有这一次。” 钟小宝上去没多久,连城很快就下来了,绳子又被缠到了腰上。 容袖舞知道,这一次她已经挑战了风镜夕的极限。 没一会儿,风镜夕的脸已经出现在了她的上方。 她没有想到,拉她的上去的人居然会是风镜夕。 “这下,你满意了?” 风镜夕低头望着她,声色冷淡。 崖顶就在眼前,只差几步,那根看似粗壮的麻绳却开始出现被磨断的迹象,只差几步了。 但是显然,那根麻绳,快要撑不住了…… “小姐!” 钟小宝的惊叫声响起的那一刻,那条再也承受不住过多重量的绳子,终于还是断开了! 但是如同意料之中一般,在最后一刻,风镜夕还是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 “抓紧了,不要乱动!” 头顶是风镜夕的脸,眼里是那么坚定的意念…… 容袖舞忽然想到了上一世,如果那天飞车到舍生崖之前,有人愿意最后拉她一下,是不是结局也会不同呢? “你再胡思乱想,我就拉不住了!集中精神!” 风镜夕大喝着,额头上已经隐隐有了汗迹。 而容袖舞,看到那张涨红的脸,心里的某个角落却被触动了。 此刻她掉下去,还是有人愿意拉住她的。 第57章 风雨欲满楼 1 不过,容袖舞也知,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因为在风镜夕后面的两个影卫很快就把她拉了上了,连城也很快就上来了。 钟小宝一路被连城抱着,哭哭啼啼地没个消停。 风镜夕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出声,昨晚上的事情好像就没有发生过。 钟小宝的伤恢复得很慢,但是风满楼已经接近完工,所以调教新人的工作只好由容袖舞身体力行。 她选的是年少的男子,或者说男孩子。 现在留下的十七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留下的,相貌,身体,还有脾性,都是当初那五十个里最好的。 基本的礼仪和待人接物的方法都已经交过,现在需要的,只是要他们显露出自己的特点,但又不能太过鲜明。 还有就是,他们要学会如何卑躬屈膝地在夹缝里求生存。 “你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容袖舞走到他们的面前,肆意地打量着。 真的还很小啊,最小的一个,比钟小宝还要小一岁。 “是,我们都知道了。”回答得倒是整齐。 “那么,你们叫什么呢?”容袖舞微笑着问。 乌鸦的脸并不凶恶,笑起来,带着苍白的美感,也让人觉得温和。 “李子建,王小四……”稚嫩的嗓音里,一串乱七八糟的名字报过,容袖舞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殆尽了:“你们,确定自己是叫这些名字吗?” “是的,我们都还记得的。”少年们的声音一如之前的整齐。 “小宝,掌嘴,一个都不要落下。” 容袖舞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中小宝上前。 顿时,大厅之中一片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年,甚至掉了眼泪下来。 “小姐,已经教训过了。”钟小宝低头,毕恭毕敬。 平时她们是亲近,但是在外面,钟小宝是十足的顺从丫鬟模样。 “来到这里,你们还以为自己是有名有姓的平民百姓吗?”容袖舞冷声道:“你们要做的是风满楼的跑堂,小二,但是,说不定,会碰到月下楼一样的情况,月下楼,你们总是听说过的吧?你们是我花了真金白银买下的,今日,我为你们取下代号,只要你们一日没有出风满楼,你们一日就不能说自己的本名,记住了吗?” “是,请小姐赐名。”少年们原本带着血色的脸颊已经苍白一片。 “你们都是风满楼的玉字辈,笙箫锦瑟,琴笛筝管,墨砚书画,诗词歌赋,最小的就叫玉铃,你们,可是记住了?”容袖舞慢慢地报着名字,这些名字,都是偏女气的,也适合风满楼这样的环境:“以后,小宝会带着你们的,你们要尊他一声宝小姐,明白吗?” “是,谨遵小姐教会。”少年们低眉颔首,容袖舞的笑容,也终于回来了。 “容小姐真是越来越有风满楼掌柜的风范了,爷请你过去。” “好,这就过去,小宝,好好带他们再熟悉一下楼里的环境,给他们分配一下岗位。” 今天连城会来,容袖舞一点儿都不意外。 第58章 风雨欲满楼 2 风满楼马上要开业了,风镜夕需要过来,为这个风满楼,造势。 虽然,那次以后,风镜夕根本就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风满楼的所有建筑都已经建好,以前那座碧绿的荒山,此刻是一片歌舞升平。 容袖舞知道,现在,叶城有无数地人都在盯着这个不知道这座为何而建,又是为谁而建的风满楼。 “殿下,你来了。” “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风镜夕坐在大厅的中间,面前,是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 “是的,一切都好,定在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适合开张。” 容袖舞没有坐下,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风镜夕回过头,看着她。 脸上的笑容,凝固在那里。 “谢殿下上次的不杀之恩和救命之恩,我代小宝谢过。” 容袖舞不知道,风镜夕说这一句是为了什么,只能拿上次的事情开口。 “看来你是忘记了啊……”忽然,风镜夕就站了起来,然后拉住了她的衣襟,把她整个人都拉近他的身边:“不要忘了,我已经放风出去,你是我,养在风满楼里的宠姬了,你是我的情人,怎么会连这么点自觉都没有?” 温软微凉的唇靠近过来,容袖舞无处可躲,也不能躲。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贴上。 实话,和风镜夕这样的人接吻,并不讨厌,相反的,那样的温柔,还会让人觉得心动。 但是,容袖舞仍无法安心地去享受这个吻。 因为这个男人,会不由自主地让她想到容镜夕。 即使那么长的时间没有相见,即使她已经穿越到了这个古怪的异世,她仍然会在风镜夕身上,找到当初对容镜夕的感觉。 “你不专心。”风镜夕的声音含糊在他们交缠的唇舌间、 然后她舌尖被重重地一咬,所有的思绪伴随着疼痛回来。 这个人,是风镜夕,而不是容镜夕! 这一刻,容袖舞很清醒。 但是,心脏,还是有那样的感觉,明明,她不会喜欢这样温柔里藏着邪气的男人的…… “今天,是叶城的迎春节,太守大人开了迎春大会,邀请了我去参加,你,随我一起去吧。” 一吻结束的时候,风镜夕这样说。 “嗯?”容袖舞抬头。 “我们的情人关系,需要被确定一下。” “是,殿下的意思,我很明白。”容袖舞低头,不想让这个男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很好,去梳洗一下吧,连城,去准备马车吧,你要不要把钟小宝带上呢?” “带上吧,以后会有用的。”钟小宝,风镜夕说到这三个字,还是有一些的不自然。 “那好吧,带上就带上,在太守面前你不要失礼了。” “我会让殿下满意的。” “我也会让你满意的。”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出现在迎春大会上的时候,风镜夕还是一身的白衣胜雪,风姿卓绝。 而陪伴在他身边的容袖舞则是一身紫色的镶金长袍,典雅妖艳…… 第59章 她是我的宝贝 1 现在,叶城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一向清心寡欲的二皇子风镜夕已经在外面结识了了一个据说风华绝代的女子,甚至不惜重金为她在城外建了一座奢华到极致的风满楼。 今天,来到迎春大会的一半人都是为了来看这个传说中的风华绝代的女子的,但是粗看之下,一大半都已经觉得失望了。 这个传说中地女子,并不是如传说中那般风华绝代。 紫色的袍子里,包裹着一张带一点点苍白的脸,细长的眼,高挺的鼻,精致的轮廓。 但是这张脸,却和风华绝代四个字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况且,比起那些十四五岁豆蔻年华的少年,这个女人显然已经快到了双十年华。 要知道,双十年华,在这里都可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谈得上什么风华绝代? 以至于很多人宁可相信,那个紫色衣袍旁边站着的青色衣服的少女,才是那个传说中的袖舞小姐…… “二皇子大驾光临啊,属下等您好久了。” 叶城太守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走到他们的面前。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容袖舞身上时,不由地停顿了一下:“这位,该不会就是袖舞小姐吧。” “是,在下容袖舞,太守大人有礼了。”容袖舞微微一笑。 她大概知道叶城太守这一下停顿,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够风华绝代吗? 她不够让人眼前一亮吗? 她这样的姿容配不上二皇子这样的皇室子弟吗? “袖舞小姐有礼了,二皇子这边请,大家正等着您呢。” 太守尴尬地笑着,打着招呼,示意他们往主座走。 那里,倒是正好留了两个位置,看来风镜夕来之前早就已经打过招呼了。 “这一次,二皇子不带王府中女眷过来,没关系吗?” 入席后,太守坐在风镜夕的左手侧别有深意地望了容袖舞一眼,低声地问着。 但是,那声音却也足够席上的人都已经听到了。 于是,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风镜夕右手侧的容袖舞。 “恩,袖舞会表现得很好的,不会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位同僚带的女眷的。”风镜夕微微一笑,然后握住了容袖舞的手:“她是我的宝贝,风华绝代。” “是是,二皇子说的自然是没有错。”太守附和着,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若是到时候容袖舞输了,他难道要驳了风镜夕的面子? 容袖舞看他们一来一去,也没有挣开风镜夕握住他的手。 他们在说女眷,现在,她也是女眷了,成了风镜夕的附属了。 过一会儿,按照古人的传统,估计又要有什么无聊的才艺表演了。 不是附庸风雅地吟诗就是假惺惺地作画,当然,说不定还要她跳个舞谈个琴什么的。 她什么都会,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是事实,却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里没有安排想象里的才艺表演来体现大家闺秀的,而是要一群女眷围着围裙一起做饭!? 第60章 你是我的宝贝 2 这就像是现代的综艺节目,她的男人,要从其中找出她做的那一盘。 女眷们是不允许告诉她们的男人,因为这会受到春神的谴责,最先找出那一盘菜的男子,要和他的女眷,一起登上高台,接受春神的洗礼。 最后,那个女子会有一个表示她对那个男子爱意的机会。 “你觉得你会找得出来吗?”容袖舞笑了。 她会做菜,但是仅限于西餐。 这个,有点难度,“或者说,我做出来,你敢吃下去吗?” “只要是袖舞做的,我都喜欢。”风镜夕笑着,然后靠近她的耳朵,说:“你信不信,我会第一个就找出你做的那一份?恩?现在,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该怎么对我示爱。” “那么,我会很期待,你见到那盘子菜地时候的表情。” 容袖舞一笑,然后围上了古代围裙一般的东西,跟着那群女人一起进了后厨。 没过多久,一桌子的饭菜很快就被都端了出来,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细致的女人做得出来的东西。 当然,这是除了那一盘血淋淋的,好像是根本没有煮熟过的肉块…… “这是谁做的啊,真是没有妇德啊!” “就是啊!这东西简直可以丢出去喂狗!” …… 众人侃侃而谈,但是,风镜夕看着那块还泛着血丝的微红色的肉,忽然笑容就变大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他从容地举起筷子,一口咬了下去。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的肉被口中锋利的牙齿撕咬着,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味道。 风镜夕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种味道,这是一块牛肉,但是和他以往吃的都不用,不同于那种烂俗的肉香,这是一种鲜活的体验,或者说,这就是容袖舞本身给他的体验,一盘血淋淋的牛肉。 生猛,却又新奇。 周围的大小官员都不敢置信地望着一脸享受的风镜夕,茹毛饮血,这是未开化的野蛮人才做的事情啊! 他们的女眷绝不会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菜色! 为什么尊贵的二皇子,偏偏这么享受这盘菜,也喜欢那个透着妖异气息的女人?。 结果也出来的毫无疑问,这盘血腥的菜,就是那个叫容袖舞的女子做的。 从后厨出来的时候,一袭紫衣的她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一点都不似她身后的女人们一般,温顺可人。 没错,她是一个女人,但不是一个宠姬,更不是谁的附庸! 她,容袖舞,要借这次的迎春大会,让这些看轻她的人看清楚这样一个事实! “味道怎么样?”容袖舞笑了一下。 她知道,风镜夕一定会是第一个找到那道菜的人,但是,她想要知道的是风镜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吃下这块七分熟的牛排的。 “和你一样。”风镜夕笑了一下,挽起她的手:“走吧,我们该去接受春神的祝福了,你知道的,我很期待。” “我也同样地期待。” 笑语嫣然,两个人并肩走向了最高的摘星台。 第61章 你是我的宝贝 3 东风烈烈,衣袂翩飞,楼下是人头攒动的人群,他们在最高处,说的话,底下的人,未必听得到,但是,上达天际,所以传说就是,如果一个人在这里说了谎,那么这一辈子,就再也得不到对面那个人的真心了。 风镜夕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温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苟额微笑。 容袖舞站在他的面前,身后是无数双眼睛,身-下也是无数双眼睛。 停顿了好久,她才终于开口:“我容袖舞,在此对春神起誓,对于风镜夕,我必当真心以对,君若不离,我必不弃。” 她大声地说着,她说的是风镜夕,而非镜夕。 这个誓言,是她对风镜夕许下的。 “君若不离,我必不弃,我风镜夕,在此许下诺言,愿与容袖舞共享这一世的繁华,共度一生的苦难。”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这个伪装太过有力,容袖舞不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是假。 共享一世繁华,共度一生的苦难,这个誓言,太有诱惑力了。 风镜夕说完的一刻,高楼下的人群忽然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为了风镜夕。 容袖舞不得不承认,风镜夕这个人实在是太会收拢人心了! 他步步为营,他让所有人都接受了他温文尔雅,有勇有谋,求贤若渴,情深似海的形象。 可是,这么多层面具背后的风镜夕,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 “袖舞,这样,你可满意?”风镜夕又牵过了她的手,让他们在万人钦羡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下了高台:“你是不是要让我们,再为你惊艳一把?” “殿下你高看我了,袖舞别无所长。”容袖舞低头。 “你的别无所长,也足够让人惊艳了,今天,你是打算一身衣裳跳舞?” “不是,我想为殿下献上一曲,小宝,去帮我把琴从马车上带下来。” 钟小宝走得很快,那把花哨的古琴也也快被抬了上来。 这是从月下楼里带出来的东西,脂粉气,很重。 容袖舞用眼角一瞄,果然在场的很多人,眼里又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容袖舞没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把琴放到了琴案的最中间,然后拨动十指,慢慢开始挑出一个个音符。 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以前很多附庸风雅的人都会弹。 当时她陪镜夕看了那场据说很煽情的电影,结果她什么都没有看到,唯一记住的这首曲子。 因为镜夕说:“这首歌,真的非常的好听,姐姐,我多想他能够这么爱我啊。” 于是,她学会了古琴,也学会了这首曲子,还有这支简单的歌。 “今夕何夕兮,中搴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羞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唱了一遍又一遍,场上的声音,也有喧闹变到安静,所有人都在听着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是那么喜欢你,你知道吗? 第62章 你是我的宝贝 4 那个女人坐在那里,安静地弹琴,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紫色的长袍里的女子端坐在那里,她没有王府里那些女人的柔媚,但是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种高雅的风情。 而这种风情,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风镜夕甚至能感觉到,这首曲子,根本,与他无关! “二皇子真是好福气啊,袖舞小姐真是妙人,妙人啊……” 琴声已经落下,原本忧心忡忡的太守欢喜地走到了风镜夕面前,眼睛却是留在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上。 “我代袖舞谢过了太守大人的夸赞,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可是晚宴还没有开始呢……”太守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风镜夕说着已经走过去占有性地握住了容袖舞的肩膀。 “也对,今天袖舞小姐是太辛苦了,是下官没有做好啊。” “是袖舞身体的缘故,太守大人,我们这就离开了,请带我祝我叶城子民福寿安康。” 风镜夕拱手,然后示意连城抱琴。 他拉过容袖舞就急急地离开了迎春会,一路上风镜夕都没有说话,那些露骨的目光却还是都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步履匆匆,一回到风满楼,容袖舞就被风镜夕关到了房里。 门一关,风镜夕直接把连城和钟小宝挡在了门外。 他走近她,纤长的手指一下抬起她的下巴:“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 锋利的眼神掺在冰冷的笑里,容袖舞不由地有一种要被识破的感觉。 “越人歌。”她低声答。 “这首越人歌,是古时候一个女子,遇到了心爱的男子,而唱的情歌。” 怕风镜夕怀疑,容袖舞立即解释道,然后不耐地动了一下自己的喉头。 被这样的姿势捏住下巴,真的很难受! 她活像电视剧里被调戏了的女人,可是风镜夕偏偏很爱这个动作。 他是主,她是臣,又不能做什么反抗。 “呵,难道你要说,这是你要为我而唱的情歌吗?”风镜夕冷笑。 “我是为镜夕而唱,如果殿下不是,我不话可说。”容袖舞坚定地说着。 一开始,这首歌,她是因为想到了容镜夕而唱的。 但是唱到最后,她脑海里剩下的,就只有风镜夕这张温文尔雅带着笑容的脸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风镜夕,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容袖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明明她最鄙弃的就是这样利用着自己的人。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相信你一回,风满楼就要开业了,那些孩子,你都训练好了?” 风镜夕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手指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是的,小宝本来正在带着他们熟悉环境,我想下个月,就能全部准备妥当了。” “很好,你果然是值得让我把你从月下楼接出来的,接下来这前七天,你要随我去参加很多的晚宴,我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爱你的,我也要让整个叶城都知道袖舞小姐这个称号,但是后七天,无论你找谁,你都要和我撇清关系,风满楼,会是你名下的财产,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63章 你是我的宝贝 5 正如他所说的,风镜夕一步一步地部署着他的计划。 风满楼在向他招手,更加金光闪闪的东西也在向他招手。 容袖舞可以预感到,很快他就不会再是这个落魄的皇子,很快,他就将登上比摘星台更高的位置。 “我明白的,殿下只要放心就好,我不会让殿下的声名受损的。”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温习一下,你刚刚在迎春大会的表现,真是不够自然。” 说着,风镜夕抱过她,把头埋到了她的锁骨之间。 紫色的衣袍下,苍白的肌肤隐隐约约。 明明不够细腻,却还是能让他欲罢不能。 湿漉漉的舌头划过,惹来轻微的战栗…… “不如我们试一次,你好像让我着迷了。” “殿下请自重,我是你的谋士,不是你的暖-床,如果殿下喜欢女人,想必王府里的姬妾多得是,如果殿下喜欢男人,风满楼里,现在燕瘦环肥凭君自选,如果殿下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孩子来满足殿下的一切需求。” 容袖舞没有推开他,但是却变相地拒绝了他。 “真是无趣,愧得太守大人刚刚还夸你是个妙人。” 风镜夕的声音已经沙哑,但是还是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其实我真的很想尝尝,你的味道。” “殿下,我会让你着魔的,也许以后,你就抱不了别的女人了。”容袖舞淡淡地说。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容袖舞从不觉得,自己的魅力会局限于自己的容貌。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但是,在风镜夕看来,这却像赤果果的挑衅,或者也可以说是挑豆。 “我想,我想试试,你是怎么让我着迷的。” 雪白的牙齿开始口肯咬上那一片苍白的皮肤,淡淡的体味,却如同烈酒一般让人着迷。 风镜夕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从轻轻的啃咬变成了或轻或重的吸口允,那一片并没有太过细腻的皮肤,却在深深地吸引着他,诱惑着他…… 我会让你着魔的,容袖舞如是说。 在把这个人推倒在床-上那一刻,风镜夕觉得,这一句话,她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这个不再年轻的女子,确实已经让他着魔了。 雪色的罗帐被放下了,身体的火焰熊熊地燃烧起来,紫色的衣袍完全被解开,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中衣…… 容袖舞也没有拒绝她,因为她也想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是抱了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风镜夕的手已经滑进了单薄的中衣,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流连不去,如同一个作恶的孩子一般挑豆着她积压已久的情(谷欠)…… “我也会让你着魔的。” 风镜夕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双(月退)也被毫无悬念地分开,那只灵巧如蛇的手,慢慢地钻进单薄的库头,在她身上徘徊不去,轻易地引发她越来越大声的遄息…… 然后,在她慢慢朦胧的神智中,他一点一点游移向那个禁忌的秘密花园。 第64章 你是我的宝贝 6 “口吾……” 没有被-进-入,只是游移在入口处,容袖舞却已经忍不住要惊遄了。 脸上的绯红,也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真……漂亮……” 风镜夕的脸贴着她的脸,小心地吻去他额头一点点渗出的汗渍。 那越来越胀大的物体,也急切地要去寻找一个温暖的入口…… 他们耳鬓厮磨着,像一对真正的相爱的情人,热切的需要着对方。 亲,吻,抚,摸,缠,绵…… 但是就在进入的最后一刻,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爷,有人找您,是很重要的人。”门外,是连城不带感情的声音。 风镜夕深深地望了容袖舞一眼,眉头紧紧地一皱,然后披上了外衣,霍然起身。 “等我回来,做没有做完的事情。” 深深地在容袖舞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微凉的吻,风镜夕终于还是快步地走上前打开了房间的门。 连城正站在门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什么事?”风镜夕脸色不善。 “很重要的事,爷。”连城没有说下去,眼睛的余光瞥见了屋内那个衣冠不整的女子。 该说他来的真不是时候,还是真不是时候呢? 风镜夕的脸上马上浮现了了然的笑容,然后反手关上了门:“出去说吧,连池跟上。” “容大官人那里,终于有消息了。” 回到了风镜夕的房间,连城立即回禀道。 “什么消息?” 风镜夕脸上没有出现惊异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消失了那么久的容大官人,终于要出现了吗? “消息可靠吗?” “是连亭飞鸽传书来的消息,原来此前容大官人一直是昏迷,不知是什么原因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躲在一个地方闭关疗伤,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出关了,据说正在准备出门远行。”连城低着头,把消息一丝不漏地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是为容袖舞来的?”风镜夕的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笑容,但是很快就隐了下去:“现在,我真的,越来越好奇容袖舞的身份了……” “连城不知,但是,属下猜测,多少有些联系,如果容大官人真的是为了容大官人来的,那爷怎么办?刚刚……”刚刚的事情是什么,他很清楚。 “我能怎么办,我们一切都按照计划来就可以了,容大官人,我等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连容大官人,都要出来了…… 他只能说,他很庆幸当初对容袖舞,他改变了主意。 想到那个女人,不对,是那个女人的身体,他又忍不住要燥热起来了。 可是他很清楚,以那个女人的个性,这样肌肤相亲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等下一次,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真是白白浪费了……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现在送殿下回去吧,春宵苦短。” 说出这四个字时,连城的语气中已经有了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苦涩。 “你心疼了?还是你喜欢上了你那个惊才绝艳的袖舞小姐?” 第65章 你是我的宝贝 7 风镜夕微微一笑,却让连城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风镜夕的微笑,他不懂全部,但是至少明白其中的七七八八。 刚刚那一笑里的杀意,根本毫不掩饰! 他真的喜欢容袖舞? “爷,属下是连城,一辈子都忠于爷的连城。”双膝马上跪地,连城大声地说着。 “很好,那就按照计划做下去,风满楼的事情,你就很连台一起负责,无论容大官人来不来,你们都要给我保证风满楼的安全。”风镜夕冷冷地说着。 “是,爷,我们会竭尽全力的。”连城跪了下来。 “不是竭尽全力,而是万无一失。”风镜夕冷笑着说。 他十年的努力,如果连一座风满楼都保不住,他还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谈论什么天下,什么王位呢? “是,属下必当保证风满楼的万无一失。” 容袖舞坐在床-上,然后一件又一件地给自己穿好衣服,刚刚的事情如同电影片段一般从脑海中放过。 方才,她差一点点就和风镜夕上-床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那个男人。 可是,即使她已经那么神智不清了,风镜夕最后,都还是离开了她。 果然不应该对一个男人动心啊!、 容袖舞自嘲道,然后坐了起来。 门口传来细碎的声响,她立即抬头,喊了一声:“谁,躲在那里?” “容小姐,是我。”连城的声音响了起来。 容袖舞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给他打开了门:“有什么事情吗?都这么晚了。” 连城的手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热水,脸盆上挂着白色的汗巾:“二皇子走了,他让我留下来,容小姐,我要不要帮你清洗一下?” 说完,那张刚毅的脸就一下子涨得通红。 “哈?” 容袖舞先是疑惑,然后就明白过来,;连城说的是什么了。 风镜夕竟然是要连城来做这样的事情吗? “不用了,我很好,二皇子也很好,不过既然你起来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虽然说话说得很平稳,但是眼尖的连城已经发现了,容袖舞的脸还是红了。 “连城,这个风满楼,名义上是我的,但是其实是二皇子殿下的,但是,他不能让人觉得,这个风满楼还跟他有什么关系,所以我需要和他划清界限,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二皇子的宠姬了,所以,过一段时间,我需要摘掉这个帽子,所以,我也需要找一个人帮我来摘掉这个帽子,连城,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想,我可以找楼里的其他人的……”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都红了脸。 连城低着头,都已经不敢看眼前这个女人了。 “我愿意的,为了王爷,我愿意肝脑涂地……” 连城说,却隐瞒了下面的话。 楼里的人,不就是玉箫玉笙他们吗? 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你要想清楚。”容袖舞的眉皱了一下。 她不明白风镜夕为何要把连城推出来,他不是他的心腹吗? 第66章 负心薄幸 1 “如果你成为我公开的情人,就是要做那个拆散我和二皇子的第三者,叶城的子民待二皇子如何,我想你是要比我清楚,到时候你必被万人唾弃。” “我愿意,这既是为了王爷,也是为了容小姐,我会变得更强的。” 是啊,他太弱了,容袖舞的目光,只会落在风镜夕的身上。 大概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让她回过头,再看他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容袖舞想要解释,但是解释根本就是苍白的,连城根本就不会明白。 “算了,既然你愿意,那么就让自己变得更好吧,比二皇子好,别人才觉得,你值得我让我为了你,放弃二皇子。” “我会变得更好的,你看,这是我这几个月学古琴的成果。” 连城伸出手,十指修长,但是每个手指上都刻画着细细的伤口。 还未凝固的血渍留在上面,见证这个粗人这几个月以来的辛苦练习。 “越人歌,那是我最先学会的。” 连城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辛苦了。”容袖舞苦笑着握住了连城的手。 手上的粗糙让她有些难言的酸楚,她又要拉一个人落水了吗? 这一步棋,是对是错,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没有什么辛苦的,我知道,都值得的。”连城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其中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所有的辛苦,在他看来,都是甜蜜的。 第二天,风镜夕就开始按昨天说好的,开始带着容袖舞参加各种聚会。 她已经凭借一首《越人歌》蜚声在外,所以这些宴会上的人,都在恭维她,都在钦羡她,一声声的袖舞小姐,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她是袖舞小姐,以后没有了风镜夕,她也依旧是她自己的袖舞小姐。 “二皇子殿下身边的真是妙人啊。”正坐在宴席的角落里等着结束,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的声音响起。 容袖舞同风镜夕一起回过头,只见一个穿得一身青衣的青年正站在那里, 青白的面孔,高瘦地身形,是普通的书生打扮,但是他对着风镜夕那种亲近的语气,却还是泄露了贵族的身份。 容袖舞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昨天的迎春大会上,也并没有出现这个青年。 今天她已经接到了太多的挑衅,不想再来面对一次,但愿这个青年只是风镜夕的朋友。 “纳兰兄别来无恙啊,怎么忽然来了叶城也不先通报一声。”风镜夕已经起身,笑着说道。 纳兰…… 容袖舞的心跳了一下,这个姓,算是西照第二大姓了,除了国姓风之外。 因为,在西照的史书上,西照国的每一任皇后,都复姓纳兰。 “我是来找我的小妹的下落了,探子来报,说是在叶城找到了我小妹的下落,这不,老头子就派我过来了,谁让我最得空闲呢?说来,我和镜夕都有两年没见了,怎么,得了这么一个妙人都不跟兄弟我说一声?”青年高声地谈笑着,也毫不介意周围已经有目光扫了过来,继续说道:“怎么,镜夕还要金屋藏娇不成?怎么先给为兄介绍一下啊。” 第67章 负心薄幸 2 “还是我自己来吧,纳兰公子,在下容袖舞,幸会。”微微地点了下头,算是问候。 “果然好气度啊,不像镜夕一样小家子气,在下纳兰听雨,幸会幸会,听闻昨日袖舞一曲《越人歌》艳惊全城啊!可惜了我没有这个福分。”纳兰听雨大方地做了一个揖,然后坐下来:“大家别拘谨嘛,今天老头子不在,大姐也不在,有什么好拘谨的。” 前半句是对容袖舞说的,后半句是对风镜夕说的。 容袖舞不好回答,只好让风镜夕出面。 “纳兰你玩笑了,不如说说你那个失踪多年的小妹吧,怎么忽然就出现了呢?不是说被人贩子拐走了吗?这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 “镜夕,你不要记恨十年前的旧事了,大姐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她做什么。” 说到十年前,纳兰听雨的目光立即低沉下来。 十年前,他和风镜夕都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大姐纳兰听雪进宫选妃,蒙得圣眷,诞下一子。 原本后宫里最得宠的岚妃失宠疯癫,留下九岁的风镜夕投湖自尽。 那时候,纳兰家一时风头无二,恰逢幺女纳兰听霜出世,更是喜上加喜。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刚出生的纳兰听霜却在半夜被人劫走,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现在皇后就是纳兰听雨的大姐纳兰听雪,偏偏他和风镜夕关系最是交好。 但是在纳兰听雪的事上,两个人却都是讳莫如深的。 后宫是个大染缸,谁对谁错,根本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何况他纳兰听雨也不喜欢参合到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里。 他只要他是帝都赫赫有名的纳兰公子就好,别的,都与他无关。 “纳兰你说笑了,我是想说,怎么失踪了那么久的孩子,一下子就出现了呢?” “这个消息是老头子地暗卫给的,和我可没关系,我只是奉了命令来游山玩水,顺便来看一下你而已,今天陪我好好在叶城走走?带上你这个金屋藏娇的妙人,如何?” “这就要看袖舞自己的意思了,我从不强迫她的。”风镜夕说着就把温和地目光投向了他。 纳兰家这么大的家世,她可以说不吗?容袖舞暗笑。 “我必然舍命陪君子。”容袖舞拱了拱手:“纳兰公子不介意让我带上我的丫鬟吧,她一直想要出来看看的,我都没有时间。” “自然自然,人多嘛,总是热闹一点。”纳兰听雨笑着回答。 第二天下午,纳兰听雨就换好了平民的衣服来催他们一起逛街。 风镜夕动作快,很快就出来了,容袖舞却因为要着重把钟小宝打扮一下而迟到了。 出来的时候,纳兰听雨已经在客厅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不止了。 “呵,真是没有想到,镜夕的新欢是个妙人,妙人的丫鬟更是妙人啊。” 纳兰听雨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直落落地落到了钟小宝的身上,掩饰不住眼里惊叹和赞美。 第68章 负心薄幸 3 钟小宝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衣服,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头发绑高,脸上没有脂粉,干净剔透,看起来就像个富家贵小姐。 她恭敬地站在同样一身月牙白的容袖舞身边,怎么看都觉得合适。 但是身旁的连城明明穿着一身黑,不知怎么地,却比钟小宝看起来更合适,与容袖舞这一身月牙白更合适。 “纳兰公子说笑了,小宝要害羞的,小宝,来,见过纳兰听雨纳兰公子。” 容袖舞一笑,从纳兰听雨赞叹的眼光中,她已经知道了钟小宝,会是一步很好用的棋。 但是棋子本身,却让她担心了,钟小宝若跟着他们一路走下去,必然是血雨腥风。 她不舍得。 “原来是叫小宝啊,来,来爷这里,跟了爷,保准比跟着你家小姐要好啊。”纳兰听雨调笑道,眼睛却没有离开钟小宝一丝一毫。 “我只跟着小姐,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钟小宝可是知道这个纳兰听雨纳兰公子在外的花名,不止是她,整个西照的男女老少都知道。 大名鼎鼎的帝都第一大少,纳兰公子啊,纳兰相爷家最不成器的小少爷啊! “呵呵,果然是怕生呢,不过今天是送菜节啊,说不定我就送棵菜给你了,不对,送给你家小姐也可以啊。” 说着,纳兰听雨就明目张胆地朝容袖舞抛了一个媚眼。 “纳兰公子请自重。”连城却立即不悦地挡住纳兰听雨,神色冷峻。 “你是……镜夕的侍卫?” “是,属下连城。” 纳兰听雨望着这个一向冷峻地侍卫,又朝容袖舞看了一眼。 他开容袖舞的玩笑,出来维护她的不是风镜夕,居然会是这个小小的侍卫? 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看来护花的侍者多得是啊,那我还是护着我可爱的小丫鬟吧!” 纳兰听雨调笑着,见没人理他,也就安静地闭嘴了,然后四个人就一起从风满楼出发了。 今天确实是叶城的送菜节,在迎春节的第三天,是送菜节。 送菜节,顾名思义,就是相互送菜的节日。 这很像现代的送花,但是相对于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鲜花,送一棵有能吃能用的菜就显得有意思多了,也实际多了。 这一天,叶城的大街上,每个人都是左手拎着一个菜篮子,右手捧着一棵菜。 有绿的青菜,青的黄瓜,紫的茄子,黄的南瓜,红的辣椒…… 总之是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倒也不比那些华而不实的鲜花输了颜色。 菜篮子是用来收菜的,一个人可以收好多棵菜,菜上粘了有送菜人姓名的小纸条和地址,如果你也喜欢对方,到时候就可以按着地址找过去。 不过每个人手里的菜只有一棵,也就是说,自己的那一棵菜只能送给自己最相宜那个人。 似乎,这送菜节也蕴含着这样的含义—— 爱你的人可以很多,你却只能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人。 第69章 负心薄幸 4 五个人坐着马车到达集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花灯初上,恍若白昼。 看着大街上那各种各样的蔬菜,容袖舞简直要感叹,古人怎么可以这么得浪漫? 不过他们四个人,只有纳兰听雨一个人既挎了篮子,又带了一棵碧绿的大芹菜的。 路上,钟小宝还偷偷地嘲笑过纳兰听雨,整个儿就是一棵碧绿的大芹菜。 不过一脸春意盎然的纳兰听雨,显然会自动屏蔽某些他不想听到地东西。 才刚进集市,就有年轻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涌过来,可是见他们其他几个都没有带篮子,就只能讪讪而回. 纳兰听雨的小菜蓝,却没过一会儿就装满了各种菜,以至于才走了一半,他就嫌弃这个篮子麻烦,恨不能就扔给连城了事。 但是连城哪里肯接,厌弃地瞅了纳兰听雨一眼,就走到了容袖舞身边。 按照叶城乃至整个西照的规矩,送菜节送的菜是不能扔掉的,不仅不能扔掉,还要全部做成第二天的菜吃掉。 也就是说把这一篮子菜,还是得纳兰听雨一个人吃的! “哎,真是无情无义啊,连城,到时我可以请你共食哦?”纳兰听雨讨好一般笑着。 “不必,况且我带了自己的菜。”连城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 “咦,那你的菜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纳兰听雨四处打量着,以至于把容袖舞他们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风镜夕斜了一眼纳兰听雨手里的菜篮子,什么话都没有说,脸色却青白一片。 就连钟小宝都看着这个纳兰公子厌烦了,连声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连城的菜又不会送给你。” “哎,不送给我难道要送给你吗?难道小宝已经对连城芳心暗许了吗?” 这下可好,纳兰听雨立即像一只赖头苍蝇一样死黏上了钟小宝不肯放。 钟小宝气结,立即扭过了绯红地小脸:“小姐我们两去那里看看吧,不要看纳兰公子了!” “哎哎,你真是的,有你这么做丫鬟的吗……哎哎……镜夕,你也不管管……” 纳兰听雨还在怪叫着,容袖舞却已经笑着跟着钟小宝走开了。 “容小姐,我护着你!” 连城说着,竟也不顾主子的意见就追了上去。 四周都是人,很快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纳兰听雨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直跳脚。 但是风镜夕还是淡淡地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开。 “还有你那个侍卫,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是很好吗?你看他们两个多相配,袖舞说,这种款式一样的衣服,可以叫做情侣装。” “他们?” “是啊,袖舞和连城,远远地望着,确实格外地合适。” 纳兰听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那一黑一白正和谐地紧贴着,顿时眉头一皱。 “呵呵,她都跟你的侍卫情侣了,你怎么办,亏你还笑得出来!” 纳兰听雨一直知道风镜夕是不同的,和寻常人不同! 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一样每时每刻都笑得那么无懈可击? 第70章 负心薄幸 5 “她高兴,我就高兴了。” “算了,你自己知道就好,我看你挺喜欢这个容袖舞的啊,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容貌也平淡了些。” 风镜夕笑了一声,淡淡的说:“与我同岁罢了,并无任何不妥,况且,素面朝天,不掩国色,我很喜欢。” 他从来都不觉得容袖舞老或者是丑,十九岁在西照已经可以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他从未见过这样风华绝代的母亲。 容袖舞是不同的,貌不惊人,却依然动人心弦。 她真的已经很好了,刚刚那么多男人,即使知道她是二皇子的宠姬,却都巴巴地过来送菜了。 “是了是了,二皇子殿下情人眼里出西施,”纳兰听雨摇了摇头,说:“如果一定要说,我还是喜欢小宝这样活泼可爱的,你说,要是我小妹能是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说不定她就是呢?”风镜夕笑了一下,道。 纳兰扭头看他,眼色惊疑。 风镜夕却已经转过了头,一笑泯之。 容袖舞拉着钟小宝,身边又紧跟着连城,一路堂而皇之地乱逛。 集市多多少少已经有人认出了这是前天在迎春大会,跟在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女子,是风镜夕公开的已经对着春神许下诺言的女人。 但是此刻,陪在她身边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又是谁呢? 两个人亲昵无间的神态,目无旁人的动作,加上一样款式地衣服,怎么都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容袖舞对着连城,巧笑倩兮:“连城,你看这个发簪是不是很美?” 连城微微一笑,对店主说道:“店家,这个莲花发簪我要了。” 容袖舞却狡黠一笑,道:“不对,店家,把簪子给我,这是我要送给连护卫的。” 连城低下头来,脸上绯红一片。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自然而然的十指交缠。 连城很清楚他要扮演怎样的角色,但是他还是很享受这样的和容袖舞的十指交缠。 周围有异样的眼光看过来,但是连城丝毫没有松开他握着的手,反而是握得更紧了些。 “名花配美人,连城很适合这样高贵典雅的簪子。”容袖舞望着他,目光温柔如水。 说着,她便拿起了那根玉簪,小心地****了连城乌黑的发间。 小小的玉簪,并不值钱,上头刻着一朵并不精致的莲花,配在连城的没有刻意打理过的发上却显得格外的别致。 连钟小宝都忍不住惊叹道:“真美啊!” “小姐我送了我一件,你也该让我送你一件吧,礼尚往来,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挑一件好不好?” 连城微红着脸,低头不敢看她,嘴里却说着着露骨的情话。 周围已经有很多正在买东西的顾客都在偷偷地打量他们了,可是容袖舞依然视而不见。 “好,那就让我自己来选吧。” 容袖舞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一个银质的戒指上。 很普通的一圈银质的戒指,但是,却狠狠地触动了容袖舞的那颗心脏! 第71章 负心薄幸 6 这枚戒指,和上一世镜夕送她的礼物,太像了…… 唯一的差别是,那一枚,环的里侧有八个歪歪扭扭的字,“姐姐生日快乐”。 那是镜夕一笔一笔刻上去的,偏偏她却到了最后才知道,还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我喜欢这个,就买这个吧。” “就这个?小姐不觉得,那个簪子更好看吗?” 这个戒指,说不定是这个摊位上最便宜地东西了! 连城可不想自己送给容袖舞的第一件礼物,就是这么廉价! 容袖舞并不否认,却道:“我喜欢这个戒指,真的很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缠、绵的情话说出口,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明明白白地爱意,简直就是在向外人宣告他们的奸情! “真的吗?那就这个好了,老板,就这个戒指,我付钱。” 散碎的银钱被拿出来,换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连城要给她带上,容袖舞却拒绝了:“我喜欢把戒指挂在脖子里,那里,离我的心口最近了,我会把你也挂在心口的。” “小姐,你可真是……” 连城又一次脸红,周围那些偷偷地看着的行人也脸红了,或者说是替他们脸红了。 他们两个,一个明明是二皇子公开的情人,另一个明明是二皇子地小厮,这两个人却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偷情! 还被蒙在鼓里的二皇子真是可怜了啊…… 离开了最繁华的一段,容袖舞笑着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像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啊。” 连城只是低着头脸红,讷讷地说:“属下并不觉得。” “他们的眼光是不是让你很难受啊,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换人的。” 容袖舞说着,就想把自己的手从连城手里抽回来。 但是,连城却更紧地握住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能够为王爷和小姐办事,我不会觉得不舒服。” 连城抬起头望着她,目光异常坚定。 “那好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你要挺住,不光是外面的人会看不起你,说不定,连殿下都会对你起疑,你要好自为之。” “连城什么都不怕,愿为王爷和小姐地大业肝脑涂地。” 握紧了拳头,连城信誓旦旦地说。 他才不会后悔,这是这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这个女人,这是他唯一靠近她的机会了。 “好,那么我们一起走下吧。” 容袖舞微微一笑,又挽起了连城的手,走向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个人步伐坚定地走向前方,却忘了注意身后钟小宝那略带忧虑和伤感的目光…… 玉器行,珠宝店,布行,古董行,小吃街,客栈,古玩铺,总之半夜下来,大半个集市都要被他们逛遍了。 那天去参加了送菜节地男女老少,回到家说的第一件八卦,就是关于那个叫做容袖舞的女子的。 这个女人如何勾引了二皇子身边地护卫,又如何毫不知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二皇子戴绿帽子…… 第72章 负心薄幸 7 逛到半夜的时候,还是另一个侍卫连池出面把他们带回了风镜夕身边。 这个时候,集市上基本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玩的开心吗?这么晚都不愿意回来,恩?” 风镜夕笑着,然后像最体贴的情人一般,在纳兰听雨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接过了容袖舞手里零零碎碎的东西。 “尚可。”容袖舞淡淡地说,却别过了头。 “连城,你帮小宝拿一下吧,怎么让她一个姑娘家拎东西呢?时间也差不了,风满楼也装修得差不多了,要不今晚我们都去风满楼吧,纳兰还有别的事情吗?” “那就风满楼吧,我还得找个像样的厨子,把我手里这一篮子菜做成蔬菜汤呢,真讨厌,谁知道会有这么受欢迎啊,帝都的送菜节,我提个大篮子出去,也骗不到两棵菜啊……” 纳兰听雨丧气地看了看菜篮子,那里有至少以二十起数的各种蔬菜。 他只觉得头都要大了,明天一天,能把这些都吃完吗? “对了,连城说他刚刚带了菜地啊,菜呢?” “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纳兰公子关心。” 连城冷冷地回答,站在容袖舞的身边。 在连城那碰了一个钉子,纳兰听雨又不死心地开始调戏钟小宝。 “那小宝呢,你的菜偷偷地藏到哪里去了?” “与你无关!” “那和谁有关啊,说来听听嘛!” “小姐,这人怎么这般讨厌啊!” “好了,别闹了,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回了风满楼以后。” 两个人有想要一直吵下去的趋势,风镜夕说了一句,才有全都消停下去的趋势。 四个人马不停蹄地回了风满楼,连城和钟小宝却在大家都还没有下马车之前,匆匆忙忙跑了下去。 在容袖舞走入大门的一瞬间,一股子扑鼻的浓香味就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好香啊。” 纳兰听雨赞叹了一句,就只见钟小宝端着一个青花的瓷盘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而那股浓香的源头,就是这个青花瓷盘。 “这是我要准备给小姐的菜,我都已经做好了,小姐,你要不要?” 钟小宝已经走到了容袖舞的面前,那一盘子菜,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香味。 风镜夕只是看着,眉头却皱了起来。 听完钟小宝讲完,连一直嬉皮笑脸的纳兰听雨都严肃了起来。 “小宝,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就想送给小姐,无关乎男女之情。” 钟小宝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望着容袖舞。 容袖舞微微地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她说:“但是,这菜本来就是应该送给心爱之人了,小宝,你这份心意,我不可以收。” 容袖舞一字一句地说着,极为严肃,钟小宝的眼睛立即就红了。 “小姐,难道我只是想表达我对小姐的崇敬之情,那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容袖舞摇了摇头,别过脸去。 钟小宝低下了头,望着手里的菜,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而就在这时,连城却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第73章 负心薄幸 8 而就在这时,连城却从另一个方向出来了。 他的手里,竟然也端着一碗菜! 卖相不好,香味不佳,风镜夕望着他,脸色黑如锅底。 “连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听雨不敢置信地看着连城,又扭头看向容袖舞——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连连城都给勾引了去!? “属下想为袖舞做一碗菜。” 连城低着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容袖舞,不卑不亢。 风镜夕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连城,道:“袖舞已经与我在春神的祝福下相互许下过誓言,你这么做,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只要是未婚的男女,在今天,都是可以接受别人送的菜,我没有开玩笑,我想要问,袖舞是否愿意收下我的菜?”连城微微地仰着头,近乎神圣地举着托盘,说:“我问的是袖舞,袖舞,你要尝尝我做的菜吗?” 所有的目光又都回到了容袖舞身上,容袖舞笑了一下,然后从容不迫地拿起了筷子。 “试一下又能怎么样,我还未嫁,可以接受每一个人的送的菜,殿下,你说是吗?” 风镜夕不说话,目光死死地落在容袖舞的手上。 洁白的象牙筷触碰到盘子里那个晶莹如果冻一般的菜,细细地挑起,然后慢镜头一般被送到了嘴里。 丝滑,香嫩,鲜美,容袖舞不得不去赞叹,这道菜,虽然貌不惊人,却是色香味俱全! “这是什么做的呢?真的好好吃。”眼角弯了起来,容袖舞选择无视了风镜夕越来越紧皱的眉头和纳兰听雨越来越鄙弃的眼神,转头问钟小宝。 “这是用冬笋平菇白木耳山药还有很多的菜一起做出来的,我已经试了很多天了,也找了许多让它变得更好吃的办法,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袖舞吃得开心,这道菜,才是好吃的。”连城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欢快的意味,他望着容袖舞,满目的宠溺。 她终于还是吃下自己这道菜,他相信,他们也会得到春神的祝福的。 “真的很好吃,不如,你送我回房吧,今天你都陪我走了一天,是累了。” 容袖舞说着就当众握住了连城的手,完全无视风镜夕和纳兰听雨的存在。 “好,我送你回去……” 连城立即回握过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并肩离开了大厅。 “你的袖舞,收下了连城的菜,他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此刻,纳兰听雨的表情已经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刚刚,是连城对风镜夕赤果果的挑衅吗? 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这是要逆天而行吗? “她要收下,我能有什么办法?”风镜夕苦笑了一下,道:“她可以接受无数的菜,而而我的,却只能给她,你看,我的菜还放在那里,可惜,她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风镜夕带着点苦涩的意味说道,纳兰听雨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客座的红木雕花桌子上,果然放着一棵脆生生地大白菜。 第74章 负心薄幸 9 只是进来之后,他们的视觉和嗅觉都被钟小宝和连城的菜所吸引住了,根本就没有人去留意那一棵普通到极点的大白菜…… 纳兰听雨看了一眼那棵白菜,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容袖舞,这算是挑明了要红杏出墙吗?弃风镜夕而去吗? “她这样,算是什么,红杏出墙吗!?镜夕,难道你甘心!” “我能怎么办,我双手为她奉上风满楼,她无所谓,我对她在春神面前许下重诺,她不屑一顾,今天我要为她送上我的菜,她连看都没看,你说,我要怎么办,纳兰?” “操,你好歹是西照国二皇子啊!钟小宝不过是一个丫鬟啊!连城还是还是你手下的侍卫!她容袖舞又算是哪根葱,凭什么要让你对她这么死心塌地?!你居然,要去喜欢这么一个人!” 纳兰听雨已经开始咆哮了,但是风镜夕脸上,却还只是苦笑着。 “纳兰,爱是不分尊卑的,我喜欢上她,并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她长相如何,而是因为,我喜欢她这个人,同样的,她也不会因为我的地位真的喜欢上我,如果以前说喜欢,她还是喜欢我的二皇子的身份多一点,可惜,我是个没用的皇子,二皇子,只是一个空号而已。” 风镜夕淡淡地说着,仿佛事不关己,但是纳兰听雨哪里肯依。 “这样你都忍得下去?!你忍得下去,我都忍不下去!”纳兰听雨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容袖舞这样的人,她不要脸,你还也跟着她不要脸了!”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求着她回来吗?况且,她也没有明白说过,说不定,等风满楼开业了,我就该离开这里了。”风镜夕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好了,这不是还不知道吗?回去休息吧,我又抓不住她的心,留住她的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你……难怪风镜夜都能骑到你的头上去!不行,如果她真的敢抛弃你,我一定不要她好过!” 纳兰听雨当然不肯依,他是花花大少没有错,但是他从来没有对谁付出过真心,也没有许下过重诺。 在他看来,一旦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那么他就该用这一生一世去守护,去完成这个诺言的!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就被抛弃?! “算了吧,反正风满楼马上就要开业了,我想,最迟不过明天,她会给我一个答复的。”拉过纳兰听雨,风镜夕苦涩一笑:“现在她也应该睡了,我们也回去吧。” “她睡了,你呢?不行,啊!”纳兰听雨忽然想起什么了一般大叫了一声:“不行啊,说不定他们正背着你做什么苟且之事呢!镜夕,我们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还是算了吧,她应该已经睡了……”风镜夕推拒着,但是纳兰听雨已经拉过他走到钟小宝面前:“钟小宝,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们家小姐吗?你难道想由着她和连城胡来吗?快,你带路,我要去会会容袖舞,我倒要看看她在做什么好事!” 第75章 负心薄幸 10 “好……我带你们过去……” 一直红着眼眶的钟小宝这才反应过来,擦干了眼泪,也不顾风镜夕的反对,就直接往二楼走去。 容袖舞的房间在二楼东厢房的最里面,是她自己选的,连风镜夕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不选更好的,而是选了这么一间最普通的,也最隐蔽的房间。 “吾……袖舞……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很快风满楼就要开业了,我会和二皇子说明白的,我只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没有进入到房间里面,只站在门口,已经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口申吟,属于容袖舞的甜绵柔软的,属于连城的低沉沙哑的。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纳兰听雨的脸完全已经黑下去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比谁都知道,。 但是,他想不到风镜夕只是站在那里,惨白了一张脸,上面还有虚弱的笑容。 如果是他,早就一脚蹿进去了! 可是,风镜夕不是他。 “是吗?这就是我……喜欢的人……”风镜夕转过头,想要离开。 “等一下,你这个样子,就要离开嘛?”纳兰听雨却一下子拉住了他。 里面的声音更加粗重了,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或者说,在那样激烈的时候,谁又会听得到? “还能怎样……我要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吗?”风镜夕低下了头。 “成你个鬼,你不能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纳兰听雨话音刚落,就“砰”地一声踹开了那扇脆弱的木门。 霎时之间,那扇门阻隔的春光,也全部泄露出来。 宽大的木床-上,一对全身赤果的男女正纠缠在一起…… 上面那一个,有着消瘦紧实的肌肉,蜜色的皮肤上,汗水如注般流下。 而下个那个肤色苍白的女子,正把手勾到他的脖颈上,然后抬起自己淡蔷薇色的红唇,煽情地凑上前去,吻住了男人淡色的嘴唇…… 两人正是干柴烈火,门忽然被踹开! 女人惊慌地转过头,而那个男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雪白的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容袖舞惊魂未定,一双细长的眸子睁得老大,但是片刻之后她又镇定了下来。 “你当然不想我们出现在这里,好和这个狗东西在这里行苟且之事!你这样寡廉鲜耻,对得起镜夕吗?!” 风镜夕没有说话,纳兰听雨却已经走过来,指着容袖舞的鼻子大声骂道。 “连殿下都没有开口,你在这里说什么?我和连城两情相悦,我只是没有跟殿下说明白而已。” 容袖舞一下扯过床头的衣服,然后披衣站起,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慌乱。 纳兰听雨一脸的不敢置信:“没说明白?” “是,那么我现在就跟殿下说明白,我就是喜欢上连城了,我对殿下,已经全然没有当初的感觉了。” 容袖舞这么一说,风镜夕的脸已经完全惨白了,连纳兰听雨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76章 负心薄幸 11 她怎么敢红杏出墙以后,还这么理直气壮,不光理直气壮还要显得自己是个情圣一般的人物的人呢? 这不是市井小民一般的不要脸,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浑然天成的态度,就是让人觉得,她的变心,甚至是光明正大的,理所应当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风镜夕看着他,嗫嚅着嘴角问。 “我的心意,刚刚那碗菜,我以为殿下就明白了,我和连城,还望殿下成全。” 容袖舞一直抬着头,不慌不忙,不骄不躁。 现在,她不是在求风镜夕的成全,而是在知会风镜夕她的变心。 “操,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吗?红杏出墙了,也毫无悔意!镜夕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纳兰听雨还想说什么,却被风镜夕拦住:“纳兰,这是我和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你让我自己来。” “哎哎……好吧,你自己来……” 纳兰听雨望着,最后还是闭嘴了。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连城了?如果喜欢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我之前吗?” 风镜夕的脸上没有笑容,很难得,容袖舞这样想。 “是,殿下,我很早就喜欢上连城了,当日月下楼一夜夫妻,我与他已经暗生情愫,之后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容袖舞回答得毫不含糊:“在殿下之前,我确实已经喜欢连城了,和殿下,只是为了风满楼而已,那天我唱的《越人歌》,也是为了连城而唱的,那天,连城市站在殿下的身边,殿下还记得吧?我喜欢的是连城这样的男子汉,而非殿下这样的懦夫,所以,求殿下成全。” “你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纳兰听雨已经直接恨不得跳起来一巴掌拍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天底下怎么就可以有这么无耻的人呢? 偷了情,居然还要口口声声地求成全? “纳兰,我自己来,来人,送纳兰公子回太守府邸!我有话单独和她说!”风镜夕喝断,见纳兰听雨还不愿离去,又重复道:“连池,带纳兰公子回去!” “好好,我自己走,你好好理清楚这团乱麻……” 见风镜夕已经发怒,纳兰听雨终于不再说话,而是跟着连池一起下了楼,离开了风满楼。 “呵呵,好一个成全啊,若是我不成全你呢?”风镜夕笑着走过去,如沐春风。 容袖舞不卑不亢,道:“但求殿下成全。” “连城,穿好衣服,然后带小宝出去,我有话要跟袖舞交代。” “是,我这就出去……” 连城当然不敢多说,立即起身。 他的衣服并没有全脱,一下子就全部穿戴完毕,然后快速地跑出门外。 合上门时,他还不忘看了一眼负手立在那里的容袖舞。 戏已经演完了,这里,没有他什么事了。 “殿下想要我说什么,刚才不是很精彩吗?纳兰公子一出风满楼,整个叶城都该知道是我辜负了你,这样,我们不就是一刀两断了吗?” 第77章 负心薄幸 12 容袖舞微微地笑了起来,披上了衣服:“我刚刚可是赤膊上阵,这场戏,可是连您的连城都搭上了,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我是很满意,只是看到刚刚那一场好戏,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风镜夕也笑了起来,他伸出食指,勾住了容袖舞的下巴。 他最喜欢用这个姿势,因为这个姿势,居高临下,最能看到一个人的脆弱,尤其是容袖舞这样的女人。 “我不记得了,夜深了,殿下请回。”容袖舞扭过了头,请他出去。 风镜夕说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上次被打断以后,她以为他早就忘了,怎么今天又提起来了? “呵呵,我没有忘记就好了,夜深了,不如我们一起就寝,如何?”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容袖舞的腰,容袖舞的身体被捞过去,与风镜夕的紧密贴合在一起。 容袖舞能清楚得感受到风镜夕的热度,热情,还有大小,以及谷欠望…… “殿下请自重。” “我偏偏不愿意自重,我第一次觉得,你挑的房间,很好,这里是不会有别的人注意的,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人来打扰我们。” 话音刚落,风镜夕已经扣住了她的下巴,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辗转反侧,她慢慢地被他濡湿。 “他是吻了你这里?还是这里?连城是不是比我强壮?是不是比我要好?是不是比我更像个男人?恩?” 风镜夕一边用力地吻着她,一边把自己的不满倾泻到她的耳中。 他承认他是嫉妒了! 打开门看到他们接吻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有一团火就在胸腔里燃烧起来…… 一发而不可收拾。 现在,他用力地吻住了这个男人,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侵犯了。 “我看你不是在做戏,而是假戏真做了,分明你就享受得很?嗯/现在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日久生情?两情相悦?你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凭什么,在那里求我成全?” 现在,他不仅是在亲吻,更是在清洗。 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弄脏了。 “吾……你不要发疯了……放开……” 容袖舞已经感受到风镜夕其来的怒火,刚刚看到他保持微笑的脸时,她以为只是他为了做得更逼真,但是,从这狂暴的吻里,她已经感受到风镜夕那种失控的情绪…… 可是,她为什么要去承担他的情绪?他们不是早就已经商议妥当了吗? “我偏偏不要……” 一把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风镜夕用力得把容袖舞压=倒在红木制的桌面上。 湿热的亲吻扑面而来,容袖舞被迫在这狂风暴雨里,承受这个男人渐渐失控的情绪,以及那莫名的热情…… 身不由己。 “唔,你放开……” 舌头和舌头搅在一起,说出话来都变得不清不楚。 一张口,就有一丝丝的银线落下来,显得无比的银靡和放纵…… 第78章 负心薄幸 13 满脸的通红里,容袖舞直觉的自己肺里面仅剩的空气,都在被这个男人全部剥夺殆尽! “快……放开……” “我就是不要放,今天,要把上次没有做完的,全部补上……” 风镜夕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压到了头顶。 他的头慢慢低下,雪白的牙齿咬住了那月白的衣带…… 刚刚绑的匆忙,那两根带子只是松散地绑着,很快就被风镜夕一举攻破,露出苍白的肌肤露。 这样白得刺目的颜色,也彻底激发了风镜夕的兽性! 他的吻一路往下,直至捕捉到那两点殷红…… 雪白而锋利的牙齿开始慢慢地碾磨起来,配合煽情地添噬,轻而易举就引起了身-下那个身体剧烈的颤抖…… “你看,你不是很喜欢我吗?光是这样添添,你就要忍不住了……” “殿下……你放手……” 容袖舞憎恨这个没用的身体,但是这个身体,就是她的。 “都说了第三遍了,我不会放的……我会让你知道,你是我的!” 风镜夕的唇舌又回到了她的嘴上,趁着容袖舞说话和遄息的空档,一举攻入! 他在吻他,带着与之前都不同的气势! 风镜夕是霸道的,这个风镜夕身上,没有一点那个温文尔雅的风镜夕的身影! “那么……” 容袖舞话音未落,已经憋足了力气,把手从头顶扯了下来,然后抓住了风镜夕的肩膀,狠狠一摔! 天旋地转的一瞬间,等风镜夕反应过来,他已经又被容袖舞摔到了地上,以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狼狈姿势。 “你……这是第二次了……” 擦了一下嘴角的痕迹,风镜夕恶狠狠地盯着容袖舞。 “我已经警告过殿下了,我是殿下的谋士,不是殿下的暖床,请殿下自重。”容袖舞迅速地穿戴好衣服,然后走过去对风镜夕伸出了手,她说:“我扶你起来,然后送你回房。” “容袖舞,我不需要你!你记住,我绝不会给你第三次的机会!” 说完,风镜夕就从地上直接自己站了起来,一甩衣袖,快速地离开这个房间。 “砰”的一声,门终于被用力地关上。 望着紧闭的房门,容袖舞脱力一般坐到了地上。 是第二次了,她已经是第二次给了风镜夕一个过肩摔了。 风镜夕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他想要她。 在这个还充斥着封建皇权的社会,她不知道,第三次摔下去是什么后果,她更不知道的是,第三次她还会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给风镜夕一个过肩摔? 夜深沉,还有两天,风满楼就该开业了。 再过两天,她朝秦暮楚,风流放荡,和二皇子的侍卫苟且的事情也该传遍整个叶城了。 到时候,风满楼,必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看来她为这座楼取这个名字,一点儿也没有取错啊。 不过到时候,来找麻烦的人必然是成群结队,来看笑话的人必然也是人山人海。 她成,则风满楼誉满天下,她败,则风满楼名誉扫地。 所以两天之后,她,与风满楼,必然是共存亡! 第79章 素面朝天,不掩国色 1 “二皇子已经走了吗?” 容袖舞刚刚打算熄灯,门口就传来了钟小宝的声音。 “恩,小宝这么晚了有事情吗?”批了件衣服,容袖舞还是起来打开了门。 “我,我是怕二皇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小姐会有什么事情。”和上一次一样,钟小宝的手里还端着一脸盆的水,脸盆边缘挂着一块白色的汗巾:“不过现在,我看你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就放心了,不过,今天晚上我要留下来陪你吗?” “哦,这样啊,殿下他怒火攻心,没什么事请,你多心了。”容袖舞亲昵地摸了一下钟小宝的头,道:“不过你还是让连城过来吧,殿下应该没有为难他吧?” 一听连城的名字,钟小宝脸色立即变得雪白。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真的喜欢连城吗?” 容袖舞一滞,笑着说道:“当然,我与他两情相悦,早已经私定了终生。” “那二皇子呢?”钟小宝的声音微微地有些颤抖。 “我与他进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 钟小宝又是一顿,勉强地说:“小姐,我伺候你洗脚吧。” 容袖舞却低声地拒绝道:“不用了,去叫连城吧,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可是……” “没有什么可可是的!”钟小宝还在支支吾吾,容袖舞却厉声打断了她:“我与连城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置喙,小宝,你要谨守的本分。” 钟小宝的头埋得更低了,她会听她的话,但是她不会永远抱着她的本分终老…… “好了,你去吧,好好准备好后天的开张典礼,我们要让风满楼,一炮而红。” “会的,有小姐,什么都会好起来的,风满楼,一定会变成叶城最繁华的地方。” 两天后,风满楼的开张典礼很快就到了。 如容袖舞所料,差不多叶城有点见识有点势力的人物和平民百姓,都来到了城西这个原来荒芜一片的地方。 今天,这里人潮涌动,人山人海,他们都是奔着容袖舞的名号来的。 一个能给皇子戴上绿帽,而选择了一个侍卫的女子;一个已经十九岁,而且没有风华绝代的相貌却把二皇子迷得一塌糊涂的女子;一个一手建立起风满楼,还敢广邀叶城名士一较高低的的女子! 无论哪一点,都足够让他们想要一睹这个传说中的女子的庐山真面目了。 钟鼓鸣响,礼花满天,一身黑衣的女子缓缓走出来,身旁跟着的就是那个传言中把二皇子比下去的侍卫连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十指交扣,一双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远望之下,那个女子果真是如传言中那样,并没有太过美丽出众的脸颊。 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度,让人为她倾倒。 素面朝天,不掩国色,果真如此…… 那个侍卫倒是当真英俊高大,他穿着月白的春衫,磊磊如挺拔的松柏,气质倒也出众。 总之那两个人携手站在高台之上,忍不住就让人生出浑然般配天生一对的感觉。 光是见到他们两个执手相握站在那里,很多人就已经觉得,那侍卫确实会比二皇子来的般配。 第80章 素面朝天,不掩国色 2 震天响的炮竹被点上了天,喧嚣的锣鼓也演奏了起来,在一片烟尘和喧闹声中,风满楼的招牌,已经被挂了起来。 风满楼,三个大字,是二皇子风镜夕亲手所书,旁边还刻了他的印鉴。 但是可笑的是,他亲手所书的墨宝虽然在,他却已经不能站在这个女子的身边了。 “感谢诸位来观看风满楼的开张典礼,但是,诚如袖舞之前所说,今日能够入风满楼的人,除了之前收到了请柬的诸位大人们,以及能够回答出我提出问题的青年才俊和名士大家,现在,袖舞想请上愿意上前一试的大人,愿意赏脸的大人们可以上前一步,答出了题的人,可以一直在风满楼免费吃住一个月,直到下一轮题目的提出。”容袖舞微笑着站在那里,大声地说着,只等着第一个人出来:“今日的题目是,步李太白这首《秦楼月》的韵,最先步出的人,且词义俱佳的人,就是答出题的那一个。” 容袖舞其实是要感叹的,翻开史书还有诗集的时候,她没有想到会看到李白杜甫的名字。 甚至除了那些战役的名称,还有时间国家的不同,连他们的生平,都和她在原来的世界所知道的相差无几。 杜甫还是诗圣,李白还是诗仙,不知道这是不是时空交错的后果? 这首《秦楼月》,其实西照的孩子都耳熟能详。 李白这首带点伤感情调的词,似乎很得西照子民的喜欢,几乎就是家喻户晓的东西。 步韵在这里也是有的,很多爱咬文嚼字的酸腐先生都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来彰显自己高超地水平。 “箫声咽,容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首词是简单的,但是步韵,却不是能信手拈来的。 容袖舞选这个题目,并不是为了挑选什么腐儒先生,而是想打响风满楼的招牌,也提高风满楼的档次。 文人雅士,总是对这种有难度的挑战津津乐道。 容袖舞话音一落,躁动的人群里果然传出了窃窃私语,自然也有想要博得头筹的文人,已经开始在那里算计音韵。 暂时还没有出来捣乱的,这就很好。 容袖舞刚想松口气,一个洪亮的声音却已经从人群里响起:“我想问,一个在春神面前立下重誓,却背诺忘情的人,开的这个破楼,有什么足够高贵的地方?我想问,一个前一刻还在和恋人指天为誓下一刻就和不入流的侍卫滚上-床的人,有什么广邀天下文人雅士的资格?我想问,一个羞辱了我西照皇族的平民,又有什么胆量站在这里,打着二皇子的招牌,在这里招摇撞骗?” 随着步步紧逼的质问,人群也慢慢给这个质问的人留出一条道路。 青衣如染,玉面黑发,这个人,不是纳兰听雨,还会是谁? 容袖舞一笑,望着他。 第81章 素面朝天,不掩国色 2 早该料到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纳兰听雨一定会出现,晚来不如早来。 不过也好,纳兰听雨问过,所以的疑问,也就是该让她解答的时候了。 “在下见过纳兰公子,来人,请给纳兰公子送座。” “不用了!容袖舞,我告诉你,我今天摆明了就是来拆你的台!你再和颜悦色也没有用,我对你的评价,也不会改变一分!贱人!” 纳兰听雨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一副唯我独大的样子。 纳兰家的名号就在那里,谁也不敢否认他说的。 “虽然纳兰公子是为了羞辱袖舞而来,但是袖舞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容袖舞微微地笑着,然后走下台来:“今日大家都在,想必大家对我的私事也是抱有了莫大的兴趣,那么,我就一次把事情都说明白,若是今日让大家满意了,以后,就请不要再提及这件事情,于我于二皇子殿下,恐怕都不会再想再听见这件事。” “首先,我不否认我是在春神之下立下重誓,但是那时,我与二皇子不过相识数月,二皇子殿下高贵优雅,我一时迷了心智,才与他上了摘星台,而我与连城,相识已久,相依相伴,若说是我朝三暮四,红杏出墙,我负的,也必然是连城,现在我明白了自己的错处,所以纠正过来,我想,春神大人也会乐于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其次,我也相信,所谓名士风流,我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有所属,那么我对连城表达自己的爱意,想与他厮守到老,又有什么错?” “最后,我想说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容袖舞话音刚落,一时间,窃窃私语的人群久全部安静了下来。 这句话,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但是,也说出了每一个不得志的平民的心声! “我不能说,人生而平等,但是,我建起风满楼,就是想为叶城,想为天下,建立这么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连城的身份,和二皇子相比那是云泥之别,但是既然我是钟情于连城,我必然是会为了连城,不顾这些所谓的身份地位的!” “纳兰公子,若是你爱一个人,你爱的是这个人的身份,还是这个人本身呢?纳兰公子,今日在这里的,有多少并不是贵族大家,难道,他们都没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容袖舞昂首挺胸,一步步逼问。 纳兰听雨站在那里,已经被无数道目光包围。 西照的士族大家本就不多,今日被邀请来的,又绝大多数都是新生的上流家族。 叶城本就偏远,真正的士族大家,寥寥无几。 如果他再揪住这个问题,必然会引起众怒,但是就这样离开,他又觉得心有不甘,虽然容袖舞的辩驳,确实让他无话可说。 “所谓名士风流,我看出你是风流了,但是好像没有看出你的名士姿态,今日既然你出了《秦楼月》的题目,那么你就应该先步韵一首,抛砖引玉,诸位说,是不是?” 第82章 素面朝天,不掩国色 4 纳兰听雨这么一说,原本站在容袖舞一边的人,又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容袖舞负手而立,却没有半分的表现出半分的慌张。 她环视一圈,淡淡地说道:“既然我出了这个题目,自然是有自己的答案的,连城,帮我把我写的拿出来。” “好。” 连城应声,然后雪白的卷轴被打开,龙飞凤舞的墨字,赫然而上。 西风咽,旌旗叱咤关山月。关山月,烽火浸色,死生一别。 马回峰上秋时节,狼烟烈烈弦声绝。弦声绝,千灯参照,仰天长阙。 “好!写得妙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然后人群里附和的声音纷纷响起。 纳兰听雨远远地望着,那黑衣的女子就站在那里,只是站在那里,忽然就明白了风镜夕为什么对这个女子情有独钟。 你不会因为她是一个低贱的女子而去不爱他,反而会因为她是一个低贱的女子而去爱她,用一种纯粹的不分高低贵贱的爱,去爱这个人。 爱她的坚韧,也爱她独特的气质。 可是,风镜夕再爱,都挽不回这个人的心…… 纳兰听雨一整衣襟,继续说道:“不过是一阕事前准备好的词,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找枪手做的?不如你换个角度,当场再填一首,若是成了,我就心悦臣服,以纳兰家的荣誉,进你的风满楼。” “呵,是不是我做的,我自己心里清楚,本来袖舞无话可说,但是,纳兰公子,既然你这么说了,要以纳兰家的荣誉进我风满楼,若是我不填,你岂不是觉得我看不起纳兰家?” 容袖舞望着纳兰听雨,微微一笑。 还好,纳兰听雨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这样来,反而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我想一下,然后,再填一首,诸位也可以一起开始,所填好的词可以放到这个箱子里,纳兰公子,等一下,你可以自己挑出最好的那一首,我再拿出我那一首。” 容袖舞说得不卑不亢,纳兰听雨也不说什么,反而动手写了起来。 一炷香燃起来,下面人群里也有人开始填词。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高香烧尽,所有的纸笺都被放进了一个木制的盒子里,当然也包括容袖舞的。 收齐之后,连城端着箱子走到了纳兰听雨前面。 纳兰听雨一张有一张地把指尖抽出,认真地查看。 他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手中的纸笺不停地变换,只剩下了薄薄地一张。 “就是这个了。” “青词咽,红绡绞断眉心月。眉心月,堪堪映色,浅吟离别。树头花褪伤春节,一帘醉梦相思绝。相思绝,银烛高照,冷清楼阙。” 纳兰听雨一字一句地念着,眉头依然紧皱。 他望着容袖舞,眼里满是高傲的挫败。 “我知道这是你的字迹,如果单看这阕词,你的和我的不相上下,但是你之前已经填过一阕,两相对比,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比我的写的要好很多,容袖舞。” 待纳兰听雨说出“容袖舞”三个字,场面就哗然一片了。 第83章 素面朝天,不掩国色 5 待纳兰听雨说出“容袖舞”三个字,场面就哗然一片了。 刚刚那一阕《秦楼月》,是多少雄心壮志,而这一首,又多柔肠百结。 可是令人不敢置信的是,这么两首风格迥然的词,居然是同一个人填的! 而这个人,更是让有着西照第一风流才子之称的纳兰听雨折服了! 这个人,就是容袖舞! 她有的,不仅是皮囊,不仅是手段,她让二皇子为之倾倒,也让他们为之倾倒! “谢过纳兰公子的谬赞,诸位,里面请,温泉汤正好,点心小吃也已经备好,风满楼会让你们满意的。” 容袖舞一笑,然后转身走进了风满楼。 连城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纳兰听雨站在那里,望着那漆黑地背影渐行渐远。 思虑再三,他终于还是随着人流走进了风满楼。 里面的器具摆设,无一不精致高雅,奢侈昂贵;吃食点心,无一不新奇美味,色香味俱全;而那接待的少年,无一不美丽鲜妍,楚楚动人! 当然,风满楼那高的让人咋舌的收费,也打破了叶城的记录。 不过一日,风满楼,终于让整个叶城震惊了。 一日之后,风满楼,就成了几乎所有名士的聚会首选,各种寒士的心之向往。 而容袖舞,那个黑衣如墨的袖舞小姐,更是名满叶城。 之前她和风镜夕的一段绯闻,不过就是为了她亦真亦幻的身份,添了一笔谈资…… “我没有想到,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手。” 容袖舞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本来最需要担心的开张刚刚已经过去。 该招待该注意的人物也逢迎过了,厅堂里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连城和钟小宝处理。 现在她想要好好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但是一双手已经如灵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腰际。 风镜夕暧昧的呼吸声,慢慢地打在她的耳畔。 他居然来了…… 她以为,今天,他不会来的。 “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并不代表我不会。”容袖舞没有拉开他。 “呵呵,不过我很好奇,这另外一阕,是谁填的?这么迥然的风格,你骗骗纳兰还可以,我,是不会信你编造的鬼话的。” 腰上的手又缠紧了一圈,力度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容袖舞不明白,为什么前天还气成那样的人,为什么今天就像吃了烈性春、药一般在发情? “殿下真是慧眼,前一首确实是我填的,但是后一首,是我从前说过的那个人写的。” 她没有说谎,当年她和镜夕一起学的诗书礼仪,汉学经典。 这首《秦楼月》,是她们跟的师傅在结业那一天,出的考题。 她填了前一首,而后面那一首,是妹妹镜夕填的。 那时,教授汉学的师傅还夸过,镜夕心思细敏,性情温婉,填的词,雅致古典。 圈紧自己的腰的手,蓦然僵硬了一下。 风镜夕锋利的牙齿,忽然咬住了她优美的脖颈,留下一个鲜红的牙印。 “不准你再想他,我说过,不准你有第三次机会的,今晚,我要你,你不可以拒绝。” 第84章 喜欢你,镜夕 1 “不准你再想他,我说过,不准你有第三次机会的,今晚,我要你,你不可以拒绝。” 身后是闷闷的声音,和着血液淡淡的腥甜。 “……” 容袖舞没有拒绝,风镜夕纤细的手已经穿过了黑色的外衣,一路游走到单薄的里衣。 细细的带子被缓缓解开,然后微凉地手指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目标,或轻或重地揉捏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情、色意味。 “给我,容袖舞,给我……” 风镜夕的声音已经带着说不出的沙哑,呼出的气息,也越来越灼热。 那温热地气息打在被咬破的皮肤上,引起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给我,我要你自己答应我,你的戒指上面,不是刻了镜夕两个字吗?” 风镜夕一字一字地说着,容袖舞的心头一颤。 那个戒指,从买回来开始,就一直挂在她的脖颈上,从未离开。 容袖舞不知道风镜夕是怎么知道戒指上面刻着的字的,但是上面镜夕这两个字,却是无法抵赖的事实。 她更不能说,这个镜夕,并不是风镜夕。 “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暧昧的声音鼓噪在空气,热得几乎要迸溅出火花来。 容袖舞微微地点头,道:“是,我喜欢你,镜夕。” 镜夕,她不知道自己叫的镜夕究竟是哪一个多一点。 是对妹妹地愧疚,还是对这个人的爱意? 但是她叫的,是镜夕。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铺天盖地的热吻就扑面而来! 风镜夕抱着她,吻着她,她也努力地回应着他…… 既然喜欢,那就光明正大轰轰烈烈地喜欢吧! 她不要像上一世一样,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葬身万丈悬崖。 他们相拥着倒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剥去彼此的衣物,然后缠、绵又激烈地吻着。 风镜夕强势地捉住了她的舌头,一路紧追不舍地纠缠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太过没用的缘故,缠、绵浓烈的亲吻之后,容袖舞就只剩下了气喘吁吁任人宰割的份了。 风镜夕的亲吻里带着急切的索要,显得凶猛而兽性。 容袖舞躺在他的申下,几乎有种要被吃下去的错觉…… 她忽然觉得,这个风镜夕,才是真正的风镜夕,那张温文尔雅的二皇子的表皮,只是用来欺骗世人的伪装! 风镜夕是王,居高临下,也君临天下。 第一次,容袖舞这么觉得。 草草地做了扩、张之后,风镜夕就想要迫不及待地进入,结果却因为太紧而卡住。 “吾,放松,不然,我们两个,都不会好受的……” 风镜夕的胸膛紧贴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湿漉漉地汗水不停地滴落下来。 容袖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瑟瑟如风中的蝴蝶。 她从来不知道,被进入,是这么疼痛的事情…… 她以为,以乌鸦这样的身体,快-感会比疼痛来得强烈。 但是,那么窄小的地方,突然被那么巨、大的东西猛地撑开,这种感觉,简直比天崩地裂还来得痛苦…… 第85章 喜欢你,镜夕 2 那种被占领了一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你给我……出去……” 容袖舞的脖颈向上仰起,露出优美的曲线,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双手用力地柔涅着女人风满紧实的豚部,目光却落在那淌着汗水地脖颈上。 心里忽然升腾起某种忍受不住的冲动,,不由自主地,风镜夕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颈。 “吾……痛……” 容袖舞痛苦而嘶哑地叫了一声,满溢痛苦与绝望。 于风镜夕听来,这却是最有力的催化剂! 趁着她分神的一刹那,他终于趁机一鼓作气挺了进去…… “痛……” 嘴巴被紧紧地吻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袖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毫不留情地劈成了两半,痛,身体所有的知觉,只剩下了这一个…… 然后身上那个人,一只手就用力地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则强势地扳过了她的下巴。 湿猾的舌、头缠上去,堵住了她所有痛苦的呼喊。 那个好像有着永无止尽的精力的男人,无休无止地冲撞着她最薄弱的部位。 而渐渐的,痛苦却被一种别样的快、感冲刷着…… 容袖舞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神智不是自己的,所有的神经都叫嚣着需要这个人。 但是,快乐是短暂的。 当容袖舞被这个男人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换了不知道第几个姿势以后,她仍然觉得被快感冲击着,但是,此时她却已经被压榨得连喊停止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昏过去之前,容袖舞的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要答应他?” 阳光缓缓地照进眼眸,容袖舞万般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透着疼痛,像是被重组过,五脏六腑都还能回味到昨晚那种近乎癫狂的快-感和痛苦…… 她怎么就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呢? 明明那么痛,为什么她还不觉得难受呢? 脑子混混沌沌的,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她和风镜夕的关系? 身旁的位置空空荡荡的,如果不是这一身的酸痛和这一床的污秽混乱,她会以为,昨晚只是一个异于寻常的春、梦。 事如春、梦了无痕,如果只是一个春、梦,那该有多好? 风镜夕不在,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和风满楼的关系,他合该不在的。 只是,他不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那种空空荡荡的感觉,真的是叫人不好受。 “把水端进来吧,我要沐浴更衣。” 门外那个一直徘徊不定的身影,是钟小宝。 从她醒过来,容袖舞就知道钟小宝在那里。 总是要被知道的,早和晚,也没有什么区别。 门被缓缓的打开,钟小宝提着一桶热水,站在那里。 她低着头进来,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给珠帘后面的木桶注满了水,然后回到容袖舞的面前,站在那里,就没了动静。 “二皇子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容袖舞挪动了一下身体,很痛,这种痛苦让她几乎就站不起来。 第86章 喜欢你,镜夕 3 “恩,天还没亮,他就回去了。”钟小宝答着,脸还是不住地低下。 “哦,我知道了,他走了以后,你一直在这里吗?” “是,我已经换了三遍水了,我一直在等小姐醒过来。” “你想说说什么呢?”容袖舞抬头望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这段时间,钟小宝有些话,总是支支吾吾。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些什么。 “我想说……”钟小宝抬起了头,看了看容袖舞却马上低下了头去:“我想说,二皇子不是好人,为什么,你还要喜欢他?还有连城,他也不是好人!” “他们是不是好人,有什么重要呢?我也不是好人,所以我喜欢他就可以了,小宝,有些东西,不是用好坏来区分的。”容袖舞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好了,我要沐浴了,你下去吧。” 钟小宝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颤巍巍地,她问道:“小姐,你是真的喜欢他吗……我以为,上一次,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必要去骗你的,好了,你下去吧……” “我伺候你沐浴吧,小姐。” 钟小宝只是站在那里,却忽然让容袖舞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有说不出的委屈。 她只是站在那里,却让她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下去,我自己来……” 最后容袖舞终于还是冷下了脸,让钟小宝出去了。 看着钟小宝愈加委屈的神色,容袖舞知道自己是说了重话。 但是心里面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她确实是后悔了,昨天不该和风镜夕行了云-雨之事。 风镜夕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为了她这么一个小角色坏了他全盘的计划,现在他如愿以偿,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可是,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才想要,现在得到了,说不定很快就厌弃了。 她可以不在乎这具身体,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可是她送出去的心,又要怎么收回来呢? 容袖舞躲在温暖的水里,身体里的东西被慢慢地清理出去。 这么尴尬的动作,还好是自己来做吧? 可是,那种不舒服地感觉,却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擦干了身体,身上和心里终于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容袖舞披上了衣服,一看窗外的日头,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现在是白天,刚过了中饭的时候,风满楼应该是冷清的,容袖舞本是打算去安慰一下钟小宝的,可是却没见到她的影子。 楼里的男孩子,都在忙着打扫整理,见她下来,却好像有些紧张。 钟小宝大概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这样想,于是开口问了:“玉书,小宝呢?” “她……她……她不在这里……” 玉书的脸低了下去,露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那她去了哪里?”容袖舞不由地厉声说:“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小姐恕罪……”玉书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连声说:“玉书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87章 喜欢你,镜夕 4 “那这里,还有谁知道?” 容袖舞也不去看他,反而是长眉一挑,扫了一圈正在楼里打扫说笑的一群人。 “如果你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今天,全部都给我去小黑屋面壁思过!” “小姐息怒……”玉书把头低得更低了:“刚刚,宝小姐心情不好,就教训了玉墨几句,玉墨气不过,就和宝小姐争吵了起来,宝小姐动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正好纳兰公子过来,看到了,气不过,就把宝小姐领到后院了,还下了命令说,谁都不准过去,也不准告诉你……” “玉书,还有刚刚在这里的几个,全部给我去小黑屋面壁思过!这是我的月下楼,不是他纳兰听雨的月下楼!以后,无论来了谁,只要记住,这个月下楼是我容袖舞的,不是谁都可以撒野的!” 容袖舞厉声说完,就拂袖而去,留下玉书他们在原地抖如筛糠。 纳兰听雨,你欺我太甚! 等到了后院,容袖舞定睛一看,果然见纳兰听雨正趾高气昂地站在那里,教训着钟小宝。 头上的太阳并没有特别大,钟小宝头顶着一碗水,却不知道已经顶了几个时辰。 纳兰听雨摇着扇子,躲在树荫底下,正饶有兴趣地看着。 容袖舞一看这个架势,直接就冲上去一把掀掉那个水碗。 “啪”的一声,碎片立即散开。 “纳兰公子,你这算是做什么!?” 此时,钟小宝早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听到容袖舞的声音,心里一松,软软地倒了下去。 容袖舞连忙拦腰抱起了钟小宝,走到了树荫下。 那孩子已经晒得有些迷迷糊糊,被这么一抱,眼泪立即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容袖舞的怀里。 “我这不是帮你教训人吗?镜夕在王府借酒消愁你不管,反倒在这里心疼一个小丫鬟,我真搞不懂,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纳兰听雨摇着头看她,又看看那鸵鸟一样的钟小宝,心里冷笑。 这丫头刚刚不是很硬气吗,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纳兰听雨纳兰公子,首先请你注意,这是我的风满楼,该教训谁,该怎么教训,想必我比你要清楚,其次,那天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风镜夕的关系,到此为止,现在我在意的人,是小宝,如果你这么胡来,请不要怪我不客气!” 容袖舞不想再去理会这个人,打算抱着钟小宝就离开,纳兰听雨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当真这么无情?你在这儿和连城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想想镜夕在那里一个孤苦伶仃的?你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吗?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喝那么多酒……” 容袖舞盯着他,不置一词。 望着容袖舞那双沉静的眸子,纳兰听雨原本怒火却不知怎么地平息了下来。 “容袖舞,我知道刚刚是我无礼了,但是,你就不能念在镜夕为你这风满楼出了这么多力的份上,再去看看他吗?” 第88章 喜欢你,镜夕 5 风镜夕借酒消愁? 明明昨天一整夜都在这里的,怎么到了纳兰听雨那里,就变成了借酒消愁的一副破洛样呢? “他怎么了?” 没办法,她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怎么了,只有你去才知道,这风满楼,你有连城,有钟小宝,有那么一班比妖精还精怪的侍者,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我给你留一张纳兰家的名帖,让你拿来吓唬那些来风满楼闹事的?” “纳兰公子此言当真?”容袖舞长眉一挑,看向纳兰听雨。 风满楼现在没有了风镜夕明着的保护,却又有了纳兰家的庇护,未尝不好? “当然当真,不过是一张名帖而已,我纳兰家何必在意,现在,你总算愿意跟我过去王府看镜夕了吧?” 纳兰听雨已经这样说了,容袖舞不好拒绝。 而且风镜夕做出这样的姿态,说不定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交代。 “好,我跟你去,但是不要让楼里的人发现,小宝,我先送她上楼……” “不用了,来人,送宝小姐回房!” 容袖舞话音未落,怀里的钟小宝已经被一团黑影接了过去。 又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卫! “你跟我走就是了,说不定再等一会儿镜夕就醉死了,这天下,就该只剩下我侄子那样的皇子了……” 纳兰听雨说着,已经拉着容袖舞出了风满楼,一下把人一把塞进轿子。 “快些,去王府!” 纳兰听雨吆喝了一声,所有的轿夫都加快脚步。 轿子不断上下左右地剧烈地颠簸着,容袖舞端坐在里面,那个隐秘的部位正在火辣辣地痛着…… 她想让马车慢一点,身旁又坐着一脸焦急的纳兰听雨,容袖舞有苦难言,只能尽量放松自己,来减轻身体的疼痛。 好不容易一路颠簸着到了王府,不待纳兰听雨接她下来,容袖舞已经飞奔进了王府。 一推开风镜夕房间的门,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风镜夕是真的醉了吗? “好了,你和他慢慢说!不用谢我了!” 一个不注意间,容袖舞整个人就被纳兰听雨用力推了进去。 门锁落下,脚步声走远,这下好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殿下,你还醒着吗?” 这一室的酒香没有任何疑问,这满桌的空酒坛子就放在那里,容袖舞也不能确定,风镜夕是不是真的醉了,还是只是在做样子给纳兰听雨看。 “我……我当然没有醉……” 风镜夕说着这样的话,舌头大着分明人已经不清醒了。 风镜夕居然会是真的醉了? 容袖舞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满脸通红,醉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男人。 她以为风镜夕是有事找她商量才用这样的计谋把纳兰听雨骗到了风满楼,没有想到,现在她面对的,居然是一个活生生地醉鬼,根本就什么计谋都没有! “要不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吧,殿下,你喝多了。”容袖舞轻声地说着,然后走上前去。 第89章 喜欢你,镜夕 6 她从背后抱住了风镜夕,想把他从酒桌边抱下来。 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风镜夕却像是忽然惊醒了一般! 他扭过头,修长的双手扣住了容袖舞的头,湿漉漉的亲吻迎面而来,带着势在必得的缠、绵。 一双原本还是醉意迷蒙的眼睛,此刻正闪着狡黠的光。 风镜夕没有醉!根本就是在装醉! 可惜,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风镜夕压到了桌子上。 那样明显的带着慾望的吻,容袖舞怎么会不知道代表了什么? 明明昨晚上才那么激烈地纠缠过啊,才不过一夜的时间,难道他又想要了? “风镜夕,你……”推开又要压上来的胸膛,容袖舞皱着眉说:“你清醒一点,不要发疯了……” “没有为什么,如你所言,你让我着魔了……” 话音刚落,风镜夕亲吻又压上来,带着炽热的液体。 是酒! 容袖舞反应过来,想要吐出来,但是却被风镜夕在缠、绵的吻里,将那一口烈酒全部推进了她的胃里…… “我喜欢……看你喝醉的样子……” 风镜夕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沙哑,容袖舞只觉得自己的胃里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只是一口酒,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快的效果的…… 那酒一定有问题! “你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 “迷-春-酒……月下楼最好的酒,你,想必比我清楚……” 在说话间,容袖舞的衣服,已经被风镜夕全部褪下。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坦诚相见了。 容袖舞并不知道,迷春酒到底能有什么巨大的作用,但是,她知道,她一定是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身体的反应,也比平常来得剧烈,连同胸前那枚银制的戒指,都好像要燃烧起来了。 那个抱着她的人,是风镜夕吗?还是连城? 眼前的事务越来越模糊,所有的景象都在天旋地转,那个人,是风镜夕吗? 还是…… 她的妹妹,容镜夕……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镜夕,妖娆,妩媚,美艳得不可方物…… 上一辈子的缺憾,仿佛,被推到了眼前。 只要她有机会弥补吧,只要让她,说一次,对不起,就好了…… 她所求的,并不多…… 可是,转眼之间,容镜夕却又变成了风镜夕…… 他正热切地吻着她,正欲与她同赴那云雨之巅…… 身体迫不及待地像身上那个人磨蹭,她好像听到了他的轻笑。 为什么比以前要嘶哑那么多呢? 这是哪个镜夕的声音呢? 但是,此刻,容袖舞已经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身上每个敏(和谐)感的部位都被对方抓住,她觉得她的灵魂,都在对方死死地抓住,在他那带点粗糙的手里颤抖…… 粗糙,所以让她觉得生疼。 但是,这样的粗糙,还是让她舒服得忍不住申吟出声了。 听到她的反应,对方地动作似乎更快了。 仅剩一丝清醒被下面激烈的动作消耗殆尽,容袖舞只想要的更多…… 第90章 喜欢你,镜夕 7 在混沌的思维的指导下,她甚至大大地打开了自己的大(月退),方便对方的动作,嘴里不断发出暧昧不明的(口申)吟。 “不要……那么快……镜夕……” 她断断续续地叫着,身上那个人,就把身体倾下来。 火热的红、唇压下来,堵住了她所有呼之欲出的感情。 一吻完毕,她剩下的也就只有了遄息的份…… 眼前是带着湿热的汗水的脸,是风镜夕…… 咦,哪里来的风镜夕,她的妹妹不是叫容镜夕吗? 镜夕,镜夕……她最对不起的人…… 积压在心里,那些从来未曾说出口的话,终于再也积压不住。 “镜夕,我爱你,对不起……其实我没有想利用你,我一直爱你,没想到却害了你……对不起……” 身上那个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得意和难言的喜悦。 “你说的,是真的吗?” 容袖舞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我不该放任那个男人欺负你的,这样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对不起,镜夕,对不起,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的……” 对方的动作猛地一滞,然后手指飞快地动作。 不过是刹那之间,她已经被送上了云端…… “我也喜欢你很久了……袖舞……” 容袖舞躺在已经变得热起来的桌子上,浑身疲软,只剩下张大的嘴巴,不住地遄息着。 那个人,却愈加的缠、绵起来。 她想要闭上眼睛,但是那么温柔的情话,那些如羽毛一般轻柔地落在她的耳畔的亲吻,却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 “镜夕……你以前,从来不叫我袖舞的啊……不过,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流连在她的耳垂的亲吻,蓦地停顿了下来。 然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耳蜗:“那……我以前,叫你什么?” “姐姐,镜夕,我最喜欢,听你叫我姐姐了,你那么小……” 发泄过后,她的眼睛已经疲惫不堪的想要闭上,所以,她也没有看到风镜夕那突然刷白的脸色。 “那么,我是谁,姐姐?” “你是镜夕啊,我们容家最受宠的小公主,容镜夕。”眼皮好像再也不受控制了,容袖舞慢慢地睡去:“镜夕,我真的对不起……” 黑暗降临,她再也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对方好像终于也放过了她,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昏沉的睡意袭来,这个世界,这个荒唐的春、梦,也终于结束了,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风镜夕披衣而起,脸色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 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这样吧…… 七情六欲,好像一下子被这个女人填满了。 极致的快乐,放纵的谷欠望,他都尝试过了。 整个心,都被填满了,个中滋味,难以言喻。 为了这个人,他已经快要疯魔了,他也为她那诡谲的身世而着迷。 可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直想要寻找的理由,最啼笑皆非的真相,他却忽然好像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 第91章 追妻 1 “连城,进来。”给容袖舞穿好了衣服,风镜夕还是叫进了连城。 天堂或地狱,都不是他该留在那里的地方。 他合该留在尔虞我诈的皇宫,然后谋划他的天下大事。 “是,爷,连亭那里已经传来了准确的消息。”连城跪在地上,低声回报。 “什么消息?容大官人,终于要现身了?”风镜夕看了一眼满脸酒红的容袖舞,他的脸色终于又沉下了一分。 连一向最神秘的容家人,都要来了…… 该来的,都改到齐了。 这个自称是容袖舞的人,她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要真的出来了。 “是,连亭来报,容大官人已经在来叶城的路上,不出三日,必会到达,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 “为了她?”风镜夕挑眉。 连城道:“是,是袖舞小姐。” “很好,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了吧?商城那里,没有别的动静了吧。” “是,锦妃娘娘已经成功上位,位列六宫之首,皇后的势力,等于被架空了,孔雀以狐媚惑主的罪名被打入了天牢,四皇子殿下也已经和群臣闹僵,总之现在一切,都如爷所愿。” “很好,现在,送她回去,不要被人发现,然后提醒连池他们提高防备。” 风镜夕不再去看容袖舞,负手出了房间。 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才是真正的山雨欲来,他又怎能为了这些儿女私情而烦恼? 容袖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身上除了乱七八糟的吻痕,倒是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伤痛。 她不想去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风镜夕最后收了手,总之,没发生什么于她只有好处。 而且,昨晚地美梦太让人值得回味了, 但是,她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呢,能让她在梦里都觉得如此满足…… 风满楼没有了纳兰听雨的捣乱,钟小宝也代替她把楼中的事物处理得有条不紊。 一切都很顺利,三天后的名士大会,也正在筹划之中,总之一切都很顺利。 容袖舞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她也相信,她会从这个名士大会,为风镜夕招揽很多有用的人才。 名士大会设在山顶,那里有一条小小的小溪,四周竹林茂密。 这地方正好可以效仿古人,做曲水流觞的雅事,。 一切都布置地极其雅致,楼里会鼓瑟弹琴吹箫的少男少女,早已经在密密的竹林里,演奏起悠扬的曲子。 溪水两边,都设了四方的茶几,茶几上摆了各种时令的水果。 茶几是用梨花木做的,既不显得奢华,也不会失了身份。 叶城的夏天来得早,春天没过几天,夏天就要来了,这片竹林却是阴凉一片,加上身后不时传来的乐音声,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容袖舞粗粗地扫过一眼,不由地笑了—— 很多叶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按着名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且都详谈甚欢。 看来三天那两首步韵的《秦楼月》,确实为她和风满楼的名号打响了名号。 第92章 追妻 2 按照连城给的名单,叶城该来的人物都已经来了,就连前几天接连失了两次面子的纳兰听雨都已经坐在了那里。 见她过来,纳兰听雨带头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道:“袖舞小姐可算是来了,我们可就等着你来做这第一首诗,飘这第一杯酒了。” “纳兰公子言重了,袖舞今日设这名士大会,当然是希望能够让袖舞一见这叶城的名士之风流。”容袖舞笑着坐下,仪态万方。 今日纳兰听雨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若是捧场,她当然欢迎,可是如果是又是来捣乱的,这次,她就真的不客气了! “哎,如今这叶城有谁不知道,惊才绝艳袖舞小姐的名号,今日大家来到这里,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见识一下你的风采,况且,你是今日的东家,第一首诗,怎么也得你抛砖引玉啊,诸位,你们觉得呢?” 纳兰听雨拱手一问,果然有很多人纷纷附和起来。 容袖舞也不恼,提笔写下,然后当众朗朗而念:“琼萝画烟枫凋露,绰绰银屏冷青玉。卧听风声催人归,一眉新月入帘幕。这是昨日趁着月光正好,袖舞即兴所做,题为新月,今日拿来抛砖引玉,诸位见笑了。” “袖舞小姐这首诗,也是妙绝啊,纳兰自叹弗如,今日以后,吾见袖舞必然退让三分,实在是不敢与你争锋啊。”纳兰听雨朗声大笑。 他确实是为了找容袖舞麻烦而来的,没想到三番两次都被容袖舞驳回。 但是,他不是没有度量的人。 虽然从风镜夕的角度他不喜欢容袖舞,但是作为西照第一文士,他不得不去佩服容袖舞,这个身份不明,忽然崛起的风满楼的女掌柜。 纳兰听雨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附和声响起。 连纳兰公子都这么说了,容袖舞的惊才绝艳袖舞小姐的名号,也就此定下。 一盏盛着美酒的白玉杯被放入潺潺的溪水中,然后在其中一处停下,接到酒的人端起酒杯,饮下美酒,立即赋诗一首。 酒过三巡之后,场面一时热闹起来。 有些不胜酒力的文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有些也借酒装疯,跑到了竹林里面去找那些躲在暗处吹拉弹唱的少男少女。 容袖舞也不阻止,这些人是她一手训练出来,她不怕他们吃亏,只是怕这些借酒装疯的小姐哥儿吃亏。 果然,不一会儿,竹林就传出了一声声暧昧不明的申吟。 再过一会儿,那些走进去的人又灰溜溜地逃出了竹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玩起曲水流觞的雅事,好像刚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容袖舞一路敬过酒,高声地和他们谈笑着。 看着日头已经西沉,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提醒钟小宝宣布酒会结束。 但是,钟小宝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队黑衣的侍卫模样的人忽然地就冲出了竹林。 手持佩刀,一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站在了小溪的两边。 第93章 追妻 3 他们神色肃穆,眼里的煞气却异样地深重! 那些不明所以的小姐哥已经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望着在上座的容袖舞。 但是,此刻容袖舞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不是风镜夕的人! 他们来自哪里,又为何而来,是冲着风满楼而来吗!? 刚刚抚平了一个纳兰听雨,风满楼,难道又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不过,容袖舞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挥了挥手,她示意大家镇定,然后一甩衣袖端坐在主座之上。 她坐在那里,安慰性地握了握钟小宝的手。 那孩子脸色不好,最近她受了太多惊吓了…… 连城握着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着她。 容袖舞没有回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苍翠的竹林。 奴才已经出来了,想必主子也会随后到来吧?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估摸着已经有五六十岁地男人就从那一片竹林里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俱是器宇不凡。 那个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气度不凡。 他从哪里来? 叶城的大家,容袖舞都已经有所了解,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地一星半点的消息。 难道他是从别地而来? 他又是来做什么呢? 容袖舞想着,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打算下去亲自迎接他。 没有想到,那个老先生却忽然恭敬地跪下,态度之恭敬简直让人咋舌。 容袖舞正要去扶他,却听得他开口道—— “少夫人,少爷已经在竹林里等候您多时了,请您随老夫一同前途……” 老先生的声音浑厚天成,中气十足,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夫人…… 那个人老人家,居然称呼容袖舞为少夫人! 这少夫人三个字,无疑是给在场面投下了一颗炸药! 前不久,容袖舞才和二皇子在迎春大会立下誓言,第二天却和二皇子侍卫上演一出主仆情深,怎么一转眼,又变成了这个老先生口中的少夫人? 场下醉酒的没醉酒的,顿时都清醒了过来,纷纷望向容袖舞。 他们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听着看着,丝毫不愿错过一丝消息! 容袖舞也愣在当场,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玄衣的男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 他居然叫她少夫人? 她又是谁的少夫人!? “老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尚未出嫁……怎么可能是你家少爷的夫人?” “老夫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处,少夫人见到少爷,自然都会明白了。” 容袖舞急于辩解,那个老人家却不打算放过她,口口声声还是少夫人少夫人地叫着。 “你胡说,我家小姐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夫君!” 钟小宝率先忍不住了,她朝着那老先生大声地叫着,毫无顾忌。 一个风镜夕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 她不过是想要留在容袖舞的身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人要来阻碍她? 但是钟小宝没有想到,她这么一说,场下更是沸腾了! 第94章 追妻 4 今日这里不仅会是一个名士大会,更会是一个各种八卦汇集的地方啊!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容袖舞,目光炽热。 倒是纳兰听雨,反而镇定了下来。 这个女人的身份,果然不像镜夕对他说的一样简单。 连城不像是钟小宝那般的激动,但是脸色也不好看。 他握住容袖舞的手,低低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 容袖舞朝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然后,她才低声对钟小宝说:“小宝,你先不要激动,否则我们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钟小宝看了她一眼,勉强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容袖舞安定了钟小宝,又朗声说道:“老先生既然一口认定我是你家少爷的少夫人,那么不如请你家少爷出来,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算什么?今日叶城诸位名士大家都在,就请大家做个见证,也好让大家确定了袖舞的身份。” “少爷天潢贵胄,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见的?还请少夫人随老夫走一趟,少爷就在不远处的竹林恭候大驾,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 这时,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直视容袖舞。 随着他站起来,那些黑衣的侍卫的手也全部放到了腰间的佩剑上。 顿时之间,场上便弥漫开一股浓重的杀气。 “若是老先生执意如此,袖舞恕难从命,来人,请老先生出去!” 容袖舞不甘示弱,直视着眼前之人。 随着她“啪啪啪”拍了三记手心,一群白衣的侍卫就如同从天而降一般从楼中跑出。 这些侍卫是风镜夕的秘密死士,为了掩盖他们和风镜夕的关系,所以一直藏身在风满楼,作为容袖舞的影卫存在,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少夫人,你这是不肯了,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说着,老人一挥手,示意自己的侍卫动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侍卫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动手…… 老人奇怪地转过头,容袖舞也不解地望过去。 正当此时,漫天的飞花忽然落下,竹林里原本的乐声也全部停止。 竹林深处,四个身着白色纱衣的少女赤着脚而来。 她们脸庞素净美丽,堪称是人间烟火的绝色,足以吸引在场的所有目光…… 好美…… 连容袖舞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 不一会儿,一架纯白色的步辇被四个同样出色的少年缓缓抬出,在那老人面前停下。 “少爷恕罪,奴才没能请动少夫人。” 更出人意料的是,刚刚还昂首挺胸的老人,此刻却立即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 似乎轿辇里躲着什么可怕的怪兽,他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除了容袖舞本人,在场的人却全部都惊呆了。 传言中,那个人每次出行,必有四个少男与四个少女抬步辇而来,也必有白色的曼珠沙华洒满一地,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整个西照却人人皆知—— 第95章 追妻 5 那个人,来自南疆容家。 试问,除了四国首富容家,谁还能造出这样的气势! 传言,容家这一任已经换了少主,而这个少主,就是口口相传的容大官人。 他富可敌国,能见古今未来,甚至可以上通天际,修仙成神…… 但是这一切的传言,都只是传言。 因为整个西照,都没人亲眼见过这个近乎是半神的容大官人的庐山真面目。 传言中的容家,只生存在口口相传的传言中。 除了每年皇帝下诏征集募捐时,容家那一掷千金的手笔,传言中的容家才会让世人记起他的存在。 而今日,这个每次出行,必有四个少男与四个少女抬步辇而来,也必有白色的曼珠沙华洒满一地的容大官人,却即将出现在他们面前…… 容大官人,终于要出现了吗? 容大官人的出现,竟然是为了风满楼的容袖舞吗? 光是见过容大官人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用一生来向子孙后代炫耀了,何况今日,出现的,还有所谓的容大官人的少夫人! “管生,你越界了。” 雪白的步辇已经停住,飞纱如雾。 步辇里正传来美丽清雅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是孱弱的。 是的,是孱弱。 稍稍听仔细一点的人都能从那个美丽清雅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虚弱。 “奴才知错,谢少爷不杀之恩。” 老人抬起头来,双手撑地,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他一步步地回到了步辇旁边,恭敬地站好,额上却已经满满的都是汗水了。 “袖舞,你果然,是忘记了我……咳咳……” 一双如雪的玉手从层层的帘帐里伸出,然后一头漆黑如夜的青丝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传言中的容大官人,真的要出现了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只见,那张脸慢慢抬起,露出雪一样白的肤色,以及惊艳绝伦的一张脸。 美丽到无可附加的脸,刀削斧刻的五官和轮廓,尽管带了一点点苍白。 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这种苍白,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被这种无人形容得出这种光明灿烂的美丽所惊呆了! 这种光明的美丽,是不属于人的,这种光明的美丽,只属于神! “怎么会是你!” 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是容袖舞却失声大叫了起来。 她神色惊慌,满脸的不敢置信。 是的,就是这张脸! 这张脸,是美丽,是美丽光明到无可附加,但是这样一种光明如太阳神阿波罗的脸,不是应该属于她的吗? 这不是她上一世的容貌吗? 为什么,却跑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 “原来,袖舞……还没有忘记我,呵呵。” 白衣胜雪的男子终于跨下了步辇,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也终于落在了这一片满是尘埃和白色曼珠沙华花瓣的泥地上。 “夫人……” 他轻声地唤她,情深如许。 “我不认识你!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夫人!” 这个人,剽窃了她惊世骇俗的脸,居然还有脸在这里撒谎说自己是他的夫人! 第96章 追妻 6 这个骗子! 这未免,太可笑了…… 但是容袖舞的说辞显然完全没有说服力,刚刚失声的大叫,和此刻慌乱的辩解,已经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就这容大官人的夫人! 才出现在叶城没有几天,就让整个叶城震惊了好几回的容袖舞,原来竟是来自那传说中的容家! 二皇子风镜夕的痴心错付,连城的一往情深,钟小宝的一路相随,风满楼种种让人震惊的地方,容袖舞惊才绝艳的才华,终于都有了一个确之凿凿的原因—— 容袖舞,来自容家,她是神一样的容大官人的夫人! “袖舞,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咳咳……”容大官人一步一步走近,低声地说着,脸上一片凄风苦雨:“你脾气闹够了,就随我一起回去吧,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说得泫然欲泣,情深如海。 但是,容袖舞已经认定了这个人是个冒充容大官人的骗子! 容大官人不是应该和乌鸦有着血海深仇吗!不然他为什么要把乌鸦送进月下楼,受万人践踏?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容大官人,他叫的,不应该是乌鸦的本名吗? 怎么会是她的名字,袖舞? 现在凭空冒出来的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着她是他的逃妻,弄得他好像有多爱她一般,但是,又有谁知道,这个人盗了属于她的容貌! 这样虚假的深情背后,又该有怎么样地阴谋!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抱歉,请您让开!风满楼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袖舞不奉陪了。” 现在,她需要去找风镜夕。 今天这样的状况,她一个人已经完全搞不定了。 容大官人是谁,想必风镜夕必然知道得比她清楚。 再留在这里,言多必失。 “我是止水,你以前……咳咳……都叫我小水的,袖舞。” 但是,这个容大官人却偏偏不肯放她走! 他执拗地拦在容袖舞的面前,就是不让她离开。 “小水?”容袖舞皱着眉看他的脸。 这张脸确实是她的,这张脸幻化出的每一个表情,她都是熟悉的。 但是,她偏偏从上面找不到一点撒谎的痕迹。 这个容止水,实在是太会太会演戏了? “可惜,我从来就不认识一个叫小水的,或者是容止水的人,容大官人。” “你果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 容止水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目光直直地落在容袖舞的脸上。 这样的目光,却莫名地让容袖舞觉得心痛。 容止水看着她,继续说:“我陪你回去吧,有些事情,我要慢慢给你解释……” “抱歉,我没有打算让你跟我一起回去,连城,你带小宝跟我回去。” 其实,从容止水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有异样的感受。 无疑,容止水这个名字,对于这具身体来说是有着不可忽略的意义的,即使这个人是个骗子,他也必然是知道乌鸦和容止水的一些纠缠的。 而她并不是真的乌鸦,如果被人揭穿,她该如何在叶城立足,又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立足? 第97章 追妻 7 “来人!”但是容止水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神色一变,他厉声说道:“请送少夫人回府。” 这一声命令下,黑衣的侍卫立即围了上来,已经容不得她再做无谓的挣扎。 风镜夕留下的那些侍卫,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不过这些黑色的人形兵器。 “你……”容袖舞瞪大了眼。 “你随我回去。”容止水微微地叹气,声音如秋天落叶地叹息。 “我不会让小姐随你回去的!” 容袖舞瞪着他,容止水也回望着她,两个人正僵持着,钟小宝却忽然叫了一声,用力地推了容止水一把! 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容止水整个人却直接倒到了地上,如一片残败的树叶。 不过是刹那之间,刚刚还站在很远处的那个老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至他们面前,一把抱起了容止水。 “少爷,你没事吗?!少爷,你要撑住啊!” “来人,把钟小宝抓起来,送入水牢,恭送少夫人回府!” 老人的话音刚落,钟小宝已经消失在了她的面前,那动作快得简直如鬼魅一般! 连城正要跟上,却已经被一个黑衣人制住,按倒在地。 于此同时,两个黑衣的侍卫已经站在了容袖舞的身边。 相比之下,她带来的白衣侍卫根本就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想做什么?!” 容袖舞厉声地问道,眼睛却止不住地看向倒在老人怀里,不住地遄息着的容止水。 那个人刚刚还有点血色的脸,现在已经完全褪去了颜色,只留下一片苍白和孱弱。 老人拼命地给他做着好像是古装电视里输送真气的动作,才勉强稳住了他的气息。 他应该没有撒谎,那个人,确实是病得很重,不然钟小宝那么轻轻一推,怎么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少夫人,老夫只是想要你回去而已,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事,不是你,也不是这个叶城能担待的,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动手请少夫人回去!?若是少爷醒过来,少夫人不在,这个罪名,你们谁要担当!?” “少夫人,得罪了……” 那两个侍卫低头喏了一声,立即走上前架住了她。 容袖舞环顾四周,那么多人,都惊慌又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上一句话,刚刚还在那里隔岸观火的纳兰听雨倒是不见了…… “请少夫人随老夫回府。” 那个叫管生的老人已经抱起了容止水,那两个侍卫也架着她往前走去。 朗朗乾坤之下,这么光明正大的绑架,西照,还有王法可言吗? “管先生且慢。” 正在这时,风镜夕的声音却从竹林里响。 然后,一袭白衣的他慢慢走出,身后跟着的是一身翠绿翠绿的纳兰听雨。 “哦,原来是二皇子殿下吗?”管生抬起头,叫着殿下,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的恭敬。 “正是本殿。”风镜夕拱手。 “殿下所谓何事?我家少爷来接少夫人回府,二殿下不会阻拦吧?” 第98章 追妻 8 “管先生玩笑了,我不过是想请容大官人过府一叙而已,让我以尽地主之谊,有些事情,也是关于你家少夫人的,想必,在你胡乱把人劫走之前,有些事情还是等到容大官人醒过来再说,不是更好吗?” 管生不屑地扬眉,道:“若是我不接受这样的提议呢?” 风镜夕微微地笑着,却不怒自威:“我王府的侍卫,虽然没有容家的私人禁卫军强,但是拼尽全力,想要留下现在的容大官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个……”管生看着风镜夕,又看向容袖舞,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们之间的关系,来叶城之前,容止水已经全部查明。 这个看似懦弱的二皇子风镜夕,其实并不简单。 权衡再三,他终于服软:“那就随二皇子,过府一叙吧。” 他不是怕风镜夕,而是担心容袖舞,以及重伤在身的容止水…… “好,管先生,这边请。轿辇已经备好,请容镜夕一尽地主之宜。” 风镜夕一笑,装饰华美的轿辇已经被抬了上来。 管生只看了一眼,就挥了挥手:“不用了,少爷不会坐别人的步辇的,少夫人的轿辇,我也早已经备下,那种寒酸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我高贵的容家?” 管生话音刚落,那四个少年已经将那白色的步辇抬了过来,撒花的少女也跟了过来。 飞花如雪,紧接着,另外一架雪白的步辇也跟了上来,纯白的颜色,是由四个少女抬着的。 天蚕丝制的的幔帐,紫檀星木做的支架,粗粗一看便知道比风镜夕的那一架要奢华靡艳得多。 “少夫人,请上步辇。” 管生轻声地说,根本不屑去看一眼风镜夕的步辇。 风镜夕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他只是看着容袖舞,问:“你是随他走?” “我同殿下一起走。”容袖舞说着便甩开了侍卫的钳制,大步地走向了风镜夕。 “少夫人……”管生叫了一句,却没有再说话,因为他怀里的那个人已经醒了过来。 容止水扯了扯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袖舞想要坐二皇子的轿辇……咳咳……那就随袖舞去吧,管生,这是二皇子的地方,你,不要太放肆了……咳咳……” 容止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虚弱,到最后甚至力又不支地咳嗽了起来。 管生心疼地看着容止水,恨恨不平地望了眼容袖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只是怕少夫人会被有心人……利用了。” 这个有心人,任谁都听得出说的就是风镜夕。 闻言,风镜夕的脸色也变得愈加得难看。 只有勉强维持在脸上的笑容,才让他看起来还像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风镜夕。 “管先生言重了。” 低低地做了一个揖,容袖舞就尾随着风镜夕走向了那架不甚出众的轿辇。 等到再也看不到那两架步辇,还愣着原地的那些文人士子才像恍然大悟一般奔走相告起来。 第99章 追妻 9 今天,他们是见到了传言中的容家当家容大官人吗? 容大官人的名字原来是容止水吗? 容袖舞原来不仅是风镜夕的宠姬,不仅是侍卫连城的爱人,更是容止水的逃妻吗? 等到夜幕降临,那些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们觉得今生都不虚此行的地方。 这一次所谓的名士大会,也彻底变成了打探容家和皇家秘密的八卦茶话大会,而容止水终于出现的消息,也随着这个名士大会而流向民间…… 那一头,容止水已随着风镜夕进入王府。 容止水是客,风镜夕却把主座让给了他。 “容大官人不远万里来到叶城,这个位子,还请不要推辞了。” “咳咳……二皇子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来找袖舞的,谈不上什么不远万里。”容止水的身体似乎真的差到了极点,虽然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是没说一句话,都好像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但是,说到袖舞两个字时,他的神情却是格外地温柔平和的。 而当他提到袖舞两个字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管生别有深意地看了容袖舞两眼。 “不知这次,容大官人打算在叶城留多久?”风镜夕也不在乎,只是喝着茶问容止水。 从风镜夕的态度里,容袖舞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是真的容止水。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当初把乌鸦卖进月下楼的容大官人,可是为什么,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容止水的态度却完全变了? 如果乌鸦真的是他的逃妻,那么月下楼该怎么解释,他口口声声的袖舞又该怎么解释? “直到袖舞随我回去,二皇子殿下,多谢你前段时间……对袖舞的照顾了……咳咳……” “我并没有照顾袖舞,至多也不过是相互帮助,袖舞小姐惊才绝艳,我的风满楼,还是全靠了她的努力。”风镜夕淡淡地笑着,显得格外地真心。 容袖舞不知道,这个人想的又是什么? “那么明天,我就带袖舞回去,今晚,就多有叨扰了。”容止水颔首。 “我没有说过,要和你一起回去,容大官人,你说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看着他们两个明来暗去,容袖舞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事实上,她并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什么是回来,什么是过去,对她而言,都是不成立的! “少夫人,请您自重。”风镜夕和容止水都没有说话,管生却说话了。 “管先生,请您自重,我容袖舞曾是月下楼最低等的妓子,又怎么会是你容家高贵的少夫人?我白天已经说得很明白,我喜欢的人是连城,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连城和小宝。” 容袖舞高声地说着,说到月下楼三个字时,容止水的眼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伤痛。 “管生,怎么把连城……咳咳……还有小宝抓了起来,立即放人,送回风满楼。” “喏,少爷,管生这就去办。” 支走了管生,偌大的客厅里,也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第100章 追妻 10 “袖舞,这样,你可满意?” 容止水转过头问她,虚荣的表情里勉强地挂着一抹笑容。 “连城和小宝本来就是我的人,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容袖舞低声地说,然后道:“容大官人,以前的事情,我已经都不记得了,现在,我只是容袖舞,与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联。” 容止水神色一暗,容袖舞却继续说道:“连城小宝既然已经送回了风满楼,那么,我也该回去了,这里,你们爱尽地主之谊就尽地主之谊,爱找自己的逃妻就找自己的逃妻,诸事,皆与我无关。” 说着,容袖舞起身。 垂首做了一个揖后,不等他们回答,她便径自离开了客厅。 容止水是想去追的,但是身体并不方便。 风镜夕倒是显得从容不迫,他踱步走到了容止水的面前,道:“容大官人难道没有发现,今日的容袖舞已非当日的乌鸦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容止水扫了他一眼,神色寡淡。 “只是表面上地意思。”容止水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想说,这个容袖舞,对你容大官人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感的,当日我从斗兽场上救下她,然后带她出月下楼,她就已经完全不记得你容大官人,是她什么人了。” “我当然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二皇子。”容止水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又用近乎自言自语地语气说:“若是她记得,我才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怀疑?”风镜夕的眉轻轻聚拢。、 他想过无数种容止水会把乌鸦关进月下楼的原因,但是每一种,在容止水那么讽刺又古怪的笑容下,都显得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 “你说,我有什么好怀疑的?二皇子殿下,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是你和她都不知道的,而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是我都知道的。” 容止水挑眉,一扫方才那种病态,语气忽然就锋利了起来。 风镜夕只是站在那里,却能感觉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迫人的气势。 “如若不是我前段时间重伤需要闭关休息,你以为,你可以通过袖舞找到我的下落?” “容大官人,你言重了。” 风镜夕这么说着,脸上却已经惨白一片。 “我不在乎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因为,你什么都会得不到,我会带走袖舞,你要做的天下之事,与她无关。” 容止水低声地说,一字一句,却都异常地清楚。 “可是,如果袖舞不愿意呢?今日的容袖舞,已非昨日的乌鸦,你以为,你说想要带走她,她就会乖乖地跟你走吗?”风镜夕惨白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个骇人的笑容,他说:“如果我说,头已经喜欢上了我呢?你怎么带她走,就算你带她走了,她的心,也不在你那里。” “那么……你以为,她的心……就会在你那里?”容止水终于站了起来,冷声质问。 第101章 追妻 11 他整个异常的消瘦,如果现在把门打开,一阵风吹来,都能把他吹散了。 但是,就是在这样一个青年身上,散发着的那种高不可攀的气势,却不得不让风镜夕退让三分。 “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她的妹妹,就叫镜夕,你说,我说得对吗,二皇子殿下?” 容止水负手而立,欣赏着风镜夕那张苍白的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换。 “你怎么会知道的……” 风镜夕的声音已经在打颤,容止水…… 刚刚的孱弱,绝对是他装出来的! 这个男人,即使没有那么强健的身体,也不会表现出那种虚弱感的…… 他在欺骗容袖舞,他在博取她的同情心! 这个人居然在博取她的同情心! “你没有听说过吗?容家每一代的当家,都可以如半神一样,上通天际吗?”容止水微笑,道:“这世界上,你以为,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二皇子殿下?” “可是,即使是这样,你仍然把握不住容袖舞,她为了一个连城,已经不惜和我闹翻,我是她妹妹的替代品,她或许不是爱我,但是,她爱她的妹妹,你觉得,她就会轻易放开我??何况,她和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风镜夕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注视着容止水,也如愿以偿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找到了惶惶不安的神色。 半神吗? 也不过是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罢了…… 风镜夕注视着容止水的脸,缓缓地说道:“但是,我可以把她送还给你,至少,我可以让她……对我死心。” 他知道,此刻,他的二皇子府已经被容止水的势力团团围住,他若要谋得这天下,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容止水就是他的时机!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容止水看着风镜夕,终于还是妥协。 他不能,不能够再冒一次险了,对于他的袖舞。 “我想要容家的支持,我要西照的天下。”风镜夕平静地说着,他知道的,容止水会给他的。 他等这一天,等容家人的出现,已经太久了。 “但是袖舞呢?你要怎么样让她对你死心?”容止水看着风镜夕,脸上似笑非笑。 “总之我能够把她完璧归赵地还给你,但是,你要随我上帝都商城,皇上已经快不行了,我要确保他不行的时候,我是站在他的身边的。” “可以,不过是一个天下而已,就算你要的是这四国的天下,我都可以双手奉上,”容止水终于笑了起来,明亮如天上的太阳,他说:“但是这天下,虽然于我不过是探囊取物,但是容家是不会正面参与的,否则有违祖训,必遭天谴,我会以容家的各方势力,为你提供最大的支持。”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风镜夕也笑了起来,道:“但是为了一个容袖舞,值得吗?” “我愿意逆天改命来换回她,何况只是一个天下,二皇子殿下,你不会明白那种寂寞的,你得到了天下,蓦然回首,却没有一个让你觉得你还活着的人站在你的身边,这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值得,殿下,你觉得你值得吗?” 第102章 追妻 12 值得吗? 用一个容袖舞换一个天下,他觉得很值得。 何况这个容袖舞待他,也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还是一个女人的替身。 “我觉得很值得,谢过容大官人提醒,今夜,你是睡在这里吗?” “不了,我要去风满楼,有她的地方,才有我的存在。” 容止水低声地说着,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千山万水,跨越千年,终于还是让他找回了她。 她在了,这个世界,才不会是一世荒芜,才不会是……满目苍白。 他该庆幸,容袖舞爱上的第一个人,还不爱她。 风满楼内,容袖舞正抱着受了惊吓的钟小宝,那孩子在她的怀里哭得抽抽嗒嗒。 可是,无论容袖舞怎么哄她,她都始终不肯说,容家的水牢究竟是怎么样的可怕。 容袖舞只好抱着她,也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无疑,容止水的出现,打乱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 “小宝,以后你要收敛一些,今天你的行为太过激了。” “为什么?”刚刚还低着头的钟小宝一下子抬起了头,不解地望着她:“我只是想要保护小姐!”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容袖舞轻叹了一声,道:“而且,我也不需要谁的保护。” “小姐,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钟小宝望着她,眼里莹莹是泪。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牵连进去而已,事情,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她不想也不敢今天的情况再发生一次。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没有二皇子,也没有容大官人,我伺候你一辈子,不好吗?” “一辈子,太漫长了。”容袖舞叹了一口气,说:“况且,这一辈子,我有连城。” 容袖舞望了连城一眼,连城的脸微微一红。 钟小宝看着,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如果容袖舞不要她了,风镜夕不会留她,连城也不会留她,纳兰听雨不会留她。 没了容袖舞,她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还能找到什么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 她猛地摇头,拉住了容袖舞的衣袖:“我不要听,不要听,你可以喜欢二皇子殿下,喜欢连城,但是,你不能赶我走!” “那好吧,我言尽于此,小宝,你好好休息,我会维护你的,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会的,我会保护小姐的……” 虚弱的辩白,钟小宝最终只能看着容袖舞随连城离去。 一直到了容袖舞的房间,连城的脸都还是红着的。 容袖舞看了他一眼,又在心里叹了一声。 她说:“连城,我觉得我和你表面上的关系,还是到此为止吧,我不知道容止水的目的,也保障不了你的安全。” 连城低着头,道:“我并不是小宝,不需要小姐保障我的安全。” “我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天在摘星台我对镜夕许下的誓言,并非玩笑,君若不离,我必不弃,镜夕想要的东西,我会帮他得到,我说过我喜欢他,那么就是真的喜欢他,连城,我对你,你其实应该很清楚,你又何必……” 第103章 追妻 13 容袖舞低声地说着,眉睫紧皱。 “我对小姐,是赤诚之心。” “好,你先回去吧,我的话,你再想想。” 送走了连城,容袖舞叹了一口气,钟小宝已经已经成了她的软肋,而这个软肋本身,也在变成一个定时炸弹。 现在,就连连城这样的棋子都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别的,她也不敢去说什么控制了…… 风镜夕会登上皇位,那一天,她应该就要功成身退了。 现在,她步步为营,只求将来的全身而退。 容袖舞正低头思索着,门上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谁会在这个时候来风满楼? 容袖舞想着,手却打开了门。 “袖舞,是我。” 门一打开,容止水的那张明亮夺目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那淡蔷薇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的脸上是淡淡的疲惫和笑意。 容袖舞不悦地皱眉,淡淡地道:“容大官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不是应该在风镜夕的府上吗? 说着,一只手就带上了门。 她不想让钟小宝和连城看到他,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在风满楼,那么,我也在风满楼。” 容止水面不改色地说着,把那么无理可言的话说得清雅淡然,确之凿凿。 他的气色似乎要比之前好一些,说话也利落了许多,只是脸色一直这么地苍白着。 “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不可以再被这个人迷惑了! 容袖舞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不再去看他,转身就要走向自己的房间。 “等一等。”衣袖被抓住,容止水看着她,说:“我和你一起。” “我没有想到,容大官人原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风满楼不欢迎你,我也不欢迎你,你再纠缠,我就请人直接请你出去。”容袖舞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里流露出郁色。 她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容止水,哪怕是站得近一些,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么我可以让风满楼在一夜之间消失,而你,我可以直接带回容府。” 容止水依然不放手,只是看着容袖舞,眼里有毋庸置疑的坚定。 容袖舞也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 容止水的身份,是连身为皇族的风镜夕和风镜夜都忌惮的。 别说是一个风满楼,就算是整个西照,若他要拿下,恐怕都不在话下。 她没有资本,去拒绝他。 “那你就去西厢吧,玉书应该已经给了你门牌了。” 最终,对于容止水,她也只有妥协。 “我想要和你睡在一起,我们很久都没有睡在一起了。” 容止水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天经地义。 容袖舞蓦地瞪大了眼睛,睡在一起,这样的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为什么我要和你睡在一起,你未免,也太荒唐了!” “我想要和你睡在一起,以前,我们都是睡在一起的,我很想你,把你送走以后,我再也没有睡好过,袖舞,我很想你……” 第104章 追妻 14 容止水看着她,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仿佛就诉说着她的负心和薄幸。 “你说的是以前的乌鸦,我不是,你想念的也是以前的乌鸦,而我也不是,容大官人,你请回吧,我是容袖舞,不是乌鸦,即使这个身体还是她的,这个灵魂,也不是她的。” 冒着被揭穿后要被处以火刑的危险,容袖舞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不过是一个异世来的灵魂,占用了这具身体,如果你想要拿回去,找回你的乌鸦的,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把我拿去送官查办,我不会反抗的。” “你错了,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只是你忘了而已。” 容止水淡淡地说着,嘴角挂着那抹他们初相见时的苦笑。 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只是你忘了而已…… 容袖舞的心蓦地跳了一下,容止水说得是自己,从来都是自己。 她忘了,她怎么可能忘了? 对于上一世的记忆,她自认为没有遗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些记忆里,除了自己这张脸,没有一处,是与容止水和这个世界有关联的。 容止水说的忘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可是,为什么容止水偏偏却又和上一世的自己长得如此得相像!?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什么,恐怕是容大官人记错了什么,或者是把对别人的记忆,强加到了我头上。袖舞,从来都是容袖舞,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容大官人。” “呵呵,袖舞,确实从来都是袖舞,”容止水苦笑着,说:“不过,你从来都是我的袖舞,什么镜夕,什么连城,你都忘了吧,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也未尝不好,以后,我会让你只有快乐和逍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容大官人,恕不奉陪了。” 心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容袖舞说不上来。 这个容止水太危险了,对于自己的一切,他好像都知道。 可是自己对于他的,哪怕是一丁点儿,都全然不知。 他口口声声的喜欢,口口声声的快乐和逍遥,都让她觉得莫名的恐惧。 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总之很有道理。 对于容止水这个未知,也是容袖舞最为害怕的。 “袖舞,你都忘了,我对你说的是什么,我要和你睡在一起。” 袖子还在他的手里,容止水温和地笑着。 在那张恍若神明的脸上,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容袖舞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脸所惊艳。 容袖舞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觉得有一个人,会比自己更适合这样神赐的容貌。 “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要你开心,但是,我离不开你。”容止水轻声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舌尖跳动出一个音符。 容袖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吸引,但是最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对于容止水,她好像真的只有妥协。 这种妥协,是从这个身体的骨子里,由内而外地产生的。 整整一晚上,容止水都睡在她的身边。 第105章 追妻 15 他的整个身体都缩在她的怀里,脸埋在她的胸膛上,清浅的呼吸打出来,落在她细细的毛孔上。 容止水睡得很熟,像一个贪睡的孩子。 容袖舞知道,她怀里的人睡得很熟。 对着这个人,容袖舞一夜无眠。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风镜夕的态度,才是最要考虑的。 从那一次在月下楼,她便看出了风镜夕对于容家的顾忌。 这种顾忌的背后,当然也有拼命的拉拢。 风镜夕是想要得到容止水的帮助的,所以,她也需要顾忌着容止水,即使只是看在风镜夕的面子上。 思来想去了半夜,却还没有任何的结果。 早上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容袖舞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好像看到了那张脸,原本属于她的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但是她不知道,这张脸,到底是属于她的,还是属于容止水的。 梦境一直颠来倒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膛里破土而出,但是脑子里,始终有一处显而易见的空白。 那个角落,不是她的,而是乌鸦的。 那个角落里藏着东西,她看不到,也不属于她,却同样让她如鲠在喉,辗转反侧。 无数双手拉扯着她的神经,但是无论是哪一双,都让她力不从心。 这个身体的缺憾,正在随着容止水的到来而爆发,可是她无可把握,无从下手。 脸上有湿漉漉的感觉,她不知道,原来一个梦,也可以让她泪流不止。 容袖舞闭着眼睛,却没有想要把眼睛睁开的想法。 如果能一直这样子,不醒过来,也很好。 “你醒了吗?为什么要哭呢?”容止水的声音在耳畔低喃着,她没有一个动作,是逃得过这个人的眼睛的。 “你喜欢乌鸦吗?”容袖舞的眼睛没有睁开,低声地问着。 “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叫袖舞,乌鸦,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容止水低着头,整个人都靠在容袖舞的身上,眼中,流光浅溢。 乌鸦,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容袖舞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地张开:“我之前,就叫袖舞?” “是,你一直都叫袖舞,乌鸦,只是一段错误而已,是我的错,我没有办法弥补了,但是,以后,我可以用这一生来补偿我的错误。” 容止水的声音,就盘旋在她的耳畔,每一个字,都在容袖舞的心里炸出一个惊雷。 原来,乌鸦只是一个幻觉吗? 是了,月下楼里的乌鸦,只是一个代称。 她怎么忘了,乌鸦也是有她自己的名字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袖舞呢?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 还是,因为这个相同的名字,她才会穿越来到西照,代替这里的袖舞,来完成她的生命? 可是,为什么,她还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容止水? “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容袖舞的声音,已经是在颤抖了。 “没有怎么回事,只要你是袖舞就没有错了,你是我容止水的妻,以后,永远都会是的。” 第106章 追妻 16 容止水说着就抱住了她:“袖舞,我们是没有昨天的,昨天,都是错的,你只要知道现在,知道以后,我都会爱你,即使你没有那么爱我,我依然会用尽全力地,去爱你。” 容止水信誓旦旦地宣誓,可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内容。 也许,这个袖舞,就是她的前世。 也许,这个容止水,才是她的前世。 但是正如容止水所说,昨天,都是错的,她又何必再去纠缠? 她剩下的,也只有今天和明天,虽然,她也不知道明天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第二天,风满楼的生意好到了爆满,几乎整个叶城,整个西照,乃至这片大陆的四个国家都知道了,传言中的容家,那个所谓的容大官人,出现在了叶城的风满楼,来追一个据说是她的逃妻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曾经是西照二皇子的情人。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钟小宝拿着算盘站在柜台里,忧心忡忡地问正在一旁拼命地算账的容袖舞。 她怎么能不忧心忡忡? 现在整个风满楼,都汇聚了天下不能惹的人物。 四国的密探,已经把这里的不多的房间全部订走了,就连温泉池都站满了人。 稍不留神,得罪了其中任何一方的势力,整个风满楼都不够拿来陪葬的。 “凉拌。”容袖舞一笑,道:“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们能拿到的情报,不止是西照的了,我们能拉拢的名士,也不只是叶城的了,殿下会开心的,而且,风满楼的名号,也会传遍四国的,这么一箭三雕的事情,我们何乐而不为?” 风满楼,除了赚钱以外的另一个作用,就是为风镜夕收集情报。 随着前两天风满楼名气的打响,也是因为风满楼偏僻的地理环境,很多叶城的士族和官员都选择来这里,商量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而这里的侍者,则会用心地记下一些有用的情报,收集成册,每天交给钟小宝汇总。 风满楼,其实很像是上一世那个宁家二少开的妙香居,在不知不觉间,就可以拿到很多官员致命的弱点。 她已经和风镜夕划清了关系,自然没有人会想到,这些消息最后会去了风镜夕那里。 现在,情报终于不仅限于叶城,这四国的来客,八方的探子,其实才是容袖舞最想看到的。 “小姐说的是,可是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怎么会呢,我很好,算账而已,又不是难事。” 今天的生意太好了,钟小宝一个人算不过来,容袖舞就不得不下来帮忙。 她不会用算盘,在纸上写写画画,确实会让用惯了算盘的这个年代的人觉得奇怪。 “我忽然发现,你家小姐确实不止是一点的奇怪。” 纳兰听雨的声音忽然响起,容袖舞抬头,那一身翠绿,果然映入了眼帘。 怎么这个男人一直都这么闲吗,京城第一少怎么一直有时间在叶城,都在风满楼逛来荡去? 第107章 小宝的身份 1 “纳兰公子有礼了。”对于纳兰听雨,表面上的尊重,容袖舞始终是给予的。 “袖舞小姐有礼了。” 纳兰家的地位就放在那里,即使风镜夕最后成功登基为帝皇,纳兰家仍然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不知道在下,哪里让你觉得奇怪了?” “无处不透着稀奇,我今日来,是有事要通知你的。”这下,纳兰听雨是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走过来,说:“这件事情,很重要,和小宝也有很大的关系。” 说着,他别有深意地望了钟小宝一眼。 “哈?”钟小宝狐疑地看着纳兰听雨,“你该不会是又要把小姐带走吧,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错了,不过这里并不方便让我们详谈,袖舞小姐,可否行个方便,借一步说话?” “好,那请纳兰公子跟我来吧。” “我想说的,是钟小宝的事情。”纳兰听雨也不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纳兰公子,到底是想说明什么呢?” 钟小宝已经握紧了拳头,容袖舞回握她,示意她冷静。 纳兰听雨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他的语气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时候来说钟小宝的事情,必然就是重要的事情。 而且,纳兰听雨的意思,从某一方面,也代表了风镜夕的意思。 “我要带小宝回纳兰府,她是我纳兰家的人,或者说得更明白一些,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不知这件事情,够不够重要?”纳兰听雨倾下身,然后挑起了钟小宝的下巴,说:“我真没有想到,我的小妹,居然会是你,小宝。” “你开什么……玩笑……” 容袖舞愣在那里,钟小宝的脸,却一下子刷白了。 “袖舞小姐,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纳兰听雨也不急,打开折扇,笑着问容袖舞。 “我想纳兰公子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只是,纳兰公子,口说无凭,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吗?”容袖舞倒是比钟小宝要镇定。 这几天纳兰听雨总是出现在风满楼,必然是有其用意的。 容袖舞以为是风镜夕的意思,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原因在。 钟小宝是纳兰家的幼女,这个如果是个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 “是啊,口说无凭,我当然是拿了证据来的,”纳兰听雨也不再废话,松开了手,直接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信笺:“这个,是我从小宝养父母那里得来的证词,你确实是当日被放在他们家门口捡进去的,所以后来卖掉的也是身为长女的你。” “如果按三姨娘说的,你胸口的地方,应该还有一块紫红色的胎记,你说,我说的对吗?” 等到纳兰听雨说完最后一句,钟小宝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她涨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到底是开心,还是惊讶多一些。 过了一会儿,钟小宝才讷讷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喜欢多你一个小妹吗?纳兰家出了我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已经够丢人现眼了,再加上你这么一个,啧啧,老头子,那是非要被气死不可了……”纳兰听雨半是开玩笑地说:“不知道小宝,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第108章 小宝的身份 2 纳兰家失踪的幼女,这是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说法啊! 她听阿爸和阿妈说过,当年纳兰家幼女失踪,可是在整个西照都掀起过找人的风波的,她会是那个小女孩吗? 钟小宝侧过头,并不想正面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你确定,真的是我吗?” “我确定,非常的确定,你和三姨娘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的。” 纳兰听雨笑笑,伸出手想去抚摸钟小宝的脑袋,却被钟小宝一下子躲开。 “那我一定要跟你走吗?”钟小宝的脸上,没有太多太过高兴惊喜的表情。 她只是看着纳兰听雨,平静地近乎冷淡地问道。 “那是自然,你是我纳兰家的孩子,怎么可以留在民间继续受难?老头子这次派我出来,就是找到了你了下落,让我来叶城找人的。”纳兰听雨回答得滴水不漏,暗中却在观察钟小宝的反应:“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可能是了,只是没有想到,你的脾气那么差。” “我只是对你差而已,我在纳兰家,该叫什么?”钟小宝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纳兰听霜,风霜雨雪的霜,过两天你就该跟我回去了,要不要先跟你小姐道个别?”纳兰听雨看向容袖舞。 在叶城,钟小宝最不能放下的人,无疑就是容袖舞。 不过,他相信纳兰家皇亲国戚士族大家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都会比容袖舞这个人来的有诱惑力。 “但是,我不想回去,我想要留在小姐身边。” 钟小宝坚定不移地说着,回答之迅速,让纳兰听雨措手不及。 这个孩子,是疯了吗? “你想清楚,回去,你就可以得到纳兰家的身份地位,而留在袖舞小姐身边,你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丫鬟。”纳兰听雨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钟小宝居然会拒绝他! 这样好的认祖归宗的事情,这个月下楼的妓子,风满楼的丫鬟,居然会拒绝他?! “我想得很清楚,除非小姐和我一起走,否则,我是绝不会跟你走的!叶城也好,帝都商城也好,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钟小宝的回答,还是同刚才一样的坚定果断。 这下,惊讶的就不仅是纳兰听雨,也有容袖舞了。 “小宝,你要想清楚,纳兰家的小姐,不是风满楼的小丫鬟可以比的。”容袖舞低声地说着,在心里替她着急。 “我想得很清楚,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钟小宝直愣愣地看着容袖舞,为什么,她好像,很希望她能离开? 打断了她,纳兰听雨冷声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走不走,也不是你能够选择的,老头子地命令是把人带回,小宝,你不要逼我动手。” 他已经不想再在这个地方耗下去了,在钟小宝一个小丫鬟身上,他已经遭受了太多的挫折了—— 堂堂的纳兰家,居然会比不上一个风满楼,一个容袖舞?! “你……”钟小宝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109章 小宝的身份 3 平时与纳兰听雨打闹惯了,她居然忘了,这个人确实是纳兰家的公子纳兰听雨! “你走是不走?” “我不会走的,除非小姐和我一起走!” “你这是对我提要求吗?”纳兰听雨眯起了眼睛,看着钟小宝:“你以为,你是谁?” “既然你说了我是你的小妹,那我要带走一个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为什么都不肯答应我?”钟小宝反问。 在某些问题上,比如容袖舞,她是不会退让的! 无论对方是纳兰听雨,还是纳兰家。 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出现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自己被救赎了,对钟小宝而言,那个人,就是容袖舞。 尽管容袖舞自己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自己对于钟小宝,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是,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容袖舞,就是让她愿意改变,变得更好的动力和目标。 “呵呵,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原来是这么聪明。”纳兰听雨笑了出来:“不过,要容小姐去商城,又有何难,只是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和你一起走,容小姐,你愿意吗?” “小姐?”……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之后,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打到了容袖舞身上。 怎么问题到最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呢? 容袖舞聚拢了眉,她是想过要去帝都商城,那里才是西照皇权集中的政治经济中心,风镜夕要登上帝位,必然是要离开叶城去帝都的,现在这样的情况,能算是契机吗? “我再考虑一下,事情太匆忙了,纳兰公子,你又不急,小宝今日一时之间恐怕也不能接受,你容小宝想一想清楚,至于我,也要考虑好风满楼,再作打算。” 她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是还算公正客观地说了事实。 风镜夕那里,也需要时间去商量,何况还有一个头疼的容止水,若是少考虑一分,这次的帝都之行,恐怕都会奸险万分。 “好,就凭容小姐这句话,纳兰今日就先告退了,小宝,你要想清楚,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低三下四,若是下一次我来问你,你还是这个答案,那你只好等着老头子有这个闲情逸致,再来找你回去了。” 纳兰听雨撂下狠话,直接就甩袖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容袖舞和钟小宝两个人,相视而望。 容袖舞问钟小宝:“你想清楚了吗?” “是,小姐,我想要跟纳兰公子去纳兰家,可是,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留在叶城。”钟小宝回答得也干脆。 “那要是我,要借着和你上帝都的名义,带上二皇子殿下呢?”容袖舞已经松开了握着钟小宝的手,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我的一步棋子,你这么做,值得吗?” “我知道的,你想帮二皇子登上皇位,”钟小宝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很多:“但是,小姐你问我的话,我也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二皇子殿下一的一步棋子,你这么做,值得吗?” 第110章 小宝的身份 4 “我知道的,你想帮二皇子登上皇位,”钟小宝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很多:“但是,小姐你问我的话,我也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二皇子殿下一的一步棋子,你这么做,值得吗?” 你这么做,值得吗? 容袖舞愣在那里,一时失去了声音。 连钟小宝都看出来了,她只是风镜夕的一步棋子,为什么,她还要心甘情愿成为他的铺路石?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值不值得,我没有去想过,但是,你不一样,小宝,离开了我,离开了风满楼,你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容袖舞的解释是苍白的,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钟小宝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任她指手划脚的小喜鹊,只是半年时间,这个孩子,变化得已经太多。 甚至,容袖舞会有一种感觉,钟小宝,在变的越来越像她。 “那么,我也只能告诉小姐,我没有去想过值不值得,我只是想帮助小姐,留在小姐身边,其他的,对于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钟小宝静静地说完,然后看着容袖舞,拱了拱身,说道:“外面的账本还没有核算完,玉书算的没有我好,我出去忙了。” “好。” 容袖舞愣愣地回答,然后呆呆地看着钟小宝的背影消失。 连钟小宝,都不在的她的掌握之中了……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这么地力不从心。 不过,她发呆没有一会儿,玉铃就急匆匆地走进了进来。 “小姐小姐,容大官人正在到处找你呢,你再不去,他估计非要把风满楼砸了不可……” “好,我马上过去。” 快速地随玉铃进了大厅,果然才那么一会会功夫,大厅已经卧倒了一片人。 那个坐在那架白色的步辇上的男人,却仍然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转过头,扫视这一地不自量力想要来窥视他的人。 他的眼里闪着不屑的光,露出居高临下的鄙夷。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黑衣的身影上时,眼睛里的笑意就流露了出来。 “袖舞,你去哪里了?” 然后,在容袖舞根本没有注意的瞬间,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我……”容袖舞想要回答什么,但是见到容止水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却又不想讲了:“我的事情,不用全部向你汇报吧,我有事,容大官人你请回吧。” “少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少爷本是好意,一起邀你去看桃花的。” 这个老气横秋又理所当然的声音,当然是紧随而来的管生的。 容家的人,似乎都这么理所当然,高人一等,不把世间的一切放在自己的眼里。 “管生,不得放肆,以后,袖舞的事不准你私自做主。”容止水却立即抹过了管生的话,然后一下子握起了容袖舞的手:“今日叶城太守请我去桃花,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好,桃花开了,那就去看桃花吧,我也有事想要和你说。”容袖舞笑着说。 去帝都商城,怎么能少得了容止水? 第111章 三月桃花 1 三月暮春,叶城的桃花,却开得正好。 今年的冬天走得晚,桃花,也就开得迟了。 容止水带着容袖舞过去的时候,叶城的太守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他身边坐的人,正是二皇子风镜夕。 而风镜夕的身边,站着侍卫连城。 “哎,容大官人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太守连忙地起身,引着他们坐到一旁最尊贵位置的客座上,眼睛却不停地瞄着容袖舞。 在场的很多人,也别有深意地偷偷看向他们的方向,尤其是在风镜夕还坐在主座的情况下。 容袖舞也不在意,随着容止水坐下,连城站在他们的身边。 风镜夕坐在那里,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一时间低低的窃窃私语声就响了起来。 不用听就知道他们是在说些什么不是吗? 这样的搭配不是很有意思吗? 新欢,旧爱,加上一个来势汹汹的前夫,好像她合该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否则,她岂不是要辜负了这一片桃之夭夭的灼灼春华? 宴会还是按照以往的形式来,歌舞表演,喝酒助兴,只是所有人地兴趣都不在歌舞,不在美酒上而已。 容袖舞可以接受这些人所有的目光,可是连一向淡定的风镜夕,都是和那些人那样的态度,她就觉得有些难受了。 风镜夕是在笑,是在喝酒,可是眼角的余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直白的谴责一般。 “容大官人,不觉得这样喝酒,被人当猴子一样看着,很难受吗?” 容袖舞端起酒杯,却又放了下去。 她险些忘了,这个身体是真的不胜酒力。 “是很无趣,我想邀袖舞一起赏花,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荣幸?”容止水放下了酒杯。 “不胜荣幸。”容袖舞微微一笑,然后随容止水起身,钟小宝尾随。 他们一走,场面立即就有些混乱了。 有些人甚至已经跟着想要过去看看了,不过管生出现的很及时,连同那一班黑衣的侍卫。 “太守大人,我家少爷能来参加这个宴会是你的荣幸,你应该知足,这些无所谓的人,如果再出现的话,我们容家就不客气了。” “是是,管先生说得没错,大家只是见到容大官人有些激动,并没有别的意思。”太守大人连忙赔起了不是。 容家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叶城太守可以触犯的。 就被连夺了两次爱的二皇子,都还如此淡然地坐在这里,他们,又有什么可激动的呢? 管生带着侍卫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站在那里,太守那种极力讨好的态度又摆在那里,是个明眼人,就坐下不动了。 歌舞照旧,酒席照旧,可是这时候再看再尝,就连刚刚的味道都没有了,索然无味得想让人离席。 可是那一群罗刹站在那里,谁又敢轻易地说出离席两个字? “管先生,你家少爷是和袖舞去了那边赏桃花,我们可以来这边赏花,你看,歌女们都累了,你的侍卫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第112章 三月桃花 2 在一众感激的目光中,风镜夕终于开口了,浅笑盈盈,温和无害。 “既然二皇子殿下这么说了,管生也不该这么强硬的,只要不打扰少爷和少夫人,大家可以随意。” 管生松了口,然后那群黑衣侍卫,立时就从众人眼里消失了。 “大家随意,管生告退了。” 然后就连管生自己,都马上走开了。 “殿下,这算是什么事?难道我们就该任由容家人这么为所欲为吗?” “就是就是,容家,未免也欺人太甚了,这是我们的酒席,凭什么让他们来指手划脚!” 管生一走,刚刚还噤若寒蝉的一干人等就一个个都跳起脚来,从小声到大声,从窃窃私语到奔走相告,总之,各种丑态,都落尽了风镜夕的眼里。 “大家言重了,所谓名士风流,不是应该不拘小节吗?管生不过是一个插曲,并不影响诸位继续风流,桃花正好,不如赏花。” 风镜夕已经懒得跟这班人再多做讨论,平日一直纹丝不动的风度都消失不见了。 容袖舞,居然会跟着容止水共赴宴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人笑语盈盈地一起走来,没有携手,但是容袖舞那种温和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冷硬尖刻。 容止水说容袖舞是他的逃妻,也许并不能全信,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一定是足够深刻的。 不然,容止水不会在听到容袖舞消息的第二日,就从南疆出发,带着重伤的身体来到叶城。 只是容袖舞的态度,为什么说变就变了? 纳兰听雨应该已经去说了钟小宝的事情,钟小宝会要求带上容袖舞,容止水,当然会尾随容袖舞而去。 那么他就有了进帝都的借口,护送容大官人入帝都,为皇上治病。 他把一切都算好了,可是容袖舞,却在打乱他的计划。 “殿下,不如一起去赏花吧。” 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人邀请他一起赏花了,宴席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可是二皇子殿下却迟迟地还是没有起身。 “不了,去赏花,还不如留在这里喝酒。” 风镜夕歉然地笑了笑,然后举起酒杯,一口饮下。 这是今天的,第几杯酒了? “哎,殿下,袖舞小姐的事,殿下不要伤心了……”来叫他的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拒绝,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何曾为了他伤心?”风镜夕反问。 他何曾为了他伤心? 可是怎么为什么,那颗心,就是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那不过是个把他当做别人替身的女人而已,也不过是个被她利用而浑然不知的女人而已,她不过是个等他登上帝位,必然要一脚踢开的女人而已…… 他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哦哦,在下失言了,殿下勿怪勿怪……”那个人连忙道着歉。 二皇子殿下今日的失意,恐怕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了。 他正要走开,抬起头却忽然看到了那两道白色的身影:“啊,容大官人他们赏花归来了!” 风镜夕蓦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第113章 三月桃花 3 风镜夕蓦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果不其然,看到容袖舞正和容止水一起走过来。 那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和他们一起过来时,别无二致。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风镜夕已经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容止水和容袖舞面前。 “不知容大官人是否玩得尽兴,今日桃花正好,切莫辜负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来,但是人已经走了过来,嘴巴里的话也跟着吐了出来,带着莫名的酸意。 “承二皇子殿下的美意,我与袖舞相谈甚欢,袖舞,你说对吗?”容止水说着,就一把搂住了容袖舞的肩膀:“桃花很美,没有袖舞来得美。” “止水说笑了。”容袖舞没有推开他,反而大方地说道:“桃花正好,天色倒是不早了,我要回风满楼了,你们不如……慢聊?” “我早就说过,袖舞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殿下,那就请恕容某不奉陪了。” 容袖舞转身,容止水就追了上去。 看了眼身边的连城,风镜夕在心里冷哼。 新欢旧爱,倒真是齐全了! 他的脑子里浆糊一片,只剩下了刚刚容止水那个亲昵的动作,以及容袖舞没有推拒的默认。 她居然叫他止水? “连城,准备好轿辇,去风满楼。” “是,爷,要跟在容大官人他们后面吗?” “不用了,他们先走,我们随后再走。” 他倒是要看一看,容袖舞和容止水究竟好到了何种地步? 说不定,容止水不需要他就已经抱得美人归了,那么他在这里费尽心机,百般算计,到头来不就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上灯的时辰了,风满楼正好门庭若市。 风镜夕刚一下轿辇,就发现了风满楼的客人李已经是汇聚了四国的密探和皇家的侍卫,就连皇后的人手都已经安插下了进来。 容大官人,果然是一块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啊! “玉书,你家小姐呢?” 柜台里只有玉书一个人,钟小宝不在,容袖舞也不在,风满楼剩下的也就只有玉书了。 容袖舞,倒也真的是放心的下? “殿下,小姐已经回房了,宝小姐随纳兰公子出去了,至今还未归来,殿下是要找小姐吗?要不玉书先找个人代为通传一下吧。” 这群孩子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风满楼和风镜夕的关系,玉书,就是其中一个。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风镜夕一笑,然后对连城说:“我自己去就好,你留在这里,连池他们会跟着我的,不会有事的。” “是,爷。”连城低下了头。 娘娘死了以后,二皇子,已经再没有为一个人牵动过情绪,可是偏偏现在他牵动的这个人是最不能牵动的。 而他自己,竟然也在为这个人牵动心绪…… 风镜夕一路走到了二楼,客人们都堵住楼下喝酒聊天,泡着温泉调戏着侍从,以至于二楼的客房倒是一片冷清。 第114章 桃花三月 4 容袖舞的房间在东厢房的最里面,风镜夕一直记得。 现在他就站在门口,里面并没有传出奇怪的声音,他的心就如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般。 房门还没有落锁,容袖舞应该还没有睡。 他这么想,就推开了那扇木门。 容袖舞睡在床-上,很安静的样子,可是那个睡在她怀里的人,也同样地安静着。 容止水正安静地躺在容袖舞的怀里…… 两个人正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像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风镜夕愣在了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最后,他竟然愣愣在那里呆了有足足半个时辰,才恍然若失地合上了门,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间。 在木门合上的一瞬间,容止水那原本闭着的眼却忽然张开了。 邪魅的笑容在他的嘴角荡漾开来,薄薄的嘴唇落到了容袖舞的额头上。 “你真好,不想跟他解释什么吗?” “你想让我跟他解释什么吗?” 容袖舞的眼睛也蓦地张开了,平静地看向容止水。 “不想,既然我答应了你要随你去帝都,那么,这段时间你也要听我的话,不准跟风镜夕有什么接触,不然,我会吃醋的。”容止水握住了她的手,半是玩笑地说。 “我是答应你陪你到帝都为止,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既然小宝已经答应了,纳兰公子应该会即刻启程的,到时候,你记得要兑现你的诺言。” 容袖舞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容止水的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 她居然已经肯为了风镜夕做到了这个地步? 他知道在月下楼的半年,容袖舞那么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变化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麻烦——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他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一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容袖舞和风镜夕都觉得自己在控制着局面,但是真正控制着这场游戏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容家人的诺言,是不会不兑现的,袖舞,只要你到时候还愿意留在风镜夕的身边,我绝不强留。” 说着,容止水的脸已经压了过来。 炽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过近的距离,让容袖舞觉得分外的不自在,于是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下。 “咳咳……” 结果,只是轻轻地这么推了一下,却引来了容止水几乎要被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疼痛感…… “你怎么了?”容袖舞小心地扶住他,容止水咳成这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好像是要轻轻地一碰容止水的胸膛,这个人,就会痛苦得好像要死掉一样。 “咳咳……你这是……关心我吗?” 容止水抬起了头,鲜红的嘴唇上,那带着的液体分明是他刚刚咳出来的血渍! 他的身体明明已经伤到这样的地步,为何还要这样勉强着自己? 这个男人,未免太不爱惜自己了…… 容袖舞皱着眉看他,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那么多的不舍得…… “是我推了你,你留在这里吧,我去换地方。” 第115章 三月桃花 5 她不敢再和容止水睡在一起了,万一睡着的时候,一个转身压到了她的身上,也许…… 也许第二天醒来,她的旁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要……咳咳……”容止水却强忍着疼痛一把拉住了她:“如果你走,我宁愿咳死,袖舞,你留下来。” 容止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里面饱含着太强烈的情感。 容袖舞觉得,稍不留神,自己就会被这样的目光禁锢住…… “好,我陪着你。” 明明那么想要离开这个人,却又舍不得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 她好像真的见不得容止水的脆弱,或许也是这个身体见不得。 轻薄的蚕丝被盖下,容止水挑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姿势睡下。 他把四只手脚全部缠到了容袖舞的身上,好像这样,他才不会再一次失去她,他才不会,重新回到那种目空一切的寂寞。 去帝都商城的行程定的很快,三天后,由纳兰听雨带头,一群人都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 风满楼交给了玉书打理,容袖舞不知道自己还有没回去的机会,就把经营风满楼所需要的诀窍和四舍五入的算法都交给了玉书。 那几个孩子里,她最喜欢的还是温柔娴静的玉书,何况风镜夕都对他非常满意。 帝都商城和叶城相去甚远,坐马车有将近一个月地行程。 但是风镜夕显然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皇帝病重的消息已经由宫里的探子秘密地传了回来。 皇上最多撑不过一个月了,他不怕去的早要等,就怕去的晚了什么都来不及。 所以,上了马车的第二天,风镜夕就先骑着汗血宝马表示要先一步去帝都,把握好全局,容止水当然乐得见到。 马车里只剩下了容袖舞和容止水两个人。 容止水是个病入膏肓的病夫,她不怕他做什么,只是,容止水会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旁人在的时候还会好一点,无论是风镜夕还是无处不在的管生。 可是,只要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除了睡觉的时候没有感觉,其他的时候,容袖舞都会有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甚至她会觉得,这具身体的主人其实是很怕容止水的。 怕到灵魂已经死了,还在用身体的本能去害怕。 马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容止水一直靠在容袖舞的身上闭目养神,以至于容袖舞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尤其是看到容止水那么安逸自在的样子。 在容止水面前,她总是在逃避身体深处那种悸动。 她需要什么来隐藏这种情绪,所以,手就不自觉地伸向了面前的糕点盘子。 翠绿色的糕点,点缀着桃红色的樱桃,容袖舞拾起了一块,含到了嘴巴里。 酸甜,绵粘,这种味道太熟悉,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却仿佛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一块糕点,却让她翻江倒海! 容袖舞甚至觉得,这个身体里的袖舞正在慢慢地地复苏…… “哇……” 第116章 三月桃花 6 “哇……” 那些被胡乱吞下的糕点,控制不住地向外翻腾。 容袖舞捂着嘴,一脸的狼狈。 “怎么了?”容止水被惊醒过来,然后紧张地抱住她:“这个,不喜欢吗?” “拿走……”容袖舞的脸紧紧地皱在一起,她不想看到这个东西,但是还是盯着那一盘翠绿问道:“这是什么?”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酸甜,吃到最后,就变成了苦涩。 “南疆的艾叶青团,你以前最喜欢的东西。” “我不是以前那个人!” 容止水皱了一下眉,说话间,那一盘子的东西就被扔了出去:“好了,现在没有了。”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以后,都不要拿到我的面前,也不要再来试探我。” 容袖舞的眉越皱越紧,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 她有一种错觉,很快地,连这个身体都快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或许,她应该去找南风浅的,只有他,才确定地明白这个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许也只有他,才能够把她的困惑毫无保留地解开来。 “我会注意的,下次我让厨房做你喜欢吃的那种暖绵绵的糕点,是叫黑森林对吗?可惜这里没有你说的那种可可树,不过,我派去四国的人很快就会把可可粉带回来的。”容止水不以为意地说着,依然温柔似水。 “……”容袖舞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容止水。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细心?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说过,你在这里,我活着才有意义,袖舞,我会对你一直好的。” “可是,我并不是你的袖舞,容大官人,我早就说过了,我真的不是你的袖舞,以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 容止水温柔异常,可是这种温柔,并不是给她的。 “你一直都是,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是假话,你会想起来的,很快的。” 容止水说着,就抱紧了她。 容袖舞没有拒绝,他抱的是这个身体,而不是她。 她占用了这个人的身体,那就应该为这个人尽一点义务。 “你想觉得是,那就是吧,帝都快到了吧,还有两天。” “恩,快到了,我在那里的府邸也快要完工了,不会比风满楼来的差的,我给你的,都会是最好的。” “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或许你只需要对我更好。” 容袖舞笑了一声,容止水却认真地抓起了她的手。 “我会对你更好的,比最好还要好。” 一句玩笑,却收到了这样的结果。 容袖舞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再去看容止水,心跳得却异常地快。 还好,帝都商城很快就要到了…… 皇帝的病情已经传到了街头巷尾,他已经病得快神志不清了,各路皇子也已经纷纷进京了。 风镜夕现在应该是想尽了办法留在皇帝的身边吧? 他有的是办法,容袖舞并不担心。 “你会帮二皇子的吧?”她侧过头看容止水。 “你觉得呢?”容止水不答反问。 第117章 三月桃花 7 “不然你以为,是谁让他这么快就守到了那个皇帝身边,我不需要出手,只需要有容大官人这个名号,风镜夕就可以万无一失地保住他的皇位。” “我明白了,我真是三生有幸,得见容家少主。” “你一直都是见过的,只是你忘记了而已。”容止水只是笑,风轻云淡。 “但愿如你所言,只是忘记了。”容袖舞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帝都,快要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赶路赶得太急的缘故,原本计划的时间几乎缩短了三分之一,到达商城的时候,正是夏初。 容止水的府邸建在城北,很僻静的一个庄园,有着与商城的繁华格格不入的基调。 钟小宝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跟她说,直接就跟着纳兰听雨回了纳兰家,这让容袖舞不免觉得遗憾。 风镜夕应该是在宫里,等着老皇帝病故。 而她,只能留在容止水这里,静候佳音。 不过,第二天宫里就传出了消息,重病中的皇帝居然还亲自下了诏书,请容止水进宫赴宴。 太监来下旨的时候,容止水根本没有下跪。 他就那么负手而立,还没等那小太监念完,容止水就已经夺过了那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当着那太监的面,他转头问她:“你想去吗?” 这句话,问的是容袖舞。 “想,不过这些都是止水的主意。” 在外人面前,他们已经说好,要亲昵一些。 “你喜欢就好,”容止水微微一笑。 他明白容袖舞是去想见风镜夕了,可是,见了,又能如何呢? 把圣旨一扔,他说道:“小太监,去告诉你们陛下,我会去的,我要带我的正妻一起去。” “是是,奴才知道了。”小太监急忙地回答。 他没有想到,容大官人居然愿意来参加西照的国宴! 容家人,一向隐于世外的,这一次出山,西照恐怕是要变天了…… 西照的皇宫,此刻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皇帝病得倒在床里病恹恹地等死,但是毫不影响各宫各自为政,在粉饰的太平下经营谋划。 当小太监带回容止水将要入宫的消息,第一个坐不住了的人,就是皇后娘娘纳兰听雪! “小冬子,你确定,容大官人要来?”长眉挑起,纳兰听雪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很显然,容止水是随着二皇子风镜夕来的。 风镜夕忽然回帝都的借口,也是容止水要来,他负责先行的陪同跟随。 不过,一听到皇帝病重的消息,这个一直被流放在外的皇子就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可是,风镜夕一个庶子,怎么比得上风镜夜? 就算他有容止水的帮助,就算风镜夜现在正在面壁思过,就算现在的锦妃娘娘正式荣宠无边,风镜夜的地位就摆在那里,尤其是风镜夕能够撼动地? 她只需要扫平这些障碍,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是的,容大官人还说要带他的正妻一起过来,圣旨都已经收下了。”小冬子低着脑袋说。 第118章 牛粪压鲜花 1 “正妻?就是那个先和二皇子纠缠不清,又和他的侍卫弄得沸沸扬扬的风满楼的女掌柜?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容袖舞?”纳兰听雪冷笑。 风镜夕盼着容止水来帝都,可是要是来了闹出争风吃醋的把戏来,那才叫有趣! “是的,就是容袖舞,方才我还看到她了。” “是吗?她漂亮吗?与锦妃娘娘比,如何?” “奴才私下觉得,容小姐并没有特别的漂亮,连年纪,都好像要比锦妃娘娘大一些。” “哦?”纳兰听雪浅笑了一声:“那倒真是有趣了,对了,镜夜呢?今天他有好好练字吗?” “那个……殿下……”小冬子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难道他又去风镜夕那里了?!”纳兰听雪柳眉一竖,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为风镜夜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他倒是好,风镜夕来了以后,每天就知道往他那里跑,一副恨不得把稀世珍宝都塞到对方手里的样子! 他到底怎么就不明白风镜夕想要是他的皇位呢! “是,殿下大清早就过去了,还没有回来过。” “什么?” “娘娘恕罪。” 纳兰听雪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涨了,一手扶额,她只能叹道:“摆驾,去东宫。” 东宫,此刻正是一派真正的歌舞升平。 穿着薄纱的宫女翩翩起舞,檀香的烟雾冉冉升起,纳兰听雪口中的风镜夜,正腻在风镜夕的身边,轻叩着紫檀桌面,轻声哼唱。 他眼睛里的爱慕,却毫无保留地落在了他身边的人身上。 “二哥,这是新来的舞女,跳得是南疆的的舞蹈,为了那个容大官人,我特意让她们学的,你看,好看吗?” 乌溜溜的眼珠子轻闪着,风镜夜得意地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舞女。 “也许会喜欢吧,不过父皇今日精神好了一些,上次我隐晦地问过容大官人,他说过可能会愿意为父皇治病的。” 风镜夕的目光落在那些穿得过分暴露的舞女身上,好像真的有多么地为这些女子着迷。 “下去,统统给下去!” 他的话音刚落,风镜夜却忽然猛地掀翻了桌子。 风镜夕进宫半个月有余,却整天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以前的温文尔雅,现在看来却更像是郁郁寡欢。 风镜夕在叶城和那个伎女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就如他最早的猜想一般,风镜夕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丑八怪。 那个人改头换面,可是他知道,那个人,就是当初月下楼那个乌鸦! 舞女们惊慌失措地退了下去,风镜夜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那把邪火,也再也挡不住了! “她都已经是容大官人的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想要怎么样,镜夜,我去父皇那里了。”风镜夕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比起在这里敷衍应付风镜夜,他更喜欢,去寝宫静观那个男人的慢慢死去。 “你说过你不会喜欢那个人的,二哥,你骗我!” 第119章 牛粪压鲜花 2 憋在心里许久地话,终于还是全部说了出来! 风镜夜执拗地望着风镜夕,眼睛里已经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泪水。 “我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她来自哪里,镜夜,你我是兄弟,永远都无法改变,你要做西照的皇帝,而我,要去叶城做我的闲散王爷,你多想了。” 这是风镜夕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拒绝风镜夜,不留余地。 这一次,他不想再去应付这个长不大的四皇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容止水的东风一吹,他想要的,就唾手可得了。 至于这个不知道为何迷恋他的皇弟,却只让他觉得恶心! “二哥,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不喜欢女人的,为什么要被那个难看的丑八怪迷得神魂颠倒,二哥!” 风镜夕对他的态度已经如此直白,风镜夜像是全然不知一般,执拗地诉说着。 他只知道他的二哥,不再是他以前的二哥了! “她不丑,我也从来没有觉得她丑过,你若还当我是你二哥,就让开。” “我不让,就是不让!早知道当时我就该杀了她的,一定是她勾引了你!对,就是那个丑八怪勾引了你!” “呵呵,镜夜,你又要去杀了谁?” 风镜夜正在癫狂地大吼大叫,纳兰听雪却忽然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陛下让你面壁思过,你就是这样面壁思过的?” 风镜夜和风镜夕一齐回过头,看到是皇后站在那里,立时跪了下来。 两人同时道:“母后吉祥。”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去杀了谁,又是谁勾引了你的二哥?”纳兰听雪浅笑盈盈,怠带满了黄金指套的手指细细地划过风镜夜的黑发:“小夜,怎么不说了呢?” “母后,是儿臣错了,我只是说笑而已。”风镜夜的脸已经惨白了一片。 他谁也不怕,唯独对这个看似温柔善良的女人惧怕到了骨子里。 虽然,她是他的亲生母亲。 “好一个说笑,难怪刚刚这里一片丝竹之声,原来是你们在说笑?!陛下的面壁思过,原来你都用来说笑了,还带了你二哥一起?”纳兰听雪看了眼跪在风镜夜旁边的风镜夕,又说:“你二哥可是国之栋梁,登记以后,你还要仰仗他的,小夜,你怎么能带坏了你二哥呢?” “母后,言重了,是我没有进好臣子的本分,拉着四弟一起寻欢作乐了。”风镜夕向前跪倒,然后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响头,又道:“儿臣这就去父皇身边,伺候父皇起居。” “镜夜,你也不看看你二哥,你父皇那里,你除了一日一次的问安,什么时候去过?还在这里喊打喊杀,容袖舞可是你二哥的心头肉,你拿什么跟她比?你还痴心妄想还要杀了她,看你二哥到时候不活剐了你才怪!” 纳兰听雪还是笑着的,好像是在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一般,目光却如刀子一般落在风镜夕身上。 “母后,二哥才不会这样,你胡说!” “母后,二哥才不会这样,你胡说!” 这下,风镜夜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120章 牛粪压鲜花 3 而纳兰听雪的眉,也终于皱了起来。 “镜夕,你自己说,你会怎么办?” “镜夜是我的四弟,我一定会和他相亲相爱的,至于袖舞,她现在是容大官人的人,我不敢动,镜夜也不能动,否则,就算我们倾尽西照国力,说不定都没有办法平息容家的反扑,作为一个臣子,儿臣不认为四弟这种说法是明智的。” 风镜夕还是伏在地上,低声又冷静地回答着,不卑不亢。 但是,纳兰听雪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不由地更担心了。 看着还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的风镜夜,反观滴水不漏的风镜夕,她才不得不去处处提防这个一直不受宠的二皇子。 风镜夕一直保持着微笑,这种笑容,从他的母妃死了以后就一直荡漾在他的嘴角。 她千方百计想要除掉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却被他一直侥幸逃过。 这么多年,这个二皇子一直保持着这种让她觉得心惊的笑容。 这样的人,温文尔雅的背后,该有多少的忍耐,多少的意志力? 若说他无心皇位,纳兰听雪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镜夕说的真好,去吧,去你父皇那里,他会很高兴见到你的,他知道今天容大官人要进宫,特意吃了好些的燕窝。” 纳兰听雪已经不想看到这种笑容了,让她毛骨悚然的微笑。 “是,母后,儿臣告退。” “那我也要跟二哥一起走,母后,我去看望父皇。” 风镜夕刚要走,风镜夜就跟了上去。 风镜夕微微一笑,带了一点点的鄙薄和得意。 这抹笑容,正好落进了纳兰听雪的眼中,没由来的,她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一下—— 养虎为患,风镜夜这样的孩子,怎么斗得过这只笑面虎? 晚宴开得很早,身为皇后的纳兰听雪先到了宴席,风镜夕和风镜夜已经就坐。 没一会儿,连已经臃肿成一团肥肉的皇帝陛下也被最当宠的锦妃娘娘掺扶着入了席位。 众人屏息等待着容大官人,只是容止水,依然迟到了。 夜风微凉,那些不习惯等人的皇亲贵族已经颇有微词,偷偷地议论着。 “小姐会来吗?” 宴席的最前面,坐在纳兰听雨身边的那个穿着雪青色织锦缎的女孩也焦急了。 准备了那么多天,只是为了今天的惊艳,她是纳兰听霜,更是钟小宝! “容大官人已经答应要过来了,他也会来的,这个消息是从宫里传来的,不会有错,今天,你会吸引住她的眼光的。” 纳兰听雨看向风镜夕,其实他最担心的,除了那个一直笑着的二皇子,还有他身边那个一脸戾气的四皇子风镜夜。 “恩,只要她来就好。”钟小宝的话音刚落,全场的声音就安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就看到容袖舞跟着容止水姗姗来迟。 容袖舞偏好白色和黑色的衣服,这一次,她穿的是黑色的绸缎,和第一次在月下楼跳舞是一样的款式。 但是这件衣袍隐藏在朦胧夜色下的质地,却是连宫里都不可能有的天蚕丝缎。 第121章 牛粪压鲜花 4 容止水穿的是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颜色。 钟小宝记得的,容袖舞对她说过,这样款式的衣服,叫做情侣装。 她和风镜夕一起穿过,也和连城一起穿过,现在又和容止水一起穿的…… 酒杯被紧紧地握住,钟小宝的眼睛已经移不开那个女人了。 每时每刻,每个瞬间,她都在变得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让人忽视她的年龄和相貌。 可是,她不属于她。 “放松,这个杯子很值钱的。”纳兰听雨低笑着提醒,然后把酒杯从钟小宝的手里拿出来:“记住,今天,你是纳兰家的小姐纳兰听霜。” “我记得的。”钟小宝一下子夺过了纳兰听雨手里的杯子,然后继续看向容袖舞。 容袖舞走在容止水的身边,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她随着容止水一起在上座坐下,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而容止水欣然入座,似乎也不想为他的迟到做任何解释。 倒是本来昏昏糊糊的皇帝,在看到容止水的一刻却忽然来了精神。 他小声地对着锦妃嗫嚅着,问:“那是容大官人吗?” “是的,陛下,那是容大官人,他身边的那位据说就是他的正妻,小冬子是这么来回报的。”锦妃轻声地回答着,然后用锦帕擦去皇帝嘴角溢出来的口水。 “正妻吗?”皇帝好像精神更足了。 他撑起身体,想要仔细看看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 他印象里,那个女子好像是来自月下楼的。 孔雀也是来自月下楼的,那她岂不是像孔雀那样妖娆妩媚? 虽然那些臣子不喜欢,可是,孔雀的滋味,真的让人难以忘怀啊…… “让朕看看,快,爱妃,你让她抬起头来。” 靠在她怀里的男人又才露出了这种粗鄙淫-靡的模样,锦妃厌恶地转过头,对着容止水说:“陛下身体不适,让臣妾代他向容大官人和容夫人问好了。” “陛下言重了。”容止水这么说,但是根本就没站起来。 那倨傲的模样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他只是忙着给容袖舞剥着橘子,压根没时间理这些无所谓的人。 “来尝尝这个,这是南商国的橘子,很甜的。” “容大官人随意就好。”锦妃也不介意,想要就此糊弄过去。 但是,原本头昏眼花的皇帝这次却异常清醒起来,他一把推开锦妃,色迷迷地扫视着宴会上的女眷。 “哪个是容大官人的正妻,快,让朕好好地看看……” 尽管是虚弱疲软的声音,但是也足以让在场别用用心的人都听见。 于是,原本就偷偷摸摸地打量容袖舞和容止水的人,也变得光明正大起来,只等着容止水做出反应。 不过这次,说话的却是容袖舞。 “袖舞并非是容大官人的正妻,我们只是相好的朋友,陛下误会了。”容袖舞起身,做了一个揖。 她微微地笑着,好方便在场的人一次看个清楚,当然也包括那个老眼昏花的皇帝陛下! 第122章 牛粪压鲜花 5 真的是如传言一般,她没有太过出众的相貌,只能勉强算得上是清秀,但是离风华绝代还差很远! 他们是见过盛装的孔雀的,那种美丽,是炫目的,耀眼的,妖艳的! 相比之下,容袖舞就平凡多了…… 不过,那个像天神一样光明美丽的容止水,确实足够吸引人…… “一坨牛粪压在鲜花上。” 不知道是哪个贵族偷偷地讲了一声,然后引发了又一阵的窃窃私语。 皇帝坐在他的高位上,揉了揉他浮肿的眼,总算是看清了容袖舞的脸。 一见之下,心里不免大失所望。 他立即又缩回了锦妃的怀里,大声地嘟囔着:“哎,还没有孔雀好看,去把孔雀叫来,也让容大官人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 皇帝这么说,场下就有胆子大的皇亲跟着点头笑了起来。 锦妃抱着那团昏昏沉沉的肥肉,一时也是闹了个脸红。 “袖舞小姐请勿见笑,陛下今日有些醉了,睹物思人而已,请勿见怪。” “陛下说的是事实,袖舞本来就不甚美丽,不过我也不需要太过出众的相貌,止水容貌那么出众,我只需要衬托着他就好。” 容袖舞坐下,对上了容止水一脸郁色的脸。 “早知道皇帝是这样的,我就该早一点扶风镜夕上位的。”容止水看着皇帝,又看着这一群观赏着动物一样的贵族们,恨恨地说着。 “现在也不迟啊,他快要不行了,风镜夜太不成气候,斗不过镜夕的。” 容袖舞说着就看向了风镜夕的方向,风镜夕正好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也说不出来。 风镜夕远远地望着她,只觉得更加移不开眼睛了, 就像上次那场桃花宴,也是她和容止水,她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他觉得移不开眼了。 他是对这个女人动心了吗? 好像是的吧。 “二哥。” 风镜夜也发现了风镜夕的出神,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了那个女人,容袖舞。 不过是一只上不了台面的乌鸦而已,凭什么,占据了他的视线? “我只是有些累了,四弟,我想先离开了。” 他好像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这种躁动,明明他不应该存在的躁动。 那头,容袖舞也已经转过了头,可是他仍然觉得移不开眼。 “陛下,臣妾有事启奏。”不过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有人出来打断,比如皇后娘娘纳兰听雪。 皇后的声音阻断了一切窃窃私语的清亮声音,终于让人把原本应该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放了回去。 那个女人还是一样美艳,依稀能从她的美貌里窥见风镜夜的俊美。 只是,比起锦妃,她真的是不再年轻了。 “皇后有何事启奏?” 皇帝听到纳兰听雪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困倦的眼。 “臣妾的小妹刚刚于日前寻回,臣妾想请皇上给她一个正式认定的身份,好让她回到纳兰家族谱。” 纳兰听雪微微垂着头,等着皇帝点头答应。 第123章 牛粪压鲜花 6 “是哪个孩子啊,失踪了这么十来年,终于找回来了啊,快,让朕看看。” 皇帝好像一下子又有了精神,手忙脚乱地从锦妃怀里爬起来,睁大了眼睛往下瞧着。 纳兰听雨笑了一声,然后就拉着钟小宝从座位里走了出去:“还不快去。” “陛下,民女纳兰听霜,霜儿见过皇上。” 钟小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看向那一团臃肿肥硕的肉球。 她比年前已经长开很多,不用化妆已经很好看了。 唇红齿白,眉若远山,眼若星辰,不仔细看,还会觉得她和四皇子风镜夜长得有一些像。 何况年纪也相仿,又是表哥表妹地近亲,长得像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么一看,纳兰家的孩子,倒真的是个个出色。 “哦,霜儿啊,真是好看,既然找回来了,那就回纳兰家吧,皇后,这样可好?”皇帝呵呵地笑着,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钟小宝:“好看,真好看,和镜夜长得像极了,霜儿要什么,尽管开口,算是今天的见面礼物了。” 钟小宝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忽然就定在了容袖舞的方向,然后开口说,“霜儿想请陛下为一个人赐婚。” “谁?”皇帝色迷迷地望着她,饶有兴趣地问道。 钟小宝望了容袖舞一眼,朗声道:“请陛下为容小姐赐婚,她与侍卫连城真心相爱,还请陛下成全。 一句话,掷地有声,这下,更多的八卦又被掀了起来! 容袖舞身边那个小丫鬟,原来是纳兰家失散多年的小姐吗? 这个丫鬟竟然要为自己的主子求赐婚?原来容袖舞与那个侍卫连城才是真爱吗? 这下子,三个主角都到齐了,这一次的国宴,不虚此行啊! 风镜夕的脸色瞬间沉下,而他身边的连城只是更深地把头埋下。 容袖舞惊愕地差一点就把容止水剥给他的橘子吐了出来,几日不见钟小宝,她这是疯了不成? “她这是什么意思?”容止水的脸色,却完全沉了下来。 他只想到了风镜夕,居然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在这里蹦跶。 “她,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容袖舞也不好回答什么,只好讪讪地说着。 容止水冷冷一笑,道:“她才没有误会,她不过是想谁也得不到你,今日这么一闹腾,你还敢嫁给谁?” “咦……” 皇帝好像清醒过来了,看着容袖舞的眼神分外地着迷。 “也不好看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不如朕把孔雀赐给你们吧,那才叫……啧啧……” 皇帝是有些清醒了,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 他啧啧有声地回忆着脑子里仅剩的一点关于孔雀的美好记忆,然后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 “陛下,不可!孔雀已被打入冷宫,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怎么可以再许配给容大官人?陛下请三思啊!” 皇帝这么说,底下的官员们就忍不住要劝解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袍白发的中年男人就跪倒在地,义正词严地望着皇帝。 第124章 牛粪压鲜花 7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起来,挪动着他肥胖的身躯就站了起来,哆嗦着手指指着那个官员就骂:“祸国殃民,祸国殃民,我西照的大好河山,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给弄没的……” “陛下请三思,那是妖孽啊……” “来人,给我把他拉下去,顶撞圣意,朕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皇帝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地叫唤着。 一队侍卫立即从大殿的外面小跑了进来,拉住那个劝诫的官员就要往外拖走。 “父皇,请慢。” 风镜夕却忽然出席,然后跪倒在皇帝面前。 那些正在拉人的侍卫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停了下来,看向这边。 “赫连将军为我西照立下汗马功劳,请父皇三思。” “你有什么话好说,你是要帮着这些外人来管束朕吗?来人,把二皇子带下去,好好教教他为人臣子的道理,还是小夜乖巧懂事,你这个做哥哥的,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皇帝嘟囔着,底下的大臣的脸色却都白了。 风镜夕只是跪在那里,把头埋在手臂之间。 “陛下,二皇子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陛下要是为这些人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得了,陛下龙体要紧啊。”两方都在僵持着,锦妃却忽然开口了。 这下,皇帝的目光也转了方向。 “爱妃又要向着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了吗?虽然你是镜夕送来的,但是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你难道忘记了吗?” 那双原本眯紧了的眼睛,顿时就凌厉起来,皇帝整个人都像是充了气一般。 “陛下言重了,臣妾万万不敢!” 一见形势不妙,锦妃连忙就跪倒在地,不再说话。 “要我救他吗?”容止水微微地笑着,问容袖舞:“二皇子的身子骨,恐怕也不太好。” “救他……” 容袖舞的眼光已经完全落在了风镜夕身上,满是忧虑。 风镜夕也许只是想要再群臣面前表现一下他的贤良,但是在皇帝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了。 往日或许还好,因为出席宴会的也只有西照的大小官员和贵族。 但是,今日不同,她和容止水都在这里。 容止水已经给了这个西照的皇帝好几个下马威,皇帝表面上不在意,装得昏昏沉沉,心里却早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可是,他确实不敢对容止水怎么样,所以,就只好拿强出头官员和风镜夕出气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现在能救风镜夕的也就只有容止水一人了。 “救了,有好处没有?” 皇帝已经想要开口喊把人拖下去了,容止水却还是悠闲地看着容袖舞。 “随你想要什么好处,先救了镜夕再说。”容袖舞的眉头紧紧地蹙着。 “哎。”容止水大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站了起来:“陛下,怒极伤肝,陛下是否愿意听我一言呢?” 果不其然,皇帝的目光马上就转到了容止水的身上。 一看到容止水,皇帝刚刚还怒气腾腾的脸,马上就变得和颜悦色了。 第125章 鲜花压牛粪 8 “容大官人请说,听镜夕说,你是来帝都给朕治病的吧?” “确实如此,但是,二皇子对我的妻子袖舞有救命之恩,所以,请陛下网开一面,饶过二皇子这一次。” 容止水淡淡地说着,席上众人的花花肠子却又长了起来。 刚刚容袖舞不是才否认了她和容止水的关系吗?怎么容止水又确定了呢? 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容袖舞无意于容大官人吗? 那么,新欢旧爱前夫,这个叫容袖舞的女子,看上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二皇子?容大官人?还是纳兰家的小小姐? “既然容大官人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锦妃,你也起来。” 这时,皇帝说着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眯着眼睛打量起容止水来。 “谢陛下(父皇)。” 底下登时一片赞颂之声,皇帝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容止水。 “容大官人真是天生丽质,美貌非凡啊……” 马上的,喃喃自语一般的赞叹,又不由自主地从那张挂着口水的嘴里跑了出来。 底下的官员,脸色立即变得刷白。 皇帝陛下却浑然不觉,继续在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中滔滔不绝地说着,摆出一副唯我独大的样子。 “刚刚霜儿求亲,不如容大官人就成全容袖舞和侍卫连城吧,这西照你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有些胆子大的官员,已经抬起头在打量容止水的反应了。 还好,容大官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样子。 再看容袖舞,也没有任何的异动。 她只是坐在那里那里,眼光也没有落到皇帝的身上。 不然,今天,说不定真的就要变成西照变天的日子了…… “陛下,你未免也太看轻我对我妻子的感情了。” 就在大小官员都像松一口气的时候,容止水却忽然开口道。 那冷漠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之前保留的尊敬。 “若是纳听雨能让袖舞说一句她喜欢连城,我便什么都不说了,连赐婚都不必,我直接双手送上,如何?” 容止水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用挑衅的眼光望着钟小宝。 连城的头低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 “这是你说的……”钟小宝也不退让,甩开纳兰听雨的手,直直地就看向容袖舞:“小姐……” 容袖舞看着他们,眉头紧皱。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她来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容袖舞一咬牙,干脆站了起来。 “我只能说,是袖舞薄情寡性了,当不起诸位的厚爱,这里,没有一个是我的所爱,我也绝不会高攀任何一人!” 掷地有声,说完,容袖舞便不顾在场的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坐下。 她那无礼的动作顿时引来一阵阵唏嘘,皇帝倒像是不在意这样的无礼,忽然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他望着容袖舞,喘着气道:“袖舞小姐,好气度,咳咳咳咳,不如朕给你找一个……你看镜夕……如何……” 第126章 宫变 1 “咳……”容袖舞刚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被皇帝的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她将目光投向坐在上座的风镜夕,风镜夕也正回望她。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交汇,但是很快地又都收回了自己的眼光。 但是,只是这么迅速的一眼,却还是被容止水察觉。 他脸色一变,打断了皇帝的话,道:“陛下,请您自重,容某这次本来为了您的病而来,但是陛下这么菲薄容某的爱妻,请恕容某不告而别了!” 挑衅地望了风镜夕一眼,容止水又向容袖舞伸出了手—— “袖舞,跟我回去吧……”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慌了神。 他的脸立即涨得通红,用力扯了扯锦妃的衣服,求助似的看着她。 锦妃有所会意,立即站了起来,说道:“容大官人请留步,刚刚陛下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请不要往心里去,容大官人难得来一次西照,说走就走,反倒显得是我们招呼不周了,陛下愿罚酒一杯,还请容大官人为陛下诊治一番。” 说着,锦妃就端起了一杯酒推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瞪大了眼,瞪了锦妃一眼,锦妃却朝他微微一笑。 皇帝无奈,只好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擦了擦嘴,他讪笑着说:“容大官人不要介怀,朕刚刚失言了……” 容止水挑眉,看着皇帝肥猪一样的脸,脸上的鄙夷更加地明显。 冷笑了一声:他嘲讽道:“原来陛下金口玉言,也还有失言的时候?” “大胆,你一个平民,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个平民,怎敢如此对我父皇不敬!” 最先跳脚的是风镜夜,他盯着容止水,宛如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 暴躁,残忍,没有城府,喜怒无常,作为西照的储君,这个皇子实在是没有什么什么可圈点的地方…… 容袖舞摇头,看向风镜夕的方向。 果然,他已经一把拉住了风镜夜。 风镜夕脸上是温柔的表情,贴着风镜夜的耳朵说了几句,就拉他坐下。 “容大官人大人大量,何必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父皇身体不适,偶有失言,也属正常。” 这一次,站出来说话的就变成了风镜夕。 他一说,那些官员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方言整个西照,拿得出手的皇室子弟也就剩下了这个不受宠的二皇子。 可惜,二皇子再好,就是不受宠。 “呵,还是二皇子会说话,那容某,就且替陛下查看一下吧……” 容止水一笑,一步步走向龙椅。 他走得极慢,好像是在等什么一般。 待走到离皇帝三步远的地方,他忽然就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厌弃的神色。 满座的官员们都看着他,目不转睛。 突然,随着锦妃一声尖叫,原本还在色眯眯地笑着的皇帝脸上一抽搐,忽然就倒了下去! 皇帝肥胖的躯体倒在锦妃的怀抱里,浑身的皮肉都不停地抽着。 “救驾,救驾!” 宫女太监着急地奔走着,群臣都扑了上去,整个场面慌乱极了。 第127章 宫变 2 太医们背着医药箱快步地走来,然后围着皇帝不停地走动、查看。 趁着一片混乱,风镜夕也快速地走进了那一圈人的最中心。 容止水趁乱走到了容袖舞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一次,恐怕我们要在这皇宫里留久一些了。” “是你做的?”容袖舞侧过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 “怎么可能是我,不过他身上散发着的那种媚香,是鬼医谷的独门秘药缠、绵,解缠、绵者,必有悱恻,一般由两个鬼医掌握,也就是说悱恻是在另一个鬼医手里,一般来说,两个鬼医是不会相互解毒的,所以,中了缠绵,或者是悱恻的人,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鬼医,你是说南风浅?”容袖舞的脑海中立即闪过了南风浅妖孽一般的脸。 那个妖孽一样的神医,确实是按照她给的提示来了帝都找他的小师妹。 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回去鬼医谷了吧? “缠-绵者,为阴,悱恻者,为阳,所以,这个毒必然是个美丽的女人所下。”容止水微微地解释。 风镜夕,确实够狠,弑父弑君这样的罪名,他也能这样坦然为之? “你的意思是……” “你想的一点儿也没有错,你的镜夕,确实有帝王之相。” 容袖舞已经有些明白了,南风浅当日肯定没能劝回他的小师妹,所以,现在的锦妃娘娘,必然是鬼医谷的另一位鬼医了,也就是南风浅要找回的小师妹。 锦妃娘娘是风镜夕送进宫的,当初为了让她受宠,她为风镜夕出谋划策,想了许多的点子。 所以,今天这宴会上的一幕当然是风镜夕做的好事! 她早就预料到风镜夕会有夺位的一天,但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难道,他真的已经等不及要登上这个帝位了吗? 皇帝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底下的官员也已经乱作一团。 他们引颈侧目,满头大汗,等着太医宣告皇帝的情况。 但是很快,随着太医们一片片跪下,锦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陛下……陛下驾崩了……” 那些太医终究没能解开缠绵之毒,顷刻之间,皇帝已经驾崩了。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时,风镜夕率先站了出来。 “来人,把所有的通道都堵起来,父皇刚刚驾崩,现在请诸位站在原地谁也不准有所动作!”他大声地宣布,脸上带着毋庸置疑的坚硬态度。 很多官员刚刚被皇帝驾崩的事情震得回不过神来,现在被风镜夕一叫,更是有些慌了神。 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皇子,怎么一下子就强势了起来? 然后,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队队持刀的皇家侍卫已经飞快地冲入了了宴席。 绝大多数的官员脖子上都被架上了锋利冰冷的刀刃,就连还愣在那里的纳兰听雪和风镜夜也不例外。 “二哥……” 风镜夜不解地望着风镜夕,却立即被纳兰听雪打断。 “你这是要造反逼宫吗?” 第128章 宫变 3 纳兰听雪看向风镜夕,脸色冷厉到了极点,在她脖子上那把利刃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可怖。 “母后,儿臣并无此意,但是刚刚经太医诊治,父皇是被贼人投毒杀害的,也就是说,在场必然是有人投了毒的,在没有确定是谁的情况下,请恕镜夕无礼了。”风镜夕很快地应对道,毫无畏惧地看向纳兰听雪。 他的回答,无疑也等于是在场上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皇帝是死于毒药的,在场的人都有嫌疑! 但是身为帝王,却在自家的国宴上被投毒身亡,就单单这一项,在场的很多人都难逃一死,何况这是西照一国的丑闻,即使与他们并无关联,为了掩盖这样不光彩的事情,恐怕皇室也会大开杀戒…… “你的意思是,本宫也有嫌疑吗?”凤目一扬,纳兰听雪的声音也彻底冷了下来。 “并非只有母后,在场的人,包括镜夕,都是有嫌疑的。”风镜夕冷静地回答着。 “那么最有嫌疑的人,不应该是刚刚一直抱着陛下的锦妃妹妹,还有借故上前的容大官人吗?本宫一直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可未曾给陛下敬过什么酒,行过什么医!” “但是,情况并非如此简单,不如,还是由太医来说明白吧。”风镜夕也不反驳,直接就把太医拉了过来:“陈太医,你可以为大家说明白,父皇是死于什么毒药吗?” “陛下所中,乃是鬼医谷的缠-绵。”太医跪在地上,低着头。 听到缠、绵两字的时候,场上又是一片哗然! 鬼医谷是什么地方,缠-绵又是什么毒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醒得很! 只听陈太医又道:“常人都只道中缠-绵者需用悱恻来解,悱恻一解缠绵,虽然是根治,却不知若是中毒者经常服用缠绵,即使有了悱恻,也无药可医,久服缠绵者,身带媚-香,却无明显的病痛,毒发时四肢抽搐,血液逆流,陛下的症状,正是久服缠绵引起,时间大约已经超过半年,臣等未及时发现,还请二皇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太医说完就重重地跪倒在地,纳兰听雪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她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心,几欲掐出血来,死死地盯着风镜夕。 风镜夕也不回避,直视纳兰听雪,说道:“母后,你也听太医说了,父皇是久服缠绵以至于此,所以,半年之内,这六宫之中,朝堂之上,诸位娘娘和大臣都有难以洗脱的嫌疑,为了找出真凶,镜夕不得不请诸位暂留宫中,想必母后也是想替父皇报仇的吧?” 风镜夕说得态度极为谦逊,但是纳兰听雪却已经坐不住了—— 这是一个阴谋,风镜夕步步为营,伏低做小,也许就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反扑的机会!” 她怒视风镜夕,冷哼道:“锦妃最当宠,最应该怀疑的,难道不是锦妃吗,难道因为锦妃是你送进来的人,所以就没有了嫌疑吗?!” 第129章 宫变 4 “母后大概没有听清楚太医所言,父皇被下毒至少已有半年,那个时候,锦妃根本就还没有入宫,恰恰相反,那个时候四弟送的孔雀已经入宫受宠,并且让父皇神魂颠倒,想必大家都知道,缠、绵和悱、恻的另一种功效吧……” 风镜夕没有说下去,但是群臣都已经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想知道缠绵和悱恻的另一种功效吗?”容止水低低地说着,嘴角勾起暧昧的笑容。 现在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只要他站在这里,还是站在风镜夕的这一边,那么他的作用就已经达到了。 “不想,但是你会告诉我的。” 容袖舞的视线已经放到了风镜夕的身上,这个男人,终于把他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王者之气暴露了出来。 这次的逼宫,无疑是成功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风镜夕的计划竟然是从孔雀就开始的,不对,应该还要更早! 买通宫里的太监太医宫女,是很漫长的一种谋划。 “缠-绵-悱-恻,其实是最厉害的春-药,鬼医谷每一代都会有两个鬼医,一男一女,按照规矩,这两人必须结为夫妻,新婚之夜,两人分别吃下缠、绵和悱、恻,交好合-欢,然后他们才可以真正继承鬼医谷。这一代,就是孟如锦和南风浅了,南风浅是抱养来的弃婴,孟如锦却是上一任谷主的女儿,锦妃娘娘,就是鬼医谷谷主之女孟如锦了。” “那南风浅呢,他在哪里?”容袖舞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过来,这与她想得并没有太大的出入:“还有锦妃,不是应该要和他成亲的吗?” “这就是二皇子殿下的本事了,至于原因,我这里还没有具体的资料,但是,二皇子是去过鬼医谷的。” 容止水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弦外之音,不言自明。 “你是说,镜夕利用了孟如锦,为他做事?” “我并没有这么说。”容止水淡淡一笑,转过头:“还是看戏吧,风镜夕演得这么卖力,我们怎么好意思不仔细看看?” 刚刚还是理直气壮的纳兰听雪,已经完全委顿了下来。 她惨白着一张脸望着风镜夕,但是,已经说不什么话来了。 最后,颤抖着嘴唇,她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禁卫军已经去了冷宫,相信很快就会把孔雀带过来,到时候,只要一验孔雀身上有没有残留悱恻就可以了,母后,儿臣只是想要还给你一个公道而已。”风镜夕是低着头,垂着眼的,依然是谦恭的模样。 但是,容袖舞已经能够从那双锋利的眼里,读出那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二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母后?孔雀是我一手带过来的,就是有事,也不关母后的事情!” 风镜夜已经安奈不住地挡到了纳兰听雪的前面,但是纳兰听雪很快又拉住了他,甚至不顾他的反抗,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当着群臣和风镜夕的面,她猛地抬起手一记耳光甩上去。 第130章 宫变 5 “这些事情都是本宫做的,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什么事情?!镜夕,你不用去找孔雀了,缠绵的毒,就是我下的,我嫉妒孔雀和锦妃,所以故意给皇上下了缠、绵!” 纳兰听雪不慌不忙地说完,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皇后娘娘这是疯了吗? 风镜夜捂着脸,惊得大叫起来:“母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根本就不是你做的啊……” “你闭嘴,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我恨死陛下了,昏庸,淫、乱,这是他罪有应得!” 纳兰听雪鄙视着看着地上那个男人,然后扭头看向并没有露出半点惊慌之色的风镜夕。 “镜夜不懂事,刚刚冲撞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了,镜夕,你是他二哥,长兄为父,以后,就请你待我好好管教他了。” “母后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不争气的皇子,镜夜是储君,我怎么敢管教?而且母后口说无凭,说不定是自己记错了。我已经叫人去带孔雀了,相信很快就能还母后一个清白的。” 风镜夕忽然就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丝毫不理会纳兰听雪。 果然,没一会儿,一对士兵正拉着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子走过来。 那女子走的踉踉跄跄,一到便被两个侍卫推倒在地。 她抬起头,很艳丽的脸蛋,眼睛里却是空蒙一片。 正常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女子是生了重病的,恐怕也将不久于人世…… 是她?容袖舞一愣。 月下楼的头牌孔雀,当初在叶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为了扫平自己和钟小宝的道路,孔雀必须离开。 所以,她才想出了一个看似两全其美的办法,她给二皇子风镜夕,把孔雀送给了风镜夜。 可是,谁又能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太医,如何?” 风镜夕高声地问着,所有官员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医身上。 纳兰听雪的脸也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了,她牙齿紧咬着下嘴唇,恨不能咬出一滩血来一般。 “回二皇子,孔雀娘娘所中之毒确实是悱恻,悱恻迷蒙,按现在来看,娘娘恐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场上立即一片哗然。 对皇帝下毒的,居然是最受宠的四皇子风镜夜?!还通过这种卑劣不堪的方法?! 他们又该相信谁,站在谁那一边? 风镜夕显然是有备而来,今日的逼宫,势在必行。 但是,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轻易表明自己的党派…… “可是,孔雀久居深宫,怎么可能再与陛下行云-雨之事?” 但是,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纳兰听雨。 清亮的声音响起,纳兰听雨也自那一群不敢轻举妄动的官员里走了出来,昂首阔步。 他是纳兰家的人,虽然他与纳兰听雪感情并不深厚,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比谁都要知道得清楚。 “纳兰想问题果然面面俱到,来人,把看守冷宫的侍卫带上来!” 风镜夕并没有慌张,站在群臣面前,傲然而立。 第131章 宫变 6 两人冷冷相望,面无表情。 “这几个月来,你们可曾在看守时发现什么异样?” 侍卫也很快被带了过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奴才,奴才不敢说……” 风镜夕向前一步,忽然大声喝道:“还不快说,若是有一点欺瞒,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是……奴才不敢欺瞒……皇上这几个月,其实来冷宫过夜,奴才不敢阻拦……昨晚上,皇上还来过的……请二皇子恕罪……”侍卫已经把头磕到了地上,重重地敲击着。 “把人带下去。”风镜夕挥手,这个一直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卫就被禁卫军直接就带了下去,他朝着纳兰听雨微微一笑,道:“现在,纳兰还有什么疑义?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纳兰还有一事不明,最受宠的锦妃娘娘,皇上不是夜夜在您的碧词宫留宿吗?怎么会有时间跑去冷宫,私会孔雀?” 纳兰听雨并不愿就此放弃,这是纳兰听雪和风镜夜最后的机会了! 他不争,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纳兰家,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个问题,还是由臣妾来说明吧,说来惭愧,陛下,其实很少来臣妾这里,每次翻牌,陛下翻的都是臣妾的牌子,臣妾看起来是受宠爱的,但是陛下真正来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这一点碧词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可以证明,臣妾有罪,不能讨得陛下恩宠……” 说着,孟如锦也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也就是给群臣打了一剂强心剂。 纳兰听雨被被迫退下,无话可说。 这一场逼宫夺位,眼看着就要落幕,纳兰听雪却忽然站了起来, “慢着,本宫还有话说!” “母后请说,镜夕洗耳恭听。” “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也不能动镜夜,因为镜夜是陛下钦定的储君!这是陛下生前留给本宫的诏书,上面已经清楚地写明白了,无论陛下出了什么事,风镜夜,都将是我西照的下一任君王!” “那么还请母后把诏书拿出来。”风镜夕似乎并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在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说道:“眼见为实,我想大家,都想见一见这份诏书。” “小冬子,还不快把皇上的诏书呈上来。” 随着纳兰听雪高喝了一声,叫小冬子的太监,立即捧了一个托盘快步走了过来。 纳兰听雪立即拿起了那一卷明黄色的卷轴,然后“刷”地一声打开。 “母后……”风镜夜想要打断她,纳兰听雪却又推开他,高声地说道:“看,这是陛下亲笔所写,还能有假?现在陛下驾崩,镜夜,你就该是西照的君王!而本宫,就应该是西照的太后!” 纳兰听雪凤目扫向群臣,果然偷偷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风镜夕千算万算,都不会想到她早就趁皇帝醉酒时,骗他写下了诏书! 纳兰听雪得意地四周张望一番,道:“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第132章 宫变 7 “母后,就算镜夕没有话说,想必大家都还有话说,麻烦您再仔细地看一眼您的诏书,若这真的是的父皇的诏书,我倒要请母后说说看,欺君罔上,伪造诏书,该是什么罪状?” 纳兰听雪环顾四周,果然发现那些目光是带着诸多的鄙夷的。 她低头一看,脸上的血色顿时消退得一干二净 卷轴被摊开在手里,上面,分明是一张白纸! 一个字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纳兰听雪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明明这上面是一份诏书的,她仔细地收藏在慈宁宫,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风镜夕的反扑…… 但是怎么一夜之间,诏书,就变成了白纸呢? “小冬子……” 凤目无力地扫向那个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的小太监,她终于认输了…… 这一次,她是要满盘皆输了…… 辛苦经营了十多年,她保不住她的后位,保不住纳兰家的地位…… 剩下的,只有她的儿子镜夜了。 她要保住他,她不想连风镜夜都保不住! “镜夕,镜夜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本宫所为!都是我做的!他是你最疼爱的皇弟,求你,放过他吧!” 这不是纳兰听雪今日的第一次示弱,刚刚也许只是虚晃一枪,但是现在,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母后,同样的话镜夕不想说第二遍,四弟做了什么事,刑部自然会给一个说法,这不是镜夕能够左右的,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镜夕这里,倒是有父皇的一份诏书,大家可愿意一看?” 这一次,呈上明黄色卷轴的人是连城。 即使不看,所有人,心里也已经明白,这一次的逼宫,到这里也就尘埃落定了。 卷轴还没有被打开,除了容袖舞和容止水,场下的所有人都已经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请起,镜夕不过是愿意为我西照献一份绵薄之力,以后,这西照的天下,还有赖诸位共同努力,不过现在,镜夕已经在宫中找出了一个闲置的宫殿,登基大典之前,还请诸位留在宫中小住,以免对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风镜夕微微笑着,但是着一抹笑里,除了谦逊,也有了挥之不去的王者之气。 那个谦逊的青年,那个不得宠的皇子,已经离他远去了。 现在剩下的,只有西照的新一任君王,只有君临天下的风镜夕。 他们还是全部住在了宫中,或者说是被软禁在了宫中。 大概是因为容止水的缘故,容袖舞与他是被单独关在一个宫苑中。 环境倒也算是清雅,只是这样冷清的宫苑,大概是某个不受宠的妃嫔的。 这一夜,宫外是斗得你死我活,宫内的容袖舞却睡得很好。 但是第二天她一睁开眼,容止水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神色憔悴,眼底是青色的眼袋,也许这个人已经一夜未眠了。 风镜夕逼宫,他也是需要为这样的谋逆做一些事情的。 第133章 红烛高烧 1 容家再大,终究只是一个家族,西照,至少是一个国家。 “我要出去,有一些事情我要去做。”容止水望着她,微微地笑着,如阳春白雪,耀眼又明艳。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留在这里,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吧。”容袖舞皱着眉说。 最近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她用得越来越多了,她对容止水的那种莫名的情绪,也愈见强烈。 “我等你醒过来,跟你告别。”容止水还是笑着,低下头。 在容袖舞惊异的眼神中,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这是叫早安吻,对吧?” “什么?”容袖舞惊呼出口。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早安吻? “你是谁?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他是谁?明明这个年代不会存在早安吻这样的仪式,为什么这个人会全部知道? 容袖舞已经要跳起来了,容止水却一把按住了她。 “好好睡,等到哪一天你重新爱上了我,我会告诉你的,袖舞。” 袖舞,他又在叫他袖舞。 容袖舞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了,容止水却还只是微笑。 “时间到了,你自然是会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合适。” 说完,容止水就站起身缓步离开。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很安神,容袖舞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敢确信,容止水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那么,他也一定知道她不是他的袖舞了! 可是,他这一步步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容袖舞是穿越,他容止水也是穿越的? 这怎么可能!真是笑话! 这步步迷局里,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呢? 窗外的太阳已经高照,有太监进来传报。 她以为来的人会是风镜夕,没有想到,随着太监高声的叫唤,来的人会是孟如锦。 曾经的锦妃,现在锦太妃。 “锦太妃驾到~” 门已经被打开,孟如锦走了进来,白衣缟素,美丽得一尘不染。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泪痕,但是神色,却是透着由衷的开怀。 那个皇帝死了,看来,最开心除了风镜夕,应该还有这个锦太妃。 “锦太妃有礼了。”容袖舞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眼前这个女子明明比她年轻很多,却在一夜之间从皇妃变成了太妃。 “你们,都下去吧。” 孟如锦摆了一下手,待所有人都走了下去,便开始笑着看容袖舞。 被看得发毛,容袖舞后退一步,却什么都没有说。 孟如锦一笑,道:“果然好风度,不知袖舞小姐是否知道陛下已经即位,今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 “袖舞不知,但是锦太妃今日前来,也不仅是为了告诉袖舞陛下登基的消息吧?” “确实不止是,其实陛下今日能够成事,你的功劳不可谓不高,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袖舞小姐也不可能不知道吧?” 孟如锦浅笑着,也注意着容袖舞脸上的表情变化。 不过她倒是十分惊讶,到了这个时候,容袖舞还是能保持这样的镇定。 第134章 红烛高烧 2 “太妃的意思,袖舞已经明白,陛下登上高位之日,就该是我隐去的一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袖舞谨记于心。”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比预料中来得快了很多。 风镜夕登上帝位,她就应该要知情识趣地离开了。 得不到,才想要。 她与风镜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只剩下利用和被利用。 虽然一开始,是她想要利用风镜夕,离开月下楼,但是之后她被他利用,两人也算是扯平了吧? 风镜夕并不是如他表现的一般那样温和无害,他不是容镜夕,这一点,容袖舞比谁都来得清楚。 所以,对于风镜夕这样的人,她容袖舞,只能敬而远之。 “我会自己离开的,宫门一开,我就会走的,不劳锦太妃费心。” “可是,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孟如锦看着他,嘴角已经收敛了笑容。 “你是什么意思?”容袖舞的眼神一瞬间就锋利起来。 孟如锦的话,明显话里有话。 “我的意思,就在这里。”明黄色的卷轴被握在手里,孟如锦的横波目里,闪动着一点点的得意:“袖舞小姐,你还不快跪下接旨?” “我连风镜夕都不跪,何况是你?”容袖舞冷冷地道,心里却在打鼓。 风镜夕,应该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吧? “呵呵,那也无妨,我不过是来转达殿下的意思,容袖舞,接旨。”孟如锦好像并不介意,甚至连嘴角都开始又一次上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氏袖舞,品行端庄,面容娇好,累累若山间玉石,明明如天上明月,今容氏止水,才德俱佳,为我西照立下汗马功劳,朕闻两人感情甚笃,情投意合,愿成人之美,今颁下圣旨,特赐两人即刻完婚,破镜重圆以修容晋之好,钦赐……” 钦赐,孟如锦说完这两个字时,眉里眼角已经积满了笑意。 她看着容袖舞的脸色一下子从怀疑变到悲伤,又从悲伤转到愤怒,接着愤怒又融化在一种自欺欺人的不敢置信…… 如此种种,不可谓不精彩,真是叫人痛快! “你……这不可能!我不会相信的!” 容袖舞大叫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孟如锦。 “圣旨在此,陛下金口玉言,无论你相信与否,今夜,就是你与容大官人的大婚之期,纳兰家叛乱平复之时,就是你与容大官人洞房花烛之时。袖舞小姐,你既然愿意为了帮助陛下登上皇位而费尽心机,现在,只是让你为了帮助陛下而贡献你的最后一点力量,你,又有什么可以推辞的?” “……”容袖舞看着孟如锦,忽然就笑了出来:“一个是我心甘情愿,一个是你强加而来,锦太妃,你说我有什么好不去推辞的?” “心甘情愿,好一个心甘情愿,可是,你以为,陛下会稀罕你的心甘情愿吗?你以为,他手里攥着的真心,还少吗?”孟如锦看着她,厉声地说着:“容袖舞,若是你知情识趣,那就安然接受,否则,休怪陛下和本宫翻脸无情!” 第135章 红烛高烧 3 “皇家的无情若是这个样子的,我愿意一见,但是,我想请风镜夕亲口告诉我,烦劳锦太妃去通传陛下。” 皇家的无情,是风镜夕的无情吗? “那么不如就让朕亲口来告诉你。”门被打开,风镜夕的声音传来。 容袖舞和孟如锦同时转过头,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映入了眼帘。 “不知,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依然是那么温柔的声音,还是那张清秀俊丽的脸,却没有了往日那种温和的伪装。 原本压抑着的霸主之气,毫不掩饰地飞扬跋扈起来…… 容袖舞望着他,却一时没有要说什么的欲-望。 “怎么见了朕就说不出来了吗?那不如,就让朕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地告诉你。”风镜夕坐下,然后同孟如锦示意:“太妃娘娘请回避一下,有些话,不如让朕自己来说明白。” “是,陛下,锦儿告退。” 孟如锦淡淡一笑,合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你是在怨我吧?”风镜夕看着她,忽然笑道,带着那么一点点嘲讽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刚刚锦妃说的是真的?” 容袖舞回望他,那双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自己失神的面色。 她只有二十岁,这个身体还很年轻。 但是在这个朝代,在风镜夕的眼里,却大概已经行将就木,垂垂老矣。 后宫三千,本来就没有她的位置,她也并不想去稀罕那样的位置,所以,他只求全身而退…… 但是谁承想,这个男人会给她这样的答案。 “是,那封圣旨是我亲手写下,我只不过是物归原主,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物归原主?”容袖舞哑然地看着他:“风镜夕,你是什么意思?” “被我说中了吗?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你只是和他有一面之缘?”风镜夕冷笑着,说道:“容袖舞,你以为每个人都会这么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我吗?”容袖舞问他。 答案,显然不需要再问一遍。 但是,她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去想,不去知道,风镜夕的真实想法…… “你以为我是钟小宝?你以为我没有调查过你?什么乌鸦,什么风满楼,难道不是你与他之间的游戏吗?我以为我一手操纵着整个棋局,看到你,我才自愧弗如!不过,你确实带给了我我想要的,你利用我又怎么样?我想,这只是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利用?操纵?风镜夕,原来你一直是想的吗?”容袖舞一叠声地问着,忽然却停了下来,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要告诉我,从月下楼的一开始就是你计划好的吗?你救我,只是为了容止水的消息?” “是,这就是我一直想的,甚至一开始,我是打算借镜夜的手杀掉你来引出一点点容止水的消息的,因为你是唯一能够联系上容止水的人,后来……果然,你一出事,桑深姨就秘密地派人去了容止水那里,这样我也才掌握了一点他的消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第136章 红烛高烧 4 风镜夕冷笑着,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容袖舞的面前,居高临下:“但是,我没有想到,你醒过来会给我这么多的惊喜,当然,包括你这个销魂勾魄的身体,容袖舞,你确实足够让我惊喜了,所以,我决定让你得偿所愿,我会把你送还到容止水的身边。” 血液从头顶倒流到身体的脚底,容袖舞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的执着,她的付出,居然只换回了风镜夕一个惊喜的定义? 就连身体的定义,原来也只是四个字吗,销魂勾魄? 可惜,就连这个身体,都不是她自己的…… 容袖舞蓦地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在这样的人面前失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利用,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从头到尾,无一幸免…… “陛下,我们只是相互利用,我已经很明白了,现在请你离开,我和止水的事情,我会再想明白的。” 她不能骂人,这有失她的教养。 “呵,把我像一个替代品一样用完,发现了新欢,就想把我这么一脚踹开吗?”风镜夕冷笑。 利用,她终于肯承认了,她也不过是在利用他? 止水,这么亲昵的称呼,还说什么并不相识! 她以为,他就这么容易被欺骗吗? 胸膛里好像有一团烈火燃烧开来,风镜夕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般。 十指收紧,他猛地扣住了容袖舞的下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当做什么吗?容镜夕,我说的对吗?因为一个名字,你就把我当成是她的替代品,你很快乐吗?找到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替代品!” 长久以来憋闷在心里的话终于倾泻而出,风镜夕遄息着,盯着容袖舞的脸。 她果然又皱起了那纤长的眉,露出那样难堪又脆弱的表情…… 对于容袖舞,风镜夕很喜欢用这个动作。 仿佛他的右手捏起的不仅是她的下巴,也有她的尊严。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替代品,镜夕永远不会像你一样!风镜夕,你比不上镜夕的一根汗毛,你放手!你让我觉得恶心!”容袖舞用力拍开了风镜夕的手,大叫。 替代品,风镜夕都知道了…… 他是镜夕的替代品,原来她的真心,只配让风镜夕联想到替代品三个字身上…… 她的真心,原来是这么的,卑微,廉价,龌龊…… 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还有什么好矜持的,还有什么好去维系他们之间表面的友善和信任? “我就知道,容袖舞,你终于肯说真话了!我是比不过她啊,她只是你的妹妹,而我,却可以上你!” 理智像是被驱除出了脑海,风镜夕再次扣住了容袖舞的下巴,一口咬下去,带着发疯一样的力度! 容袖舞也毫不客气地回咬他,他的口腔,他的唇舌…… 两个人都明白,这不是亲吻,这是一场角逐! 血腥的气息缠绕在彼此的津液上,带着赤、裸、裸的疼痛。 风镜夕的手开始不安分,他想要做什么,身体已经先于头脑做出反应。 第137章 红烛高烧 5 原本是扣着容袖舞下巴的右手,开始向下移动,毫不留情地在这个身体纵情地揉捏着…… 他想要这个身体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就算是这个人以后变成了容止水的,他也要在她的身上,留下他存在过的印记…… 原本咬在容袖舞已经血迹斑斑的唇上的牙齿,快速地移动了位置,趁着那个人还气喘吁吁地沉浸在一腔的怨愤中,锋利的牙齿飞快地落到了对方光华细致的脖颈上,然后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下…… “痛!”容袖舞嘶叫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斜。 这样的动作使她的颈部显露出更优美的曲线,微咸的味道被舌头上精密的味蕾贪婪地索求着…… 风镜夕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什么妖精吸引着,他不再满足于血液带来的腥甜气息,他想要得更多! 于是,肯咬就变成了亲吻,风镜夕贪婪地索求着容袖舞的味道,身体里的躁动已经焦躁到极点! 他想要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血液,叫嚣着有一个温软湿润的出口! 什么替代品!现在,他要让她明白,他风镜夕,根本就不是什么予取予求的替代品! 近乎疯狂地,他快速地剥去容袖舞的纯白色的衣物,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压了上去! 风镜夕急切地亲吻着她,但是,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又一次被重重地甩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撞击震得他整个脑子都在“嗡嗡嗡”地鸣叫着。 很痛,非常痛…… 容袖舞出手,从来都不会有什么顾忌,每一次都是快准狠,能够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摔出来一样的疼! 这一次,风镜夕甚至觉得真的是有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摔出来的错觉。 事不过三,这是她第三次出手摔他了。 过肩摔,快准狠,容袖舞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青年,苍白,扭曲,脸上带着受伤了一般的神情,仿佛她才是做错的那一方。 “我们到此为止了,你帮了我三次,斗兽场救我一命,风镜夜那次救了小宝,最后赎我出月下楼,但是我对你的感激,你对我的信任,大概也在这三次过肩摔中消耗殆尽了,我不在乎你是否利用了我,毕竟,我们也只能算是相互利用,镜夕,确实是我最爱的人,我纵容你,也不过是因为你有着和她一样的名字……事不过三,风镜夕,从此,你我就是陌路。” 风镜夕躺在地上,慢慢地听她说完。 他很想继续维持脸上的微笑,可是一个忍不住就成了大笑:“到此为止,好一个到此为止!你爱的,你爱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就这么放你离开?凭什么,我就活该被你当成是你妹妹的替代品纵容?” 说着,风镜夕就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站了起来。 他看着容袖舞,莫名地就就觉得委屈。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那我也是活该,活该被你当成一个鱼饵,引容止水来上钩,我不会嫁给他的,我不喜欢的,你也未必强迫得了我,止水,至少是尊敬我的……” 第138章 红烛高烧 6 “尊敬?好一个尊敬!尊敬,他会把你打入月下楼?尊敬,他会愿意用你来和我做交易?尊敬,他会什么都不告诉你?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在外面,为了完成我和他的交易,正在帮我扫除纳兰家的障碍,你说,这些,就是你所说的尊敬吗?” “交易?原来,你们早就拿我做了交易……风镜夕,我该说,是我太没有防备你吗?” 原来,一直都是交易,他容袖舞,不过是个用来交易的东西,他的真心,怎么会比得上他们的算计?他的真心,能换回什么呢? “现在,已经晚了,你不愿意嫁,我也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嫁了……”风镜夕忽然就不笑了,脸上露出了类似狰狞的表情,:“锦儿,你进来,我要让袖舞知道,什么叫做心甘情愿……” “是,心甘情愿,缠-绵-悱-恻……” 门被打开,孟如锦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紫檀木做的小盒子。 缠、绵、悱、恻…… 解缠绵者,必有悱恻,缠-眼睛里却是空蒙一片,缠、绵、悱、恻,其实是最厉害的春、药,鬼医谷每一代都会有两个鬼医,一男一女,按照规矩,这两人必为夫妻,新婚之夜,两人分别吃下缠绵和悱恻,交好合-欢。 容止水的话,声声在耳。 缠、绵、悱、恻,她不相信,风镜夕会对她用这样的毒。 “解缠、绵者,必有悱、恻,袖舞小姐,这是鬼医谷,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孟如锦笑着走过来,打开紫檀木的盒子。 葱白的指尖挑起一个紫红色的药丸,她笑道:“这是悱、恻,袖舞小姐,你是要自己吃呢,还是要我帮忙动手?” “我不会吃这种东西的,你给我滚!风镜夕,你不要让我恨你!”容袖舞大叫了起来,飞快地跑向门口的方向。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来人,把东西给我灌下去!” 风镜夕高声喝道,转过了身。 容袖舞还没有冲到门口,却被人拦住。 “小姐,请回吧。” 连城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 容袖舞咬着牙,望着他,不敢置信地说:“难道连你也要……这么……” “连城当然一直效忠于我,难道你以为他会真的喜欢吗?”风镜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一直是陛下的人。” 于此同时,连城已经捉住了她的手,把人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但是,他却不敢去看她的脸。 同时出现的还有其他五个侍卫,城池,亭台,楼阁,风镜夕的六大暗卫,现在终于到齐了。 另外一个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孟如锦笑着走近,粗鲁地将那颗紫红色的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 “袖舞小姐,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请不要辜负了悱恻的好效果,缠、绵、悱、恻,黯、然、销、魂,它会让你觉得快乐的。” 孟如锦的声音如鬼似魅,但是容袖舞的目光都只落在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风镜夕身上。 冰凉的茶水被灌入咽喉,连同那颗叫做悱、恻的药丸…… 第139章 红烛高烧 7 混乱的记忆开始涌入脑海,是什么? 迷春酒?还是别的什么…… 她好像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了,也是这样六个侍卫,也是这样被强行灌入不堪的药物…… 这个身体的挣扎,那些低俗下流的调笑,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样凶猛无歇的撞击,还有那么深入骨髓的绝望…… 那个时候,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的人,是风镜夜。 身体的记忆,也是属于那个变成了乌鸦的袖舞的。 现在,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的人,是风镜夕。 而心里的记忆,是属于自己的。 她容袖舞,正在眼睁睁地感受这种无能为力的慌张,无措,失望,乃至绝望…… 眼睛慢慢地合上,容袖舞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全都被抽空了。 什么缠绵,什么悱恻,什么风镜夕,都只是嘲讽着她的自以为是的见证……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风镜夕,我们连陌路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日相见,我必血刃之……咳咳……滚!” 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是她的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了。 连城他们已经松开了手,她半躺在地上,心里剩下的只有强烈的憎恨…… 风镜夕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 她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着,脸上的表情莫名,不喜不哀。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伤了这个人。 他们是在相互伤害,可是,他没有什么借口来阻止自己这么做,和天下相比,容袖舞太轻。 何况,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爱他。 风镜夕告诉自己,这都是对的。 他要一洗这十多年的耻辱,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耳朵里一声声,都是容袖舞咬牙切齿的语句—— 风镜夕,我们连陌路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日相见,我必血刃之…… 每一个字,都在耳边轰鸣…… 这个房间,太嘈杂了,是的,太嘈杂了…… 他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甚至没有说出一句话,风镜夕就快速地向外冲去,孟如锦和连城紧随其后。 走前,连城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但是,只是这么遥远的一眼。 这辈子,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皇上太妃摆驾回宫,喜娘进朱离宫,为容小姐梳洗打扮……” 容袖舞最后能听到的话,是那个叫小冬子的公公说的。 然后,朱红色的大门开开合合,无数盛装的女人走进来。 最香气扑鼻的花瓣澡,最奢华靡艳的大红喜袍,她被这些女人像个木偶一样地摆弄着。 不知道是由于悱恻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身上的力气仿佛荡然无存。 数不清的油脂香膏被涂到她苍白肌肤上,散发着道不明的异国味道…… “这是……什么?”为了这种味道,容袖舞还是睁开了眼睛。 太熟悉了,这种让人不安到甜腻的味道…… 是什么? 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 “这是南疆上贡的番石榴蜜脂,涂在小姐的身上,可以让小姐芬芳常在……” 第140章 红烛高烧 8 正在把东西涂抹到她的后颈的喜娘温声地说着,而另外一个喜娘,已经在帮她把头发束了起来。 南疆……又是南疆…… 容袖舞心里不由地悸动了一下,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南疆? “把东西撤下去,我不需要这种番邦的东西!”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容袖舞大声地叫着把香膏推开。 这是一个陷阱,正在步步深入! “这是容大官人的吩咐,新嫁娘头一天,必须要抹上这番石榴蜜脂,容小姐,奴婢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们……” “算了……你们继续……”容袖舞睁开的眼,又蓦地合上了。 番石榴蜜脂,想必也是那个袖舞的最爱吧? 容止水,处心积虑,只是想从她的身上把那个人唤醒过来吧? 闭着眼,她低声问道:“容大官人,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和他在今天成婚了吧?” “陛下早已经对容大官人做下了承诺,今日大婚,袖舞小姐就请稍安勿躁吧。” 喜娘的声音因为她的配合而愈加的温存,容袖舞却只是想笑,想大笑! 原来,换了一个朝代,她还是只有被算计,只有众叛亲离的下场! 众叛亲离……好一个众叛亲离! 她不再说话,只是坐着等待。 这重重宫闱,不是她想要逃,就能逃得出去的…… 喜娘们上下摆弄着她,终于把一整套繁琐的嫁衣都替她穿戴整齐。 古代女人大婚的嫁衣,繁琐美丽得让人心惊。 “小姐,真是天人之姿,今个儿奴婢们才明白了,为什么容大官人对你一见倾心,小姐真是妙人啊……” 喜娘喋喋不休地赞叹着,她也终于又一次睁开了眼。 明亮的菱花镜就放在她的眼前,里面是一个面白如雪,唇入朱点的女子。 是的,浓妆之下,这样的相貌,确实称得上是天人之姿。 妖娆,纤细,美艳得不可方物…… 但是这是一个女子却不是她,容袖舞。 “擦掉,什么都不要给我画。”她冷冷地说道,目不转睛地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 见喜娘们不肯动,她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喜娘的手里抢过镜子,一下子就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雕工精美的菱花镜在地上高亢地尖叫了一声后,随即变成了一片片明晃晃的碎片。 喜娘们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容袖舞。 这就是传闻中温文尔雅的袖舞小姐吗? 为什么,她现在暴躁得如同一个泼妇骂街的女人? “你们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如果没有听懂,我不介意去找你们的陛下,让他给我重新安排!” 见那些喜娘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容袖舞原本就激动的情绪,更是一触即发。 “是是是,小姐说得对,是奴婢们欠考虑了,奴婢们立即给你换掉……” 这时那些愣在那里的喜娘才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快步地走过来,用沾了水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把堆积在容袖舞脸上那些厚厚的脂粉,慢慢清洗掉。 第141章 红烛高烧 9 眉笔慢慢地描摹着,再睁开眼时,新换来的镜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容袖舞。 比之前的脸色要红润,比之前的苍白也要年轻,红润年轻得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快乐的新娘。 “小姐可否满意,这是西照最流行的同心绾月髻,有了这个,你和容大官人,必然是幸福美满。”喜娘笑脸盈盈地说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谢谢,请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会儿。”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奴婢们走了,马上就走……” 那一群红得晃眼的喜娘也离开了房间,空寂下来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容袖舞转过头,镜子就在眼前,里面,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以前,她总是更偏向于西式的婚礼,白得纯粹,白得圣洁,没有中式婚礼那么俗艳的一片大红。 其实,现在看来,中式婚礼的妙处,也许就在这一片红里。 白色,单调,单纯,无处掩藏,结婚双方的心情,是喜是悲,都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相反的,中式婚礼,入目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高兴的,是红光满面,是朱颜如玉,悲伤的,是血流成河,是伤痕累累。 可是,无论是悲是喜,落入旁人眼里的,都只剩下了一片靡艳动人的红。 谁又会去真的在意,那些血红的嫁衣,是染料的红,还是血染的红? 镜子里的女子,穿着最繁复的新娘嫁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紧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很美,也很变态,她正穿着这样的嫁衣,等着一个男人的临幸? 容袖舞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个喜娘走进来,唯一还空蒙着眼睛被蒙上最后一层红纱。 不对,那应该叫,红盖头。 桂圆莲子,喜烛香料,还有那必可不少的合-欢酒。 她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甜腻温柔的气氛里,盖头下的脸却没有一点欢愉的颜色。 所有人都离开了,容袖舞还是坐在那里。 身体里某些东西,却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缠、绵、悱、恻,是最厉害的春药…… 现在,她需要一个人,很需要。 她想要有人进-入-她,侵占她,那个带着缠、绵的人……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体,可以超过他的意志,让她这么去需要一个人,一个她毫无感情的人…… 悱、恻终于发作了,容袖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放在火上炙烤着鱼,而悱、恻就是那一把火,熊熊地把她的身体,烧成一个十八层地狱! 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容止水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纳兰家的势力比预计中的要更深,用一日时间扫平纳兰家的势力,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做到滴水不漏,却也不是易事。 以至于,最后纳兰听雨和钟小宝还是趁乱逃走,风镜夕并没有要求追回。 他也没有说别的什么,钟小宝是跟着纳兰听雨一起逃跑的,他知道那个孩子在容袖舞心目中的地位。 第142章 红烛高烧 10 所以,与其说他是不想去追捕纳兰听雨,还不如说,他是想放过钟小宝。 他不能再让容袖舞伤心,风镜夕,是最后一次。 打开门,一阵浓香扑面而来,是番石榴蜜脂! 那已经弥漫开来的异香,容袖舞会喜欢吗? 以前,她总是喜欢这种让他头疼的香料,还笑着对他说这有甜蜜的味道。 它是甜蜜,可是也太甜腻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甜腻,但是,只要袖舞喜欢就好。 她喜欢的,以后,也会变成他所爱的。 红烛高烧,屋子里是一片暖洋洋的颜色。 而他的袖舞,蒙着盖头,正安静地坐在床-上,等着他。 今日,他终于如愿以偿,让她变成了他的正妻,大喜。 他的喜悦,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袖舞,你还好吗?”他低声地叫着,然后坐到了容袖舞的身边。 喜帕还蒙在她的头上,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容止水低头,却看到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正在微微地颤抖着,骨骼分明。 有些舍不得她这样的隐忍,容止水急忙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等我们回了南疆,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风镜夕,钟小宝,连城,这些人都与我们无关了,我会让你觉得快乐的……” 说着,容止水就隔着红盖头,抱住了他的新娘。 今夜,她是他的新娘,新嫁娘。 “你已经服了缠、绵吗?”容袖舞的声音自盖头底下传出,带着显而易见的难耐。 “是,刚刚服了,风镜夕给我的,他说你已经服了悱、恻……”容止水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 缠、绵和悱、恻有什么作用,他比谁都清楚,可是面对的人是容袖舞,他却有些说不出来。 害羞,胆怯,狂喜,似乎都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是,我是服了悱、恻,容止水……” 朱红色的盖头被掀了下来,露出容袖舞绯红的脸。 她的脸烧得绯红,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眼里却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几乎是片刻之间,容袖舞扑向了容止水! 她已经忍耐不住了,什么礼义,什么廉耻,都让它见鬼去吧! 她需要这个男人,她体内蛰伏着的悱、恻,也需要这个男人身体里的悱恻! 疯狂地撕扯着容止水的衣服,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连咬带啃,她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不管不顾地胡乱亲吻着…… 容袖舞的动作狂野,可是却带着生涩的鲁莽,挑豆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力不从心。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力不从心,身-下的那个人的(谷欠)望,还是很容易地就被挑了起来。 “袖舞,我来就好……” 容止水低笑着,抓住了容袖舞正在四处点火的双手,然后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 “我会让你快乐的,把你交给我吧……” “给我,给我……”容袖舞嘶哑地叫着,申吟着…… 她的双眼已经开始迷蒙,在这狂乱的情(谷欠)的支配下,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第143章 夜逃 1 被-进-入那一刻,四肢百骸,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不可否认,她是觉得愉悦。 这不光是悱、恻的缘故,她的身体,甚至于她的灵魂,都在觉得愉悦,愉悦得让她忽略掉那被狠狠地撑开的痛楚。 她只是觉得快乐,她只是觉得狂喜…… 因为,觉得快乐和狂喜的,不是她……而是蛰伏在这个身体里的,另外一个袖舞…… “那里……啊……小水……就是那里……” 她高声地叫着,把身体里的慾望用尽全力地呐喊了出来。 这不是她,这是另外一个袖舞,这是悱、恻…… 这些,都与她无关…… 小水…… 在她叫出这两个字时,容止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抓住她的肩膀,他望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另一个人来…… 但是,片刻之后,一抹苦笑却浮上了他的嘴角。 不会是她的…… 容止水凑过去,自己的嘴唇覆盖住容袖舞的唇。 “我爱你,袖舞,对不起……” ……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他伏在她的身上静静地呼吸着。 云翻雨覆,容止水已经睡了过去。 结束了吗? 容袖舞睁开了自己迷蒙的眼,终于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在被猛-烈地撞击着的时候,她叫出的名字是……小水? 难道,那个袖舞真的是要回来了吗? “呵,你还真是意犹未尽了,怎么,舍不得这个男人了?” 这时,戏谑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道白色的影子自房梁上落下,落在容袖舞的眼前。 “还不快穿上衣服,难看死了,这么难看粗糙的皮肤,不知道容大官人是吃了什么春-药呢!” 话音未落,一件雪白的衣服就被抛了过来,直落进容袖舞的怀里。 那个戏谑的声音却还是没有停止,继续说道:“啧啧,我都忘了,容大官人确实是吃了缠、绵,你又中了悱、恻,啧啧,难怪这么干柴烈火,欲-罢不能啊……” “你转过身去,南风浅……”容袖舞难堪地说着,别过了头。 早就知道这个变态神医的性格,她刚刚为什么还要向这个人求助呢? 方才,缠绵之毒正要发作,她在床-上挣扎,如果不是最后一点的理智在把持着,险些就要支持不住了。 她想要容止水快点到来,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会是南风浅。 和上一次一样,南风浅还是在逃命一般。 他慌不择路地逃进了这个朱离宫,因为只有这里,才没有他师妹孟如锦的势力。 南风浅来西照帝都商城,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小师妹孟如锦。 师父过世以前,他们已经有了婚约,约定在三年以后成亲。 缠、绵、悱、恻,他有悱、恻,孟如锦有缠、绵。 他并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但是那是师傅的命令,他必须要遵从。 可是,也是那一年,小师妹孟如锦在谷外捡回了一个垂死的少年。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西照二皇子风镜夕。 第144章 夜逃 2 那个人在鬼医谷半年,为了治好他们用尽了平生所学。 可是,他和小师妹之间的感情,却有什么变了。 他的小师妹从此不再亲近他,却整天围着那个病弱的少年团团转。 后来,那少年终于被师傅赶走,然后独自离开鬼医谷。 从那时候,小师妹便开始郁郁寡欢。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小师妹是病了,得了医书上说的相思病。 他的小师妹,为了那个离开的少年,食不知味,辗转反侧, 师傅病逝,然后终于有一天,他的小师妹从鬼医谷消失了…… 他与小师妹婚期将近,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出谷来寻人。 出了鬼医谷,他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而那些势力唯一不敢靠近的地方,就是月下楼。 也就在月下楼的那个小柴房,他也认识了容袖舞。 直到容袖舞给了他那份写着孟如锦参加选妃大典信息的卷轴,他才知道他的小师妹,居然去了帝都商城,即将要成为老皇帝的皇妃! 他不知道夫妻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的小师妹,按照鬼医谷的规矩,就应该要嫁给他啊! 可是,遇见了容袖舞,不知怎么的他却不想走了。 这个女人,没有他的美貌,没有小师妹的娇俏,却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她就像是一本医书,每一页,都是能带给他惊喜的字符。 可是,他舍不得离开她了,她却动手赶走了他。 然后,跌跌撞撞地,他就来到了帝都商城。 进皇宫,并没有他想象的容易,他不知道他的小师妹究竟有没有进到了里面,成了老皇帝的皇妃。 等到真正进去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了,再找到孟如锦,连逼宫都已经在谋划了。 孟如锦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劝解,一意孤行要谋划逼宫。 他知道,皇帝已经中了缠、绵,但是他不知道,孟如锦那里居然会有缠、绵……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鬼医谷,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帮助风镜夕逼宫的打算,而他的缠、绵,早就被孟如锦掉了包。 原本,他是想要立刻离开皇宫的,但是,就在这时后宫里居然传出消息,说容大官人将要带着他的正妻容袖舞,为西照皇帝寻医问药! 对于那个传言中的容大官人,他没有半点兴趣。 容家那个人,按照师傅的说法,少年时已经成为半神,到了现在的年纪,早就应该能够修仙问道了。 对于这个一个超脱生死轮回的仙人,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变成了容大官人正妻的女人,容袖舞…… 那时候,她不是风镜夕的入幕之宾吗? 怎么才一转眼,她就成了容大官人的正妻? 孟如锦原本已经劝服了他回去鬼医谷,但是谁承想,南风浅却忽然变卦了。 前段时间孟如锦一直忙于筹备那场逼宫的夜宴,以及安抚那些存在异心的大小官员和贵族,所以把他给忘了。 但是等到逼宫结束,孟如锦回过神来,宫中的侍卫队和影卫就开始追捕他了! 第145章 夜逃 3 从昨天夜里开始,他几乎已经逃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来到这个地处偏僻的朱离宫。 这个地方,算是冷僻,却有重兵把守,最重要的是,那些皇家侍卫队和神出鬼没的影卫,一到了这个宫殿的范围之内,就如同当时的月下楼一般,不敢再靠近了。 南风浅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地方,闪身飞入,他便看到穿得红妆的喜娘和丫鬟,不断从那扇木门里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难不成,这个风镜夕想要金屋藏娇的某个妃子? 南风浅这样想着,就趁着人都走光了,闪身飞了进去。 婚床-上新娘子,盖着火红的盖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雕花大床-上。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番石榴蜜的香味,新娘子很安静,但是新娘子的呼吸却是极度紊乱的。 六季桃花的味道! 空气里,有浓郁的六季桃花的味道…… 六季桃花,是悱、恻入药的药引! 它会让吃下悱、恻的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那种浓郁的香味…… 难道这个人,吃下了悱、恻? 南风浅心头一动,这个新娘子,该不会是…… 火红的盖头被掀下,那张并不出色的脸展露在他的眼帘中,但是今日,这张脸不再像那时候一样,苍白和虚弱,反而带着诱人的绯红。 她整个人都仿佛被浸泡在这样鲜艳的红色里,如一团火一般地燃烧着…… “恩……你是……南风浅?” 那个人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但是每一个字,都异乎寻常地艰难。 南风浅知道,这是悱恻毒发之时的症状。 “是……你还好吗……要不要紧?”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要不要紧,亏他也问得出来? 他不是比谁都清楚,悱恻的作用吗? “我好像……要烧起来了……你帮我,解了它……” 容袖舞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苍白的指节,显示出她所受的异乎寻常的痛楚。 “我没有缠绵,而且我是不会救你的,我要用缠绵和小师妹成亲的……” 南风浅说着脸一红,忽然就跳了起来。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想让他用身体帮她解毒吧? “你不要瞎想了,我是不会碰你的,你这么老这么丑,我才不要碰你呢!” 他大声地叫唤着,好像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如果他用缠绵帮容袖舞解了身上的毒的话,容袖舞不就代替了小师妹,成了他的妻子吗? 妻子……一想到这两个字,南风浅又觉得自己的脸要燃烧了起来…… 这么燥热……他该不会,是上火了吧?!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解了身上的悱、恻而已……我好像,快支持不住了……” “你没有让我解毒?!”南风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容袖舞的话无疑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是他多想了…… 嗷嗷嗷,他多想什么啊多想! “解缠、绵者,必有悱恻……同样的,中悱恻者,必有缠绵……缠、绵、悱、恻,无他药可医。”南风浅低声地说着,别过脸不去看容袖舞的眼。 缠、绵、悱、恻,引、颈、交、欢,相思毒,无药可医。 第146章 夜逃 4 南风浅记得,医书上,就是这么描述缠、绵、悱、恻的。 何谓相思,他却不懂。 “不过,你可以先吃一点这个,这个,可以延迟悱、恻发作的时间的。” 雪白的药丸被递了过来,容袖舞皱着眉接过,想了一下,就直接吞下。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和容止水缠、绵、悱、恻,引、颈、交、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缠、绵、悱、恻,只有这一种解法……” 这个是他的师傅的原话,缠绵和悱恻也是鬼医谷唯一无药可解的毒药。 容袖舞瞪了他一眼,心知这是真的无药可医,无处可躲了。 “等一下,容止水会过来,等我解完了毒,你能带我出去吗?” “解毒?你是要和容大官人交-欢吗?”南风浅的丹凤眼蓦地睁大了。 要解悱恻,别无他法,如果他的缠绵还在,那他似乎……好像……确实……也可以为他解毒…… 要是他的缠、绵还在,该有多好…… 明明刚刚还抵触得要死,现在南风浅却忍不住要去这么想。 可惜,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缠、绵。 “还有别的办法吗?”容袖舞冷笑着,在那颗白色的药丸的作用下,身体里的火焰终于开始慢慢地消停了下去:“南大神医,你不是说,无药可医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去查查医书看,或许会有办法的……”南风浅结结巴巴地说着。 他好像,不喜欢这个女人和别人交-欢。 可是,交-欢到底是什么呢? 师傅只说过,交-欢,只要吃下缠绵就可以和妻子交-欢了。 交-欢,应该是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做的事吧……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等到你找到医书里的解决办法,说不定我已经慾火、焚身而亡了。”容袖舞讪笑了一声,然后:“等一下,容止水会过来,你躲起来,我解完毒,你就毒晕他,然后你带我出去吧。” “呵,那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凭什么带你出去?”南风浅梗着脖子,侧过头道。 “因为你也想逃出去吧?每次碰到你,好像都是你在逃命的时候,你的小师妹,该不会是想对你痛下杀手吧?”容袖舞也不恼怒,只是笑着问他。 果然,南风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才没有呢,小师妹只是想让我快点离开这里,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被人到处追杀呢!”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才会四处被人追杀。”容袖舞叹了一口气,戏谑地说道,“算了,那你可以走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出去的,那么请你也离开这里吧……” 看着容袖舞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南风浅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咳咳……我又没有说不带你出去,你那么丑那么老,被容大官人抛弃了又要寻死觅活的,我就当阿发慈悲,救你一命好了……” 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讽刺,也变成了温和的安慰。 至少,他自己觉得那是安慰。 第147章 夜逃 5 “哈?”容袖舞抬头看他,忽然就笑了。 这个神医,只是毒舌而已。 他对她已经足够好了,至少,相对于别的人,这个人从来没有想要去利用她…… 那抹笑容很是平常,起源自嘴角的笑涡,终结于眉角浅浅的皱纹。 这抹笑容并没有特别的好看,却让南风浅一时间却回不过神来。 只是一个笑容,却让他觉得,周围万物,都鲜活生动起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愉悦的味道。 “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尽管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又老又丑。 “有你的小师妹好看?”容袖舞低声地笑道,并没有放到心上:“容止水快来了,你先躲好吧,我一解毒,你就要记得弄晕他……” “比她好看,锦儿……没有你笑得好看,虽然你又老又丑……”、南风浅呆呆地站在那里,只是觉得自己的脚,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来帝都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学会了油嘴滑舌……快去躲好……” 容袖舞哂笑着,然后把红盖头蒙到了自己的头上,回到了床-上坐好。 南风浅站在那里,这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嗖”地一声飞上了房梁,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好。 蒙着红色喜布的桌子上,喜烛高烧着,大红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青烟袅袅。 南风浅就挂在房梁之上,那张铺满了桂圆莲子和花生的喜床-上,容袖舞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落入他的眼底。 那颗解百毒的天医雪参,能够维持多久的时间,他很清楚。 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的一点点动作,都泄露着悱恻发作的将带来的悸动。 春、药,那是悱恻最一开始的作用,这个作用,却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慾-火-焚-身! 容袖舞,快撑不住了…… 南风浅很清楚,那轻轻的颤抖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那愈握愈紧的双手又代表着什么…… 容袖舞,需要缠-绵,她的身体,在呼唤着,需要着,容止水…… 容止水就快要来了,他是容袖舞唯一的解药。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宁可容袖舞就此死掉, 他好像不能容忍,另外一个男人和容袖舞缠、绵-悱、恻,引颈交-欢,除非,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在上面犹豫不决,容止水却已经推开了门。 他微笑着走进来,身上带着一身七星海棠的浓香,缠绵无比。 是了,这个人已经服下了缠、绵,那么孱弱的身子骨,居然也敢服下缠绵那么烈性的药物? 这个容大官人,是不要命了吗? 忽然,南风浅皱了一下眉。 可是为什么,明明气息已经微弱如死人一般的容止水,却有那么强劲的脉搏? 若是寻常人,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去服用缠绵,必然已经七孔流血而亡。 但是,这个容大官人却保持着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第148章 夜逃 6 容止水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缠、绵的厉害,为了一个容袖舞,他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原因无外乎是两个—— 一个就是容止水半神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现在这么孱弱的身体,并不会影响他的心力; 除去他的神力,另外一个原因,必然是因为容袖舞本身,或者说这个身体原本的那个主任。 三魂七魄,这个身体却有一魄,被人禁术禁锢起来的,金针定魂。 禁术并不是医术,而是接近于神迹,他曾在野史神话中看到过金针定魂这种禁术。 现在,那根金针就被封在容袖舞的脑中,能够封下这根金针的人,除了身为半神的容止水,还能有谁? 可是,容袖舞凭什么让容止水动用这样的禁术? 而容袖舞,又到底是谁? 南风浅想要继续想下去,可是喜床-上那深深浅浅,高亢又低哑的申吟,已经完全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有一点余力去想容袖舞脑中那根封魂的金针,去思索容止水的身份…… 所有的衣服都已经被褪到一边,苍白的皮肤赤果在高烧的烛光下,染着绯红的色彩。 容袖舞淌着汗水的脸庞带着迷蒙的颜色,乌黑的发丝已经被慾望完全打湿了。 她就像是一只急渴的母兽,那只母兽,多么像是一条修长妖娆的蛇,紧紧地缠、绕在容止水的身上…… 那种暧昧的遄息无处不在,下面是被翻红浪,两具赤果的男、体紧紧地纠、缠着…… 南风浅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了,他的身体却好像也管不住一般,要跟着燃烧起来…… 即便是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容止水的纵情的遄息声声入耳,那种愉悦,发自内心。 容袖舞似是痛苦又似是快乐的(口申)吟围绕在他的耳畔,充满着莫名的蛊惑。 下面的人一定不是容袖舞,而是一只千年的蛇妖! 南风浅这样告诫自己,可是听着听着,他管不住的已经不止是自己的耳朵,更是自己的下面…… 下面涨得厉害,一种亟待发泄的痛苦紧紧包围着他。 这是一个男子的初精,作为一个大夫,南风浅比谁都明白。 这种反应代表了什么,男欢女爱吗? 医书上说,这叫阴阳调和。 所以,他需要的是一个女人,像他的小师妹一样的女人…… 可是他的第一次,居然是为容袖舞而起的,就是这样一个很脏很老很难看的女人…… 他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又是代表什么? “就是那里……啊……小水……就是那里……” 底下,容袖舞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明明这只是悱恻发作时的症状,南风浅却觉得心里有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的难耐。 嫉妒,怨愤,各种古怪的情绪包围着他…… 直到容止水终于大声地遄息,一声闷哼之后,一切,才又归于寂静…… 现在,容止水已经被他被他毒晕在床-上,估计没有个三两天是醒不过来了。 第149章 夜逃 7 本来只需要一半的药量的都不用,但是看到他发泄过后脸上的满足神色,南风浅却不自觉地加重了药量。 容袖舞叫他转过身去,南风浅也很顺从地转过了头。 她在穿衣服…… 衣服正在被一件一件地从地上捡起来,然后慢慢地被穿上……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听力有这么好过,容袖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他收入耳中,如同一支高亢的曲子。 里面的中衣已经穿上了吧……那么细地声音,现在,是要穿底裤了吗? 那双修长白皙的大(月退),正在被慢慢地套进底裤里吧? 为什么以前觉得那么粗糙皮肤,现在看不见摸不着了,却反而觉得那么有有诱惑力了? “你好了没有啊!” 南风浅大叫了一声,然后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刷”地一声就转过了头。 眼前容袖舞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连衣带都还没有系好,半露出雪白的肌肤。 下面还是空荡荡的,她的一只手里正拿着一块手绢,不知道在下面擦些什么…… 在擦些什么,南风浅自然是知道的…… 那是容止水的东西…… 但是……如果那是他的东西呢…… 鼻子里忽然就觉得热乎乎的,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一下子就流出了鼻腔,一滴一滴落在他雪白的衣服上…… 居然是鼻血! 南风浅一下子愣住了,居然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衣衫半解的容袖舞。 容袖舞的脸顿时烧红:大喝了一声:“你看什么!转过去!” 说着,一件衣服就被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脸上…… 南风浅愣愣地转过身,鼻子里的鼻血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滴。 刚刚他看到的,就是容袖舞最隐秘的那个地方吧…… 鲜艳的蔷薇色,确实很诱人呐……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这个丑八怪,确实……还是有漂亮的地方的…… 比如……下面那朵漂亮的蔷薇花…… 这件衣服也很香啊,是她的味道吗…… “你神经啊,换衣服,你穿上容止水的,然后带我出去,他身上有令牌!” 生气归生气,逃跑的事情还是要放在首位的! 容袖舞呼喝着叫南风浅穿戴好衣服,看了那两个血流不止的鼻孔,又忍不住往里面塞了两团棉花。 “如果被发现了,你再用轻功带我飞出去,没有被发现的话,我们就堂而皇之地出宫门,今天,应该是容止水和风镜夕约定好带我出去的日子,你不要说话,假扮成他,见过容止水的人毕竟不多,管生又不在,应该不会有人怀疑的,他的步辇,应该就在不远处,对了,你有迷幻药吗?” “为什么你对迷幻药这么感兴趣呢?”南风浅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没错的话,容袖舞第一次开口问他拿的药,就是迷幻药,用来对付那个肥猪一样的嫖客。 “我要让他们无知无觉地带我们出去啊,你以为,容止水会自己走出皇宫?”容袖舞哂笑道,然后强忍着身上的酸意站了起来。 第150章 夜逃 8 出宫门比他们想象中要容易,在南风浅的迷幻药的作用下,那八个少男少女根本就没有仔细辨别步辇上坐的是谁,就直接抬着他们往宫门口走。 容家的步辇,似乎也不受皇宫的管制。 尽管那天晚上,整个皇宫都像是在缉捕什么刺客,但是容止水那个纯白色的步辇,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步辇是特意改造过的,以前白纱飘飘,只有四个少年抬着,只适合容止水一个人乘坐。 但是现在,为了和她,步辇已经变成了某种意义上说的八抬大轿。 所以,即使是她和南风浅一起乘坐,也是绰绰有余。 到了宫门之外的街市,抬轿的人却忽然都昏了过去,步辇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剧烈地震动下,容袖舞猛的拉住了南风浅的衣服:“什么事?” “不可能的,我的药应该能支撑到他们把我们抬回我的客栈……怎么会……”南风浅皱着眉,忽然低声叫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容袖舞不由地面色一紧。 难道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 “我下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南风浅从来没觉得自己要这么去保护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想让容袖舞留在步辇里,他想要她的安全。 “不,我跟你一起下去。”容袖舞摇了摇头。 若是容止水或者是风镜夕追来的人,目的就是在她。 她不想连累了南风浅,至少,她也要跟他同进退。 “好,虽然你又老又丑,但是,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握住了容袖舞伸出来的手,南风浅忽然就笑了出来。 容袖舞也不去管他,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两个人便一起下了步辇。 那八个白衣的少男少女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但是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追兵出现的迹象。 “奇怪……” 容袖舞正警惕地观望着周围,上前检查那些人的情况的南风浅警惕地抬起了头。 “怎么了?哪里奇怪?”容袖舞转过头,不解地看向南风浅:“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除了我的迷魂散,并没有中别的什么毒药,而且,这个症状,居然会是力竭,我明明算好了的,他们抬着我们大概可以去城北的客栈的……”南风浅摇着头,忽然眼睛里亮光一闪:“对了,血腥味,明明他们都没有受伤,哪里来的血腥味!” “什么血腥味?”容袖舞疑惑地问道。 刚刚在步辇里她问到那种味道,原来真的是血腥气吗?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是,味道一直还在,我找找看……”南风浅皱着眉说道。 血腥气,确实一直都在,就在这个步辇的周围。 或者说,就在这个步辇之内。 他和容袖舞,都没有受伤,所以这个味道来得实在是蹊跷。 他们刚刚坐在步辇里,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现在,当他们都走出了步辇,离开了一小段路,这种血腥气就愈发浓重了…… 第151章 娘亲 1 “风镜夜?”忽然,容袖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南风浅跟着走到步辇的背后,却看到容袖舞正错愕地站在那里,目光死死地钉在步辇下面的空档…… 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死死地攀在步辇的边缘,只露出半边脸和一双惨白的双手。 那半张脸此刻也是血污弥漫,一双眼早已经闭上,风镜夜整个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了,那一双手,却还是紧紧地抓住了那根木杠…… “他还活着吗?”容袖舞低声地问着。 对这个忽然出现的风镜夜,她一时也没有了想法。 风镜夕必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真正的太子,今天风镜夜出现在这里,原因无外乎是为了躲避风镜夕的追杀。 血浓于水,但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风镜夕比谁都要心狠。 这个少年对风镜夕的爱慕,比谁都要来得强烈,强烈到嫉妒每一个出现在风镜夕身边的男人和女人,甚至恨不得三番两次杀了她! 容袖舞自认为不是圣人,但是对于这个少年,却忽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 风镜夜的悲哀,何尝不是她的悲哀? 只是她比风镜夜幸运,至少她的爱还来不及深刻,而风镜夕的欺骗也不过数月。 “你认识他?” 南风浅已经上前点住了风镜夜的穴道,然后把人从步辇的下边拉了下来。 少年的锦衣已经完全破了,上面尽是各种划痕和破裂,鲜红的液体不断从那些开裂处涌出,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是,他是西照的四皇子风镜夜。” 南风浅拨弄着他,脸色的神色是沉重的,但是嘴巴还是不肯老实。 “啧啧,你认识的男人可真是多,不会每一个都和你有一腿吧?” “我不是也认识你,难不成我还和你南大神医有一腿?”每次碰上南风浅,即使是最紧要的关头,容袖舞都觉得自己的坏脾气会被这个毒舌的男人激发出来! “咳咳……”南风浅像是被吓到了,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才开口道:“你太丑了,年纪又比我大,要是再年轻一点,我也不介意的……” 南风浅一边说一边还小心地翻动起风镜夜的身子来,说:“你说,要不要救他?不救,放在这里,不出半个时辰,我们尊贵的四皇子殿下就该堕入轮回道了,救的话……” “呵,你一个神医,难道还相信轮回道?” 容袖舞不屑地说道,却还是忍不住走近了一步,来查看风镜夜的伤势。 “当然会有六道轮回,神医的职责就是顺应天命,拼尽人事,所以对于一些病人,我们是绝不会接受的……”南风浅低声地说着。 “六道轮回?那什么样的病人,你们是不接受的?”容袖舞蹙着眉问,这么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居然会从一个医生的口中讲出,而且还是这么确之凿凿的样子? 她是该嗤之以鼻呢,还是感叹现代人太不敬畏鬼神呢? “像你这样的,我就不敢接……”南风浅也不看她,顾自说着。 第152章 娘亲 2 “你……!” “你什么……要不要救他啊你到底,你不说话,他就该死了……” “算了,救他吧,我们连夜出城吧,不然追兵会很快赶到的。”容袖舞低头看了已经面无血色的风镜夜一眼,对南风浅说道。 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去了,未免太可惜了。 她不是感春伤秋的人,但是至少她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即使风镜夜醒过来,还想再杀她一次,她也应该救他一次的。 况且如果不是自己,风镜夕的计划不会成功得这么快的。 “好,我又帮你救了一个人哦,这一次,不准你赶我走,要走,我也要自己走。” “我怎么敢赶走你南大神医呢,你会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对吧?” “算你识相啦,对了,上次的那种小鸡蛋糕,我还要吃,我找遍了皇宫的御膳房,都没有找到那种黑黑的小鸡蛋糕,那是叫黑森林对吧?真是奇怪的名字……” “好了,好了,我去叫马车,你搞定你的病人就好……是黑森林蛋糕,我记住了……” …… 风镜夜的伤口都是皮外伤,最重的也就是脑袋里的淤血,用南大神医的话说就是:“除了失点儿血,他的脑子可能出点儿问题,其他基本就没有别的大问题了……不过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说不定,他也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颠簸的马车很快驶出了商城,天才蒙蒙亮,他们已经落脚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客栈。 这不,第二天刚刚修整好精神,到了傍晚下楼吃饭,南风浅鸡婆又毒舌的个性就又爆发了出来—— “这个这个……这一层是什么哦?不对,这是灰尘哎,你知不知道,这有多脏,哈?” “你看看这个菜,是人吃的吗?青菜太老,肉丝太嫩,你们干嘛放这么多辣椒啊!辣椒放多了要上火的……” “哎哎哎,你们店里的小二就这么个态度啊,确实做得不好啊,快点,给我换掉,我要吃松子桂鱼,冰糖燕窝,还有红烧狮子头……哎哎哎……你耳朵聋了啊……” 容袖舞很有先见之明地和南风浅分开了一张桌子,煞有介事看着南大神医在那里大呼小叫,左右开弓,然后看着那个原本抱着满怀的爱心来的店小二像是躲瘟疫一样离开那张桌子。 现在,她终于相信了,南风浅确实是走了整整三个月才到帝都的! 照他这种挑剔的样子,三个月恐怕都已经很快了…… “很有趣吧,来喝点水,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呢?”容袖舞笑着说,然后掰开了被她抱在怀里的风镜夜的嘴,喂进去了一点点水:“你再这么不醒过来,说不定要挂了呢……风镜夜,早知道你像个植物人一样,当初就不救你了……” 南风浅说过,这个样子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风镜夜不吃饭,没有营养的补充,很快就会支持不住力竭而死的。 不知怎么的,容袖舞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少年。 第153章 娘亲 3 虽然他曾经口口声声说过要杀了她,虽然他曾经把她丢到斗兽场之中,但是,现在这么安详的风镜夜,确实是让她有些心软,有些舍不得的。 她舍不得风镜夜,很大的一方面,是因为她想要有个感情的寄托。 这辈子似乎分外充分的感情,在钟小宝身上无疾而终之后,似乎就在寻找一个新的寄托了。 现在,这么柔软无依的风镜夜,就成了这个寄托。 尽管她知道这个少年醒过来,要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再杀她一次。 容袖舞这么想着,忍不住就去捏了捏风镜夜雪白的小脸。 其实这个少年,真的是非常的英俊美丽的,那是一种介于青年和少年的美丽,没有以前的暴戾和阴骛,就忍不住想让人亲近。 她只是想要捏一捏,手指却似乎留恋了这种细腻柔软的感觉。 “皮肤真好!”忍不住弹了一下那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容袖舞由衷地赞叹着。 年轻就是好啊…… “娘亲,我要吃这个菜,这个这个,我都喜欢……” 隔壁桌的小男孩正大声地指挥着要这个要那个,容袖舞的注意力不由地被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吸引了过去。 要是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其实也不错…… 这么想着,她手底的动作不小心就加重了。 “咳咳……咳咳咳咳……” 怀里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那细微的动作…… 容袖舞一愣,立即低下头—— 风镜夜……风镜夜……居然正在咳嗽?! 刚刚还雪白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睁着眼睛望着她,眼里一片迷蒙,混混沌沌的样子…… 他醒了,他居然醒过来了! “南风浅!快过来!他醒了……”容袖舞一边赶紧给少年顺着气,一边冲着对面的桌子大声喊道:“真的,他醒了!” “哈?这么快……”南风浅嘟囔了一句,也不再废话,直接走了过来。 从容袖舞的怀里抱过风镜夜,他带着他们一起去了二楼的客房。 上上下下给少年做了一番检查,确定了没什么事,南风浅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确实是醒过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容袖舞也跟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温柔地看向风镜夜。 这算是,真的活过来了吗? 可是,他既然醒过来了,那么他们分开的时间也到了。 双眉不由地迭起,她问风镜夜道:“接下来,殿下打算如何?” “娘亲,你说什么?殿下是什么?”风镜夜的大眼睛瞪大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噗……”饶是容袖舞做好了各种风镜夜醒过来以后的打算,也没有想到她会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 娘亲?这四皇子殿下居然叫她娘亲,不是在开她的玩笑吧?! “殿下请不要开玩笑了,如果你想回皇宫里去,我们可以送你回去的。” “娘亲,我叫殿下吗?我要回哪里去?你是不要我了吗?” “四皇子殿下,你是认真的吗?还是……你是傻了吗?” 第154章 娘亲 4 风镜夜却只是望着她,大眼睛乌溜溜的,就像是两颗黑闪闪的黑曜石。 这双眼睛,原来也可以这般干净剔透吗? 而这双乌溜溜的干净剔透的大眼睛,此刻正天真无邪地看着她,一脸的懵懂,没有任何伪装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 把目光投向了正站在一旁的南风浅,容袖舞求救一般地问着。 “我看看……”南风浅的眉头也是紧皱着,审视地看着风镜夜。 一把拉过他畏缩的手,他小心翼翼地诊起脉来。 慢慢地,南风浅原本聚拢着的双眉舒展开了。 “他失忆了,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 南风浅轻松愉快地下了结论,容袖舞却惊讶地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居然是失忆这么狗血的情节? 慢慢地转过头,她审视着风镜夜。 少年的脸上一片懵懂,这种懵懂,确实是装不出来的,可是这个少年,真的就这么失忆了? “你说的,是真的?” 南风浅的医术,容袖舞是深信不疑的。 从客观上,她几乎也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事实,可是,那个暴戾的四皇子风镜夜,真的就这么失忆了? 真的不会出现了吗? “不相信你问他。”南风浅一笑,看向风镜夜,说道:“你叫什么来着,快告诉你娘亲!” “娘亲叫我殿下,我就是殿下!”风镜夜大声地说着。 “哈哈哈,好一个殿下!容袖舞,你的儿子居然叫殿下……” 风镜夜看了南风浅一眼,忽然惊叫起来:“我不认识你,你快点走开,你这只大妖怪快点走开!” 前一秒,南风浅还在得意地大笑着,后一秒,听到大妖怪个字,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什么,你叫我什么!小鬼,好歹是我救了你,你居然敢叫我妖怪?~!” “就是妖怪,话本上的妖怪,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娘亲,我们把他赶出去!”风镜夜这么喊着,人却一个劲儿往容袖舞的怀里缩着,露出一副怕到要死的样子。 这下,容袖舞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好了,不要逗他了,我们出去说……” 容袖舞想把风镜夜从怀里拽出来,但是怎么都没办法松开他的手。 风镜夜的体格显然已经是一个青年,想拽,也不是她说拽就能拽的。 “娘亲,你被不能妖怪拐走了……你不能不要我……” 一听她要出去,风镜夜的手立即拽住了她的衣服,一副死活不松手的样子。 容袖舞面露难色,南风浅还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 “你不要被我这只大妖怪拐走哦,你娘亲可是要跟我出去,不要你了哦,谁让你长得这么不好看……” “你……你……”风镜夜的小脸一绷,死死地盯着南风浅。 南风浅越发觉得有趣,又说道:“你什么你!你这么丑,又不乖,你娘亲怎么会喜欢你呢?” 看着南风浅一脸挑衅的样子,风镜夜嘴角抽动,露出更加委屈的表情。 他转头看向容袖舞,在发现容袖舞并没有走过来的意图之后,风镜夜居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你居然不要我了……” 第155章 娘亲 5 他以为他是个小孩子,但是风镜夜的体格和嗓门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这一声大哭,只怕要把楼下地人都引来看好戏…… 容袖舞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温声安慰道:“没有没有,我出去跟神医讲一点儿话,马上就回来……” 然后,她横眉一指,看向南风浅,道:“你还没有看够是不是!快跟他解释!” “嘿嘿,我这不是好玩吗?”见容袖舞动怒,南风浅也不好继续逗弄风镜夜了,立即说道:“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殿下……” “你看,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出去一下就进来,你乖乖的,我们给你带好吃的……” 有了容袖舞的安慰,怀里的风镜夜果然已经不哭了。 他抬起头,用带点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多少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我不要好吃的,只要娘亲回来。” 风镜夜看着他,一脸的执拗。 “好,我就出去一会会儿,马上就回来的,你要听话……”无奈地掰开风镜夜捏住自己衣角的手,容袖舞轻声地劝解着。 “好,我听话,但是娘亲一定要回来……” “恩,一定回来,你要乖……” 合上了房门,容袖舞拉着南风浅到了隔壁的房间。 一进去她就关上了门,劈头盖脸就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他一醒过来,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啊!?” “如你所见啊,他失忆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嘛,他失忆了,多一个免费儿子多好,还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宝贝,哈哈,还叫自己殿下,他叫殿下吗?” 南风浅当然幸灾乐祸,医书上是有记载这种失忆症的。 他用药也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但是这么一开口就拉着容袖舞叫娘亲的,还真的是绝无仅有! 容袖舞,果然要比医书有意思的多啊! “我不是跟你贫嘴,他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了呢?” “伤到了脑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好起来,他叫你娘亲,大概是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是见到了你吧……”南风浅思索着,然后又说:“按我刚刚的诊断,他现在大概只有十岁的样子了,叫你一声娘亲,也不为过……” 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难道风镜夜就像是雏鸟一样,因为第一眼见到了她,所以把她当成了母亲? 难道自己就真的要得了这么一个便宜儿子? “没办法改了吗?这么叫着……很奇怪……“ “因为这个叫做第一印象,强行要改过来地话,可能要出事情的哦,你知道他脑子本来就受了很严重的伤的……呐呐……娘亲,娘亲,多少好听……” 说着南风浅还大声地模仿着风镜夜的叫法,奶声奶气地娘亲娘亲叫个不停。 “你给我闭嘴,我不介意多收你一个便宜儿子的!” “我才不要做你的便宜儿子呢,你敢收我,我就毒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南风浅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作势就要拿出怀里藏着的各种毒药。 第156章 娘亲 6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对不对?可是,你除了这个就不会别的了吗,拜托下一次能换个新鲜点说法吗?”容袖舞瞪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多个便宜儿子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他会一直这么傻下去?万一哪一天忽然醒过来怎么办?” “这个我就说不准啦,你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啊,我们俩走掉就好,免得他哪一天忽然醒过来又要打又要杀。” “这怎么可以?既然我救了他,那就不打算扔下他了,算了,就算他哪天醒过来,现在也留着吧。”容袖舞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孽债,也许从穿越过来那一天开始,风镜夜就已经和她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斩不断的,是命运的羁绊。 况且风镜夜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没办法丢下他不管啊…… “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心地善良啊,啧啧,那时候你对付那些嫖客,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南风浅感叹道,忽然不知心里从哪里就冒出了一股子酸意来。 对这个心狠手辣的臭小子就这么温和和蔼了,她怎么就没对自己这么温柔过啊?! “他不一样,虽然他想要杀过我,但是,我可怜他。” 是的,风镜夜不一样。 这个孩子,她舍不得。 因为同样喜欢过那个薄幸的男人,她才会体谅这个孩子对她的怨恨。 同样被风镜夕伤过,她才知道这个孩子当时会有多少的难过。 风镜夕那样的人,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样的难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因为那时候,她是站在制高点的那个将领的角度,但是现在,她只是一块被践踏的碎骨,所以她才会明白,被粉身碎骨的滋味是多少的难受…… 将心比心,看着风镜夜,她就像是看到了昨天的自己。 逼宫夺位,那一日他断送了风镜夜所有的幻想。 红烛高烧,那一夜他亲手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对于情之这一字,他们都是失败者,却连舔舐伤口的资格都被那个男人剥夺。 “哟哟哟,怎么一下子那么难过?果然你和这个小鬼是有一腿的,你快说说,他是你第几个恩客呐?”南风浅照旧嬉笑着问。 容袖舞不欲去理他,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忽然听到南风浅道:“他是个男人哎,你要和他睡一起?” “我爱和谁睡便和谁睡,况且我都是他娘亲了,怎么不可以!” 可是你有一朵漂亮的蔷薇花,怎么可以被那个臭小鬼…… 这一点,南风浅当然不敢说出来。 于是话到喉头,就变成了:“他傻乎乎的叫自己殿下,你以后该不会就叫他殿下了吧?” “他叫无夕,容无夕……” 容袖舞转过身,嘴角挂上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容无夕,以后她和风镜夜的生命里,都不会再有风镜夕这个人了。 无夕,后会无夕也无期…… 第157章 她不一样 1 这一头,容袖舞和南风浅已经离开了帝都商城,那一头,西照的皇宫里却已经乱作了一团。 所有的禁卫军和影卫,都在那一天夜里出动了。 “人呢?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西照的皇宫内,侍卫长正在接受这个素来以温文尔雅著称的二皇子,现在的西照帝王的泼天盛怒。 “属下守卫不力,在用刑过程中侥幸让四皇子逃脱,求陛下恕罪……”侍卫长已经磕破了脑袋,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地发着抖。 “我问的不是风镜夜,容袖舞呢?昨天的不是她和容止水的大婚之期吗?为何今日我和太后过去,新房里只剩下了容止水!” 昨天一夜,对于风镜夕来说,太过漫长了。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何况对方是容袖舞。 洞房花烛夜,他知道那天夜里容止水该和容袖舞在做什么,可是就算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甚至为此连招了四五个嫔妃侍寝,却还是无法把脑子中各种混乱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那个女人的身体并不柔软,皮肤也没有女人的来得细腻,相貌也并不出众,但是她的身上有淡淡的味道,只来自身体的本身。 那个人,在承受他的冲击的时候,会露出破碎的但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侵/犯的脆弱感…… 她会逃避,会紧咬着嘴唇,会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羞耻/和申吟压抑在咽喉的深处…… 她的身体不柔、软,却韧性十足,可以让他摆弄出各种放肆的姿势…… 越想,满脑子就越是那个女人。 到了最后,风镜夕气得把所有侍寝的妃子都轰了出去。 这时,内务府却了一个年长的侍妾。 身高,相貌,皮肤,以至于发型,她都和那个女人很像,内务府大概用了很大的心思,才找来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替代品。 可是,他足足盯了那个替代品有一盏茶的时间,脑子里想的却还是那个叫容袖舞的人。 到了最后,风镜夕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长得再像又怎么样,终究不是那个人…… 就像他的名字和容镜夕有多像又怎么样,他终究不是容镜夕,说穿了,他也不过就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替代品而已…… 想到这里,风镜夕就觉得长久以来已经麻木了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一般,鲜血淋漓。 风镜夕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形容这种感受,七情六欲,好像真的全都被那个女人牵动了,身体每一个角落里,好像都有那个人造访过的痕迹。 而那个人,此刻,正在被另外一个人刻上属于不属于他的痕迹…… “来人,摆驾朱离宫……” 大手一挥,他终于忍不住了。 谁都不知道,朱离宫其实曾经是他的母妃的宫殿。 那个荒僻的宫殿,从来就不曾热闹过,可是,那里,却承载了他最初关于一个母亲的概念,关于快乐的一丁点儿的回忆。 那日逼宫之后,太监上前询问该怎么安排容袖舞和容止水的住处,他脱口而出,竟然会是朱离宫…… 第158章 她不一样 2 他那么珍视的地方,居然回答得那么毫不犹豫。 但是金口玉言,他即将成为西照的下一任君王,君无戏言。 或者他说的,本不就是戏言,于是,容袖舞就住在了那里。 而现在,在他最珍视的地方,正在上演的是,那个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大婚。 洞房花烛夜,会上演怎样的香、艳、情、事,他比谁都要来得清楚。 洞房花烛夜,他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成全了那个女人和另外一个人的洞房花烛夜? “陛下请慢……” 他已经打算起身,太监和宫女也已经掌灯准备好了轿辇,孟如锦却忽然来了。 “锦太妃,有何贵干?” 风镜夕挥手,把身边的一干太监宫女都赶了下去。 “你一定要这么叫我吗?镜夕……” 孟如锦已经坐了下来,纤纤素手端起了一杯清茶。 “礼制不可废,不知太妃娘娘所为何事?”虽然这么说,风镜夕还是坐了下来。 “呵,陛下原来还记得礼制吗?敢问刚刚,陛下是要去往哪里?”孟如锦一声冷笑,然后站了起来,冷声道:“是朱离宫吧,那里正是容大官人的洞房花烛夜,难不成,陛下还要去闹一次洞房?难道这就符合礼制了?” “锦儿,你明明知道的!”风镜夕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却再也没有了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笑容。 “是啊,陛下,我明明都知道的,我明明都知道的,还跟你出了鬼医谷,偷了师兄的缠、绵,镜夕,你说我都明白些什么?” 当年,风镜夕的母妃落水而亡,风镜夕身重剧毒。 这些毒,当然是来自于那些妒忌他,记恨他母妃曾经地位的妃子,也包括当时已经登上了皇后宝座的纳兰听雪。 他一个人苦苦挣扎,费尽心机,最后终于熬到了离宫去往自己封地叶城的机会,也寻到了鬼医谷上门求药,不想却倒在了鬼医谷前。 幸好孟如锦发现了他,不然他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孟如锦至今还记得,当年第一眼看到风镜夕的模样。 清瘦,憔悴,眼圈深重,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着常年用药带来的挥之不去的药味。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直是行将就木的少年,脸上,却从没有卸下过那一抹近乎诡异的笑容。 “殿下,身体之毒易医,心上之害难医,老夫无能为力,殿下请回吧……” 这是当年鬼医谷神医孟老先生,也就是她的父亲说过的话。 鬼医凭自己喜好救人,从来没有人强迫得了,这是鬼医谷对外的规矩,也从来没有人真的破过。 就算是那些想要闯进谷中的侠士强人,最终也是死于鬼医谷的机关毒药。 但是这个少年,却跪在鬼医谷前的空地,一跪就是四日。 那时候正是七月流火,孟如锦至今记得,这个少年昏了又醒,醒了有跪,嘴上,却始终保持着那一抹古怪的笑容。 最后还是孟如锦于心不忍,终于求得了孟老先生松口,把这个已经虚脱到神志不清的少年接回谷中医治。 第159章 她不一样 3 风镜夕中毒已久,加上连续四天的日晒雨淋,医治过程中,是各种凶险环出,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叫过一声痛,更没有失去过那一抹或轻或重的笑容。 后来孟老神医病逝,南风浅和她便费尽了心力医治这个少年 彼时,他们都还年少,孟如锦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如他师兄那样美到惨绝人寰的妖孽,就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可是,风镜夕这样的少年,却是她未曾见过的。 那个瘦弱的身体里,蕴藏着的坚韧,是无坚不摧的。 所以,她那颗小小的芳心也为他倾倒了。 “你为什么一直在笑?难道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这么好笑到让你笑个不停?” 孟如锦曾如是问过风镜夕,那时候,风镜夕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银针,嘴角却微微地咧着。 孟如锦不否认自己最初是被这一抹微笑所吸引的,而现在却更加地为之着迷。 “因为,我要笑到最后,笑到,让所有人都哭出来。” 风镜夕如是回答,狠厉的回答,却是用不悲不喜的语气传递出来,带着少年老成的悲哀和决心。 孟如锦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疼。 那些银针扎的位置,她再清楚不过了,那些穴道,足可以让一些彪形大汉疼得满地打滚,但是这个少年,却只是微微地笑着。 最疼的时候,他也不过是皱紧了眉头。 “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风镜夕,你要相信我。” 这是少年的她,对他做下的承诺,脱口而出,毫不迟疑。 风镜夕望着她,的嘴角终于划开了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谢谢你,锦儿,我会相信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锦儿,他用了整整一个月了,才终于开口,亲昵地叫了她一声锦儿。 孟如锦第一次觉得,自己拨开了重重帘幕,第一次打开了他的心门。 之后,她现在回想起来,应该算是甜蜜的爱恋吧,只属于少年之间的青涩的懵懂的爱恋。 那个时候的南风浅,正在潜心研究自己的医书,而孟老先生,正沉迷于研究风镜夕身上所带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 他们两个之间的爱情,就如同荒原上偷偷摸摸长出来,又密密麻麻蔓延开来的野草,在鬼医谷那一间弥漫着药味的斗室,一发而不可收拾。 至少于她,那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随着风镜夕渐渐地康复,他们之间的秘密,也终于被发现了。 那天,他们正要立下盟约,孟老先生却忽然闯了进来,身旁站的是她那位美得如妖似孽的师兄。 “殿下,我想您是来治病的,不是来拈花惹草的吧?” “孟大夫,我与锦儿两情相悦,求孟大夫成全。” 彼时,风镜夕还是一个清瘦的少年。 但是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孟如锦觉得自己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男人。 “好一个两情相悦,你可知道,锦儿,已经许配了人家?”孟老先生严厉地看向孟如锦,然后说道:“不如让锦儿自己解释给你听?” 第160章 她不一样 4 “锦儿……这是什么意思?”风镜夕也看向了她,带着疑惑和不信任。 “……”面对孟老先生铁青的脸色,孟如锦还是退却了。 她和师兄的婚约,是从师兄踏入鬼医谷那一天就定下了的。 鬼医谷的两个鬼医,代代都是一男一女,这一代便是她和南风浅。 大婚当日,他们会分别服下悱、恻和缠、绵,然后行周公之礼。 风镜夕正在看着她,但是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唯有沉默以对。 “哎呀呀,锦儿是我的未来娘子,你长得这么难看,怎么敢打我娘子的主意呢,反正你也死不了了,鬼医谷不欢迎你啦,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说话的是她毒舌的师兄南风浅,明明那么毒舌,以风镜夕的个性必然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在孟老先生面前,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风镜夕看着她,她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风镜夕就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孟老先生做了一个揖。 “镜夕不敢高攀,这就告辞,谢谢孟大夫提醒。” “镜夕……”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气,大叫了他一声。 可是,那个倔强的少年,却根本就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然后,她和他之间,终于彼此错过,只剩下了穷途末路。 后来,孟老先生病逝,孟如锦终于鼓足了勇气来找他,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于那个清瘦的少年,真的不止是可怜。 她喜欢他,非常非常地喜欢,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 但是,她回过去找他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只是想利用你,获得鬼医谷的帮助,但是有没有鬼医谷,现在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锦儿,请回吧,我不需要你的谎言。” 风镜夕回答得干净利落,连借口都没有用。 利用,他只是想要利用她,孟如锦并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这么赤-裸-裸地告诉她,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再无半点姻缘。 他再也不是当初在鬼医谷那个单纯的少年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女人都傻,到了最后,还是会忍不住去问这个问题。 “应该有吧。”风镜夕淡淡一笑,清嘉的面色,配上这样淡淡地一笑,显得格外地温文尔雅:“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锦儿。” 他还是叫她锦儿,但是二皇子温文有礼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整个西照。 现在的这声锦儿,早已不同于当日,还是锦儿却什么都已经变了。 偏偏,他放下了,她却已经放不开了。 对这个人的爱意,让她如堕五丈雾,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知道,她喜欢的人,叫风镜夕。 “或许,我能为你做什么呢?至少,我是鬼医谷的下一任接班人。” 不会什么都来不及挽回的,至少,她还有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 只要他没有喜欢的人,就什么都还来得及…… 当时她是这么想的,因为那个微微笑着的男人,没有可以爱的人。 第161章 她不一样 5 她有自信可以去改变他,其实,只有傻女人才会妄想去改变一个男人。 但是,能改变的,永远都不是真相。 “我想要,缠、绵和悱、恻,锦儿,你愿意给我吗?” 风镜夕微微地笑着,带着诱惑和嘲笑。 而孟如锦从他的笑容,读出的只有不信任。 那次以后,他再也不会信她了…… “好,你等着!”她回答得迅速,没有任何地迟疑。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现在,她就站在他的身边,倾尽全力地去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她看着他娶妻,一声不吭,笑着祝福。 她看着他生子,只是准备了最好的安胎药。 他需要一个女人,去帝都成为皇帝的宠妃,也成为他的眼线,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是,她做了这么多,风镜夕也终于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帝位,终于如愿以偿把天下玩弄于鼓掌,可是,她却变成了锦太妃…… 他的笑容,终于破裂了。 可惜,不是为了她。 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什么叫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这不叫滑天下之大稽,还有什么,更加得可笑…… “锦儿,当初我说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欺骗,我和你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现在,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想怎么样呢?”风镜夕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孟如锦静静地听着,忽然就笑了出来:“是啊,镜夕,我都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要为了她做出改变,她也骗过你,她不过是把你当做一个替代,为什么,你愿意给她一个新的机会!为什么,你对我,却什么都不肯给了!” “因为,她不一样……” 因为,她不一样…… 六个字,孟如锦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狠狠地剖开了…… 因为,她不一样…… 什么都只是借口,他在意她,所以,什么都不一样。 他可以给容袖舞一万次的机会,让他们重新开始,却吝惜给她哪怕一次的原谅…… 容袖舞不一样…… 其实何尝不是,他对她自己不一样? 因为她不是容袖舞,她是孟如锦吗? 这么多年的梦境,忽然就碎了一地,断亘残壁一般。 她和他,没有姻缘,没有爱…… 事到如今,孟如锦只能这么告诉自己,他们的缘分,早就消耗殆尽。 “可是,你现在过去,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呢,你要就此放弃吗?这沉甸甸地让你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得来的帝位,你要放弃吗?!这西照的大好河山,你要再让让纳兰家只手遮天,让你的子女,和你一样,被用来试验各种死不了人的剧毒吗?!” “闭嘴!”风镜夕忽然打断了她,然后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你想要说什么……” “我想要陛下,和我一起,坐在这里敬候佳音,直到天亮,天一亮,纳兰家的势力就该被铲除得一干二净了,天一亮,朱离宫里的洞房花烛也就结束了……” 第162章 她不一样 6 风镜夕看了眼沙漏,道:“还有四个时辰。” 孟如锦也坐下来,看着风镜夕,继续说:“是,还有四个时辰,陛下,请和我一起静坐,耐心等到天明……” “好,那就等到天明,等到大局已定……” “好,小冬子,还不给陛下看茶……” 江山摆那里,容家的势力摆在那里,风镜夕终于还是答应再等一夜。 这一夜,只剩下了四个时辰。 他和孟如锦坐在那里,红烛高烧,茶香袅袅。 两个人默然而坐,一语不发,直到天明。 风镜夕刚想过去查看情况,那个负责皇城守卫的侍卫长就来报告了…… “启禀陛下,臣失职,容大官人昏迷不醒,容袖舞小姐失踪,四皇子殿下潜逃……” 风镜夕原本还是坐在那里,听到消息就猛地站了起来! 容袖舞不见了…… 刚刚的消息是……容袖舞不见了…… 他只知道,他等了一夜,那个人却消失了…… 这一天,是容止水和容袖舞大婚的第二天。 正如那个侍卫长所言,这一天,容大官人昏迷,四皇子越狱出逃,而容袖舞却消失无踪…… 这一天,西照的皇宫迎来了它建造完毕以来,最混乱的一天。 所有的禁卫军和影卫,还容家的侍卫,翻遍了整个皇宫,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叫容袖舞的女人。 因为此刻,那个叫容袖舞的女人已经和南风浅还有一个叫她娘亲的四皇子坐上了回叶城的马车…… 马车慢慢悠悠地前进着,到达叶城,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下马车的刹那,容袖舞却忽然有了恍然如梦的感觉。 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这个第一次醒过来看到的地方,马车就停在月下楼面前。 这个纸醉金迷的月下楼,比以前看似更加奢华靡艳。 不知为什么,她又有了要一脚踏进去的冲动。 故地如重游,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要回到这里的打算。 “娘亲,这里是哪里?”风镜夜扯了扯她的衣角,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马车下的世界。 “叶城,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叫叶城,这里是月下楼,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容袖舞微微地一笑,拉过风镜夜说道:“不过在这里很危险,所以,你要保护娘亲,记住了吗?” “哎哎,你疯了吗?怎么要回月下楼啊!”南风浅却已经急得跳起脚来。 怎么一回叶城,就要回月下楼这样的鬼地方呢? “月下楼很好啊。”容袖舞微微地笑着。 “你不怕带坏小孩子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无夕,娘亲说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保护娘亲的。”风镜夜抱住了容袖舞,不满地嘟哝着,然后怯怯地看着容袖舞,问:“这个月下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里面有鬼吗?” “没有鬼,这是能看到漂亮的哥哥和姐姐唱歌跳舞的地方,以后,无夕每天都能看到漂亮的哥哥姐姐唱歌跳舞了,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无夕最喜欢漂亮哥哥了,跟娘亲一样的,我最喜欢了……” 第163章 重回月下楼 1 容袖舞笑着,拉过风镜夜便要往里面走,南风浅却一把拉住了她。 “你不是真的疯了吧,月下楼是什么地方,难道你真的要重操旧业吗?” “我只是想做回乌鸦而已,南大神医,你要不要一起进去?月下楼,可是很脏的哦。” “呵,你都敢进去,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月下楼吗,跟以前一样,要是谁敢打我的主意,我就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容袖舞低笑,然后,在一片惊艳的眼光中,三个人一齐走进了阔别已久的月下楼。 刚一进去,就有打扮得妖艳的妓子迎了上来。 那女人作势就要往他们身上靠,不过,这种时候,只要南风浅开口一说话,什么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哇哇,你脸上擦的是粉吗?怎么弄得跟个猴屁股一样!哇哇,你身上好脏啊,这件衣服多久没有洗了……咦……这上面白白的,该不会哪个男人留下的精(和谐)液吧……” 果然,南风浅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小伎女就脸色苍白地退开了三步,作势就要逃走。 容袖舞却一把拦住了她,道:“深姨呢,我找深姨有事,麻烦妹妹引见一下……” “咦……”那小伎女果然停下了脚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容袖舞:“你是女人啊,哎呀,你们该不会都是来卖的吧?” “哈?”容袖舞先是一惊,看向南风浅和风镜夜,然后一笑:“你说呢?” 那女孩停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风镜夜和南风浅,开口就说:“漂亮是漂亮了,可是一个嘴巴毒了点,一个傻了点,哎,不过深姨早就不在了。” “她死了?”容袖舞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个摇着羽毛扇,脸上的粉堆得跟座小山一样的女人,难道出事了? “瞎说,深姨明明是出嫁从良了……” “什么,出嫁了?……咳咳……” 这个炸弹显然是重磅了一点,容袖舞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风镜夜见他呛住,连忙给她捶背。 好不容易才顺过气,容袖舞才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现在管事的人呢?” “哦,现在管事的是宝小姐啊,她现在出去有点事情,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在大厅稍等一会儿就好。”女孩笑吟吟地说着,但是心思头却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楼里有些客人已经被这三个人吸引过来了,她得想法子吊住一个呢! “那好吧,有劳妹妹了。” 风镜夜已经在扯她的衣角了,容袖舞知道这孩子心里又不痛快了,于是拉过风镜夜和南风浅挑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打算坐等那个新掌柜的宝小姐的到来。 “娘亲,我们要在这里做什么?” 风镜夜望着这一屋子的鬓影钗光,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 他觉得胸口里闷闷的,尤其是刚刚那个只穿了一点点衣服的小女孩靠在容袖舞身上的时候。 第164章 重回月下楼 2 “我来告诉你吧,这里就是你娘亲要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刚刚那个女孩儿,你看到了没有,就是来勾搭你娘亲的……不过好在那是女孩子,要是来的是男孩子……啧啧,你这么笨,你娘亲就要被拐走了……” 南风浅不以为意地逗弄着风镜夜,直到风镜夜的嘴巴都要瘪起来了,才求救似的看向容袖舞:“你儿子是在太不经逗了,你看,就这么来一下,他就要哭了,快快,哄哄他,他最听你的话了……” “无夕,别听他的,娘亲只是来找工作的,你看,你吃饭要花钱吧,穿漂亮衣服要花钱吧,总不能总是用你南伯伯的啊……你说,对不对?” 容袖舞轻声地说着,风镜夜果然渐渐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却还是一脸戒备地看着她:“那我不要新衣服,不要好吃的了好不好?我们不要来这里,这里的哥哥姐姐,都好奇怪,比他还要像妖精!” 说着,风镜夜大手一指南风浅。 南风浅的脸色一遍,一下子蹭到风镜夜面前,大声叫道:“谁是妖精了,你不要乱讲了!我是漂亮,你懂不懂?!怎么能和这里的贱民相提并论呢!” “娘亲,他又凶我了!”风镜夜才不管他,转头就向容袖舞告状,一脸的委屈和冤枉。 已经是快成年的大人了,做出这样的表情却又十分地信手拈来,容袖舞面对这一对活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都不要吵了,这里的花茶还不错的,一人一杯,都给我坐好……” 这样的场景,其实多么的似曾相识…… 当时在这个月下楼,钟小宝和南风浅也是斗得这么脸红脖子粗的,现在,南风浅回来了,变成了纳兰家小姐的钟小宝,又在哪里呢? 纳兰家被风镜夕一夜扫平,但是次子纳兰听雨和幺女纳兰听霜却趁乱逃走。 现在满街的告示,贴的都是所谓的纳兰听雨和纳兰听霜,容袖舞过去仔细一看,却要哑然失笑了—— 这样的脸,给任何人看,都是认不出哪个是哪个的呀! 不过知道钟小宝没有事,她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纳兰听雨会照顾好她的。 “宝小姐你看,这就是我刚刚说的要来卖孩子的那个女人,确实很漂亮吧……” 容袖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刚刚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听口气,是那个所谓的宝小姐回来了吗? 这个名字,很像钟小宝呢…… “小姐,真的是你吗?” 容袖舞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却真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做梦吗? 容袖舞蓦地转过身,迎面扑了过来的人却已经一把把她抱住:“小姐,我是做梦吗?你真的回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这不是钟小宝还会是谁? 钟小宝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她的颈窝里,瓮声瓮气的声音,却让容袖舞觉得分外的受用。 “我也以为我是在做梦呢,我都不敢想,怎么月下楼的老板会变成了你……” 第165章 重回月下楼 3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所以就买下了月下楼,我就盼着你会回来的,小姐……” 钟小宝紧紧地抱着他,容袖舞能感觉到颈窝里湿湿润润地温度,这个孩子,是哭了呢。 “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哭的?我们不都在这里吗……” 容袖舞低声地宽慰着,那边的一大一小却不干了! 哎哎哎,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南风浅死死地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当初容袖舞见到他,可没有这么激动呢! 而风镜夜已经坐不住了,他一下子站起来,拼命拉开了容袖舞和钟小宝的距离—— “你是谁啊,我们不认识你!别把眼泪鼻涕擦在娘亲身上,脏死了,娘亲我们不要理她!我们不要留在这里,快些离开吧……” “四皇子殿下?!”钟小宝一愣,这才注意到扑上来地人是风镜夜! 待看清了他的脸,又确认了一遍。 她吓得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像是发现自己的错处一般,钟小宝急忙压低了自己声音,问道:“小姐,他是?” “他是无夕,容无夕,不是什么四皇子殿下,他是我的孩子,对吧,无夕?” 容袖舞笑着揉了揉风镜夜的脑袋,风镜夜就高兴地开口叫了一声:“娘亲……” “娘亲……” 钟小宝呆愣在那里,她是眼睛瞎了呢,还是耳朵聋了呢? 他居然这么亲昵地叫她娘亲? 她敢肯定这个少年就是风镜夜,就是当初把容袖舞丢进斗兽场,又差点要了她的命的四皇子风镜夜! 可是为什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风镜夜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我们进去再说吧,这里人多嘴杂,到时候被听了去,可不是小事。” 容袖舞朝四周看了看,还好大部分客人都在忙着喝酒调笑,几乎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个小伎女,也在刚刚就被钟小宝打发走了。 “好,小姐请跟我来。”钟小宝很快就带他们到了二楼最里面的厢房,里面的摆设,却不由地让容袖舞觉得眼熟:“小姐,这个房间,你喜欢吗?我特意仿造了风满楼里你的房间,命人造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呢……” 确实是一模一样…… 容袖舞在心里感叹着,却忽然不想表现出来了—— 不知怎么的,钟小宝的热情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也会让她觉得不安? “很好,谢谢小宝了。” 她回答得礼貌又疏远,果不其然,钟小宝的脸上就出现了一点明显的失落。 “小姐不喜欢吗?我还以为小姐会很喜欢的……” “我没有不喜欢啊,我只是觉得有点不适应,不如我们聊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吧,好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容袖舞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 她还是舍不得见到钟小宝的失落,这孩子一委屈,她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自从有了容无夕之后,她是真的越来越像一个温柔的母亲了。 第166章 重回月下楼 4 “好,我先说说我的吧……” …… 其实也就是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再加上南风浅和风镜夜的插嘴,很快就交代清楚了。 钟小宝的事情也说得很明白,那天她和纳兰听雨一起逃出纳兰家,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叶城。 恰逢月下楼的老鸨苏深深要出手月下楼,她和纳兰听雨一合计,就用一半积蓄买下了月下楼。 由她做掌柜的老鸨,对外号称是宝小姐,纳兰听雨却是暗地里的真老板。 现在,纳兰听雨正忙着处理手底下赌场里出的乱子,刚刚钟小宝出去也是为了这个事情,不过她回来得比较早而已。 “大家都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不如晚上我们开宴庆祝,如何?” “不好,我要吃娘亲一个人做的饭菜,不要和你们楼里面的哥哥姐姐一起吃饭,南伯伯说了,很脏的……” 这头钟小宝兴高采烈地提议着,那一头风镜夜马上就泼上了一盆冷水,乐得南风浅暗地里直拍手称快。 “你不喜欢尽可以不来,我只是叫小姐而已,没有叫你!”钟小宝立即不乐意了,立即拉下了脸。 看到容袖舞对风镜夜千依百顺的样子,她就分外不舒服。 明明,这个四皇子殿下是想尽了办法曾经要置她们于死地,容袖舞怎么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宝,无夕是小孩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们这样的身份确实也不适合大开筵席的,风满楼还在的吧?这里的消息,可能也会传到风满楼去的,风镜夕过来,我们就要连月下楼这么一块地方都呆不下去了。” 容袖舞说得句句在理,但是钟小宝却如论如何都觉得自己难受。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小姐好不容易才回来,什么也不办未免也太寒碜了……纳兰知道了,又该说我不知礼教了。” “哟,谁敢说宝小姐不知礼教啊,哥哥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狗胆……” 门被打开,葱绿色的身影闪进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纳兰听雨来了。 “纳兰公子有理了……”容袖舞做了一个揖,低声地叫到。 “你……怎么来了?” 纳兰听雨这才发现了房间里还有别的人,一抬头,看到了那三个人的脸。 他的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小宝,这是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小姐回来了,这样不是很好吗?”钟小宝不安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容袖舞的身边,抓起了她的袖子,说道:“小姐别管他,他就是这个样子,小姐,不如晚上我下厨吧,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你放开!娘亲的袖子不准你拉!你放开……” 这边,风镜夜嘟起小嘴,又有意见了。 容袖舞看看钟小宝,又看看风镜夜,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如我说明白自己的来意吧,小宝,我是想来这里找一份工养家糊口的。” 第167章 重回月下楼 5 “哈?”钟小宝不解地望着她:“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个月下楼都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个管事的位置,你都可以拿去的……” 钟小宝叽叽喳喳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纳兰听雨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了。 “钟小宝,你不要忘了,这是谁的月下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买下月下楼的银钱,还是我纳兰听雨的!” “你……纳兰听雨,你不要太过分了!”钟小宝瞪着他,气鼓鼓地说。 “钟小宝,究竟更过分的是谁呢!”纳兰听雨也毫不客气地回瞪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容袖舞被夹在中间,风镜夜正拉着他的衣角,南风浅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没有办法,她只好清清嗓子说道:“纳兰公子,你也不用为难,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赚钱的活计,也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会给月下楼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意的。” 这一点,容袖舞是很有自信的。 但是纳兰听雨冷哼一声,摆出了一份无所谓的表情:“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月下楼现在挺好的,小宝喜欢,我才留着这座破楼,好不好,也没有大的得失……” “纳兰听雨,你……”钟小宝被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我如何?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纳兰听雨倒是毫不客气,大声地回道。 不过眼看着钟小宝真的要生气了,他的语气又不由地软化下来:“好了好了,留下就留下,谁让你是小宝的小姐呢?只要不把风镜夕的人引来就好,不然我和小宝又要开始亡命天涯了。” “我会让纳兰公子满意的,月下楼一定会更好的。”容袖舞浅浅一笑。 有纳兰听雨在,一切就都好办了。 单从事业这方面来讲的话,比起钟小宝,她更喜欢纳兰听雨。 “我只是希望,容小姐能谨守自己的本分。”纳兰听雨并不隐藏自己的不悦,冷冷地说道。 容袖舞不再说什么,他们分开的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纳兰听雨从一个花花大少,变到现在这个样子,其中的曲折,并不是她能够明白的。 “他们也要住下来吗?”钟小宝却开口了,瞪着南风浅和风镜夜。 “是,可以多准备两间客房吗?”容袖舞笑了笑,开口道。 “好,两间就好……”钟小宝舒了一口气,快速回道。 一共三间房,就是说容袖舞和他们两个都没有关系。 钟小宝喜滋滋地正要答应,风镜夜却忽然叫了起来—— “不要,我要跟娘亲一间房,我要保护娘亲的!” 风镜夜那原本低哑的声音,大叫起来,却像是个耍赖的小孩子。 钟小宝也不急于回答,只是看向容袖舞。 她想知道,对于风镜夜,容袖舞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态度。 纳兰听雨看着她,南风浅看着她,钟小宝看着她,连风镜夜都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容袖舞不由地皱了皱眉。 第168章 重回月下楼 6 她其实不喜欢站在所有人的目光的中心,上一辈子,因为她出众的家世和容貌,他被很多人仰望过,她也享受过这样的仰望,但是,诸事成空,这些仰望就更像是嘲讽,成了毫无意义的空洞。 现在,她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种人生,这些仰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曾经,她也受用过这样的注视,为了风镜夕,也为了她自己。 但是现在,她确实已经很疲倦了。 “那无夕就和我一间吧,南大神医一间,这样,可以吗?” 她看了一眼风镜夜,低声地说出,在这几个人心里,却荡起了不一样的滋味。 于钟小宝,可能是一种嫉妒,容袖舞的宠爱显然是转移到了这个少年身上; 于纳兰听雨,可能是种安心,钟小宝心心念念的念想,终于变成了别人的念想了; 于风镜夜,是一种高兴,这么多人,都比不上自己在娘亲心目中的地位…… 但是,于南风浅,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有一点点酸,像是山楂,有一点点苦,像是黄连,就是没有一点点的甜,像是蜂蜜…… 为什么容袖舞总是特别宠着风镜夜呢? 为什么,他却要一个人一间房呢? “呵,我才不稀罕呢!不要忘记我的黑森林就好,小宝,带我去楼上,我才不要和他们睡一起……”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却耐不住自己的骄傲,一说出来就变了个意思。 说完,南风浅就恨不得就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但是,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当事人都不介意,他还能怎么样呢? “是,南大神医,请随我这边走。” 钟小宝哀怨地看了容袖舞一眼,只得带着纳兰听雨上楼了。 纳兰听雨满意地一笑,对容袖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容小姐,我送你上楼吧……” “谢谢纳兰公子了,我和小宝是君子之交……” “不谢了,好一个君子之交,以后叫我听雨吧,纳兰家,早就已经不在了。” “是,听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听雨,满目山河,不如怜取眼前之人。” “谢袖舞小姐赐教了,可惜,镜夕没有怜取你真是可惜,果然妙人,妙人……” “现在,只有无夕,听雨,以后可以叫我乌鸦,袖舞小姐,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会后悔的,连环计,会解不开连环的,真是解气啊,乌鸦,月下楼欢迎你……” …… “娘亲,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讨厌?” 合上了房门,风镜夜的小嘴终于忍不住嘟了起来。 他不喜欢南风浅,不喜欢钟小宝,也不喜欢那个说了那么多话的纳兰听雨。 “他们哪里讨厌了,无夕要听话,明天,我们还要见到更多的人,不可以说讨厌,对了,南风浅教你的功夫,学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要学好了,我可以保护娘亲的。”风镜夜说得信誓旦旦。 他已经学会了那些功夫,可是到时候娘亲会不会给他出手保护她的机会呢? 第169章 重回月下楼 7 “恩,这就好,明天你要随我过去,教楼里那些哥哥姐姐学习武功。”容袖舞一笑,顺势摸了摸风镜夜乌溜溜的头发。 风镜夜到底是有过底子的人,怎么学都会很快。 其实她也是想学,但是南风浅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习武。 这个身体,经不起她的折腾了,就连最基本的自保也不能了…… 容袖舞一直对这个身体的事情一知半解,南风浅知道她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可是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来提醒她这个事实。 差一点,她就要忘记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事了,自己也快融入这个世界了。 可是,她偏偏并不属于这里。 第二天来得很快,打开门,钟小宝已经端着脸盆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了。 这是她以前的习惯,每天早上她总是要在来伺候她起床。 容袖舞皱着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钟小宝开了口:“小姐,我伺候你洗漱吧。” 只是轻轻地一句,于容袖舞,却是十二万分的难受。 钟小宝对她太过执拗了,这不是好事,而且,非常不好。 “你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小宝,”沉默了半晌,容袖舞开口道:“以后,不要提什么伺候不伺候的,说起来,现在你还是我的老板呢,我一个来做工的,你不是要折杀我吗?” 不想让气氛僵硬了,容袖舞故做轻松地说着。 钟小宝的脸色却还是沉了下来:“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她望着她,眼里都要掉下泪来。 “娘亲是我的娘亲,怎么会要你呢?!” 钟小宝一脸委屈地望着他,容袖舞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风镜夜却忽然冲了过来。 一句话,比容袖舞说什么都来得有用!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钟小宝看着容袖舞,眼睛里,已经莹莹是泪。 怎么风镜夕和容止水才走,就又来了一个南风浅和风镜夜呢? “不如我们下去,我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教新来的孩子歌舞吗?我总不能拿着你的银子,却什么都不做吧?”容袖舞没有否认,却等于是近乎默认了。 “这算是什么呢?什么娘亲,她才不是你的娘亲呢?你以为你是谁,已经多大的年纪了,还好意思叫小姐娘亲!” 看着容袖舞无动于衷的脸,钟小宝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看着风镜夜,眼里满是恨意。 “小宝!不准这么说,无夕就是我的孩子!”容袖舞连忙喝断了她,焦急地说。 南风浅说过,风镜夜是不能受刺激的! 况且现在,他就是她的孩子…… “什么无夕,明明就是风镜夜,他明明就是就是风镜夜!是风镜夕那个差点要了你的命的四弟!” 钟小宝大叫着,然后“啪”地一声,在钟小宝和容袖舞都没来及反应之前,一记耳光已经落到了钟小宝涨红的脸上。 “不准你瞎说,我就是娘亲的孩子!” 动手的人是风镜夜,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是钟小宝的脸上,已经印出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第170章 重回月下楼 8 那个孩子,此刻,正执拗地抬起脸,怒气冲冲地看着钟小宝,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下去的样子。 “无夕,谁让你动手打人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动手打人的!”容袖舞已经捉过了风镜夜的手,冷着脸质问着。 “谁让他说,不是的……我明明就是娘亲的……”风镜夜被这么一说,眼眶已经红了。 “哎……我只是说你不应该打人……别人说的话比较可信,还是娘亲说的话比较可信?恩?”容袖舞叹了口气,摸了摸风镜夜的脑袋。 明明都已经比自己高了,怎么就这么傻了呢? 不要说钟小宝不信,所有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个少年,是她的孩子。 “当然是娘亲说的话,别人,就是别人……”容袖舞这样说,风镜夜立即就转怒为喜了。 他原本紧绷着的脸蛋也松开了,原本就是长得极其俊秀的孩子,一笑,就有了耀眼的颜色。 容袖舞有些失神,有些沉溺在这个灿烂的微笑里。 等她回过神来,原本端着水盆在屋子里的钟小宝,已经不见了。 “这样也好,我和她终究是不同路的……” 低声地叹息着,容袖舞在嘴角扯出难看的笑容。 其实,谁和谁,又能同路到底呢? 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月下楼里的新人都聚在后院的空地上,等着新来的调-教师傅。 容袖舞带着风镜夜环视一遍,微微地就点了点头。 这些孩子都算是漂亮的,至少,也算是清秀迷人。 但是,粗粗看去,除了一片穿红戴绿,却没有一个人是足够有特色的。 一碗水端平,在这样的风月场所是最要不得了。 她需要新的孔雀,也需要新的喜鹊,来为月下楼再打响一次招牌。 “谁会武功吗?” 她的特色,是要和别的青楼不一样! 兵行险招,出奇制胜,这才是她需要调教出来的美人,才是适合这个地方的生存法则! 但是容袖舞问完了话,所有的孩子却都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再问一遍,这里,有没有人,学过武功?”容袖舞的眉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回应给她的,却还是一片沉默。 容袖舞本来已经想换一个话题了,一个高瘦的女孩子终于窃窃地站了出来:“小姐,奴婢曾学过一点拳脚功夫,但是,怕是拿不上台面……” 女孩长得又高又瘦,有一点点黑,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明亮聪明得很。 容袖舞一笑,然后朝他招了招手,“你先出来,来,告诉他们,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云雀,是宝小姐赐的名字。”云雀低声地回答着。 “很好,云雀,现在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愿不愿意做比他们都好的?比如成为月下楼的头牌?当然,到时候你也可以选择回到家里去,等你赚够了赎身的银子?” “真的吗?乌鸦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云雀显然就开心了起来,黑亮亮的眼睛闪着熠熠的光。 第171章 重回月下楼 9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算话!”容袖舞走向前一步,忽然就大声地说道:“我要让你们留在月下楼,却不是要让你们把一生都留给月下楼,我想教给你们的是一个安生立命的办法,是日后离开月下楼的资本,今日,我就可以为云雀许下诺言,若是她能够跟着无夕,学好了武功,以后,她就不需要接客了……” 她这一席话说完,那一群孩子的眼睛都瞪直了—— 这是真的吗?原来还有离开这里的希望吗? 尤其是叫云雀的那个孩子,更是如同中了大奖一般的开心地不知所措了。 容袖舞看到他们的反应,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我要无夕教你们功夫,不仅是要你们去取悦那些客人,更是要你们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月下楼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们比我还要清楚,接客是你们的工作,但是,怎么接客,却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只要没有客人到宝小姐和我那里告状,只要你们伺候得他们满意,我并不介意,你们用了什么见不得人地办法去接客……” “你们,这是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谨听乌鸦小姐教诲……” 底下是齐刷刷地回答,容袖舞满意一笑。 收人,远没有收心来得重要。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风镜夜舞剑,那些孩子也跟着开始学习起来。 容袖舞不会武功,充其量也就是个督军,能做的就是站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喝口茶。 啧啧,风镜夜的剑舞的,真是利索漂亮啊! 啧啧,那帮孩子,看似也学得有模有样啊,啧啧…… 她好像确实有很久没有悠闲自在过了,偷得浮生半日闲,两生之后,才能有这样的机会,确实应该珍惜。 容袖舞的名号,太沉重了。 回旋,剑起,挑花,风镜夜乌黑的眼却落在容袖舞的茶碗上的。 他的娘亲,不是一个美人,即使真的是美人,在南风浅那样的妖人的衬托下,也只能算是平淡无奇了。 可是,她这么拿着茶碗喝水的样子,却要命得吸引人……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那又有什么重要呢? 容袖舞在,他在,就很好了。 思绪翻转,一不小心,手里的剑就直直地飞了出去…… “小心!” 风镜夜的话来不及说出口,那把明晃晃的剑就飞向了容袖舞,眼看着剑稍要刺向容袖舞! 即便他想飞身过去阻拦,也已经挡不住了…… 容袖舞呆呆地坐在那里,想逃,那把剑却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闭上眼,忽然却听得“铛”地一声,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那把剑不知被什么东西就拦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入耳的,赫然是钟小宝的声音! 容袖舞惊愕地睁开眼,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钟小宝。 她手里拿着的,赫然也是一把剑,银光闪闪,必然是什么稀罕物件。 风镜夜那把在街上铺子买的杂牌剑,已经变成了两截,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救了她的,居然是钟小宝! 第172章 重回月下楼 10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学了剑术? 刚刚她拿了一把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现在,她需要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这两个剑拔弩张的少年。 “你说什么!我只是一时失手!”风镜夜已经快步赶了过来,确定了容袖舞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之后,就瞪着眼睛看钟小宝:“你提着剑过来,才叫不安好心呢!” “小姐,他明明是不安好心,刚刚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说不定又要被他杀一次了!”钟小宝也毫不示弱,怒气冲冲地大声叫道。 “娘亲,你不要听他瞎说,我只是一时失手……”风镜夜也大声地辩驳着。 钟小宝回骂道:“你倒是失手得准,一失手就要把小姐杀了!” 容袖舞看着他,心里却还是有了一点点的心思。 她叫他无夕,但是终归他还是风镜夜,那个要把他带上斗兽场的四皇子风镜夜。 她以为他失忆,他也叫她娘亲,可是真相也许截然相反。 她看到的很有可能只是表像,他可以失手一次,可是她的命,只有那么那么一条。 “小姐,他是风镜夜啊!”见容袖舞没有反应,钟小宝又大声地叫了起来。 “小宝,他是无夕,不是风镜夜,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她心里是有了计较,但是这种计较,也只是她一个人的计较而已。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偏袒他……”钟小宝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忽然来了?”她以为钟小宝昨天已经被她气走了,今天却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钟小宝的韧性和执念,似乎要比很多人都要深…… “我听说……你在后院教他们练剑,想要来看一看,我跟纳兰学过剑术的,这把剑也是他给我的,我学的,不比他差的!” 钟小宝一听容袖舞又问起她来,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忍不住要洋洋得意起来。 这几个月所学,她可是不仅是用出类拔萃来形容的!尤其是风镜夜这样的小傻子能够比得上的! 她早就听纳兰听雨说过的,风镜夜多年所学,并无所长,唯有飞扬跋扈而已。 容袖舞宠着他,也不过是一种同病相怜而已。 风镜夕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容袖舞和风镜夕之间一定是出事了。 否则,容袖舞是不会回到叶城,变回乌鸦的。 现在,她是乌鸦,那么,她们,又要回到一开始了。 “你胡说!你的那点剑法,怎么敢来我的面前撒野!” 风镜夜剑眉一竖,从旁边的武器架上随手挑过一把剑,就朝钟小宝刺了过去。 容袖舞不是习武之人,但是也能看出,这不是真的刺过去,而是一种挑衅。 钟小宝也不是省油的灯,回手一挡,然后两个人就乒乒乓乓开始一阵乱打。 天上地下,飞檐走壁,把愣愣地看着他们从头打到尾的那群孩子是看得一愣一愣。 这两个人,不都是他们的师傅吗?怎么自己就动手打起来了呢? 第173章 重回月下楼 11 等他们终于打累了停下来,容袖舞早已经离开了那棵桃花树,树下只剩下一个茶几,上面那一壶茶,已经是凉了的。 “都是因为你,你最讨厌了,没本事还要逞强,装什么失忆,你做过什么事,就算你忘了,我也记得清清楚楚!”钟小宝收好那把据说是纳兰府传家之宝的宝剑,继续骂着风镜夜。 “你最讨厌了,娘亲明明不喜欢你!你还要赖在娘亲的面前,不要脸三个字,知道怎么写吗?亏你还是一个女人,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风镜夜原本就不过比钟小宝虚长一岁,何况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说起话来更是没有一点顾忌。 钟小宝闻言,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小心我赶你出月下楼,这是我的月下楼,不欢迎你这么娇贵的人!” “这是纳兰公子的月下楼,才不是你的!要赶也是纳兰公子赶,你赶我走,娘亲也会走的!” “哼,那就看你娘亲赶谁走!”钟小宝不再和他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后院。 风镜夜站在原地,却有一点的怅然若失。 那个女人给他买桂花糕,教他怎么写字,会给他做最好吃的蛋糕,还在他和南风浅吵架的时候处处维护着他。 容袖舞大概真的不是他的娘亲,容袖舞不是个美人,但是也没老到变成他的娘亲…… 但是今天这一剑之后,好像有什么,已经在变了。 钟小宝没能把人赶走,但是有人却已经要走了,这个人就是南风浅。 “咦,你怎么在这里?” 容袖舞刚一回房,就看到南风浅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面。 他没有说话,容袖舞却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于往日的气息,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这么怪异? “我要走了。”低沉嘶哑的声音,南风浅没有转身,低声地说着。 容袖舞正等他说出什么调笑搞怪的话语,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一句。 “怎么,又要走了,这一次,我可没有赶你走……” “那你会留我吗?”南风浅转过头,眼眶,居然有些红红的。 “……”容袖舞看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是走是留,其实看的是你自己。” 难得糊涂,这样的事上,她宁可糊涂。 南风浅对她有意思,这个她可能知道要比南风浅本人还要早。 从最初的把他赶出月下楼,到皇宫里他那没有擦拭干净的鼻血,再到他们共坐步辇逃出皇宫时,这个神医不正常的脸红和身-下那个地方不正常的硬度……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年轻的神医,浑然不觉的动心。 可是,偏偏,她什么都没有。 那颗心,在风镜夕身上,收不回来了,烂了,也就是烂了…… “你就是想对我说这个?”南风浅低声地问着,带着淡淡的难过:“难道,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吗?” “你的事情,我怎么好插手呢?”容袖舞低笑着。 她舍不得他,又留不住他,只好搪塞过去。 第174章 重回月下楼 12 “是啊,是我的事情,我好像觉得我都不是我了,还是鬼医谷的日子好,容袖舞,我真希望,当初一口咬上的人不是你……” “你后悔了?我还后悔呢,被咬一口很痛的……” 容袖舞讪笑着,忽然想到了那天在柴房,第一次遇到南风浅。 他吸血鬼还是狐狸精呢?现在看来,只能算是个人妖吧? “原来你还记得……”南风浅也笑了出来:“小师妹要回鬼医谷了,让我去接她,她的孩子……好像小产了,我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出来了,说不定,我就和锦儿成亲了……” “要我送礼金去吗?我要养无夕,赚钱很辛苦的,所以只能意思一下……” 容袖舞笑着说,可是没有说完,就变成了“嘶”的一声—— 脖颈上传来锋利的痛楚,那个混蛋,又在咬她了! 就像第一次一样,南风浅不仅是在咬,他还是在吸她的血! “你疯了吗?快松口!” 南风浅却并不理她,反而直接点了他的穴道,任她破口大骂,自己却在那里慢悠悠地享受着鲜血带来的满足。 那是从心灵,到身体,由内而外的满足。 终于,在容袖舞觉得浑身的温度都要随着血液的流逝而失去的时候,南风浅松开了口。 “我还是很想念,你温暖的味道,很想把你一起带回鬼医谷啊……” 鲜红的舌头煽、情地添了一下自己沾着深红色血迹的唇,南风浅忽然魅惑地一笑。 容袖舞在他一舔的瞬间,好像回到了当时那种惊艳和惊愕…… 美艳得不可方物的狐狸精……南风浅,就是一只活生生的狐狸精啊…… 她好像又被惊艳和惊愕了一次。 “不过,现在还不方便,我要和锦儿处理一些事情,她心情不好,见了你,会更加不好的,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找你,当然,你也可以来找我,这是鬼医谷的机关图,好好收着……” 容袖舞是被他点了穴道,根本就动不了,任由南风浅把机关图塞进了她里衣。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双修长的手,还不轻不重地拂过了她(月匈)前的蓓雷。 “你……”话到口中,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难道她要说,你怎么可以非礼我? “我确实做了……”在容袖舞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南风浅的唇,就压到了她的唇上。 只是轻轻的触碰,然后像一只蝴蝶一样快速地逃开,带着无比的小心和圣洁,如同一个男子的初恋…… 不知道为什么,在南风浅的唇离开的刹那,容袖舞的脑海里闪过这么几个字。 这是,南风浅的初恋吗? “我走了,下次我回来,我一定会带你走的!”南风浅微微地笑着,带着志在必得的信心说道:“下次被我带走了,我就把你关在鬼医谷,再也不放你出来了……” 说着,随着“刷”地一声,他便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白色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他留在浅浅的风里的最后一句话是—— 第175章 重回月下楼 13 “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我的痕迹,不可以弄掉,不然,下次我要咬十个八个上去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咬十个八个上去吗?还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袖舞哑然失笑了,这么孩子气的神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可是走之前,也先把她的穴道解开吧……哎…… 风镜夜气冲冲地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容袖舞僵硬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亲……”风镜夜叫了一声,容袖舞却没有回答。 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奇异的告别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风镜夜进来,或者也是她故意忽略了。 很多事情,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怕被人出卖,怕被人背叛,尤其是怕身边最亲近的人。 “你生我的气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风镜夜小声地说着,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容袖舞还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已经听到风镜夜的声音了,只是不想回答。 她需要冷静一下,不过一个上午,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风镜夜那一剑,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娘亲,我是不是叫,风镜夜?” 容袖舞没有回答,身后却响起了阴郁的声音。 那个阴骛的少年,真的回来了吗? “你想起来了吗?”这回,她不得不开口了。 可惜,她现在动惮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风镜夜忽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果然……是叫风镜夜吗?” 他停了一下,又说:“娘亲,我以前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接连的两个问句,已经把容袖舞弄晕了。 风镜夜,是没有恢复记忆吗?那这是什么?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也不要记得了,好不好?” 少年纤长的双手环到了她的腰肢上,带着小心翼翼又紧紧把握的力度。 风镜夜的脸就贴在容袖舞的后背上,温热的呼吸,也打在她的后背上。 “你也忘记了好不好?以后,我只是无夕,什么风镜夜,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你的无夕,好不好?” 湿湿的液体漫过了容袖舞单薄的衣衫,是他的眼泪吗? 容袖舞忽然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眼前的人,只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孩子,她怎么能把自己的猜测加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风镜夕确实是做得彻底,可是,这些,都与风镜夜无关的。 “你从来,都是我的无夕,我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南伯伯走了,所以,我心情不太好……” 不想说出自己低劣的心思,只好拿南风浅离开的事情搪塞。 风镜夜却一下子抬起了头,然后松开了手,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这么难过,是因为他走了?”质问一般的语气,他瞪大的眼睛,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自己是哪里又惹到了这个小祖宗吗? “也不是……只是,真的有点难过,你难道不难过,虽然你们总是吵吵闹闹的……” 第176章 无夕的爱意 1 “这是什么!”容袖舞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打断了。 风镜夜盯着她的脖子,显然已经发现了她脖颈上那个已经凝固了的伤口。 上面,是一排整齐的牙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他咬你,你居然让他咬你?!娘亲,你疯了吗!”风镜夜的情绪,好像又一下子被点燃了。 为什么,容袖舞要让南风浅咬上这么一个伤口呢? “我等一下给你解释,先帮我把穴道解开可以吗?”容袖舞无奈。 南风浅这个混蛋的杰作总会让人发现的,可是怎么就让风镜夜发现了呢? “他居然点了你的穴道,我要找他算账!”风镜夜这么说着,就是一副要飞出去找人算账的样子,偏偏忘了要先帮她把穴道解开。 “还是先帮我把穴道解开吧……”无奈,容袖舞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风镜夜好像是听到了。 他走近过来,慢慢地倾下身,贴着她的脸颊。 解个穴道而已,好像不用靠这么近吧? 容袖舞正要犯嘀咕,温热的唇舌,轻轻地压到了她脖颈的伤口上。 风镜夜那灵巧的舌头,慢慢地添过刚刚凝固的伤口,带一点点的痒,带一点点的湿,简直色-=情到了极点…… 正想要喝止,却听到风镜夜低声地说:“娘亲,我这是……帮你消毒……” 这算是什么?消毒? 她用得着他帮她消毒啊! 偏偏容袖舞什么都不能做,不然肯定一巴掌拍到风镜夜的脑门上,她需要消什么毒?! 这分明,更像赤果果的非礼…… 容袖舞是想这么说的,可是这么说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叫自己娘亲的孩子,未免……也太邪恶了…… 风镜夜慢慢地吻着,当漫长的“消毒”终于结束的时候,容袖舞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更贴切地说,她的每一片皮肤都在掉鸡皮疙瘩…… 为什么,风镜夜能把这么一小片皮肤的“消毒”,消到这么煽、情?这么的挑豆? 还是皇家的人,从小都深谙此道? 比如……那时候魅惑如斯的风镜夕? 最后,风镜夜还是帮她解开了穴道,把早已经站得麻痹的她抱上了床。 一掀被子,他把两个人都埋进了被窝。 这个早上,好像真的特别的累…… 容袖舞也没多想,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风镜夜把脸靠在容袖舞的胸前,端详着她的脸颊。 “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越看越觉得好看,忍不住在上面又亲了一口,他才心满意足地渐渐睡去。 可是,才刚刚睡下,他就开始犯起了梦魇。 梦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飞过,他还在用舌头添着容袖舞,却不再仅限于那个小小的伤口…… 他轻添过她的耳垂,含住了她的嘴唇,挑豆着她的舌头,亲吻着她雪白的脖子,(口肯)咬着她优美的锁骨…… 然后,慢慢往下……是(月匈)前那两颗淡蔷薇色的蓓雷…… 再往下……是茂、密的从林里的…… 第177章 无夕的爱意 2 风镜夜觉得很热,非常的热,身边那个身体却散发着丝丝的凉意。 于是,他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人,还止不住,把全身上下最滚烫的那个地方,使劲地往那个微凉的身体,磨蹭,再磨蹭…… “容无夕!你做了什么!” 猛地一声大叫,风镜夜被容袖舞的大叫吵醒! 他揉了揉还睁不开的双眼,他一脸懵懂地看着容袖舞:“娘亲……出了什么事情吗……?” 容袖舞的脸红红的,红得像是那树红艳艳的桃花。 但是仔细一看,却更像是绿的,绿的就像是那些慢慢长出来的桃树叶子…… 难道,他做了什么错事吗? “你……你给我下去……” 容袖舞脸上通红,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们足足睡了一个下午。 睡梦里,她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停在往自己身上磨蹭,越磨蹭越疼,而磨蹭他的东西,也在变得越来越硬…… 不对! 猛地打开被子,她看到了自己(月退)间那些可疑的白色液体…… 床-上只有她和风镜夜,那么这些东西就是来自…… 啊啊啊!她儿子居然在她身边做春-梦! “你不要我了吗?我没有做坏事啊……” 风镜夜无辜地望着她,那殷红的嘴唇,水汪汪的眼睛,无一不再诉说自己的单纯和无害…… “额……”容袖舞望着他,无语到了极点。 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会遗、精那是很正常的,何况风镜夜早就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了。 按她以前得到的资料,这个看似孩子的少年,差一点就已经成为一个孩子的爸爸了。 不过……那个孩子,最终因为他和风镜夕的手段……而流掉了。 “你没有做坏事,但是以后,不要抱着我睡了……我会让人安排别的床榻的。”容袖舞低下头,颓然地说道。 风镜夜确实没有做什么错事,做错事的,是她自己…… 她怎么可以和风镜夜同床共枕呢!? “既然我没有做什么错事,为什么,不能抱着娘亲睡了……人家的小孩,都是抱着娘亲睡的……”风镜夜不满意地嘟起了嘴。 他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人家的小孩的概念,只是他想这么说,就这么说出来了。 “……”那好吧,容袖舞彻底无语了。 明明一开始她觉得不对的是风镜夜,为什么最后妥协的反而是她自己? “娘亲最好了,我们继续睡吧,一直睡到明天早上……”风镜夜满心欢喜地说着。 “小姐,你醒了吧,晚饭我已经给你送过来了。” 没有想到,煞风景的声音不偏不倚就要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还要是早上跟他打过一架的钟小宝的。 钟小宝的声音说不出的温和谦顺,容袖舞没有多想,就从床-里爬了出来。 只是披上了一件外衣,她便给她开了门:“早上我有些累了,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 钟小宝却好像浑然未觉一样,只是立在那里,不肯后退。 第178章 无夕的爱意 3 容袖舞以为她没有听到,不由地加大声音又说了一遍:“麻烦你给我送饭了,小宝,辛苦你了。” “小姐……”这时候,钟小宝才如梦初醒一般,叫了一声。 她忙不迭把手里的托盘塞到容袖舞的手里,像是惊醒了一般,向后连退了三步,合上门,快速地跑了开去。 “小姐,我不管你怎么样想的!但是,只要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好,我不会走的,永远不会的!不会让这些人再伤害你的!” 门合上了,但是钟小宝信誓旦旦的誓言,却没有离开。 “这是怎么了?”容袖舞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她的手里拿着的是钟小宝给他准备的沉甸甸的托盘,里面是一份怪模怪样的抹茶蛋糕和一块大概是七分熟的牛排,还有就是一份用这里的可可磨成的咖啡。 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而且还是当初她教钟小宝做的东西。 难为那个孩子,到现在还记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古古怪怪地跑开了呢? “因为娘亲不知羞……啦啦啦……” 容袖舞正百思不得其解,风镜夜却欢快地叫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 不知羞?容袖舞一愣,然后快速地低头—— 黑色的亵裤上,奶白色的痕迹是要多分明就多分明,黑白配? 天哪! 天知道,她是丢了多么大的人…… 钟小宝……肯定是误会了…… 但是,她要不要出去追呢? 还不如就此误会着吧…… 容袖舞叹了一口气,拉过风镜夜,一起坐到了桌子边。 “都怪你这个小鬼……算了,还是吃饭吧,这个蛋糕给你……” “不要,我喜欢吃这个肉!吃肉才长得快!我要保护娘亲的!”风镜夜抗议着。 “可是这个肉不是很熟……”虽然容袖舞这么说,但是她深知风镜夜不会就此罢休,还是把肉推了过去。 血淋淋的牛排,真的不是适合这个年代的食物。 他们不会明白那种鲜血淋漓的快感,只有吃着这样的食物,她才会偶尔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现代人…… “娘亲喜欢的,我就喜欢!这个肉肉,我也很喜欢……” 风镜夜欢快地说着,然后迅速地咬下一口,以示自己的决心。 牛排的滋味,七分熟的血腥气,不是他的口味,可是,他仍然甘之如饴。 她喜欢的,他就会喜欢…… 容袖舞一笑,忽然就觉得释怀了。 不是只有风镜夕,才会吃下她喜欢的牛排的,风镜夜也可以,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也可以的…… 南风浅走了以后,容袖舞调-教的工作,也就正式开始了。 就像当初在风满楼一样,她只是做着指挥和监督的工作,现在真正在教的人不是她,而是楼里真正的老妓。 吹拉弹唱,诗词歌赋,她教的东西,反而成了细枝末节,旁门左道。 不过,月下楼的生意确实变得格外得好。 对于这一批新出来的别致的妓子,很多客人都显得异常的热衷,就连撒下千金都不在乎。 钟小宝看着每天都在翻涨地账目,似乎很高兴,似乎又不开心。 第179章 无夕的爱意 4 钟小宝看着每天都在翻涨地账目,似乎很高兴,似乎又不开心。 容袖舞也不去问,纳兰听雨不在的时候,她不希望自己跟钟小宝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直到有一天,钟小宝自己抱着账本跑了过来。 “小姐,你看,现在月下楼生意这么好,要不我们下个月,弄一个花魁大赛吧,就像以前在月下楼一样的,赢了大赛的人,我可以答应他一个要求,你看怎么样?” “很好啊,可是到时候如果有人提出来要离开月下楼呢?花魁走了,你要如何?”容袖舞浅笑。 其实,她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选秀这种事情,本着娱乐大众的目的,历朝历代,其实都是热衷的。 “只有这个不可以,我要留着花魁赚银子的!”钟小宝想也不想,就直接反驳了。 “其实未尝不可以呢?你尽管答应着,答应之前,先标明赎身的银两,做了花魁,赎身便宜一半,明码标价,你也不亏,花魁总会老的,大赛一年只有一次,应该会很有意思……”容袖舞说着,她也知道钟小宝已经明白过来了,便不再多说。 这个所谓的大赛,本没有她什么事情。 但是,事情总会来找她。 梳洗完毕,风镜夜出去练功了,容袖舞刚刚想躺下休息,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乌鸦小姐,我是云雀,能打扰你一下吗?” 怯怯弱弱的声音,云雀? 容袖舞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终于把声音和那个高瘦个子的女孩对号入座了。 “云雀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能有什么事情呢?容袖舞想着,却已经打开了房门。 云雀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卷白色的绸缎,纯白的颜色,有隐隐的暗纹。 容袖舞看着这卷绸缎,忽然就笑了:“云雀,人太聪明,是不好的,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容袖舞是笑着的,但是,笑里却有着更多的审视。 “云雀不敢……”云雀连忙就跪了下来,手里的布匹,却被举得更高:“云雀只是希望小姐能记得当日对云雀说过的话。” “……”容袖舞低头,眉不由地迭起,“我没有忘记过,只是你太心急了。” 她本来是想让云雀退出这场比赛的,然后给她安排一个教习姑姑的差事。 一旦名利缠身,要走要留,到时候就不清明了。 没有想到,云雀却自己来了。 “你是想参加比赛?” “是,云雀想要为自己赎身……”少年低着头,回答得毫不含糊。 “那你是听了谁的话,来我这里?只是求一身衣裳吗?未免,求的太少了……” “云雀不敢,只是入月下楼的时候偶然听到过乌鸦和喜鹊的故事,小姐正好叫乌鸦,我就来了,希望小姐成全。”重重地一磕头,云雀抬起头来:“小姐说过,会帮我出月下楼的。” “起来吧。”容袖舞叹了一口气:“除了一身衣裳,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学一支舞,或者也可以教我一首歌,我只是希望能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走出月下楼。” 第180章 无夕的爱意 5 云雀已经站了起来,她比之前要要好看了。 但是,气质上,反而没了那日的灵动活泼。 月下楼本是染缸,一旦进来了,又真的能有几个能干净着出去呢? “好,下午你来,我教你一首歌吧,衣裳我已经不做了,你既然有法子,这个显然我也帮不上忙。” 她是愿意捧红一个新人的,但是她并不想成为被利用的那一个。 可惜,她已经答应过了,君子重诺,她不是君子,但是也懂得如何去信守承诺。 “谢小姐帮忙……”云雀低低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下午教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一首这个年代没有,在那个年代却被传唱得滚瓜烂熟的流行歌曲。 流行歌曲她学得不多,能背下来的也就这么几首,但是在这里却已经足够新奇了。 月下楼的客人里,真正有学识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也只是附庸风雅。 所以容袖舞的意思是,即便不能够夺魁,这首曲子也能够让云雀出奇制胜了。 云雀好像很喜欢,欢欢喜喜地学好,就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道了好几声谢。 不过,云雀是高兴了,屋子里另外一个孩子却好像是不高兴了。 她教云雀唱歌的时候,风镜夜就坐在那里擦剑,两个时辰过去了,云雀已经学完了歌离开,那个孩子却还是坐在那里。 他拿着一片棉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着那把已经寒光闪闪的剑。 “你不开心?”其实不用问也已经知道了,风镜夜的脸色沉在那里。 他深沉的眼神浮动在淡淡的檀香里,带着这个孩子特有的犀利和阴郁。 “恩。”风镜夜并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擦拭着那把寒光愈来愈盛的宝剑。 这是后来纳兰听雨给他的,他一见如故,便不客气地收下了。 容袖舞猜想这是他还是四皇子时候的旧物,便不再说什么了。 现在,风镜夜擦着剑,淡淡地说了一个“恩”出来,反倒不像是他的秉性了。 “怎么了?不喜欢云雀?”容袖舞问,想要去摸他的发旋,风镜夜却快速地躲开了。 “怎么闹别扭了?” 手僵在那里,容袖舞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收回,还是继续摸下去才好,这是风镜夜第一次躲开她…… “恩,我不舒服。”风镜夜放下了那把剑。 他转过身,忽然握住了容袖舞还僵在半空中的手:“娘亲,我很不舒服。” “怎么了?” 手被握着,手背上传来风镜夜的温度。 他望着他,眼里一片深沉,这个孩子确实是不开心了,可是不开心的源头在哪里呢? “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钟小宝,不喜欢纳兰听雨,不喜欢这把剑,也不喜欢那些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哥哥姐姐……”风镜夜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攥着。 这个地方,让他不安了。 “你……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不好的预感划过脑海,容袖舞忽然地意识到,就像南风浅说过的,风镜夜很可能会想起什么的…… 第181章 无夕的爱意 6 手心沁出了微凉的汗液,容袖舞的心头颤了颤。 生死由命,但是她仍然害怕那个暴戾的四皇子,怕他忽然就醒了过来,代替她的无夕。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风镜夜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埋进了容袖舞的怀里,说话的声音变得闷闷的。 容袖舞只好反手抱住了他:“那是什么样子呢?” “我只是觉得,很不舒服……” “是哪里不舒服呢?你知道的,我们是在避开一个很可怕的人,没有地方能比这里更安全了,大隐隐于市,无夕,这是没法改变的,告诉娘亲,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娘亲,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安心……”手 臂又箍紧了一些,容袖舞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 可是,她没有推开风镜夜,只是鼓励地望着他。 风镜夜慢慢地说道:“纳兰听雨把剑给我,是想让我想起什么吗?我觉得他对我很奇怪,钟小宝我很讨厌的,总是来黏着你,还有那个云雀,明明是想利用你,为什么,你还要答应她呢?” 纳兰听雨…… 容袖舞心停跳了一拍,他给他这把宝剑是有什么目的的吗? 可是,纳兰听雨好歹也是风镜夜的舅舅,他怎么会想要去害自己的亲外甥呢? “那你想起来什么了吗?”后面两个问题,直接就被忽略掉了。 偏偏风镜夜其实最想说的,是后面两个问题。 “什么都没有……娘亲,我都说过了,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在乎的……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等那个人不抓你了,我们就离开月下楼,好不好?” 黑亮亮的眼睛望着她,带着急切的渴望答应的期盼,容袖舞忽然就笑了。 其实,夫复何求? “好,我先去教他们学习一点礼仪,昨天小宝说,又有孩子吵起来了。”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娘……”风镜夜做了一个口型,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想说的话,容袖舞是不会明白的…… 他想让容袖舞离开月下楼,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这里,更是因为他不喜欢容袖舞在这里,这里的男孩子女孩子个个都长得像是狐狸精,对,比南风浅还要像狐狸精! 他最不喜欢,这些狐狸精用贼光闪闪的目光打量着容袖舞…… 莫名其妙的的危机感,也是来自钟小宝。 他们相似的年纪,那个人明明是女孩,却好像要比自己成熟稳重很多。 和她相比,他只有这一把宝剑,是确定属于自己的。 纳兰听雨说,这个是纳兰家的传统,每次嫁女儿的时候,那女子的嫁妆里必然会有一把这样的宝剑。 可是,这把剑,纳兰听雨为什么要给他?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绝不是纳兰家的人! “为什么,娘亲的身边总有这么多人?什么时候,你才能带我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不要再见这些讨厌的人……” 风镜夜静坐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第182章 无夕的爱意 7 谁能知道,他多想那个人只是他一个人的娘亲,而不是钟小宝的小姐,那些孩子的受训的师傅。 可惜,没有人真的把容袖舞当做过是他的娘亲,现在,也包括他自己…… 更可惜,容袖舞一点都不知道他纠纠结结的心思,以及那纠纠结结的心思里,藏着的说不出口的喜欢和感情…… 大赛据说进行得很顺利,云雀凭借了那么一首《水调歌头》夺了花魁的位置。 容袖舞没有去看,但是第二天,她仍然从别的孩子口中,听到了那场大赛的盛况。 云雀是穿了一身雪白的霓裳羽衣去的,据说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容袖舞微微地笑着,笑而不语。 那个孩子那么有心思,那么有本事,能做到这个位置,确实是她的本事。 而眼前对他说起云雀的孩子,显然是有些愤愤不平,话语里还有着心有不甘的味道。 “你要是努力,也可以做得跟她一样好的……” “不过是拿了小姐给她做的曲子,她居然说这都是乌鸦小姐教她的,还说那件衣服是以前的喜鹊的,没有小姐,哪里有那么多人知道她一个新人,小姐,以后你不能这么偏心了……” 这个孩子显然也是为了那么一首曲子来的,容袖舞不以为意地听着,但是听到喜鹊和乌鸦的名字的时候,她却不由地打起了精神! “你说什么?喜鹊乌鸦,她什么时候说了这个?!” “开赛前她就说了,搞得大家都很想知道她到底学得怎么样,那件衣服,据说就是喜鹊以前穿过的,喜鹊命好,被二皇子赎出去就没回来过,这件衣服却便宜了云雀那个贱人……” 女孩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容袖舞却坐不住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雀会拿乌鸦和喜鹊做文章。 乌鸦也许并不重要,但是喜鹊,就是钟小宝,就是纳兰听霜,就是风镜夕要搜捕的纳兰家余孽啊…… 别人不知道喜鹊是谁,风镜夕会不知道吗? 朝堂之上,大概只要知道纳兰家有个被找回的小姐的,都会知道喜鹊是来自月下楼的! 不行,她必须趁着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把损失减小到最小! 叶城有什么都不可怕,叶城最可怕的是她一手创立起来的风满楼! 可恨,风满楼,只听命于风镜夕!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过失,连累了钟小宝,连累了纳兰听雨! 今天是花魁答谢客人的表演会,这个点子,还是她想出来的,没有想到却让云雀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后台的时候,已经要轮到云雀上台了。 白衣胜雪,只见她穿着松散的衣服,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大(月退),正准备走上前台。 这件衣服,确实是当日她给钟小宝做的,为什么现在会到了云雀的手里呢? 容袖舞立即一个箭步上前,就拉住了她:“谁给你的衣服?!” 容袖舞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用着最狠厉的语气。 第183章 无夕的爱意 8 云雀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容袖舞,便松了一口气:“是我问楼里的老人买来的,反正喜鹊也不在了,借用一下,多好看……” “是你告诉那些客人,你是从乌鸦和喜鹊那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容袖舞不管她,冷着脸继续问。 “本来就是小姐教我的,我没有骗人……”云雀扭着脸,?不以为意地说。 她即将要走向花魁之位,这些,什么乌鸦小姐,再也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把衣服换了,然后,告诉你那些客人,这首曲子是你自己学的,不关乌鸦和喜鹊什么事情……”容袖舞皱着眉,僵硬着语气说道。 “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过教了我一首曲子,我凭什么要去听你的?!”云雀已经不耐烦了,想要挣脱容袖舞的钳制,直接奔到前台去。 “无夕,抓住她!”容袖舞也不废话,知道风镜夜已经跟了上来,直接喊道。 风镜夜果然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抓住了云雀,动作敏捷迅速,干净利落。 “娘亲,要把她关起来吗?还是要先跟钟小宝说一声?” “我去说吧,你看着她。”容袖舞应声道。 “不用了,小姐,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抓着云雀做什么?我还在等她上去表演节目呢……” 钟小宝是来后台看情况的,前面的客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云雀却迟迟没有动作。 昨天她被纳兰听雨纠缠得狠了,根本就没去看花魁的比赛。 不过看今天这么好的反响,想必云雀是众望所归的。 只是这姑娘在后台磨蹭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些吧? 恃宠而骄是可以的,但是还未开始宠,就骄横了,那就大大地不妙了。 没有想到,到了后台,她看到的竟然是这个样子,小姐是在命令风镜夜绑人吗? “我要留下云雀,你先别问,前面找个人去唱不行吗?”容袖舞回答道,眉皱在一起。 有些事情,还是等纳兰听雨回来再说。 “……。”钟小宝看了眼云雀,立即会意。 容袖舞这么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但是马上吗,她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前面……没有一个人会唱这首歌,据说,是不是你教她的?” “那要我去唱吗?”容袖舞的眉,皱得更深了。 早知道,何苦要教云雀唱什么劳什子《水调歌头》呢? “小姐愿意吗?”钟小宝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自从离开月下楼以后,她就没有看容袖舞表演过什么歌舞了。 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当初楼里最卑贱的伎子,其实简直是个全才,跳舞,乐器,歌唱,作诗。几乎没有一项是不行的! 她很想再看一次那一日在摘星台上的情形,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我的声音,和她的不一样……”容袖舞说,已经带着不悦的语气。 “可是,你可以换一首歌,比如,那时候那首《越人歌》?”钟小宝试探着说。 第184章 无夕的爱意 9 她是故意说出越人歌三个字的,谁不知道,当时的袖舞小姐是靠了这么一首《越人歌》在摘星台上艳冠四方的。 自此之后,那首清艳哀婉的曲子,几乎就风行了叶城。 《水调歌头》只有云雀会唱,大家听过一遍,当然记得清楚那首歌里云雀的声音。 但是《越人歌》,只要唱得足够好,就会让人记住那首歌,而不是那个声音。 更重要地是,若是容袖舞已经对风镜夕死心,也不会怕再唱这首曲子,若她不敢唱……那又代表着什么呢? 容袖舞当然明白钟小宝的意思,她敢不敢唱,其实大有深意。 钟小宝的意思,她顺不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的意思。 风镜夕,后会无期,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好顾忌的,好有所保留的? 偌大的舞台上,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细细的檀香烟从角落里弥漫开来,楼里的灯忽然就全部灭了。 大厅内顿时一片黑暗,舞台的正中央,却忽然燃起了一笑束橘黄色的火苗,在火苗的旁边,隐隐的人影露出来。 只是微亮的光芒,让人看不清那个人真实的容貌…… 那就是歌声清扬的云雀吧……今天是她的专场表演!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首曲子确实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能听美人再唱一次,也是不虚此行…… 但是琴声悠悠扬扬地奏起来,不是那一首《水调歌头》,而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越人歌》。 咦,怎么又换成了《越人歌》? 不过,美人唱的,应该都很有味道吧…… “今夕何夕兮,中搴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羞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朦胧的背景里,刻意压低的歌声分外的撩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一次唱这首歌的人,是袖舞小姐,那个如昙花一现的般的女子。 二皇子镜夕已经登上了皇位,那个抛弃了他的女子,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后悔呢? 明明灭灭的猜想里,那一节蜡烛已经燃尽了,大厅漆黑一片。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灯又都被点燃,明晃晃一片。 刚刚那惑人的舞台上的东西,却全然消失了,空空荡荡,仿佛刚刚那一首曲子,只是,一个幻境…… “云雀刚刚身体有所不适,所以匆忙离去,现在诸位可以标价,求春风一夜,但是月下楼只是提供一个一夜的场所,是不是能够一夜,还要看诸位本事……” 出来说话的是钟小宝,现在她是月下楼的掌柜,是月下楼的宝小姐。 谁也认不出她就是当年在这个花台上跳舞的喜鹊了,那个怯生生的女孩,终于也慢慢地长大了…… 说完之后,钟小宝便昂首挺胸地下了台,只剩下一个老嬷嬷来安抚那群骚动不已的客人。 钟小宝很快就回到了容袖舞的屋子,纳兰听雨也已经在了,云雀被绑在屋子的中间,由风镜夜看着,不得动弹。 第185章 无夕的爱意 10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想,是我们应该怎么办了……”开口的是纳兰听雨,一脸的沉重:“楼里的护卫来找我的时候,风满楼的探子已经到了月下楼……还好刚刚熄了灯,没人发现是袖舞在唱歌,你说,喜鹊和乌鸦,连我都已经知道了,闹到风镜夕那里,他会不知道?” “那么现在还不知道,对吗?”钟小宝愣了一下,继而说:“风镜夕不见得就会为了喜鹊乌鸦两只烂鸟来月下楼的,他根本就不会在乎的,你要是害怕,大可以现在就走,月下楼也可以卖了,我又没留你在这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日要不是我,你还能留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的小姐?”纳兰听雨显然也是气极了,双目赤红地盯着钟小宝,一副恨不得把她吃下去的样子。 “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别的能说的吗?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回纳兰家,你以为我需要跟着你这么东逃西窜吗!纳兰听雨,你早就不是纳兰家的公子了!” “是啊,我不是纳兰家的公子,但怎么样也比你这么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姐要强的多,就算你再给她准备十年的早饭,倒十年的水,她也看不上你!”纳兰听雨怒气冲冲地大叫着,修长的手指指着的人,就是容袖舞。 “我和小姐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不许你指着小姐,纳兰听雨!”钟小宝也大叫着,活像一只发怒了的小兽,只差扑上前去,咬纳兰听雨一口! “你们先不要吵,这不是还没有发生事情吗?我们不如静观其变,若是风镜夕真要赶尽杀绝,我们就算逃走也没有用,这不是我所担心的,现在,我反而担心这个云雀……她是怎么知道我和你就是乌鸦和喜鹊的?” 两个人都看着她,容袖舞扫了云雀一眼,淡淡地说道:“无夕,把她的哑穴解了,我有话要问她。” “是。”风镜夜立即听话地解开了云雀的哑穴,纳兰听雨和钟小宝也安静了下来。 相互撕咬,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在关于容袖舞事情上,两个人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不如从实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小宝的身份的?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但是如果你不说,这月下楼里的暗室可是多得是,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告诉你的人,那些暗室里面,有什么样的东西!” 容袖舞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神态却是极为可怖的。 “我早就说过了,真的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然也不敢在外面乱说,我只是想要出名,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出了这个月下楼而已!宝小姐,乌鸦小姐,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云雀大声地哭喊着,一脸的惶恐和不安。 “那你身上这件衣服,是谁给你的?”看云雀的样子,确实没有在撒谎。 但是容袖舞并不放松,继续追问。 第186章 无夕的爱意 11 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一定还有什么她漏掉的地方! 她一说这件衣服,钟小宝就一下子冲了过来。 她拉住云雀,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浑身都有点不敢置信地在颤抖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怎么了?”容袖舞看出钟小宝的异样,赶紧问道。 纳兰听雨则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她:“这件衣服,不是你刚回月下楼的时候,苏深深给你的吗?你不是已经把衣服收藏起来,放在自己房间的了吗?” “不可能的……我的衣服……昨天,我才刚刚拿出来过,怎么可能让云雀从花魁大赛,穿到了今天……”钟小宝小声地嘟囔着,忽然上前,捏住了云雀的下巴,厉声问道:“说,这件衣服,到底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云雀哭着叫道,脸上一片模糊:“我前两天去找乌鸦小姐做衣服,小姐回绝了我……然后……” “然后什么!”钟小宝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抓住了那件衣裳。 “然后……我回到房里……就看到……床-上放了这件衣服……我以为是哪个好心人给我的……早知道,我就不会要了……”云雀已经开始咳嗽,小脸憋得通红…… “哼,算你聪明!但是你怎么聪明,也解释不了这件衣服的来历,无夕,把她身上的穴道解开一半,然后送去厢房,今天,合该她破瓜接客了……” 钟小宝收回手,抬起头对风镜夜高声说着,显然已经忘了他西照四皇子的名号。 “我只听娘亲的话。”哪里知道,风镜夜根本就不买她的帐。 他站在容袖舞的身边,倨傲地朝钟小宝扬了扬下巴。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无夕,把云雀送去新房,今天,是她的第一夜,让人好好伺候着。” 风镜夜倒真的是很听她的话,立即带了人就走。 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说话也变得容易许多。 “到底是谁?”纳兰听雨不耐烦地问着。 “你说呢?”容袖舞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除了名动四方,知交满天下的容大官人,你说还有谁,会有这个胆量,在猎物逃跑之前,先给他猎人要来的消息?” “你是说,容大官人要来?”纳兰听雨的眉皱在了一起。 那天西照皇宫忽然发生逼宫,他记得那个恍若阳光一样灿烂的男子也是在场的。 那时候,容止水称呼容袖舞为妻,两个人的关系,不言自明。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分开呢? 钟小宝则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容大官人呢?他们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吗? “小姐,他真的要来吗?” 钟小宝的声音,却止不住有一点点颤抖。 这不是他第一次要见到容大官人,可是,心脏跳动的速度,却比上一次要快很多。 “他什么时候来?”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不过,既然衣服已经到了,他应该也快要来了……” 第187章 无夕的爱意 12 容袖舞的眉已经舒展不开。 容止水要来,是来做什么呢? 他对她真的有那么念念不忘? 明明该给的东西,她已经全部都给了他…… “那我们要准备离开这里吗?还来得及吗?”钟小宝见容袖舞脸色不好看,不由地担心起来。 容止水要来,上一次他带着容袖舞去了帝都商城,这一次呢? “你说还会来得及吗?衣服都送来了,再逃也是枉然,不如静观其变,若是容大官人只是冲着你家小姐来的,我们瞎逃个什么劲儿……”纳兰听雨也沉着脸,低声地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的事情与你无关,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你要走要留,悉听尊便,我是不会管你的!”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钟小宝立即反唇相讥,纳兰听雨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容袖舞觉得自己才是这件事情的起因,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争吵得脸红脖子粗,压根儿已经没有了她什么事情。 但是,容止水又该怎么办呢? “好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容大官人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开的,纳兰说的没错,不如静观其变。” “你看,我说的不错吧,还是袖舞有见识,不像你,就是一个小丫鬟的命!”纳兰听雨沾沾自喜地说道,目光还颇为得意地落在钟小宝身上。 “你……欺人太甚!”钟小宝立即回瞪过去,但是也拿他毫无办法。 一赌气,她立即朝门口跑了出去。 “……”纳兰听雨看着那个气冲冲地跑出去的身影,忽然就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点的欢喜,一点点的无奈。 “欺负她,和被她欺负,很开心吗?”容袖舞低声地问,嘴角也掩藏着一抹笑意。 “你怎么会懂呢?哎,你遇到的都是别人投怀送抱,又怎么会懂这种相互追逐的快乐呢?”纳兰听雨清清淡淡地回答,眼底闪着盈盈的光。 什么时候,有人对她投怀送抱了吗? 容袖舞无语,只好说道:“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小宝心眼小,你不去追,恐怕她要怨你了……” “……”纳兰听雨看着她,摇了摇头,说:“你看得清小宝,却看不清自己……” 但是说完,纳兰听雨就冲了出去。 容袖舞立在原地,脑子里,却还是纳兰听雨最后那句话—— 你看得清小宝,却看不清自己。 她看不清自己吗?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看得异常地清明?只是,有人故意要搅浑这一片清明而已? 容止水什么时候会过来,没有人知道,但是根据纳兰听雨的说法,月下楼周围已经多了许多的暗哨。 而且这些不知属于哪方的的暗哨,武功都深不可测,即使想逃,根本也就是无处可逃。 容止水不来,日子却还得继续……眼下需要头疼的是月下楼里的这点事情。 昨晚晚最后花了重金包下云雀的那位客人,据说很不满意云雀活死人一般的表现,现在正在客房里等着他们过去处理。 第188章 无夕的爱意 13 真正的云雀已经被关了起来,所以必须有一个能够代替云雀的人,而唯一一个,就是昨晚唱了《越人歌》的容袖舞。 云雀已经被送走,现在厢房里只留下了那个据说很不满意的客人, 珠帘半卷,容袖舞坐在珠帘的后面,只是看清了那里朦朦胧胧坐了一个人。 不过只是这一点点的朦朦胧胧,从那些花花绿绿的打扮上,也足够看出这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富家公子。 “官人有何地方不满意?”容袖舞收细了自己的声音,让语气感觉上能够妩媚一些,也好像一些这楼里的伎子。 “无处满意,我想要的,是昨晚唱了《越人歌》的那位小姐,你们未免太能作弄人了……居然行了鱼目混珠移花接木的计策,敢问这月下楼的生意,是不是还打算做下去呢?” 那人有些生气,已经站了起来。 “公子息怒,我们月下楼打开门做生意,奴家确实是上了台唱曲,但是宝小姐也说了,月下楼提供的也就是这个房间,昨夜既然公子没有发现是送错了人,到了今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容袖舞并不慌张,那套说辞,是她和钟小宝商量好了的,万无一失。 除非遇上真正不讲理的客人,否则应该可以应付过关。 “如此说来,昨日唱了《越人歌》的人,就是你咯?”那个富家公子显然是来了兴趣,又走近了一步,低声问道:“小姐能否让在下一睹芳容?以慰相思之苦?” “奴家天生貌丑,不敢见人,昨日才委了别的姐妹来伺候公子,公子见了奴家,说不准会倒胃口的……”容袖舞福了福身,温声说道。 “不怕不怕,哪怕你再老再丑,本公子也不会怕的,只管让本公子瞧上一瞧。” 再老再丑都不怕? 昨日根本就没有人见到她,光听那首歌根本不能判断出来她的年纪! 难道这个人是为了确凿的目的而来的? “那么奴家献丑了……” 不算修长细致的右手抬起来,一点点掀开珠帘。 满目珠光闪闪,那客人直起了眼,一点一点看着珠帘后面那满头珠翠慢慢抬起头来…… “天啊,救命啊……!” 只听得富家少爷大叫一声,然后就是重物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满头杂七杂八的首饰,活像一个珠宝架子,脸上施了厚厚的粉黛,却还是遮不住左脸上那块巨大的紫红色胎记,下巴上还有一颗硕大的媒婆痣…… 天哪,这样难看的人,也能够在月下楼做伎女?! “公子是被奴家吓到了吧?哎,早叫你不要看了的,来来,奴家扶你起来……” 说着,那画了一脸的花花绿绿的女子朝着他涂满五个蔻丹指甲的右手,满脸柔情蜜意地要拉他起来…… 地上坐着的男人显然是被惊到了,迅速往后小退了一段距离,他满心戒备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小倌。 再仔细一看,这人的左手里居然还拿了一把五彩的羽毛扇! 第189章 无夕的爱意 14 她每说一句话,那五颜六色的扇子就要抖上三抖…… 这人……难不成是……深姨回来了? “滚,你给我滚回珠帘后面去……我自己会起来的……” 失了半刻的神,那人又大声地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边往后退,生怕容袖舞要过来扶他一般。 “公子……奴家早就提醒过您了……是您自己不愿意相信奴家啊……”容袖舞说着就故意做了一个哀婉的表情。 那模样,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不过这种委屈,在地上那个人看来,就完全不是委屈了—— 恶心,对,那就是恶心! “你快给我滚回珠帘后面去,昨天的事情,我们也一笔勾销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哎,奴家知道了,公子,那我先进去……我等您……” 容袖舞会意,张开了那那张鲜红的血盆大口,微微一笑,慢步踱到了珠帘后面。 那男人见她真的进去了,才粗粗地喘了一口气。 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站了起来,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咳咳,我只是想问你,这月下楼里面会,唱这首《越人歌》,可有人唱的比你还要好,声誉要更低沉沙哑一些……” 虽然已经被重重地吓过了,但是那个人显然还不想走,反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低了声音问道。 容袖舞笑了笑,果然,这人不是这么简单的! 再老再丑……难道这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少爷,真的是来找她容袖舞的? “没有了,公子也见过了,奴家长得如此恶形恶状,若是楼里有哪位小姐能唱的比我好,宝小姐必然不会再留我,所以奴家应该是这楼里,唱的最好的了……” “若我说的不是现在楼里的小姐,而是以前楼里的小姐呢?”那富家大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副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的样子。 容袖舞的心不由地一沉,果然是……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那不知小姐到底要找怎么样的人呢?奴家虽然貌丑,但是在月下楼却是呆了极长的时间了,小姐要找什么人,只管问奴家,奴家一定知无不答……” “我要找的人,是会唱《越人歌》,而且要唱的极好,年纪大概而是二十多岁的一个女人……”富二代低声地说着:“若是你能够帮我找到了,我一定重谢你。” 果然,是在找她! 可是,是为了什么,又为了谁呢? “公子您要找的人,不是那时候赫赫有名的袖舞小姐吗?她不是跟二皇子殿下,不对,现在是陛下回帝都去了吗?您这是……” “算你聪明,可是,你只知道她去了帝都,却不知道,现在陛下正在重金悬赏找人呢……”富二代得意地笑着,说道:“可是那些画师画的垃圾东西,怎么可能像呢,我那天是在迎春大会见过那个袖舞小姐的,啧啧,要是找到了她,我这一辈子可都是享尽荣华富贵了……” 第190章 无夕的爱意 15 那富家少爷啧啧有声地赞叹着,容袖舞却陷入了深思。 风镜夕竟然在悬赏找她,是要抓她回去给容止水一个交代? 还是,知道了风镜夜是被她带出去的消息泄露了? 无论是其中哪一条,对她现在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你见过袖舞小姐吗?你不会是见过她吧!”珠帘外面,那人却忽然慌张地问了起来。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怕自己抢了他的悬赏吗? “奴家只是听闻过袖舞小姐的名号,但是,从未见过。”容袖舞低声地回答:“公子也看到了,奴家这样的相貌,无论是深姨还是宝小姐都不敢放我出去的呀,这不是怕砸了月下楼的招牌嘛……” “这就好……”富二代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不死心地问道:“那你有见过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女人吗?能歌善舞的,长得其实也是一般而已的?” “小姐,我们月下楼除了我和楼里的嬷嬷,都是年纪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姐啊,哪里来的袖舞小姐那么大年纪的?公子说笑了……” “哎,我这不是正好来月下楼找乐子,想着瞎猫碰上死耗子,昨天听那首《越人歌》,还真以为是撞到了,哪里知道是你这只……丑耗子……哎哎哎……” 那富家少爷说着还忍不住长吁短叹着,容袖舞却是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不过是误打误撞,要是真的来个精明的,今日这样的狭路相逢,怎能够让她这么容易就应对过去? “奴家会帮公子留意的,公子如果再点奴家的话……” “算了,看了你就是晦气,真是的,浪费了我这么多银子,美人没有摸到,赏金没有赚到,真是晦气,晦气极了!哎!” “那奴家送公子出门……”容袖舞作势要站起来。 “别别别,您老就饶了我吧……哎,真他妈晦气!” 骂声渐渐远了,想来那个富家少爷也离开了月下楼。 容袖舞这才真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一片脂粉和碎羽毛。 望着满地的羽毛,她仿佛这才明白那时候深姨的用意—— 众生明明大俗,看了雅的却心里觉着高贵,愿意亲近,仿佛这样自己就是雅了,看了俗的,却心生鄙薄,觉着亲近了,就是一身的脂粉和羽毛一般的俗媚…… 其实大俗大雅,谁才能给个真正的界定呢? 真正不惧怕这一脸的脂粉和一手的羽毛的,想必才是真的会看人的。 苏深深这个人,想必也是她以前看走眼了,不知道她从良嫁人以后,是否还会拿着这么一把羽毛扇,装疯卖傻,欺骗众生? “娘亲,还是先把脸上的东西,擦一擦吧……” 清亮的男声传来,容袖舞抬头,只见风镜夜捧着一个水盆进来,脸上的神色甚是凝重。 “怎么了,连你都觉得娘亲丑了?”容袖舞讪笑道。 连这么已经失去了记忆的风镜夜尚且看不惯这浓墨重彩的伪装,那个带走苏深深的男人,该有多少的慧眼识珠?多少的超然世外? 第191章 无夕的爱意 16 “没有……”没想到,风镜夜立即干脆的否认了:“娘亲还是娘亲,弄成了什么样子,都还是无夕的娘亲,无夕没有觉得娘亲这样子就丑了!” 容袖舞惊讶地抬起眼,不由地审视着风镜夜。 眼里,却有了一分隐隐的光芒。 “那么,叫我洗脸……你是……” “我只是怕娘亲脸上不舒服,那么多粉扑在脸上,娘亲,不觉得不舒服吗?” 风镜夜天真无邪地说着,容袖舞却觉得心底某个地方,被轻轻地叩击了一下。 这个身体,长得并不美。 容止水千方百计地想要和她在一起,是为了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 风镜夕曾经对她动情,是因为这个身体银荡的体质。 钟小宝敬她,是因为乌鸦教会了她许多的东西…… 而风镜夜,是第一个,真的因为她本身而在乎她的人…… 即使,只是一个傻了的孩子,容袖舞还是觉得,心里一下子被涨得满满的…… “谢谢你……无夕,你是我的无夕……我也只是你的娘亲……” 脸上的妆容没有卸去,容袖舞却不顾这么一脸的浓墨重彩,紧紧地抱住了风镜夜。 这个孩子,从这一刻起,才是真正的不一样的。 是于容袖舞,不一样的存在。 “娘亲,你知道就好,你记得就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房间里的空气湿漉漉的,风镜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容袖舞抱着她他,忽然笑了,有这么一个孩子,真好…… 第二天月下楼的生意还是照旧,她依然卖唱。 台上坐着一个要捧红的小姐,动着嘴皮子什么声音都不用发出来,她在后面对着乐师的吹拉弹唱跟唱着。 其实这些女孩也许唱的远远要比她好听,声音也要来得清亮,但是她不敢再冒一次云雀的险…… 她原本是打算跳舞的,但是跳舞容易辨认身形,怕被识破,只好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卖唱。 不过按下面场场爆满的情形来看,这个叫鸳鸯的伎子,很快就要红了,她也不需要再唱几天了。 “谢谢诸位官人的捧场了,不知哪位官人,愿意买鸳鸯一夜?……” 一曲完毕,台上的鸳鸯福了福身,开口说道。 鸳鸯的嗓音和她最为相近,所以她才最终选了鸳鸯。 鸳鸯一说完,台下就开始躁动了,喊价的人就纷纷开始喊了起来。 由低到高,由杂到精,俨然就是一场现代的拍卖会,只是拍卖的东西是个活生生地人而不是死气沉沉的物件而已。 “我出一百两,买鸳鸯一夜!”最后开价的是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身的绫罗绸缎,却显不出一点的贵气…… 据坊间传言,这个爷是个宵小,不仅是个宵小,还是个喜欢折腾人的宵小。 所以楼里一般的姑娘,都不喜欢接他的生意。 看着那个人,鸳鸯的脸已经沉下来了。 不过对于买一个未成名的伎子的一夜,一百两已经接近天价。 这里,已然没有别的客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了,看情形,鸳鸯是只能跟他走了。 第192章 无夕的爱意 17 容袖舞叹了一口气,却只是站着不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改变不了什么的。 “等等,我家公子愿出两百两黄金,买鸳鸯一夜!”忽然,大门口传来了一声高叫。 鸳鸯立即转过头去,台下的客人也跟着转过头去,连容袖舞都忍不住向门口看去…… 两百两,就算是一个花魁,也不需要这么高的价钱,何况是两百两的黄金! 那个刚刚喊一百两的男人立即不敢做声了,但是,容袖舞的惊讶却不仅仅是为了这两百两所谓的黄金,而是为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这个声音…… 话音落下许久,一个人影终于走进了门内。 雪白的发丝,雪白的胡须,却有着矍铄的精神,鹤发童颜…… 这个人,不是容止水的管家管生,又是何人?! “不过,我想买的,不仅仅是这个漂亮的娃娃,还有他后面和声的那位小姐,不知道,两百两黄金,是否够了?” 硬朗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威势。 而这种威势里,还有隐隐的怒气! 这怒气就是冲着他来的,容袖舞非常的清楚。 “这位老先生,我们后面的琴师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若是老先生看中了琴师的的技艺,大可以进楼切磋一番。”出来说话的是钟小宝。 容袖舞躲在后台,莫名地有些欣慰,钟小宝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是,若是我就是想要躲在后面那个人呢?”管生也毫不相让,大声说道。 “抱歉了,月下楼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但是,却从不强人所难,若是老先生执意如此,请不要怪月下楼无礼了。”钟小宝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她已经记起来这个老人家是谁了,管生,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手了。 “那么我倒要看看,月下楼,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了!”管生大声地说着,正准备挥手唤出容家的家养侍卫,后台却忽然传来了声音—— “管先生请稍安勿躁!” 一袭青衣缓缓地出现在了偌大的舞台上,出来的人,是纳兰听雨。 那一句话,是容袖舞想喊的。 但是纳兰听雨出面,总比她要好得多。 “我们都知道管先生与那位嬷嬷情投意合,但是,月下楼也有月下楼的规矩,赎人,并不是不可以,但是总要让当事人同意,管先生,你说对吗?” 纳兰听雨高声地说着,然后从台上走下去,一步一步踱到管生的面前。 四下也开始传出窃窃私语,原来那个琴师是个嬷嬷吗? 这老先生,这个架势是来给老相好赎身的? 哎,果然是情深意重啊…… 窃窃私语声绵绵不绝,管生的脸已经完全涨红了。 他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何曾被人这么戏耍过?! 正要发作,纳兰听雨却走到了他的跟前,低下头,低声说道:“管先生不想你家少夫人的身份曝光吧,我们的皇帝陛下,正在重金悬赏她呢……” “你……”管生的脸更红了,但是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第193章 无夕的爱意 18 “管先生如此通情达理,来,我们借一步说话,后面,容嬷嬷正等着你呢……”纳兰听雨笑着说道,拉过钟小宝,就和管生往楼上走。 打开门,容袖舞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他们了。 “少夫人,老夫有礼了……”管生见到容袖舞,立即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揖,尽管语气里有那么显而易见的不情愿。 “管先生有礼了,袖舞受之有愧,我早已经说过,我并非是容家的少夫人。” 一听到这三个字,容袖舞的眉头就微微地皱起了。 “敢问那日在皇宫和少爷拜堂成亲的,难道不是少夫人?那日洞房花烛,把少爷害成重伤,又弃了少爷而去,难道不是少夫人?”管生的怒气好像一下子就被点起来了,一声声地逼问着。 “那只是……情势所逼,我从来不是你容家的少夫人,我不认识容止水,是绝不会成为你容家的少夫人的,管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盛!”容袖舞也毫不逼退,厉声说道。 “那么休怪老夫不客气了,少爷为了你连夜赶路,旧疾复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心肠的人,当日少爷逐你出容家,早知道就不应该接你回去!” “是啊,既然已经把我卖到了月下楼,那就不用再找我回容家了,容家权倾天下,富可敌国,若真的是让我这样的人成了少夫人,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若不是少爷心心念念,你以为老夫愿意来请你回去吗?你不过是照顾少爷的奴才而已,老夫才不屑来找回你回去!” “这样正好,管先生请回,反正我是不会走的,有本事你绑我回去,我一次杀不了你家少爷,可以杀第二次,看他那个病恹恹的样子,恐怕是这条命经不起我几次折腾吧?”容袖舞冷笑。 不过,容止水,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她不过是让南风浅用了最简单的药物,本不应该有什么毒性的啊…… “可惜,少爷一定要见你,少夫人既然这么不识趣,老夫不客气了!”管生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容袖舞的穴道,又抽出一把黑色的玄铁宝剑,挡住纳兰听雨的攻势。 容袖舞被他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捉在手里,眼看着就要被带出门去。 风镜夜却忽然杀了进来,然后凌厉的剑招步步朝管生杀去,加上纳兰听雨的配合,更是锐不可当。 管生的剑法原比风镜夜高上许多,但是碍于手里捉着容袖舞,施展不开,只好放下人,纵身从窗子里跳了下去。 “老东西,你别走!”风镜夜还要去追,却被容袖舞一把拉住。 “无夕,穷寇莫追,他会再来的,只是,下次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娘亲?”风镜夜收住了步伐,不解地望向容袖舞。 听到屋子里有打斗声,他急忙提剑杀了进来。 看到容袖舞被那个老东西抓着,他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了上去! 可是为什么,看容袖舞和纳兰听雨的神情,是这么的莫测,而钟小宝的脸色,却那么的难看? 第194章 无夕的爱意 19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娘亲红鸾星动,花开几度,桃花开得遍地都是,你说,还能有什么意思?”纳兰听雨取笑着,眼睛看向钟小宝,也说不出里面是得意还是嘲弄。 “你……胡说!”风镜夜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我娘亲根本就没有娶亲!” “我胡说吗?若是我胡说,你娘亲为何不反驳,你娘亲嫁人,不代表人家不会强娶了她,刚刚那个人你看到没有,就是你未来新家的管家,他是来请你娘亲回去做少夫人的呢,你跟着去了,想必也会对你很好的,打伤他,以后你可是要吃亏的哦……” “娘亲……他胡说……”风镜夜望向了容袖舞,眼睛里已经有了急切的意味。 可是容袖舞只是抿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兰听雨讲得不算全对,但是有些事情,风镜夜总是要知道的,早知道和晚知道,还不如早知道,也好早做防备。 “他没有胡说……”艰难地开口,容袖舞说:“纳兰公子,你带小宝出去吧,有些话,我要单独对无夕说,你照顾好小宝就好……” “不,为什么我不能听,他却能听!”钟小宝却忽然大叫了起来,死死地拉住了容袖舞的袖子:“我不会走的,我要听完,我要和小姐在一起的……” “纳兰公子,劳烦了,我真的要说一些话,只跟无夕说,小宝就麻烦你了……” 容袖舞没有想到钟小宝会是这样的反应,叹了口气,她对纳兰听雨说道,但却不再去看钟小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和钟小宝,总该有这么一断的时候。 “乖……小宝……他们两母子的事情,你瞎参合什么……” 纳兰听雨已经哄着钟小宝,但是钟小宝根本不为所动,只是低低地叫着:“小姐……小姐……” 容袖舞不去理会,纳兰听雨也失去了耐性,最后直接拖着人就出了门口。 门被重重地合上了,那一声声“小姐”却还是犹然在耳。 “娘亲……你为什么,不让小宝听?”风镜夜是从头看到尾,心里,却忍不住有了一点点的害怕:“你会不会,像不要小宝一样,不要我?” “因为这些话,是我要说给你听的啊……”容袖舞笑了笑,说:“我们是母子,怎么会像小宝一样呢,我只是不希望小宝在我的身上浪费太多无谓的时间,纳兰公子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呢,我只是想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听懂了吗?” “不太懂……”风镜夜摇了摇头:“不过,只要我和小宝是不同的,就好,娘亲不能不要我,娘亲,你不能不要我的……” “只要你还叫我一声娘亲,我就不会不要你的,傻孩子,”容袖舞摸了摸风镜夕的脑袋,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说的话,你先听好,听好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我……” “我不会不要你的,娘亲!”风镜夜大声地辩驳着,却被容袖舞阻止, 第195章 无夕的爱意 20 “你只要听我说,就好,听完你再决定,也来得及……” “刚刚来的那个老先生,我是认识的,他是容家的管家,而我,虽然不是他口中的少夫人,却确实已经和容家的当家容止水发生了关系,那天,其实也能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容袖舞说着,瞅了瞅风镜夜。 他的脸色果然不佳,阴沉沉地,有些怕人…… “但是那天,也是我逃出皇宫的日子,我是和南风浅一起逃出来的,逃出来的时候,又在无意中,算是救了你吧,可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抓住我就喊娘亲。其实,你是西照的四皇子,这么多声娘亲,委屈你了,以前你还想着怎么才能除掉我呢……” 容袖舞又看了风镜夕一眼,果然,他的脸色越发的差了。 那两片红艳的嘴唇,几乎都要被咬出血来了…… “不过,现在你也不算是什么四皇子了,你二哥,也就是当今皇上,正在想方设法地抓你,你要走要留,我也绝不强迫,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如果,你一定要取我性命,我无话可说,但也不会束手就擒……” 容袖舞平静地说完,看着风镜夜。 少年的目光如水,容袖舞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风镜夕的最后决定。 “既然我一直想要杀你,为什么你还要救我?”许久,风镜夜才开口道。 他的眼里闪着明灭的光芒,手却一直握在那把剑上。 “我只是想救你,就救了,何况,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无夕……” 风镜夜,他是动了杀机吗?还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容袖舞有了一点惶惑,站在那里,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的无夕?”风镜夜重复了一遍,又说:“你的无夕,可是,我是你的无夕吗?” “只要你愿意,你就一直都是……”容袖舞低声地回答。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风镜夜低下了头,说:“娘亲,我叫着你娘亲,你却从来,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孩子吧?你从来就不相信我,时时刻刻都提防着我吧?” “没有……我……只是有一些怕……你以前,毕竟一直想要除掉我的……”容袖舞叹了一口气。 原来,风镜夜是为了这个原因难受了吗? “过来……” 容袖舞招招手,半是命令地说。 风镜夜顺从地走过去,然后,容袖舞轻轻地抱住了少年。 “是我让你担心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少年安静地听他说完,抬起手,缓缓地抱住了她:“娘亲,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是,我会记住的,今日说过的每一个字……”容袖舞低声地回答着。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什么风镜夜,什么四皇子,二皇子,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只是你的无夕,我会努力地长大,好好保护你的,那个什么管家,什么容大官人,都不会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娘亲,你也要答应我……” 第196章 无夕的爱意 21 风镜夜的脸,埋在她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是一场宣誓。 “我们都会忘记以前的事情的……以后,就只有无夕……我再也不会忘记了……” …… 一番恳谈之后,风镜夜的情绪终于稳定了,容袖舞自己也仿佛找到了什么依托。 钟小宝被纳兰听雨缠着,月下楼的事情就交给她他打理了。 假唱已经不需要了,她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处理月下楼的日常事务上。 容止水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她原本以为,那个人,会很快地在管生离开以后就出现的。 不过没有来也好,容止水一来,必然是少不了一场风波。 月下楼太小,经不起这样的风波,何况她也怕容止水会把风镜夜的事情说出去。 “来来,把花放那里去……” “对,这个红色正好……” 快要新年了,这里的新年,和以前的农历是一样的。 要过年了,月下楼的生意比前段时间要来得冷清。 将近年关的时候,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到底是呆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度过新年的人比较多,像月下楼这样声色犬马的地方,即便是花了大力气做出过年的样子来,也不可避免地一下子也就冷清下来了。 楼里的人忙着在贴春联,做打扫,可是客人稀稀落落的,还是显得寂寞了。 “好了,大家都停下来吧,这里的事情都先不要忙了。”终于站在那里看不下去,容袖舞拍了拍手,高声说道。 那些孩子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全部围了上来。 “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殷勤地开口的是鸳鸯,现在她可以算是月下楼的花魁,可是,少了容袖舞的假唱以后,人气却是一落千丈,加上正好临近新年,更是无人问津。 所以,这段时间她往容袖舞那里跑的次数,那叫一个多。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准备起来,过两天就是城里的迎春大会了吧,迎春大会之后,是送菜节吧?”容袖舞问道。 “是,送菜节确实很快就要到了,小姐是什么意思呢?”鸳鸯抬头问,其他的孩子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这样的节日,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这偌大的叶城,会有人愿意送他们菜吗? “我要你们每人准备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在那一天,每个人再拿一个大篮子和一棵菜,到时候,谁的篮子里的菜最多,就可以到我这里拿五十两银子,作为奖赏。”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可是我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衣服啊……” “小姐就不怕到时候有些人要逃跑吗?” …… 容袖舞这才刚刚说完,底下就是议论声一片。 容袖舞也不在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总有一些不太聪明地人,是想要逃走的,我会在那天,给大家抹上月下楼特制的香粉,另外,我会带护院和无夕一起出去,谁要是敢逃走,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第197章 无夕的爱意 22 “是是,小姐为我们着想,我们也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 抱着坚定的语气开口的是鸳鸯,其他的孩子立即跟着迎合着。 可是这么轻易的承诺,除非是想一辈子留在月下楼了,否则,哪来那么多的一定不会辜负? 容袖舞很想嗤笑一番,可是,意识自己的身份,她还是选择了把眼里的轻蔑收好。 “恩,现在就可以去准备了记得穿漂亮一些,那天接的客人,银钱,可是算是你们自己的。”摇了摇手里拿把五彩斑斓的羽毛扇,容袖舞笑着说。 以前,她不觉得苏深深弄了这么一把扇子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不过,现在她好像也喜欢上这把扇子了。 大俗大雅,谁说不是呢? “谨听小姐教训,奴婢们一定谨遵小姐叫唤。” “好了,那就散了吧,,到时候,就在这里大厅集合,大家不要迟到就好。” 她挥了挥手,一群人就做鸟兽状一哄而散了,大厅里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容袖舞笑了一下,捞起桌子上的一匹酒红色的真丝绸缎。 这是她刚刚从钟小宝那里要回来的,这是擅长织物生产的邻国南商的上好绸缎。 很正的颜色,比皇宫不足,但是比以前深姨以前给的要不止是好一点。 一回到房间,容袖舞就把房门锁了起来,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红色的绸缎被平铺在雪白的床单上,说不出的靡艳动人,可惜不是正红的颜色,不然拿来做喜服,会非常的合适。 可是这布料偏偏是酒红的颜色,只能拿出来做一些平常的衣物。 设计和剪裁都用不了她多少的时间,最头疼的针线她现在也学会了,所以衣服做起来,并没有费很大的功夫…… 风镜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情景,容袖舞正抱着一件大红的袍子,眼角眉梢,都掩藏不住深深的笑意。 那么温暖的,灿烂的笑容,在容袖舞的脸上很少能够见到…… 风镜夜站在门口,看着被那一床的红色包围着的容袖舞,忽然觉得胸中酸涩难当。 “娘亲……”他开口叫了一声,心里的郁结,却挥之不去。 “嗯?”容袖舞抬起头,看到倚在门框上风镜夜。 她已经能感受到那个少年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但是,这又是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没有……”风镜夜摇了摇头,走过来,忽然就抱住了她:“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想他们也不敢欺负你……怎么样,这件衣服,好看吗?”容袖舞也不在意,轻轻地推开风镜夜,就把衣服挂了起来:“可惜了,如果是正红色,会更好看的……可惜月下楼没有……” “不要做好不好?楼里的衣服很多的。”风镜夜瞪着那件衣服,很狠地请求着。 容袖舞不解地问:“为什么?” 看着那火红的颜色,他的眼里仿佛也要烧出一团火来。 想了一下,风镜夜说:“娘亲这么做,很累的。” 第198章 无夕的爱意 23 “这是我的心意,不累的,会很好看的,我知道无夕心疼我。”容袖舞低笑了一下,说:“来,快来试试看,这衣服合不合适?” “别人的衣服,我才不要试!你找该试的人去试好了!”风镜夜的小嘴已经嘟了起来。 这抹红色,怎么看,都是刺眼! 为什么偏偏要选红色呢?这难道不是大喜之日才会穿的颜色吗? “哈?”容袖舞愣了一下,联想到刚刚风镜夜的表现,忽的又明白过来。 忍俊不禁地笑了一阵,她才把衣服塞到了风镜夜的手里:“傻子,这衣服是做给你的啊,你不试,难道我还要拿去让小宝试?这里,可只有她跟你的身形差不多……” “什么?给小宝!?”风镜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看着手里的衣服,简直就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衣服,是做给我的?娘亲,你没有骗我吧?!我明明看到是小宝给你的布匹……” “若是你不要,我也可以拿去给小宝,我想,她会喜欢的,这倒确实是他给我的布,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说,我是不是该把衣服送给她?” 容袖舞笑着,作势要拿回衣服。 风镜夜连退了三步,紧紧抱住了衣服。 “不可以,这是我的衣服,是我的衣服,才不要给小宝,他的让纳兰听雨去送,这是娘亲给我的……” 这衣服是给他的吗? 为什么,这颜色不能再红一点呢?变成正红色就好了,那就是大喜之日穿的衣袍了! 如果是他和娘亲的大喜之日,就更好了! 是了,这世上,没有比娘亲更好的人,也没有比跟娘亲拜堂更好的事了…… 那天真又紧张的语气,让容袖舞不由地为之一笑。 小孩子,果然是要哄着才肯听话啊,风镜夜真的是个小孩子啊…… “那还愣着干嘛,快去试试,哪里不好,我再帮你改改。” “哎……一定都合适的。”风镜夜抱着衣服,应答着,欢欢喜喜地就走到了里间换衣服。 容袖舞坐在床-上,心里想着风镜夜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 应该会很好看吧,会适合无夕这样的年纪吧…… 红色,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的颜色,可是风镜夜这样少年,兼顾了青年的一点点的阴郁,说不定能把酒红这样风情万种的颜色,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可是,风镜夜进去了许久都还没有出来,容袖舞不由地就急了。 他该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吧?难道,管生又来了? “无夕,你没事吧?” 人已经站了起来,走过去,正要撩起珠帘,珠帘后面,却忽然伸出了一双修长的手。 “没有事……穿好了……可是……” 风镜夜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带着一点点的羞怯。 风镜夜,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是娘亲的无夕,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不好看,也是娘亲手艺不好……” 容袖舞笑着,伸出手,终于挑开了珠帘…… 第199章 无夕的爱意 24 风镜夜也慢慢地抬起了头,那一身酒一样的红色里,映着一张雪白的脸,上面带着小小的羞怯,小小的憧憬…… 实在是很美,风镜夜站在那里,既不显得妖媚,也不显得虚弱。 这一身酒红,合该是穿在风镜夜身上的,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这一身酒红,仿佛真的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容袖舞站在那里,仿佛真的有些醉了。 刚刚挑起珠帘的那一刹那,她好像觉得自己是挑开了新娘的盖头…… 在风镜夜清澈却懵懂的眼神里,心脏好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确实,是被这个孩子惊艳了。 “娘亲……”风镜夜轻声地叫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一声“娘亲”才突如其来地把容袖舞拉回了现实之中,这个是风镜夜,是容无夕,是她的孩子啊! 刚刚,她怎么就冒出了那么龌龊的念头?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容袖舞勉强地笑笑,然后想要伸手,像往常一样去摸摸风镜夜已经快要摸不到的脑袋。 但是,当她地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脸上,手却不由自主地想像被烧到一样,缩了回来…… “娘亲,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风镜夜担忧地问着,走近了一步,容袖舞却更加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风镜夜眼中的疑惑,不由地更盛了。 “没有什么……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真的很合适……”容袖舞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而事实就是,她真的是语无伦次了。 风镜夜地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然后在容袖舞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就抱起了她。 “哎……你怎么……放我下来……” 双脚忽然离地,容袖舞慌张地叫了起来,尤其是被风镜夜抱在怀里,这个可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啊! “娘亲,你累了,我抱你去休息……”风镜夜低低地笑着,并不去理会她的尖叫。 然后在风镜夜那低低的笑里,容袖舞又好像被惊艳了一次,失神地愣在那里,居然不再做挣扎。 她就这么让他乖乖地抱着,走向床的位置。 床离珠帘只有一小段距离,但是这一小段,于容袖舞,却像是很长的一段路。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然后棉被被盖上去,风镜夜的脸就挨着她的脸,风镜夜的衣服就燃烧在她的眼前,容袖舞猛地就闭上了眼睛…… 非礼勿视啊…… “娘亲,你的脸怎么红了?” 容袖舞想要装作睡过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慌张,风镜夜却像是不放过她一样,不依不饶地说着。 “哪有……没有脸红!”眼睛睁开,容袖舞连忙反驳道。 被一个小鬼抓包,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一个喊自己娘亲的小鬼! “谁说没有的……”风镜夜说着,手已经探上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你看,好热……” “哪里热了,明明是你手凉!” “啊,是不是发烧了啊……不行,我要去找大夫,娘亲,你等一下……”风镜夜忽然大叫了一声,作势就要站起来。 第200章 无夕的爱意 25 容袖舞见他真的要出去,连忙掀开被子,一把拉住了他。 要是大夫真的来了,查出了她为什么脸红发烧,那还不要笑死人啊! “没事的,娘亲只是刚刚有些头晕,真的不是发烧,你看,现在就正常了~!” 容袖舞一把拉过风镜夜的右手,又按到自己的额头上。 “你看,我都说了,真的没有发烧啊,刚刚只是头晕,真的是头晕!” “哎……是真的吗,娘亲不要骗我啊……”风镜夜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我当然不会骗你!” 不过手上的温度,确实好像没有刚刚烫了…… “难道,刚刚……娘亲是害羞了?” 风镜夜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冒出一句,容袖舞简直就要羞愤地昏倒过去。 脸上,又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害什么羞啊!” “你看又烧起来了,娘亲害羞了……”风镜夜笑了出来,收回了自己的手。 指尖,却有意无意地划过了容袖舞的唇:“娘亲害羞了,真的是好可爱……” “啊……你给我滚出去!” …… 迎春大会过的很快,转眼间,送菜节又到了。 细细想来,她来这里也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 朦朦胧胧的细雪落下来,这是叶城今年的初雪,雪花很细,并没有很冷,但是带着小小的湿意。 打一把薄薄地油纸伞,已经足够抵挡了。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容袖舞转头,微微地笑着。 她的身后,是一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子,红的胜火,粉的似霞,白的如雪,翠的似璧…… 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孩女孩们,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 他们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站,俨然是一道让人无法移开眼的风景线。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篮子,另外一只手捧着一棵脆生生的菜,绿的青菜,青的黄瓜,紫的茄子,白的萝卜…… 容袖舞微微地笑着,这个情景,何曾相似? 去年这个时候,她和风镜夕也是一同参加过这个送菜节的吧。 可惜,物是人非,谁能想到,事到如今,人面全非? 她照例是没有拿菜,也没有拿篮子,两袖清风,也省的麻烦。 “小姐,可以走了吗?无夕会自己赶上来的……” 钟小宝也没有带菜和篮子,今天,她们只是负责看住这些年轻的男孩子,顺便打响月下楼的招牌。 “袖舞要等无袖就等着,等一下,还要仰仗无夕的武功呢……”纳兰听雨开口帮腔道。 其实这两个人都没有变,只是少了风镜夕和连城而已。 容袖舞抬起头,看向月下楼门口的方向,一抹红色的身影果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莹白的雪地上,那一抹红色,就如同一团火焰,熊熊地燃烧过来。 容袖舞没有想到,风镜夜竟然还穿着这件衣服。 “娘亲!”风镜夜高声叫着,朝容袖舞跑过来。 猎猎地风吹动着那两片蝴蝶翅膀一样张开的袖子,所有人都回过头去,望着这一团火,由远至近,蔓延开来。 第201章 无夕的爱意 26 惊艳,嫉妒,厌恶……各种复杂的目光交汇在这个身影上。 风镜夜也终于走近了,英俊美丽的脸,莹莹如白雪,耀眼地足够把在场所有浓妆艳抹的小姐和小倌比下去。 “娘亲,我在换衣服,还是这一身好看,以后我要只穿这样颜色的衣服,要穿娘亲做给我的。” 容袖舞也走向了他,风镜夜挽住了容袖舞的右手,亲昵地说着,全然不顾周围的眼光。 望着那一身酒红,钟小宝的脸色却暗了下来。 原来,容袖舞问她要了这么一块酒红的绸缎,是为了给风镜夜做一身衣服…… 这身衣服不是表演,不是为了月下楼,只是为了风镜夜! 为什么,风镜夜什么都可以有,而她却不能得到?! 手不由地握紧了,纳兰听雨看着她,不由地苦笑一声,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确实很好看,这样的颜色很配他,你穿,太老气了……” 钟小宝不理他,只是把目光落在容袖舞的身上。 那个女人正浅笑盈盈地任由风镜夜挽着手臂,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啊,只要你喜欢,多少件都可以啊……” 多少件都可以,真是大方啊! 钟小宝嘲笑着,心里却是酸涩一片。 “好了,无夕来了,小宝,我们出发吧……”容袖舞站在不远处,朝她叫着,显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钟小宝看着,忽然觉得眼睛里就有些湿润了。 “好了,走吧!”开口的是纳兰听雨,他一边更紧地握住了钟小宝的手,一边高声地说着。 话音一落,这么一个花枝招展,艳光四射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向集市出发了。 今年的送菜节,还是如去年一样的热闹,年轻的男人女人们,把整条道路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但是看到月下楼的队伍一来,都纷纷避让开来。 也难怪,月下楼是什么地方,整个叶城恐怕都知道的十二万分清楚! 走了小半路,虽然引颈侧目的人不在少数,驻足观看的人也为数不少,但是真正来送菜的,或者是上前搭话的,却一个都没有。 那些孩子手里的菜,同样的,也一棵都没有送出去。 “这样,是不是很尴尬……”钟小宝此刻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去,低声地问道。 她的眼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哪有,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那些胆大的人,不是正在看吗?”容袖舞不以为意地说:“月下楼的孩子,身份就摆在那里,小宝也不用杞人忧天了,顺其自然就好。” “就是啊,又不在乎真的能拉多少人回去,娘亲,我说的对吗?”风镜夜急忙说道。 “恩,无夕最聪明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娘亲送给你啊……”容袖舞笑着,又习惯性地去摸他的头。 不过,再过一年,只怕他就要高的让她摸不到了,现在就算是及时行乐吧! “小姐,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楼里的孩子,还请你多担待了……” 第202章 无夕的爱意 27 看着她和他其乐融融的样子,钟小宝终于还是觉得受不了。 拉过纳兰听雨,她快步往别的地方走去。 “好,你们放心去玩吧……” 容袖舞的回答是对着钟小宝的背影的,她知道,她又害那个孩子伤心的。 “那我们去灯会吧,这里反正都不会有人送给我们菜的,带大家去灯会吧!”钟小宝一走,风镜夜就更加地高兴了,拉着容袖舞就要往灯会走:“这个灯会,可是从西临国传来的,那些灯,很有意思的,我偷偷地出来看过……”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容袖舞无可奈何地扬起嘴角,对风镜夜她确实是太纵容了。 灯会是在叶城的最中心,走过去并不远。 只是容袖舞带着的这个队伍,尤其的浩浩荡荡,引人注目。 刚到了灯会,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从他们到了开始,就没有断绝过。 不过楼里那些孩子倒很自得其乐,也不在乎这些目光。 等收到了容袖舞的话,说可以到处走动,就呼啦啦地全部走散开来。 待那些小姐和小倌都走开了,刚刚还浩浩荡荡的队伍,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原本以为那群用来招蜂引蝶的花蝴蝶走开了,那些狂蜂浪蝶般追逐的目光就会少了,没有想到,结果反而出乎意料地多了起来。 “小公子,你是月下楼的小倌吗?” 不过骚扰的对象,并不是她,而是风镜夜。 风镜夜穿上了这身衣服,确实要比月下楼里的小倌儿还要耀眼好看得多。 不过对于这种真的把风镜夜当成的小倌的名门贵女,容袖舞实在是讨厌得紧。 “抱歉,小姐你认错了,无夕不是月下楼的小倌,那里的才是,小姐尽可以过去!” “哎……原来不是吗?”那个年轻的小姐好像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就开心起来了:“不是更好啊,这是我的菜,不知道小公子愿不愿意收下,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小巧的南瓜被捧到了风镜夜的面前,黄灿灿的颜色,配着那个漂亮小姐过分炽热的眼神,着实有些晃眼。 “娘亲……”风镜夜却为难的把目光投向了容袖舞:“这个是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吧?” “……”容袖舞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开口对那个年轻小姐道:“小姐,我家无夕,脑袋摔坏了,所以对小姐的抬爱只能是抱歉了,这个南瓜小姐收好去送别的有缘人吧……” “原来是这样吗……哎……真是可惜了……小公子真是……我见犹怜……” 那个女孩恋恋不舍地从风镜夜身上收回目光,惋惜地说道,然后忽然把那个小南瓜往风镜夜的手里一塞,又快速地跑开了—— “不过,这个南瓜,还是只能送给小公子了,小公子不要忘了我哦……” 人已经跑开了,但是声音却飘了过来。 容袖舞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南瓜对风镜夜说:“人家都送给你了,明天记得吃掉,我给你煮南瓜粥吧……” 第203章 容止水到来 1 “随娘亲高兴就好……不过,娘亲喜欢这个南瓜吗?”风镜夜握着那个小南瓜抬头问道。 “嗯?”容袖舞有些疑惑,说道:“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啊,你喜欢的话,就可以根据这个上面的名字的住址去找人了。” “我才不喜欢呢,娘亲喜欢,我就把它送给娘亲,算是我给娘亲的菜。” “……”容袖舞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了。 风镜夜知不知道,这菜的意义呢? “还是做成南瓜粥吧,我们一起吃掉,这样好不好?”见容袖舞不再说话,风镜夜立即就改了口说道。 一起吃了那也是接受了他的菜,其实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那个年轻的小姐走开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上来要送风镜夜自己的菜,有男有女,却统统被容袖舞打发走了。 第一次,容袖舞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学生时代学校里盛行的护花使者,不过现在转换角色变成了护草使者而已。 “你看,我说的就是那个灯!”容袖舞正在胡思乱想,风镜夜忽然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拉着容袖舞就快步地往前面走。 他们一下子挤过人群,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房子。 容袖舞被风镜夜牵着,置身于这一片黑暗中,隐隐地有些担心。 很不安,但是她不知道不安的源头在哪里。 “无夕,灯在哪里,怎么一片黑啊?” “马上就出来了,娘亲等一下哦……”右手被握得更紧了,容袖舞觉得,风镜,好像靠的更近了。 然后,忽然之间,五彩斑斓的灯光就从头顶慢慢流泻出来,落在墙上,形成了各种光影。 淡淡的,深深的,浅浅的,浓浓的…… 五色的灯光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跳起了舞,进来赏灯的人,都发出了阵阵的赞叹…… 但是,不包括容袖舞…… 因为,这个灯……不就是……很寻常的走马灯吗? “很漂亮吧,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是仙境一样。”风镜夜高兴地说着。 “恩,确实很漂亮,我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灯……” 只是很普通的走马灯,但是看到风镜夜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容袖舞就改口称赞了起来。 确实是很漂亮,看的是灯,也是看灯人的心情。 手被紧紧地握着,心也好像安定了,和风镜夜在一起,很安心。 一刹那的永远,若是时间就此停住,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间,最留不住的,恰恰就是,时间。 忽然,房间里的灯,就全部灭了。 她心里隐隐的不安,正在慢慢扩大,那个人,是他要来了吗? 不自觉地,容袖舞握着风镜夜的手,收紧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可是,要来的,总是不会让人欢喜的。 “娘亲,怎么了?”风镜夜已经感受到了容袖舞微微的慌乱,低声地问道。 容袖舞没有回答他,风镜夜也没有再问。 因为,就在这时,房间的尽头忽然亮了起来。 在一片的黑暗中,那个人,走在那一片黑暗中,白衣胜雪,恍若一个仙人。 第204章 容止水到来 2 他没有坐步辇,只是一个人。 没有花瓣,没有小童,他站在那里,手里拿了一盏白色的灯笼。 不用动,就可以耀眼得把整个房间照亮。 “容止水……”风镜夜低喃出声,这个人,是容止水! 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是他好像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容大官人! 果然是他! 这个身体,下意识地能感受容止水的气息。 容袖舞握着风镜夜,手里却已经全是冷汗。 “容大官人,别来无恙……“ 房间里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都被请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走马灯又开始闪烁起来,流光溢彩,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各不相同的神色。 “袖舞……”容止水开口,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狂喜。 然后,他提着灯笼,一步一步地走近。 “容大官人……”容袖舞却连退了三步,她确实,很畏惧他。 “你做什么!”风镜夜拦在容袖舞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容止水。 他们你来我往,这算什么呢?旧情人的会面? 他忽然想到了,容止水,是不是就是容袖舞的旧情人呢?! 脑子里糊涂一片,酸酸涩涩。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不想让这个人,再靠近他的娘亲! “四皇子殿下请离开,这是我和袖舞的事情。”容止水淡淡地说着,目光却落在她和他交握的手上。 他们不是所谓地母子吗? 难道,情报,出错了? “我和容大官人,无话可说。”容袖舞立即回答道:“不知道容大官人,这么三番两次地来找在下的麻烦,是为了什么呢?我都说过了,前尘往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已经不希望你能记起来了,我想要的,是你,不管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咳咳……” 容止水似乎并不介意,但是眼神里,却不自觉地流露着淡淡的悲哀。 他一手扶着自己的胸口,目光直落落地落在容袖舞的身上。 “娘亲是我的,不是你的!” 他们真的是旧情人了,可是,旧情人又怎么样?! “娘亲不喜欢你,你快走吧,再不走,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就凭你?四皇子殿下……咳咳……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容止水不屑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容袖舞说:“上一次的事情,我并不怪你,我们都已经成亲了,跟我回去吧,管生我也已经教训过了,上一次在月下楼是他冒犯了……” 成亲……风镜夜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声,上一回容袖舞说的成亲,真的是个这个人吗? 所以,他们,只是闹了别扭吗? 现在,她要跟他回去吗? 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滋味更重了,容止水轻蔑的眼神里,传递着风镜夜无法接受的事实…… 娘亲,那明明是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娘亲啊! 胸腔里好像有一把火,正在熊熊地燃烧起来,几乎是同时的,手就已经听从脑子和心脏的指挥,拔剑出鞘,指向那一袭白衣! 第205章 容止水到来 3 凌厉的剑招,他瞬间全部朝容止水刺去。 “找死!”容止水一个侧身躲过,轻轻地吐出一句。 很轻,但是带着浓重的杀意! 这个病弱的男人,好像一下子就被一种强烈的杀意给笼罩住了,那个超然物外,仙风道骨的容大官人,一个侧身之间已然化身成了地狱来的修罗! 他右手提着那个白色的灯笼,左手是空的,他没有拿什么兵器,看似只是在躲风镜夜的杀招,但是容袖舞却觉得,他只是在找一个时机。 终于风镜夜一剑刺去,一个落空,容止水修长的手指,却已经直指风镜夜的胸膛,那个位置,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住手!容止水!”容袖舞连忙大叫一声,容止水的手指恰好在风镜夜的胸膛收住。 但是风镜夜整个人已经被他挟持住了,连手里那把精钢制成的宝剑,也已经“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你是希望我怎么样呢……咳咳……”容止水咳嗽着,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他看着容袖舞,笑里有着志在必得的意味。 “我要你,放了无夕,他还小,容大官人。”容袖舞低声地说着,这么虚弱的借口,她居然也说得出口? 但是,他能说的也只有这样虚弱的借口了。 “娘亲,你快走!不要管我,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风镜夜大叫着,用力地挣扎着。 可是容止水看似病弱,手上的臂力却是惊人的,他竟压得他动惮不得! “闭嘴!” 见他挣扎得厉害,容止水轻嗔一句,直接点住了风镜夜的穴道,顺便封住了他的声音。 风镜夜只能干瞪着眼,却一动都不能动了。 “呵,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是我什么人呢?”容止水低笑着,挟着风镜夜走近了一步:“若是如你刚刚所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我,放了他?” “……”容袖舞低下了头:“与他无关,放了他吧,我和你的事情,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要把无夕扯进来。” “可是,是他自己要闯进来的,是他要动手杀了我,难道,你就舍得?” 容止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灯笼被扔到了地上。 他的右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带着煽情的意味。 风镜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充满了莫名的怒火,可是,容袖舞并没有躲开。 “我并不认识你,谈不上舍不舍得。”容袖舞回答得平静,努力无视着皮肤深处传来的深刻的战栗。 她努力否认着,被容止水的手触摸过的地方,正有熊熊的烈火铺天盖地地燃烧起来。 “好狠的心啊,袖舞,好歹,至少我们也是一夜夫妻。”容止水苦笑着,忽然又看向风镜夜:“不过,照你这么说,我也并不认识你的无夕,似乎也很舍得取了他的性命。” “你……”容袖舞瞪着他,最后却只能叹了一口气,说:“若是你还要一夜风流,我并不介意,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你的袖舞并不是我。” 第206章 容止水到来 4 “你……这是在惩罚我吗?”容止水的手,蓦然垂下,带着一分深刻的无力感。 容袖舞淡淡地回答:“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在你眼里,是和风镜夕一样的人吗?我从南疆,一路赶到叶城,又从叶城,为你去了帝都商城,为风镜夕取得了这个天下,现在又追随着你,回到了叶城……在你看来……就是为了,和你一夜风流?而且……你要为了这么不相干的人,和我,一夜风流?” “我并没有这么想过。” “你撒谎……咳咳咳……袖舞……你要我……怎么做……”说着,容止水突然抑制不住地强烈咳嗽起来,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他一直用左手捂着嘴咳嗽的,很快容袖舞便清楚地看到,从那白皙的手指间的缝隙里,红艳艳的血丝,正在一点点渗出…… 后脑里某个位置,忽然很痛…… 有些东西,似乎正要冲破什么,呼之欲出,可是就是被什么紧紧地禁锢着…… 那究竟是什么! “好痛……”容袖舞终于受不住这样附骨一般的疼痛,蹲伏在地上。 她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疼痛。 “袖舞……你怎么了……”容止水见状,立即放开了风镜夜,上前抱住了容袖舞。 “不要,你走开……” 越是容止水这样抱着,疼痛就越来的深刻。 容袖舞已经痛得控制不住,却还是拼尽自己的力气,用力推开了容止水! “你走开……” “好……咳咳咳……我走开……” 容止水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跌坐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走开……” “你不要想我……我不逼你,我很好……我的伤,不碍事的……” 容止水断断续续地说着,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慌乱。 风镜夜僵硬着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怎么也冲不破身上的穴道。 很快他的眼里,已经忍不住聚满了眼泪…… 他怎么可以让她这么疼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袖舞终于觉得那种疼痛慢慢地消退下去。 她记得南风浅对她说过,她的脑子里被封印着一枚金针。 是因为容止水受伤,所以这个身体的意念忽然就强大起来吗? 也就是说,这个身体和容止水,应该是相爱着的。 那么她霸占着这个身体,算不算是,棒打鸳鸯? 不过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说不定就要苏醒过来了,而她,也快要离开这个身体了吧? “袖舞……你好点了吗?”见她平复下来,容止水连忙低声地询问着。 “谢谢容大官人关心,好像已经不那么痛了,容大官人,你也照顾好自己吧,可否,帮无夕解了穴道?” 容袖舞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对容止水伸出了手。 容止水的手被握住拉了起来,掌心传来容袖舞的温度,忽然就舍不得放开了。 第207章 容止水到来 5 “好,我给他解开。” 咬了一下嘴唇,容止水伸出左手在风镜夜身上点了几下。 一被解开了穴道,风镜夜一下子就扑到了容袖舞的怀里,目光却落在了她和他还相握的右手上—— 真是太刺眼了! “娘亲,我们回去好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来看什么花灯了……” 说着,风镜夜一把抓住了容袖舞的左手,抓住了之后还颇为得意地朝容止水瞪了一眼。 “好……这就回去……”容袖舞答应着,忽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容止水握在手心:“容大官人,可否松手,我要回去了。” “不要……”容止水摇了摇头,嫌恶地看了看靠在容袖舞怀里的风镜夜,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你带我一起走。” “哈?”容袖舞愣在那里:“你要回哪里?我是回月下楼……” 月下楼是什么肮脏低俗的地方,容止水又是什么高贵典雅的身份,容袖舞可是清楚得很。 容止水,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早就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容止水微微地勾起唇角,说:“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容家,那么我只好随你去月下楼了。” 两边的手都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们互不相让,容袖舞被夹在中间,愣愣地听着。 她怀里的风镜夜却忽然开口了:“好不要脸,容大官人,肉麻死了……” 确实,好肉麻…… 容袖舞想着,在心里点头同意。 “我只对袖舞肉麻,袖舞,我们一起回去吧,晚了就不好了,晚上,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睡在一起,没有你,我一个人都睡不好。” 容止水也不介意,反而亲昵地往容袖舞身上靠了靠,得意地看了风镜夜一眼,简直像个小孩子一般! “这……我和无夕一起睡的,不是……我们只是一张床而已……”容袖舞的嘴角已经僵硬了,不知该怎么解释。 怎么变化这么快呢,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的? “咳咳咳……你怎么……这么忍心……袖舞?”容止水娇、喘着,作势又要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你过来吧……”容袖舞见他又要咳嗽,忽然就觉得不忍心。 一个不忍心,立马就答应下来。 “不可以,娘亲要和我一起睡的!”风镜夜立即开口反驳,怒视容止水。 这个人,明明就是在装病! “反对无效,你娘亲都已经答应了,小鬼要一个人睡觉……” 容止水不以为意,笑着用另一只手搂紧了容袖舞的腰,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刚刚那几欲出口的咳嗽,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仿佛就消失不见了。 “你,欺人太盛!”风镜夜不满地瞪眼,却拿这个厚颜无耻又比他厉害许多的容大官人毫无办法。 结果就是——明明刚刚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三个人,而且是连体婴儿一般的三个人。 偏偏多出来的那个人,还是美丽耀眼到无可附加的一个男人。 第208章 容止水到来 6 整队的时候,那些年轻不懂事的孩子已经在偷偷地打量这个多出来的男人。 风镜夜已经是很漂亮的男孩子了,可是和这个男人一比,就逊色很多了。 这个男人是天上的太阳,耀眼得不沾人间烟火。 “小姐,这是谁啊……”走到了一半,终于有女孩跑到容袖舞的面前,忍不住问了起来:“他是楼里新来的花魁娘子吗?比鸳鸯还要好看。” “咳咳……当然不是!”容袖舞有些语塞,该怎么解释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容止水呢? 看了一眼容止水,那个男人却只是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 不光是悠然自得,他还堂而皇之地凑过来,然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是你们小姐的相好,是她的相公,你们可以叫我容大官人……” “咳咳咳……”听到容止水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容袖舞差点被噎住。 风镜夜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楼里那些小姐和小倌却一下子欢腾起来,叽叽喳喳光明正大地讨论起来,还不时打量一番容止水和容袖舞…… “原来乌鸦小姐已经有相公了啊,那个人长得好好看哦……要是放到月下楼里,一定能增加好多的生意的……” “小姐都有了相公了,怎么还住在月下楼呢,两个人是闹别扭了吧?” “怎么可能,那个公子脾气看起来好好的样子,他们是失散了,所以现在来寻妻吧……”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公子来寻我,我一定跟着走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一定非富即贵啊……乌鸦小姐命好好……” “这下你满意了?”容袖舞瞪了容止水一眼,恶狠狠地说。 这个人,真是一个大麻烦! “袖舞,是你满意了才对,你听,他们在说你的命好好,若是你跟我回去南疆,一定更好的。”容止水笑着说,对着容袖舞的耳朵吹着气。 这样亲昵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就更加坐实了他是容袖舞来寻妻的相公。 “你大可以带他们走的,我要回月下楼,无夕,我们走……”容袖舞一扭头,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就一时心软,带回来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好好,娘亲,我们不理他,我们先走。” 风镜夜正是气闷,听容袖舞这么说,连忙打蛇上棍,跟着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拉着容袖舞往前走。 “哎哎……等等我,你去哪里,我就哪里的,袖舞……” 一看容袖舞真的被风镜夜带走了,容止水心叫了一声不妙,就急忙追了上去。 容袖舞原本想转头看看,身后却传来来众人的哄笑声,于是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这一笑一闹,月下楼很快就到了,钟小宝和纳兰听雨正站在月下楼前等着他们。 已经是深夜了,月下楼前灯笼闪着红通通的光,加上雪地的反光,照在容袖舞一队人的身上,显得特别的清楚。 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的男人,当然更是清楚异常。 钟小宝站在那里,忍不住就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那个人,终于还是来了,容止水…… 第209章 容止水到来 7 “小姐……”她叫了一声,就迎了上去,走到容袖舞的面前停了下来:“你还好吗?” 钟小宝没有问容止水,只是一味地望着容袖舞。 这个人的到来,是在意料中的,只是会在今天出现,又正好出现容袖舞的身边,是她没有想到的。 “我很好,容大官人要在月下楼小住一段时间,方便吗?”容袖舞有些犹疑,她给钟小宝带来太多的麻烦了。 可是除了月下楼,她好像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钟小宝看了容止水一眼,容止水朝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容大官人,是她一个小小的月下楼掌柜可以拒绝的吗? 即使她有十二万分不愿意,又能改变什么呢? “当然欢迎了,这是月下楼的荣幸。”纳兰听雨走了上来,握住了钟小宝的手,道:“只是,需要准备别的房间吗?上一次南神医的房间,正好空了下来……” “不用了,我已经和袖舞说好了,我和她一个房间就好。”纳兰听雨还没有说完,容止水就打断了,带着那么一点点显而易见的耀武扬威。 “可是……”钟小宝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可是纳兰听雨并没有让她再说下去,便抢先说道:“好,既然容大官人已经做好了打算,在下也不勉强了,请~” 以前的纳兰家,权势泼天,尚且被这个男人在一日之间,扫除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纳兰听雨,已经累累若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可以与之抗衡的? 他不是那些想不开的酸腐文人,报仇什么的,都是空想。 况且纳兰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早在他预料之中的。 狡兔死,走狗烹,西照的天下是风家的,纳兰家的覆灭,只是迟早的问题。 即使他要恨,恨的也应该是那个把什么都算计进去的风镜夕。 至于容止水,他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要去恨这个人。 “纳兰公子好气度,我并无意皇家的事情,我只是来找袖舞的。”容止水还了一个礼。 他并不担心纳兰听雨的报复,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并不想再大开杀戒一次。 “那在下要谢过容大官人了,请,酒食已经摆好。”纳兰听雨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容某先谢过纳兰公子的盛情款待了。”容止水会意一笑,然后拉着容袖舞走进了月下楼。 容袖舞的手被他握着,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她是想着大隐隐于市的,可是现在看来,月下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容止水一出现,不知道又要带来怎么样的变故呢? 可是,事实却是出乎他的想象,除了粘人一点,容止水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管生没有再出现,容家的侍卫队,也没有出现。 这一次,容止水比上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低调。 月下楼里,只是多了一个叫容大官人的人,别的,仿佛都没有变化。 不过,月下楼的生意从那天送菜节之后,却真的火爆了起来。 第210章 容止水到来 7 很多人都因为那天在送菜节上见过了这里的伎子的美貌,而来了楼里喝花酒,来得最频繁的,还是当日送了小南瓜给风镜夜的那个年轻小姐。 那个小姐姓江,就是当日要花大价钱买下鸳鸯一夜的变态男人的女儿。 虽未女子,行为动作却大胆得很,她在叶城也算是一个“名人”了。 不过,她不常来这种地方,现在为了风镜夜却是三天两头往月下楼跑。 一般那女孩会选择大厅最角落的那个位置,然后买一壶酒,就在那里干坐着等风镜夜出现。 风镜夜现在算是楼里的护院,负责月下楼的安全。 所以他不得不站到大厅巡视,这就给了那个江小姐上前搭讪的机会。 “无夕,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我看你也站了很长时间了。”江小姐端起一杯酒,殷勤地问着。 她坐在这里三个时辰了,看了风镜夜有将近一个时辰了。 少年的眉目始终紧锁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这并不影响少年独特的美丽。 坐了这几天,江小姐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叫无夕的少年,最大的苦处就是来自于他那个所谓的娘亲,还有他娘亲身边站着的那个蒙面的男人。 风镜夜站在那里一个时辰,有大半个时辰都在惴惴不安地往楼上瞅。 她跟着他的目光转,只得也一直盯着二楼。 过了好久,楼上那个人终于下来了,下来的还不止一个,买一送一,除了他的娘亲,偏偏还要有一个带着面纱的男人。 在那两个人一起下来时,风镜夜的脸色立即变得更差了。 他的脸上冷冰冰的,简直就能掉下冰渣子来。 “不要,娘亲说过不能喝酒的,客官自己请用吧。”过了好一会儿,风镜夜才冷冰冰地回答。 容袖舞已经回到楼上去了,容止水有的是缠人的法子,以至于这两天他没能跟容袖舞说上话。 “娘亲,怎么又是娘亲呢?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要处处要听你娘亲的话呢?” 江小姐轻笑看他,眼里,却全然没有笑意。 娘亲,娘亲,这么亲昵地叫着! 那个人怎么看不像是容无夕的娘亲,反而像是他的情人! “不用你管。”风镜夜根本就不看身边的人一眼,目光落在那长长的楼梯上。 “人都走了,喝一杯,她又不会知道的,她现在的心思可不在你身上了……” “哼,我和我娘亲的事情,不用你管,客官,恕不奉陪!” 这个女人好生讨厌,怎么这两天净是缠着他? 风镜夜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转过身去。 再看了这个女子一眼,实在是想不起来她认识这么一号人物,风镜夜直接拂袖就走。 客官客官,果然是全部忘记了呢…… 那人只看得见他的娘亲,她的小南瓜果然是有去无回…… 看着风镜夜蹬蹬蹬跑上楼的身影,江小姐冷笑了一声,然后抬起手,将杯中的酒一口气饮下。 她就不相信,以她江家大小姐的本事,还拿不下月下楼一个小小的护院! 第211章 容止水到来 8 “哟,江小姐,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惹您不痛快了?” 江小姐正埋头喝着闷酒,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从背后响了起来。 一回头,她就见一个穿着火红色衣服的少女站在那里。 同样是红色的衣服,这个少女穿着就显得俗媚而轻佻了,和那日风镜夜穿的那一身酒红相比,更是索然无味…… “你是?”江小姐皱眉,她好像,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奴家是月下楼的花魁鸳鸯,”鸳鸯说着就福身做了一个揖,道:“看到小姐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奴家就想着过来陪小姐说说心里话。” 原来是月下楼的花魁,怎么花魁才这么点的水准? 就算是容无夕一个男人,也比鸳鸯来得美艳动人! “原来你是鸳鸯啊,可惜本小姐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不是为了你来的,对不住了。”又是一杯酒水下肚。 “但是鸳鸯可以帮您得偿所愿。”鸳鸯也不介意,反而是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江小姐,是喜欢上刚刚那个无夕了吧?可惜了,无夕并不是楼里的小倌儿。” “哦?难道鸳鸯能帮我?”江小姐的兴趣,一下子被挑了起来,探过头去低声地问。 鸳鸯喝下一口酒,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小姐情深意重,定能抱得美人归。” “不知鸳鸯小姐,是为了什么要帮我?”江小姐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我就是看容无夕不顺眼,在月下楼这样的地方,抢了我的风头,还装什么清高!我最见不得这样的人,若是他喜欢,干脆就下来一起做,我和他也好再拼一个高低上下!”鸳鸯又喝了一杯酒,眼里,却全是愤愤不平的怨恨。 “哦~原来如此~” 果然是嫉妒最可怕啊,无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鸳鸯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就要辛苦鸳鸯了,来,我敬你一杯,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小姐记得鸳鸯就好!”酒杯被端起来,鸳鸯一把接过,一口饮下。 她朝容无夕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凭什么,那个无夕,就要抢尽她的风头? 那一头,风镜夜已经走向了容袖舞的房间。 容袖舞和容止水已经有一个时辰没下楼了,两个人在屋子里头,能做什么好事? 何况容止水口口声声是来寻妻的! 风镜夜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急忙就打开了门。 容袖舞和容止水都在,不过衣衫完整,不像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关系。 一室的布帛,雪白的颜色,针线,布头,剪刀,两个人正坐在床-上,低声说笑着什么。 风镜夕望向容袖舞,只见她手里正拿着一件还没成型的衣服。 雪白的颜色,精致的花纹,这是容止水常用的衣服布料…… 这件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做给容止水了的! 容袖舞明明答应了,只给他一个人做衣服的,怎么一转身,又给这个人做起衣服来了? 第212章 容止水到来 9 难道容止水来了,他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吗…… 风镜夜心里翻腾得厉害,一下子就冲到了容袖舞的面前,一把夺过了那件白色织锦的衣服,大声地质问着:“为什么你要给他做衣服,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无夕,你听我解释……” 容袖舞没有想到风镜夜会忽然冲进来,还会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衣服。 她连忙站起来,要夺过那件衣服。 风镜夜见她还想把衣服抢回去,心里不由地更加翻江倒海起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更加大声地喊了起来,语气里,却已经带了哭腔:“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还要给他做衣服,你说过,只给我一个人做的!” 见风镜夜这么激动,容袖舞想要走上去解释,却被容止水一把拉住:“你以为你是谁无夕少爷,你能养活你娘亲?你什么都不能给她,凭什么要她只给你一个人做衣服?还是,你觉得,她就是你一个人的?” “你……!”容袖舞立即瞪了容止水一眼,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你不要瞎说,挑拨离间!” “那你说,我哪里说错了?”容止水不怒反笑,看着容袖舞,咬着牙说道:“难道你要这么纵容着他?你想要看着他,又变回那个骄横跋扈的二皇子风镜夜?慈母多败儿,这句话,想必你比我要清楚很多吧?” 容止水正看着她,眼底带着毋庸置疑的冷笑。 容袖舞看了眼这个男人,又看了眼站在他前面的风镜夜,终于还是把想要说出口的解释,全部吞了下去。 她转过脸,对风镜夜说道:“无夕,把衣服还给容大官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无夕,把衣服还给容大官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的娘亲,张着嘴,竟然这么对他说? 风镜夜睁大了眼睛,看着容袖舞,眼里汹涌着不敢置信的神情…… 容袖舞不仅是为了这个容止水做了一件衣服,还要为了这个男人训斥自己吗? 抓着衣服的手,不由地暴起了青筋,风镜夕盯着他们,目光如刀。 “不,我不会的,我绝不会,把衣服还给他的!” 话音刚落,那件雪白的衣服忽然就被抛到了半空,忽然间银光一闪,一件衣服就变成了千万片布片。 破布纷纷扬扬地从半空中落下来,碎得仿佛是下了一场雪。 “无夕,你做什么?” 容袖舞就站在风镜夜的面前,碎做雪花的织锦,落满了她的肩头。 她走近了一步,质问着风镜夜,用她从来没有对这个孩子用过的严厉口吻。 容止水说得没有错,慈母多败儿。 这个孩子,正因为她的纵容而变得暴戾起来,今日是为了一件简单的衣服,往后呢? 她总不可能护着他一生一世,风镜夜这样阴骛暴烈的个性,没了皇族的身份做保护,又该用什么去立足于世呢? “我只是要拿回我的东西!”风镜夜毫不退让,直视着容袖舞回答道:“我不会把衣服让给他,也不会把你让给他!” 第213章 容止水到来 10 少年说得一字一顿,望着容袖舞,终于压抑不住这段时间一直在心里翻腾的情绪。 “娘亲,你是我一个人的娘亲,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是!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情人……”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情人…… 当最后的“情人”两字轰鸣入耳时,容袖舞只觉得自己要被震聋了…… 他们不是曾经的敌人吗?他们不是现在的母子吗?怎么会,扯到了情人? 还是,她一直太疏忽了? “啧啧啧……袖舞,这是你辛辛苦苦救活过来的儿子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情人?”容止水走过来,微微地扇着小风,点着小火:“现在,他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情人呢?” “他自然是我的儿子!”刚刚从风镜夜表白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容袖舞愤怒地回瞪了容止水一眼,又看向风镜夜:“你不要发疯了,现在,你给我出去闭门思过!记住,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情人,我只是你的娘亲!” “不,你就是!会有娘亲陪这么的儿子睡觉吗?会有娘亲答应自己的儿子只给他一个人做衣服吗?容袖舞……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 风镜夜愤怒地嘶吼着,乌黑黑的眼里里盛满了眼泪的怒火。 但是,突然之间,一个耳光猛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不大的力度,却带来了翻江倒海的痛楚,从脸颊,一直深入到内里…… 因为,扇下这个耳光的人,是他的娘亲,是他的容袖舞……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右手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颊,风镜夕不敢置信地望着容袖舞。 容袖舞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容止水,动手打了他?! “我……”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收回来的右手,上面还传来打过人之后特有的麻痛感。 容袖舞抬头看着风镜夜,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打了他,可是,难道打得不应该吗? 可是,她似乎真的也从来没有打过风镜夜…… 风镜夜是一个皇族,又是尊贵的储君,这个巴掌极有可能是他这辈子,接受的,第一个…… 容袖舞这样想着,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了,风镜夜,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伸出手,她想要去拉住风镜夜,风镜夜却惊惶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长腿往门外跑去…… 容袖舞想要去追他,但是,容止水已经拉住她。 “你看,刚刚的衣服被你宝贝儿子弄坏了,你是不是该先赔我一条?”容止水风轻云淡地笑着,但是他的手却没有松开对容袖舞的钳制:“你说是我们的成衣店开张重要,还是,去安慰那个小鬼重要?慈母多败儿,这可不是瞎掰……” “……” 容袖舞看着这个笑得风轻云淡,但是摆明了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就是想不出什么来反驳! 她好像拿这个人没有办法,无论何时…… 第214章 无夕的心意 1 刚刚容止水进来其实只是为了来拿样衣,就在前两天,容止水忽然来找她,说是要开一个成衣店,看中了她的手艺,希望她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开出的条件非常的优渥,只要她不时地做一两件样衣,每个月,成衣店就会给她两成的红利。 容袖舞当然知道容止水只是想借这个成衣店来接近她,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最终看在那明晃晃的两成红利上,她还是硬着头皮咬牙答应了。 没有想到,今天刚刚做好样衣,正和容止水讨论成衣店的具体操作,风镜夜就闯了进来…… “算了,我说不过你,衣服,我现在就做,你稍等片刻吧……” 剩下的,就只有妥协。 “袖舞真是深明大义,成衣店有你这样的半个老板,何愁不红?” 剪刀,针线,布匹,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工作起来,时间也就在这叮叮当当,缝缝补补间,快速地流逝了…… +++我是号召小镜夜出场的黄瓜分割线+++ 风镜夜飞速地奔下楼,脑子里,满满当当是容袖舞刚刚严厉的表情和无情的审判…… 那些满天飞落的布片里,被那把剑刺烂了的仿佛不仅仅是那件雪白的衣服,还有他自己那颗颤颤巍巍的心脏…… 一口气跑到了后院,他的手就不受控制一把拔出了佩在腰上的那把宝剑,疯狂地乱舞起来。 “刷刷刷”一阵乱砍之后,院子里那几盆大个的盆景已然全部变成了秃子,连带着院子里那几棵大树也遭了秧! 虽然不至于像小盆景一样秃了脑袋,但那坚实的树干上却留下了无数道深深浅浅的伤疤…… 风镜夜在那里比划得气喘吁吁,仿佛已经把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但是憋在胸膛里的那口闷气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他撑着剑,半跪在院子的正中间,脑子想的,闪过的,翻腾的,却全是容袖舞怒气冲冲的脸,以及容止水的得意的笑容…… “哟,无夕公子真是好剑法,奴家真是开眼了……” 娇媚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风镜夜回过头,只见一抹大红的颜色半倚在门前。 这酥媚入骨的声音,这月下楼里,除了鸳鸯,是再也挑不出第二个人了。 “不知道鸳鸯所谓何事?”风镜夜警惕地站了起来,盯着那一抹大红。 他和鸳鸯,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就算是有,那也只能说是想看两相厌。 而且,鸳鸯曾在背地里说过他很多坏话,这点他还是是知道的。 “呵呵,无夕公子何必这么紧张呢?”鸳鸯走上前了一段距离,在风镜夜面前站定,不紧不慢地从怀来掏出一块粉蓝色的帕子,擦了擦香汗,道:“奴家看你练得这么辛苦,有些于心不忍而已……来,快让奴家给你擦擦汗……” 鸳鸯作势真的是要把那块粉蓝色的帕子往他头上摸,风镜夜连忙后退了两步,推开她的手。 “说吧,你到底所谓何事!”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一点微薄的怒气。 第215章 无夕的心意 2 “啧啧啧,公子真是好大的脾气……”鸳鸯叹息着摇了摇头,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帕,道:“我这不是心疼公子吗?你看乌鸦小姐这几天,可是被容大官人缠得紧着呢……” “你什么意思?” 风镜夜的眼睛蓦地张大了一点,盯着鸳鸯,好像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来一般! 这鸳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我能有什么意思,公子真是说笑了,是公子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才对吧……” 风镜夜怒道:“你把话说清楚!” 鸳鸯弯着腰笑了一下,然后猛的抬起头,看着风镜夜,幽幽地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你的好娘亲是不会再看你一眼咯……” “你!”风镜夜一下子就掐住了鸳鸯的脖子,刚刚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怒气,又腾腾腾地燃烧了起来:“你胡说,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呵……咳咳……”被掐住了脖子,由于呼吸不畅,鸳鸯才想笑又猛地咳嗽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怕你……咳咳……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掐在那细瘦的脖子上的手,又加重了一份力道。 风镜夜盯着鸳鸯,想从那张涨红了的脸上找出什么说谎的证据来,可是鸳鸯却只是含笑地看着他。 “咳咳……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先放开我……”鸳鸯艰难地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好,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快说!” 钳制着对方的手,终于松了开来,风镜夜皱着眉打量着鸳鸯。 这个女人,究竟是想来说什么呢? “我只是,想要教公子怎么去把握住一个女子的心。”鸳鸯笑着说,抬起了头,直视着风镜夜:“若是到了她真的对你死心的时候,你再怎么挽回,恐怕都无济于事了……” “你的意思是……”风镜夜狐疑地看着鸳鸯,满心疑惑。 但是,偏偏鸳鸯说的每一个字都说进了他的心里,若是有一天,容袖舞真的对他死心了…… 他又该怎么办? “说下去……”风镜夜冷冷地对鸳鸯说道,但是眉宇间的敌意,已经消退了下去。 “烈女怕缠郎,而且要征服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就是征服她的身体……”鸳鸯抖抖自己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别有深意地看了风镜夜一眼。 风镜夜的脸,果然一下子红了起来。 鸳鸯一笑,又道:“你该不会,这么久了,都还没有跟她做过吧?” “她是我的娘亲……”风镜夜嗫嚅着开口,忽然觉得鸳鸯的目光像是火烧一般,不由地就低下了头。 没有做过,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真的是没有做过……” 看着风镜夜羞怯地低头的动作,鸳鸯眼底的笑意不由地加深了。 她走上前了一步,一把抓住了风镜夜的手。 风镜夜想要挣脱,她却抓得更紧了:“没做过不要紧啊,我来教你,保证事成之后,你的娘亲对你言听计从……” 第216章 无夕的心意 3 “这是真的吗? 风镜夜的手被鸳鸯抓住手里,此刻却已经忘了要挣扎。 他的脑子里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鸳鸯那句,保证事成之后,你的娘亲,对你言听计从…… 容袖舞真的会言听计从吗?就像平常人家的妻子对丈夫一样? “这是自然,我鸳鸯好歹也是月下楼的头牌,是楼里的花魁啊……”鸳鸯笑着说,拉着风镜夜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但是转过身,她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凝固住了。 就像是着了魔一般,风镜夜跟着鸳鸯去了她的房里。 鸳鸯的房间装饰都靡艳富贵,满室的明明晃晃,无一不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他愣愣地被鸳鸯安排着坐到了那张铺了大红色床单的大床-上,然后看着鸳鸯递过一杯茶、 并没有接过茶杯,风镜夜问道:“你什么时候才教我……怎么才能抓住娘亲的心啊……” “这哪里是一学就会的事情啊……”鸳鸯嗤笑了一声,就把茶杯塞到了风镜夜的手里:“喏,先喝口水吧,我慢慢跟你说,你仔细听好就行了。” “恩,我喝,你快点说……”风镜夜连忙喝下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也不顾烫的厉害。 看着风镜夜喝下了水,鸳鸯满意地一笑。 “无夕公子不要急,小心烫着,这人呐,其实也就不过一个字,那就是“贱”呐……所以,求之不得,才是最好……不过在床-上……” “不过,在床-上……”在床-上怎么样呢?风镜夜很想问完。 他好想知道,怎么才能在床-上,抓住容袖舞的心,但是眼皮子却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他怎么,怎么浑身都没有力气了呢? 迷迷糊糊地,风镜夕闭上了眼。 然后眼睛一闭上,意识,也就慢慢地消去了。 “这男人呐,在床-上……”鸳鸯冷笑着看着风镜夜倒下去的身影,低声地说道:“在床-上,当然只有上和被上两种,脑子笨的,当然就只有被上的份了……” 说完之后,鸳鸯就走上前,麻利地剥光了风镜夜的衣服。 她是经常被人剥,但是剥起人来,照样是毫不含糊。 很快,风镜夜就赤条条地躺在了那一床的深红之中…… 深红的床单,雪白的皮肤,柔韧的筋骨,无一不展示着这个少年的美丽…… 鸳鸯大大方方地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却落在了那一片黑森森的从林里的大家伙身上…… “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只是个绝妙的小倌儿呢,看这架势,做小倌儿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江小姐肯定会很喜欢的,你说呢?” 鸳鸯冷笑着,为了防止中途出现什么差错,又把早就藏在床底下的绳索拿了出来。 红色的软锁,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也让人挣脱不开。 何况,这样的颜色,衬着风镜夜的雪肤花貌,真真的,是非常的好看。 +++我是呼唤袖舞来英雄救美的场景分割线,不对,是美救小鬼的分割线+++ 第217章 无夕的心意 4 这次这件衣服,因为只是裁剪和缝制的工作,做得要比刚刚快很多,但是即便是快很多,等到完工的时候,也快要一个多时辰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是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可是,风镜夜怎么还没有回来? 若是按照以前的情形,这孩子就算是再生气,晚饭的时候,也是会回来的。 难道自己这一次,真的是过分了? 容袖舞皱着眉,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这一次,容止水又一次拦住了他:“你要去找他吗?他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会走丢?” 容袖舞抬起头看了容止水一眼,这男人的脸上,果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隐隐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在。 有些薄怒,她道:“无夕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不会在意,让开!” 说着,她一把推开了容止水,直直地就往楼下跑。 容止水先是愣在原地,尔后苦笑一声,又立即追了上去。 容袖舞最先去的地方,是后院。 每次风镜夜不开心,最先来的地方就是后院,以至于后院那些盆景就遭了秧。 因为他的摧残,早就不知道换过了几回。 现在,院子里果然是一片光秃秃的大军过境的凄惨样子。 风镜夜来过了,可是,现在他人在哪里呢? 没由来的,容袖舞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但是是什么事呢?风镜夜到底在哪里?她好像真的是做错了…… “怎么了?要不要我召集影卫,帮你找找看,这么大的孩子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容止水上前宽慰道,手搭到了容袖舞的肩膀上,却被她一下子拍开。 “你要是有办法,就应该快点去找人!” 在此刻的容袖舞看来,这分明就是容止水拖延着不肯救人!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听了容止水的话,让风镜夜伤心的…… “好,这次是我疏忽了……”容止水低下了头,嘴角的那抹苦笑终于藏不住了。 他拍了拍手,将自己的影卫召集下来。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白衣的侍卫已经跪在他和容袖舞的面前。 “四皇子殿下呢?”容止水负手立在那里,冷声问道。 对待自己的影卫,他便又是容大官人的模样了。 “回禀公子,二皇子殿下现在正在鸳鸯的房里,属下等已经点住了江小姐的穴道,正等候公子的发落……”三个侍卫已经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在鸳鸯的房里,江小姐…… 容袖舞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哄”的一声就炸了开来,再也顾不上容止水和那三个影卫,她跌跌撞撞就往鸳鸯的房里跑…… 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以风镜夜的个性,怎么会承受得住? “砰”地一声踢开鸳鸯的房门,眼前的一切,却让容袖舞不由地睁大了眼…… 那个赤条条地倒在地上,因为背点住了穴道而不得动弹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江小姐了。 而床-上那被大红色地绳索绑得不得动弹的少年,除了风镜夜,还能有谁? 第218章 无夕的心意 5 少年全身都被那大红的绳索给紧紧地绑着,眼睛里聚满了惊恐的泪水。 如果不是那些影卫及时出手,容袖舞不敢去想,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看到她来了,少年眼里的惊恐立即退去了,转而换上了一种委屈,还有深深的隐藏着的(谷欠)望…… 但是急着为他解开绳索,容袖舞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无夕,你还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痛不痛?”容袖舞焦急地询问着,慢慢地解开那条大红的如同捆仙绳一般的软锁。 “不痛……娘亲……我好怕……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风镜夜眼里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哗啦啦地全部流了出来。 容袖舞不是没有见过他哭,但是哭得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委屈难受,却还是第一次。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抱住风镜夕,用右手轻拍着少年光滑的脊背,低声地安慰着。 “这次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让你生气的,不该给容大官人做衣服的……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容袖舞的手或轻或重地拂过风镜夕光果的脊背,一种难言的酥痒就从被她触摸过的地方升腾起来。 下面的那个蘖根已经难受得不行,现在被容袖舞解开了所有的束缚,抱在怀里,风镜夕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进入她,进入她…… “无夕,你还好吗……无夕……不要吓我啊……” 见风镜夜长久没有回答,整个人却埋在她的怀里轻轻地颤抖着,容袖舞不由地有些慌了神。 她更加紧张地抱住了他,却只换来更加剧烈的颤抖。 此时的风镜夜,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下面的痛楚已经迫使他要去压、倒这个女人……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需要她! 刚刚还被绳索束缚住的双手忽然就扣住了容袖舞的脑袋,笨拙地将自己的唇印到了对方那两片淡色的蔷薇上。 风镜夜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身为一个男人的本能。 舌头已经探到那人的口腔里,汲取着那柔软的温暖。 对方的唇舌柔软如初雪,带着淡淡的香味,风镜夜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味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是非常喜欢这种淡淡的味道,以至于沉迷于此。 追逐,是他的本能…… 他的舌头,在追逐容袖舞的,那个不太大的口腔,俨然变成了一小片的战场。 他追逐着她,戏/弄着她,也深深地肯咬着那一条软软的舌头…… 风镜夜追逐着这样的感觉,也异常地享受这一种感觉。 但是,享受归享受,口舌上一点点的火被熄灭了下去,身体里的火,却更(日王)盛起来! 他感到不满足,是的,还不够!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减轻自己这种近乎狂/躁的不满足…… 面对这样风镜夜,容袖舞呆愣在那里。 从风镜夜的唇舌欺压上来那一刻开始,她的思考就好像全部被剥夺了去—— 第219章 无夕的心意 6 从风镜夜的唇舌欺压上来那一刻开始,她的思考就好像全部被剥夺了去—— 她只记得,下午的时候,这个少年还在她的房里说过,要做她的情人…… 明明这样都是错的,但是只要一对上风镜夜那委屈的表情,容袖舞便只能心软,只能纵容着这个近乎于予取予求的少年…… 她没有办法拒绝风镜夜,她舍不得去拒绝他。 他是她的家人,如果一定要要用这种方法去抚尉她的家人,她似乎就没有借口不去承受这个少年带给她的狂风暴雨…… 风镜夜的神智已经被药物完全俘、虏了,他一心想要进入那一处柔(车欠)的圣地,狂野就像谁一只暴怒的野兽…… “口吾……”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痛呼,容袖舞是因为身体被斯裂一般的疼痛。 而风镜夜则是因为全身上下最(每文)感的地方,被紧紧地卡在那一片无法言说的温度里。 “阿……无夕……”很痛,脖子不自觉地往后仰去。 容袖舞觉得自己要死了,为什么她要去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风镜夜却没有给她再抱怨下去的机会,紧紧地抱住了她,一次又一次加深着她的痛苦, 而这痛苦里慢慢升腾起来的块感,更是给他带来了一场灭顶之灾…… “小舞……好舒服……我好喜欢你……小舞……” 双目失神地大睁的,容袖舞只想快点晕过去。 晕过去,她就不用听到这些让人羞、耻的声音,不用被这一声声小舞折磨得(谷欠)罢不能…… 头无意识地往旁边偏去,门外,好像是站着一个人……是她……眼花了吗? “啊!”‘ 最后,容袖舞还是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而在她身上做着的运动的少年,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想法…… 清晨的阳光总是格外的喧嚣,不过容袖舞也知道按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可能是清晨了。 压在她申上的少年,睡得正香,浅浅的鼻息打在她的胸前。 容袖舞侧着头打量着风镜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他和风镜夕长得真的不像,风镜夕长得清秀,但压根和美艳搭不上边,但是少年虽然阴骛,偏偏就是有那么一抹那人不能忽视的美艳……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她和风镜夕的第一次…… 她记得那个清晨,她醒过来,风镜夕却早已经离开了。 她一个人留在风满楼那个房间里,睡到了下午,连清理都是自己做的…… 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哀怨,至少当时是有的,他们那个时候还算是情人吧,还是根本就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粗鲁,暴躁,没有脑子,风镜夜什么都比不上风镜夕,但是至少他没有离开她。 如果这算是抚尉,那么她宁可用她的一夜来抚尉风镜夜。 至少,他是她的家人。 即便这只是自欺欺人,她也想要有这么一个人成为她的家人,陪着自己。 是她自私了,可是,这个世上,谁又能不自私呢? 第220章 无夕的心意 7 “娘亲……”风镜夜像是在梦呓,低低地叫着她。 谁说过,梦境里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那么她也可以相信,风镜夜是真的爱她的吧,即使这只是一种依赖,只是一种失去记忆以后的错觉…… “是,我在这里……”容袖舞温温一笑,在风镜夜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早安。” “袖舞……你……醒了吗?” 温和的气氛里,突然地门口却传来了容止水的声音,带着深刻的沙哑,无奈,以及伤痛。 昨晚那个隐约在门口的身影,该不会……是容止水吧? 他在那里,等了一夜吗? 那么她和风镜夜的做的事情,他都听到了吗? 容袖舞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羞耻,不是无地自容,而是微薄的感动。 钟小宝也曾在那扇门背后站了一夜,可是那种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容止水,始终是不同的,对于这个身体来说。 “那我进来了……”见里面没有给出回答,容止水直接就推开了门。 门微微地被推开,容袖舞这才想起自己和风镜夜都是衣冠不整的样子。 急忙把那一条已经沾上了乱七八糟东西的被子,胡乱盖到了两个人身上,她慌乱地说:“等一下……” 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门被完全打开,容止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是粥吗?容袖舞疑惑着,容止水已经在床沿坐了下来。 “来尝尝看,这是你最喜欢的黑鱼粥……” 容止水的声音异常地温和,他仿佛就看不到这一室的情(谷欠)气息。 白玉似的手拿过勺子,不紧不慢地舀过一勺子粥,待放到自己的嘴边吹凉了,才递到了容袖舞的嘴边。 “来,张嘴,这是西临国雪山里抓来的黑鱼,味道很好的,来尝尝看。” 容袖舞愣愣地看着他,呆呆地张开了嘴。 那滑腻又鲜美的黑鱼粥滑到了嘴里,慢慢地淌进喉咙…… 这个人,不是应该大吵大闹吗?这个人,不是应该黯然神伤吗?为什么,这个人,风轻云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还要再吃吗,再吃一点吧……”看出了容袖舞的失神,容止水轻声细语地说着。 容袖舞默然地摇了摇头,她看不懂容止水,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是他对她真的是爱,不是应该有那么强烈的独占欲吗?就像是风镜夜对她,连一件衣服都能吵成这个样子? “你不是最喜欢吃黑鱼粥吗?”容止水微笑着,又递上一勺。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你怎么会知道的……”听容止水说完,容袖舞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 容止水太了解她了,包括她的上一世。 “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容止水不以为意地笑着,把勺子凑到容袖舞的跟前:“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的……” 说着,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在床-上睡得正熟的风镜夜。 第221章 风镜夕追到 1 只要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容止水,你在说什么?你是疯子吗?还是如传闻所说,超然物外,已经看破红尘,即将羽化而登仙? 容止水仿佛已经料到了容袖舞这样的反应,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笑着,把勺子塞到了容袖舞微微张开的嘴中,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快乐,让你安心,你只要学着去接受就好……我会让你,变成这个世上,最逍遥的人……” 容止水的话,每一句,都如同一个信誓旦旦的誓言,轰鸣着滚过心头。 容袖舞本能地在害怕这个男人,却又本能地被他的话吸引着。 她会变成,这个世上最逍遥的人……可能吗? “少爷,属下有事禀报!”容袖舞和容止水都沉浸在这难得的安静中,门口却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容止水抬起脸,语气中已经带了微微的怒气。 门口站的人,是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管生。 “少爷,鸳鸯放倒了看压着云雀的侍卫,现在那两个人已经逃往了风满楼,这里的事情,皇帝那儿恐怕是要知道了……”管生说话的声音是由高到低,依次渐降的。 鸳鸯的目的,是为了放走云雀吗? 所以才故意利用江小姐诱骗了风镜夜,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她有机可趁去解救云雀吗? 她也算准了,自己会被风镜夜缠住,而容止水,也会被自己缠住…… 真真的好心计,而且现在,她居然是跑向了风满楼…… 真是棋差一招啊,还是要被发现了…… 她得马上嘱咐钟小宝和纳兰听雨先躲起来再说…… “你们不会截杀吗?容家的侍卫队,就连两个小倌也抓不住吗?”容止水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管生。 他说话还是温和的,但是语气已经是严苛的了。 管生跪在那里,整个人已经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去了风满楼,我们和皇帝定下过契约……所以……”管生磕了一个头,小心地解释着。 “那你们怎么不早一点回报?”容止水低头看着他,眉头不悦地皱起。 “少爷一直在厨房做粥,属下不敢打扰……”管生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他说话的声音,也接近于嗫嚅。 可是,容袖舞还是听到了,原来,容止水还亲自去给她熬了粥?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去通知纳兰公子,让他早些离开。”容止水的语气有些僵硬,他的脸却不自在地有些红了。 “是,属下遵命……”管生后退着要离开这间房,却撞上后面的人。 回过头,纳兰听雨和钟小宝正齐刷刷地站在那里,两个人的脸色不好看。 “来不及了,楼下已经来了宣旨的太监,我们走不了了。”纳兰听雨低声地说着,然后看向了容袖舞,道:“圣旨指名了是要你我小宝还有风镜夜一起去接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袖舞,起来洗漱一下就去接旨吧。” 第222章 风镜夕追到 2 你我小宝还有风镜夜……风镜夕,都知道了吗? 他们一个人都逃不掉吗? 容袖舞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想要叫醒风镜夜,这时,少年的搂在她腰上的手加紧了一分力道。 原来,这个孩子早就醒了吗? “你们先出去吧,我穿一下衣服,顺便把无夕叫醒……”容袖舞淡淡一笑,示意他们都出去。 “好,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这天下没有人强迫得了你。”容止水也跟着一笑,目光中传递出异乎寻常的坚定。 一群人都离开了房间,房门被合上。 容袖舞低下头拧了拧风镜夜的鼻子,轻声说道:“他们都走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呢?” 风镜夜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张开眼睑。 那黑亮的眸子闪动着,他直直地看着容袖舞:“你不讨厌我吗?娘亲……昨晚……你说了……好多的好痛……” “哈?”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不是该说说风镜夕的圣旨吗? 容袖舞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看着风镜夜,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没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很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支吾地说道。 怎么会不痛?虽然后来也会觉得块感的异常强烈,一开始的疼痛,却是非常的深刻的…… 但是,她好像很愿意,很心甘情愿地,对风镜夜说着她不痛…… “那……以后……这种事情,可以经常做吗?”听到容袖舞这么说,风镜夜的眼中立即闪出了熊熊的小火苗,那兴奋和激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做是这么开心的事情!” 怎么会换来这种答案呢?容袖舞觉得自己该被雷劈死了!而这逆子就该陪着她一起被雷给劈了…… “你……”容袖舞脸上红成一片,赶紧换了个话题:“你给我赶紧穿衣服,下楼接旨!还不快点!” 容袖舞急吼吼地说着,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感激风镜夕。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打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风镜夜…… 说着,容袖舞草草地拿床单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给自己穿上了早已被扔到了床下的那套衣服。 风镜夜看她已经穿戴好了,只得从不情愿的从床里爬起来。 他们的初、夜,这么美好的早晨,怎么尽被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情给打搅了呢? 嗷嗷嗷,他好不甘心啊! “好了,别生气了,快下去接圣旨。” 容袖舞看出了风镜夜有些不高兴,摸摸他的脑袋,想要安慰他,但是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腰上没有什么力气,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还好风镜夜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腰。 “怎么这么不小心?” 带着嗔怪的语气,风镜夜看着容袖舞,手上不轻不重地开始揉、捏她那应该酸软的腰肢。 “还不是……”接下去的话,容袖舞没有说下去。 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现在腰上没有力气,还不是因为风镜夜昨晚要的太凶猛了? 第223章 风镜夕追到 3 “好了,放手,赶紧下去!” “不要……”风镜夜嘟了嘟嘴,把容袖舞一把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 这个样子,算不算是公主抱? “快……这像是什么样子,快放我下来!”容袖舞的老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一边大叫一边挣扎着要下来,风镜夜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不要,你的腰没力气,我抱着你下午就好……” 根本就无视容袖舞的反抗,风镜夜抱着他就往楼下走去,脚步走得那叫一个轻快自得。 楼下等着宣旨的太监小冬子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听到楼梯上终于传来声响,他忍不住就望了过去。 而等着接旨的那一班或站或跪着的人,也随着那叫小冬子小太监的目光望了过去—— 楼梯上,春风得意的少年正抱着满脸通红的女人,一步一步往楼下走来。 众人的脸色变幻莫测,那个太监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风镜夜抱着容袖舞走到了他的面前,小冬子才恍然大悟一般,重新握了握自己手里的圣旨。 但是风镜夜只是站在那里,抱着容袖舞,根本就没有下跪的打算。 容袖舞有些担心,风镜夜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接旨要下跪这码子事情! 于是她小心地拉了拉风镜夜的衣角,低声地说道:“无夕,要下跪接旨的,快跪下……” 没成想,风镜夜就好像压根没听到一般,还是毅然立在那里,连怀里的人都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不过,风镜夜没有听到,那正要宣旨的小冬子却听得真切。 只听得小冬子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有旨,四王爷殿下和容大官人不必拘泥于虚礼。” 怎么连这个都想到了,风镜夕难道并不是来算账的? 容袖舞疑惑着,小冬子却已经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纳兰家后裔纳兰听雨纳兰听霜,并无犯上作乱之心,克己守礼,大义灭亲,为我西照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特赐黄金百两,以示抚恤。原四皇子镜夜,经查下毒之事系其母纳兰氏一人所为,朕感念血浓于水,骨肉情深,特封为安逸王。容氏袖舞,助朕平定内乱,功盖三秋,特赐为异姓皇族,赐号逍遥郡主,与朕共享这西照大好河山,钦赐……” 话音刚落,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就被合上,恭敬地放到了容袖舞的手里。 容袖舞原是被风镜夜抱在怀里的,现在却已经挣扎着跳了出来。 风镜夕不但没有来兴师问罪,反而把他们这帮乱臣贼子通通嘉奖了一遍? 什么狗屁逍遥郡主,他是疯了吗? 匆忙地打开卷轴,容袖舞一字不落地快速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竟然与那个小冬子公公,念得一字不差! 风镜夕,一定是疯了! 容氏袖舞,助朕平定内乱,功盖三秋,特赐为异姓皇族,赐号逍遥郡主,与朕共享这西照大好河山,钦赐…… 第224章 风镜夕追到 4 封异姓王,还是册封了她这样一个平民百姓,除非风镜夕是疯了,否则便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容小姐,陛下已经在路上两个多月有余了,相信,不日将抵达叶城,”小冬子仿佛嫌刚刚那枚炸弹还炸地不够猛烈,凑近了容袖舞,又猛地丢下一颗,说道:“还请容小姐保重,陛下说,他将亲自来月下楼接您回宫。” “什么,接我回宫?!”容袖舞大叫了一声:“鸳鸯和云雀不是刚刚才跑去风满楼了,风镜夕怎么可能已经在路上一个月了!你这分明是骗我!” “逍遥郡主您误会了……”小冬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本来就打算来叶城办事的,奴才就是先被遣过来打理相关事宜的,只是昨夜忽然收到了风满楼的飞鸽传书,陛下才三百里加急给奴才送来了这道圣旨,所以陛下,最迟三日,应该能抵达叶城。” 三日,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何况这月下楼周围,已经遍布了风镜夕的暗哨…… “娘亲不会见他的,我们走,我才不稀罕什么安逸王,娘亲也不要做什么逍遥郡主!我们就留在月下楼,哪个宫都不回去!” 风镜夜忽然大叫了起来,然后拉住容袖舞就往楼上走。 容袖舞也不拦着他,两个人就一前一后都上了楼。 “冬公公,那么容某也失陪了。”容止水本是站着的,看到风镜夜拉着容袖舞上楼,便再也站不住了。 做了个揖示意后,他便直接跟着上了楼。 纳兰听雨也不说什么,拉过钟小宝就离开了,大人物都走了,管生他们自然也是作鸟兽散了。 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厅,一时间就只剩下了小冬子一个人。 小冬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忽而又叹了一口气。 能把圣旨念得如此凄凉的太监,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了吧? “你打算怎么办,收了这逍遥郡主的封号?”容止水已经在容袖舞的房里,皱着眉看容袖舞。 他怎么也想不到,风镜夕居然使出了这么一招,逍遥郡主,亏他想的出来…… “我想不想要,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倒是要看看,他来了,能使出什么花招……”容袖舞也皱着眉。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好纳兰听雨和钟小宝没有受到什么通缉,风镜夕至少还念着那么一丁点儿的旧情吧…… “那你打算就在这里等他过来?” 容袖舞对风镜夕的感情,他无法把握,而这恰恰也是他最担心的。 “还能如何?我又能逃到何方,何况无夕……”容袖舞转过头看向风镜夜,风镜夜正一脸沉郁地望着她。 连风镜夜都被册封为安逸王,若是她不等着风镜夕,万一他对风镜夜做出什么该怎么办? 容止水必然可以带她出这样的困局,但是,如果现在她依附了容止水,那么以后她与容止水又如何分得开?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怎么可以凭借这个身体的身份,去接受他的馈赠? 第225章 风镜夕追到 5 “我不会走的,即使他是我的二哥,我也不记得他了。” 对上她的目光,风镜夜立即申辩道。 他明白容袖舞的担忧,可是,以前的事情他都已经忘记了,风镜夕也已经做了皇帝。 封他一个安逸王又如何,这怎么比得上他现在的幸福来得重要? “那我们的布庄呢,还要继续下去吗?”容止水不去理会风镜夜,问道。 “当然,难道皇帝陛下一来,我们就连饭都不用吃了?”容袖舞反问,答案不言自明。 容止水一笑,不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好,那我这就去筹备,第一间铺子是开在叶城吧?” 既然容袖舞要装作什么都不介意,难道他还要故意去挑起,她对另一个男人的记忆? “我只是负责给你样衣,至于到底怎么经营,我想以容大官人四国首富之才,是不需要我再画蛇添足了吧……” 她说得委婉,但是逐客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容止水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说了一声告辞他便关上门离去。 容袖舞愣愣地看着那扇被轻轻合上的木门,心里的疑惑却更加的深重。 容止水,何以如此地包容她?何以为了她纡尊降贵,到这种地步? “娘亲……你在想什么?想容止水吗?” 见容袖舞望着容止水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风镜夜本能地想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不是,”容袖舞否认得极快:“我只是在想,我和他打算建起来的成衣铺。” “成衣铺?”风镜夜略微思索了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么说,那件衣服不是你给他做的,是店里的样衣?!” “那当然,我为什么要给他做衣服,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容袖舞笑着说,然后整个人就被风镜夜抱进了怀里。 “娘亲你真好,我知道的,你对我最好了……” 甜腻的喜欢,被包裹在温热的怀抱里。 容袖舞反手抱住了少年,眉头却不曾松开。 风镜夜说的喜欢,她不怀疑,此刻,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这是因为风镜夕还没有来,而风镜夜也没有恢复自己的记忆,若是他恢复了呢,若是恢复了? 这一声娘亲,他会叫得后悔吗? 他们的关系,他会觉得恶心吗? 他还会喜欢她吗? 得过且过吧,她没有办法去猜测那一天的结果,所以还是好好把握现在吧。 她抱着风镜夜的手,不由地加重了一分…… 风镜夜,若是你变回了风镜夜,请忘了你曾经叫做容无夕,也请忘记,曾经,你叫过这个你恨过的人,为娘亲…… 月下楼里不可避免地忙碌了起来,皇帝要来,这怎么也不是一件小事,况且太守以及叶城的大小官员都驻扎在了月下楼,严阵以待。 而众小姐和小倌全部被勒令禁止接客了,说什么不能以污秽之事污了圣上圣听。 容袖舞嗤之以鼻,但是却还是不得不按照太守的要求,指挥着月下楼上上下下把月下楼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第226章 风镜夕追到 6 一整天的忙碌下来,整个人已经如散了架子一般,加上昨天太过激烈的运动,回到房间之后,容袖舞直接就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地,却好像有一双温柔的收揉捏着自己的全身…… 很舒服,但是也慢慢地驱赶着她的睡意…… 喃喃地开口,眼睛没有张开,因为容袖舞知道在她身上作怪的这双手,是属于风镜夜的。 少年应该是想为她按摩吧,真是个好孩子…… 但是渐渐地,手指按摩的地方,却变得越来越敏感。 “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不得已,她只好开口制止。 “娘亲好辛苦,我只是想为娘亲按摩一下,这是我跟楼里的姐姐学的。”风镜夜这么说着,手下的动作也规矩了起来,轻柔地在她的腰上和肩上揉捏着。 尽管他自以为动作已经那么轻柔,但是容袖舞还是觉得,风镜夜的技术其实有待提高。 捏的有一点儿疼,好像还有一点没有抓准穴位,容袖舞很想睡过去,但是那种微微的不舒服,却不咸不淡地驱赶着她的睡意。 “无夕,可以了,我睡一会儿就好……” 少年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另一双手慢慢地缠了上来…… 这个气息,是容止水! 容袖舞猛的打了一个机灵,睡意也消磨了个干净! “不要怕,我在这里。”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容止水却轻轻地按压了她某个穴道。 慢慢地,睡意又袭了上来…… 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容止水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她好像隐隐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了,但是又不能阻止…… 很累……容袖舞脑子里的意识,只剩下了睡眠两个字…… 醒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马车里。 豪华的车厢,熏着淡淡的檀香,这是容家的马车吧? 左边坐着的是风镜夜,右边坐着的是容止水,容袖舞终于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了—— 这两个家伙居然联起手来把她偷偷地送出了月下楼! “娘亲,你不要生气,月下楼到底不安全,还是出来好,出来皇帝就找不到我们了。”风镜夜见她醒过来,低声地说着,带着一分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你以为我会被风镜夕怎么样?还是你根本就信不过我,无夕,我愿意信任你,为什么你信不过我?”容袖舞费力地说着,眼睛盯着风镜夜。 她知道,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容止水,但是她不想对着一个外人发作。 容止水,对她而言只该是一个外人。 “我只是害怕,你跟着他走了,我知道的,你喜欢他……”风镜夜拉耸下脸,期期艾艾地说着。 容袖舞从来没有对风镜夜说过她和风镜夕之间的事情,但是,从那天容袖舞听到风镜夕要来的消息的表现里,他已经知道了,风镜夕对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义的 “我喜不喜欢他,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就像被踩到了痛脚一般,容袖舞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227章 清醒 1 她对风镜夕,应该是没有什么了。 但是,这些人凭什么对她的选择指手划脚,来规划她以后的人生!? “我要下去,停车!”容袖舞高声喝道,然后向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帐:“我的事情,用不着让你们指手划脚!” “娘亲!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不会让你见他的,到了南疆,我和容止水就绝对不会干涉你了!”风镜夜也站了起来,眼睛看向一直沉默着容止水。 “是……袖舞……”容止水终于开口了,他跟着站了起来。 马车一直在快速地向前奔跑,车上颠簸个不停。 三个人都站在车厢里,互不相让。 “只要你随我去南疆,这里的事情你都会忘记的,你喜欢无夕,我也不会阻拦,乖,别闹了……” 容止水向她伸出手,却被容袖舞一下避开。 原来不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吗?怎么风镜夕一来,就开始同仇敌忾了?这叫一致对外? “你们倒是替我谋划得好啊!”容袖舞冷哼一声,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会喜欢呢?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这种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我从来没有不尊重你。” “容止水,你以为把我骗回南疆,我就会听你的吗?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的袖舞,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你不用枉费心机了!停下来!我要下去!” 容袖舞的话音刚落,容止水的脸色就惨白成一片。 但是那失了血色的唇里,还是不情愿地吐出了两个字:“停车……” “娘亲……” 风镜夜望着她,几乎要哭出来。 容袖舞却只是转身,向车厢后面走去…… 马车马上便要停下来了,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块石头上! 那匹拉车的大马猛地抬起了前蹄,只听得它高声地嘶叫了一声,车身便剧烈地颠簸了起来…… 容袖舞就站在马车车厢的尾部,措不及防,眼看着就要跌落下去…… 容止水扑向她,想要一把拉住她,但是没有拉住…… 连惊叫都来不及,容袖舞已经跌出了马车…… 但就在这时,风镜夜却一下子飞身出来抱住了她! 一声闷哼之后,容袖舞的身子落在柔软的肉垫上,是风镜夜接住了她…… “无夕,你还好吗?!”容袖舞很快就想起了被他垫在身下的风镜夜,连忙爬起来,急切地询问着。 可是少年惨白了一张脸,紧闭着眼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出来。 “无夕,你醒一醒啊!”容袖舞不由地开始慌张,使劲地摇了摇紧闭着眼睛的少年。 少年却纹丝不动,却慢慢地有殷红的血液从少年脑袋后面的地上蔓延开来…… “是血!” 容袖舞惊呼了一声,抱起风镜夜便去查看他脑袋后面的情况,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原来风镜夜正好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 怎么办,该怎么办? 容袖舞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风镜夜,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第228章 清醒 2 要是她没有执意要下车,风镜夜,风镜夜……也不会飞身出来接住她…… “怎么样了?你怎么了?哪里有血……” 容袖舞正彷徨无措,容止水已经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扑到了容袖舞的身前,满脸的慌张和不安。 “救他……你救救他!”容袖舞一把就拉住了容止水的袖子,近乎哭叫地请求着。 此刻能救风镜夜,也只有容止水了…… “你没有事吗?” 容止水已经接过了风镜夜开始查看他后脑勺上的伤口,但是眼睛仍止不住地打量着容袖舞。 他所关心的,其实也只有她了…… “我很好!你不要管我,快看看怎么样!”其实身上还是很疼,但是容袖舞已经没有心思顾及自己了。 她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流了那么多血的风镜夜了。 “他很好……”容止水苦笑一下,撕开自己雪白的衣服,把白色的绸缎绑到了风镜夜的头上。 现在,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别人,而他,却连一个曾经想要杀了她的风镜夜也比不上。 “什么叫很好!你没有看到无夕留了这么多血吗?”容袖舞咆哮着,想要接过风镜夜,但是她并不懂医术,不敢贸然伸手,于是只好在中途又收了回来。 “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真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容止水温和一笑,然后握住了容袖舞的手,说道:“只是这么一来,我们恐怕是去不成南疆了,他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是,还是回月下楼医治一下为好。” “好,那我们马上回去!”容袖舞马上站了起来,拉着容止水就要往马车走,忽然意识到容止水还抱着风镜夜,就又一次讪讪地收回了手:“刚刚谢谢你,慢慢走吧……”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心急,我很好,你不需要担心的。”容止水还是淡淡地笑着,仿佛要验证自己很好一般,就想抱着风镜夜站起来。 但是风镜夜已经不是一个少年的身量,容止水抱着他,显然没什么力气,一个趔趄,就要往前冲去…… 还好容袖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逞强。” “我没有事……咳咳咳……”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容止水抱着风镜夜,被容袖舞半扶着,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咳嗽了…… 他的嘴角有丝丝的血慢慢的迹淌下来,那些原本潜藏在暗处的影卫霎时全部拥了上来,管生也在其中。 他一把拉住了容止水,惊叫道:“少爷,少爷,你还好吗?早叫你不要逞强了……” “我……咳咳咳……药……”容止水每说一句话,就有一点点的血沫从口中迸溅出来,样子可怕极了。 管生立即拿出了那所谓的药,黑乎乎的一大把,大的小的,通通塞到了那张已经失了血色的嘴里…… 容袖舞看得心惊肉跳,她从来不知道容止水原来已经病得这么重了…… 那些血,红得刺眼…… 第229章 清醒 3 没有由来的心痛,是这个身体的本能。 她半抱着风镜夜,移不开脚步,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管生他们乱作一团,不停地给容止水输送着所谓的真气。 那个被包围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吐血的症状好像是被止住了,但是眼睛却紧闭着,连眉毛都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痛,应该会很痛…… 容袖舞呆愣愣地看着,这才发现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风镜夜需要救治,容止水也不能放下不管…… 她犹豫着是不是要走,远处,却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尘土渐渐飞扬,是一队人马,在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明黄色的衣袂,在猎猎的风中飘扬,容袖舞抱着风镜夜,终于等到了这个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人—— 风镜夕—— 明黄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那个人勒住缰绳。 嘶嘶的马鸣声响起,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索。 那支队伍也全部停住了,而那个人开始迈开步子,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快步跑来。 “袖舞——”容袖舞听到了那个人在叫她,带着急切和欣喜,居然会是欣喜吗?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难不成风镜夕还想和她重修旧好吗…… “袖舞……”又是一声,风镜夕终于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这一声“袖舞”之后,声音就止住了。 风镜夕双修长的凤目,死死地盯着她的胸前,那里,有一片还来不及干涸的血迹…… “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吗?”他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说不出的急切,一双手已经探到了她的胸前,容袖舞已经办法制止他,只得向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陛下,民女并没有受伤,受伤的是安逸王。” 风镜夕低头,这才注意到了容袖舞怀里抱着的人,是风镜夜吗?是他的血吗? 被揪起来的心落了下去,还好不是她…… 但是看着容袖舞亲昵地抱着风镜夜的样子,他的心里却又升腾起了一种酸涩,“你可以不叫我陛下的,你是我亲口册封的逍遥郡主,你并不是什么民女。” “陛下,君是君,臣是臣,民是民,我并没有打算接受陛下的册封,所以我还是民女。” 虽然说着自己是民女民女,但是容袖舞的自称已经换回到了我,她并不想对这个男人继续卑躬屈膝下去。 “难道,你想要我收回成命?”风镜夕看着她,又上前了一步。 他们不过三步之遥,不过分开了一年不到,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有千山万水那么遥远。 仿佛那个人一转身,他们,便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 “我本不是什么适合封王拜相的人,陛下的美意,我心领了。”容袖舞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风镜夕。 他的脸上,也不再需要挂着那么具有欺骗性的笑容,他的话,是圣旨,他的权威,不容藐视…… 但是容止水的人在这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第230章 清醒 4 “你这么怕我吗?”风镜夕不再上前,保持着和容袖舞的距离:“我只是想要挽回些什么而已,袖舞,我能说,我后悔了吗?” 袖舞,我能说,我后悔了吗? 风镜夕在说,他后悔了吗? 容袖舞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一身明黄的男人,他确定自己没有疯吗? 她容袖舞什么都没有,比起他的六宫粉黛,何止差了那么一个档次? 他却说,自己后悔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他后悔了,后悔用了缠、绵、悱、恻,把她送上容止水的床?还是后悔了,他做的太过分,使西照失了一位国之栋梁? “陛下,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陛下,当日我就说过,再相见,我们连形同陌路的机会都没有,你是我的仇敌……”容袖舞冷下脸,轻轻地把风镜夜放到了地上,抽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既然你执意要我们再见,那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刀光明亮,紧随着风镜夕而来的侍卫立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紧张地盯着容袖舞。 风镜夕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袖舞,我知道是我伤了你,但是,现在,我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袖舞,我愿为你冒天下之大不韪。” 风镜夕平静地说着,但是刚刚容袖舞抽出匕首那一刹那,他的心,却紧紧地绷起来了。 心如刀割,她还未下刀,他却觉得心都被凌迟了…… 他此刻的感觉,莫过于此吧。 当日朱离宫,他喂容袖舞吃下悱恻,容袖舞说,再相见,他们就连陌路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果然一一应验,他后悔了,那个人,却执着匕首要来取他性命…… “难道陛下是要把皇后娘娘的宝座,赐给民女?”容袖舞冷笑道,眼里带着深深的鄙夷。 “若是你想要,皇后的位置,又如何?”风镜夕嫣然一笑。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笑过了,果然,只有看到她,他的笑容,才带了那么一点的真实的感情。 “陛下请三思,容大官人……”身后的侍卫里,居然还有连城。 连城跪着,其他的侍卫也跪倒下来。 名义上,她已经是容止水的妻子,那日,还是他亲手把她推给他,现在,他却要娶她为皇后! 堂堂帝王,却夺人妻子,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容袖舞继续冷笑地看着他,风镜夕却抬起了手,厉声地说道:“这是西照的天下,是我风镜夕的天下,难道我册封一个皇后,还要你们置喙?” 连城连忙跪下,连多看容袖舞一眼都不敢。 身后的其他人,顿时鸦雀无声。 风镜夕没有转过身理会他们,而是笑着对容袖舞说:“这样,你可满意?若是你不喜欢,三宫六院,我都可以废去。” 三宫六院,这么说废就废了…… 容袖舞的冷笑不住地想要扩大,对风镜夕这样的人,什么都是想做就做的。 他可曾考虑过,这三宫六院里,有多少人,会肝肠寸断,又有多少人,曾为他的帝业,奔波劳累过…… 第231章 清醒 5 自私如风镜夕,又怎么会知道别人的感受呢? “我不喜欢,比起你,我会更喜欢你的三宫六院。”容袖舞一字一句地回答。 炎炎烈日下,她的语气,却冷若冰霜。 “你……这是……跟我置气吗,袖舞?”风镜夕的笑容,慢慢地转为了苦笑。 这个人,果然是恨上他了。 “陛下言重了,我早已经说过,他日再见,我必血刃之,以洗当日之耻,”容袖舞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走近了一步:“现在,我给陛下两个选择,陛下可愿意听?” “但说无妨。”明知道容袖舞说出的不会是什么好话,风镜夕却还是笑着答应了。 “第一,陛下现在就放我走,我回叶城月下楼,做我的乌鸦,你回帝都商城,继续做你的皇帝,陛下觉得如何?”容袖舞看了风镜夕一眼,问道。 “你继续说吧,或许我会对第二个有些兴趣。”她是舍不得伤他的,风镜夕这样想。 至少他还能算是一个替代品吧,即使是一个女人的替代品。 “那么第二,今日你我在这里,一决高下,成者为王,败者听天由命,如何?”容袖舞的眼神锋利了起来。 她本无意伤他,但是既然他步步紧逼,那么她和他之间,也就只剩下这么最简单的解决途径—— 武力解决吧,最快速,最简单明了。 “若是你想要刺我一刀,方才解恨,那么,你刺吧。”风镜夕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若是真的动手,他们之间,必是无可挽回。 他不想,他和她无路可退。 “你以为,我不敢刺你吗?”容袖舞盯着他,冷声道, 那个人居然等着他刺过去,难道他天真的以为,刺了这一刀,他和她之间就可以回到原来了吗? 还是,他以为,自己对他念念不忘,根本就下不去手? “我等你刺我,我不会逃的,如果你觉得这样才能解恨的话。” 青年微微地笑着,在明黄色的龙袍的映衬下,分外的耀眼。 容袖舞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地有一些颤抖,她不想刺过去的,但是她知道,今天这一刀,她必须刺下去! “那么,你就休怪我狠心了!” “轻便” 对准了风镜夕肩膀的位置,容袖舞握着匕首直直地刺了过去。 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杀了他…… 血花飞溅,冰冷的刀刃划进了皮肤,带走了身体里的温度,尖锐的疼痛从伤口蔓延开来,叫嚣着杀伐的气息…… 可是,明明伤口是在风镜夕的肩膀,为什么,这种疼痛会出现在她的心脏? 而眼前的风镜夕只是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容袖舞盯着自己插在对方肩膀上的匕首,错愕地转过身…… “贱人!不准你杀我二哥!” 宛若来自地狱修罗的声音,足以把她打下第十八层阿碧地狱,永不超生…… 那个少年,刚刚还被她抱在怀里昏迷不醒,那个少年,头上还缠着容止水的衣服,那个少年,不久之前,还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娘亲…… 第232章 清醒 6 可是现在,这个少年正满脸的凶狠,直直地盯着她,他手里握着的赫然是那把他从不离身的宝剑…… 而这把宝剑,现在正有一半插在她的胸膛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无夕……你……”容袖舞低声地叫着,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被她唤作无夕的少年。 “谁是无夕,你这个贱人,纳命来!” 胸口刀被猛地抽出,鲜红的液体从口腔中喷涌而出,挡住了眼帘! 眼前是一片鲜红,红得如火,如那一天入洞房,她穿着的那件火红的嫁衣…… 但是,她眼前剩下的却只有一片黑暗,满目的苍凉,只剩下缠、绵和悱、恻的带来的死一般的无上欢愉。 眼帘垂下,这黑暗地世界,终于什么都不剩下了…… “袖舞……”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风镜夕终于失声大叫起来。 明明是容袖舞拿着匕首冲向自己的,为什么倒下去不是他,而是她! 他眼睁睁地看着风镜夜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起剑落,那柄宝剑,是他送给风镜夜的礼物。、 那把剑,就这么刺进了容袖舞的后背…… “无夕……”容袖舞回过身,叫道。 这是这个她现在给风镜夜取的名字,无夕,后会无夕,还是再无镜夕?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解释。 但是,他宁可容袖舞就这么一刀刺下去,也好过,他看到满目的鲜血喷涌而出…… 血珠喷到他的脸上,带着温热的温度。 容袖舞回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风镜夕再没有多想的时间,在那个身体落地之前,一把接住了她。 “娘亲……” 这时,那个握着剑,站在后面的少年却忽然失声地叫着叫了起来。 他发疯一样地扑了上来,但是容袖舞却再也听不到了…… 风镜夕抱着怀里这具满是鲜血的身体,忽然觉得自己的温度,也在慢慢地流失。 那些血液,如同自己永无止境的寂寞,默默无言地蔓延着。 容止水曾对他说过,那是一种永无止境的寂寞,即使你坐拥了天下,仍然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 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站在高堂之上,面对着文武百官,他是西照的王,他有三宫六院七十二粉黛,可是他再也不会笑了。 即使是假装的笑容,他也没有心情去做这样的伪装。 蓦然回首,那个空荡的皇宫,这个繁华的天下,却再也没有什么让他能够觉得欢喜或者悲伤了…… 因为,这个皇宫,这个天下,没有了那个人。 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那个人最后呆过的朱离宫。 这是他母妃的寝宫,荒僻冷清,曾经也曾热闹喧嚣过。 那里是那个人和容止水的成亲典礼,那是那个人和别人的洞房花烛…… 缠、绵、悱、恻的味道,还弥漫在那个房间里,带着已经消散了的情(谷欠)。 在那座如今荒僻了宫殿,他只要一想到那个人近乎绝望地对自己说着恨,说着陌路,心就无法抑制地揪痛起来。 第233章 清醒 7 在朱离宫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可是这种煎熬,却能让他觉得,他还活着。 没有无处不在的寂寞,没有行尸走肉的麻木,至少他还觉得悔恨…… 所以,整个西照皇宫,能留住他的只有朱离宫,一个地方。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在悼念王母,知道的人,却不敢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容袖舞,是这个皇宫的禁忌,却也是整个西照的密探和影卫秘密搜索的对象。 风满楼里传出消息,说是月下楼里出现了一个类似的人物,他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叶城,即使没有找到那个人,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睹物思人。 毕竟,那是她一手创建的风满楼。 他正在半路上,风满楼忽然飞鸽传书过来,说是已经能够确定,月下楼里的那个乌鸦小姐,就是容袖舞,一同带来的还有风镜夜一行人的消息。 他不计前嫌,对每个人都进行了封赏,逍遥郡主,他封那个人为逍遥郡主。 西照第一个异姓王亲,他记得容袖舞对他说过,她想要天下至高无上的地位。 现在,他赐她为逍遥郡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愿她逍遥自在一生,她是不是能够消一点儿的气? 马不停蹄地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终于到了叶城,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彼时,他是被贬叶城的不得志的皇子,而她是月下楼里最卑贱的妓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宁可就和她在这一叶之城,偏安到老,一世逍遥。 可惜,谁都没有若只如初见的人生,时光飞转,滚滚向前,他的后悔,只能作为那一棵被洪荒的齿轮狠狠碾过的杂草,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他前脚才到月下楼,后脚得知了容袖舞已经和风镜夜、容止水离开的消息。 容止水来自南疆,此行,必然也是要把人带回南疆,永不回来。 于是,他调转马头,一路跟上…… 在夕阳淡淡的余韵里,他终于又看到了她—— 她比之前要瘦一点,但是依然神色风采,更加的出众美丽! 美丽,是无关于相貌的一种神韵,时至今日,他终于相信了这句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容袖舞,就是他唯一的西施。 无关美丑,无论性别,只是因为她是容袖舞。 可是现在,他的西施躺在他的怀里,面如死灰,血流如注。 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是西照的帝王又如何,他是这天下的主宰又如何? 他想要留住的东西,却没有一件,是他可以留住的…… 眼泪倾盆而下,他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的感情。 可是,这一刻,抱着这个人,除了放声而泣,他找不到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那无以复加的伤痛……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呢? 他抱着怀里这个人,有个人影猛地冲了上来,那是容止水…… “袖舞……”容止水叫了一声,容袖舞并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想要去抱住她,却被风镜夕一把挡开…… 第234章 逆天改命 1 “滚,你给我滚……要不是你……我不会放开她的……” 眼泪和鼻涕一起落下来,风镜夕全然顾不得什么帝王的仪表。 那些仪表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 “不想她死就给我放开……” 容止水又一次伸出手,把手落在了容袖舞的腰上。 只是轻轻的触碰,手上却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染红。 “她没有死?”风镜夕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她没有死,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惊心动魄更让人欢欣鼓舞的消息吗? 容止水没有回答他,只是神色凝重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已经失血过多,但是幸好,剑没有直刺入心脏。 只是,容袖舞的灵魂本来就少了一魄,这一刺,却是伤了她的元神。 如果不立即把那一魄放出来,她,必死无疑。 “你是西照的帝王了吧?” 点了容袖舞全身的大穴,容止水问还在失神的风镜夕。 “是,我是西照的帝王了……” 眼泪来不及擦去,风镜夕知道此刻自己已没有一点所谓的帝王之相,他只是一个凡人。 “我要用你的龙脉,,护住袖舞的心脉,你可愿意?”容止水淡淡地问,平静如水。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风镜夕不同意也会取了他的龙脉,他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决心罢了。 逆天改命,他做了,已经不止一次了。 风镜夕望着他,不说话。 “从此,你与她一荣俱荣,一瞬俱损,你和她的命格也会从此交错,你可愿意?” “我愿意。” 这一次,风镜夕回答得毫无迟疑。 龙脉算什么,这西照的天下,本来就是他抢来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怎么样,他心甘情愿,去用自己的后半生保护这个女人。 “好,风镜夕,我从没有觉得你值得她爱过,但是,现在我想我可以改变看法了。”容止水低笑着,忽然咳嗽了一声。 在风镜夕惊悚的目光中,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没事吧?” “你跟我来。” 容止水没有回答,风镜夕只好跟上,管生却忽然冲了上来—— “少爷,你不可以再来一次了,你的命格,已经不能再改了……” 逆天改命,改一次,就已经要了容止水半条命,再来一次,即便是真正的上仙,也抵抗不住,何况他现在只是凡人之身。 “这一次,不是我,而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容止水一笑:“我用的是龙脉,不是我的仙根。” “可是……”管生还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少爷您的身体。” 容止水要做的事情,本没有能让他置喙的地方,他默默地退下。 他能做的,只能是跟在容止水的身边摆阵,护住容家,最后的血脉。 “容家,可以到此为止了,管生,从此,你便自由了。”容止水微微一笑。 这一次,他恐怕再也没有能力恢复过来了,容家的仙根,至此,将灰飞烟灭。 容家最后的血脉,注定了无后,断子绝孙。 这是他出生那年,卦象所现。 第235章 逆天改命 2 家人都以为他要登仙,无一不欢欣鼓舞,他也以登仙作为自己毕生的使命。 哪里知道,原来所谓的断子绝孙,是要他因为一个女人毁去自己的一生,心甘情愿,断子绝孙。 而他曾经唯一拥有过的孩子,却被他给活活扼杀了…… 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容止水唯一能够想到的一句话,就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摆阵,招魂,取金针。”抱着容袖舞,容止水高声喝道。 话音刚落,那些立侍在远处的影卫和侍卫便通通围了过来。 风镜夕茫然地跟在容止水身后,亦步亦趋。 他知道今天之后,什么都要变了,他苦心经营来帝位,将一去不复返,而容袖舞,生死未卜。 容止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早就看出来了。 这样做,值得吗? 那时候他问过容止水这个问题,容止水坦然无谓地回答了值得。 那时候,他还不懂,这种值得来自哪里。 得失计较之间,他终于还是把人送给了容止水,以至于后悔至今。 现在,他想他终于明白了,这种值得来自于哪里。 没有得失,没有计较,他只想让那个人平安喜乐……岁月静好,精光他也妄想,能够牵着那个人的手,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地久天长。 其实根本没有值不值得,在你明白了那个人是你活着的意义的时候,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只有她好,你才觉得你也会有感觉,觉得这个世界的五颜六色和七情六欲,都是与你有关的,都是你可以触及的感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只是一念之差,却是需要他用这一生,去弥补,去追回的。 天空渐渐变了颜色,山雨欲来,风满楼。 容止水抱着那个人,立在一片风雨之中。 天地变色,这是白天,风镜夕却可以看到,所有的光明,都被漫天的乌云遮蔽。 逆天改命,容止水如是说。 原来,容大官人真的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耳边是轰鸣的惊雷之声,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一道惊雷落下,照亮了漆黑的四周。 容止水的侍卫们全部围绕在他们的身边,滚滚惊雷之下,有些人已经被雷击中,但是剩下的人的都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 忽然,容止水走向他,然后开口:“天劫就要到了,借你的龙脉一用。” “好……”风镜夕愣愣地答应,然后,头顶就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 雷光闪过,他可以看到容止水近乎狰狞的脸,以及容袖舞苍白如雪的面色。 很痛,整个灵魂都在颤抖,他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活生生地从灵魂里剥离。 那种痛,无关于肉体,无关于精神,而是发自肺腑,无处不在,像要把人的每一个部分,都凌迟成碎片,碾磨成渣滓…… 但是,这种痛苦却让他甘之如饴,能救那个人,就好…… 风镜夕默念着,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昏倒过去。 但是,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他确信,自己是看到了一条龙…… 第236章 逆天改命 3 但是,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他确信,自己是看到了一条龙…… 那条巨龙全身金黄,带着万夫不当的气焰,每一寸龙鳞,都闪着熠熠的金光。 那条龙,盘旋在九天之上,惊雷滚滚,所有的雷电却全部被那条金黄的巨龙挡下! 龙吟声震天,似是怒吼,似是惊叫,风镜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地震出了胸膛…… 在这震天的怒吼中,所有的意识终于都飞离他而去…… 那就是容止水所说的龙脉吧,他的龙,终于离开了他。 龙吟九天,他只求,他的龙,可以替那个人挡下全部的惊雷,挡下后半生所有的劫难…… 龙吟九天,容止水看着风镜夕倒下,龙脉被抽,他最后将一无所有。 那条巨龙在半空中盘旋,时间不多了,西照的龙脉,并不强盛,他需要抓紧时间,把容袖舞脑中封魂的金针取出…… “忍着痛,很快的。”他低下头,低声对怀里那个根本已经毫无知觉的人说道。 在容袖舞的额头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后,容止水猛地抬起头,吼道:“招魂,念咒!祭祀!” 那些仅剩的侍卫听到命令,连忙挺直了腰板,古怪而神圣的咒语从他们的嘴中涌出,紧紧地包围了容袖舞。 而那条在空中挣扎的巨龙,也开始拼命地嘶吼起来,痛苦地在云层里翻滚着…… 惊雷愈盛,每一道雷光闪过,都带起骇人的白光…… “是时候了……”容止水低低地吼了一声,将手快速地伸向容袖舞的头颅! 但是,他没有去触碰容袖舞的头,只是悬在半空,嘴中开始不停地念出古怪的咒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流如注,此刻的容止水仿佛就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的脸色在那些咒语念出的同时,正在变得愈加的苍白,他与容袖舞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加没有血色…… 终于一道白光闪过,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一枚金光闪闪的细针从容袖舞的头顶飞射而出,落在地上,扬起一片飞尘…… 紧跟着,已经漆黑如夜的荒原上,忽然响起凄厉的哭叫声…… 金针封脑,招魂时必让百鬼夜哭,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容止水抬头望天,惊雷已止,天劫已过,巨龙已经回归,但是落入谁的命格,却无人知晓。 剩下的,只剩下了招魂术带来的人祸。 百鬼夜哭,放眼荒原,原本平坦的地面已经开始波澜起伏。 渐渐的,开始有无数的干枯的尸骨扒开土层,颤颤巍巍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风镜夜还愣在远处,待看清了那些从他四周的土层里攀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以后,他整个人已经惊骇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日冤鬼,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些行走的枯骨,好像看不见他,只是盲目地往前走去。 那个方向,是容止水! 只见他白衣如雪,立在一圈的飞沙走石之间,恍若仙人,又骇如恶鬼…… 第237章 逆天改命 4 只见他白衣如雪,立在一圈的飞沙走石之间,恍若仙人,又骇如恶鬼…… “袖舞,这是最后一次了……”容止水轻声地说着。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的人,仰头向天伸出双手…… 刹那间,无数的白光从他的身体里散出,比刚才的滚滚惊雷还要明亮。 他如同一个发光的太阳,向四周不断散发着骇人的白光…… 那些白光明亮,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度,但是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在不断地透明下去。 被白光所喷出,那些枯骨又开始哭叫,凄凄切切,悲悲惨惨…… 渐渐的,白光所碰,哭叫又变成了哭吼…… 那些爬起的枯骨不断地倒下,无数的阴魂灰飞烟灭,被消融成灵魂的碎片…… 当最后一道白光闪过,终于风停雨住,天空的乌云散去,那些枯骨也消失不见…… 乌云散去,太阳又升了起来,惠风和畅,刚刚如梦似幻的一切,仿佛真的就只是一场幻梦,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个一直屹立着白衣男人,却终于慢慢地倒了下去。 他周围的那一圈侍卫,那满头的青丝已然变成了白发…… 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像是已经死了一般,整个荒原,只剩下了一个人—— “救人!”风镜夜忽然就站了起来,拼劲全力跑向前方。 那里,荒原如寂,却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他的呼喊…… 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倾泻而出,风镜夜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哭,但是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往外汹涌…… “救人……救人啊……”白衣的少年跪倒在地上,失声哭喊着。 每一声哭泣,都撕心裂肺,久久回荡在这荒原之上。 但是荒原如寂,谁都不能,能回给这个少年的只有悠远绵长的回音…… “救人……救人啊……”空荡的荒原上,无声地蔓延着这毫无意义的哭喊,一声一声,重新回到少年的耳中…… 是嘲讽吧,这世间,竟有如此深刻的嘲讽…… 夕阳如血,晚风猎猎,风镜夜跪在那里,忽然就想起了容袖舞曾经在风满楼,做的那一首词—— 西风咽,旌旗叱咤关山月。关山月,烽火浸色,死生一别。 马回峰上秋时节,狼烟烈烈弦声绝。弦声绝,千灯参照,仰天长阙。 好应景,他痴痴地想着。 关山月,烽火浸色,死生一别,狼烟烈烈弦声绝,弦声绝,千灯参照,仰天长阙,除了仰天长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容袖舞,他对她做了什么? 她给了他那么多,他又还给了她什么? 当尘埃落定,这世上只剩下了他,他又能被谁再救赎一次呢? 容袖舞吗? 可是,容袖舞在哪里呢? “救命……救命啊……” 他能救谁的命,谁,又能救他的命? 如血的夕阳慢慢地沉入了地平线,一弯残月渐渐地升起,月光如雪亦如血…… 荒原无语,月色清冷,谁能来救救他们,谁又能,来救救他? 第23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 彼时三月,桃花灼灼,南疆一片花繁叶茂,祭司容家,喜得贵子,取名止水…… 容家家主老来得子,喜从中来,为那刚刚出生的小儿测上了一卦。 卦象说,此子乃半神之身,容家无后…… 容老先生的卦象从未出错,这小儿居然终要成神! 这也就意味着,容家仙根的血脉,也要以这个孩子的登仙而告终。 容夫人喜忧参半,但是她已然知晓,这怀里的孩子,将不是她的。 容小少爷长得确实也是仙人之姿,耀眼明亮不似凡人,出生即能开口说话,说话就能作诗为赋。 放眼南疆,甚至是四国,没有一个孩子能比得上他的。 但是这个孩子,却也孤单寂寞,因为容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没有人听得懂他要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自己要什么。 已经是四岁的孩子,却从来没有笑过。 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开容家,要去那所谓的天上,成为人人钦羡的上仙。 所以,对于容家,他没有什么感情的羁绊,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容夫人心有不忍,遂决定为她那少年老成的孩子找一玩伴。 容家注定无后,这孩子注定孤独终老,所以,但愿年少之时能有个人能陪伴着他吧…… 南疆百姓,听闻容家招丫鬟小厮陪伴容家小少爷,纷纷愿将子女卖入容府。 那一日,又到了三月,桃花灼灼,容府门前跪了不下百个童男童女,只等着被容家挑选。 容夫人不想罔顾儿子意思,于是让容止水自己前来挑选。 桃花浓烈地开着,那一百多个孩子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清秀好看的,邋里邋遢的,总之想要找到的,能在南疆找到的,现在都已经跪在了容小少爷面前。 容小少爷踱着方步,慢悠悠地在这一百多个孩子中间走来走去。 他的面色沉静,心里却是鄙夷的。 难道他的母亲大人,竟然想用这样拙劣的方法留住他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可是,他偏偏就笑不出来,这世间,有什么值得他一笑的吗? 他来回地走着,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 容夫人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沁出了汗水,她的孩子,确实是古怪了,难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合他的心意? 小小的容小少爷在那一百个孩子中间,在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桃花树下,足足踱了有半个时辰,而踱步的范围,也受得越来越小。 容夫人好像看出了些什么,被丫鬟扶着的小手臂,开始微微地有些颤抖。 终于,一片花瓣落下,容小少爷在一个一直拉耸着脑袋的孩子面前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容小少爷在低着头看了那个孩子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清亮,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甜糯和大人才有的冷清。 那个孩子缓缓抬起了头,容夫人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那是个女孩,却并没有长得有多美丽。 第23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 她的眼睛不大,有一些狭长,总的来说是一个还算得上清秀的女孩儿。 那女孩看起来有五六岁的年纪,只是身子骨有些瘦弱了。 那片粉红色的花瓣落在了她的黑油油的发丝上,容小少爷,伸出手,缓缓地拾起花瓣…… “容小少爷……”那孩子痴痴地开口,小脸上尽是惊艳的表情,似是被容小少爷惊天的相貌惊呆了。 容小少爷脾气大得很,最讨厌有人直视他漂亮得出凡入胜的小脸蛋,这个孩子居然敢这么盯着看了这么久,容夫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容小少爷却好像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怒气,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孩子,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奴婢……奴婢……叫做……袖舞……”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女孩儿开口,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她叫袖舞,没有姓氏,她只是平民家的孩子。 来的时候,母亲叮嘱过她,在这里,他要自称奴婢,如果能变成容家的奴婢,这就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袖舞……”容小少爷重复了一遍,然后开口道:“好名字,以后,你就是袖舞,容家的袖舞。” 如同宣誓一般,容小少爷背光而立,一字一句地宣布。 小袖舞还愣在原地,不相信这样的好事,竟然真的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么多个孩子,偏偏,他就选中了她! 她愣在原地,容小少爷却已经不耐。 他伸出小手,作势要去扶起他,袖舞吓得连忙爬起来,却因为跪的太久,一时爬不起来,一个不小心就跌了一个狗吃屎…… 小小的脸蛋上,沾了草叶和泥土,还有飞落下来的桃花瓣,小小的眼睛里闪着懊悔的光芒,险些就要哭出眼泪来…… 她的样子怎么看都是狼狈至极,而且她长得又不好看,她这么笨,容小少爷,该不会不要她了吧…… 那个神仙一样的孩子,正紧紧盯着她看,忽然,一道明亮如阳光的笑容,忽然划过他那张不沾凡尘的小脸…… 她是在做梦吧…… 容小少爷,居然对着她笑了!? 那个号称永远不会有笑容的容小少爷,居然对着她笑了,她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吧…… “起来,我扶你吧……”谪仙一样的孩子又开口了,脆生生的嗓音。 然后白藕似的手臂就朝她伸过来,一把拉住了他:“以后,你不是我的奴婢,而是容家的袖舞,你是我的袖舞……” 时光宛若静止,小小年纪的袖舞望着小小年纪的容止水,怔怔地点了点头。 她是他的袖舞,容袖舞,他给了她一个尊贵的姓氏。 彼时,他四岁,她五岁,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容止水,居然笑了…… 容夫人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但是隐隐的不安又升腾了起来。 她这么做,到底是好是坏呢?她不知道……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只是希望,她的孩子平安喜乐,登仙成神于她其实并不那么的重要。 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24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 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们,都该是那么小小的,小儿郎。 容止水拉着懵懂的袖舞,一路到了他的房间。 那是在容家大院最清冷的西北角,他不喜欢喧闹,所以独独辟了这么一个院子,用来修仙问道,院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最多的就是各种丹药和神仙典籍,这是容家历代以来,收集的至宝。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屋子了……”容止水指着那一间华丽精致地屋子对袖舞说道。 “是,少爷,我会好好地伺候你的……”袖舞切切弱弱地回道,这么大的屋子,是给她住的吗?。 她觉得自己还在一场梦境中,浮沉,没有边际。 “恩……”小孩儿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踱了两步,忽然就对她说:“你不要叫我少爷了,我不喜欢你和他们一样叫我,你们那儿,该怎么叫我?” “哈?”袖舞迟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哦……那我叫你小水,我该叫你小水的……” “小水?”容止水微微地松了松眉头,然后若有所思地回答:“那就小水吧,你叫我小水,我叫你袖舞。” “好,小水……”一直紧张得不得了的袖舞,终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心地露齿一笑,道:“我没有想到能遇到小水一样好的少爷……” 那个笑容并不算特别的好看,顶多也就是灿烂而已。 但是时至今日,容止水仍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个笑容,是怎样德让他觉得,万物都有了生机,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就活动了起来…… 袖舞以为容小少爷,一直会这么开心下去,但是事实上,容小少爷并不常常理她。 容止水有很多的书要看,有很多的阵法要练,有很多的仙丹要炼,有很多的仙法要修…… 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容止水在屋子里,而袖舞在屋子外面,以免打扰了小水的功课。 容止水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容家大一些年纪的仆人会做的,所以袖舞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理院子里那一块小的可怜的菜地。 袖舞本就是农民家的孩子,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农活。 院子里那一片,原本是片空地,但是她小心地打理着,又托外院的守卫大哥买来了菜种,就慢慢地变成了一小块绿油油的菜地。 最初那一年,她种的是青菜,容止水看了一眼后,皱着眉说太丑了。 于是第二年,上面就种了红通通地番茄,这一次,容止水没有说什么,却在番茄成熟的时候,一个人吃了很多个番茄,最后婰着肚子说吃腻味了。 于是第三年,番茄又变成了水灵灵的白菜…… 每一年,容止水都能找出各种奇怪的借口说她种的不好,所以第二年,菜地上的植物总是不同于前一年的。 而时光,也在这不经意间慢慢飞逝,他们,终于也从黄发垂髫的小儿郎,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第24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 这十年,看似过得很快,但于袖舞,却并没有很快,反而是慢的如同研磨一般缓慢。 起初,容止水一心沉迷于仙术,外院的奴仆也会帮忙来处理院中的琐事,但是随着容止水渐渐地长大,这个少年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定要把外面来的奴仆通通地赶走,然后留下她一个人,做完院子里所有的活计。 好不容易清闲了下来,她要去给自己新种的茄子浇浇水了,容止水却心血来潮地要教她写字。 她是农民家的孩子,自然没奢望过自己会写字,会像自己伺候的容小少爷一样吟诗作赋…… 所以比起写字,她更喜欢去菜地里捉虫…… 但是容小少爷一声令下,袖舞却不敢不从,只能乖乖地在他的督促下,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些鬼画符…… 其实明明她才是年纪大的那一个,为什么总要被一个小她一岁的小孩儿呼来唤去? 哎,谁让她是容小少爷亲自选上来的小丫鬟呢? 当然,小袖舞也有不清闲的时候,不清闲的时候,她要忙着做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琐事,比如劈柴挑水,收拾房间…… 但是,即使是她不清闲的时候,容小少爷也有办法让他变得更不清闲,就比如—— “袖舞,我要洗澡,烧水……”小少爷已经开始变声,声音不免地有些沙哑,却比别的孩子变声的时候来得要好听几十倍,至少那不是像院子里的小厮一样的公鸭嗓。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小少爷叫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语气却在变得越来越冰冷。 有时候她会觉得,她的小少爷只是在单调地重复一个指令,那就是要让她不得安生。 水很快就烧好了,被抬到了大床的前面,连水温都已经试好。 房间里只有这么一张床,她是和小少爷睡在一张床-上的。 容止水的睡相并不好,明明睡下去的时候,是四平八稳的,但是醒过来,却变成了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她的身上。 “恩,今天快了一点……”少年已经走了进来,冷冰冰地开口。 袖舞苦笑了一下,这能算作是夸奖吗? “哎,小水,我伺候你沐浴吧。”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计较,谁让她是他亲选的小丫鬟呢? “恩。” 说这话完,小少爷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袖舞立即识时务地走上前去,一颗一颗解开了他前襟的扣子。 雪白的(月匈)膛露出来,是属于少年特有的美丽,袖舞觉得好像有一阵微冷的香气扑鼻而来,神情不经有点恍惚,解扣子的手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水要冷了……”容止水淡淡地开口,不悲不喜的样子。 袖舞一机灵,不由地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如果她再这么慢吞吞下去,容小少爷就要发飙了! 快速的解开那件纯白色的长袍,袖舞扶着容止水慢慢地坐进了浴桶,水花溅起,带着一股桃花露的淡香。 第24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5 容止水喜欢露水,尤其是门外那棵老桃花树上的露水,据说这些请清凉凉的露水,可以提高他的修为,谁知道呢? 不过因为小少爷的奇特喜好,袖舞的工作就多了一个。 每天,她要在大清早去给她的小少爷,收集各种的露水。 春天的桃花和兰草,夏天的荷花和牡丹,秋天的菊花和枫叶,到了冬天,则要去去收集雪水,尤其是腊梅和梅花树上的雪水…… 总之,一年四季,总是不得清闲。 无论是沐浴还是饮水,她总是要给他添上一点。 “搓背。”这头袖舞正在出神,容止水又一个命令已经下达。 于是她只能弯下腰,去给她的容小少爷搓背。 容止水已经已经十四岁了,比一般的少年都要发育得好,身量挺拔,肤如凝脂,看上去赏心悦目,摸上去细腻光、滑,连闻上去,都有那么一股子清浅的香气。 袖舞细细地捏着,揉着,低下头,却正好看到了容止水微眯的眼,以及那张美丽得近乎出神入化的脸。 她是见到这张脸最多的人,可是,每一次,她仍然忍不住要被吸引,要神情恍惚…… 而且这种症状,好像正在变得愈来愈严重…… “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粗糙了?”眯着眼的少年忽然开口。 袖舞一惊,手上的动作不由地加大了。 容止水冷冷地瞥过了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少年的语气,也有些重了,袖舞连忙跪倒在地,刚刚是她逾矩了…… “小水请恕罪,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她叫他小水,可是两人之间的主仆之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是主,她是仆,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你……”少年眯着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他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尔后思量了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还是先起来吧。” “哈?”袖舞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容止水。 按小少爷的脾气,不是应该让自己出去劈柴挑水吗?或者是绕着院子跑上十圈…… 少年的身体浮动在朦胧的水汽里,眼睛里湿漉漉的,没有了那种严肃沉稳,反而显得妩媚动人,配上那蔷薇色的娇艳欲滴的嘴唇,袖舞不由地又一次看呆了…… “起来吧……”容止水似乎有些无奈,加大了声音,又叫了一遍。 袖舞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站了起来,又跑到少年的身后,想要继续给少年搓背…… “这么脏,你的手有没有洗干净呢?”容止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袖舞的脸,也彻底红了。 她怎么忘了,容小少爷,还有那么一点儿的洁癖呢? 不过借着出去洗手的机会,她也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又不是没有见过少爷的身体,刚刚她心跳得怎么会这么快呢? 一定是因为少爷太漂亮了!而且越长越漂亮了! 是个人都会觉得动心吧…… 对,一定因为少爷太漂亮了,所以她觉得心动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24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6 袖舞想着,又点点头安慰自己。 一定是这样的,是因为少爷越长大越漂亮,所以才上演了今天这样的闹剧! 可是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容府上下有那么多家丁小厮,明明也有比少爷长得更男人的,为什么她只对那么美丽的少爷动心呢? “还没有洗好吗?”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屋子里,容止水却又开始唤她了。 哎,一日为仆,终生为仆啊。 袖舞轻叹了一句,又一溜烟儿地跑进了里屋,搓背,搓就搓,反正她也不吃亏。 手底下的皮肤,啧啧,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搓着搓着,刚刚才平复下去的龌龊心思,却又冒了上来。 她的手指,好像是被那滑腻腻的皮肤给吸住了,怎么都舍不得离开那份光滑紧致,而且越措,就越是忍不住往前面措去…… 对了,刚刚容止水说她的手什么来着,手糙…… 好像比起容止水的,她的确实糙了不止那么一点点…… 不过,她是一个下人嘛,要那么好的皮肤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容止水却好死不死地又开口了。 袖舞一惊,手下动作一停,呆愣愣地看着和她一起长大的容小少爷。 那蔷薇色的嘴唇一张一合,那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诱惑! 对,她的小少爷就是在诱惑她! 好想一口咬上去,就像,以前娘亲亲爹爹的那样…… 事实上,鬼使神差地,她居然真的亲了上去…… 那两片嘴唇软软的,香香的,带着桃花露水特有的清香…… 她的嘴唇,紧紧地贴着他的,没有一丝的空隙…… 袖舞张开眼,对着那张放大了数倍的脸,真是美丽啊! 小少爷那双眼睛,就像两颗水汪汪的大葡萄,那两颗大葡萄,现在正睁大了看着自己…… 袖舞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了,嘴唇上不停地传来酥、麻的感觉。 她想一直这么亲下去,对,就是一直这么亲下去,和容止水一起,和她的小水一起…… 不对,这是少爷啊! 一道惊雷忽然炸过了袖舞的脑海,她现在亲的那个人,是容止水,是她的小水啊! 她居然亲了容止水啊! 她是不是不要命了啊!? 脑子里的惊雷不断放大,袖舞猛地放开了容止水,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我再也不敢了……” 袖舞大声地求饶着,只差磕几个响头,以示自己的鬼迷心窍。 事实上,她也确实被鬼迷了心窍了,亲谁不好,偏偏要去亲这个古古怪怪的容小少爷? “鬼迷心窍?”容止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已经带着一丝严厉:“你觉得,容家上下,会有鬼吗?” 容家上下,会有鬼吗? 这简直是废话啊,别说是容家上下,整个南疆的鬼,差不多都已经被容止水捉尽了用来炼丹修仙…… 怎么会有鬼呢?可是没有鬼,又是什么迷了她的心窍呢? 袖舞迷迷糊糊地想着,看了眼容止水,又立即低下头去…… 第24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7 “没有鬼……是袖舞迷了心窍了,小水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啊……” 要是闹到夫人那里,顶着强吻少爷的罪名,她不被扫地出门才怪呢!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其实,我觉得,好像还不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容小少爷的一阵轻笑声。 袖舞惊愕地抬起头,望向她的容小少爷,确定刚刚不是自己幻听了。 其实,我觉得,好像还不错……他是这么说的吧,这代表什么呢? “那我可以继续吗?”袖舞试探地问,睁大眼睛盯着容止水。 “继续吧……”那双蔷薇色的嘴唇里,慢慢地吐出了三个字。 继续吧…… 袖舞只觉得自己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在那一瞬间,“砰砰砰”地狂跳几十下,然后在自己发现自己的动作之前,她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容止水的面前,低下头,猛地咬住了那两片鲜红的嘴唇…… 好像这一次,容止水没有指责她没有洗手…… 那时,她还不懂得如何去亲吻,只是如一只小兽一般,咬住了容止水的唇,碾磨撕咬,却好像怎么也平息不下心里面那股不满足感。 而被她吻着的那个人,现在好像也有了同样的苦恼,于是,容止水猛地转过身来,用手扣住了袖舞的脑袋,然后反客为主,一口气亲了下去,唇齿交缠,与刚刚,显然是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接吻也是一种天赋,袖舞显然没有这种高超的天赋. 而什么都要比一般人强上不止一倍的容止水,这一次,显然又开发出了一种新的天赋_ 接吻,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灵巧的舌头钻进了袖舞的口腔,如同一尾蹦跳着的鱼,又如同一条狡猾诡异的蛇,反复试探着袖舞的动作,又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路猛追,直到让她缴械投降,再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让他予取予求…… 渐渐地陌生的块感开始从身体隐秘的角落蔓延出来,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慌乱和快乐。 他好像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很多他以前都没有过的快乐,可是他的身体,却在叫嚣着更多…… 可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在渴望着什么…… 他怀里的女子,已经被他吻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的双颊潮红,眼神迷离…… 看着这个样子的袖舞,他的身体里的不安定,不满足,好像叫嚣地更加强烈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绝对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 容止水只觉得脑子有一个声音轰鸣而过,然后,他就猛地站起来,推开了袖舞。 “砰”地一声,刚刚还被他吻得(谷欠)乱(情)迷的人此刻已经被推到在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袖舞显然还没从刚刚那个吻的余韵里反应过来,脸上带着还没有消去的红晕。 她迷茫地张大眼睛看着容止水,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 第24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8 少年也看着他,失神片刻,便又恢复了自己冰冷的语调:“你给我,出去,把手洗干净……” “是……我这就出去……” 果然,只是一时的(谷欠)乱(情)迷,她还是很脏,不值得她的小姐说什么喜欢…… 咦,为什么要说喜欢呢? 袖舞心头一颤,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字,难道,这就是大人们所谓的喜欢了? 难道,自己喜欢上小水了吗? 心乱如麻,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深吸了一口气,袖舞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菜地里的茄子,该浇水了,刚刚那一堆柴,还没有劈完吧?她怎么会有时间放任自己去胡思乱想呢? 只是一个吻而已,虽然,这是她和他,两个人的初吻。 那日之后,容止水对她日渐冷落,袖舞甚至觉得,容止水终于开始讨厌她了。 那日对她的冒犯,容止水没有开口斥责,只是因为小少爷还顾念着小时候的情谊吧…… 她并不是不知进退的人,所以在容止水说出来之前,还是由她自己说出来吧…… 和守卫说好了,袖舞偷偷地溜出了院子,其实今天是她该出来跟夫人汇报情况的日子,所以,也算不得是偷偷溜出来。 趁着汇报的时候,她委婉地和夫人说明了她不想再留在院子里伺候容小少爷,当然,她没有说是因为她强吻了容止水的原因。 夫人皱着眉,终于还是答应了。 这个乖巧懂事的丫鬟是不错,但是,还是儿子比较重要。 容止水注定无后,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确实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了。 把管家的儿子管生指派过去之后,她就把袖舞留在了后厨帮忙。 第二日,容止水并没有来找她麻烦,老太太就以为,确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袖舞留在后厨,忙得不亦乐乎。 后厨的事情很多,很脏很乱,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后厨没有那个容小少爷,整天指挥着她忙完这头忙那头。 况且,她终于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了,虽然他们长得都没有少爷好看,但是日久生情,也许渐渐的她就会把少爷忘了。 毕竟那么漂亮如谪仙的人物,是不可能会属于她的…… 小文小武,是厨娘的双胞胎儿子,长得不算好看吧,但是好歹,就是两个活生生的男孩啊! 当厨娘笑着说要把她收做是媳妇时,袖舞不可否认地激动了,她终于可以摆脱少爷了,也可以有自己的夫君了…… 但是,是温柔一点的小文好呢,还是好动一点的小武好呢,她还得好好考察考察,这毕竟事关她的终生幸福呢! 袖舞虽然长得一般,但是胜在长得秀气。 她脾气也好,而且会做家务,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未来儿媳的人选。 小文小武也不含糊,既然觉得不错那就拿下吧,于是厨娘的两个儿子,都看上了袖舞这个新来的打杂丫鬟,两兄弟之间斗得火热。 第24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9 虽然一开始不喜欢这样的行为,但是一旦想到自己终归是会嫁人了,袖舞也就慢慢地想通了。 对于这俩兄弟的各种地献殷勤,她也渐渐地乐得接受了,这才是正常男女之间的相处嘛…… 这可难坏了厨娘,帮这个说了吧,那个会不高兴,帮那个说了吧,这个会不高兴…… 哎哎哎……这个叫袖舞的女孩儿,怎么就不老老实实地呆在西北角的小院里呢?不出来,也就省去了许多让人费心的事情啊! 现在大儿子和二儿子打得不可开交,她该怎么办呢? 袖舞在后厨混得是风生水起,春风得意,可是西北角小院子里的容小少爷却不舒服了,咳咳,确切地说,不舒服的是那个新被容夫人派遣过去的小厮管生。 管生早就知道容家的小少爷,一直就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记事开始据说也就出过一次院门。 那一次,还是容夫人让他挑了一个据说伺候得他十二万分满意的丫鬟,他才终于出了这个小院子。 据说,那丫鬟是叫袖舞…… 不过这个袖舞,前些日子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撒手不干了,这倒好,夫人把他调了过来伺候小主子了。 这主子吧……好吧,其实来了这么几天,他还没有见过容小少爷的真容…… 他来了以后,屋子的门就是关着的,只有窗户是开着的。他可以遥遥地看着有那么一个影子在窗口晃动,但是从来都没有看真切过。 一来,他是不敢上前,他来的第一天就敲门报道说明了情况,可是屋子里只传来了一声闷闷的“知道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他给他送饭,饭菜只能放到门口,而他只能遥遥地站着,看着那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拿过饭菜,然后过了一会儿,盘子就会从窗口飞出,稳稳地落到他的手里…… 到了晚上,他更是没法儿睡进屋子的,只能回到管家的房间睡上一觉,第二天又跑回去重复做上一天的事情。 总之,这么半个月下来,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容小少爷的庐山真面目…… 有时候,闲来无事,他倒是觉得,与其说这个容小少爷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还不如说他是个鬼魅一样的妖物…… 整整半个月,这个院子一点儿动静都没发生,时间仿佛就在这个院子里驻足了,唯一能看出点变化的就是,那块小小的菜地里的茄子,终于紫了。 想也知道,这一块菜地大的茄子,不会是那个容小少爷的杰作,想来是那个叫做袖舞的小丫鬟种的。 现在茄子熟了,那小丫鬟是不回来了,这些茄子…… 咳咳,可不可以让他收了去? 不要说他好贪小便宜,实在是这些茄子白白胖胖,长得太诱人了…… 盯着那些茄子足足有半个时辰,管生终于下定决心把茄子收入囊中,晚饭的时候让他娘亲给他做油焖茄子…… 不过,他正要动手,身后屋子的那扇木门却忽然开了…… 第24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1 “嘎吱”地一声响……这是门开了? 管生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然后,整个人就愣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眉如远山,目似星芒,肤白如雪,青丝如墨,五官轮廓,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整张脸刀削斧刻,鬼斧神工,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对,这种明亮,是不仅仅止于那张脸的,更有那颀长挺拔的身姿和飘然若仙的气质。 玉树临风?好像还不够去形容……巍巍如玉山独立?好像整个儿还要再明亮些…… 总之,管生是看呆着容小少爷,绝对是一下子呆掉了…… 如果这人是鬼魅,那么天上的神仙,也该下去十八层阿鼻地狱了…… 阿弥陀佛,他以前怎么就会觉得,他们家谪仙一般的容小少爷,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呢? “去给我准备步辇,我要出院子。”干净利落,总共有十二个字。 容止水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的沙哑,但是仙乐悦耳…… 这十二个字,每一个字,都足够裂云穿石,震透管生的每一个毛孔。 这说话的,是容小少爷,容止水吧……他说要出去? 出去!管生一下子又呆住了,容小少爷,是要准备步辇……出院子…… “还呆着干嘛,立刻去准备。”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宛如一盆子冷水倾盆而下。 管生一下子就从自己的妄想里被惊醒了过来,跪倒在地:“是,奴才,奴才马上就去准备……” 然后一溜烟儿的功夫,他就跑出了院子,尽管魂还留在院子里,还留在那个谪仙一样的人物身上。 容小少爷站在原地,看了看那些紫得发亮的茄子,又朝那扇已经敞开了的院门看了看,忽然就笑了起来。 上一次他出这扇门是为了她,这一次他出这扇门还是为了她…… 这可,如何是好? 话分两头,那一头,袖舞正在厨娘的屋里喝茶,只是,她是坐在珠帘后面的。 而那一双双胞胎兄弟小文和小舞,坐在堂前,听他们的娘亲和帘子后面他们的未来儿媳妇说话。 咳咳,至少他们已经觉得,袖舞就是他们的未来媳妇了。 茶有些烫,水里还带着一点点浮油,是厨房特有的味道。 这是后厨的厨娘的地方,怎么比得上小院子里容小少爷的饮食起居…… 呸呸呸,怎么又想起那个丧气人了…… 今日,可是她在和未来的婆婆大人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跟那个一毛不拔的容小少爷有半毛钱关系? “你看,我昨日也问过两个儿子的意思,若是你嫁了小文了,小武必然是不乐意的,若是你嫁了小武,小文也是要哭的,你看,老身这也是十分的为难啊……” 厨娘看了袖舞一眼,又瞪了张牙舞爪的两个儿子一眼,不由地顿了顿。 她这两个儿子真是没有规矩,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规矩,若是袖舞等一下一口回绝了他们这该死的提议,她这老脸可要往哪里摆哦! 第24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2 “咦……”袖舞有些惊讶,这未来的婆婆的意思是究竟是什么呢:“这……当如何是好?” 真是个小呆瓜啊,厨娘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窝子里却是甜的。 看来这姑娘,倒确实也没存什么坏的心思,这样,两个儿子同娶了一人,才不会争风吃醋,受了委屈。 “老身的意思是,古有娥皇女英之事,老身没什么本事,但却有一双儿子,若是小舞不介意,可否一人嫁做二夫呢?” 娥皇女英,一人嫁做二夫……这是…… 袖舞觉得自己一下子要被这突如其来的荒唐事给砸晕了—— 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啊呸! 分明就是要她一同伺候两个人,这天下怎么能会有这样的妈呢?! 不过,啧啧,自从离开了小院子,她的桃花倒真是朵朵开了,这次还一开开两朵呢! “但是这样不是委屈了您的两个儿子吗?”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却还是要做的。 袖舞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响,只想快点能离开这个小屋子。 “不委屈不委屈,老身都已经问过了小文小武的意思,他们都觉得反正是自家兄弟,也好相与,老身是觉得,这事情是可以这么定了,小舞觉得呢?” 厨娘一脸带笑地望着袖舞,一边就给自己的一双儿子使眼色,这事,大概是要成了。 “就这么定了?” 呸,亏这老女人想得出来,反正是自家兄弟对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她把她容袖舞当成什么人了啊! “是啊,就这么定了,小舞可是还有什么疑问?”厨娘见她神情一滞,以为是出了什么纰漏,连忙问道,连带着帘子后面两个双胞胎也呼吸一紧。 “没有没有,只是怕委屈了小文小武,只是我身体……” 容袖舞正想好好讽刺这老女人一番,门外却忽然响起那个已经变得低沉沙哑的声音的话…… “袖舞没有疑问,我却还有一些疑问。” 门被打开,阳光和风一起逃了进来。 门口此刻停放着一架步辇,雪白的颜色,这是,这是容夫人特意为容小少爷出院门准备的步辇啊。 因为小少爷从不出小院子,所以这么多年了,这步辇从来就没有用过…… 怎么今天…… 白衣淹然而来,裙袂翩飞,每走一步,都带着绝代的风华。 厨娘愣在了原地,帘子前面的小文和小武也惊得差点一声惊叫出来…… 但是这绝代的风华,看在袖舞的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里面悠然浮动着怒气,相处这么几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容止水动怒…… 坐在珠帘后面,她的膝盖骨已然有些打颤了…… “不知这位少爷……”这时,厨娘恢复了神智,已经站了起来。 她一直在后厨帮忙,当然没有见过这么一位容小少爷,只以为是府里来的客人…… 可是谪仙人一样的客人,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说出刚刚那一番话? 第24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3 难道,这位翩翩佳公子,是喜欢了小舞,要是来抢亲的不成? 唉唉哎……早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狠角色在这里等着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去替那两个臭小子求亲啊! 袖舞算什么,跟这位尊贵的公子一比,简直就什么都算不上啊! “小水……”厨娘还在胡思乱想,袖舞已经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容小少爷亲自上门来抓她……联想到这个人平日的胡作非为……这一次,他不揭了她一层皮才怪! 小水……厨娘的心头一动,这府里,带个水字的……不就只有容小少爷一个吗? 难道眼前这个仙人一样的小公子,就是那西北角院子里的容小少爷? 阿弥陀佛……这容小少爷,该不会是看上小舞了吧? “怎么,我还以为,袖舞早就忘了我呢?”神仙一样的少年翩然开口,语气里,却怎么都觉得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嘿嘿……嘿嘿……”袖舞坐在地上,连嘿了好几声,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眼睛低低地望着地上,根本就不敢去直视容止水。 天知道今天容止水出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专程出来坏她的好事? 她那个异想天开的婆婆,现在看着容小少爷的眼睛都已经绿了…… 帘子前面那两个双胞胎,更是不用说了,现在要他们娶她,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哎,为什么她的容小少爷偏偏要挑这么个时候抓她回去啊? 可是,为什么她还觉得被抓回去,没成功嫁人,也不是那么难过呢? “跟我回去。”白衣如雪的少年掀开了珠帘,盯着她。 那一双明亮如午夜星辰的眼里,闪着点点的寒芒。 只是四个字,周围就仿佛被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厨娘来来不及说一句话,表示对容小少爷热烈欢迎,顺便推销一下自己那两个漂亮的宝贝儿子。 一道白影就从眼前刷地飞过,然后,她刚刚才说好的未来儿媳,和她刚刚想套近乎的小公子,就一同从这屋子里消失了……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她认得的,那是管家的独子管生…… 哎,不好的预感爬上了心头…… 只见那少年微微地动了一下唇角,然后用冻得死人的语气说道:“少爷说了,厨娘的一双双生子长得玉树临风……” 少年停了一下,厨娘只觉得心头一喜。 玉树临风,这架势,容小少爷是要把小文和小武收做是贴身侍卫吗? 不过马上,少年又开口说道:“这样的好相貌,年纪又合适,所以,公子说了要把张大厨的一双女儿嫁给他们,明日完婚……” 这话一下来,厨娘的脸色马上变了,帘子前面的小文和小武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管生也不在意,说完了就往屋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抹着满是冷汗的脸。 差一点,这一对双胞胎就要娶了他的妹妹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在容小少爷面前提了一句守院门的张侍卫的两个女儿还没有嫁人…… 第25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4 啧啧,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啊,那些没有先见之明的,现在妹妹就该恨死他了……啧啧……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声,那张侍卫的两个女儿,不就是长得老了点丑了点一直嫁不出去吗? 其实,除了泼辣点,厉害点,啰嗦点,人还是不错的…… 这哭声,其实,也是挺悦耳的。 只是,这院门怎么被锁上了呢?咳咳,难道少爷是要关起门来狠狠教训那个小丫鬟吗? +++我是代表小水消灭袖舞的场景分割线+++ “你说,你这是打算嫁人了?一嫁还要嫁两个?”容止水踱着方步,走在袖舞的面前,神情冷峻而严厉。 袖舞就跪在他的面前,身子还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能不抖吗? 她可是有恐高症的!刚刚被容止水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抓着飞回院子,她的三魂七魄早就被吓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没像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地上,已经很好了。 “是……我想嫁人了……” 反正你也不待见我,凭什么我就要一直留在破院子里? 等你哪一天得道成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又不是什么小鸡小狗,反正也轮不到我什么好事。 袖舞瘪着嘴,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好吧,其实她也不老实…… “我不答应。”容止水终于停了下来,停在袖舞的面前。 “哈?”袖舞抬起头,看着容止水,眼里是不解,也有隐隐的期待。 “我不答应。”容止水又重复了一遍,直直地看着袖舞。 那漆黑的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芒。 “你凭什么不答应?”袖舞仰着头,咬着牙问。 “就凭当初是我把你选进府里的,你就应该听我的安排。”容止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大义凛然,理所应当的样子。 嘿!什么叫做就凭当初是我把你选进府里的,你就应该听我的安排?! 难道做奴仆的,就连一点点的自由都没有了?难道她的终生大事,就这么该听他这个清心寡(谷欠),无(谷欠)无求的容小少爷的?这还有没有一点点王法了? 好吧,在容府,据说要得道升仙的容小少爷就是王法。 但是,她已经十五岁了,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 再在这里两年,三年,她实在是不敢想下去…… “我要出去,我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我已经求过夫人了!”这下,袖舞完全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外面跑。 容止水根本就不是喜欢她,只是喜欢压迫她而已,凭什么,她就合该受这样的压迫! “他们已经娶了张侍卫的女儿了。” 忽然,她的袖子被拉住,惊雷一般的话在耳边炸开…… 袖舞只觉得心里的火一下子被烧了起来,小文和小武,居然被迫娶了张侍卫那两个极品的女儿?! 小文和小武才十五啊,张侍卫的两个已经超过二十五了啊! “你简直瞎胡闹!他们是我的未来夫君,你凭什么把张侍卫的两个女儿嫁给他们!” 第25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5 炸了毛的小母鸡一般,袖舞跳了起来,指着容止水的鼻子就大声叫道。 “我不答应,他们就永远不会是你的夫君。”容止水说得风轻云淡,只是抓着袖舞的衣袖的那只手不由地握得更紧了。 “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夫人!”这回,袖舞是真的生气了。 她一转身,就想跑去找容夫人解决。 上次她被调出这院子,也不就是容夫人一句话的事吗? “你以为她不知道吗,我刚刚已经报备过了,而你,以后也休想再出这个院子!” 袖舞正要往外跑,容止水却拉着她的衣袖就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袖舞一滞,然后容止水温、热、绵、软的唇舌就欺了上来。 “我很想念你……”容止水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只五个字,并没有什么花言巧语。 这下倒好,什么怨言,什么怒火,都被这五个字消弭了,还有那什么小文小武的事情,也一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很想念你……她不是在做梦吧?应该不是吧…… 在她失神的刹那,容止水那条湿、漉、漉的舌、头已经钻进了她的口中。 轻拢慢捻抹复挑,总之袖舞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他的怀里,任容止水在她的身上点、火作怪。 袖舞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勾住了容止水的脖子,甚至忍不住要往他身上靠的更近,要钻进那雪白的衣服里面,去触、摸那细致光洁的皮肤,埋藏在身体里最深的(谷欠)望好像一下子被唤醒了…… 她整个人已经忍不住要往容止水身上磨蹭…… 不行了,不可以这么下去了!他可是容家的容小少爷啊!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打过,袖舞终于猛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容止水…… “小水,可以了,够了……”这一次,换她对他说这句话了。 容止水就在她的面前,衣冠不整,一双薄薄的嘴唇娇艳欲滴…… 但是袖舞深知,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再下去他们就该要越雷池了,。 越雷池,她怎么会敢呢? “怎么了?”容止水不解地看着袖舞。 眼前的女子喘、着、粗、气,双颊潮红,明明是还想要继续下去的样子,为什么却推开了他?难道,是还在介意上一次,自己推开了她? “我好像听到敲门声了……”没有什么借口好说,袖舞只好随便编了一个,搪塞地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到?”容止水侧过头,好像并不相信她的话。 怎么可能去相信呢? 袖舞的听力是什么程度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修习过仙法和武术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听得到院子里那扇破门的敲门声。 “真的,我真的听到了,很大声的,一定是你刚刚走神了!所以才没听到”好像为了强调自己真的听到了一般,袖舞大声地辩解着。 其实这时,她的背上已经开始冷汗直流…… 哪里有什么敲门声,分明都是她瞎编的…… 第25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6 不过,先带容止水出了这个屋子才是关键啊,不然待会儿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那点花花肠子,那就麻烦大了。 “好吧,那就看看。”容止水终于开口道,脸上,忽然划过了一抹小小的笑容。 袖舞好像有些惊慌失措,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难道刚刚是自己吓到她了? 那就先出去,让她不要那么害怕好了,毕竟,她也整整十五天没有回来了。 不过这半个月,十五天,确实是太安静了,也太寂寞了…… “咦……”袖舞转过头看他,一脸地不敢置信。 容止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就答应了? 可是,要是出去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那岂不是丢死人了……可是,她又不能说刚刚说的话全是自己瞎编乱造的……什么叫骑虎难下,这就叫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容止水一笑,把袖舞的反应尽收眼底。 果然是怕了,以后可不能再放出去了,放出去就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袖舞了。 “好了,出去走走吧。”容止水拉住了袖舞的手,就往屋子外面走去。 袖舞被他牵着,心里是百般的不情愿,背上的虚汗又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流了。 过一会儿,就说自己一个不小心听错了吧,容小少爷小人有大量,总不会跟自己斤斤计较吧…… “好了,开门去吧,你不是说听见什么了吗?”容止水微微地笑着,好像刚刚吻过之后,这个人就一直在微微地笑着吧,以前,他可是半个月难得露出一个笑容的,今天,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已经在自己的面前了,偏偏容止水还要叫她去开门,这不是存心要看她出丑吗? 袖舞愤愤不平地想着,一只手却已经伸上前去,慢慢地打开了那扇门。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不由地已经闭上了…… 死就死吧…… “哎,我都等了好久了,你们终于来开门了!” 清亮的男声传入耳中,带着一丝欢喜和一点无可奈何,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吧…… 怎么会有人?! 容止水和袖舞的心里同时响起了这么一句,这不是袖舞(自己)编造出来的瞎话吗? 瞎猫碰上死耗子,有句俗语是这么说的吧,那么现在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就是袖舞(自己)撞上的死耗子了…… “少爷……”管生恭敬地叫着,抬起脚就要往里走。 但是屋子里的两个人,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袖舞此刻心理:这就是容夫人新给容止水找的小厮吗?果然比自己要长得清秀好看,好像年纪也比自己要小一些,而且还是个男孩子呢,他来了,自己就该主动地离开了吧?孔融让梨是一种美德,她袖舞让容小少爷,也是一种美德。 容止水此刻心理: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不是应该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偏偏还是在门口!本来他就可以好好再看一遍袖舞吃瘪气闷的样子了,不过那睁大眼睛,忘记合上嘴巴的样子,其实也挺好看的。 第25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7 管生见他们这个样子,抬在半空中的脚也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了。 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容止水,指望着这个他伺候了半个月十五天的容小少爷能开口为他说上一句话…… 容小少爷好像真的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真的就张开了他那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开口说道:“你回去吧,你跟我娘说一声,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来了,反正袖舞已经回来了。 容小少爷确实是说话了,可惜,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伤人的心肝脾肺…… 管生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抬在半空中的脚猛地收了回去,然后就头也不回往远处跑去…… 容小少爷就这样,今天第一次,伤害了一颗幼小的心灵。 哦哦,不对,应该是今天第三次,伤害了一颗幼小的心灵,这不是还有那厨娘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小文和小武嘛…… “好了,人都走了,你跟我回去吧……”容止水笑眯眯地拍了拍袖舞的肩膀。 “哦,好的。”袖舞就呆愣愣地跟着他的容小少爷进了院子 她的第一次离院出走,就这么华丽丽地结束了?只用了半个月,十五天的功夫? 走到一半,到了那一小片的茄子地,袖舞的眼睛忍不住就要往那些紫幽幽,亮堂堂的茄子上瞧。 她没照顾这半个月,这些茄子居然还长得这么好! 真是太好了……晚上做油焖茄子吧…… “喏,想起来了,你的茄子熟了,今天我要吃油焖茄子。”容止水却忽然就停下来,对袖舞说道:“对了,这些茄子太碍眼了,做完油焖茄子,就全部给我换掉……” “哈?”袖舞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怎么忽然就来这么一句呢? “我要吃油焖茄子。”容止水又重复了一遍,又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前方。 “好……”袖舞望着她那一菜地绿油油,紫亮亮的茄子,忽然就若有所思地失神起来。 哎,她可怜的茄子啊,还是逃不过容止水那残酷的魔爪啊…… 之后的日子,应该是他们相处得最愉快的日子。 菜地里的茄子很快被清理掉了,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再播种了,所以那块菜地就空了下来。 袖舞不用照顾菜地,能照顾的也就只有容止水了。 于是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就变得更长了。 “袖舞,袖舞,袖舞……”时时刻刻,容止水嘴里冒出的都是这个名字。 当然,这个名字冒出来之后,自然也是坏事多,好事少…… 什么洗衣服做饭拖地,什么沐浴搓背兼做按摩,总之,容止水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和闭门修炼仙术,基本都在叫她的名字。 管生没有再来,他们的亲密也变得肆无忌惮。 在那一声声的袖舞里面,在那些有意无意地戏弄里面,亲吻和抚、摸,变得愈来愈频繁,也变得愈来愈缠、绵难舍。 虽然他们从未越矩,但是袖舞很清楚,她正在一步一步地沦陷进去,为这个叫容止水的人,也为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小水…… 第25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8 雷池,究竟一脚踏进去是什么感觉呢? 春去秋来,秋去也冬来,一转眼就到了冬天。 这是袖舞最讨厌的季节,却也是容止水最喜欢的季节。 袖舞讨厌冬天,很显然就是因为她自己怕冷,而容止水的喜欢,则是因为冬天是他最能提高自己仙术的季节。 老话说的话,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冬天最冷的时候,和夏天最热的时候,也是最能试炼自己仙术的时候。 于是,以往每个冬天,容府西北角的小院子里,最常见的情景就是容小少爷冒着寒风,顶着雪花,坐在院子的正中间,苦心孤诣地修炼他的仙法。 而院子的屋檐底下,容小少爷的贴身丫鬟袖舞则是抱了一个手炉,裹着一条厚厚的棉被,坐在一条方方的板凳上。 她总是支着下巴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望着自己的主子在雪地一动不动地打坐修炼…… 别问他问什么要傻乎乎地坐在那里看着,谁会傻乎乎地心甘情愿地坐在那里看着啊…… 袖舞这是被逼无奈,被谁逼的啊,除了她那个变态地容小少爷,谁会强迫自己的丫鬟在冰天雪地里欣赏自家主子那修仙的飒爽英姿啊! 但是这个冬天,显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容止水坐在雪地里,他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可是,眉头却始终是紧皱的。 这两天好像是他要修炼的紧要关头,但是真正的取得的效果,似乎并不尽如人意,容止水,很不开心。 太阳落下山了,她陪伴他的时间也就到了。 于是袖舞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起身回屋,给自己做了一点晚饭。 容止水正在修炼,修炼的日子,是不需要进食的。 她都不记得了,入冬以来,容止水正正经经地到底吃了几顿? 吃完之后,她收拾了一下厨房和房间,又抱着手炉去了院子里。 月光清冷,落在容止水美丽耀眼的脸上,尽管眉头紧皱着,但是毫不影响他惊世绝伦,惊心动魄的美丽。 袖舞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屋子里面。 紧紧地合上门,她脱了外衣和鞋袜,就一下子躲到了被子里头。 被窝很冷,袖舞的眉头也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尔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今夜,他是不会来了…… 朦朦胧胧地,辗转反侧了半夜,袖舞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梦里,明明灭灭,阳光轻柔,她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一个三月。 桃花灼灼,小小的她,跪在地上,跪在容府外大的那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桃花树下…… 桃树寿命最多不会过了十年,而这一棵却至少已经过了百年。 战火交错,南疆几度易主,容家一直未灭,这棵桃树也一直未枯。 大人们都说,是因为容家的仙气,让这棵桃树得以延年益寿,现在容家的容小少爷,更是可能要位列仙班,享长生不老之福寿。 那日,她跪在那里,就是为了成为那个传说中的容小少爷的贴身丫鬟。 第25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9 她跪在那里,跪倒腿都酸了,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失败了,那个小小的孩子却终于停在了她的面前。 “抬起头来……”她听到容小少爷开口对她说,然后她抬起头来,见到了,此生最美的风景……容止水……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如丝如雨。 那么多纷乱的花瓣,他却独独取了自己头上那一片,粉色的花瓣。 袖舞知道,他,选中了自己。 若,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他们就停在那一刻的相互凝望里,时光不动,他们也不用动,不用变化,不用伤怀…… 冰一样的东西钻进了心里,好冷,袖舞不由地抱住了自己。 原来梦到那个人,也会是这么冷,早知道还是不要梦到的好。 她更紧地抱住了自己,那块冰,却同样地更紧地抱住了她。 那种冷,钻到了她的心窝子里…… 不对,这怎么会有冰,梦里面,明明是阳春三月啊! 袖舞一下子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床-上有人! 黑灯瞎火,她却发现了——容止水居然爬回了床-里。 身子冷得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却还是如八爪鱼一般地缠绕着她。 以前,容止水只会在梦里缠住她,现在,却连清醒地时候,都要这么赖着她了,也不知道自己冷得跟块冰似的…… “怎么,不练了?”袖舞低声地问。 容止水这么早进来,肯定是没有练成了。 “你好暖和……”容止水显然也是没睡,往她的怀里拱了拱是,文不对题地回答道。 看不见,但是袖舞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把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没有别的能耐,也不会修仙问道,更不能代替他受寒,不能代替他修炼,却能多少给他一点温暖,尽自己所能地。 她其实一直知道,她的小水,很寂寞。 “练不好就算了,老爷的卦象,说不定也会出错的……”袖舞轻声地安慰着。 对于他的不开心,她能做的,也就是不痛不痒地安慰两句。 “让我抱抱……”今夜,容止水的回答,实在是鬼迷了心窍一般。 不过,话音刚落,那双冷得与鬼手无异的手,还是缠到了她的身上,然后他的整个身子就压了过来。 容止水很瘦,却不代表他的身体很轻。 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上,那种重量感让容袖舞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睁开眼睛,借着淡淡的月光,袖舞很容易地就就为那一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的眼睛给迷惑了。 容止水淡蔷薇色的唇落下来,她也没有躲,反而是勾住了他的头,彼此亲密无间地纠缠(口及)(口允)。 接吻,与他们,已经太过熟练了。 袖舞抱着容止水,却隐隐觉得今夜有些隐隐地不对劲。 容止水经常吻他,或轻或重,可是每一次都是从容不迫的,但是今夜,毫无疑问地,容止水的亲吻是紊乱的,毫无章法的……而且是带着男人无法自拔的(谷欠)望…… 第25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0 以往每一次,容止水的吻都是止于她的唇舌的,但是今天,他却吻到了她的脸颊,然后是她的耳垂,一口含、住之后,是细细的(口允)咬,是绵长的挑豆…… 等她完全被他的吻给吻得(谷欠)乱(情)迷,找不着北,容止水却转而去攻击她的脖颈和锁骨了…… 袖舞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这么禁不得挑豆—— 在容止水青涩的挑豆下,她已经浑身燥热,难以自拔…… 再这么下去,就要不妙了…… 天雷勾地火的那么一刹那,还是袖舞又一次一把推开了容止水…… 好像,每次到了这种紧要关头,都是她推开了他的容小少爷…… “可以了……”袖舞遄息着说道,双手抵住容止水的(月匈)膛上,正对上容止水那双水雾迷离,烟光横生的凤目…… 他眼里的(谷欠)望,她怎么会看不懂? 因为抵着她小腹上,那根硬梆梆的东西,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若是她不阻止,这一回,恐怕连容止水都要控制不住自己那一具不听话的身子了。 关于容小少爷的传言,她早有耳闻。 当年容老先生一卦,测出容止水乃半仙之身,容家无后。 所以他必须终生不娶,以保持自己的童子之身,等着自己成仙的那一天到来,然后位列仙班,超然物外。 若是今日,容止水为了自己破了这童子之身,袖舞不知道自己是该背负多大的罪责? “我……这是……怎么了?” 容止水呆呆地问着他,目光看向自己那忽然起了变化的地方。 此刻,他的身体里流窜着无处不在的燥、热,所有的血液都奔腾向那个羞、耻的地方,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宣泄,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进入身下的这个女人…… 偏偏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有碰到过,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没有由来地慌张,容止水低头问袖舞,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的颤抖。 袖舞看着他,四目相对,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是为什么,心里有了那么多的欢喜? 他对她有(谷欠)望,至少,多少他对她也有了真切的喜欢吧? 可是这个一心要修仙的傻子,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谷欠)望呢? “是你的身体病了,以后碰到这样的情况,去洗一个冷水澡就好了。” 容袖舞撒了一个小谎,别过脸去。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谷欠)望,只有单纯的喜欢,这样不会妨碍他最终的修仙吧? “哦,那我马上就去,确实是热得慌。”还留恋着袖舞身上的温度,但是相比之下,这种莫名的躁动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没有什么迟疑,容止水立即起身,逃也似地奔向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口小井,冰冷刺骨的井水顺流而下,把身体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下去。 容止水站在那里,觉得身体终于平复了下去,但是,心里却没有舒坦下来的感觉。 难道,他是真的如袖舞所说是病了吗? 第25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1 思索着这个问题,容止水带着一身的水渍回到了屋子里面。 恩?屋子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味道? 容止水疑惑着,目光却落到躺在床里的袖舞身上。 “袖舞,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他问她,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呢? 好像不是味道,而是某种情绪的沉淀—— 那么浓,那么烈……为什么他刚刚没有发现呢? “咳咳咳……”躲在被子里的袖舞一下子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原本就带着潮红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难道她要说这是云雨的味道吗? “是你病了,鼻子也不灵光了!” “难道是我真的病了?”容止水摇了摇头。 将信将疑,他一手拿过脸盆架上的汗巾,慢慢地开始擦干自己的水渍…… 朦胧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容止水赤果的胸膛上。 容止水早已习惯了赤果了身体在房间里走动的,所以没有觉得什么不妥,顾自地擦着那些没完没了的水珠。 但是对于躺在床里的袖舞而言,那就是有大大的不妥了…… 雪白无暇的皮肤,修长挺拔的条理,带着一点点荧光闪闪的水迹…… 袖舞望着望着,忽然又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起来…… 再然后,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两道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鼻腔里泊泊而出…… 好嘛……这就是她人生的第一道……鼻血……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对着一个男子的果体流鼻血?! 她这是要有多饥渴啊!不光是饥渴,而且还是恬不知耻! 袖舞伸出手,擦了擦鼻子,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手的鲜红,最后,她终于确定了,她这辈子是栽在她那个古怪的小少爷的手里了…… 从此,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容止水却一下子慌了神,跑上去,一把把袖舞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流鼻血了,要去请大夫吗?不如让我用仙法吧……” 袖舞头一次看到容小少爷这么慌张,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到底,这个人心里还是念着她的,他心里有她,这就好…… “没事,这两天有点上火了,多喝点水就好……”头一偏,袖舞想要在容止水的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对方(月匈)前殷红的两、点上。 只是这么看着,鼻腔里那些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滚烫的液体,又开始汹涌了起来,一滴两滴三四滴…… 然后在容止水的手忙脚乱之间,那些鲜红滚烫的液体,就只能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了…… 这一夜,容家西北角的小院子不消停了一整夜,这一夜,容家小院子外的上上下下也不消停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分,容夫人一声呼天抢地的哭喊,终于拉开了容家易主,容大官人横空出世的序幕…… 夜深,容老先生,在那一天夜里过世了,享年六十六高寿。 那一天夜里,按照容老先生的遗嘱,他们没有人告诉容止水这个消息。 第25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2 容夫人哭红了眼睛,想让儿子见他老子最后一面,但是直到断气那一刻,容老先生还是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要一个即将位列仙班的仙人来给自己送终,会损了自己的阴德。 于是那一夜,除了西北角那个小院,整个容家都开始准备容老先生的身后事,而那一夜之后,容小少爷终于离开了那个他住了十五年的小院子,然后入主容家,慢慢成为了传闻中,不可一世,风华绝代的——容大官人。 这个过程对容止水而言,只是变换了修仙的地方而已,容老爷子的去世,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他出生即能开口说话,说话就能作诗为赋,然后就是长达十五年的修仙之路,经商,于他而言,就简单如同吃下一口白米饭是的,治大国如烹小鲜,经商就如吃白米饭。 容家本来就是富可敌国,有着它得天独厚独一无二的雄厚基础,在容止水四两拨千斤地经营下,更是如日中天,不过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比先前翻了一番。 可是,容大官人并没有因此觉得开心,因为整整两年的时间,他的仙法没有比之前进步一点。 好像从那一夜得了古怪的病后,他的仙法就没有什么进步可言,就连之前那么一点点细枝末节的进步都没有了…… 更让他不解的是,他那古怪的病却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发病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高了……比如现在…… 袖舞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擦着管生刚带回来的长柄如意,他坐在紫檀木的雕花木椅上,盯着那个一心只落在如意上的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双不够白皙也不够柔软的手上……然后又滑到了了微微敞开了的衣襟处,里面,正露出了一点带一点点蜜色的皮肤……再然后,目光就走到了那修长柔韧的腰肢上…… 最后,终于停留在了袖舞那翘起的,丰、盈的(臀)部上,再也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要往那一块丰、盈上瞧,还怎么都好像瞧不够似地…… 自己那双藏在袖子里的手,好像也痒得不行,一心就想往那一团丰、盈上掐上一把,捏上一捏…… 事实上,容大官人并不是没有这么做过这档子事,反而是常常以及经常地做! 但是掐过捏过之后,又觉得不满足,想再掐一把,再捏上一把…… 以至于袖舞现在看到他,都用一种带着满满的戒备的眼神扫视着他,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似的。 啧啧,不就是掐掐捏捏嘛,小丫鬟至于这么小气吗? 现在倒好,管生不就是拿来了这么一柄破如意嘛,至于让她心心念念,爱不释手吗? 容止水觉得屁股底下好像是抹了油,终于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声从凳子上坐起来,然后绕到了袖舞的后面,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好像,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习惯了去触碰她,亲吻她,拥抱她,抚、摸她…… 第25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3 一步一步地深入,却怎么也觉得不够,内心的不满足,似乎变得越来越深刻…… “我们去花园吧,春光这么好,花都该开了。” 袖舞正在努力地擦拭着那一柄绿油油的如意,管生辛辛苦苦从西照国带回来的宝贝,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被埋汰了? 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对宝物,有着与生俱来的崇拜感。 容止水那温热的气息却忽然打在耳朵边,带着一点点的甜绵。 袖舞不知道容大官人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变得特别会缠人。 难道是春天来了,容大官人的发、情、期也到了? “今天不用修习仙术吗?都荒废了整整两年了……”袖舞小声地嘀咕着,也不以为意。 闻言,容止水的脸色却不由地沉了一沉,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又换上了明快的笑容。 只要对着眼前这个女子,似乎,他的笑容可以比春光更加的灿烂明媚。 “不修了,去院子里吧,你先过去给我把瓜果什么的都准备好。” 容止水笑着,就把袖舞往门外推去。 哎,到底是做丫鬟的命啊,赏花赏花,就是给赏花的主子准备瓜果的命啊! 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袖舞还是冲着花园的方向去了。 瓜果瓜果,瓜果才是王道啊! 看着袖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容止水才松了一口,然后拍了拍手说道:“去找管生,我有话要问他。” 一道黑影掠过,很快,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少年就跪倒在了房里。 他抬着头,无畏地望着容止水。 少年并不算十分的好看,不过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桀骜与不羁,配上这相貌,却也算的是英武。 “不知少爷有何吩咐,是这柄玉如意哪里不好?” 昔日的管家之子,现在已成为容家的管家,不过也不仅仅是管家。 这么多年,这个叫管生的少年,一直苦心修炼,终于也成了容家侍卫队的队长。 很多时候,他还会负责容家在四国的贸易往来,所以容家这偌大的家业里,多少有他很大的功劳。 管生很努力,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努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想站在他的少爷身边,成为和少爷一样的人, 即使不能比肩,也能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偶尔也期待,有一天他回首能看他一眼。 今天,是他出任管家以来容止水第一次私下召见他。 心如小鹿乱撞,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哪个少年不怀、春? 管生管先生,也是怀过春的少年郎啊! “这柄如意,是西照皇宫的东西?”容止水冷冷地问着,与管生心里想的各种感怀,一毛钱的关系都没关系。 “是,是西照皇宫里来的,少爷不喜欢吗?”管生心里已经汗哒哒了,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的不来坏的来啊。 “把东西还回去,这个我不喜欢。”容止水继续冷冰冰地说。 管生那叫一个冷汗直流,马上上前抱住了玉如意。 推荐温馨宠文离婚禁止:追妻365天 第26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4 他打开门就要去还东西,这时,容止水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等等,还是留下吧,收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但是不要还回去了。” 哎?这又是哪一出?管生抱着玉如意的手一紧。 他家的少爷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不喜欢的东西,干嘛还留着? 不过管生是不敢多问的,主子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做的,只是管理好自己的事务,管理好容家的事务,还有,容大官人的事务。 两年时间,整个南疆,甚至于四国都已经知道了容家易主的事情,容大官人修仙问道的事情,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 他唯一担心的是,他这个和谪仙一样的少爷,究竟他什么时候能真的成仙呢? 管老先生的卦象,好像从来都没有出过错,但是为什么这两年,他反倒觉得容大官人真的就越来越接近一个凡人? 相较而言,他甚至觉得,当年在那个小院子里的半个月,那时候的容止水会更加接近神的状态。 “是,属下遵命。”抱着玉如意出了门,管生忽然有些迷茫。 照这个样子下去,容大官人只怕是无望成为容大仙人了,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管生正在失神,忽然一个穿着一声雪白的身影一下子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 云锦缎料子的长袍,与容止水一样款式的衣服,这容家上下敢这么做,能这么做的,也就只剩下荣大关官人的贴身丫鬟,袖舞了。 那少女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屋子,屋门立即被关上,然后屋子就传出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瓜果和吃食都已经摆放好了,糕是你最喜欢的枣泥馅的。” “你看,这满头汗的,摆好就好,来,我们走吧。” 这个声音是容止水的,管生心里狠狠地失落了一番。 自己辛辛苦苦这两年,容止水何曾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一句话呢? 不可否认,他在嫉妒袖舞,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咦,那柄玉如意呢?”袖舞却好像并不领容止水的情,反而问起了那一柄如意。 那一柄如意,现在就在他的怀里…… 管生隐隐地有些不高兴了,他好像知道了容止水刚刚那样别扭的态度以及这种别扭的来源,偏偏那来源便是她最不想承认那一种。 容止水可以羽化登仙,容止水也可以娶妻生子,但是,容止水怎么可以有了喜欢的人啊! 管生站在那里,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吱咯吱地叫了,他是嫉妒了。 “让管生去收好了,好了,去院子里看花吧,等一下,我们再回原来那个院子,我们好久都没有回去了。”果然,对着容袖舞,容止水的声音温柔得跟水似的。 这样的容止水,想必除了袖舞,是谁都没有见过的了。 他果然是喜欢那个人! 容家无后,容止水将成半仙,但是,只怕现在管老先生的预言都要因为容袖舞这个小丫鬟改变了! 管生冷笑,抱紧了怀里的玉如意,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推荐:邪凤逆天:倾城杀手妃 第26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5 容家的花园,说的只是一个院子,其实已经能堪比一个皇家的园林。 容家最破落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一个西北角的小院子。 现在是春天,姹紫嫣红开遍,坐在亭子里,光是远眺这一片斑斓明艳的花海,就足够的赏心悦目。 亭子上有稀稀疏疏的紫藤垂下来,光影明灭,现在是春天,到了夏天,这一树紫藤那就是一片紫藤花的花海。 人浮在花的香气里,只会觉得自己会心甘情愿地溺死在这一片花香里……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的感觉,对于我们的容大官人而言,只是花香了一点,却绝对比不上自己身边这个人,带着甜腻气息的微笑。 “怎么样,是很好看吧,可惜,前面的桃花已经谢了,等我哪天仙法大成,我一定要让门口那一株老桃花树,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带着一点得意的气息,容止水滔滔地讲着,目光却从来没有移开过身边那个正吃着艾叶青团的女子。 容止水喜欢吃枣泥糕,甜甜糯糯,但是袖舞却喜欢吃艾叶青团,酸的,甜的,苦的,还带那么一点的咸辣的余味,算得上事五味俱全了。 “恩,那也得等小水仙法大成啊,以后的桃花树,要延迟开花的时间,总是那么风一吹就落了,真没有意思。”袖舞没有抬头看他,继续吃着自己的艾叶青团。 五味俱全,是不是就是自己对容止水的感情吗? 这两年,容止水的仙法没有一点点的进步,只能说是勉强保持住了原先的水平。 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原因? 她思来想去,也翻阅了很多的书籍,最后才想到问题可能是出在了自己的身上—— 容止水动情了,有了七情六(谷欠),所以,仙法便很难修习了。 或者说,再这么下去,容止水根本就不能登仙了…… 可是袖舞没有告诉他,她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她想要容止水,她的小水,留在她的身边。 她不求什么名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白头到老,就很好了。 能不能修仙,袖舞不在乎。 在她看来,容家已经很好了——富甲一方,富可敌国,容大官人已经变成人们口中,近乎于活神仙的半神。 他们相互喜欢,岁月静好,还有什么值得去争取的呢?能保持这一份平安喜乐就好。 “咳咳,修习仙法……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不过,不能登仙也就算了,反正我得病了,你照顾着我就好。”容止水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袖舞,愿不愿意照顾我呢?” 两个人贴得极近,容止水的气息直直地吹到了他的耳朵里。 袖舞一怔,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了。 袖舞,愿不愿意照顾我呢? 我当然是愿意的……我的小水…… 可是,如果你其实没有病呢? 如果你的病,都是胡诌出来了的? 你知道了,还要我照顾你吗? 你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呢? 第26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6 我的小水,为什么,你一心只想着修仙呢?人间不好吗?滚滚红尘,有你有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不好吗? 袖舞苦笑着,给不出答案,她不知道,给出答案的后果是什么…… “哎,你怎么走神了呢,果然是不愿意照顾我,袖舞,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容止水说得极其委屈,配上那委屈的表情,更是一个难过了得,生生地要让人舍不得。 “我没有走神,我当然是愿意的,我被招进容家,不就是为了服侍你,照顾你吗?”袖舞好笑又好气地转过身,面对着容止水,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腰。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样想的,除非你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相信你。”容止水也看着袖舞,嘟着嘴说。 但是那眼底的笑意,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哎,怎么就遇上了这么爱耍无赖的主子,这两年,容止水是真真的越活越回去了,小水小水,莫不是被自己给叫小了? 袖舞有些无奈,但是还是俯身吻上了那两片温暖的唇。 一开始,容止水只是由着袖舞轻轻地缠、绵(口及)(口允),袖舞虽然年长,但是动作却是温吞的。他享受这样绵长的吻,带着深刻的情意在里面,但是,渐渐的,这样的浅尝辄止,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他好像需要更加狂风暴雨的情感,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那一种不满足…… 于是,袖舞的主动权很快就被剥夺了去,被-迫开始接受容止水的进攻。 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吻到最后,袖舞想,只有这两个词语能用来形容她的惨败退场。 “口吾,口吾……”容止水步步紧逼,袖舞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已经全部被他吸走了,剩下的挣扎,在他的攻势里也绵软德如同欲拒还迎的邀请。 “再一下下……就好了……”容止水扣着袖舞的后脑,在吻里,传递着破碎的句子。 再一下下……就好了…… 天知道,这已经是第几个再一下下了! 脚已经开始发软,袖舞整个人也瘫在容止水的怀里,身体被他控制了,无论是呼吸还是节奏…… 但是,真的,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为什么,这个人,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呢? “等一等……小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趁着容止水小换了一口气的间隙,袖舞立即见缝插针地说道。 “恩?什么事?”针是插=进去了,可是容止水并没有松开紧紧箍在袖舞腰肢的双手。 “你说……要去院子的……院子……”实在是没有借口了,那么这是容止水自己说的,总没有什么借口可以来挡掉这个借口了。 “唔……”容止水偏了偏脑袋,思索了一下,好像终于想了起来一般:“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吧……” 什么叫好像,明明是真的就有! 袖舞一头的黑线掉了下来,不过容止水箍住她的手确实是松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第26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7 “那就快点去吧,你看,天都要暗下来了,再不去就晚了。”袖舞顺势牵过了容止水的手,这回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 她和容止水走出了西北角,但是西北角的院子还是留在了西北角。 比起刚刚花园里的繁花似锦,百花争艳,这个坐落于西北角的偏僻院子,就显得格外得凄凉,萧索了。 但是她和容止水最快乐的,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却是在这个荒僻的院子里度过的。 “吱嘎”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打开,门外已经没有了那个又老又丑的张侍卫,也不知道小文和小武娶了他的女儿,是否快乐平安? 袖舞曾经也去打探过那两个男孩的消息,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厨娘一家都已经离开了容家。 这是容止水当家以后才发生的,是谁做的,不言自明。 不可否认,她是有些高兴的,至少容止水是在嫉妒。 可是,对两个这么根本就没有过错的少年,他尚能下得去手,有朝一日,如果真相真的是如她所想一般,容止水,她的小水,又该用怎样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你看,这里的东西都没有变过。”容止水有些欢喜地四处张望着。 当他看到院子里那一口小小的井,心里不由地一震。 他始终记得,那一桶凉水泼到身上的感觉,以及那一夜之后,如同梦魇一样不断纠缠他的那一种不满足感。 “是啊,你看,这是我新种的茄子,是不是很好看?” 袖舞欢快地指着那一片小小的菜地,夕阳的余晖下,小小的嫩嫩的茄子苗,正在微风里轻轻地摇曳着,绿油油的颜色,起舞成一片,显得尤其得生动活泼。 可是马上,袖舞的眼神里,却深藏起不能为容止水所发现的担忧。 “咦,怎么你回来过?又种了菜?”容止水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袖舞又偷偷地跑回了这个院子,开始种起了她每年必要种一次的蔬菜? 难怪,一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不见她的踪影…… “你不喜欢茄子吗?这是我第一次种的哦,长好以后,会很漂亮的,紫亮亮的。” “哪有你漂亮,现在都不住在这里,干嘛还要来种什么茄子,再好看也不值得的。”容止水脱口而出地回答道。 看到那些小小的茄子苗,他就觉得头痛,为什么袖舞总爱摆弄这些奇奇怪怪的蔬菜呢?难道这些五颜六色的蔬菜比自己要来的好看? 果然,上一回在这个院子吃过的油焖茄子,容止水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袖舞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撒花庆祝,还是应该垂泪哭泣…… 这个傻子,明明就喜欢自己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自己就是不知道呢? 她喜欢种菜,是因为骨子里总是残留着父辈自给自足的传统。 但是每一年,好像是从她进容家那一年开始,容止水就不喜欢看到他种菜,总以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让她在菜成熟了一季以后就赶紧地弄掉。 第26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8 起初袖舞以为,容止水真的就有那么多讨厌的蔬菜,而且每一次的借口都那么冠冕堂皇,风轻云淡。 后来,她却发现容止水讨厌的根本就不是菜地里蔬菜,因为他从来都记不住菜地里都种过些什么! 以至于她还是忍不住要去想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容止水这么讨厌这块菜地里的蔬菜,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容止水对她的感情,袖舞一直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这份感情有多深,头并不能知晓。 浅喜深爱,究竟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深深的爱呢?她估计不出来。 春天来了,又到了种菜的季节。 去年因为事情很多,种菜的事情也就放下了,现在容止水容家家主的地位已经稳固,这菜,自然是又要种起来了。 但是种什么好呢?思索了半天,袖舞还是决定种了茄子。 浅喜还是深爱,她相信,这一回的茄子会告诉她的。 容止水的记性很好,但是不代表他会去记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袖舞也知道对于自己讨厌的东西,容止水是记的很牢的。 他还是不喜欢这些茄子,却全然不记得了自己为什么要去讨厌茄子,或者他也忘记了很多年前他已经讨厌过这些茄子了…… 这个傻子……该有多喜欢自己呢? 喜欢到那么小的年纪,就有了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喜欢到要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借口,来争夺回自己的目光……这个傻子……为什么偏偏还要去修仙呢? “傻子……”清浅地叹了一声,轻轻地抱住了容止水,袖舞浅浅地笑了。 夕阳完全落了下去,留下最后一点如火如荼的火烧云。 “我哪里傻了?”容止水有些不服气,如果这个世上他傻了,还有人敢说自己聪明吗? 不过现在,袖舞居然主动地抱住了他,今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望着天边那一点点的火烧云,容止水痴痴地想着。 “你哪里都傻……”袖舞似嗔似怪地说道。 “我哪里……口吾……”容止水刚想反驳,袖舞那两片淡蔷薇色的嘴唇,已经压了上来。 艾叶青团的味道混着甜腻的枣泥糕的味道,在彼此的嘴巴里交融,五味俱全,甜蜜的味道占得最多。 容止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空了,这是,袖舞主动地心甘情愿地在吻他吗? 好像除了在这小院子里的第一次,是袖舞主动吻他以后,这样的情况,除了他威逼利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啊…… 今天,莫非真的是要下红雨了? “傻子,专心一点。”袖舞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容止水。 今天,她的小水,怎么就像傻了一般的啊。 “哦,袖舞最好了。”容止水猛地回过神,望着袖舞就欢快地回答着。 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他第一次觉得,艾叶青团的味道是这么地好。 袖舞无奈,又专心致志地吻了上去。 在亲吻的间隙,一只手,已经推开了屋子的大门…… 第26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29 这间屋子,她是经常来打扫的,所以桌椅板凳,床铺被褥,都是干净的。 容止水被她推着往屋子里走,心里有些隐隐地不情愿。 怎么今天的节奏,都被袖舞抓了去呢?他作为男子汉的地位呢? 一晃神,人已经被推到了床铺上,袖舞倾下身来,忽然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今天,让我来教小水一点重要的东西吧,比接吻还要有趣的哦……” “那是什么?” 脑袋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袖舞就在他的眼前,绯红的脸颊如同带了刚刚花园里的无边春、色,散发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味道,很妖很艳,就如同以前抓过的那些艳鬼,可是比起那些艳鬼,他的袖舞,好看了又何止是一千倍一万倍? “我马上,会告诉你的……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一低头,袖舞又狠狠地咬住了容止水的嘴唇,慢慢地斯磨起来。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原本以为,那只是浅浅的喜欢,结果,你却告诉我,那是深深的爱…… 你要我,事到如今,还怎么放得开手? 修仙,你就会走,请容许我,用我卑贱的一生,来换你的修仙大业。 有朝一日,你知道了真相,若是后悔了,至少,也可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至少,我们,真心相爱过…… 我的小水,请不要怪我,用我卑贱的身体,玷、污了你高贵的灵魂,这只是因为我爱你,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袖舞……”容止水低低地叫了一声,就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萤囊暗解,罗带轻分,他的袖舞,正在他的面前,一丝不苟地脱下那一件件云锦制成的衣裳。 雪白的身体就在他的面前,乌黑的青丝垂落在他的脸上,带着轻微地酥、痒…… 他的袖舞,缓缓地执起他的手,就那么直接地将那只手按到她(月匈)前那两点殷红之上。 一道带着雷电一般的白光划过了他的脊背,然后火光四散,容止水觉得,自己要被烤焦了,要被活生生地,被这个如妖似魅的女人,烤成一根焦炭…… 他的病,是不是又要发了?他是不是应该马上跑去院子里,冲一桶冷水? 容止水很想爬起来去治病,但是此刻,他更舍不得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温、香、软、玉的袖舞…… “小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吗?”淡蔷薇色的嘴唇终于离开了他,带出一根闪着亮光的银丝。 然后,那两片淡蔷薇色的嘴唇缓缓地张开,吐出这世间最美妙的问题。 “袖舞,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内心的那一把火已经要把他逼疯了,容止水紧紧地抱住了袖舞。 此时此刻,此分此秒,他只想,进入她,惯穿她,用自己那无坚不摧的(石更)挺…… 他要疯了,要被这个妖、精逼疯了…… “那么,你喜欢我吗,小水……” 袖舞静静地开口,等待着,她的小水给她最后的判决。 那么,你喜欢我吗,小水…… 第26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0 那么,你喜欢我吗,小水…… 她在问什么?容止水原本混沌的脑子,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喜欢,什么是喜欢? 喜欢,那是七情,那是六欲! 他一个修仙问道的人,怎么可以有喜欢,怎么可以有情爱!?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容止水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中闪过惊慌到极点的恐惧! 如果他喜欢了她,他怎么去修仙,怎么去问道,他怎么可能会去喜欢她!?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回答得好生干脆啊,袖舞苦笑了一下。 修仙问道,果然是很重要啊……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小水?”袖舞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容止水已经高、高、挺、起、的小兄弟上:“若是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样的男女之情呢?” 容止水紧紧地盯着袖舞,眼里只剩下了不敢置信的目光。 “你胡说,什么男女之情!我明明是又病了!我是要成为半神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男女之情!”一把推开了袖舞,容止水的情绪已经接近了崩溃:“什么男女之情,都是你瞎说的!” 瞎说的……袖舞望着他,一时间,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果然是,太天真了……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是戏文唱给那些痴男怨女去听的啊…… 她一个低贱的奴仆,一个连姓氏都是别人赐予的丫鬟,怎么会去相信这种鬼话? “是,是你的病,又犯了……”哽咽地说出这个回答,袖舞只觉得心脏上的血管都被堵了起来。 她和他,终究还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妄想…… “不止是你病了,小水……我也病了……也许明天就要,病死了……” 艾叶青团的最后一味,是苦。 现在她整张嘴巴,都弥漫着这种味道,苦,怎么会,这么苦呢?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去贪恋那么一点入口的甜味的。 “你撒谎……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容止水已经站了起来,衣冠不整,整个人却已经被熊熊的怒火所包围,袖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止水…… “小水……”她愣愣地叫着他的名字,却只换来他冷冷地一瞥。 “不要叫我,你不要叫我!” 袖舞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被容止水狠狠地拍开—— “滚开,我不要见到你,滚!” 低头望了一眼被拍开的右手,容袖舞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被容止水推开了,她永远要被这个人推开了…… “小水,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吗?”她望着他,眼眶已经微微地湿润了。 容止水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容袖舞,眼里尽是鄙弃:“你骗了我,是你骗了我!滚,你给我滚!” “要是我不愿意滚呢?”容袖舞执意地望着他,执意地摇了摇头:“而且,我也不想你走,小水,你喜欢我的。” “不!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不走我走!” 容止水气得转过了身,却发现容袖舞执意地拦在自己的面前—— 第26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1 “小水,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你什么意思?!” 容止水脸色一变,更加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我在刚刚吃的东西下了药了,小水,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在袖舞显而易见的苦笑里,容止水终于慢慢地瘫软下来…… “小水,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的。” 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袖舞将自己的嘴唇慢慢地贴上去,噙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纷纷落下……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后悔的。 这一夜,有那么多的东西,都要变了…… “快快……少爷就在里面……大家跟上……” “夫人小心,这边走,少爷是在院子里……” …… 云翻雨覆,容止水已经醒了,只是浑身脱力。 容袖舞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满眼的爱怜。 “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她轻声地说着,容止水却别过脸去。 袖舞遮下眼底的失望,慢慢地掰过了他的脸,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后悔的,你知道我总是喜欢你的。” 容止水望着她,她也望着容止水,他们正对视着,门外却亮起了火光,然后嘈杂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容夫人要来了,容夫人怎么忽然要来了…… 袖舞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门正好被打开。 火把通明,管生领着容夫人,就站在那扇小小的木门里。 仆人鱼贯而入,然后又纷纷退了出去…… 屋里,他们的的少爷和那个陪伴了少爷十几年的丫鬟俱是一副衣冠不整,春情过后的模样,非礼勿视,这样的场面,还是躲远点的好…… “小水……”容夫人涩涩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刚刚管生心急火燎地来找他,说容止水可能会有危险,于是她就急匆匆地带了人随管生到了这个院子,哪里知道会碰到这样的情景?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意思去说这样的事情…… “小水,先穿衣服吧……”难道这就是管生所说的危险? 这时,在袖舞惊悚的目光中,容止水已经站了起来—— 他已经恢复了吗?他是什么时候恢复地呢? “不用了。”容止水走到了容夫人的面前,只是随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娘,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哦哦,你想问什么?娘一定会告诉你的。”容夫人有些惊讶。 难道这是有危险的样子吗?管,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瞪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管生,容夫人笑眯眯地对容止水说道。 “我想问,这是,动情的表现吗?还是我生了病?”容止水低下头,已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依然高高隆起的地方,然后抬起头,看向容夫人。 容夫人顺着自己儿子的目光望去,自然是看到了那一团耀武扬威的东西,她白瓷似的瓜子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这当然不是病,是小水长大了……恩恩,是长大了……” 容夫人胡乱地说着,眼里已经绯红一片,顾自沉浸在自己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的情绪里。 重磅推荐,微格格《痞妃戏邪王:倾城召唤师》,萌宠女强文~ 第26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2 这是哪门子的危险,明明是她该有个媳妇了,虽然……这个媳妇,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好在容夫人也算得开明,不管女方的地位怎么样,只要能让铁石心肠的宝贝儿子动心就好。 也许当年桃花树下那一次相遇,就注定了这样的缘分呢? 容夫人简直是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心里的欢喜,一时间好像是压过了惊讶和慌张。 她顾自叨念着“小小水长大了……”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里边床-上,那张越来越惨白的脸…… “娘,你先出去吧,我有点事要处理。”容止水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当场给容夫人泼了一盆冷水。 “哈?……哦……”容夫人有些惊讶。 不过她这个儿子,一向难以让她理解,也许,是要去解决那尴尬的东西呢? 咳咳,难怪要急着赶他出去啊! 儿子大了不由娘,虽然她这个一直痴迷于修仙的儿子,从来都没有由过她…… 容夫人带着郁郁寡欢的管生出了屋子,房间里就又只剩下了容止水和袖舞两个人了。 容止水转过身,又踱到了袖舞的面前,冷冷地开口道:“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是,我都听到了。”袖舞低垂下了眼,让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自己的神情,床-上还残留着小水的温度。 但是很快,连这些温度,都要消散不见了。 “那么,你还想说什么?”容止水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若寒霜。 那么,你还想说什么?我想说的,必然是你不想听到的,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无话可说……”艰难地开口,袖舞并没有抬头。 她不想看到,容止水这样的脸,他的小水,是不会这样对他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啊,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容止水忽然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 那凶狠怨愤的脸,迫不得已全部映入了袖舞的眼。 何时,她的小水,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自己错了吗?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袖舞的脸,被迫抬了起来,上面已经血色尽失,徒留一片惨白。 “因为,我喜欢你……小水,你,愿意相信我吗?” “闭嘴!我才不要相信你!”忽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了过去,容止水紧紧地揪住袖舞的衣领,恨不得就把一口她吃下去地样子:“我是修仙之人,怎么可以有喜欢,都是因为你勾引我,两年来……不对!是这么几年,你让我都一无所成!” 是自己勾引了他吗?袖舞苦笑。 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喜欢,她怕自己情难自控才向容夫人说明要出这个院子,她的婚事都已经差点说定,偏偏又是谁,强横地又把自己推入了这个火坑? 与其说是自己勾引了他,还不如说,是他勾引了自己…… 勾她入这万劫不复的雷池境地!勾她含笑饮下这断肠毒酒! 第26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3 脸上火辣辣地疼着,从皮肤外面一直疼到了皮肤下面,这种疼痛,随着血脉的流动,缓缓地穿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居心叵测,一心想要阻止你登仙!是,我是喜欢你,才会这么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勾引你!是,现在你都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对我?杀了我?我入容家十几年了……如果你当真忍心,杀了我,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你……!”容止水抬起了袖舞的脸,上面还残留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他打得,确实是重了:“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我怎么敢,你可是容家的家主,是容大官人,你说,我怎么敢?”袖舞冷笑着,望着容止水。 她说着不敢,眼里,却尽是深刻的不屑。 “我果然……是看错了你……”容止水松开了钳住袖舞的手,然后用力地甩了甩,好像是在甩掉什么脏东西。 很小的动作,却被袖舞尽收眼底…… 她脏吗?他在嫌弃她脏了吗? “说,你不喜欢我!”最后,容止水说,应该说,是命令道。 “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 为什么,要让他如愿?凭什么,要让他如愿?予取予求,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贱?凭什么,自己要这么贱? “管生!”深深地看了袖舞一眼以后,容止水不再去看她。 他又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带她去水牢,在她松口以前,不要放她出来!” “是,管生知道。” 门被打开,容止水静静地走了出去。 而管生,慢慢地走了进来。 屋子外已经没有一点亮光,天已经黑了,再也,没有什么光亮了…… 袖舞的眼睛终于缓缓地闭上了。 水牢是什么地方,袖舞早就有所耳闻,这是容家用来对付那些想要来窃取容家机密的四国奸细所筑的地方,里面的阴森黑暗,她早就听府中别的奴仆说过了,想不到,今日,她居然要被关在这样的地方…… 容止水这么做,是不是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已经被泡在水里一夜了,外面是春天,水里却阴冷得可怕。 那些漆黑的水,刚刚没过她的膝盖,现在她的腿正钻心地疼,不止是由于湿寒入体,更是因为水里面,那些他看不真切的东西…… 腿上被滑腻腻的攀附着,无数的小吸盘吸在她的腿上,慢慢地吸允着他的血液,带走她已经为数不多的温度…… 那应该是嗜血的水蛭吧…… 没有能够体会到这样的痛苦,一批水蛭下去,另一批又吸了上来,制造新的伤口,又把旧的伤口暴露在这一潭漆黑的粘稠的水里…… 开始的时候,她的双腿还是会痛得打颤的,但是现在,已经麻木得连颤抖都忘记了。 空气里散发着阵阵恶臭,这潭水里,不知道关死过多少的奸细,那浑浊不堪的粘稠里,又该混合着多少腥臭腐烂的血液和碎肉? 第27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4 一双手被吊高,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那双已经麻木了腿上,袖舞冷笑着,明明现在自己是如此凄惨得可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正冷笑着,水牢的门,终于开了。 门外的晨曦照了进来,果然,一夜已经过去了…… 那个和晨曦一起走进来的人,是容止水吧? 为什么,在她看来容止水散发的气息,却已经把那光亮的晨曦,都染黑了? “没有用刑?”容止水开口,不过不是在对她说,而是在对着跟他进来的管生说。 “恩,没有,袖舞身子骨太弱,怕是受不起。”管生平静地开口,跟随者容止水走近袖舞。 水牢里肮脏腐败的气息迎面而来,无论来了多少次,管生还是觉得这气味,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恩,那就不用了。”容止水已经走到了袖舞的面前。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漆黑浑浊的脏水,那些黑暗地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你醒了吗?”是容止水的声音,这一句,是在问他了。 “……”袖舞没有答话,却看向他,他早就醒了,在这一室的浑浊里。 “想得怎么样了?”温和的声音,好像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 容止水,=果然又开始修仙了,可是,她不需要这样的温和。 “我很喜欢你,小水……从来就没有变过……”艰难地张口,喉咙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来了,每说一个字,那干涩的喉管都像是要被磨出血来一般。 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痛楚,这样的痛楚,让她知道,她还活着,她就是想要看这个一心想要修仙的男人,怒发冲冠,五味俱全。 “你……!”容止水温和的表情,果然一碰既碎,那带着闷闷的愤怒,袖舞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你不要逼我……袖舞……” “我怎么……咳咳,可能逼得了你?”袖舞笑着,笑得没心没肺。 “说,你不喜欢我!”容止水低吼着。 他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他也拿自己那颗不肯安宁的心没有办法! 刚刚一进水牢,他的目光就牢牢地被锁定在那颗低垂的头颅上,那个身体的虚弱他似乎能感觉得到,于是没由来地他就问了一句,“没有用刑?” “如果你对我……毫无感觉,为什么还要,去在乎……我是不是喜欢你……容止水……你喜欢我的……呵呵呵……”喉咙很痛,但是这并不能阻止袖舞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她可以确定,容止水这个傻子,是喜欢她的…… 可是,修仙,是他们中间那一道,跨越不过的沟壑。 就算,她那么爱他…… “你!胡说,管生,把她的嘴堵起来!堵起来!”容止水所有的感情,都已经被逼了出来。 什么喜欢!他一个修仙之人怎么可以有喜欢! 他已经要恼羞成怒了,有了喜欢,他怎么去做无欲无求的仙人,他怎么能够去达到仙书上所写的那种极乐的境界? 第27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5 管生收到容止水的命令,很快就把袖舞的嘴给堵了起来,干涩的布块被粗鲁地塞进嘴巴里面。 塞进去那个人,和被塞那个人,嘴角却挂着只有彼此看得到的笑容。 “少爷,我看袖舞已经是疯了,此地阴晦气极重,会有碍于少爷的修炼,不如请少爷移驾吧……”管生已经退回到容止水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着。 “好,我们回去!”容止水想也没有想,直接就拂袖离开了。 他走路的速度极快,仿佛这里的阴晦气,真的极重一般。 门又被缓缓合上,刚刚的光明转瞬即逝。 嘴巴里塞着东西,袖舞动了动干涸的喉头,想从那扇被关上的门里看到容止水的背影,但是显然,这只是她的妄想。 什么都看不见,这么僵持下去,究竟是谁会赢呢? 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呢?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倔强会给自己带来那么深刻的灾难…… +++我是代表现在场景切换到容大官人书房的分割线+++ 心里好像有承载不住的怒火,怒火背后又有承载不住的恐慌,袖舞在说自己喜欢她,喜欢是什么?什么是喜欢? 明明那只是一种病,为什么,他要对她牵肠挂肚?要为她大动肝火? 于一个修仙之人,这些,都是不需要的,他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啊!他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情慾! 容止水已经回到了书房,此刻却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这半个多月,他一直在他的书房里,惶惶不安。 他心里的惶恐,不知道要对谁言说。 如果真如袖舞所言,他动了情又克制不住,那么他必然无法再修炼升仙,如果没有登仙这个目标,他活着,又该是为了什么? 他是命定的要成仙,永享极乐的修道者啊! “管生,你觉得我喜欢她吗?”屋子里,剩下唯一的活人,就是管生了。 他能问的人,也就只有管生了。 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是那个人骗了…… “是,管生觉得,少爷是喜欢她的……”傻子也看得出来,容止水喜欢袖舞,甚至连容夫人都差一点默许了。 只可惜,容止水的心里,只容得下修仙二字。 “连你,也这么觉得……”这一回,容止水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了。 其实,刚刚在水牢,他好像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现在听到管生的回答,反而是轻松了一般。 “可是,我不可以喜欢她,而她,也不可以喜欢我,管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容止水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该怎么办…… 他好像隐隐地开始后悔,那一年,在那棵老桃花树下一眼选中了她。 可是谁也不知道,其实那一天,他一出来就被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身上那种温暖的气息吸引了。 所以,他才会踱了一圈又一圈,执意地要找出这个人…… 可是,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日,他就不应该找到了她…… 第27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6 “少爷,奴才有一个计策,但是,就怕少爷舍不得。”管生一抱拳,走上前了一步。 “说……”容止水侧过头看他,眼里冰冷一片。 对待别的人,他永远只有这么一副表情,但是袖舞,从来都不是别的人…… “如果她脏了,少爷,你还会喜欢她吗?如果她脏了,她还有脸留在少爷的身边吗?” 管生平静地说着,脸上没有一点的异样。 这是他的私心,可是,这也是唯一能让容止水重返修仙之路的办法。 于公与私,他都没有做错。 “你的意思是?”容止水的眼神,一下子锋利了起来。 他不问世事,但是这两年经商,他不是没有见识过管生的手段。 有一次,他亲眼见过管生拿着一把寒铁的小锤子,一点一点把一个俘虏的骨头敲碎,直至一片不留。 到最后,那个俘虏还活着,浑身没有一处伤口,却变成一滩活生生地肉泥…… “不可以,她不可以死。”脑海里闪过那一滩肉泥的凄惨模样,容止水连忙否决掉了管生的提议。 “我不会让袖舞死的,我只是把她弄脏了而已,这样,她绝不会,再有脸面说,他喜欢少爷了,少爷,只怕也不会喜欢她了……”管生还想说下去,却被容止水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自有打算,你回去吧,去把西照的生意处理好就好。” 弄脏……那么干净的袖舞……弄脏了,他怎么舍得? 在书房踱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之后,容止水终于还是决定再去一次水牢。 水牢里阴森腐败的气息依旧,好像比半个月前还要浓重一些。 袖舞还是在一潭水中,头低垂着,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她猛地就抬起了头,嘴里还塞着他命令管生塞进去的布块…… 容止水看着她,不过是半个月时间,这个人就好像瘦了有一大圈。 他到底,还是有一些舍不得了。 “管生,把人放出来吧……” “是,少爷……”终究是舍不得了,管生苦笑一声,还是扭动机关,把袖舞整个儿从水里提了出来。 袖舞的神智还有些不清醒,一下子被提了起来,然后扔到了旁边的地上。 但是,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腿下看去…… 只不过一眼,空无一物的胃里,就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无数的胃酸翻滚着—— 天啊,这还能,算是一双腿吗? 膝盖以下,密密麻麻地,攀附着无数的水蛭,黑漆漆的一片,高低起伏,把她整条的小腿都包围了起来…… 从那偶尔露出的小小缝隙里,却能瞥见一眼那小腿的颜色,那已经不是正常的肉色了,而是一片污黑泛紫的紫红色,活像是一块腐肉…… “哇”地一声,袖舞终于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吐得撕心裂肺。 她指望着容止水能救她,他们之间,至少还有那么十几年的情分,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一桶比冰还冷的冰水…… 第27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7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袖舞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容止水狠狠地踏上了一脚,确实是她……太贱了…… 刺骨冰凉的水里,黑暗终于降临,痛苦和苦涩纷纷离去,在一片混沌的腐烂气息中,袖舞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袖舞……” 容止水已经被刚刚那些蠕动着的水蛭惊呆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解释,然后管生一桶冰水就直接泼了上去,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袖舞昏了过去。 心脏里传来突如其来的痛楚,容止水大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已经昏迷不醒的袖舞。 水牢里的脏水混合着无数蠕动着水蛭,说不出的恶心,但是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全然看不见这些慢慢渗透入他衣服的东西一般…… “袖舞……”容止水哀哀地叫着,却什么都不能替怀里的人分担。 他是后悔了,可是,他不该后悔的,他怎么能够后悔? 手上如触电一般,容止水一下子放开了袖舞,然后接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他,不该后悔的,后悔这种情绪,是不应该属于他的…… 只有无知愚昧的凡人,才会去有后悔这种情绪…… 慌张地站了起来,容止水看着缩在一滩脏水的那个女人,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的四肢如僵硬在空气中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侧过头,他看到管生提着一个木桶站在旁边,才觉得自己的理智又回来了。 “这些是怎么回事?”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到了管生身上,容止水的语气又恢复到了平常的冰冷,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冷一些。 “这些是水牢豢养的血蛭,并不致命,只是用来消磨囚犯的意志的,”管生低头回答着回答,不让容止水发现自己嘴角那一抹苦笑:“出了水以后,血蛭是不会下来的,除非用冷水泼,刚刚,奴才只是想让血蛭快些下来而已。” “……”容止水不再说话,沉默地立在那里,许久才又开口道:“把她洗干净了,然后治好腿上那些伤口,送回原来的房间吧……” 说完,容止水就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水牢。 为什么,他就不能对她狠下心来呢? “是……”管生轻声地回答,尽管已经没有去听他的回答。 一把抱起了袖舞,他的目光落到了袖舞那两条已经近乎腐烂的腿上。 “为什么,少爷要这么在乎你,明明,你哪里,都不够好……” “你凭什么,想要去阻止少爷修仙?” 管生抱着袖舞,也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他只觉得手里很沉重,而心里,似乎更加地重了。 容止水为什么就是舍不得这个人呢?若是她脏了死了,该有多好…… 意识回到脑海的时候,袖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痛得一抽一抽的。 一双腿,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但是很明显,伤口上早已经上过药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第27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8 而这个地方,也已经不是水牢了…… 这里,是容止水的卧房,她不会认错的。 这张床,就是他一直在睡的那一张…… 难道,容止水想通了?不要修仙了?才把她放了回来? 在熟悉的味道里,心里忍不住升腾起小小的妄想,袖舞小心地闭上了眼睛,感受这难得的温存。 好像不过是半个月,她就已经近乎要为这种平和所痴迷了,为什么,以前,她感受不到这样温存的美好呢? “你醒了吗?”容止水的声音却忽然响起,袖舞蓦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容止水那一张耀眼夺目的脸。 事到如今,她还是忍不住要去被这张脸,或者是这个人迷惑…… “是……”结结巴巴地开口,除了一个“是”,她也给不了别的答案了。 “还痛吗?管生说,不出三日,腿上的上就能痊愈的,水牢里的血蛭,只是吸血而已,没有毒。”容止水坐到了床沿上,看着她,轻声细语地问着。 他是疯了吗?还是自己疯了?听错了?这算是解释吗? 袖舞望着他,一脸的迷惑不解。 “还好,只是有些恶心……”明明就应该大发雷霆,去痛斥容止水冷血无情的吗?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不争气,一句“还痛吗”,她就丢盔弃甲,眼里变得湿朦朦的? 很委屈,说不出的委屈,容止水,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哎,怎么哭了,我只是……”叹了一口气,容止水忽然就抱住了她:“你知道的,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要修仙问道的,我不可能去喜欢你的,你也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你也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袖舞却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先前的水牢,现在温情,都只是为了在他这儿得到这个问题的否定答案。 容止水,究竟把她当做了什么? 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说说就好的吗? 如果说了就能喜欢,说了就能不喜欢,那容止水为什么不自己先说了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呢? “一个半神,尚且做不到说了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我只是一个凡人,怎么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呢?” 什么温情,只是换了一个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袖舞苦笑,想要把被子拉过自的头顶把自己牢牢地包裹起来。 这样,就再也不用见到容止水了,这样,她就可以在自己的幻想里,和小水,白头到老了。 容止水却一把扯住了那条被子,冷声说道:“不然,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关在这里,我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我,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告诉管生。” 这算是最后通牒了吗? 袖舞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低声地说道:“好,不过,我不要被关在这里,你把我关到那个小院子里吧,找个人看住门就可以了。” 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了,我只要留一片和小水的回忆就好。 无论是容止水还是容大官人,都是我高攀不起的…… 第27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39 “好,我叫管生送你过去。”抓住被子的手,颓然松开了. 看不见,就好了,容止水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在这个房间的每分每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最好不想见,他不想和袖舞再像水牢那样再见,宁可不相见,永远不再见。 管生很快就按照容止水的吩咐,把人转到了西北角的那个小院子,动作迅速得让袖舞咋舌。 也许,容止水早就计划好了,所以,他也只是听从了他的安排而已。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然后真的如容止水所说一般,腿上的那些伤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三天,她就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那个被叫来伺候他的小童也被她遣了回去。 这是她和小水生活的地方,她不想再被别人玷污。 走出屋子,袖舞最先去看的当然还是那块小小的菜地。 那些小小的茄子苗,这几日失了的照顾,却还是生长得茂盛葱茏。 草木无心,若是她也能像这些草木一样,无心无爱,该有多好…… 可惜,这辈子,她只能是袖舞了…… 除掉了菜地里那些冒出来的三三两两的杂草,袖舞站起身来一看,才发现夕阳都已近快落山了。 果然,在这里,时间是过得最快的,也是最无忧无虑的。 “袖舞姑娘,吃饭了。”院子那扇破旧的木门外,粗犷的声音响起来,袖舞立即就走向前去,打开了院门。 这里,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安排吃饭的问题。 饭菜都是送来的,她很想自己做饭,但是又不想再去打扰容止水,就只好顺着容止水的意思,每天吃厨房送来的饭菜。 “听那小童儿说,你已经能走路了,果然是不假,没事就是应该多走走,你看你比半年前可是瘦弱得多了,难怪少爷要你回来养伤。” 提着一篮子饭菜的男人爽朗地笑着,然后把饭菜塞到了袖舞的手里。 他长得不好看,又老又丑,可是笑起来,是真正的安心。 这个人,就是当日把女儿嫁给了小文和小武的张侍卫,一别两年,张侍卫还是那副又老又丑的样子,可是整个人有说不出的舒爽,袖舞很想问,小文小武是不是还好,可是想了想,还是把未说出的话,咽进了喉咙里。 小文小武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了,他再问,于理不合,于情也不合。 “谢谢张侍卫了,真是辛苦你了。”袖舞结果那沉甸甸的一篮子,心里闷笑。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把她当做猪来养了,这么沉甸甸的一篮子,就是她身体健康终日干活的时候,也吃不下啊,更何况是现在。 “哪里用得着说谢啊,少爷脾气古怪,你跟着他这么多年,确实也不容易……” “爸爸,吃饭了……”张侍卫絮絮叨叨地正在说着宽慰他的话,一个打扮得干净整洁的男人就远远地走了过来,手里还好像是拎着一个饭菜篮子。 不知道这是小文呢,还是小武? 第27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0 袖舞心里咯噔了一下,倒是忘记了逃进屋子里面去,一转眼,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素净的衣服,温和的笑容,没有以前拿一份年轻的张扬,却多了一分成年男人的稳重和落落大方。 确实就是当年那个差点娶了她的男孩,袖舞看着,不由地有些失了神…… “哎,袖舞姑娘,让你见笑了,”张侍卫只当是袖舞第一次见到小文,于是就介绍起来,“这是小文,是老夫的乘龙快婿,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正在家照顾我的小孙孙……” 小武都已经有儿子了啊,好快,若是当日她一口答应了厨娘,是不是现在当娘亲的就是她了呢? 她不后悔,但是真的有些真真切切的羡慕……这样平淡的生活…… “咳咳,爸爸,阿曼也快要有孩子呢,你怎么能只说小武呢……”小文埋怨地说着,语气里却是带着笑的,但是抬起头来,他看清了袖舞的脸,神情却不由地僵住了:“怎么,会是你?” 当日这个女孩躲在珠帘后面,他们的娘亲为他们说着那荒唐的亲事,只差一点,他们就要一起娶了这个清秀的女子。 不料,少爷却忽然来了,然后,他们就被迫娶了张侍卫的女儿…… 张侍卫长得确实不好看,那两个女儿也是长得极丑。 但是,冷暖自知,其实婚后确实也是真的算得上幸福美满。 一开始她和小武还会暗暗咒骂乱点鸳鸯谱的容止水,但是渐渐地,也真心被那两个长得貌丑心地却善良温和的女人打动了。 张侍卫的一双女儿只是貌丑,脾气也不怎么样,但是心地却是最善良的。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当日的袖舞了,没想到,他们,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了…… “咦?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张侍卫有些惊奇,也看向了袖舞。 “是啊,”袖舞笑了一声,回答道:“我在后厨帮忙的时候,可是十分爱慕小文小武的,可惜,他们就是瞧不上我啊,原来是早就喜欢上了张大哥的女儿啊,哎……” 半真半假地说完,说完了袖舞还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看向小文。 小文原本是担心袖舞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张侍卫是好人,却不见得在这方面大方,这事事关他的女儿,万一他回去要跟阿曼说了该怎么办? 听袖舞这么说,小文也就放心下来了,跟着打趣道:“这不是因为袖舞太瘦弱嘛,我和小武,一娶就要娶一双的啊,你消受不起……” 说完还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张侍卫看看袖舞,又看看自己的女婿,算是信了。 但是他歉意地对袖舞说道:“真是让袖舞笑话了,小文不懂事,你看哪有这么说的道理,快,还不回去,阿曼该说你了。” “好了好了,照顾好阿曼还得照顾那个兔崽子,真不知道我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小文嗔怪着,但是放下篮子,往回走去了:“要不是阿曼让我来,我才不来呢。” 第27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1 小文渐渐地走远了,张侍卫憨憨地对袖舞一笑:“小文这样子也确实是配不上袖舞姑娘啊……” 张侍卫是这样说的,但是眼里的得意和骄傲却是藏不住的。 袖舞只能干干地回了一个笑容:“是我配不上小文和小武才对……” 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回到了院子里,刚刚的情景又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袖舞饭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现在不用见她,容止水此刻应该是在猛补之前落下的修炼吧? 她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只懂修仙的傻子呢? 窗外月光正好,不知怎么地,她又想起了他。 然而,事实的情况是,容止水并没有如袖舞所想的一般,真正地开始修炼。 明明已经看到那个人了,心里的躁动却一点儿都没有消下去,反而时时刻刻都开始惦记那个小小的院子,那个他们一起度过了十几年快乐时光的小院子。 不止一次,他明明是好端端坐在月光下,修炼着仙术,脑子里却忽然钻进了那些和袖舞在小院子里共同度过的时光。 那点点滴滴,像是一条条小蛇,慢慢地游走在他的思维里,把那些仙术,驱赶得一干二净…… 不止一次,他想要去那个院子,看那个人一眼,最后强行地克制了下来,心里却又翻江倒海得厉害。 整整半年过去了,没有一天晚上,他是睡得安稳的。 身边少了一个人,好像身体里有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就被带了过去,让他转辗反侧,无时无刻不牵挂惦念…… 那些所谓的仙术,整整半年,他什么都没有修炼进去,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那个人的身影和笑靥…… “我喜欢你……”脑海里响起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那个人信誓旦旦的喜欢。 一想起来,他的心里就是一片酸甜苦辣咸,如同那个人最喜欢吃的艾叶青团一般…… 容止水觉得自己是要疯了,他必须做些什么,来阻断自己这些疯狂的念头,若是那个人能说不喜欢他,该有多好? 他就不需要有那么的烦恼,他就可以安心地修炼,不问世事…… 从始至终,管生都站在容止水的身边,不发一词,不说一句。 他看着这个少年,渐渐地走向一种疯狂,也唯有那个青年,能让他如此地疯狂……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他何苦要去高密,成全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现在,他还做不到那所谓的成全…… 这种状况整整持续了半年,这半年,容止水不断修炼,却一无所成。 容家的事业,却是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渐渐地,管生从暗地里的管家,转为了门面上的管先生。 但是,容止水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哪怕只是一眼…… 嫉妒是什么,管生以为只有女人的嫉妒,才是可怕的,但是看到容止水那种近乎病态的疯狂,他才明白,自己内心的嫉妒,有多么的深刻,又有多么地偏执和可怕…… 第27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2 不过是半年时间,那个光彩夺目的容止水,竟一下子形容枯槁起来。 即使没有那么严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是骗不了人的。 他在想西北角院子里那个人,非常地想。 可是西北角院子里那个人,却比他们想的,都要过得淡然平稳。 “少爷,吃饭吧。”小心翼翼地端了饭菜到容止水的面前,管生低声地说道:“下午老夫人想让你过去一趟,她说有话要对你说。” “说,她能有什么话要说?!”容止水猛地从一堆修仙练道的典籍里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说着。 整整半年多了,这么多的典籍,他却愣是一本都没有钻研透彻,脑子里只有模棱两可的概念,明明那些口诀都已经融会贯通了,但是仙书上所言的仙法,却是遥遥无期。 “夫人说,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天从西北角那个院子里回来,容夫人其实就没有出现在容止水的面前过。 今天她忽然地就说有事,连管生都不清楚究竟是所为何事。 “那就先去吧,这些东西,都撤了,我没有胃口。”容止水“霍”地一声站了起来,解脱一般地离开了书桌。 他没有胃口,脑子心脏和胃,全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给占据了。 “是,奴才这就派人来收拾,少爷这边走。”管生没有阻止他。 他知道,这府里除了那个人,谁也阻止不了容止水的动作。 清幽的道观里,容夫人静静地跪在无量天尊的神像前,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慢慢地站起身来,由自己的陪嫁丫鬟搀扶着走出了道观。 她的儿子,整整半年没有来见过她的儿子,容止水,就站在她的面前,不悲不喜,只是有一点说不出的憔悴。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容止水不想被这个号称是他娘的妇人纠缠,开门见山地问道,表情还是如刚刚一般,不悲不喜。 叫着娘,心里,却大概从来没有认过她这个娘吧…… 容夫人叹了一口气,走到了自己儿子面前,低声地说道:“小水,这半年,你可曾修习好了那劳什子仙法?” 容止水猛地抬起头,他这个娘亲,怎么今日问起这个来了? 但是她问的,偏偏是他最不想回答的! “没有,这半年,一无所长。” 回答得迅速,却也干涩无比,整整半年了,他居然,一无所长…… “既然如此,灵儿,把画像拿过来吧……”容夫人淡淡地笑了一下。 真的是天意啊,看来她丈夫的卦象这一次是全部出错了…… “这是南疆所有适婚女子的画像,你可以随便挑一个,我想,我也到了该抱孙子的年纪了,看来,是老爷子的最后一卦,出错了……” 灵儿已经抱着一大叠的画像上前,然后一股脑儿把这些画像塞到了容止水的怀里。 看着满怀的画像,容止水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7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3 “容家不该绝后,你也该为将来做个准备了,修仙修仙,何时才能是尽头?”容夫人淡淡地说着,每一个字却都在容止水心上砸出了一个重重的坑:“若是你真的能够修仙得道便也罢了,但是,这几年来,我听闻,你是毫无进步……” “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容止水的脸完全黑了下去,森森地,露出阴冷的怒气:“我不会成亲的,容家,不会再有子嗣的。” “哎……小水……”容夫人又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你那么难过,修仙……若是你当真不喜欢这些女孩儿,把那个叫袖舞的丫鬟收了,娘也不会拦着你的,容家的列祖列宗,想必也不会怪你的……” “你多心了……”容止水冷硬地打断,说道:“我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什么人,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灵儿,送老夫人回房!” 容止水的语气已经不善到了极点,容夫人望着他,一时无语。 眼睁睁地目送着自己的儿子怒气冲冲地远去,她的心里才觉得难受起来。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啊…… “夫人,少爷只是还小,不理解夫人的苦心,夫人不要伤心了,免得气坏了身子。”灵儿扶住了颤颤巍巍的容夫人,温声地劝慰着。 “他哪里是年纪小,只是被迷了心窍,他不懂,我还能看不出来……只是苦了袖舞那个孩子,哎……孽缘啊……”容夫人长叹了一声,心里的滋味,更是不好受了。 “少爷喜欢那个叫袖舞的丫鬟?”灵儿好奇地问着。 若是少爷喜欢她,会把投下水牢那样的地方吗?会把她关到西北角的小院子里面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喜不喜欢,只有他心里清楚,我和他的母子缘分,竟然,淡薄到了这步田地,我和他,也算是缘尽了,灵儿,回去吧,以后少爷的事情,你都不要跟我说了……”容夫人闭上了眼,道观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了。 “夫人……少爷只是一时不知道您的苦心而已……” “我只是怕将来看到他那么伤心后悔的样子,看到了,心里会难受的,不如不见……灵儿,我们回去吧,以后,什么都不管了。” 容夫人说完,就迈开步子,往与容止水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夫人,我扶您。”灵儿似懂非懂地望了一眼容止水离开的方向,然后就几步小跑跟上了容夫人。 伤心后悔?容止水,容大官人,容大官人,会吗? 容止水回了房,心里却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了,甚至于不仅是狂躁,更是怨恨。 他好像,有些恨那个人了……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以为,他喜欢上了那个人! +++我是代表袖舞百无聊赖的分割线+++ 秋天好像是来了,很难得,院子里的茄子居然活过了夏天,一直挺到了这个秋天。 她不需要做饭,茄子就烂在了地里,也许明年会长出小茄子吧? 第28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4 袖舞望着那些只剩下残枝剩叶的茄子,呆呆地想着。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半年多了,除了门口的张侍卫,她没有见过别的人,当然也除了他那两个让人分辨不清的乘龙快婿。 这半年多,容止水对她不闻不问,如果不是问了张侍卫,她险些就以为容止水已经修仙成功然后位列仙班了。 “什么时候来呢?” 袖舞抬头看看清朗的天空,云层里,几只大雁慢悠悠地飞过,她好像也觉得自己寂寞了。 那种淡淡的寂寞深深浅浅,慢慢地吞噬着自己的神经。 半年前的那一切,仿佛就是一场不真切的梦境…… 他们也有过一夜啊……她的眼睛,就在这场不真切的梦境里,慢慢地合上…… 容止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那个人懒懒地睡在那块小小的菜地旁边,秋日并不强烈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温柔明净,一切如诗如画,和谐极了。 可是,这样的情景看在容止水的眼里,却是刺目极了。 凭什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她,自己在那里柔肠百结,这个人却可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明明先说了喜欢的那个人是她啊! 一股子难言的气愤在心中冲撞成了一团,容止水一下子就从院门口冲到了袖舞的身边,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把她整个人都拽了起来—— “你……你给我醒一醒!” 使劲地摇了两下,那个人却好像没有一点反应一般。 容止水有些恼怒了,但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叫醒她,就一把拧住了她的鼻子,然后如同欣赏一般,看着那个人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双绵软无力的手,也开始不耐烦地推搡着他…… 袖舞其实一直在梦里,在梦里,她被关在那个阴森恐怖的水牢里,腿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蛭,然后一桶水浇了上来,身体的呼吸,都好像是被冻结住了…… 好难受,好难受…… 袖舞不耐地挣扎着,缓缓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她好像是看到了容止水的脸…… 她怎么就那么贱呢?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去想那个人…… 于是,眼皮又忍不住要打颤着闭上…… “喂,不准睡!”容止水怒气熊熊地吼道…… 这果然是在做梦啊,做梦能看到,也不错。 这下,袖舞的眼睛算是彻底闭上了…… 容止水看着她又要把眼睛闭上,明明袖舞已经看到了自己,她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闭上! 原本就大盛的怒火,一下子又被点了起来,想也没有多想,身体就先于思想做出了行动。 嘴唇不由自主地压到了那个人的唇上,带着冲冲怒气,狠狠地(口肯)咬起来。 他好像是在做惩罚,可是慾望马上就野火燎原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是很饿,一直以来积聚起来的那种饥饿感,一下子,在嘴唇相碰的那一刹那,就汹涌膨胀了起来。 第28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5 袖舞早在容止水咬上他的唇的时候,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唇上的感觉是如此得真实,她不是在做梦,她是清醒的,可是为什么……容止水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她的疑惑没能持续很长的时间,那如火如荼的吻,早就把她的神智烧得一干二净! 他渴望着她,她也渴望着他,还有什么,会比这更重要? “少爷,你忘了你是修仙之人,该保持清心寡欲的吗?” 管生就站在他们身边,眼睁睁看着容止水一把抱起袖舞,然后两个人,就在这明明秋色之下,如饥似渴地,狂热地拥吻着…… 明明是最不应该在一起的人,却和谐得让人忘记了他们的身份…… 管生的话,无疑就是那一桶彻骨寒冷的冰水,一下子把两个人的熊熊烈火,浇得一点儿的火星都没剩下。 如同触电一般,两个人飞快地推开对方,愣愣地相互对视着。 他们已经有超过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了,刚刚,是两个人都发疯了吗? 如果说袖舞只是疑惑地话,容止水的心里就是如冰窖一般,寒到了骨子里。 他好像,不得不去承认,自己对袖舞那种异乎寻常的感情了。 可是,这种感情,偏偏是他最害怕的…… 他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种,可怕的喜欢? “少爷是想来问你的,半年过去了,你可是想明白了?”见容止水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管生的心头一沉,干脆就替他问了。 容止水倒是像被惊醒了,也没有责怪管生,反而是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望向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的袖舞。 “你是,不喜欢我的吧?” 这算是什么呢?他的回答,不是老早就放在那里了吗? 袖舞愣在原地,过了这么半年,容止水只是,要再来确定她不喜欢他? “不,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变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袖舞说。 没有一个停顿,无论问多少次,她能给出的,只有这个回答…… “不!”容止水忽然地就又冲了上去,发狂了一般,揪住了袖舞:“不!你不可以喜欢我的,你要是喜欢我,我怎么修仙,怎么位列仙班……不!你不能喜欢我的!快说,你不喜欢我!” 袖舞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容止水,痴狂,疯癫…… 这半年,他究竟是怎么了? “我的答案是不会改变的,除非有一日,我不配去喜欢你了,否则,我会一直喜欢下去的,一直都会的……” 不是他执拗,只是,第一眼的认定。 十几年的感情,她已经爱得太深,泥足深陷…… “少爷,既然袖舞执意如此,我们不如回去吧,来日方长,我想,她总有想通的一日。”管生平静地开口,内心,却是起伏一片。 那么光明正大的喜欢,他穷其一生,也说不出口了…… “袖舞,你不要逼我……” “小水,我从来没有逼过你……” 这是容止水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这也是她他给容止水最后的回答。 第28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6 那日,容止水一走,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袖舞以为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她这一生,合该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安静终老。 事到如今,她也不怨容止水执迷于修仙练道了,人各有志,她胸无大志,又怎么能够去怨恨容止水,胸怀大志呢? 夕阳又缓缓地落下,院子里寂静地可怕,合上了门。 心里没有了那些翻腾的痴念,身体却还是无法平静地沉入睡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袖舞辗转反侧,居然还是没有办法安然入睡…… 到了半夜的时候,好不容易她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砰”的一声,门忽然却被撞开了! 院子里忽然就闯入了无数的人,无数的火把在院子里闪动着,灯火通明…… 是出什么事了?! 袖舞惊得从床里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茫然地把目光落在正从那熊熊的火光中,一步一步走向他的人…… 没有容止水,只有管生。 “你怎么来了?小水呢?”袖舞疑惑地看着管生,披衣站了起来。 这副架势,他们是打算就此了结了她吗? “我是代少爷来的,少爷说,要再问你一遍。”管生看着他,目光冰冷。 “我是不会改变的,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管先生请回吧。”袖舞平静地回答。 “好一个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但是今天,少爷是不会来了,而我,也不会就这么走了。”管生冷笑着,又问了一遍:“袖舞,你真的不愿意放手吗?” “我喜欢他,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永远都只有这个答案。” “我倒是很想一刀了结了你,也省去了这么多的麻烦……”管生冷笑着,垂下了眼。 我倒是想杀了你,可惜少爷就是狠不下心,要了你的命…… 他说:“不过今日,我并不是来要你的性命的……” “那么你是……”袖舞的疑惑越来越重。 管生,究竟是为何而来? “我是来替少爷断了念想,也是来帮你断了念想的……” 管生的笑容彻底地收住,然后拍了一拍手,门口随即进来了两个高大结实的汉子,一左一右站到了管生的身边。 “你想怎么样?!”袖舞的心里开始闪过不安的念头。 “我想怎么样,刚刚已经明确地跟你说过了,可惜,你并不领情。”管生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直视袖舞:“袖舞既然喜欢上了少爷,想必也是清楚男女间的欢爱的,我不只不过是奉了少爷命令,来让你彻底地了解的……” “管生,你在说什么……”袖舞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男女间的欢爱……她不是不懂。 那一日,她是狠下心决定色诱容止水的,哪里知道,只是听到了喜欢两个字,那个人,就当场翻了脸。 后来,说是一尝夙愿也罢,说是自己犯贱不要脸也罢,在那人朦朦胧胧之时,她甚至和他有了关系…… “不知道到时候你是不是会乐不思蜀,也许一转身,你就把少爷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们两个,还不动作快一些!” 第28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7 管生挥了一下手,那两个汉子就齐步走向前,一把袖舞按倒在床里,动作狠厉而迅速。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教了吧。”这一回,管生问的是那两个汉子。 “是,属下遵命,一定会好好地教导这位姑娘的,保证她毕生难忘。”两个汉子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按着容袖舞的手,却没有一点的放松。 “管生,你是疯了吗?我要见小水,小水不会这么对我的!” 脸被紧紧地按在坚硬的床板上,袖舞的心里的恐慌,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管生不才,就是奉了少爷的命令来的,袖舞,你死心吧,少爷是不会来的,你早一点答应,也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管生低头看着她,眼里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深深的快意。 “我不相信,小水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我要见小水!” 袖舞发疯了一般挣扎了起来,她不相信,不相信,她的小水,会这么对她! 那两个汉子却眼疾手快地制住了她的挣扎,紧接着两双手就开始斯扯袖舞身上的衣服。 没一会功夫,那两件粗布一样的衣服,就被斯了个粉碎,光洁的胴、体,如玉似地扭在床-里…… 耳边是粗、重的遄息,光果的皮肤上,粗糙的手掌游走着,没有由来的恐惧…… 只是她仍然不相信,容止水,会这么对她! “我要见小水……让我见他……” 原本的怒吼已经变成了低低的哀求,袖舞无力地倒在床-里,却无法阻止那两个在自己身上动作的男人。 “少爷不会来的,你,死心吧……” “你想要见我吗?”管生话音刚落,门声就响动了。 门被推开,身上的人动作一滞,袖舞趁机抬起头,一双雪白的靴子映入眼帘,然后就是那一身白衣。 是容止水! 能把这样一身白衣穿得如此光彩夺目的,除了容止水,还能有谁? 你想要见我吗? 这么冷淡的语气,原来他真的是知道的,原来,这些都是他的主意吗? 心里无限地寒冷了下去,下贱,为什么,她要这么下贱呢? 胸口翻滚得厉害,呕的一声,胃里的东西紧跟着翻滚了出来…… “大胆!” 见袖舞猛地吐了出来,管生猛地上前按住了她。 但是,很快地他的手又松了开来—— “你……你……”管生惨白了一张脸,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他扭头看向容止水,眼里地惊慌更加地明显:“少爷……少爷……” “怎么了?”容止水的目光依然冰冷,却止不住地要落在管生身后那个女人身上。 她吐了,是死心了吗? 为什么他不觉得高兴呢? “少爷……她……怀上……” 容止水眉心一皱,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他猛地上前一步。 扣住她的右手,他的手搭在袖舞的手腕上,眉头却越皱越紧…… 渐渐地,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转头望向容袖舞,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孩子……孩子……” 第28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8 她的肚子里,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她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在听到容止水的话的同时,袖舞猛地转过了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怎么会在这时候有了他的孩子…… 容家无后! “我……我……” 她不是故意的……那一夜,怎么就留下了这个孩子呢?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的!”容止水猛地向前,扣住了袖舞的下巴,面色狰狞到了极点:“你以为,用一个所谓的孩子就能留住我吗!你当我是什么人!容袖舞!你太天真了!” “我没有,我从没有……”她从没有想过要留下他的孩子啊! “你撒谎,容袖舞,你这个贱人!” 容止水面目狰狞,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吞下去! 他注定要成神,容家注定无后,现在这个女人做的,不就是在断送他的仙途吗! “我没有……” 袖舞摇着头,泪流满面。 “你闭嘴!”容止水大喝一声,死死地盯着容袖舞:“你这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管生,给我去拿堕-胎-药!” “不!”容袖舞死死地扯住容止水的衣襟:“不,那是我们的孩子!小水,你不可以这么对他,都是我的错!” 她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的到来,但也绝不会舍得让他走…… 那是她的孩子啊,是她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啊! “是你的错,但是,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容止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继而将目光投向了管生。 此刻,他的手里正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 “少爷,药已经准备好了。” “给她服下。”一字一句,容止水的声音冷酷到了极点。 “不!我不要!容止水!你这个疯子!” 容袖舞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想要避开管生,可是容止水却死死地抓住了她,让她动惮不得…… “喝了吧,喝了你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管生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都如此地恶毒…… 不,她不可以这么放弃她的孩子! “我后悔了,少爷,我,不喜欢你了……” 艰难地开口,袖舞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一句,为了她的孩子,她什么都愿意放弃…… 容止水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听到这一句吗? 那么,就让他如愿以偿好了。 我,不喜欢你了,我也宁可不爱你了…… “来不及了,袖舞,事到如今,我只能断了你的念想,也断了我自己的念想。” 来不及了……断了念想……断了自己的念想…… 只是听到这一句,袖舞的心就像是沉到了海底里…… 容止水根本不是她的傻子,不是她的小水…… 容止水只是自私,这世间,竟然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神渡世人,若是神都是这么自私的,她宁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神…… “容止水,我后悔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我恨你!” 袖舞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却只是换来容止水越见冰冷的目光—— “管生,喂药……” 第28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49 滚烫的药汁被灌进了喉咙,无论她作何反抗,都无法抵抗…… 她的孩子,她害了她自己的孩子…… 容止水站在那里,不悲不喜,神情莫名。 袖舞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那一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的泪,终于忍耐不住,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 整个过程,都像是在受刑,身体被剧烈地切割着,一刀一刀,一片一片,凌迟处死…… 从头至尾,她都在叫,很痛,嘴巴只能本能地传出疼痛的表达,不是哀嚎,只是一声一声,嘶哑地—— “我不喜欢你了,容止水,我不喜欢你了……” 她再也不会喜欢这个人了…… 狠狠地咬下,舌尖溢满鲜血。 意识离去的时候,她仍然觉得痛,无处不在的痛,一直跟随着她沉入黑暗。 容止水一直站在那里,从进来那一刻,就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看到袖舞那么期盼地望着他,他看到,那种期盼变成了绝望,他也看到他们的孩子慢慢地化作一滩鲜血…… 容家注定无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孩子。 如管生所说,她已经脏了,她的袖舞,已经脏了。 而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也已经被他全部斩断了,她再也不会说喜欢他了。 他应该开心的,至少,他再也不会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反应了…… 可是,心脏里丝丝缕缕的痛楚,无处不在,没有了那么强烈的(谷欠)望,深刻的痛苦,却好像卷土而来。 他一直平静地站着,手却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是他要毁了她,现在,她真的被他毁了,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不好,少爷,她咬舌自尽了!” 突然地,管生的一声大叫把容止水的思绪又拉了回来,管生已经冲上前,查看袖舞的口腔。 那两个汉子慌张地避开,容止水望过去,只是看到蜿蜒的血迹,从那个人的口中,潺潺而下。 袖舞一向惜命,他知道的,那个人,一直爱惜自己的性命,是他逼她太甚了…… 三日,那个人整整昏迷了三日,口中的伤,并没有大碍,但是,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高烧不退,三日,容止水也整整三日未睡,他该拿她怎么办? 那个人死,他觉得自己自己生不如死,那个人活,他觉得自己牵肠挂肚,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是修仙,就算是简单的炼道都已经没有心思去修炼了…… 他到底,该怎么办? “少爷,她还是不肯吃饭。”管生笔直地立在门口,袖舞那两个字,三日来已经成了容家的禁忌。 此刻,袖舞的名字便只好变成了她,或者是那个人。 “我去见她。”容止水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可是……少爷……”你好不容易才狠下心,这么一去,不是前功尽弃吗? “我自有主张。” 那个人没有吃饭,明明那个样子的身体却没有吃饭…… 容止水觉得自己的心口又被堵起来了,酸涩,疼痛…… 原来即使那个人不喜欢他了,他还是管不住自己意念吗? 第28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50 推开院子的门,里面昏暗极了。 已经是黄昏了,可是屋子里,连一盏灯都没有点起来。 那日之后,袖舞还是留在西北角的院子里,并不是她不肯离去,只是她没法离开。 “怎么不点灯?” “不要,我不要看见光!”容止水走过去,想要点上蜡烛,那个缩在墙角的被子里的人,却忽然大叫了起来。 惊慌,失措,满满的不安与恐惧。 火折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容止水呆呆地立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一片昏暗,他们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身影,却看不真切。 容止水隐隐好像有些后悔,可是马上他又怨恨起自己来,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后悔呢? “怎么不吃饭呢?”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声地问道。 “我不喜欢你了……容止水……我不喜欢你了……” 缩在墙角的人,应该是在看着他,喃喃地说着。 我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他已经听到了无数次了,每一次,都像是要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敲上一下。 可是,容止水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这不是,他最想要听到的话吗? 容止水没有回答,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清浅的,粗、重的呼吸,在一片昏暗里交织着,袖舞的畏惧,容止水的无措,深深浅浅地,无声息地蔓延着。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了,可是,我好像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思想……”很久之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那浓密的黑暗里,才传来袖舞低泣一般的声音:“所以,你想个办法,让我忘记你吧,你修习了那么多的仙法,总有可以用得着的。” 你想个办法,让我忘记你吧…… 五雷轰顶一般,容止水愣在了原地。 忘记,袖舞说的是忘记,她居然,要忘记了他! “我不答应!你不可以忘记我的!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心里的酸涩一下子涨到了顶点,翻来滚去,只差从心口翻滚出来。 容止水一下子冲到了袖舞的面前,那么浓重的夜色,他却还是看清了她的脸,悲伤,无望,而这些,都是拜他所赐…… “那你打算怎么样呢?容大官人……”袖舞也看清楚了眼前人的脸,忽然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难道你要告诉我,你要为了我,放弃修仙!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不介意我曾经对你做过那么肮脏的事!?” “我……”容止水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不介意又怎么样呢?”容袖舞忽然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他:“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不会忘记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孩子!容止水,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哈,容止水,我会恨你生生世世的!” 说着,容袖舞狂笑起来,眼里,却满是冰冷的泪水…… 黑暗里,这笑声一声高过一声,凄厉而悲凉…… 这一生,她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这个人…… 并且还对这个人抱有不应该的期待和愿望! 第28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51 “好。”最后容止水终于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会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 “袖舞……你不要恨我……这是我的天命……” 俯下身,在那两片冰冷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容止水终于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离开了这个院子,离开了这个人。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一个转身,就是万水千山,万劫不复…… 金针定魂,这是江湖上失传了很久的禁术。 人有三魂七魄,定魂就是将主管记忆的一魂,定在这个躯壳里,即便是投胎转世,也不能带走这一魂,除非施针者在人死前,抽出这一枚金针,放出那一魂。 但是于容止水,这不过是修习中的一项,将金针打入脑中,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只是,这小小定下一针的时间,现在于他却好像是如年如月那么漫长。 那个人的眼一直紧闭着,不曾看他,。 在金针打入时,她才似是痛苦地动了一下眼皮,然后,整个身子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少爷,可以了吗?”管生走进来的时候,容止水正紧紧地抱着袖舞,脸上神色不明,他等了好一会儿,容止水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得开口问道。 “送她去西照。”容止水终于站了起来,然后松开了手,管生连忙上前接过:“给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不要再给人做丫鬟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知道了。”管生抱过袖舞,静静地走出房间。 马车已经安排在容家外面了,是去往西照的马车,是去往西照的叶城,可惜却是叶城的月下楼…… “少爷,终其一生,我都得不到你的爱了,但是这个人,也不配阻止你的大业,请恕管生自作主张了。” 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在晨曦里的容家大院,管生扬起马鞭。 马蹄哒哒,路上烟尘扬起。 南疆,袖舞将是后会无期。 马蹄声渐渐远去,那辆华丽异常的马车,终于也消失在了视线中…… 一抬头,原来已经又到了春天,那棵老桃花树,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似一场红雨。 那一年,他遇上她,也是在这棵桃花树下,这一天,她离开他,也是在这一课桃花树下,因果孽缘,就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就有那么多的阴晴圆缺…… 容止水缓缓地踱着步子,一步又一步。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西北角的院子,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小小的屋子。 屋子没有变过,只是屋子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人。 他一步一步踱到了书房里,抽出一张素白的宣纸,深浓的墨色落下,是一行潦草的行书—— 三月二十九日晨,封金针入脑,前尘旧事,皆如云烟,至此一心修仙,不问世事。 然后,手起针落,金针封魂,他封住自己的一魂。 前尘往事不再问,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他和她,也算是同样地公平。 …… 第28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52 两年,容止水整整闭关了两年,不见外客,不问世事,容家的大小事务,都是各个分支负责,最后由管生汇总的。 即便他不闻不问,容家的事业依然如日中天,容止水的修仙大业,也唾手可得…… 心无旁骛,在西北角的院子里的两年,容止水的仙法有了空前的提高,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飞升,然后位列仙班。 可是造化,每一次,都是因为差那么的一点点,而变成了造化弄人。 没有由来的心痛,痛到无可附加,像是身体的某个部分,被狠狠地挖出了一块…… 这是飞仙的最后一层,但是这没有由来的心痛,却生生地阻了这最后的修炼。 但是容止水并没有恼怒,反而有如释重负地轻松,他终于还是只能如容老先生卦象所言,修的半仙之身…… 好像这就是他预料中的,可是为什么他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心里的疼痛,翻江倒海,歇斯底里。 容止水不知道这是什么,却一步一步,好像身不由己一般,走向了那个被封了起来的书房。 拆下封条,卸了锁,打开了门,但是真的要走进去了,他好像竟然是不敢了…… 不敢不敢,最后在内心翻腾的痛苦的驱赶下,他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这个书房两年未经打扫,已经落满了尘埃。 环视一周,容止水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快步地走向了那张书桌,然后飞快地抽出了一张泛黄的宣纸。 潦草的行书,泄露着写下这段话的人,当时内心的翻涌—— 三月二十九日晨,封金针入脑,前尘旧事,皆如云烟,至此一心修仙,不问世事。 原来为了修仙,他竟然用金针封了自己的一魂,以及那些俗世的记忆? 轻扬起来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起了舞蹈,稀稀落落,却光亮得晃人眼睛。 尘埃落定,容止水低头,看到了一张压在那张纸下的另外一张宣纸。 上面,只有两个字,袖舞…… 袖舞……他默念,忽然心中的疼痛愈加的旺盛…… 袖舞……那么痛,他却还是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心口的疼痛……便是绵延不绝…… 金针被取出来的刹那,容止水只是觉得自己死了一回。 修仙,多少好笑,他怎么就曾经那么心心念念,那么执迷不悟地,执着于修仙? “她在哪里?”容止水冷冷地问立侍在他身边的管生,心里的疼痛和不安,却越来越大。 那日在桃花树下,他目送她远去的情景,历历在目。 恍然间,却像是永别。 “……”管生没有回答,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她怎么了?”容止水又问了一遍,不一样的问题,但是却得到了一样沉默的回答。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原本已经寒冷的语气,一下子冰封到了极点。 容止水没有再去看管生一眼,反而是直直地走向了那个院子…… 第28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53 “奴才万死……”直到容止水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管生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哀哀地说道。 少爷还是没有登仙,他再努力,也没有能够让他多看一眼。 什么都是他的妄想,从开始到现在,他什么都没能改变他,改变他的只有袖舞。 只是,这世间已没有了袖舞。 这世间剩下的,只有西照国叶城最富盛名的青楼月下楼里的乌鸦。 大错已经铸成,谁还能挽回什么吗? 少爷,你还想挽回什么呢? 容止水回到了那个院子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纤细的花纹,青铜的镜面,一面很普通的菱花镜。 他催动咒语,那镜面却如同水面一样地浮动了起来。 不过刹那之间,那虚虚实实的幻像,就在镜子里浮动了起来…… 从那一日纷纷扬扬的桃花雨,到管生带着那个人一路驾着马车到了叶城,然后在那间花团锦簇的月下楼停车下马。 月下楼,西照国叶城最富盛名的青楼…… 容止水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心,继续盯着镜面往下看。 管生一路领着浑浑噩噩的她,又把她交给那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深姨。 那个时候,她病得昏昏沉沉,所幸那个叫深姨的女人也没对她做什么。 直到最后出现,那个西照的四皇子出现…… 那个阴郁的少年,一身戾气。 他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冷眼旁观着这不堪入目的画面…… 玉殒香消,那个人的气息终于渐渐地衰弱下去。 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出,菱花镜碎成粉末,片片坠地,碎如他的心肝肺腑。 容止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痛过,就好像痛的程度没有止尽,痛的时间没有限制,在血液四肢里来回滚动,漫无边际。 镜子里,他的袖舞,咽下最后一口气,说的是“我不喜欢你……” 字字锥心…… 他记得她说过,她会恨他生生世世! 报应屡试不爽,当时他不知这生生世世有难熬,现在却连后悔的机会都一并失去了…… ……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容止水却始终没有从那个院子里出来。 管生已经在院子外面,跪了整整五个时辰。 西照那里一年前早已经传回了消息,四皇子风镜夜出巡西照,那个人惊扰皇室,被四皇子处以极刑。 至于极刑是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胆量说出来。 容止水在乎她,比他想象中的在乎还要多的多…… 容止水在里面那么久,大概也已经知道了袖舞已经去世的消息。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不过死者已矣,至少,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去一年,只剩尸骨一副,容止水就算是回天有数,也不能把她带回来了吧…… 就算带回来又怎样呢? 不过是一副骸骨,他再也不用见到那个让他生厌的人了。 他在那里,从白天跪倒了黑夜,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容止水终于走出了院子。 “开祭坛……”冰冷的声音,沙哑,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第29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54 容止水站在他的面前,只说了三个字,没有责怪,没有愤怒。 即使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容止水对他,仍然没有一点的感情,即便那样的感情只是憎,或者是厌。 说到底,连他自己心里都清楚得很,容止水根本就不在乎他。 “少爷请三思。”重重地磕头,管生高声地说。 容止水口中的祭坛,是容家一直以来的禁地,因为那是那是登仙之路,同时也是毁生之路。 祭坛由祭司守护,开启时必须以血祭。 因缘际会,容家人的血脉是有仙缘的,所以每一代容家的家主同时也是祭司。 但是,这千百年来,容家的祭坛却从来没有开过,因为开祭坛,意味着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招齐家将,开坛招魂,还有,我没有什么可以三思的。”容止水平静地说着,迈开脚步,走出了院子。 “少爷……” 管生低低地叫了一声,容止水却连头都没有回。 没有人可以阻止容止水,容家的家主,于是,祭坛,终究还是开了。 管生清楚地记得那一日,容止水高高地站在祭坛之上。 长风猎猎,他雪白的衣袂飘舞在空中,如即将羽化登仙的仙人。 然后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他却岿然不动,只是死死地注视着天空的变化。 滚滚惊雷之后,时光倒流,天命已改。 那个人流落异世的灵魂被召回,而作为逆天改命的代价,整个南疆百鬼行走,嚎哭声骇人。 容止水的仙根被抽,这一生再也无缘修仙问道。 容家一十六名家将,一夜白头。 这倒流的时光,是他们用四十载的韶华换回,而那些被天谴惊醒的厉鬼,全部都被镇压在了南疆的月亮湖之下…… 除了十六名家将,除了这满头的白发,没有人知道这时空曾经被强行扭转了,与此同时,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则在叶城月下楼,一个叫做乌鸦的女人身上,复活了。 那个人,终于还是复活了。 而他,已经变得垂垂老矣。 这一生的妄想,也终于了结。 容止水一病不起,二十年的道行,毁于一旦。 而西照却传来袖舞小姐和二皇子风镜夕琴瑟和鸣的消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他错了,是容止水错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离开容家时,那一棵老桃花树,开得正是如火如荼,花瓣飞零如雨。 紫陌红尘,扑面而来。 管生忽然想起来,那一树明晃晃的桃花树下,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容止水。 他躲在老管家的身后,偷偷地看着这个从未露面的容家未来家主。 桃花树下,容小少爷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了下来,停在了那个瘦瘦的女孩面前。 然后,他伸出玉一样的手,摘下了那一片粉色的桃花瓣,浅浅一笑…… 姻缘天定,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的…… 从一开始,容止水,就只是那个人的小水,就只是那个人面前的肉体凡胎…… 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叫袖舞。 第291章 恍然如梦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容袖舞闭着眼睛,承受着这黑暗里无处不在的疼痛。 这多么像她穿越过来那一日,连这样深刻的疼痛,都要温习一遍。 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汹涌而来记忆,敲打着她每一根骨头,连带着身体上的伤口,无休止地折磨着他…… 那年纷扬的老桃花树,那片粉红色的桃花瓣,水牢里阴森的空气,满腿蠕动着的血蛭,那缓缓流淌下的鲜血,月下楼里肮脏不堪的记忆…… 她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终于什么都回来了,可是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恍然如梦,真的是恍然如梦啊…… 她是袖舞,从来都是。 上一世那一张耀眼美丽的脸,只不过是源于她对容止水的痴痴念念…… 奈何桥上,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可是,她仍然是忘不了那一张脸。 没有想到,痴念成真,上一世,她居然是顶了容止水的脸,心满意足地过了一世…… 这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好笑的笑话吗?这四国之内,还有比她更低贱的人吗? 记忆被封,她轮回转世,居然又回到了这个身体…… 叶城月下楼,她爱上了风镜夕,那个人却用她换了皇位。 逃出皇宫,她把风镜夜养在身边,以家人相待,那个人却回报给了她一剑…… 这天底下,恐怕是,再也没有比她更失败的人了…… 活了将近三世,却一世比一世悲哀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眼泪,可悲的是她这样的人,居然还有眼泪…… …… “好了,你再看,她也不见得能醒过来了,不如去吃饭。”纳兰听雨皱着眉头,看了眼躺在床-上那个人,就盯着钟小宝手里的药碗。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那一天风镜夜驾着马车,惊慌失措地带回了三个人,容袖舞就是其中一个。 自从风镜夜把人带了回来,钟小宝就没有一日舒展过眉头。 明明大夫都说了除了外伤,容袖舞没有大碍,只要静心休养就好,钟小宝却是一副怎么都不信的样子,忧心忡忡,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留在这个人的身边。 “说不定小姐快要醒了,你自己去吃吧。”钟小宝只是站在那里,却没有动作。 “难道隔壁屋子里的两个,你就不用去看看了?”纳兰听雨不禁有些恼怒,却实在说不出什么有信服力的话来,他拿钟小宝始终是没有什么办法。 “你要去就自己去,我恨不得弄死那两个人……”钟小宝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坐到了床沿上。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容止水说她不会有事,但是容止水此刻连自己都不能保证,更何况是小姐…… 不过是三日,容袖舞却瘦了不止一点点。 钟小宝抬起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 看似无意的动作,到了纳兰听雨的眼里,却变成了刺眼。 忽然间,手指上传来了温热的湿意…… 钟小宝惊愕地低下了头,容袖舞的眼角正有一滴透明色的眼泪,缓缓地落下。 PS一下:番外已完结,此段开始接正文,本文可能会NP,但是容止水是唯一的男主,作者向来三观不太正,但是绝没有女女倾向~大家国庆快乐 第292章 恍然如梦 2 “你醒了吗?小姐,你还好吗?”钟小宝端着药碗,不由地激动起来。 她知道容袖舞,一定是醒了,只是不愿意醒过来…… 因为她越是叫,那个人的眼泪,越是汹涌而下…… 耳边是钟小宝的声音,她想要一直睡下去,可是钟小宝却一声声地要把她拉回来,容袖舞想要控制着那些汹涌而下的眼泪,可是即使是闭紧了眼睛,那些眼泪,还是不由自主,还是情不自禁地滚滚而下。 然后,房间里就开始嘈杂起来,钟小宝的叫骂声,纳兰听雨不屑一顾的离开。 门外的人,是风镜夜,不是容无夕…… “我要进去,你让开!”少年还是一样的骄横跋扈,他已经不是那个唤袖舞叫娘亲的孩子。 “小姐不会见你的,你回去吧,去照顾皇帝陛下好了。” 钟小宝应该是挡住了门口,可是,钟小宝是拦不住他。 他现在是四王爷,是安逸王。 “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人封了这月下楼,再让二哥把你们关起来!”风镜夜高声地叫着,但是钟小宝还是没有让开,两个人对峙着,恶狠狠地叫骂着。 “让他进来吧……”干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门口的两个人立即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屋里的女人。 风镜夜就一下躲开钟小宝的阻挡,飞快地跑到了袖舞的床前。 “你!”钟小宝低叫了一声,也急忙跑了过去。 风镜夜就站在她的面前,清俊的脸上,浅浅的胡渣冒了出来,让少年看上去有一点点的憔悴。 明明刚刚还有那么多话想要说的样子,这会儿,他却一句话都不说,杵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 开口的是容袖舞,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镜夜打断了—— “我不记得了,通通不记得了,我是安逸王,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哦,我很好,谢谢安逸王的探望了,月下楼太小,您请回吧。” 是忘记了吗?明明是不想记起来吧…… 容袖舞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然后温温地开口。 不重的语气,但是很清楚地表明了她已经不想再看到风镜夜了, 她醒过来了,那么这一剑是她自己活该,她已经不指望能从风镜夜身上找到容无夕了,却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风镜夜瞪着眼睛看她,语气却弱了下来:“我是安逸王,想留在哪里就留在哪里,莫说是一座月下楼,就是皇宫,你也挡不住我……”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小宝,你回去吧,我很好。”容袖舞看向了钟小宝,柔声地说着,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风镜夜这个人一般。 钟小宝会意,端着药碗就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是对着风镜夜的,风镜夜自然也是看到了,一张俊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容袖舞也不去看他,直接就闭上了眼睛,睡不着,却也可以闭目养神。 第293章 恍然如梦 3 风镜夜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看着容袖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明是想来看看他的,明明是想了一肚子的解释,想说那一剑的解释,想说那一夜的解释,他不是想刺她的,他只是担心风镜夕……而那一个晚上,也只是春、药的作用…… 现在,风镜夕回来了,他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风镜夕才对…… 没有想到,这个人却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释。 他自以为当断则断,没有想到,这个人却比他更加的决绝。 手起刀落,一刀两断,根本没有一丝的游移。 “你,还好吗?”站在那里许久,风镜夜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心里好像被什么赌住一般,一定要开口说些什么,才能把这一口郁结舒出来。 “我很好……”容袖舞回答着,却连眼睛都没有张开。 心里太痛楚,那个梦,太长了。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风镜夜吼了出来,他受不了容袖舞对自己会有这种无关紧要的态度,他傻了的时候,这个女人不是对他千万种宠爱的吗?! “容止水醒了吗?”容袖舞开口,淡漠的声音。 问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容止水…… 风镜夜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他原本是想要说自己其实是不在乎这个人的,但是现在,显然不在乎的人是容袖舞。 难道,荒原上那一剑,于她而言,无关痛痒?难道,月下楼里的那一夜,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夜风流? 这不是正如他所愿吗?他还有什么可以去计较的? “他刚刚醒了要过来,被管先生制住了,就在隔壁房里。”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一般,可是风镜夜还是强迫自己说了出来。 “好,那没有事情了。”容袖舞转过身,朝向了雪白的墙壁。 心里压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那个人,平安就好。 “你这样算什么!?”风镜夜的怒火“腾”地一声就被点燃了。 可是那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回答,直接就睡了过去。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瞪着眼,然后那个人的呼吸,就渐渐地平稳了。 他知道,她是睡了,在他的无名的怒火里,安然入眠。 风镜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房里,风镜夕半坐在床-上,竟然是已经醒了。 风镜夕本来就清瘦,少年时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在这个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可是,风镜夕坐在那里,那么多爱,那么多恨,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 “二哥。”风镜夜低低地叫了一声,风镜夕默然地回过头来。 “太后在宫中静养,你,什么时候回去?”风镜夕也不回避,反倒了直接说了。 纳兰听雪,他本来是想杀了她的。 他这一生的苦难,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可是等到那个女人疯了,他才觉得过去的再怎么追回,都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了风镜夜没有死的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半,竟然是觉得坦然。 第294章 恍然如梦 4 安逸王的封号,他给的也十分的顺手。 现在他想做的,就是留在这里,也许哪一天,袖舞就回心转意了。 风镜夜回去帝都,从这个方面来看,也是让他少了一个对手…… “恩?”风镜夜显然没有想到风镜夕会这么对他说:“二哥的意思是?” “你可以回帝都了,太后娘娘甚是想念你。”风镜夕又说了一遍。 他想要下床,身上却疲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看着就要摔下去,风镜夜连忙跑过去扶住了他。 “二哥,小心。”人已经稳稳地被抱在了怀里,有多少次,他都想着就这么抱住风镜夕。 可是现在,真的抱住了,心里的感觉却完全不是像想象中那样…… 别扭,抱着皇兄什么时候竟是这样的别扭了呢? 究竟是哪里不对了,他说不上来。 “放手!”风镜夕尴尬地推了他一把,风镜夜闻声,竟也真的松开了手…… “砰”的一声,风镜夕便直挺挺地落到了地上。、 风镜夜一见,不由地慌了神,弯下腰想要抱起他,但是手在半空,忽然就找不到了要抱下去的理由。 “二哥,你还好吧……”低低地问了一声,抱的动作也改成了拉。 似乎这样的动作,会让他觉得更加的自在。 “她还好吗?”由风镜夜拉着,风镜夕坐到了床-上。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能够起来,他也不会在这里等着风镜夜回来。 她还好吗?风镜夜苦笑了一下,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问他了…… “她很好,头上的伤口没有裂开,以前的记忆也好像回来了,她醒过来问的人,是容止水。”风镜夜一字一句地回答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看到风镜夕脸上痛苦的表情时,他却隐隐有了开心的感觉。 原来,还有人和他一样难受吗? 即使这个人是风镜夕,他最爱的二哥,风镜夜还是有那么点开心的感觉。 “哦,她好就好。”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的记忆恢复了,问的第一个人,是容止水,他怎么可能不难受? 不过,万幸,她平安无事,他的龙脉至少没有浪费。 她好就好,这是此刻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她好就好…… 风镜夜愣在了那里,那风镜夕不好,而自己又觉得好,这又算是什么古怪的情绪呢? 风镜夜又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回什么,管生却忽然走了进来,直直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安逸王爷,少爷想请你过去一下。” 明明知道那就是另一个火坑,风镜夜却由衷地感谢起管生来。 容止水再可怕,也比面对着这样的风镜夕胡思乱想地好。 他是喜欢风镜夕的,那种感情从没有变过。 容袖舞只是一个误会,他只是……问心有愧而已。 是啊,那只是问心有愧而已…… 风镜夜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风镜夕也长舒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房梁上一个黑影落下,笔直地跪倒在风镜夜的面前。 第295章 恍然如梦 5 “她怎么样了?” “袖舞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帝都那里,只怕连池要撑不住了,朝中已有大臣开始质疑连池的身份了。”连城低着头,做着回报。 “那容止水呢?”风镜夕好像是故意忽略了后面半句话,开口,问的却是容止水。 “容大官人,刚刚去了袖舞小姐的房里,属下该死。”连城连忙请罪,他怎么忘了回报容止水的消息呢? “好了,你送我过去吧。”风镜夕的眉头皱了起来,容止水的动作,倒是真快。 “是,属下遵命。”连城擦了一把冷汗,按照风镜夕的吩咐,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快步走向了容袖舞的房间。 连城一手抱着风镜夕,一手心急火燎地打开了门,门内的情景,却让他瞠目结舌了—— 容袖舞半躺在床-上,容止水却跪在地上,膝盖下面,赫然是一块搓衣板! 他打开了门,容袖舞转过了头,但是容止水却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足不沾尘,仙人一样的容止水? 风镜夕也不由地看呆了,容止水不要脸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厚颜无耻地跪在这里,容止水居然也做得出来?他这是马上要被这绝顶不要脸的容大官人比过去了吗? 扯了一下连城的衣角,连城立即会意,抱着风镜夕就走到了容袖舞的床前。 “袖舞……”风镜夕低低地叫了一声,示意连城把他放了下来。 然后由连城扶着,他颤颤巍巍地站着。 “陛下有礼了,袖舞身有不适,不便行礼。”容袖舞望了他一眼,眼里,有深深的倦怠。 他们都来了,后悔吗?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不知道陛下,有何贵干?” 一声声的陛下,她还是没有原谅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是,他真的是后悔了…… “我想你了……”万语千言,他能说的,只有这四个字。 然后,“噗通”一声,风镜夕便跪在了地上。 容止水敢跪,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陛下……”连城惊呆了,风镜夕现在可是西照的帝王啊! 他伸出手去拉她,却被风镜夕挡开:“我自有我的道理。” 容止水不由地侧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愤不平,然后又转过去,看着容袖舞。 “你们这样,算是什么?”容袖舞看着那两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冷声道。 人中之龙啊,他们这么跪着,算是什么呢? “难道你们以为,这么跪着,我就该既往不咎,我就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容止水只是跪着,并不说话,风镜夕抬起头,想说什么,却终究咬紧了嘴唇。 容袖舞见他们都不答话,冷笑了一声,又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们,我累了,我要休息。” 下跪又如何?难道他跪了,以前的事情,就可以重来吗? 容止水确实是可以重来啊,她明明是已经死了,又轮回转世了,却又被他找了回来…… 第296章 恍然如梦 6 可是人可以回来,灵魂可以回来,记忆可以回来,心里的感情却回不来了…… 她是袖舞,更是容袖舞! 那个低贱的,那个予取予求痴心妄想的袖舞,已经死在容家的那个院子。 那个痴痴傻傻失去记忆的乌鸦,也已经死在了月下楼那个华丽的屋子里。 现在剩下的,是容袖舞,理智,坚硬,不为所动。 “我只是想留在这里,陪着你而已。”开口的人,是容止水。 膝盖已经麻木了,从进来开始,他就直接跪在了搓衣板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想要一直跪在这里,等到容袖舞愿意开口对他说些什么,没有想到,风镜夕也来了,而且还是这么不要脸的,学着他一起下跪…… “我来月下楼的时候,你没有陪着我,现在我已经不是袖舞,你还要陪着我做什么?”容袖舞望着他,冷冷一笑。 搓衣板?他以为,她就真的是什么容家的少夫人吗?以前她稀罕,现在,即便是把这个位置捧到她的面前,她也已经不想看一眼了。 “小水,你还不如直接回去,得道成仙,我想不出几年,你就可以位列仙班了。” 他说是自己的喜欢阻了他,没有了喜欢,想必,假以时日,他得道成仙,位列仙班也不在话下了吧。 风镜夕跪在那里,心里却不由地凉了一截。 她叫容止水小水,说明容袖舞已经记起了以前的事情,那是没有他参与的过往。 从月下楼开始,无论对错,容袖舞的生命里都已经留下了他的痕迹,可是,在容袖舞之前的生命里,无论对错,却都只有容止水一个人…… “袖舞,你随我进宫吧,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袖舞的昨天没有他,但是容袖舞的明天,是否能让他妄想一下呢? “你……”容止水瞪了他一眼,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跪在这里,做决定的,却是躺在床-上那个人。 “我不会进宫,也不会回南疆,我要留在这里,你们的影卫都撤了吧,月下楼不是你的容家,也不是你的西照皇宫,你们放这么多人在这里,会坏了小宝的生意的。” 说完,容袖舞就又闭上了眼睛。 她很想睡,可是,就是有人不让她睡下去——风镜夜已经来了门口。 手里的药碗很烫人,风镜夜刚刚踏入容袖舞的房间,就看到容止水和风镜夕双双跪在地上,不由地吓了一跳。 手里的药碗,“啪”地一声就掉到了地上,瓷片碎裂,汤药飞溅。 这么吵,容袖舞刚刚闭上的眼睛不悦地打开了…… 风镜夜站在那里,一副惊呆的了样子。 “你来做什么?” 房间里已经满是难闻的中药味,风镜夜是来送药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送药,他的记忆,不是也恢复了吗? “我是来……来看我二哥的。”明明是给她来送药的,但是在容袖舞那样狐疑的目光里,风镜夜却觉得委屈了,难道她就看不出自己来给她送药的? 喉头一紧,说出的话就完全变了。 第297章 只是心乱 1 他这样一说,风镜夕也回过了头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地上那四处流淌着的汤药,他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谎话太明显了,容袖舞也盯着风镜夜,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又躺了回去。 风镜夜却急了,这样就被拆穿了,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这药就是给你吃的,你不要为难二哥了,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一剑是我刺的!”后半句是即兴乱编的,前半句,却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容袖舞微微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少年差不多也是忘记了她叫他无夕的那一段时间,忘记了就没有纠缠。 不是她心狠,只是心乱。 心乱了,就只想着干净,只想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我不会为难你二哥,他是当今圣上,我一介布衣能为难什么?”圣上和布衣两个字,容袖舞故意说重了。 圣上和布衣,又岂止是天差地别,她不是皇室,也不会跟风镜夕回去,风镜夜也许能够帮到她。 “西照国事繁忙,不如请安逸王送皇上回帝都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风镜夜望着他,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 她这是要赶他们两个回去,他再笨,也听出来了。 容袖舞刚说完,风镜夕便恨恨地望了风镜夜一眼,立即开口道:“太后甚是想念安逸王,朕要留在叶城体察民情。” 呵,风镜夜不敢置信地转过头,风镜夕这是…… “母后有宫女太监照顾,二哥留在这里,我也要留在这里,帮二哥整治贪官污吏!” 说完,风镜夜还颇为得意地看了看风镜夕。 想要他走,没那么容易! “袖舞要休息了,你们要讨论国家大事,尽可以去太守府讨论,月下楼,只谈风月。”跪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的容止水终于又一次开口了,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加了一句:“我愿留在月下楼,和袖舞风花雪月。” 容袖舞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一时间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怎么,这是在唱三英会吗? 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还是想不出什么话来打发他们,待最后看到了一直笔挺地站在墙角的连城,才好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一般。 “连城,请他们出去,把管生找来,还有小宝,月下楼谢客了,请他们自寻落脚的地方。” “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走,你们不走,我走。”末了,容袖舞又加了一句。 当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番对视决定后,当即做下决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于是三个人,都决定尊重容袖舞的意见,先离开月下楼再说,甚至于容止水因为跪了太久而起不来的时候,风镜夕还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待三个人都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若是他们可以都走了,再也不要回来了,该有多好…… 容袖舞闭上了眼睛,这三辈子的经历,又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放过。 第298章 只是心乱 2 她要经历这三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那日把三个人都赶走以后,他们果然没有再来过。 据纳兰听雨说,风镜夕和风镜夜住到了新建的安逸王府,容止水则找了最近的客栈。 叶城看似风平浪静,但是按纳兰听雨的说法,各国留在叶城的密探,却都开始有所行动了,现在叶城的情形,并不比那时候容大官人出现叶城时来得缓和。 不过局势紧张归紧张,叶城还是一样的歌舞升平,月下楼又恢复了一片紫醉金迷,容袖舞是调教新来的小姐的嬷嬷。 但是,最近新来的小倌却在变得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丑,那些漂亮的男孩子好像绝迹了一般。 这是什么人做的好事,她当然心知肚明。 那三个人现在都躲得远远的,她也找不到人发作,只好尽全力化腐朽为神奇。 这头,她在努力地化腐朽为神奇,可是那头,身为月下楼的当家,钟小宝却似乎也很不喜欢她为了月下楼尽心竭力。 “小姐,这些事情,是不要你这么忙的,其他的嬷嬷会负责教导的,你的身子不好,先休息吧。”钟小宝站在那里,挥了挥手,那些男孩女孩就统统就退了下去。 “我不想让自己这么闲,我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收拾了一下手头的东西,容袖舞有些无奈地说 她不是闲得住的人,现在她想留在月下楼,当然希望月下楼变得更好。 “可是我不希望小姐这么辛苦,月下楼,我已经有些厌倦了。”钟小宝走近了一步,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容袖舞:“小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什么?”容袖舞有些意外,等到那双手扣在了她的腰上,她才真的觉得有些不寻常了:“小宝,松手,月下楼不是很好吗?” 使劲地挣扎了两下,力气好像不够,钟小宝也还是没有松手。 “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小宝,不要开玩笑了。”容袖舞的眉头紧紧地蹙起,她早就已经明里暗里地和钟小宝说清楚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钟小宝却还是紧紧地纠缠着她。 “我不是开玩笑的。”那双手终于还是松开了,钟小宝走到了他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他们都不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最好了,我对小姐并非是男女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我当小姐是我毕生的敬慕,我绝不容许他们这样玷污了你。” 钟小宝对她,确实足够好了。 可是,她怎么当得起她这样的敬慕?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钟小宝怎么就不明白呢? “小宝,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但是,这不是你的生活,我和你是师徒,是姐妹,是朋友,但是我不是你的生活,小宝,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容袖舞慢慢地说,说完这一句,钟小宝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出了房间。 诚如容袖舞所言,她和她,是师徒,是姐妹,是朋友,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所在意的。 第299章 只是心乱 3 她只希望这个人好,更好,最好…… 钟小宝离开了,那三个人不见了,不过那三个人却只是消失在了月下楼而已,在月下楼外面,却并不影响他们出现。 当然月下楼里面,也并不影响管生和连城的出现。 “袖舞小姐,爷想请您去城外散心,西域刚进贡了一匹汗血宝马。”连城恭敬地递上请柬,风镜夕等于是被下了禁足令,这种跑腿的事情,也就只好由他出面了。 不过,他很高兴,还能见到她。 “少夫人,小姐想请你花厅一聚,西域的汗血宝马,南疆应有尽有。”管生也不甘落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去争抢,好去嫉妒了。 他是容家的管家,仅此而已,容家的少夫人,当然是不能让别人染指的! 容袖舞是不想出去的,但是想到刚刚钟小宝那样的情绪,月下楼却似乎也呆不下去了。 要离开这里,西照她是不会留了,南疆,她也不会去的,不过也许她可以去西临…… 西临物阜民丰,修养生息,于她,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要去西临,首先要让这里的人都安心,至少,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的去向和打算。 宝马香车,现代的时候她最爱的是名车,记忆恢复了,她对宝马的热爱似乎也已经回来了,春日骑马散心,骑的还是汗血宝马。 好像也是不错,至少不用面对钟小宝,也不用对付容止水,相对而言,风镜夕温文尔雅更能让她放松,至少是表面上的温文尔雅。 何况管生相较于连城,她还是更倾向于连城。 当日把她送入月下楼的那个人,已然得到了报应。 四十载年华,头白如雪,即便是这样,容袖舞还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去骑马吧,陛下相邀,袖舞不敢不从。” “是,小姐这边请。” 应有尽有又怎么样,袖舞小姐还是不是跟着陛下去遛马。 连城冲着管生得意一笑,然后对容袖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容袖舞只当没看见管生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披上斗篷,就跟着连城走了出去。 三月春寒料峭,容袖舞远远地看到,嫩绿的林子边,风镜夕牵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活脱脱就是童话里跑出来的白马王子,不对,现在,风镜夕好歹也是个白马皇帝了。 隔得远,她没看清风镜夕的脸色,但是也能感受到白马皇帝身上散发出的快活气息。 不过她还没走过去,林子里忽然就跑出了另外一个身影—— “二哥,骑马你怎么也不叫我,我要和你一起的。” 是风镜夜的声音,隔这么远,容袖舞还是听到了。 紧接着,一匹黑色的马快速地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马,和风镜夕的怎么看都觉得般配,她这么贸贸然地来好像倒是搅了风镜夜的好事了。 “袖舞,这边。”容袖舞是想偷偷溜走的,但是连城堵在那里,而风镜夕也已经发现了她,当着风镜夜就朝着她招手了。 第300章 只是心乱 4 风镜夕也已经发现了她,当着风镜夜就朝着她招手了。 风镜夕这么一叫,风镜夜也发现了她,一齐看了过来。 这下,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容袖舞讪笑一声,只好走了过去,连城倒是识相地呼啦一声飞走了。 “我没有想到,安逸王会来,陛下好兴致。” 三个人,两匹马,怎么看,她都是多余的一个。 “我也没有想到,安逸王会来,”风镜夕的脸色沉了下去,说道:“不过安逸王既然带了坐骑,我便跟袖舞共乘一骑罢……” 说完这句,他的脸色又有阴转晴了。 “……”容袖舞自然是不愿意,就看向了风镜夜:“不如安逸王和陛下共乘一骑吧。” 君子有成人之美,风镜夜,既然你叫了我这么久的娘亲,怎么说,我也该给你某点福利,共乘一骑的机会,要好好珍惜呐…… 风镜夜看着她,不但也没有表现得有多奇怪,反倒是早就知道了她要来的样子一般。 然后只见他嘴唇微翕,道:“二哥天潢贵胄,怎能和人共乘一骑!” 他都忘了,风镜夕可是西照的帝王…… 刚想说那我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风镜夜却忽然又道:“还是我吃亏一点,你和我一起吧……” 还是我吃亏一点,你和我一起吧…… 容袖舞和风镜夕都觉得耳边一道惊雷打过……风镜夜,不会是风魔了吧? “四弟,休得胡言乱语,我和袖舞一起,若是你不愿意,大可以回去。”风镜夕开口说道。 他特意只牵了一匹马出来,就是为了制造这种和容袖舞共乘一骑的机会,风镜夜这么一搅和,不就全部白费了? 看着风镜夜好似全部是为他着想的样子,风镜夕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风镜夜这个臭小子,到底是记不记得和容袖舞在月下楼生活的这段时间呢? “二哥,你说我们以后要相亲相爱的,过往种种不再计较的。”风镜夜抬起头,眼里已经盈盈,仿佛闪烁着点点泪光。 “我说的明明是你可以回帝都,做摄政王,督导太子!”风镜夕不由地火冒三丈。 风镜夜分明是故意曲解的,要说他对容袖舞没有意思,打死他都不信! 但这句话,到了容袖舞脑中,就完全不是这番解释了。 风镜夜喜欢风镜夕,这是她一直知道的,所以这番话应该就是风镜夜对她的警告了,警告她不能靠近风镜夕。 其实,他们大可以去相亲相爱,这又管她什么事呢? “那还是我坐白色这一匹,你们坐黑色这一匹吧。”想了想,容袖舞还是决定这么说,看起来风镜夜那一匹马好像是稍微强壮了一些。 “好,那袖舞小心,这匹马性子比较烈。”想了想,风镜夕还是答应了,顺手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容袖舞盖上。 厚重的披风被披到肩上,感觉却不是一般的怪异。 被这么温情地照顾着,有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她没有矫情到要把披风还给风镜夕。 第301章 只是心乱 5 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她不需要这样的照顾。 结果,散步的结果就是容袖舞一个人一匹马,而风镜夕和风镜夜共乘一骑。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风镜夜被风镜夕抱在怀里,一路骑着马儿乱逛,心里却不是滋味了。 他一直是想和风镜夕亲近的,但是真的亲近了,自己反倒是不好受了。 风镜夕抱着风镜夜,心里的滋味自然是比风镜夜更加的难受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和容袖舞独处散心的机会,却生生被风镜夜给搅和了。 明明是打算和袖舞共看风光,却变成了和风镜夜共乘一骑,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反驳,这算是什么事啊! 这一路踏青踏得极其不是滋味,于三个人都是兴意阑珊地草草结束了漫无目的地闲逛。 本想早早地回到月下楼,没想到月下楼前面,此刻已经是如临大敌一般站满了人,钟小宝,纳兰听雨,管生,还有容止水,竟然一个也不少! 也不看看月下楼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什么样貌,(ps:变老的管生除外)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这情景,简直就是齐刷刷地站在月下楼门口接客嘛…… 容止水一向坐得住,迎上去的人是钟小宝。 “小姐,你身子才刚刚好,怎么就跟着陛下去遛马了,外面风大……”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责怪,可是还没说完,钟小宝的眼神就落到了那雪白的披风了,这样的东西,除了风镜夕还能是谁的? 钟小宝噤声了,容止水的目光也不由地落到了那雪白的披风上。 难道,容袖舞就这样原谅风镜夕了? “只是出去遛马而已,你们也都进去吧。”容袖舞翻身下马,动作还是和刚刚一样利索。 钟小宝和容止水的目光,她当然是注意到了,可是她不想解释,他们愿意误会,那就误会吧。 她这样说,直接就朝里面走了进去。 容止水却在管生铁青的脸色里,笑着朝她走了过来:“外面风大,早些进去才好。” 说着,他还伸出手,把那件雪白的披风往他身上拢了拢,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一般。 “谢谢少爷。” 她不在是他的丫鬟了,她也不会再叫他小水,这声和管生一样的少爷,再合适不过了。 “你见外了,袖舞。”容止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随着容袖舞往里面走去。 外面兴师动众一般的那一群人,见他们进去,也只好全部走了进去。 这一夜,谁都无心睡眠。 容袖舞已经醒了,什么事情就都需要摆到台面上了,鹿死谁手,还没有定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让她留下的理由,也都有让她放弃地道理…… 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是绝对的赢家。 在爱情这一局棋里,权利金钱和能力,有时候是无往不利的武器,因为,那是在一局棋里,斗智斗勇,权利,金钱,能力,一个都少不了,但是爱情本身,又和权利,金钱,能力都并无关联。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第302章 只是心乱 6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但是打败对手,逼退情敌,斗智斗勇,就需要看各家的本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容袖舞是被各种食物的香气给熏醒的。 一种美味的早餐是闻起来是美味,但是四种截然不同气味的早饭,对于一个还沉在梦乡里的人却无疑是一种隐性的折磨。 床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那四个人是到齐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四个呢?容袖舞想着,猛地就睁开了眼。 容止水,风镜夕,钟小宝,风镜夜……恩,是四个…… 不对啊,为什么连风镜夜都捧着早饭站在这里呢?难道这是做给风镜夕吃的? 容袖舞一个激灵,算是醒了过来,四份早饭见状,都往她的面前伸了伸。 这意思是让她挑一份? 容止水的是西式的面包和牛奶,恩,合她现在的胃口,难道容止水还特意去看了她轮回转世的地方?算了,这么远渡重洋的早饭,她再喜欢也不想吃了…… 风镜夕的是黑鱼粥,额……卖相这么难看的,也能算是黑鱼粥?不要告诉她,这是皇帝陛下自己做的,可是那雪白的衣服上残留的一点煤炭分明就是告诉她,这一碗奇丑无比的黑鱼粥,就是皇上御制的……这么金贵的黑鱼粥,恐怕她是无福消受了…… 钟小宝的是豆浆加油条,看起来真的不错,清淡,也算是合她的胃口,但是钟小宝那么炽热诚恳的眼神已经让她吃不消了,一想到纳兰听雨那张比风镜夕衣服上那粒煤炭还要黑的脸,她就更加不敢吃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啊…… 转了一圈,容袖舞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风镜夜的手里…… 少年的手里捧着的,应该是御厨做的早饭,色香味俱全不说,还安全得很。 风镜夜应该是跟着风镜夕来的,吃了他的,那就表示跟他站在同一阵线,既没有选任何一个,也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多好。 于是,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向了风镜夜。 风镜夜显然也是惊呆了,连忙把托盘递了上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快吃快吃,这是御厨用烧了两个时辰熬的血燕窝,这是鱼翅汤,还有这个,是百年人参鸡汤,对伤口最有好处了……” 风镜夜欢快地作着介绍,生怕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的金贵一般。 容袖舞不由地一愣,继而又放开了。 风镜夜对她那么好,看样子是在做那一剑的补偿了,他受之无愧…… 这样想着,勺子马上就伸到了那一碗据说是百年人参熬的鸡汤里,恩,味道,果然不错…… 众人屏气凝神,终于等容袖舞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鸡汤,接过钟小宝递过来的帕子,容袖舞擦了擦嘴。 看了一圈,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容止水身上:“我有话想单独对少爷说,诸位能否避让一下?” 于是,中了头彩的容止水留了下来,其他人则心有不甘地都退了出去。 第303章 暗潮 1 容袖舞看着他,微微张口道:“少爷,昨天你说的事情,我已经考虑仔细过了。” 他要她随他回去,南疆,容家,少夫人,曾经她想要的东西如今唾手可得,那么高高在上的容止水,甚至跪在了她的面前,在那一块薄薄地搓衣板上,跪着的,也是容止水修仙的尊严。 他说他此生,再也不会妄想修仙,他说他愿意与她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安然终老…… “你愿意随我一起回去吗?”容止水急切地望着容袖舞,眼里闪动着灼灼的光彩。 “我不会随你回去的,况且,我对你早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感情。”容袖舞看着他,慢慢地说着,居高临下:“但是,你仍然是我的少爷,我还是没法恨你。”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容止水终于完整地听她说出了答案,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难过,反倒有一种释然。 已经过去的,确实只能让它过去。 他只能庆幸,容袖舞愿意让它过去,他们再也没有牵扯,也就有了重新开始的希望。 “但说无妨,我会尽我所能地,来帮你。” “那我就先谢过少爷了。”袖舞俯身,微微地轻笑。 +++我是代表袖舞也是坏孩子的场景分割线+++ 次日,阳光明媚,三月的天气,总是清朗多过阴雨。 月下楼里,还是一派众人都拿出看家本事争宠的样子,容袖舞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怎么她就这么招人待见呢? 但是阳光的背后总有无数细细的阴影在慢慢地靠近,渐渐地,皇族逗留月下楼的消息忽然就在叶城流传开来了,甚至还有歌谣在民间流传作证。 “月下楼好,月下楼妙,月下楼里住着活神仙,乌鸦叫,乌鸦俏,皇帝围着乌鸦闹,凤凰台上栖枭鸟,金銮殿里静悄悄。” 月下楼还在正常经营,但是来月下楼的客人却不再仅仅是为了喝花酒和玩女人。 更多的密探涌入月下楼,为了探查西照帝王的消息也潜入了月下楼,各种势力派来的暗杀,也不间断地袭向风镜夕和风镜夜。 “到底是谁动的手?”风镜夕的眉紧皱着,地上横躺着四五具尸体,这已经这个月第五拨杀手了。 他在月下楼的消息,算是彻底走漏了。 “这一拨是王将军派出的。”连城跪在地上,手心已经盈盈是汗:“还请陛下还朝,叶城已经太过危险,现在朝中局势已是相当的危急,连池已经传了第四道金箭了,还请陛下三思。” “知道了,你先下去,王将军的党羽立即处理掉。”风镜夕眼里刀锋一闪。 这天底下,能把他在月下楼的消息,用这么短时间传到四国皆知的地步的,除了容止水,还能有谁? “是,属下领命。”连城抬头,望见风镜夕眼中的一片云翳,不由地心里一寒。 风镜夕眼中这样的光芒,自从登上帝位至今,已经很少显露了。 难道,他又要有什么大动作? 第304章 暗潮 2 连城飞身出了房间,风镜夕踩过那些尸首,一步一步走向了容袖舞的房间。 “咚咚咚”,只敲了三下,门就开了。 容袖舞站在门后,气色比前段时间已经好了许多:“陛下有什么事?” 又是一声陛下,比和容止水的少爷一样,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可能,马上要回帝都了。”风镜夕低下头,眼里阴影一片。 “哦。”容袖舞抬起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心里的欢喜却还是完全泄露了出来…… 没有挽留,没有追回,纵然他心里有千万般的不舍,于这个人,却只有这一声“哦”的欢喜。 “你愿意随我走吗?”风镜夕还是问了一遍,明明知道,她不会跟自己走。 “陛下万金之躯,大可以同安逸王一起回帝都。”容袖舞开口,最好就是两个一起走吧。 她也算是做一回好人,成全了风镜夜。 “四弟还是留在这里吧,现在叶城危机重重,他到底会一点点的武功,他在这里,我会放心一点。”容止水的实力,风镜夕并不怀疑。 但是他必须要走,他也不想把容袖舞留给容止水一个人,风镜夜什么都记起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 “随便吧,陛下一路走好。”这已经是逐客的语气了,风镜夕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苦笑了一下,风镜夕微微退后了一步,然后缓缓地开口:“我会回来的,袖舞,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即便你想把我当成那个人的替身,我也甘之如饴。” 说完这一句,风镜夕再也没有回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疾步地离开。 容袖舞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甘愿当做镜夕的替身,可是,她未把他当做过镜夕。 这个男人是风镜夕,从来都是风镜夕,即使是最温和的时候,都是锋利的风镜夕,否则,自己也不会曾经爱上了他…… “舍不得了?”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的细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或者与其说是戏谑,不如说是酸味。 容止水从帘子后面缓缓走出来,替容袖舞关上了门:“若是舍不得,当日为什么要叫我,帮你去散布那些消息?” 是的,传出风镜夕在月下楼的消息的人是她,编出那首歌谣的人也是她,真真假假,都是她请容止水帮她做的事情。 风镜夕终于也坐不住回帝都了,她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小步。 “我从来没有什么舍不得,当日是怎么逼走南风浅,今日我就是怎么样赶走风镜夕,谢谢少爷出手相助了。”见门已经被关上了,容袖舞慢慢踱回了屋子里面。 “皇帝陛下已经走了,不知道少爷何日起身回南疆呢?少爷的仙术需要精进,可是耽误不得。” 容袖舞淡漠地说着,好像这些根本就与她无关。 “你何时愿意与我一起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你是我容家的少夫人,怎么可以独自在外面漂泊呢?”容止水笑着说,走近了一步。 第305章 暗潮 3 “可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容家的少夫人。”容袖舞冷下了脸色,说道:“你欠我的,算是还清了,我们,两清了,少爷,我不会和你回南疆的,我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去做什么容家的少夫人。” “我很有耐心的,袖舞,我愿意等你的,”容止水却好像毫不介意,只是静静地微笑着,“若是你不喜欢这个称呼,也大可以不要的。” 容袖舞望着容止水,又是一阵失语。 她轮回重新回到这个世上,不过两年的时间,即使加上她失忆被卖入月下楼的时间,她离开容止水也不算很久。 但是似乎,这不是很久的时间里,容止水的变化,却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以前的容止水,是一个神,高洁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现在的容止水,却更像是一个神人,即使再厉害,也带着那么明显的七情六欲,那么惊心动魄的丰沛情感。 想到这里,容袖舞的脸色不由地沉了下来。 她不该再在容止水身上投下精神的,她不是袖舞了,容止水于她,再无差别了。 “那么我现在想要请你出去,少爷,若是你尊重我,就应该出去的。” “好,我出去,你不要生气。”容止水倒是一点也不气,脾气好得不像话。 朝着她微微一笑,他便合上门离开了。 到容止水真的出去了,容袖舞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般,好像脑子里传来了无处不在的疲倦感。 半躺到了床-上,她不得不开始思量怎么才能把容止水也一起赶走,或者,容止水不走,她应该怎么走? 她想得昏昏沉沉,门上却又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难道是容止水又折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容袖舞冷着一张脸打开门,回过神一看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钟小宝。 “小姐……”钟小宝直勾勾地看着她,好像有一点的难过。 “我以为是容止水……”容袖舞的脸不由地一红,刚刚的口气,确实是不好。 “哦……”钟小宝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进去,原来刚刚,容止水在这里……“小姐,皇上走了,你知道的吧?” “恩,风镜夕是走了,这样不是很好吗?”风镜夕就是她赶走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恩,可是安逸王和容大官人都还在这里,小姐不觉得别扭吗?”钟小宝看着她,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极具诱惑力。 容袖舞忽然想起来,那一天刚见钟小宝,她也是用这么极具诱惑力的话煽动钟小宝,让她取代了孔雀。 最后她成功了,还是喜鹊的钟小宝,从此对她死心塌地。 而现在,情况调转,煽动她的人,反而变成了钟小宝。 而她,已经被钟小宝的话诱惑了。 “难道你有办法?”容袖舞望着她,问道。 她自己确实已经没有办法赶走风镜夜和容止水了,难道钟小宝会有什么办法吗? 第306章 暗潮 4 “是,小姐,你愿不愿意相信我?”钟小宝又靠近了一些,朱唇微启,呵气如兰:“他们并不会走,但是我可以把你藏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又能把我藏哪里去?”容袖舞忽然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在往下掉。 钟小宝,何时有了这样的气魄,何时,变得这样危险? 是的,钟小宝靠近她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词,确实是危险…… “月下楼的地下迷宫,你看,如何?”钟小宝又靠近了一步,容袖舞本能地想要逃开,一块雪白的丝帕却突然被蒙到了她的口鼻上。 麻沸散的浓烈气味传来,容袖舞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终于是断了…… 她一直提防着风镜夕,容止水,甚至是风镜夜,却把这个身边一直埋藏着的定时炸弹给忘了。 百密一疏,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容袖舞好像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钟小宝的声音。 “她们都配不上你,小姐,我会给你最好的……”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很是乏力,容袖舞知道钟小宝一定是对她用了药了。 而现在这个布置得华丽异常,却没有一丁点儿阳光的地方,又是哪里? 难道,这里就是钟小宝所说的,月下楼底下的地下迷宫? “小姐,你醒了吗?”见她醒过来,钟小宝很快活地就迎了上去,跪坐在她的床边。 “恩,这里,是哪里?”容袖舞看着他,还是没有动怒。 这个孩子是钟小宝,不是别人,她不该动怒的,是她疏忽了她。 “月下楼的地下迷宫,我说过,会把你藏起来的,谁也找不到。”钟小宝快活地说着,星星一样的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芒。 “可是,我并没有说要随你来这里,你还是送我上去吧。” 容袖舞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虽然明明知道这样说毫无用处,但是她还是愿意尝试。 “可是,我想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钟小宝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眼里的不快,高兴地说着,犹如那时候在月下楼时,喜鹊那种轻狂但是真实的笑容。 “容止水会发现你的,风镜夕也不会放过你的,小宝,这么做,不值得的。” “容止水,风镜夕,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吗?”钟小宝的小脸好像一下子皱了起来,表露出非常不开心的样子:“我不会认输的,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找到你的,况且,他们,都以为你已经逃走了。” “什么?”容袖舞有些不敢置信,“我根本就没有逃走!” 虽然她很想逃走,但是逃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失于她的身份。 她逃过一次,就再也不会逃第二次了,她要走,也要走得光明正大。 “可是,袖舞小姐确实已经驾着马车逃走了,而且,就在刚刚因为被追得太急,一不小心,就连人带马车摔下了悬崖。” 钟小宝慢慢地说着,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 这样的钟小宝,让她陌生,甚至是恐惧。 第307章 暗潮 5 钟小宝又道:“而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你自己,你再也不是什么袖舞小姐,什么容袖舞,什么袖舞了……” 容袖舞闭上眼,心里黯然。 “小姐,你可高兴?”钟小宝靠近过来,整张脸,几乎都贴到了她的脸上。 容袖舞又睁开眼,淡淡地说:“你知道的,我并不开心……”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软绵无力的四肢:“钟小宝,其实你不应该被我蒙蔽,我并不是你的目标,更不是你的终点,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圣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容袖舞抬起头,望着她,又说:“你对我本来就只是执念,这样的执念,只会害了你,也会害了纳兰,小宝,你明白吗?” “小宝,你送我上去吧,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容袖舞的目光如火炬,生生想要把人烧焦一般,可惜,钟小宝,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我只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他们都对你不好,只有我才会对你真的好。”钟小宝握住了容袖舞的手:“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最好了,我会帮你的……” 钟小宝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容袖舞觉得自己要被烤焦了,而钟小宝更像是有些疯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孩子,这么痴迷的样子…… “小宝,你不要发疯了……” “我愿意为你发疯。”握住她的手,变得更紧了。 容袖舞看着这样的钟小宝,简直是不知所措。 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她是为你发疯了,容大官人,难道,你就不应该为小宝负责吗?”被华灯照亮的房间里,忽然传来清朗的男声。 容袖舞艰难地回头,果然,纳兰听雨正站在那一盏五彩琉璃灯下,笑着望向他们。 是啊,凭借钟小宝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掩过那么多人的耳目,就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来这个深藏在月下楼底下的地下迷宫? 若是月下楼里还有人愿意为了钟小宝赴汤蹈火,那么这个人,必然是纳兰听雨无疑。 “不知道容小姐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纳兰听雨也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笑着说。 可是他的眼底哪里还有什么笑意,那里只有一片寒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你怎么来了,这样做,多容易暴露行踪!”钟小宝站了起来,有些埋怨地看着纳兰听雨。 “他们都忙着下悬崖低去找容袖舞小姐的尸骨呢,哪里会注意到这里,小宝放心就好。”纳兰听雨上前一步,抱住了钟小宝:“这里是苏深深弄出来的地方,哪里会这么容易被发现,就算是被发现了,迷宫这么大,没有机关图,哪里这么容易就被找到?” “这倒也是。”钟小宝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下:“好了,你先下去,小姐有我照顾就好了,她不会喜欢见到你的。” “哎……”纳兰听雨叹了一口气,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容袖舞,甩了袖子,就出去了。 第308章 暗潮 6 “小姐,你也听到了,没有我手里的机关图,你是出不去的,所以,不要出去,好不好?”钟小宝又紧紧抱住了她。 容袖舞全身无力,只能任由她这么抱着。 骨头好像是酥软了,可是脑子却比平时更加的清楚。 “我们总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小宝,你这又是何必呢?纳兰又该怎么办呢?” “这关他什么事!我最讨厌他这样的人了!小姐,把你安顿好以后我就会离开的!”钟小宝的脾气,好像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她抱着容袖舞,心里却烦躁得厉害…… 明明已经和纳兰听雨都说好了,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不配合她?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凭什么她都要听他的? 望着钟小宝离去的背影,容袖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一个执念深重的人,什么,都不能够缓解一种积聚在心头的成魔的梦魇。 擦掉了嘴唇上淡淡的血迹,容袖舞低下了头,伸手拔下了簪着头发的那一只银簪。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任人鱼肉,不是她的作风! “砰”的一声,簪子生硬地折断,露出中间空心的那一小截。 她把空心处往手心里一倒,乌黑色的药丸便接二连三的滚了出来。 这是南风浅给她的药,据说能让她生出奇怪的病状。 她自然是相信南风浅的医术的,但是这种病状是什么,南风浅当时并没有告诉她,只是朦胧地提醒说,这些药,只能在生命垂危,或者是想要装死的情况下服用,至于剂量,南风浅当日好像也是忘了跟她说了…… 一口气吞下了两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容袖舞闭着眼睛躺到了床-上,心里,却是一片忐忑。 这药病发时的状况,不要太恐怖才好…… 她以为钟小宝会离开很久,没有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人又折了回来。 她的手里,还端了一碗类似于药的东西:“小姐,你的身子太虚了,吃一些药补补身子吧。” 灼灼的目光投向容袖舞,其中的热切,只有她才能够明了。 “好。”容袖舞低声地回答,接过了药碗,顺从地喝了下去。 她知道这碗药有什么,但是她还是喝了下去。 能有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些蒙汗药罢了,四肢乏力,不能正常行动,左右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好了,你可以先走了。”把药碗递还给钟小宝的时候,她已经觉得手上的力气被抽去了一些。 这药力,确实是猛的。 “啊,小姐,你怎么了?” 在钟小宝的一声惊呼里,容袖舞忽然就倒了下去,倒在了钟小宝急忙凑过去的怀抱里。 “小姐……”钟小宝吃了一惊,伸手探向容袖舞的额头。 好烫,她发烧了! 焦急地看着怀中安静的人,钟小宝心里复杂极了。 她明明想让她好一点的,怎么又弄成了这样呢? 但是看着已经昏了过去的容袖舞,钟小宝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最后,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她一个人…… 第309章 执念 1 好热,头好痛,呼吸好重,身体沉重地粘在床-上。 容袖舞挣扎着,感觉到唇上多了水渍的滋润,辗转反侧之间,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流入心中。 她不要这样…… 努力地想要抗拒,四肢却动不了,她病了,心里清醒地知道,只是意识游离在身体之外。 醒过来的时候,钟小宝端着晚上要吃的药半跪在她的面前,眉峰微微地皱起。 手上,似乎还沾满了药渍。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连纳兰都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见她醒过来,钟小宝的眉头终于有些松动了,转而有些开心地半搂住了她的身子:“你昏迷了三天了,我都要急死了。” 她好像,确实是睡了很久…… 容袖舞想要推开离她已经过分近了的钟小宝,奈何身上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力气,于是只能开口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病了,就应该放我出去……” “出了这么多汗,我帮你换衣服吧,不要担心,总会好起来的。”钟小宝却顾左右而言他,只要再撑几天,等上面的人都走了,她就可以带她上去了。 容袖舞没有力气反抗,心里知道说了也只是浪费自己的唇舌而已,于是只能干瞪着钟小宝,任由那双手慢慢地解开她的衣衫。 望着那一身的苍白,钟小宝的眼睛立即红了:“你看,你的身子太弱了,没有去帝都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没有被你关在这个迷宫之前,我也很好的。”她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能做的,也只是一逞口舌之欲:“何况,是你一直希望我病着吧?” 容袖舞看着钟小宝,眼神里都是寒霜,她早就想说的,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钟小宝默然以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颓然地松开了手。 这样,能算是默认吗? “这样不好吗?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我照顾着你,没有别的人,难道这样不好吗?我又不会害你。”钟小宝的嘴微微地撅着,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哎……”看她那个样子,容袖舞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为别人想想呢?比如纳兰……” “我为什么不为别人想想吗……”钟小宝忽然笑了出来,还有比这更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吗?“小姐,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呢?你就让他们这么作践你,你值得吗?上面那三个男人,哪一个值得你去爱呢?” “我从未说过,我还喜欢着他们……咳咳……”容袖舞缓缓地开口,隐忍住喉咙里的躁动:“那都是错误的,所以,错误的事情,就不应该上演第二遍……” “在他们身上都是对的,在我的身上就变成了错的?”钟小宝望着她,心里难言的怒火,都被挑了起来。 她只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信她? 身体好像是听从了怒火的安排,钟小宝一下子就扯住了容袖舞已经松散了的衣襟—— 第310章 执念 2 “我不会放弃的,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你应该放弃的。”容袖舞望着他,平静地说。 在走最后一步前,她总是希望能够以她最希望看到的方式解决的。 “我不会放弃的!”钟小宝已经近乎疯狂了。 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有人发现了这里,发现了容袖舞被他藏在这里的消息。 而容袖舞,根本就不能理解她! 异乎寻常地激动情绪中,容袖舞狠狠地摇晃着。 头很晕,而耳边始终围绕着的是钟小宝那一声声的“我不会放弃地……” “晚饭好了,要吃晚饭了吗?” 就在容袖舞觉得钟小宝要把她摇死了的时候,纳兰听雨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在而钟小宝的动作,也在纳兰听雨走进来的一刻停止了。 “我还不饿,给小姐去盛过来吧,她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钟小宝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凌乱的衣服,看向纳兰听雨。 “还是你给她盛,你知道她爱吃什么,”纳兰听雨也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走了过来,目不斜视:“我有些话,想对容小姐说,也许,我能劝服她。” “好,那就辛苦你了。”钟小宝站了起来,看了纳兰听雨一眼便走了出去。 纳兰听雨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就低下了头。 他和她之间,到底隔了多了远地距离,还是,只是隔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明明一无是处,却像妖魔一样紧紧缠住了钟小宝的心智。 是她,毁了钟小宝,也毁了他和钟小宝之间那原本触手可及的未来…… “你要对我说什么?”容袖舞看着纳兰听雨,眼里满是不解。 这个人,应该是爱钟小宝的,可是他为什么能无视钟小宝这样的行为,为什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你不愿意接受小宝的安排吗?她那么尊敬你,仰慕你。”纳兰听雨低声地说,语气里,却有那么一抹挥之不去的苦涩在里面。 “你不喜欢小宝吗?你这么爱她,宠溺她,纵容她?”容袖舞反问。 至少从那一抹苦涩里,她可以确定纳兰听雨是爱钟小宝。 那不仅仅是喜欢,更是深爱! “可惜,她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我能如何?”纳兰听雨终于笑了出来:“你对她的影响太深,以至于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感情,你说,我能怎么办?!” “所以,你就为了她把我困在这里,有我在,她更会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了!”容袖舞吼了出来。 纳兰听雨,你难不成是跟着钟小宝一起疯了吗? 若她是纳兰听雨,早就把自己踢得远远的,哪里会帮着钟小宝做出这些荒唐事?! “不然我还能怎样呢?看她那么难过,看她像发疯一样却置之不理?容袖舞,真正残忍的人,是你!你不该一步步带她走向死胡同!她本来就太过偏执!”纳兰听雨激动了起来,如同一只受伤了的野兽一般地嘶吼着。 第311章 执念 3 “可是,错的人并不是我,我从来没有让这么做。”容袖舞依然冷静。 是的,她没有错,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至少,这这一世,她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钟小宝的事。 她看着纳兰听雨,冷冷地说:“但是,你这么做,是错的……你是,小宝的帮凶。” 容袖舞看着纳兰听雨,一字一顿。 “是啊,我是做错了事,我是小宝的帮凶,那又怎么样?”纳兰听雨失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他看着容袖舞,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是的,我是帮凶,可是,我愿意,我心甘情愿,做小宝的帮凶!只要她完成了心愿,就会跟我回去了!” “你疯了。”容袖舞望着纳兰听雨的眼睛,最后说。 “我是疯了,小宝也疯了,都为你疯了。”纳兰听雨平静地回答。 他们相互对望着,很快,钟小宝已经端了晚饭进来。 浓郁的味道,弥漫在屋子里,似曾相识。 “这是什么?”容袖舞问她。 钟小宝已经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汤,小心翼翼地吹凉了递到她的面前。 “人参鸡汤,没有安逸王那么好的百年老山参,但是这是月下楼里最好的人参了,来,尝尝看。”青瓷的勺子被小心地塞到她的口中,浓郁的鸡汤顺着咽喉缓缓地滑下去,带走了方才那碗药残留下来的苦涩。 她吃不吃人参的好坏,却吃出了钟小宝的痴心错付。 “谢谢你,我饱了。”几勺子鸡汤被灌了下去,胃里还是空的,但是容袖舞已经吃不下去了。 她根本就对钟小宝无意,这么浓郁的汤汁,她怎么能吃得下去? “咦,这么快?”钟小宝有些疑惑地看着容袖舞,但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和勺子,拿过纳兰听雨递过来的丝巾,一点一点擦去了容袖舞嘴边残留的汤汁,“胃口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要好好补补了……” 似是喃喃自语的话,却让容袖舞更加难受了。 她想要让钟小宝快些离开,不然她的心里要更加地憋闷了:“好了,我吃好了,你也该去吃饭了。” “再吃两口吧,小姐,我们还要再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不,我已经够了。” 两人对峙着,纳兰听雨却冷冷一笑道:“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了你吗?你耐心地等着吧,身体重要。” 说着,纳兰听雨便把那碗鸡汤推到了容袖舞的面前。 “你们不要逼我。”容袖舞冷下了脸。 钟小宝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道:“小姐,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来,再吃点吧……” 说着,她便又舀了一勺鸡汤过来。 容袖舞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或者,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忍耐…… “哇”地一声,鲜红的血液如同奔涌的河流,从她的喉咙里宣泄而出。 终于如愿以偿地闭上了眼睛,容袖舞最后能想到的是,为什么那些药丸的药力不早一点发作,这样她就不用喝那碗鸡汤了? 第312章 执念 4 “小姐,小姐!” 她不过是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可是迎接她的,为什么会是奔涌而出的血液…… 容袖舞倒在了她的怀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鲜红的血液里。 钟小宝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就要被她这么吐完了。 她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明明前一刻,这个女子还在她的怀里乖乖地喝着鸡汤,为什么,下一刻,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姐,小姐……”钟小宝声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容袖舞,却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我来……”纳兰听雨走上了前,然后快速地点住了容袖舞的穴道。 那些看似无休止蔓延的血液,终于停了下来。 “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钟小宝望着纳兰听雨,身子还忍不住在细细地颤抖着。 那些显而易见的恐惧,令纳兰听雨忍不住不悦地皱起来眉头。 “先披上衣服吧。”纳兰听雨低声地说着,然后替钟小宝捡起了那早已褪到了地上的衣服,轻轻地给她披了上去:“看这个情形,她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是什么毒!”钟小宝一下子惊叫了起来。 中毒,明明她已经几乎把容袖舞与世隔绝了起来,为什么,她还会有什么中毒的情形? “我看一下……”纳兰听雨的眉头皱得更紧,拿过容袖舞手,粗略地看了一下:“应该确实是中毒,但是究竟是什么毒,你可能要自己问她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钟小宝的“霍”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纳兰听雨,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想必要比我清楚。”纳兰听雨冷笑了一声,看着钟小宝说道:“你说,这地下迷宫里,会有什么毒药?她进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我和你谁又会下毒呢?你说,除了她自己,还能有谁给她下毒?” “……”钟小宝终于不做声了,除了容袖舞自己,还能有谁? 为什么,容袖舞宁可这样对自己,也不肯退一步,等她给她一个圆满的世界呢? 她明明那么爱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爱,那么希望她能够一直圣洁下去,为什么容袖舞就这么自甘堕落呢?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为什么,容袖舞,就是不肯分一点点爱给她? 纳兰听雨抱住了钟小宝,小心翼翼地吻去了她脸上奔腾而下的泪川。 为什么,他们都要爱得那么辛苦? 如果,这个女人死了,消失不见了,该有多好? 纳兰听雨盯着容袖舞那张惨白的脸,忽然想。 是啊,要是这个人,忽然死了,该有多好? 在纳兰听雨无情的宣判下,钟小宝终于确定了容袖舞确实是中了毒。 可是,即使这个人欺骗了她,她还是不愿意松手。 她一直抱着容袖舞,从夜晚到白天,又从白天到夜晚。 她滴水未饮,粒米未进,一直抱着容袖舞,等着她醒过来。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容袖舞终于幽幽地转醒了。 第313章 执念 5 她知道他一直睡在一个人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看到钟小宝那么憔悴不堪的脸,她还是有些不舍了。 “小宝……” 钟小宝一直抱着她,现在好像是睡着了。 容袖舞低低地试着叫了一声,她本没有打算钟小宝能醒过来的,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低低地一声,那双原本紧闭着眼睛立即就睁开。 钟小宝带着惊喜又慌张的神色,紧紧地望着她…… “小姐,你醒了吗?你哪里不舒服吗?”已经嘶哑的喉咙里,急急的蹦出焦急的字句。 钟小宝这么紧张地望着她,容袖舞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小姐,你不要吓我啊……”见他不说话,钟小宝一下子更加着急了,却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他,连他的身子,都不敢碰一下。 “她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你不舒服了……”纳兰听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两碗白米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她醒了,你总肯吃了吧……” “恩,我先喂小姐。”钟小宝开心地说着,接过了纳兰听雨递过来的粥,想要去喂容袖舞,却被纳兰听雨一把拦住。 “我来喂她吧,你自己吃,你手上没力气,喂完粥都该凉了。”说着,纳兰听雨就拿过了另外一碗粥,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到容袖舞面前:“你快些吃吧,不吃,怎么有力气撑到救兵过来呢,说不定他们还没来,你就力竭而亡了……” 纳兰听雨一边喂,一边说着,引来了钟小宝愤恨的目光,似乎也不在意。 容袖舞却是心头一颤,他们都知道了吧…… “你们不用问我什么吗?” 确实是很好的味道,容袖静静地吃完了一整碗粥。 擦了擦嘴,她问纳兰听雨,也问钟小宝。 容袖舞这么一问,钟小宝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她看着她,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纳兰听雨却露出了一副早该如此的神情:“你对自己下毒,是打算比小宝把你送出去医治?” “是,我是有这个意思的。”容袖舞也毫不避让,她是这么想的:“我不妨直说,这个药,是鬼医谷的南风浅给我的,要解这种毒,必须是他本人。” “小姐!”钟小宝不敢置信地望着容袖舞,泫然欲泣。 她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要是我们没有找到他呢?万一找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呢?小姐!” “那就是我命该如此,我不会怨你们的。”容袖舞平静地说,在服下药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能让她再上一次奈何桥,也未尝不好。 “你倒是对自己有信心,但是相比带你去找南风浅,我宁愿让你死在这里。”纳兰听雨怨毒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去死了?为什么,还要醒过来了呢? “你胡说!”钟小宝却立即打断了他:“我不会让小姐死的,我不会的!” 第314章 执念 6 钟小宝冲着纳兰听雨,大声地叫着,容袖舞,他的小姐,怎么可能会死呢?怎么可能呢? “那你想要带着她上去吗?上去了,你就应该放手了。”纳兰听雨握住了钟小宝的手,低低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所以,不要送她上去。” “那么,就让我去死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这是那些没脑子的古代女人才会做的事情,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容袖舞,也会不得已地,以死相逼…… “不,我会带你去找南风浅的,我们一起去鬼医谷好不好?”钟小宝其实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容袖舞的不同了,自从那天从荒原回来,容袖舞就不再是原来那个容袖舞了。 她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容袖舞的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容袖舞,总是那么地坚韧,她从不会轻言生死的,但是这个容袖舞,却把生死说得那么风轻云淡,事不关己。 这么简单,钟小宝就答应了她,是她低估了钟小宝对她的感情吗? “不必了,小宝。”纳兰听雨终于又开口了,眉宇间带着浓重的郁色:“我已经飞鸽传书去了鬼医谷,相信南大神医很快就要赶到这里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鬼医谷的药?”容袖舞看向纳兰听雨,南风浅真的会来吗? “原来你不知道吗?”纳兰听雨低低地嘲笑道,“你中的毒,叫做七杀,毒发之时,假死一日,吐血两日,七窍出血四日,一共七日之后,全身血液流尽,暴毙而亡,这种毒药,故名七杀。” “七杀是鬼医谷的独门秘药,享誉江湖的程度,和缠、绵、悱、恻不相上下,你说,我曾今好歹也是纳兰家的公子,会不知道七杀?” 纳兰听雨笑了起来,但是容袖舞在他的眼底只是看到了凄凉与悲哀。 “是袖舞浅薄了。”原来南风浅给她的,是这种叫七杀的毒药吗? 她已经假死了一日,剩下的,就是等着吐血两日吧? 还又,南风浅,真的会来吗?她要离开这个所谓的地下迷宫,有希望吗? 接下来的两日,容袖舞能做的就是如纳兰听雨所说地那样不停地吐血。 那克制不住的架势,仿佛要把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从咽喉里面吐出来一般。 钟小宝不让她照镜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 她本来就长得不算美丽,只能算是中人之姿,脸上的皮肤本就偏白,现在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血,恐怕脸上已经白得恐怖了吧?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能和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有得一比了…… 容袖舞其实不明白,既然南风浅注定要来,钟小宝现在还囚禁着她还有什么意思呢。 地上那一批人,迟早会找到这个所谓的地下迷宫的,钟小宝这么做何异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到了第四日,全身遍布着难言的疼痛,容袖舞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315章 被困地底 1 眼睛里泊泊地有血液流出来,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阻止不了了…… 到了第五日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容袖舞的脸上已经遍布了血水,根本就看不清东西,但是她知道,南风浅终于还是来了。 “哎呀呀,怎么才这么一段时间没有见你,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这么戏谑的声音,除了南风浅南大神医,还会有谁呢? “哇哇,你居然已经用了七杀,这个已经到耳朵了哎,居然五天了,你竟然还忍耐得住不来找我,若不是这位兄台飞鸽传书给我,我说不定就来不及救你了……” 南风浅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看不见容袖舞不断流血的眼睛和耳朵似的,反而拍了拍纳兰听雨的肩膀。 不过,很快他又像是嫌脏一般,收回了他的纤纤十指。 纳兰听雨皱了一下眉头,只当做没有看到南风浅那么显而易见的动作。 他看着容袖舞道:“那你愿不愿意救她呢?七杀之毒,想必你要比我清楚。” “哼。”南风浅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道:“若不是为了救她,你以为我会跟着你出鬼医谷?真是笑话。” “既然南神医肯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知道需不需要单独为神医准备一个屋子?”纳兰听雨一点儿也不恼,伸出手,把钟小宝拉到了怀里。“既然南风浅都来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了,我去了这几日,恐怕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吧?” 钟小宝倒也不挣扎了,任由纳兰听雨抱着,头微微地垂了下去,只说了一句“我想睡了……”,居然就这样在纳兰听雨的怀里睡了过去。 “小宝,小宝……你不要紧吧……”纳兰听雨有些着急,摇了摇钟小宝。 可是回给他的,只有轻微的鼾声。 “有什么好着急的,只是劳累过度罢了,少见多怪!”南风浅瞪了急吼吼的纳兰听雨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抛过去一颗黑亮的药丸:“把这个让她吞下去,再睡上两天,就好了……” “这是什么?”纳兰听雨接住药丸,警惕地看着南风浅, 鬼医行事诡异,他怎么敢放心地让钟小宝吃下这么一粒来路不明的大药丸? “自然是给钟小宝补身子的药咯,我南风浅还犯不着给他一颗毒药毒死她,好歹,我和她,也算是旧识了,”南风浅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抱起了容袖舞:“不是说要给我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吗?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好,请神医跟我这边走吧……”纳兰听雨也跟着笑了一声,然后把药丸塞进了钟小宝的口中。 虽然鬼医行事古怪,但确实没有必要为难钟小宝,容袖舞不说,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就算后来容袖舞说了出来,那时南风浅也已经被困在这地下迷宫了…… 是他,草木皆兵了…… 待南风浅把容袖舞放到了床-上,拿出东西细细地把她眼睑上粘连的血水擦掉,纳兰听雨早已经抱着钟小宝离开了。 第316章 被困地底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你不要说,你是被钟小宝和纳兰听雨囚禁起来了吧?” 南风浅抬起了容袖舞的脸,看了又看,确定了再没有什么污渍以后才松开了手。 “我很抱歉,我确实是被小宝关了起来。”容袖舞动了一下眼珠,果然比先前清楚了很多:“服下七杀,也只是为了把你叫来,然后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她望着南风浅,南风浅的脸色却在她说这一句的时候,立即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他们能救你,而我不能,我只能做一个引他们出来的诱饵?” “……”容袖舞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南风浅说的,确实一点儿都没有错。 可是,依南风浅的性子来看,她要是照实说,这南大神医不掐死她才怪呢! “当然不是的,只是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掉下悬崖死了,所以为了做万全的打算,我才要放出消息,我没有死。” “真的是这样?”南风浅望着她,带着重重的怀疑。 “当然是这样。”容袖舞轻舒了一口气,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嘴巴里便已经被塞进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唔,这是什么?” “当然是七杀的解药。”南风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过,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过两天就要随我会鬼医谷疗养一段时间吧。” “可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去鬼医谷吗?恐怕连这地下迷宫,我都出不去。” “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若是他们不放你出去,我就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我请你来,是正确地啊。”容袖舞笑了一声,喉咙里忽然传来一阵腥甜,然后一口浓稠的血液,就从喉咙里倒灌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南风浅立即点住了容袖舞的穴道,立即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抓起了她的手腕:“你服了几颗七杀?怎么会出现这么紊乱的脉象?” “两颗……咳咳……”容袖舞想要再咳,却被南风浅快速地制止了。 “不能咳,再咳下去,会止不住的!”南风浅很快又点住了容袖舞两个大穴,紧扣住她的右手手腕的手,却不曾松开:“怎么可能只有两颗七杀,两颗,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南风浅盯着容袖舞苍白如纸的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慌忙地扯开了容袖舞的衣襟,左边的胸口上,有一道血红色的痕迹盘桓其上。 “果然是这样……” 手颓然地松开了,南风浅望着她,带着一种悲哀的苦涩:“你怎么会同时服用了悱、恻,你是疯了吗?你不知道这两种药混在一起,差一点就要了你的性命啊!” “悱、恻……”容袖舞不敢置信地望着南风浅:“怎么会有悱、恻,我怎么可能自己去服用悱、恻!” “不是你自己吃的?”南风浅有些狐疑,但是隐隐地,又好像有些开心。 不是她吃的,那就好…… 第317章 被困地底 3 不是她吃的,那就好…… “当然不是,悱恻是什么药,我还不清楚吗?”那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她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我是不是,没得救了?” “本来是差不多了,七杀与缠、绵或者悱、恻同用,有伤人五脏六腑的功效,不过还好,发现得早,我南风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毒都解不了?” 说罢,南风浅还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刚刚的紧张只是装出来的一般。 “不过,咳咳,为了安全起见,你必须要跟我回一趟鬼医谷了。” “好,只要我们能出去。”不是没得救,那就是有的救,去鬼医谷也好。 以鬼医谷的实力,说不定能挡掉容止水和风镜夕。 “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南风浅得意地笑了起来:“即使没有风镜夕和容止水,我也能够带你出去的,你看着吧。”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南风浅,南大神医。” “其实,你可以叫我风浅……”南风浅忽然说,说完又很快地转过了头。 他觉得别扭极了,脸上不自己地划过一片红晕。 “哈?”容袖舞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风浅? 南风浅,这是傻了不成? “反正我们都那么熟了,南风浅南风浅的叫,多见外,”南风浅的脸还是别在容袖舞看不见的方向:“那我以后叫你袖舞,袖舞……” “呵呵……”容袖舞不禁想要哑然失笑了,南风浅,这到底是怎么了? “哎,我都叫你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声音忽然拔高了,南风浅见容袖舞并不回答他,忽然有些着急了,急急地叫道。 “哈?”容袖舞觉得自己的神经又被粘连住了,“哎,风浅……” 虽然不知道南风浅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容袖舞还是决定先顺从南风浅的心思,一声风浅而已,其实他们真的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南风浅听到了这一声风浅,却高兴得像是要跳起来一般,一下子抱住了容袖舞:“袖舞,再叫一声,再叫一声,我觉得好听极了,袖舞,袖舞……” “哎……好……”容袖舞在心里暗自擦了一把汗,看到那么高兴的南风浅,忽然也笑了起来:“风浅,风浅,风浅,这样可是满意了?” “恩,我就知道袖舞最好了……”南风浅抱住他的手,抱得更紧了,心里忽然像是喝了蜜糖一般甜。 那种甜,比他的小师妹给他煮的红枣莲子羹还要甜,比容袖舞给他做的黑森林蛋糕还要甜。 容止水,风镜夕和风镜夜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南大神医紧紧的抱着容袖舞的情形,听到的就是那一声声甜绵的“袖舞”和“风浅”…… 大队的人马被留在了入口处把守,他们不眠不休地找了他好几天了,好不容易从纳兰听雨的行踪上找到了这座深埋在月下楼地底下的地下迷宫,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幅情景? 第318章 被困地底 4 那个比妖精还要妖魅的男人,那个叫做“风浅”的神医南风浅,是她的新欢吗? “袖舞……”三个人滞滞地叫了一声,那个人却只顾着沉浸在和南风浅的调笑中,压根就没有去注意这一声不算太小声的“袖舞……”。 反倒是那个南风浅,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叫声,偷偷地侧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眼里带着太过明显的得意。 然后,只见他快速地转过头,将自己唇印在了容袖舞的淡蔷薇色的嘴唇上。 嘴唇上忽然被两片温热含、住,容袖舞被吓了一跳。 怎么刚刚还像个孩子一样在和他说笑的南风浅,竟然一下子吻住了她? 这个世界,是要倒施逆行了吗? “唔唔唔……你快……放开我!”绵软无力的手推拒着南风浅愈加靠近的(月匈)膛,容袖舞急得呜呜直叫。 但是这个动作,看在遥遥地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人眼里,却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勾搭…… 但是一时间,他们三个人竟却没有人敢走上前去阻止…… “不要吵……”抵在自己(月匈)前的那双手,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显得碍事了,南风浅一下子抓住了那双手,然后整个人都压到了容袖舞的身上…… 刚开始只是打算贴着那两片嘴唇像不远处的那三个人示威,但是渐渐地,他好像是变得不满足了。 两片嘴唇也由贴着变成了含、住,含、住又变成了深入浅出…… 他的舌头,像是自己有了生命力一般,开始发了疯一般追逐着容袖舞口腔里那一根软软的舌头。 等到那个人被他追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一点反击能力,他又狠狠地(口及)住了那根舌头,用着缠、绵的力道,紧紧地将彼此缠绕在一起。 “你们,都是傻了吗?” 不远处的那三个看傻了一般的三个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风镜夜! 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问着身边的两个男人,眼神却始终落在不远处正在和一个妖男激吻的那个女人身上。 容止水和风镜夕却不答话,只是屏住呼吸看着,不是他们不想上前去制止这一幕,只是,他们都不敢。 他们都是做错了事情的人,可是那个叫南风浅的妖男,却一次又一次救了那个人。 他们有什么理由,去制止?所以,唯有沉默以待…… “呵,你们果然是傻了!”但是年纪稍小的风镜夜,却没有他们这样的心思。 他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伸出手想要分开两个人,哪里想到,南风浅一下抱住了容袖舞,在床-里翻滚了一下,立即就避开了风镜夜的攻势。 “风镜夜?”容袖舞被翻滚得脑子都有些晕了,但是她清楚地看到了,风镜夜就站在他的面前。 然后头一偏,她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容止水和风镜夕。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来的这么快?南风浅前脚进来了,他们三个,就后脚发现了这里?钟小宝呢?纳兰听雨呢? 再帮小景推一推:景深:《离婚禁止:追妻365》天,现在或许改成了离婚禁止:巧用微薄追小三——吐槽一下,好古怪的名字…… 第319章 被困地底 5 “鼻子好灵,你们三只癞皮狗,来得倒是快得很。”南风浅抱起了容袖舞,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帮着容袖舞理了一下,说道:“若是来的晚一些,就有免费的春、宫可以看了。” “……”果然,是这个样子…… 容袖舞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南风浅,心里不由地流了一把冷汗。 这就是南风浅的个性啊,咳咳,确实就是怎一个无耻毒舌了得…… 南风浅这样说了以后,那三个人的脸色,果然更加地难看了。 风镜夜甚至已经把手放到了佩剑上,刚刚要喷出火来的眼睛里现在简直是恨不得射出箭来。 “你说什么,你这个妖男!”说着,那把宝剑已经出鞘,银白的剑芒,直指南风浅。 “呵,没想到你已经醒过来了嘛,倒是没有摔傻,你的好哥哥不出手,你倒是替他出手了?”南风浅笑吟吟地说着,然后看向风镜夜。 他在皇宫好说也呆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风镜夜对风镜夕怎么样,整个皇宫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吧? “你……你……胡说……”风镜夜指着他,却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了。 容袖舞却笑不出来了,她对这把剑是再熟悉不过了,当日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的,好像就是这一把剑了。 他想要怎么样呢?再杀她一次?为了风镜夕?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还是让你的好哥哥过来吧,看起来他比较有话说。”南风浅笑着挑开了那把剑,容袖舞的反应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显然,风镜夜就是她的心结…… 当初那个可爱缠人的容无夕,到底还是后会无期了…… “南神医指教了。”南风浅已经这么对他说了,这么赤果果的挑衅,风镜夕也没有办法再气定神闲地站在后面了:“我们今日,是来带袖舞出去的,不知道神医是不是要随我们一起走?” 说完就扫了风镜夜一眼,示意他把剑收好。 风镜夜瘪了瘪嘴,很不情愿地瞪了容袖舞一眼。 为什么,她要向着这个妖男?为什么,她要连一个正眼,都吝啬投到他的身上? 不过,既然风镜夕已经这么提示他了,不情愿地,风镜夜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剑,颓然地走回到了风镜夕的身后。 “唉?”南风浅抬起头,忽然看了容袖舞一眼,道:“袖舞可是没说要你们来救他出去,你们凭什么说要救她回去?” “难道袖舞还愿意留在这里不成?”风镜夕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星夜兼程地赶回帝都商城,却在半路接到了容袖舞失踪的消息,于是只能派遣了连城回帝都,自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餐风饮露,奔波了一路。 没有想到,他回来将会看到的,居然是容袖舞和南风浅这个妖男的纠缠不清…… 而他,却连像风镜夜那样的,冲上去分开那两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不是,是我一个人要救袖舞出去,与你们三只癞皮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第320章 被困地底 6 南风浅笑着抬着下巴,然后看向容袖舞,压低了声音,用最温柔低沉的声音,说道:“袖舞,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是要我救你出去的吧?” 我还能说不吗?容袖舞在心里叹了一声。 不过,让南风浅救她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们三个能够进来,证明这个迷宫已经被破了,纳兰听雨只怕也已经带了钟小宝逃了出去了…… 那么,与其让他们三个救她出去再继续纠缠不清,还不如让南风浅带她出去。 何况,刚刚,她都已经答应了南风浅了…… “我会随风浅出去了,少爷,皇上,安逸王,你们可以不用替我费心了。”容袖舞淡淡地开口,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声风浅,三个称号,差别,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那里。 “好,我陪你出去。”在风镜夕和风镜夜横眉竖眼之际,容止水却微微一笑,走上前,说。 他的神情,竟然又恢复到了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 “……”容袖舞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光彩夺目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她看出了他的疲倦,却不懂这个人何以变得这么心平气和,这么风轻云淡,这么低声下气…… “少爷请回吧。”容袖舞不敢再去看她,腰上的手也随之一紧。 南风浅不乐意了。 “我说过,你在的地方,都会有我,我不会走的。”容止水的目光落在了那双手上,目光一凛。 袖舞,你何时与这个人,这么亲近了? 容家的密探,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来过? “哎呀,容大官人真的是死皮赖脸啊,说你是癞皮狗,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假。”南风浅站起来身,看着容止水。 恩,确实是好看,呸呸,好看又怎么样呢?有他好看吗? “神医玩笑了,为了袖舞,死皮赖脸又何妨?”容止水任他打量着,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着看向容袖舞,好像是在等她给一个肯定或者是否定的答案。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容止水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了,传闻中的容大官人,是这么亲善和蔼的人? 八只眼睛,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容止水的眼睛里却只看到了容袖舞。 容止水这么一说,风镜夕是坐不住了。 论冲动,他比不上风镜夜,论死皮赖脸,他比不上容止水,论妖艳美丽,他更是比不上这个嚣张的南风浅,这样下去,容袖舞又岂会在他的身上停留?! “袖舞袖舞,可惜袖舞,从来没有承认过你!” 酸溜溜的话,不知怎么就从口中溜了出来,怨妇一般…… 这哪是一国之君该说的话啊,风镜夕差一点都忍不住要甩自己一个耳光了。 “二哥……”风镜夜有些不相信地转过头,如同见到鬼怪一般,望着风镜夕。 这是他温文尔雅的二哥吗?虽然醒来之后,他从这个男人的脸上已经几乎找不到笑容了。 风镜夕当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在如此多的压力之下,他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了。 第321章 纳兰听雨的复仇 1 现在他只是希望着,从容袖舞的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 “陛下,我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少爷,我与他早已经不相干了,但是我与你,还有安逸王爷,也早就已经不想干了,至于风浅……” 容袖舞看了一眼南风浅,还是决定利用他一次,谁叫他长得这么妖孽呢? “我已经决定和风浅回鬼医谷了,所以,你们都可以死心了。” “你为什么要要嫁给他!你说谎!”风镜夜最先跳了起来,他指着容袖舞的鼻子,近乎大吼大叫着。 可是马上,他就算是平静了下来,然后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那……二哥怎么办呢?” 容袖舞要跟着南风浅回鬼医谷,那么,他们这辈子就不要妄想再见这个人一眼了…… “皇宫里最好的御医,你可以跟我回商城,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御医的。” 风镜夜还算是平静,他知道鬼医谷的医术和毒术同样的厉害。 但是,治病救人,西照皇宫里那一帮御医,怎么样都能抢过这个邪医吧? “南疆容家,积聚着全武林最厉害的武功典籍,也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我们回南疆。”最后,连刚刚还在笑着的容止水都收紧了表情,等着容袖舞最后的决定。 咳咳,其实她只是要去鬼医谷医治而已,但是他们愿意想歪,也不干她的事情。 容袖舞这样想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又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不要跟他们去,鬼医谷的风景比哪里都好。”温柔的唇忽然含住了容袖舞小小的耳垂。 耳垂越大,就越有福气,容袖舞的耳垂,不大不小,中庸之道吧…… 南风浅慢慢地碾磨起来,像是故意要让其他三个人听到一般,故意吸允得啧啧有声…… 谁都没有想到南风浅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连被含住耳垂的容袖舞也一时懵了,等她反应过来,风镜夜已经提着剑猛地刺向了南风浅! “你欺人太甚!”风镜夜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怒气腾腾。 南风浅居然又吻了容袖舞,而容袖舞,居然还是没有拒绝他的亲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南风浅忽然扬手,然后一片白茫茫的烟雾过后,风镜夜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咣当”一声,他手里的剑也掉落在了地上。 “我欺的就是你,就算是你们三个,你们又能奈我何?”南风浅的嘴离开了那枚已经被他(口允)咬得晶莹剔透的耳垂,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忌惮着南风浅手里的毒物,容止水和风镜夕都不敢妄动。 风镜夜此刻也已经倒在地上,除了干瞪眼,已经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了。 容袖舞倒是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她没有做什么反抗,她要的,不就是他们的误会吗? “啧啧,这倒是有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你们倒是自己动起手来了……”正当他们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突然间纳兰听雨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第322章 纳兰听雨的复仇 2 众人转过头,却看见纳兰听雨一身青衣,含着笑,站在这个房间的外面。 “纳兰听雨不是已经被他们制服了吗?”容袖舞眼里闪过一阵疑问,旋即明白过来—— 纳兰听雨根本就是躲了起来,那么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又说明什么呢? “不好!”容袖舞叫了起来,恐怕他们是全部落入了纳兰听雨的陷阱了!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正要奔向门口的方向,一道石门却快速地落了下来,将纳兰听雨的身影完全阻隔,但是他的声音却还是隔着石门,传了进来。 “可惜,容大官人这一声不好,叫的是晚了,呵呵呵。”阴测测的笑声透着那扇石门传来,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纳兰听雨这是疯了! 容袖舞慌忙从床-里跳下来,然后小跑到了石门边,对面,果然正传来纳兰听雨癫狂又阴森的笑声。 “你快放我们出去,不然,小宝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纳兰听雨已经疯了吧,但是小宝他总是还介意的,况且他是为了小宝疯的。 “我就是想让你在她的面前死去,你必须在她的面前死去,只有这样,小宝才会放弃,才会明白自己的执念一直是错的,容袖舞,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要让小宝这么死心塌地。” 是她让小宝死心塌地的吗?真是笑话,她何曾要让小宝死心踏地过? “原来如此。”容袖舞克制住内心想要笑出来的冲动,道。 “我从不曾干涉过她的思想,那么我又错在哪里,错在我带她出了月下楼吗,还是错在我没有回应?不要自以为是的把自己无端冒出来的执念横加在我身上,便说成是我的负担,我不欠她什么,不是我让她痴迷的,纳兰公子,若是你有本事,就应该让她爱上你自己,而不是杀了她的爱!” 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把自己错误强加在别人身上呢? 爱是自己的事情,何必偏偏要去计较别人的爱呢? 风镜夜如此,纳兰听雨亦是如此,连容止水都是如此? 送菜节,不是说得很明白吗? 你的菜只有一棵,别人收不收,那是别人的问题,你总不能把别人手里接受了的那一棵菜踢掉,强行换上自己的那一棵吧?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会被困死在这里,而小宝会伤心欲绝,而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沉默了半晌,又听纳兰听雨低声地说:“何况,他们四个都在这里,有他们陪着你,你也不会孤单寂寞的,南神医,我只能说是抱歉,但是他们三个,却必须要死!” “我纳兰家的灭族之恨,若不是他们三个,根本就不会发生!” 纳兰听雨的语气里已经带了怨毒,容袖舞垂下了眼。 她怎么忘了,风镜夕和容止水与他有灭族之仇,可是风镜夜呢? “风镜夜还在里面,纳兰听雨你真的疯了吗?他是你的亲外甥啊!”容袖舞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风镜夜,忽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叫了起来。 第323章 纳兰听雨的复仇 3 “若不是他优柔寡断,若不是他痴迷于风镜夕,我纳兰家何以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容袖舞,你不用说了,今日,你们必然是要死在这里了!”纳兰听雨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恼怒,风镜夜…… 若不是风镜夜这般的没用,纳兰家,何以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们早该登上权力的顶峰,早该享受无尽的容华! 听着纳兰听雨的话,石门里面,风镜夜的头低了下来,为什么他们都要他去做这个所谓的皇帝呢? 他生来就以为自己是该做皇帝的,母后这么对他说,纳兰家这么对他说,父皇对他这么说,连风镜夕都曾这么对他说。 一开始被夺位时,他确实是难过的,但并非仅仅是为了那皇帝的宝座难过,似乎他更难以接受的是,风镜夕抢了他的皇帝宝座…… 现在,他没有做上皇帝,但是似乎也并不难过。 风镜夕还是他的皇兄,纳兰听雪也没有死,纳兰听雨也活着,何况,他还遇见了容袖舞……还有什么值得去难过的呢? “舅舅……我并不想当皇帝啊,你们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去当?” 这是他第一次叫纳兰听雨舅舅,他和石门隔得远,又中了毒,声音很轻,但是纳兰听雨还是听到了…… 我并不想当皇帝啊,你们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去当?…… 真是好笑,谁又想当就能当皇帝呢?若不是风镜夜这么不争气,风镜夕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称帝呢? 这一声舅舅,未免太晚了…… 容袖舞听对面半晌都没有动静,心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纳兰听雨松口了。 她环顾一圈,身后那三个人,神情各异,却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平静。 难道,她真的要和他们几个人死在一起吗? “小姐!”石门背后,却忽然传来了钟小宝的声音,然后就是纳兰听雨的声音。 “小宝,你没事吗?小宝,你终于醒了!” “你做了什么,石门怎么忽然落下了,你要把小姐怎么样!”门口守卫的侍卫,已经全部被纳兰听雨放到了。 钟小宝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到却是关着容袖舞的那个房间,石门却已经落下。 会这么做的,除了纳兰听雨,还能有谁! “小宝,你醒了,你身子好些了?!”纳兰听雨见钟小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连忙抱住了她,看到了钟小宝那惨白的脸色,心却又揪了起来。 “你已经看到了,石门落下就再没有升起来的希望了,苏深深给的机关图上写得一清二楚,这个石门是再也不会升起来了,小宝,你死心吧。” 钟小宝迟早是要知道的,早说和晚说,不如现在说了。 “你……纳兰听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钟小宝的脸色不由地更加惨白了,她看着纳兰听雨,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人,纳兰听雨,我恨你!” 朝着纳兰听雨吼完,钟小宝就挣脱出了他的怀抱。 第324章 纳兰听雨的复仇 4 她转而看向石门,拼命地敲敲打打起来:“小姐,你还好吗,要不要紧,我会想办法给你开门的,你要等我!” 一定会有办法了,她不会,就这样让容袖舞死去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小宝,你还好吗,我还好你不要急,慢慢来……”石门后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是容袖舞的声音。 她还活着,至少他还没有死! 钟小宝一阵高兴,又开始拿手对那面石壁敲打起来了,才没两下,手上就有血珠冒了出来,红艳艳地,留在那一块石壁上。 可是钟小宝却好像浑然未觉似的,仍然继续着自己徒劳无功的动作。 “好了,小宝,你明明知道,这是没有用的……”纳兰听雨一下子抓住了钟小宝那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明明知道是没有用的,为什么,她还要去做这种无用功呢? “你给我滚,我恨死你了,纳兰听雨,我恨死你了!”钟小宝却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把纳兰听雨推到在地:“如果你不能把小姐救出来,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哈哈,这辈子,该有多长呢?”纳兰听雨忽然笑了出来:“里面可是有三个男人在陪着她,她开心得很,你又有什么好替她着急的?你口口声声叫她小姐,可是,你为她弄伤了手,她看得到吗?你以为,她会看得到你吗?” “你给我滚,我不要听你说话!小姐看不到我,我看的到她,就好了!” “那么我呢?我陪着你,一路从叶城到帝都,又回到叶城,难道还比不上那个人和你在一起的短短那么几个月的功夫?” 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翻腾着,纳兰听雨盯着钟小宝,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他真想把钟小宝的心肝挖出来看看,难道,那上面真的就没有一点纳兰听雨四个字的踪影吗? “是,因为,小姐是不一样的。” 钟小宝也盯着纳兰听雨,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这是容袖舞曾经给过她的答案,本没有什么原因,只不过对自己而言,那个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所有的道理在那个人身上都是行不通的,即便是没有没有道理,她也可以为那个人找出道理。 因为,执念,痴迷,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是,因为,小姐,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钟小宝给的答案,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还能计较什么? “小宝,你死心吧,他们出不来的。”纳兰听雨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小宝,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会留在你的身边的,因为对我而言,你不一样……” “……”钟小宝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对容袖舞,何尝不是纳兰听雨对她呢? 她劝服不了纳兰听雨,所以,她能做的只能是依靠自己救出容袖舞。 她转过头,想要继续去敲打那扇石门,后颈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她来不及回头,所有的意识,就飞离她而去了。 第325章 纳兰听雨的复仇 5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这么下去了,小宝,以后,只有我和你了。” 纳兰听雨收回了自己的手,将钟小宝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那一扇石门。 “小宝很好,我带她离开,容袖舞,生死有命,若是你们今天能从这个石室走出来,以后,我们纳兰家的仇,就此作罢。” 这是纳兰听雨最后朝着石门喊的话,然后,他再也没有回头看那个被密封起来的房间一眼。 “小宝,小宝……你怎么样了……” 容袖舞一直贴着石壁,仔细听着墙那边的声响,钟小宝和纳兰听雨的对话,自然是一丝不落地进了他的耳中,但是那一声闷哼之后,墙那边,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容袖舞不由地着急起来,本来他并不担心纳兰听雨会对钟小宝出手,但是纳兰听雨今日这样的状况,却实在是吓人得很。 她叫了两声,那头,却还是没有动静,等她想要再叫,那边,终于传来了纳兰听雨的声音, “小宝很好,我带他离开,容袖舞,生死有命,若是你们今天能从这个石室走出来,以后,我们纳兰家的仇,就此作罢。” 她听不到脚步声,但是心里也知道,纳兰听雨已经走远。 不过小宝没事,堵在心里的那一口气,也就舒展了开来…… 死便死了吧,还能怎么样呢? 环顾了一圈,容袖舞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倒在最远处的风镜夜身上。 少年赤红了眼,面色有些苍白,不甘心和难过的神情毫不掩藏地从眼里露了出来。 他也正在望着容袖舞,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 “风浅,把解药给安逸王吧,都是快要死了的人,不如让他安心得去吧。”看了眼身边的南风浅,容袖舞说。 风镜夜这个样子,终是让她心疼的。 “给他便给他,小鬼就是会装可怜。”南风浅不屑地哼了一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风镜夜的身边。 “喏,这是解药,趁着本神医心情好,赶紧吃了,别瞪着眼睛跟只哈巴狗儿似地……” 一颗红色地药丸被丢过去,风镜夜也不顾其他连忙接住,一口就吞了下去。 刚一吞下去,他便觉得有一股子暖流在胸口激荡开来,然后快速地在四肢百骸里流窜,刚刚莫名其妙地消失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就回来了…… “你这个妖男,我非要了你的命不可!”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风镜夜大喝一声,就要跳起来。 现在,他可是非要弄死他不可,报刚刚那一箭之仇了! 可是,他还没有跳起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软绵绵地没有任何的力气…… “啪”地一声,摔的脑子都有些动荡的感觉,风镜夜一咬牙,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妖男,竟然骗人,明明说要给我解药的!” “我确实是听袖舞的话给了你解药了啊……”南风浅慢悠悠地说,不再去理会风镜夜。 第326章 纳兰听雨的复仇 6 说着,他又踱着步子走回了容袖舞身边,妖媚地一笑,然后才幽幽地开口道:“可惜这解药,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起效,你刚刚那么一动弹,恐怕是需要两盏茶不止的时间了,尊贵的安逸王殿下。” “辛苦你了,谢谢。”容袖舞马上回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蔷薇色的嘴唇,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你……你这个妖男,简直是欺人太甚!” 南风浅行事太乖觉怪异,可是容袖舞却那么纵容他的乖觉怪异,似乎隐隐还有赞赏之意! 那一个在那一片淡色蔷薇里绽开的笑容,让风镜夜只觉得一口血憋在胸口,恨不得一口咬断这个妖男的脖子。 这时,听得风镜夕开口道:“四弟,不如留着些力气,找出路吧。” “怎么还有出路?”风镜夕这一声,于容袖舞简直就是个平地惊雷。 她都以为是必死了,怎么还会有希望呢? “二哥,这是真的吗?”风镜夜也愣了,就连南风浅也一齐看向了风镜夕。 唯一神色不变的人,是容止水。 他一直站在离容袖舞不远的地方,手指叩击着墙面:“确实应该还有出路,纳兰公子不是说了吗?若是我们今天能从这个石室走出来,以后,我们与纳兰家的仇就此作罢,他这样说,证明石室里边还是会有出路的。” 容袖舞一听,想来也是,若是没有一点儿出路了,纳兰听雨还需要留什么后路吗? 不过听到容止水这样的解释,风镜夕的脸却微微地一沉,这本是他先想出来的怎么白白被这个人占了便宜? 不过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去计较什么了。 风镜夕看了一眼容止水,容止水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思便凑到一块儿去了。 “是,自古布置迷宫陷阱,为防反噬,设计陷阱之人,必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这个房间必然是有出路的。” 风镜夕也跟着敲打起来,虽然,这样的敲打,也许根本不能起什么作用。 苏深深的身份谁也摸不着底,或者谁也没想过要去摸,这个深藏在月下楼地底的迷宫的深浅,谁也不敢妄断, 但是,有生于无,一点点的摸索,总能发现一点的蛛丝马迹来。 “暂且就先信你们一回,出去了再说!” 听他们这么一说,南风浅哼了一声之后,也跟着找了起来。 容袖舞也学着样子敲敲打打起来,除了不能动的风镜夜,剩余四个人都在墙壁上四处敲打起来,一时间,石室里“咚咚咚”响成了一片。 但是,苏深深显然没有给他们准备太好破的石室,四面墙壁和一整块地板,都已经被上上下下地敲了一个遍,却连半条缝隙和空洞都没有被发现,甚至到最后,南风浅已经翻起了那一张床铺,把下面的地板都踩了个遍,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四个人都颓然地坐到了地上,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时,风镜夜吃下去的解药,已经发挥了作用了。 第327章 机关 1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风镜夜有些不屑地看了南风浅一眼,然后开口道:“妖男,看来你真是个莽夫,白长了这么妖孽的一张呐,搬床搬得可是开心?” 刚刚南风浅使劲地推到那张床,又在地上死命地踩来踩去的情景,他可是一丝不落地全部看到了眼里,心里不由地一阵开心。 于是,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南风浅。 “哼,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出来,别在这里鬼吼鬼叫的,算什么本事!”南风浅本来是想发作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地就没有底气了。 “这有什么难的,”风镜夜也不急,走到了南风浅的身边,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忽然在他的耳朵边大吼了一声:“我看,就是这里了!” 南风浅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却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 转念一想,就知道他是被风镜夜这个混蛋给骗了。 南大神医不由地怒上心头,狠狠地一跺地面,向前踏了两步,作势就要扑上去。 不想,他刚离开那个位置,床背后的墙壁,却忽然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墙上的土灰就开始掉落,簌簌地落在地面上,然后,“轰隆”一声巨响,那面墙壁,居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黑黝黝的,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就开了?”南风浅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豁然打开的口子,又看了看身旁那镇定自若的少年。 难道,这少年,真的懂这机关陷阱的要领? “确实是开了……”风镜夜原先是愣愣地,同南风浅一样在看着那个黑黑的裂口。 但是南风浅这样一说,他就只能强装镇定地回答了,无论如何,这真的就是他发现的机关! 但是先前那些挑衅的话,他是说不出口了,他风镜夜还不至于这样狐假虎威,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好了,先不要说了,四弟应该是正好触动了机关,进去看看吧,带上火把。”风镜夕终于开口了,既然入口已经找到了,还有什么好去计较的呢? “陛下说的没有错。”容止水也点头表示同意,转身就要去拿墙壁上插着的火把。 容袖舞一见,却连忙喝止了容止水:“不要带火把!拿别的东西吧照明吧……” 里面被封了那么久,指不定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气体,万一是甲烷,容止水这么贸贸然拿着火把进去,不把给这里炸平了才怪! “为什么,里面可是漆黑一片啊!”南风浅不解地看着容袖舞,他已经走到了裂口处,就差一脚踏进去了。 “袖舞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里面有些东西,说不定遇火即燃。”容止水看了眼容袖舞,然后解释道。 这个世界和容袖舞后来去的世界,当然是有很明显的不同的。 他曾用窥天术看过,那个世界,飞禽走兽,都已经变了模样,男人与女人的想法也古怪得离奇,但是那些活动着的机器,却让他明白了那个世界的先进。 第328章 机关 2 容袖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容止水无奈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两颗夜明珠,一会儿我走头,请陛下走尾,我们一起进去,这样,可好?” “好,有夜明珠,最好不过了。” 藏在袖子里的香囊被拿出来,两颗浑圆的夜明珠珠被拿了出来,一颗被推到了风镜夕的手里。 风镜夕也不推拒,收下了夜明珠,然后转过头对风镜夜和纳兰听雨说:“你们走在中间吧,一切小心,我会护着你的。” 前面说的是你们,而最后一个你,是对着容袖舞说的。 容止水微微一笑,也不计较,率先从那个裂口走了进去。 南风浅跟上,然后把容袖舞拉在了身后,风镜夜也不说什么,紧紧跟在了容袖舞的后面。 风镜夕走在最后面,那原本不起眼的明珠,到了那暗室里面却明亮极了。 这五个人,也头一次这么地默契,没有嫌隙…… 走了没一段路,容止水已经停了下来。 夜明珠的光幽幽地亮着,不算是太明亮,只见面前出现了两道门,古色古香的大门,一扇金光闪闪,一扇银光闪闪,即便是那么幽暗的光芒下,也亮的能亮瞎眼睛。 “生门,死门……”容袖舞慢慢地念了出来。 那两扇门除了亮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门上分别写的那四个字。 金色那一扇上,是写着生门,银色那一扇,却是死门。 “入生门者,有去无回,入死门者,有回无去。”剩下的字,南风浅跟着念了出来,然后五个人的脸色,都不由地一沉。 一个是有去无回,一个是有回无去,这不是,要全部断了他们的去路吗? 这天下,怎么有这么无聊的匠师呢? “进这一扇吧……”沉默了许久,容止水终于开口:“有去无回,我们大概不需要回这里来了。” “要是能这么简单得判断,难道这个师傅是傻子吗?”南风浅大声地叫了起来,他可不想,拿着他的命开玩笑,尤其是被容止水拿来开玩笑:“怎么看都是银色那一扇漂亮一点嘛……” “若是你愿意,你喜欢,你大可以去走银色那一扇,袖舞,你走哪一扇?”容止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入口是南风浅误打误撞发现的,但是这个人实在是聒噪了。 南风浅被他这么一喝,倒是有些呆住了。 温文尔雅的容止水,何曾这样狠厉地说过话? “袖舞……”南风浅确实是被吓到了,转过身看向容袖舞,带着那么一点求救的目光。 “少爷不要吓风浅了,他自然是跟着我走的,生门吧,我们确实不需要回到这里了。”容袖舞安慰地拍了拍南风浅的肩膀,却不期然地引来了容止水两声明显得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冷哼声。 他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过了头。 刚要走进去,容止水忽然又回过了头,冷声冷面地说道:“不知道神医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一只丧假之犬呢?” 第329章 机关 3 噗……容袖舞险些就在心里一口喷了出来,原来容止水也是介意南风浅那一声声的癞皮狗的吗? 她还以为,容大官人早已经忘了怎么喜,怎么怒了…… 风镜夕和风镜夜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容止水就推开了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身后的人也一个一个全部跟在后面。 只走了几步路,穿过了一个狭窄的通道,面前却忽然亮堂了起来,两人手里的夜明珠也失去了效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宽大明亮的房间,而房间里面,奇珍异宝,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多得闪得人眼睛疼…… 难道,他们是来盗宝了吗? “要不要进去看看?”容袖舞问容止水。 这里最值得信任的人,无疑就是这个传说中容大官人了。 他们面前无路可走了,除了进去,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但是,这样的情景更让人起疑了,作为一个匠师,要为自己留下最后的退路,是不可能设没有机关陷阱的迷宫的。 所以,这个房间必然有诈,但是诈在哪里,却是他无从知晓的。 “等等……”开口的人是南风浅,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却没有一点动心的样子,反倒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些珠宝,太闪了,不像是真的,但是,这里必然是有机关的,也许会是千缠丝。” 说出千缠丝三个字时,连容止水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千缠丝,是江湖上失传了的武器,千丝所制,那些丝,看似柔弱实则比刀锋还要锋利,若是不知道就这么走进去,遭受的,就该是凌迟活剐的待遇了。 南风浅站在那里,伸手进了衣袖,然后,一道红色的粉末被抛出,洋洋洒洒一片之后,那红色粉末所过之处,隐隐有丝线出现。 待那些红色粉末落尽,容袖舞已经看清了,原本看起来空白一片的房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根的丝线,纵横交错,宛若蛛网一般紧紧地缠绕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看起来,这些丝线,倒是很想现在的红外线…… “这是?”容袖舞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见南风浅一脸凝重地收回了瓶子,然后开口道:“千缠丝,这个,就是已经在江湖消失了好几年的神兵利器了。” “苏深深,居然会有千缠丝。”风镜夕也不由地愣住了,当时他只顾着调查容袖舞的身份,居然忘了苏深深这么一号人物。 “真是危险。”擦了一把冷汗,容袖舞有些微微的恍惚。 这个机关,看来就是用来对付贪财之人的了,还好他们一行人中倒真没有贪财之人,否则凌迟活剐,必然血溅当场! “那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有我的办法。”其他人都不做声了,江湖事,当然要靠江湖人解决。 南风浅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他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那条若隐若现的丝线——他手指瞬间被划开,殷红的血顺着丝线缓缓流下。 第330章 机关 4 “小心。”容袖舞叫了一声,却换来南风浅的回眸一笑:“放心,知道这千缠丝奥妙的人,天下屈指可数,而我恰好是其中一个。” 数年前,他曾经救过一个美丽的男子,而他收的诊金,就是千缠丝的破解之法。 千缠丝,普天之下,只有一套。 看来,他救的那个男子必然是与苏深深关系匪浅了,不过一想起苏深深摇着羽毛扇的那个模样,南风浅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南风浅说完,向前走了几步。 他的身边布满了那锐利的丝线,稍差分毫就是死路。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了怀里的银针。 细小的银针在这一片红线之中闪出了绚丽的光,映在他的邪魅一般的瞳孔里,熠熠生辉。 容袖舞本以为,南风浅是准备用银针射断丝线,但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如此。 只见他手指微微用力,银针****而出! 千缠丝的丝线本就极细,但那银针却毫无偏差地射中,丝线并未断开,但却被银针的冲力所制,钉向了对面的墙壁。这根丝线一动,整个房间内的丝线位置都发生了变化。 南风浅迅速地调整身姿,尽量不让丝线伤到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割开了好几处,所幸还未伤及肌肤。 那被银针钉住的丝线刚刚触及墙壁,南风浅便加了一针。 两针交错,形成了十字,将那丝线固定在了那里。 他俯身,避开一根移动的丝线。 很快,南风浅的额上微微有汗,他看看身边的丝线构架,静静地思索。 而后,他再一次起身,射针,如法炮制。 这样的情形,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不仅是容袖舞,所有人都看的是冷汗直流。 要破这千缠丝,眼睛和手的快与准也是至关重要,而那合适的力道,而判断如何排布丝线,还需脑力,在这千缠丝的阵中,钉错一根丝线就会危及生命。 南风浅站定了身子,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轻轻地喘、息着。 而他面前,还是红线一片,但是那千缠丝的丝线已不再密织,有了一条勉强可供行走的道路。 “好了,穿过这条路就好。”南风浅低声地说着,然后看向容袖舞,戏谑地说道:“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以身相许要不要?”容袖舞笑着回答,其余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倒是镇定,因为她料定南风浅肯定又要说她又老又丑,他才不要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没有想到南风浅却回答得极快,容袖舞瞪着他,这是转性了? 但是,只见南风浅悠悠地又开口道:“洗衣服做饭,鬼医谷的杂事,就全部归你了,记得我要吃那种黑森林,小师妹的那份,也不能忘了。” 这才是南风浅嘛,他这么一说,容袖舞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这时身后居然也不约而同地传来了三声舒气的声音,容止水和风镜夕也就算了,怎么风镜夜也跟着舒气了呢? 第331章 机关 5 容袖舞不解地望向了风镜夜,连容止水和风镜夕也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风镜夜。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讪笑了两声,干干地说道:“这不是能出去了嘛……” 毫无说服力的苍白解释,只换得了三个白眼,南风浅却偷笑了一声,在心里暗暗地说道:“洗衣服做饭,那自然是不够的,至少那还不是得要加上暖床……” “还不快跟上!”见他们还在愣愣地相互瞪着,南风浅忍不住吼了一声,然后率先走过了那条勉强行走的通道。 几个人回过神来,纷纷跟上,小心翼翼地走过千缠丝,然后到了一处空白的地方。 说是空白,其实也是牵强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那么晃眼,怎么能算是空白的地方呢? “现在该怎么办?”容袖舞问,眼睛扫过那些亮的晃眼的金银珠宝。 果然是假货,苏深深那样视财如命的个性,怎么会用真金白银来布置机关呢? “我也不知道。”南风浅回过头,嘿嘿一笑。 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本非他所长。 “那该怎么办!”风镜夜叫了起来,他以为躲过千缠丝,就该到了出口的,没有想到南风浅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自己找啊!”南风浅瞪了他一眼,然后抹了一把脸,忽然就惊叫起来:“啊啊啊啊啊!!!血啊!!!我的脸!!!” 只见他突然跳了起来,左手捂住脸颊,又拼命地甩着自己右手,好像是见了鬼一般,大吼大叫着,惊慌至极。 南风浅脸上那一道血痕,他们原本就是见到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南风浅的反应居然那么大——一个男人,何以这么在乎自己的脸呢? “你怎么样了?”容袖舞走上前,想要帮南风浅看看脸上的伤口,没想到南风浅“啪”地一声就拍掉了她的手,还往后连连退了三步。 “你们都转过去,我自己会处理的,通通都转过头去,快啊!”南风浅急得好像要哭出来了一般,大声地叫着。 容袖舞不明就里,但是还是示意所有人都转过身去。 南风浅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不免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 “好了,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只是他的人皮面具破了而已。”容止水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容袖舞不由地吃了一惊,人皮面具?南风浅的容貌,是人皮面具上的效果?那么妖孽的脸,只是假象吗? 可是,南风浅,为什么要一直带什么人皮面具呢? “好了,不要担心,他马上就好了。”容止水淡淡一笑,虽然南风浅的易容术已经近乎登峰造极了,但是,人皮面具终究是面具,刚刚当千缠丝划过他的脸时,容止水就已经发现了,南风浅其实是带着人皮面具的。 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能出得了这个地下迷宫,也许他会有兴趣去调查一下原因。 第332章 机关 6 不过眼下,能不能出去,他也不知道。 那扇石门,不是一般的顽石,而是玄铁断龙门。 断龙石一旦落下,无论刀砍剑劈,还是火攻炮轰,都不会有用。 他好奇的是,苏深深,建这样一个地下迷宫做什么? “恩,我不会问他的。”容袖舞低下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她又何必问那么多? “好了好了,你们可以转过来了。”大约一盏茶地时间,南风浅叫了一声。 待四个人再看时,他那妖孽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的伤痕血迹了,完好如初,白璧无瑕。 “哼,一个男人,还这么在乎自己的容貌,真是娘娘腔的妖男!”风镜夜不屑地哼了一声,走上前去。 “自己长得丑,就不要羡慕本神医花容月貌,有本事你也变出这么一张脸来啊!”南风浅瞪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自己脸,确定没有什么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张脸的重要,你风镜夜,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想知道的! “你,欺人太甚!”风镜夜作势又要拔剑,与南风浅一决高低,风镜夕立即厉声喝止: “若是你有这样的力气,还不如直接就劈开了这扇门。”风镜夕的声音不大,但是不大的声音里的威严,却确实有王者之风。 险些,他们都要忘了,风镜夕,其实是西照的帝王呐…… “我知道了,二哥别恼。”风镜夜讪讪地收回手,看的方向却不是风镜夕,而是容袖舞。 为什么,她都没有喝止自己呢?以前的那一声声娘亲,她都已经忘了吗? “恩,知道就好,大家小心地翻动一下这屋子里的东西吧,不要动了位置。”奇门遁甲,其实他看过一点,不过,也仅限于浅尝辄止。 这个屋子,布局奇怪,加上有千缠丝这样的神兵利器,必然是藏了什么秘密的。 苏深深要藏什么呢?是东西,还是人呢? 风镜夕这么一说,倒是没有人出声反对,纷纷开始翻找起来。 一堆的金银珠宝,尽是假货,自然也就没有人去碰了。 可是里里外外都翻了一个遍,却根本就没有一点的踪迹。 “看那上面!”容袖舞忽然叫了一声。 众人抬头,之间房间中间的横梁上,正挂着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 “我去拿……”风镜夜说了一声,就飞身向上飞去,眼看着就要触到那个木头盒子,墙壁里却忽然射出了几只利箭,直直地飞向风镜夜! “小心……”容袖舞的小心还没有说出口,南风浅已经射出银针,挡下了几只箭。 而剩下的两支,也被风镜夜堪堪避过。 木头盒子被解了下来,风镜夜飞身下来,站到了容袖舞的面前,额头上隐隐有几滴汗水。 “喏,就是这个东西了。” 只见一个黄花梨木制成的雕花木盒静静地躺在风镜夜的手里,上面花纹倒是十分的简单,和这一屋子的珠光宝气有着天壤之别,这屋子的秘密,想来必然是在这个盒子里面了。 第333章 盒子里的秘密 1 “打开吧,我来。”容袖舞看了一会儿,沉重地说。 看刚刚那些利箭飞出的架势,这个盒子必然也是有些古怪的。 这里的人,多少都是被她牵连进来的,所以这个盒子由她来开,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要了,我来就好。”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容袖舞环顾一圈,说话的是容止水,风镜夕,还有风镜夜。 但是,南风浅却没有说话。 “我来开,最合适了。”容袖舞没有回答他们,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做法,并没有打算征得这三个人的同意。 盒子已经在她的手里了,主导权在她,他们应该学着南风浅那样选择沉默。 “好,那一切小心。”容止水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但是整个人已经靠在了她的右手边。 而说话间,风镜夕也站到了她的左手边:“一切有我,开吧。” 风镜夜没有答话,腰上的佩剑,却已经严阵以待。 容袖舞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抚上了木盒的表面,盒子没有上锁,应该只需要轻轻一掀就能打开,落到盒子边缘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些湿湿的汗液。 容袖舞不否认,其实,她也是怕的,这一掀,还不知道出来的是什么暗器呢…… 盒缝微微地打开,没有什么毒气跑出来,更没有什么毒箭。 盒子还是盒子,这样,她也就稍稍放了一点心。 但是,过了没一会儿,盒子里忽然亮光一闪…… “砰”的一声,她已经不知道被谁扑倒在地了,而那个盒子也被风镜夜一剑一挑落到了不远处的地方。 “袖舞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容止水已经抱起了她的脸,焦急地打量起来。 “没有出血,呼吸有没有什么问题?”风镜夕也跟着看了起来,小声地说着。 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回答容止水。 “我很好……”就是被你们压到了,容袖舞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 容止水和风镜夕的目光,实在是让人觉得鸡皮疙瘩直掉啊…… “那个盒子已经被我挑掉了。”风镜夜说道,好像生怕容袖舞觉得他什么事情都没做一般,急忙表功。 “恩……谢谢你了,安逸王。”容袖舞淡淡地说着,全然无视少年眼中的期待。 “哦,不用谢……”风镜夜只觉得心里又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勉强回了一句不用谢。 他和她之间,无可避免地生疏了。 是他的一剑,刺出了这样的生疏。 容袖舞其实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风镜夜的身上,反而是那个从破了千缠丝开始,就变得有些奇怪的南风浅更加让她担心。 这个密室,这么多的机关秘密,却都能让南风浅一一堪破,那么作为建造者的苏深深,必然是和他有些渊源的。 南风浅正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盒子,在容袖舞连小心都来不及说出的时候,他已经捡起了盒子。 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打开了盒子。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第334章 盒子里的秘密 2 白光过后,之间南风浅站在那里,还是捧着那个盒子,但是神情却越发透着古怪。 难道,他是中了什么毒吗? “风浅,你还好吗?有解百毒的药丸吗,快吞一颗下去。”容袖舞看他呆愣愣地,立即走了上去,容止水他们也马上跟了上去。 “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南风浅平静地说着,抓着盒子的那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正在颤抖。 容袖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风浅,南风浅不应该是毒舌的,始终带着不屑的笑容的南大神医吗? “这个盒子,到底是怎么了?”敏感地感觉到,南风浅的异样,必然是来自这个盒子的,容袖舞伸过手,想要拿过盒子,南风浅却立即躲过,紧紧地抓着那个盒子,就是不松手。 “你看到什么了?”容袖舞退后了一步,示意那三个人也退后一步,现在南风浅的神智,显然是恍惚的,他们不能逼迫他,不能给他太大的压力。 “什么都没有……”南风浅忽然笑出了声,居然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容袖舞趁他恍惚,立即夺过了盒子,然后一下子打开。 果然,如南风浅所说,盒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面闪亮得过分的镜子,这算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让我看一下。”容止水伸手,从容袖舞的手里拿过了盒子,也不顾南风浅傻笑着样子,拿过盒子就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盒子是用黄花梨木做的,上好的料子,加上精致的刻花,与其说是什么机关暗器,不如说更像是女子的梳妆盒。 打开一看,里面真的除了镜子就什么都没有了,明晃晃的镜子晃人的眼。 容止水上上下下地翻了一遍盒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正打算还给容袖舞,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伸手向盒子里那面明亮的镜子挖去。 镜子倒是很容易挖去,镜子一挖去,就出现一个拼图为面的夹层。 这个盒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夹层。 “原来是夹层……”容袖舞轻叹一句:“可惜了上面居然落了这样的玄机锁。” 这种拼图一般的锁,她是见过的,带着拼图为面的玄机锁,必须要拼对拼图上的图案,才能顺利地打开盒子,否则穷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去打开这个盒子。 听到了夹层和玄机锁几个字,南风浅却忽然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就从容袖舞的手里夺过了那个木盒。 他细端量了一番后,就动手拨弄起上面看似毫无规律可寻的拼图。 容袖舞见南风浅拨弄得聚精会神,不好打扰,只好和其他三个人静静地看着。 南风浅皱着眉头,不停地摆弄着这个盒子,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伴随着“啪”地一声,玄机锁终于被打开了,很快,藏在夹层里面的东西也被拿了出来。 是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玉里好像有水流在流动一般,是一块好玉。 第335章 盒子里的秘密 3 容袖舞刚想问这玉佩的渊源,却只见风镜夜忽然就如一头小兽一般冲了过去…… “这是我母后的最心爱的玉佩,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快还给我!”风镜夜大叫了一声,扑过去,作势就要抢走那一块玉佩。 “你休想,这是我的东西!”南风浅一侧身,堪堪避过风镜夜,手里还是紧紧攥着那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 “这明明是我母后随身携带的玉佩,肯定是被什么宵小之徒偷来藏在了这个盒子里!” 风镜夜又想追上去,却被风镜夕一把拦住:“你看清楚了,这确实不是太后娘娘那一块玉佩,太后娘娘的那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是向右边的凤,而这一块,刻的是面向左边的凰,凤求凰,这两块玉佩,到应该是一对的。” 风镜夕沉吟片刻,忽然又道:“这两块玉,不仅是一对的,而且,都是出自纳兰家的,我若记得没错,这一对玉佩是先祖赏赐给纳兰家的,所以这玉的主人,必然是太后娘娘了。” “二哥,你说这玉是母后的,可是为什么,这块玉会出现在这里呢?”风镜夜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容袖舞和南风浅的脸,不由地都白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块玉居然是纳兰家长女纳兰听雪的。 “你说这玉佩是太后娘娘的?那太后娘娘不就是纳兰听雪吗?”南风浅紧紧握着那一块玉佩,眼里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呢……” 晶莹的眼泪落下来,沾湿了一块莹莹的玉佩,忽然就有一道光芒从这块玉佩中射出,直直地打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轰鸣声又起,又如刚刚那一面墙一般,这面墙壁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墙壁后面,这一次却是明亮一片。 南风浅像是预料到了一般,直直地就往那面墙走去。 容袖舞只得抬腿跟上,后面的人也就一起走了进去。 蜿蜒绵长的走廊,灯火通明,汉白玉的地面,翡翠的墙壁,琉璃制的宫灯,无一不显示出接下来他们要看的是怎么样的华丽靡艳…… 南风浅走得极快,加上本身就有轻功,简直就称得上是健步如飞。 后面那几个人,除了风镜夜,竟是谁都比不上了。 眼看着南风浅和风镜夜两个已经消失在了前面,容袖舞只好和容止水,风镜夕一起慢慢地沿着这华丽的走廊行走。 哎,谁叫他们不懂武功呢? 廊腰缦回,九曲连环,并没有什么凶险,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碰到一处机关。 这个地下迷宫,未免走得太轻易了。 容止水走在前面,风镜夕走在后面,容袖舞还是被他们紧紧夹在中间。 不需要什么言语,容止水和风镜夕走起来,也是相当的的默契。 遥遥地,他们终于看见了一扇门。 玛瑙石做的石门,闪着红艳艳的光,煞是好看。 风镜夕却把容袖舞往身后一扯:“你等一下,我和他先进去,如果有什么事,你就逃回去,等等再过来。” 第336章 盒子里的秘密 4 说完,他便随着容止水踏进了另外一座密室。 临走进去之前,容止水不舍地看了容袖舞一眼,却只是留给她淡淡的一个微笑。 屋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硕大的水晶棺椁。 容止水和风镜夕一同走上前,往水晶棺椁里看了看,不由地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水晶棺椁里,躺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 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唇红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棺椁里当然是躺着一个死人的,但是这个死人的面貌,却让他们不由地一惊…… 这分明是南风浅的面貌,或者说,这就是南风浅脸上那个人皮面具的相貌……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有鬼魅……”容止水连忙拉着风镜夕的衣服倒退了一步,然后紧张地环顾四周。 刚刚在他看向棺椁里那个男人的眼睛时,确实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鬼魅的气息,虽然他现在等同于是一个废人,但是,这种天生对鬼怪的敏感却没有消失。 难道,棺椁里的那个男人,已经化成了厉鬼? “在哪里?”风镜夕不由地一惊,他对容止水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他说有鬼,必然是有鬼的! “我不知道,总之,小心了。”容止水淡淡地回答,屋子里的阴气,已经越来越重了,煞气和戾气也浓浓地弥漫着。 那个鬼魅,正在靠近他们…… “风镜夜和南风浅呢?”正当他们聚精会神,小心提防着鬼魅的突然袭击时,容袖舞却忽然闯了进来。 此刻,房间里是一片浓雾弥漫,她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风镜夜和南风,已经不在这里了,那么容止水和风镜夕呢? “你们呢,你们还好吗?要不要紧……”容袖舞急切地吼着。 这个屋子必然是有古怪的,这突如其来的大雾,就是第一重古怪,而她根本就没有看到风镜夜他们四人的踪迹,这是第二重古怪,而第三重古怪,恐怕就是那些不断从她脚踝上攀爬上来的东西了…… 雾太浓密,她看不清脚下,但是那些慢慢沿着她的腿爬上来的东西她却感觉得到。 那么湿冷的气,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种湿湿滑滑的感觉,像极了当年她被关在容家的水牢,腿上爬满了血蛭…… 可是这里不是水牢,他也不再是当初的袖舞,那么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容袖舞使劲地想要从那些藤蔓一样的东西中挣脱出来,可是双脚就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般,一动都动不了。 她想要喊人救命,喉咙,却像是被这浓雾堵住了一般。 额头上,后背上,胸口上,湿漉漉的汗水早已经渗了出来。 难道,她真的是遇上什么鬼魅了…… “你的命格,可是弱得很,仙根护体,龙脉护心……怎么,还能这么弱呢?”迷雾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由远至近。 等到那一个“呢”时,那个声音,已经停在了她的耳畔,轻声细语。 第337章 盒子里的秘密 5 这个声音是那鬼魅发出来的,但是容袖舞不得不去承认,这个声音其实很好听,如沐春风……这个带着怨气和鬼气的声音,却真的是让人如沐春风。 “你是谁?”容袖舞沉声问。 “我是鬼啊,袖舞,那四个人可都是为你来的。”那鬼魅呵呵地笑着,容袖舞的面前的雾气,也越来越浓重。 “是,可是,那又如何?”容袖舞看不清周围,只好静下心回答这鬼魅的问题:“我从不曾要他们为我而来,若是可以,我宁可回到原来的那个时代,什么都记不起来。” “可是,你这不是已经已经记起来了吗?”鬼魅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微微的笑意:“我一只鬼魂在这里,好生寂寞,你愿不愿意陪着我?” “……不如你告诉我,你生前是什么人?”陪着他,那不就意味死吗? “我,我就是那棺椁内的人啊,我一心想走,那个人却将我固在这里,我太孤单寂寞,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陪我?” 鬼魅走近了一些,迷雾忽然又散开了一些,屋子正中的那一只水晶棺椁,赫然出现在了容袖舞的面前。 容袖舞动了一下四肢,居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走动了,于是按着那鬼魅的意思,走上前一看。 水晶棺椁里,躺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面色苍白如雪,唇红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如容止水和风镜夕看到的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容貌,与南风浅那一张人皮面具别无二致。 联想到南风浅进入石室开始奇怪举动,容袖舞的心里更是漂浮不定。 “你到底是谁?”容袖舞问,一团气流却扫过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那个白衣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地笑着,正是棺椁中躺着的那一个! 与南风浅一样的妖魅容貌,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化作的却是清嘉与温柔,明明是一样的脸,只因为气质和风度的不同,居然就有了这么巨大的差别。 但是这个男人,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微微的雾气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魅…… “你到底是谁?”容袖舞又问了一遍,牙齿已经忍不住微微开始打颤。 “我是谁?”鬼魅笑了一下,容色明艳不可方物:“你大概可以叫我齐昭明,那是我生前的名字。” “那我可以叫你昭明吗?” “自然是可以,昭明,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齐昭明轻叹了一声,漂浮过来,真真是一只鬼魅:“你可是想知道,那个叫南风浅的神医,与我的关系?” “是,如果昭明愿意相告的话。”另外一个秘密已经在她的眼前打开,而这一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鬼魅,却可以给她答案。 “可是,偏偏我不想告诉你。”齐昭明又近了一些,但不是靠近容袖舞,而是靠近了那个棺椁:“或者说,我和他除了那一张人皮面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若说是有些关系,想必是他和风镜夕的关系更近一些。” 第338章 盒子里的秘密 6 “你这是什么意思?”心里的疑惑更盛,南风浅,怎么可能会与风镜夕有关系? “想必南风浅已经知道了,他若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的,我只是一只鬼魅,她现在既然已经安好,我又何必要再去参合人间的诸事?” 他既然安好,这个他,是指谁呢? 容袖舞想要问,但是深知齐昭明不会告诉她。 “那你想要怎么样呢?”南风浅的事情,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他想知道的是,怎么样,才能出这个地下迷宫。 “我想让你陪着我,你可愿意?”齐昭明又飘了过来,贴着容袖舞的耳朵,轻轻地说。 吹入耳朵的,尽是森森鬼气,说不尽的阴寒与毛骨悚然。 “我自然是不愿意,我是人,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他既然招了我回来,我也不想白白让他少了那么多年的修为。”容袖舞回答道。 其实这逆天改命的仙术,她也知道,必然是消耗了容止水大半的功力的。 那个人日日夜夜痴迷于此,白白地让他消耗了这么多,容袖舞其实也是于心不忍。 “呵呵,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情的,或者说,你对他们,还是有情的。”齐昭明又阴测测地开始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呵呵,我怎么会还对他们有情?”容袖舞冷笑一声:“他们一个想要杀我,一个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还有一个封我记忆,将我送入月下楼,受万人践踏,你说,我怎么可能,还会对他们有情?” “可是他们一个为你出生入死,一个为你纡尊降贵,还有一个为你放弃了修仙问道,逆天改命,你可是没有一点点的感动?”齐昭明高声地说着,忽然又说道:“我都忘了,还有一个呢,那个小子,傻是傻了些,但是从来没有负过你吧?他又如何?” 最后一个人,他说的是南风浅。 是啊,那个人从来没有负过她,却三番两次救了她…… “……我不知道。”容袖舞的眉头皱在一起。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这样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姻缘天定,本不由我做主。” 什么借口都说不出来的时候,不如就说天吧,西楚霸王项羽兵败如山倒,尚且说过,“天要灭我!”,将过错全部推给上天,她一介平民,蝼蚁一般的生命,也可以把姻缘推给上天的安排吧…… “是啊,姻缘天定,我想你也是逃不掉的……”齐昭明哈哈哈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以后,又停了下来,沉着脸看她:“不过我想,你也是不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的吧?” “是,我想出去,不知道昭明愿意放我出去否?”容袖舞回答得干脆,她想出去,谁愿意做一只鬼,陪着一只鬼魅不死不灭? 把他关在这里的人,大概不是因为太恨他,就是因为太爱他…… “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是苏深深吗?” “不是。”齐昭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眼里,却尽是苦涩。 第339章 鬼魅 1 “不是苏深深吗?那还能有谁?”这个地下迷宫,是苏深深所造,容袖舞想不出,除了苏深深,还能有谁会把这么一只鬼魅关在月下楼之下。 “不是她,确实不是她。”齐昭明低下了头:“她只是把我葬在这里,却从来没有想到,我却因执念成了鬼魅,成了鬼魅,却又后悔自己困住了她,她这一生,到头来,是被我害了……” “前段时间,她来告诉我说被人赎了出去,那个人终于打动了他,可是,她仍对我念念难忘,说是每一年都会回来祭奠我的。” “你让我怎么放心,继续留在这里,牵绊她,挡住她的幸福?你不愿意陪我在这里,那就请你放了我吧,我不想让她再看到我了……” “她知道你变成了鬼魅,她一直在月下楼,陪着你?”容袖舞不敢置信地看着齐昭明。 他竟然是为了苏深深变成鬼魅,却又为了她甘愿离去…… “不,她当然从没有见过我……”齐昭明笑了笑,慢慢飘远了。 鬼魅是没有眼泪的,可是鬼魅,仍然会想哭,会有这么难受的动作,尽管空虚的眼眶里,再也不会有一滴眼泪淌出来。 “若是她知道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怎么会愿意跟那个人走……她从来没有见过我,但是每一天我都能看到她,你明白这种感受吗?想见却不能相见……她变成了苏深深,终于把这一座月下楼掌握在了手里,但是,她却不会笑了……我不想再牵绊她了,你放了我,我就放你出去……” “你说的,可是算数?” 容袖舞知道苏深深必然是不简单的,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这这座月下楼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南风浅,必然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部分了。 “苏深深有你,这一生也算是值得了,”容袖舞挤出一个笑容,走向了齐昭明:“她再嫁人生子也是你想看到的,她在月下楼蹉跎了那么久,我送你……” “是啊,早知道她就不该在这月下楼蹉跎一生的……你知道她是谁吗?”齐昭明看着容袖舞,又笑了出来:“她本姓苏,叫卿予,她是苏卿予,是前宰相之女,当朝第一才女……可惜,你们却全部都不知道了,你们只知道她叫苏深深,是这月下楼的老鸨,珠光宝气,摇着羽毛扇,爱财如命……却不知道,她是苏卿予,惊采绝艳,才惊天下……我怎么甘心……让她做这一辈子的苏深深……” 那个打扮得像个珠宝架子,摇着羽毛扇的苏深深,居然会是前朝宰相之女,苏卿予…… 她,居然是苏卿予…… 容袖舞是看过史书的,西照上一任宰相,是一个将军,苏将军纵横疆场一生,位居宰相,最后却落得满门被暗杀的下场。 上一任皇帝,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对这件震惊朝野的惨案,不闻不问,不了了之。 当年惊采绝艳的苏家独女苏卿予,记录在案,是在那被杀的满门之一的,原来,史书也不能尽信。 第340章 鬼魅 2 苏小姐原来没有死,却成了这月下楼的老鸨,这期间经历的事情,该让人有多少唏嘘呢,是没有人可以想象的。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帮你?”她不能去追究往事,只能活在当下。 别人的事情,终究只是别人的事情。 “你要做的很简单,只要打开了水晶棺椁,我自己就走了,我走了,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齐昭明正在一点一点飘向水晶棺椁,仿佛刚刚的的悲伤绝望,都只是云烟一般。 “那么你怎么会怎么样?”容袖舞喊了一句,别人事情,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难受。 “我吗?”齐昭明的身影正在慢慢地消失,那些浓雾也在慢慢地消失:“我自然是要去投胎了,鬼司已经来催过好几次了,我是该走了。” “投胎吗?” “恩,时候差不多了,我一个人太寂寞了,会忍不住想去找她的。” “哦……”容袖舞愣愣地点点头,她也是已经投过胎的人了。 比起被困在这里,投胎也不错,生死轮回,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尘往事就都忘记了。 不过,那时候那一碗孟婆汤,似乎对她没有效果…… 是不是因为,记忆被封在这个身体里的缘故呢? “你没有什么话想让我对她说吗?也许以后,我能碰见苏小姐的。”齐昭明已经快飘进棺椁了,容袖舞却忽然喊道。 “哦……我想想……”齐昭明转过头,露出一点茫然的神情,沉思了半饷,慢慢地开口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想让她再记挂我,我只要她平安喜乐,那个人,会对她好的。” “但是,如果她来看你,发现你的遗体出了问题呢?”这个水晶棺椁,显然是有什么奥妙的, 齐昭明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遗体却仍然和生前一样。 他让她打开,目的,恐怕是为了破了这个棺椁。 “是啊,你好生聪明,那么,如果你看到她,就告诉他我一切安好,下一辈子我会比那个人,先遇到她,护她周全的。”说完,齐昭明就璀然一笑。 然后,那一抹幻影,就消失在这一个如沐春风的笑里。 “记得,不要为难自己,心之所系,便是救赎。” 齐昭明走了,这是她最后给自己的忠告,容袖舞笑了一声。 心之所系,便是救赎…… 可是,连他自己,都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到底在哪里了…… 浓雾终于散去,那五个人原来都还在这个房间里,只是痴痴愣愣,好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的变故。 见容袖舞呆呆地望着那一只水晶棺椁,容止水第一个走了上去。 “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紧张地看着容袖舞,容止水很想伸出手,去抱住这个人,但是,明明都已经伸出去了,最后却只能变成安慰性拍拍这个人的肩膀,剩下的,就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刚刚那一只鬼魅,虽然说并不是什么厉鬼,但是,那么重的阴气,那么浓的愁雾,必然执念很深,可惜他现在功力尽失,只能被困着,受心魔摆布。 第341章 鬼魅 3 可惜他现在功力尽失,只能被困着,受心魔摆布。 “我很好,他不是一个坏人,齐昭明,是西照的上一任礼部尚书,他很好。” “齐昭明?那只鬼魅,是齐昭明?”风镜夜叫了出来:“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早年告隐山林了吗?” “这可能,只是他的说辞而已。”风镜夕回答道。 其实对这个西照最年轻的礼部尚书,他是不清楚的,齐昭明为官时,他未上过朝堂,等他主管了这个朝堂,齐昭明早已经辞官了。 风镜夜倒是对那个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候,他心不在朝野,还是一心只喜欢玩乐的年纪。 他还太小,虽然听过这个年轻的尚书郎的名号,却没有仔细去看过,上朝那么多官员,他站在老皇帝的身边,离得远,看得也不清楚。 “不用管他的身份了,总之他已经告诉我出去的方法了,我们先出去吧……” “好,那就先出去吧,这方法是开了这水晶棺椁吗?”容止水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移开手,看向那水晶棺椁。 他早年曾经精于抓鬼之事,对于这种迷阵,自然也略有了解。 “是,少爷果然是好眼力。”容袖舞微微一笑。 那些年,在容家主屋的回忆又如藤蔓一般纷纷缠绕上来,齐昭明临走时的话,又回响在了耳边,不要为难自己…… 其实不是他想为难自己啊,是这无休止的命运,在为难着她…… “安逸王,借你宝剑一用吧。”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容袖舞把目光投向了站立在旁边的风镜夜。 这水晶棺椁,还是用剑劈来得方便吧…… “不用了,我来吧。”一直沉默着的南风浅,终于开口了:“这个水晶棺椁,由我来开,最合适了。” 他不是在征询意见,未等风镜夜同意,南风浅就拔剑出鞘,走到了棺椁前面。 那个人正躺在里面,素白的长袍,面色苍白如雪,唇红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张脸,他最熟悉不过了…… 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就是来自这一张脸,师傅给他这张面具,要他戴着,终生不能取下。 除非有一日,他能够找到一个叫做苏卿予的女人。 等苏卿予愿意,他就可以除下这一张面具了。 原来,这一张面皮竟然是属于这个人的吗? 齐昭明,苏卿予,一个经纶满腹,姿色艳丽,一个惊采绝艳,温柔婉转。 据野史描述,他们曾是西照双子,少年之时就已经名动天下。 他们一个明若朝阳,一个皎如明月,并称为帝都双绝,一时风头无二。 可惜后来,二人一个惨遭灭门,香消玉殒,一个辗转如官场,几年后辞官归隐。 西照双子,帝都双绝,也随之遁入尘埃,若不是有心人去翻看史书,根本就不会有人记起那时候的朝阳和明月。 时间,锋利如刀,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每一刀,都不留丝毫情面,将人凌迟活剐,刀刀入骨…… 南风浅一皱眉,手起刀落…… 第342章 鬼魅 4 刀锋落下,一闪而过,就斩断了水晶棺椁外的重锁,他抬手,沉沉的棺盖被掀起,掀起的一刹那,白光闪过,然后那素白的长袍,苍白如雪的面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的红唇,在顷刻间,就灰飞烟灭,化作了一团白光,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他会投胎转世吧……” 风镜夕和风镜夕都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容袖舞却只是闭上了眼,轻声地问着。 灰飞烟灭,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灰飞烟灭,但是这样,齐昭明还能够投胎转世吗? “不会了,除非有人找齐了他的三魂七魄,然后请招魂师,护送他入地府,否则,他就什么都不是,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只是一片片魂魄的碎片……”容止水淡淡地回答着,这一只鬼魅,想必,求的就是这样的魂飞魄散…… 否则,他大可以从这里逃走,做一只无拘无束的孤魂,一只无法无天的野鬼…… “……”容袖舞沉默以对,刚刚齐昭明笑着对她说要走了,要去投胎转世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了。 原来,齐昭明,是抱着魂飞魄散的决心要走的。 “他很可怜。” 南风浅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没有戏谑,没有玩笑。 那种肃穆的神情,出现在那样一绝艳的张脸上。 容袖舞忽然觉得,这张脸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的,齐昭明临走前那璀然的一笑,又晃动在了眼前,这张脸,应该出现那样明媚的笑容的…… “你不可怜就好了,你应该经常笑一笑的。”没来得及细想,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南风浅愣愣地回过头,狭长的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容袖舞。 他的表情,开始有一丝丝的松动:“袖舞,你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很漂亮,比这张面皮,还要漂亮。” 说着,南风浅就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那张倾城绝艳的脸上,嘴角微微地开始扬起。 那一个浅浅的弧度,慢慢地拉大,终于绽开成,一个明亮且璀璨的笑容。 “你觉得这样,好看吗?”南风浅走近了一步,笑着问容袖舞。 容袖舞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那么明艳的笑容,足足让心脏加快了几拍。 然后她的双手,就被南风浅执起:“如果以后,我愿意为你笑呢?” 这个,算不算是那些小女孩常说的告白? 容止水说过,风镜夕也说过,就连变成了容无夕的风镜夜,似乎也说过类似的告白的话。 可是只有这一次,容袖舞觉得,这确实是一次告白,温柔明净,因为南风浅献上的,属于一个少年的,纯粹的感情。 “你松手,不准你这么抓着她!”容袖舞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风镜夜却扑了上来。 一掌落下,眼看就要打到南风浅身上,容袖舞鬼使神差却冲过去,替他挡了这一掌! 鲜红的血液喷出,如一朵怒放的玫瑰,那种血红的玫瑰。 这是她被钟小宝和纳兰听雨囚禁起来后,第几次吐血了呢?数不清了…… 第343章 鬼魅 5 容袖舞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身体的里的血还没有流干,还要让风镜夜有机会再伤她一次? “安逸王,你下手从来就没有留情过呐……”容袖舞最后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南风浅已经飞快地抱住了容袖舞,封住她的穴道。 胸口的血液已经不再翻腾了,容袖舞倒在南风浅的怀里,努力地调整了自己的气息。 而容止水和风镜夕,也已经围了上来。 而风镜夜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什么都没有,却让他觉得一阵的恶心。 他居然又用这只右手,伤了那个人…… 第三次了,他伤这个人,第三次了…… 从他变回风镜夜,他就开始不停地伤害她…… 为什么,他不能是容无夕呢? 那一刻,他宁愿自己永远去做那一个无知无觉的容无夕……而容袖舞,还是宠他爱他,他一个人的,娘亲…… “不要说话了,等出去再说,这一颗九转还魂丹,你先吃下吧。”风镜夕说着就已经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一颗,就要塞进容袖舞嘴里。 “她还没死,伤得也不重,你要给她吃什么九转还魂丹,皇家的东西不见得就是好的。”南风浅推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用左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取出了一颗蓝色的药丸:“吃这个吧,枫凋玉露丸,补血养身,最好不过了。” 说话的时候,南风浅托着容袖舞的头,小心翼翼地把药丸喂进了她的口中。 他的语气神态都极尽温柔,仿佛刚刚那个齐昭明,又活了过来…… “你是南大神医吗?”借尸还魂容袖舞不是没有见过,虽然这个身体还是她自己的,但是她的穿越也算是借尸还魂了:“你真的不是,齐昭明吗?” “你什么意思吗?难道我还能是棺椁里面那个白脸鬼?”南风浅不满地叫了出来,他堂堂鬼医谷南大神医,怎么能是水晶棺椁里那个死人能比的? “原来还是你啊,吓死我了。”容袖舞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南风浅虽然毒舌,但是,还是这么毒舌的南风浅,让人觉得安心。 “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吧,你的伤势恐怕不轻。”容止水走上了前,眉头微微地皱着。 “恩,那就先出去再说吧。”容袖舞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南风浅的怀抱,但是南风浅却根本没有一点点的放松。 她瞪了他一眼,他反倒是回瞪了自己一眼,眼里流露着说不出的得意和欢喜。 这种欢喜,在容袖舞看来是奸计得逞的笑容,在其他三个人看来,却成了嚣张得意的笑容。 很显然,现在他们四个人,容袖舞最在意还是这个神神叨叨的南大神医。 “那该怎么走?”南风浅抱稳住他,问道:“路在哪里?难道还是那一面墙壁?” 刚刚两次,出口都是在墙壁上难道这一次,还是墙壁。 三个人都朝那一面纯白的墙壁望去,只有容袖舞还把目光停留在那已经空空如也的水晶棺椁里。 第344章 鬼魅 6 “不是的,应该不是那一面墙,昭明刚刚跟我说在,只要我送他出去,他就会放我们回去的。”容袖舞思索着,还没来得及找出什么机巧开关来,南风浅已经走了上来。 “你居然去相信一只白脸鬼的话,你倒是听他鬼话连篇呐……”南风浅扫了他一眼,那戏谑的眼神又回来了,带着嘲讽,带着深深的不屑。 “……”容袖舞深知那个南风浅已经回来,至少表面上,那个南风浅已经回来了。 她不再去打理那个呱呱乱叫的南大神医,反而仔细地检查起眼前的棺椁来。 棺椁并没有什么的特别,除了这棺椁实用整块的水晶制成的以外,这水晶明晃晃地,实在是太晃人眼球了,就算是真的有什么被这水晶棺椁亮光一闪就该失了兴致了。 不对……容袖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冲着南风浅就叫道:“把剑给我,连着刀鞘一起。” 风镜夜那把宝剑,倒真的是在他旁边,南风浅顺手捡起来,立即抛到了容袖舞的手里。 容袖舞拿过剑,往那棺椁里用力捅了捅,棺椁里立即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下面是空的,那么路一定是在这棺椁之下了。 “路在这里!”容袖舞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弯下身,正欲去掀那底板的水晶,却被南风浅拦住。 “还是我来吧,太重了。” 这样,算是保护吗?容袖舞的耳根一红,好像有什么东西,确实是不一样了。 南风浅是习过武功的,掀开那块沉沉的水晶底板,也并不太费力。 伴随着“轰”的一声,一个黑黑的洞口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仔细看下去,好像还有台阶什么的。 齐昭明果然没有骗她,这里真的是有一条路的! “我先下去看看吧,没有事再来叫你。”南风浅高兴地说着,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他的意思就摆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人出言反驳了。 “恩,一切小心。”容袖舞的态度就摆在那里,所有人的意见,就都不是意见了。 “恩,知道了,袖舞对我,最好了。”南风浅得意地一笑,正要翻身就进去地道,却听得容止水说:“把夜明珠拿去吧,里面暗,这个正好。” 这算不算是爱屋及乌? 风镜夕瞪了他一眼,心里道,这个小人! “好,谢谢容大官人了。”南风浅却毫不介意地接过那颗巨大的珠子,然后沿着台阶,慢慢地往下走。 没一会儿功夫,那个身影就从众人眼里消失不见了。 “放心,他会很好的,既然齐昭明愿意告诉他,那就不会有事的。”容止水握住了容袖舞微微绷起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 他知道容袖舞是紧张那个神医了,说不定,她也有一点点的动心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了,只要她不拒绝自己的爱,就好。 “谢谢,我很好。”容袖舞回过头说,不着痕迹地避开容止水的手。 容止水神色一黯,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第345章 出口 1 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还有什么好去埋怨的…… 风镜夜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一声也不吭。 风镜夕看着容袖舞,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容袖舞一个人紧张地看着那个洞口,也不去理会这一屋子人的怪异。 “好了!里面什么事情都没有,安全得很,快下来吧,出去就是地面了。” 洞口里,忽然传来了南风浅的呼叫,高亢而兴奋。 在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容袖舞的神情也放松下来了。 终于能上去了,上去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抬起(月退)就想爬进水晶棺椁了,却忘了自己刚刚中了一掌,先前的软筋散也没有完全失去效力,脚一软,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掉进了那个黑黑的洞口。 “小心!”还好容止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这么急做什么,小心身体。” 带着微微嗔怪的语气,容止水稳住了容袖舞的身形,然后回过头对风镜夕和风镜夜说道:“你们也都跟上吧,不过夜明珠只有一颗了,我走最前面好了……” 风镜夕听了,立即就走上前,跟在了容袖舞的身后。 风镜夜低着头,却迟迟不肯起来。 “四弟,走了,快跟上……”风镜夕皱眉,叫了他一声。 风镜夜却还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声也不吭。 “你不走,我们可是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容袖舞也转过头,古代的小孩子也是这么难伺候啊…… “是,我要留在这里,反正你们也不待见我,巴不得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容袖舞原本只是想激他一下,没有想到,风镜夜却立即抬起头朝着她吼道。 那个孩子,脸上早已经满是泪痕了…… 明明挨了一掌的人是她容袖舞啊,风镜夜有什么好哭的,甚至,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啊…… 容袖舞看着满脸是泪,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的风镜夜,有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当然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风镜夜这个样子,怎么看就像是一个怨妇…… 或者更加确切地说,是一个弃妇……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啊,你当然是要跟我们走的,留在这里做什么呢?”哄小孩子并不是她擅长的,何况风镜夜也不能算是一个小孩子了。 他是容无夕的时候,她或者还能花点心思去哄他,可是,现在,他是风镜夜,是安逸王…… 在容袖舞的思维里,无论是嚣张跋扈的四皇子风镜夜,还是地位尊贵的安逸王风镜夜,两者,都是不需要她去哄的,她去哄,还不如让风镜夜最爱的二哥风镜夕去哄。 她这么想着,行动也立即跟上了。 悄悄地跟风镜夕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说两句,可是风镜夕哪里看得明白,疑惑地看着容袖舞,不知道该怎么去应答。 怎么这么笨呢?容袖舞腹诽着,想要开口,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好明说呢? 第346章 出口 2 但是事情看在风镜夜眼里,就变成了两个人在眉来眼去了,本来心里就觉得有十万分的委屈—— 现在倒好,他们两个还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心里的委屈就满涨成了十二万分了…… “你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一会儿喜欢我二哥,一会儿就喜欢那个妖男了,可是你从来就不喜欢我,你让我喊你娘亲却不喜欢我,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们做什么却都是对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 心里的委屈不由自主都哭了出来,他受不了这个人再无视他了。 失了身份就失了身份好了,反正也只是一个安逸王的头衔,女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难道他风镜夜会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吗? 他这么一哭,容袖舞是慌了神了。 风镜夜是个少年,但是也已经能算是个青年了,这种哭法不自觉地让她联想起了那个在月下楼陪着她的容无夕…… 这一哭,容袖舞的心里,好像又不自觉的乱了…… 不对,风镜夜刚刚说的是娘亲吧?他是安逸王风镜夜,怎么会知道这一声娘亲呢? “你刚刚叫我什么?”容袖舞的声音,已经不自觉地颤抖了。 她看着风镜夜,风镜夜也看着她。 其实四目相对,风镜夜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已经给了她答案。 “娘亲,不是你让我叫你娘亲的吗!”风镜夜朝着她吼着,眼里的泪水却像掉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你让我叫你娘亲,却再也不肯认我了,还和他们卿卿我我,你都忘了,那天晚上,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你叫的很大声的,那一剑,我也不是故意要刺你的……” 天啊……那天晚上…… 容袖舞已经想到风镜夜已经记起了那一段时间的事情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死孩子还记得那一天的晚上,光记得不算,还那么大声地喊了出来! “不要说了,是我不对……”近乎于冲上前的,容袖舞想要去捂住风镜夜的嘴巴,但是脚下没有力气,一下子就冲到了风镜夜的怀里,整个儿就是一个投怀送抱。 “明明就有的……你喜欢我的……”风镜夜把容袖舞抱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容袖舞:“你喜欢我的……” “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额头上青光一跳,容袖舞觉得头痛了。 她可以不去介意风镜夜,但是却不能无视容无夕。 她想要辩解,但是遇到了风镜夜那样水汪汪的眼神,却无能为力了。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才会刺了你一剑,刚刚我也并不是要打你,是你要去替南风浅挡那一掌的……呜呜呜……你怎么可以怪我……” 风镜夜哭得声泪俱下,容袖舞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嗡”地作响,容止水和风镜夕,却只是在一边皱着眉头看他们,难道不知道搭把手吗? 第347章 出口 3 容袖舞腹诽着,却忽然灵光一闪,这不是还有风镜夕在这里吗? “你不是很喜欢你二哥吗?你看,你二哥,这不是在这里吗?” 这句话刚说完,风镜夕就一个眼刀飞了过来。 容袖舞知道自己不厚道,但是情非得已,或者也是情势所迫,她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点醒风镜夜的,对吧? “你和二哥的差别,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对二哥我是依赖,对你我是喜欢,我想了很多天了,想明白了。”风镜夜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容袖舞,期望和执着就写在里面。 容袖舞望了眼还在愤愤不平的风镜夕,又抬头看了看抱住自己风镜夜。 她什么都不能说了,怎么说,怎么错,唯有沉默以对。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了,你是不是怕和他们说不清楚,我们回月下楼好不好,这个安逸王,我也不想当了,我们回月下楼,我还是你的无夕,你还是我一个人的娘亲,好不好?” 见容袖舞迟迟不肯回答,风镜夜的心里更是着急了。 他知道自己那一剑,使自己失去了太多的时机,而他现在这个样子,更是无异于耍赖皮,可是,如果他再不去利用容袖舞还剩下的那么一点点的于心不忍,那么,留给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了,你这么做,也不一定有回答的,袖舞身体不好,我们要先出去才好。”风镜夕气闷得不愿再说话,容止水却终于开口了。 容袖舞的身体,确实是有问题的,刚刚那样的疲软必然是有原因的。 “……”风镜夜瞪了容止水一眼,又回过头看自己怀里的人。 容袖舞的皮肤是雪白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惨白,细细地冷汗在无意识地往下淌。 容止水说的并不假,容袖舞是需要医治的,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如果,现在他坚持下去要一个答案,容袖舞一定会拗不过他,说出他想要得到的那一个。 但是,那真的是他想要得到的吗?或者说,以容袖舞的身体为代价,去换这个答案,值得吗? “好,那娘亲,我扶你过去。”思量再三,风镜夜还是选择扶起了容袖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风镜夜总能让这个人再松口的。 “恩……?”身体被抱着扶了起来,容袖舞疑惑地看着风镜夜。 怎么风镜夜这么容易就松口了呢?她还以为他是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会放手的,差一点,她就要缴械投降了。 “我扶你下去,不要多想了,以后,很长的。”风镜夜抱紧了他。 是啊,以后很长的,他不急在一时,他比他们几个都要年轻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个笑容,风镜夜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出口。 只要容袖舞还活着,他一定会是笑到最后,笑得最好的那一个,不是吗? 容袖舞侧过头,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就在映在她的眼里。 第348章 出口 4 嘴角上面有短短的绒毛,青春的气息散开着,雪一样白的皮肤上,微微的笑意荡开了。 容袖舞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不是应该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而勃然大怒吗?或者至少,也要闹个脾气,难过一下吧…… 可是现在这一抹缓缓荡漾开来的笑容又算是什么? 她好像不懂这个叫风镜夜的少年,或者,她从来也没有真正试着去了解这个少年的内心吧。 她武断地把这个少年归在她不喜欢的那一块,就因为第一次那么难堪的相遇,她无视了风镜夜变成容无夕以后,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也无视了风镜夜在恢复了记忆以后,那么多的弥补和努力…… 是她错了吗?难道,是她错了吗? 容袖舞一直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步步为营之下,除了那一次对风镜夕不该有的动心,她自认为没有做任何的错事,也没有四处地留情,她只是想成为真正的容袖舞,何以却招来了这么多的风流债? “哎哎哎,袖舞,,我已经在下面了,你快一些下来吧……” 容袖舞正在走神,水晶棺椁之下的地道里的南风浅却忽然叫了起来。 这一声也拉回了她的神智,所有的事情都等到出去再说吧,或许她的命,他这个身体,已经撑不到了要等她做出一个决断的时候了。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好,我们马上下来了,你等一等……”高声地回答了南风浅,在风镜夜半搂半抱的搀扶下,容袖舞已经打算跨入了棺椁。 “小心,我扶你吧……”风镜夕却忽然扶住了他的手臂,微不可闻地说道。 “哈?”容袖舞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风镜夕,这个人,刚刚还不是在生气吗? 的确,从那臭臭的脸色上来看,风镜夕确实是在生气的。 但是,容袖舞一看他,他就飞快地转过了头:“让你小心就是了,刚刚已经差点摔了两次了……” “哦……”明明是责怪的话语,结果说出来,却更像是委屈。 容袖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了,只能以一个简单的“哦”字搪塞了过去,好在风镜夕,也没有继续追着说下去。 四个人都不在说话,风镜夜和风镜夕一左一右扶着她。 容止水淡淡地笑着,从后面跟了上去,容袖舞终于一脚踏进了那一个黑黑的洞口。 下面,南风浅正在等着她。 明明和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还是五个人,身边的那四个人也没有什么的变化,可是容袖舞却恍惚地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没有变化的表皮之下,有什么东西,已经裂开了…… 她无处安放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呢? 若是要在这四个人里做一个选择,她又该选择谁呢? 新欢,旧爱,前夫,外加一个小三…… 似乎,没有是该让她做出选择的,可是,每一个,都有让她为之停留的理由…… 出去的路,比他们想象中要简单很多—— 第349章 出口 5 从水晶棺椁里的洞口下去,下面的地道虽然暗,但是却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机关陷阱,想来那个苏卿予苏小姐也不是想用这个地下迷宫,困住什么,而是想用那个地方留住一个人。 即使不能留住他,她也想要留住他的身体,他的气息…… 沿着那些平整的石阶一路向上走,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南风浅用力地推开了一个井盖一样的东西,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米缸的下面! 南风浅是第一个爬出来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发现压着他们的是一个不大的米缸,房间的布置很破旧,挂着一些什么腊肉蒜头之类的,这应该事一户乡下人家的厨房,但是整个显得干净整洁,一点儿也不会混乱,主人家应该也是爱干净的。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南风浅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着还在下面的人就喊:“好了,没什么危险,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在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剩下容袖舞他们四个人也就慢慢地爬了出来。 从那透着风的窗户里,微微的风声夹杂着阳光传进来,照亮了这个小小的厨房,也照亮这五个人的心。 或许在被困那个地下迷宫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觉得过,阳光会是这么的灿烂,美丽,以及温暖…… “啊,你们是谁!竟然敢擅闯段府!”正当五个人都沉浸在这久违的阳光里,一声尖锐的女声却打破了这样久违的平静。 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少女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她梳着双环髻,穿着鹅黄色的罗裙,外面还着了一件淡藕色的罩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的鼻子和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倒真的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小丫鬟。 “不管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你们给我赶快滚出段府,不然别怪紫苑我不讲情面,找人把你们打出去!”但是此时,这个小小丫鬟却插着腰,柳柳眉倒竖,一脸怒气地盯着他们,一副恨不得要把他们立即撵走的模样。 对了,她叫这里什么来着? 段府?单看这个厨房,这也能称作是一个府? 五个人都在心里鄙薄了一下,但是毒舌成性的南风浅,显然就没有他们那么好的气度了,薄唇一张,如簧的翘舌一弹,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就顺理成章地蹦了出来—— “哟哟哟,紫苑姑娘是吧,哪儿来得这么大的火气,就这么一个破地方,你也敢叫这里段府,只怕是你想做大丫鬟想疯了吧!” “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看我不找小豆子把你们都打出去!”紫苑显然是被气到了,提起裙子就要往外走。 容袖舞当然知道这是南风浅的不是,他们擅闯别人的房屋,已经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现在反而嫌弃人家房子破旧,难登大雅之堂,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她立即开口,叫住了那气得不轻的小丫鬟,“姑娘且慢!” 第350章 出口 6 “怎么了?”紫苑疑惑地转过头。 刚刚那个咄咄逼人又长得跟一只妖怪似的白衣男子已经被拉到了后面,现在跟她说话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 似乎,她是这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女人啊…… 这个女人长得显然是没有刚刚那一个好看,但是如果两个人一开口,显然她的气度和修养都要胜过那一个很多,也让人把她那并不出众的相貌给忽略了过去。 “是这样的,我们五个人误入了你家厨房,不知道姑娘可否带个路,送我们出去?”容袖舞试探着问,说完还福了福身,给紫苑做了一个揖:“真是多有麻烦姑娘了……” “这个……”紫苑的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你们不能自己出去吗?少夫人如果知道有陌生人进来,会生紫苑的气的。” “哦,原来是这样吗?”容袖舞皱了皱眉。 没有想到,他们还遇上了一个严谨的少夫人,这样的女人大概会很讨厌像他们这样私闯民宅的人吧…… “紫苑姑娘你看,我们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若是你方便送我们出去,我们可以自己去和你家少夫人商量的,你为我们引荐一下,这样可好?” 西照的安逸王和皇帝都在这里,即便他们最后选择了低劣地以权压人,也不怕没有人带他们出这所谓的段府吧…… “哎,你们怎么说不进去呢,若是遇到了少夫人,你们可就逃不掉了,你们怎么就这么听不进去呢!”紫苑瞪了他们一眼,气恼地说着。 若是遇到了少夫人,你们可就逃不掉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容袖舞显然是不明白了,怎么这个小丫鬟这么怕她的主子,难道,那一位少夫人还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不成? “难道你家少夫人,还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不成?这倒是应该让我们好好瞧一瞧了,来来来,紫苑姑娘快带路吧……” 容袖舞没有说出口的话,南风浅倒是一点儿都没有保留地替他说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取笑一番。 “哎呀,你们这群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等等少夫人真的来了,你们可就着的走不了了……”紫苑跺了跺脚,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说的没有错,这个地方阴气极重,现在是白天,但是那些阴气都驱之不散。”紫苑刚刚说完,容止水忽然靠近了她的耳朵,低声地说道。 温热的气息吹进了耳朵里,带给容袖舞的感受却完全是带着阴森森的冷气的。 容袖舞是学着牛顿第一定理,信奉着耶稣基督的宗教长大的,虽然她曾经亲眼见过容止水抓鬼,但是刚刚出现在地下迷宫的那一个鬼魅齐昭明,才真正让她明白过来,她是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有鬼有神,有皇帝,也有贱民…… “好好好……姑娘你不要着急,你放心,我们马上走……但是,姑娘能否指条路给我们,否则我们怎么出去啊?” 第351章 苏夫人 1 “行了行了,你们这边走,拐个弯就到后门了,赶紧地,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再晚就来不及了,遇到人就说自己是客人,现在要走了,快一些……” 紫苑急吼吼地说着,然后退到门边,打开了门…… “这府里来了人,我怎么不知道?”柔媚的声音忽然传来,门被打开了,一身绯红的身影就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绯红衣裙的女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纪,穿着这一身绯红的衣裙,这么年轻的颜色,配在她的身上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反倒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妖娆,性感,还带那么一点点的成熟和韵味。 容袖舞忽然想起来,在以前那个年代,她看过一句关于女人的评价,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驾驭红色的。 但是眼前这个半老的女人,显然是很好地驾驭住了这样柔媚摇曳的绯红。 她的脸色是雪白的,五官并不算太过出色,但是一白遮百丑,或者说,这个女人的气场,并不需要什么过分出色的相貌,就足够让他觉得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了。 听她的口气,这必然是紫苑口中那个有些可怕的少夫人了。 吃人的妖怪?难不成这样美艳的女人,真的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吗? 难不成真的应了西游记里的描写,那些美人都是什么披着画皮妖怪吗? “别看她了,她身上的阴气最重,我们要小心……”容袖舞正看得如痴如迷,容止水忽然就又说道。 她猛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容止水带着那么一点不悦的目光。 再一回头,剩下那三个人,三双眼睛正好也看着她,里面的不悦更是显而易见。 “呵呵……”容袖舞讪笑一声,立即就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个女人。 正巧,那个穿红衣的女人也正在看着她。 媚眼如丝,目光短短地交汇了刹那之后,两个人就双双避开了。 “少夫人有礼了,我们几个误闯贵府,实在情非得已,不知道少夫人能不能给行个方便,放我们出府?” 就在刚刚短短的目光交汇之后,容袖舞竟就觉得背后竟然升腾起了一股寒气。 这个女人,确实不好惹! 他们应该立即避开,早些出府才是真的。 “呵呵,既然五位有缘,能入了我这段府,不如就在府上小住一段时间吧,让小妇人一尽地主之谊。”那女人弯下了身,酥、(月匈)半露。 容袖舞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女人的身材简直让人望尘莫及啊…… “不知道少夫人怎么称呼?”容袖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就冒出那么一句。 其实前一世,她见到的美人,远比这一个性、感、露、骨要多得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并不算特别性、感、露、骨的,却反而让她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简直是丢现代人的脸嘛! 第352章 苏夫人 2 “是了,小妇人都忘了说自己的名字了,小妇人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夫人……”苏夫人微微地一笑,直起了身,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表情。 那一抹笑容,就像是没有笑过一般,朦朦胧胧,更像是浮在雾气里面。 “苏……”容袖舞觉得自己心“咯噔”地跳了一下,怎么姓苏呢? 抬起头,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苏夫人的脸,悬着的心又放下来了。 苏深深,不对,应该是苏卿予,并不是这样的容貌。 这天下苏姓那么多,会遇上,也不足为奇…… 是她多心了吧,苏卿予既然放弃了月下楼,那么现在应该恢复了她苏小姐大家闺秀的打扮了,再这么弄得如风尘女子一般出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咦,小妇人的姓,有什么奇怪的吗?”苏夫人笑着问他,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 “没有没有,是我一时恍惚失礼了……”被她这么一看,容袖舞忍不住又要脸红了。 这个女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古怪…… “那小姐怎么一直在盯着小妇人在看啊,莫非小妇人的脸,花了不成?”苏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声音里,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的婉媚。 怎么地,都给人一种抓心挠肺的感觉。 这个人,是一只妖精吧,连一个女人都忍不住为她动心…… 容袖舞暗暗在想,脑子里,好像又被塞进了一团棉絮,飘来荡去的。 软绵绵的感觉,从脊背一直爬到了脖颈。 “没有没有,苏夫人漂亮得很,脸上也干净得很……”在这种软绵绵的感觉作祟之下,说话不知怎么地,也就随着那个女人的意思走了…… 活脱脱地就是一副没骨气的模样…… 身后的那四个人早已经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容袖舞平时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偏偏对着这个跟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呢? 还是……容袖舞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在这个想法忽然出现的时候,四个人,都觉得有一道惊雷打过了脑海…… 钟小宝就是前车之鉴啊,那么多人,容袖舞为何独独对钟小宝宠爱有加呢? 天哪,她不会真的是喜欢女人的吧?! 看着刚刚容袖舞对着那个穿红衣的女人的状态,刚刚容袖舞的脸红心跳,可是他们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难道,是他们误会了? 容袖舞喜欢的其实是女人?还是这么成熟妩媚的老女人? 而对于容止水和风镜夕,感觉就更加的强烈了。 容镜夕的存在,是他们共同知道的,在上一世,容袖舞那么那么喜欢的人是她的妹妹,容镜夕。 尽管那只是姐妹之情,但是,不可否认她对这个妹妹投入的感情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来得深刻。 现在,她已经有了两世的记忆,那么她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 容镜夕长成什么样子,风镜夕不知道,但是容止水却是见过的。 第353章 苏夫人 3 他曾经明目张胆地,在窥天镜里,不停地打量着那个女人的模样。 因为那是哪个冷血的容袖舞唯一温柔的对待的人,虽然她没有说出来过,但是那么深刻的姐妹感情仍然让容止水嫉妒 在容袖舞穿越之前,以及在容家无奈养伤的那一段时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窥天镜里,偷偷地打量容袖舞,以及那个温文尔雅的叫做容镜夕的女人。 那个女人,温文尔雅,说话行动,都柔软得如一团水,一团蜿蜒的水。 以至于在很多的时候,容止水都在刻意地学习那个女人的言谈举止。 他那么想重新让他的袖舞接受他,不那么厌烦他,可是,他做了那么多,似乎,也难以弥补那些不堪的过往了……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与容镜夕和钟小宝有太大的差别,如果说容镜夕是温温蜿蜒着的一团水,钟小宝是一朵晶莹的雪花,那么这个叫做苏夫人的女人,显然就是一把熊熊燃烧着的火了! 他不明白,容袖舞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失了分寸。 “袖舞……”近乎异口同声的,四个人,全部都叫了出来。 但是说完袖舞这两个字后,四个人,却同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恩?”容袖舞转过头,那个女人的目光随之不见了,而眼前的那种压迫感,也立即就消失了。 那四个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说什,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但是苏夫人,却又开口了:“五位舟车劳顿,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刚刚小妇人都已经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客房了……” 苏夫人一开口,容袖舞就觉得自己的神智,又被吸引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苏夫人呢,真是折煞我们了……” 其实,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拒绝的,可是开口,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变成了这么绵软无力的欲拒还迎。 难不成她是真的被这个妖精一样的半老女人,迷住了? 拜托,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好不好!她可不是蕾丝边好不好! “小姐这么说,才是折煞小妇人呢,我们段府被这小丫头片子说的好久都没来客人了,小姐如此这般不愿意住下,是不是听了紫苑的话,嫌弃我们段府,简陋不堪了?”苏夫人走上前了一步,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而容袖舞的神智,却好像突然回归了。 于是,她猛地就抬起头,说道:“苏夫人,我们真的有事在身,不便打扰……” “不用了,我们确实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一晚,还请苏夫人成全。” 容袖舞已经开口拒绝,南风浅却突然开口道。 她惊愕地转过头,南风浅却没有看她,反而是在看那个苏夫人:“不知道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哦……可是这位公子说的,可是能做得了主?”苏夫人故作惊讶地抬起头,愣是谁都看得出这是一招激将法了。 第354章 苏夫人 4 “那是自然,不知道苏夫人能否让我们在此借宿一晚上呢?”这一回开口的,倒不是南风浅,而是容止水。 只见他上前走了一小步,走到了离容袖舞更近一些的地方。 “我们不能住在这里啊,她是……”容袖舞不由地有些着急了,忙着向容止水使眼色,低声地想说什么,阻止容止水这么说下去。 “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好了,一切有我。”容止水却是一脸的微笑,然后明目张胆地弯下身,贴近了容袖舞的耳朵,低声地说着。 手被轻轻地握起,然后又被紧紧地捉住,容止水的呼吸,清浅地打在她的耳背上,终于好像给她带来了一点温度,不浓重,却也给了她足够勇气。 南风浅也看向她,同样的坚定的目光,却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歉疚。 容袖舞知道,那歉疚来自于哪里。 她该成全他的,何况还有容止水,容止水抓鬼的本事,她比谁都要来得清楚。 “是啊,那就多有叨扰苏夫人了,麻烦苏夫人,给我们准备五间房,可以吗?”咬了咬牙,容袖舞终于还是决定先住下来了。 何况,在那个地下迷宫里,她已经答应了齐昭明的。 “哦?小姐确定要五间房?”苏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双桃花眼艳光四射,看得容袖舞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四间,我要保护袖舞的,我和袖舞一间。”容止水率先说道,这会儿好像一点儿都不介意苏夫人的存在似的。 “对,是四间,但是是我和袖舞一间,这里的武功谁都没有我好。”风镜夜毫不相让,紧接着说道。 他把目光投向容袖舞,里面的期待,显而易见。 “当然是四间,我和袖舞一间,我要替他疗伤,你们之中除了我,谁能够替她疗伤?”南风浅也站了出来,一口咬定道。 那自信的神态,仿佛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额头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容袖舞的头好像更疼了。 这三个人,怎么能够这样无聊呢?这样子的借口,都有脸说的出来? 不对啊,又是三个,风镜夕呢?这回怎么轮到他不表态了?之前,他都不是很积极的吗? “那么,镜夕觉得呢?”鬼使神差地,容袖舞忽然就开口问道。 在这里,皇上的称呼,显然是不能叫出来的,而镜夕那两个字,也不自觉地就从从口中倾泻了出来。 看到风镜夕那种错愕又惊喜的表情,容袖舞就知道自己果然又说错话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风镜夕就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还空着的左手:“原来,你还记得的……我还以为,你全部都想忘记了……” 深情款款,泫然欲泣,容袖舞想要辩解,说刚刚只是一时口快,可是,风镜夕抓着她的手,那么紧…… 这让她不由得有种被困在网中央,无法逃脱的感觉了,而风镜夕,显然就是那一只楚楚可怜,却又带着致命危险的毒蜘蛛。 第355章 苏夫人 5 “哎呀呀,小妇人就知道,这样是不行的……”苏夫人笑出了声来,道:“要不就按四间房来?但是到底是哪两个要住在一起呢?谁要和袖舞小姐,住在一起呢?小妇人这可要问问清楚了,不知道哪位公子说的,才是小妇人该听的呢?” 这一番话,挑拨的意思跃然语间,那种幸灾乐祸的腔调,也是似曾相识。 容袖舞瞪了那个所谓的苏夫人一眼,正想要开口说要五间房,却听得风镜夕施施然开口,道,“苏夫人,三间就够了,你不用管谁和袖舞一间房,只要知道,我会一整夜都守在袖舞的房间前面,就可以了……” 谁都没有想到,风镜夕会突然这么说,尤其是容止水他们三人,显然有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他们在那里撕来打去,一个个王婆卖瓜一般,不顾自己的形象,争着向容袖舞表现自己自己的好,却忘了容袖舞其实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啊…… 他们的进攻,现在看来,是远远比不上风镜夕这一招以退为进了。 容袖舞也看着风镜夕,但是他和那目龇欲裂的三个人的感受肯定是截然相反的,或者说,容袖舞是根本不知道那三个人在想什么的,她只知道,风镜夕说出刚刚那番话,会有多么的艰难。 她说她不爱风镜夕了,但是她并不会因此去否认这个人。 风镜夕的雄心壮志,风镜夕的步步为营,风镜夕的能忍常人之不能忍,都是她不可以也不会去否认的,都是值得她敬佩的。 这个当初卑微低贱的皇子,如今已经如愿以偿地登上了他的皇位,现在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不明白的是,如今的风镜夕,如今的西照帝王,何以如此卑躬屈膝,竟然是要为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丑八怪,守夜? 风镜夕说的爱,说的喜欢,他是想这么来证明吗? 可是她容袖舞如何负担得起,这样的爱和喜欢,如何负担得起,这么多的爱和喜欢? “这个……那可就要要看袖舞小姐的意思咯……对了,好像,一共也就四间空房了哦……” 容袖舞正在出神,苏夫人幸灾乐祸一般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怎是一个煽风点火了得? 这下可好,所有的矛头也全部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意思,又能是什么意思呢? 若是选了四间房,她该选哪个一起去进屋睡觉? 这情形,怎么都让她联想到了古代皇帝的三宫六院,她只有四个人,尚且头疼改选哪一个,想那皇帝,每天夜里,后宫三千粉黛都在翘首以待,又该如何选择才能做到雨露均沾呢?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似乎也和那皇帝差不多,她该选哪一个侍寝呢? 那三个家伙各不相让,风镜夕以退为进,若是真把他搁门外,恐怕那张脸上会出现各种委屈无奈的表情吧? 该选哪一个侍寝,才能让这四个人都心服口服呢? 第356章 苏夫人 6 该选哪一个侍寝,才能让这四个人都心服口服呢? 呸呸呸,什么侍寝,她又不是皇帝,何况这几个也不是她的后宫! 哪里来的什么侍寝,她一定是被这个妖精一样的苏夫人给吓糊涂了!对!她就是糊涂了! “我们要四间房,镜夕和镜夜是兄弟,睡一间,然后一人一间!”好像是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容袖舞立即高声地说道。 要选一个,还不如都不选!这样,所有的难过都是平分的,每个人地失望也都会小一些。 “啧啧,还是袖舞小姐想得周到些,那就这么安排了,那么几位公子,你们可是愿意?”苏夫人别有深意地一笑,把目光从容袖舞伸手收回来,转而分散到剩下四个人身上…… 那么几位公子,你们可是愿意? 这苏夫人,问的简直就是废话嘛,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一间,我们只要一间房,有大一些的房间吗,苏夫人?”这一次,风镜夜率先喊了出来。 然后,一时间剩下那三个人也就没有了声音。 “那是一间,你们都是同意了?”苏夫人又问了一遍,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除了容袖舞一个人,有那么点惊讶,其他的四个人除了有那么一点的愤愤不平,好像倒是在意料之中。 啧啧,这个袖舞小姐,可真的是,艳福不浅呐…… “是,就一间了,我们五个人一间房,苏夫人不必再麻烦了。”近乎于异口同声的,四个人咬牙切齿地开口回答道。 与其四个人均分同样的难过,还不如,四个人一同得到等量的快乐。 在那一瞬间,他们四个人好像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一般。 一间房,一个人,再加四个人,虽然每一份的快乐都不完整,但是,至少每个人都拿到他应得的那一份。 “好吧,既然四位公子那么众志成城,小妇人这就去把最大的那一间客房,整理出来,莫说是五个人,就算是十个人,也是足够的。” 苏夫人福了福身,正准备离去,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容袖舞,终于开口了:“我不同意,既然他们要同一间房,那么我就要一个单独的房间好了,要不然,我宁可出去守夜!” 他们以为她容袖舞是什么物品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说,还要平分成四份! 若是这样,那还不如干脆把她分尸算了,让她死了清静。 那样她也就不用再去考虑自己的感受,也就不用再去为难到底应该选择哪一个,或者干脆就全部放弃…… 容袖舞的语气坚定,眼里已然出现了怒气。 在容袖舞的怒气下,那四个人原本高昂的怒气,也就瞬间被熄灭了。 是啊,从头到尾,这都是他们的意见,容袖舞的想法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们忽略了。 难怪她会生气,明明她才是那个指挥枢纽,结果到头来却变成了由他们摆布的傀儡娃娃一般…… 确实是他们,考虑欠妥了。 第357章 红花 1 “咦,又变成了两间吗?怎么一二三四五都被你们,挑了一个遍啊。”苏夫人回过头,笑脸盈盈地开着玩笑道,似乎还在等着最后的结果一般。 “是……两间房,那就够了!” 容袖舞说完了这一个“是”,见他们再也不敢反驳,不由地觉得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凭什么,他们要对她指手画脚呢? 果然,这一个“是”后,那四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苏夫人那么赤果果的挑衅的目光轮番扫过,这四个人也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开口了。 “好了,那小妇人这就去准备两间客房了。” 苏夫人见再也没有什么转机了,也就悻悻地转过了身,一步三扭地扭着他的水蛇腰,出了厨房。 “小姐……你怎么可以……” 等到苏夫人走了,一直在一旁装聋作哑的紫苑却忽然开口了,说话时,她的眼里尽是焦急与慌乱。 “我怎么可以什么?”容袖舞有些疑惑,低头问紫苑道。 “你怎么可以,选两间房,这实在是……” 紫苑正要说下去,门外边,苏夫人的声音却又响起了:“你这丫头,疯疯癫癫不说,怎么还这么要嚼舌根子,改日不叫你家主子拔了你的舌头!” “夫人……” “哎哎哎……你这丫头,怎么还不快跟上!” 门外,苏夫人带着江南吴侬软语味道的叫骂声,喋喋不休。 紫苑看了一眼容袖舞,又狠狠心把头一扭。 高声地道了一声“哎,我来了……”,她就打开门,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啧啧,紫苑啊,你最近的话,好像是越来越多了啊……” 望着眼前跑得气喘吁吁的少女,苏夫人抬起手,摸了摸紫苑绵软的头发,忽然说道。 后花园阴阴郁郁的树荫下,一主一仆正慢悠悠地走着,那绯红色衣裳的女人,年纪大了一些,显然就是那穿浅藕色衣服少女的主子了。 那红衣女人的脸上,原本是带着娇媚的笑容的,但是在说这一句时,刚刚还在盛放的笑靥,一下子就凋谢枯萎了。 那原本就惨白的脸上,仿佛就只剩下了一片的断肢残臂…… “少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方才,奴婢只是有一些,于心不忍罢了……” 紫苑连忙跪了下来,眼睛里,已经有眼泪水儿在打转了。 “你哪里是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模样,明明,你就是想让你家段少爷多吃一些苦头。”苏夫人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紫苑:“你可知道,你差一点就坏了我的好事,你要知道,要等到这些人我该有多少的不易……” “若是这一次真的被他们跑了,那么我之前做的那么多的准备,不就白费了吗?你家段少爷吃了那么多的苦,不就白吃了吗?” 说话间,苏夫人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旁边那一簇簇盛开着的花木。 火红色的木芙蓉花,开得正艳,姹紫嫣红的颜色,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好像终于给那一片苍白之上上了那么一点点的颜色。 第358章 红花 2 火红色的木芙蓉花,开得正艳,姹紫嫣红的颜色,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好像终于给那一片苍白之上上了那么一点点的颜色。 鲜艳的红色,红得,如血。 “若是今日你放走了他们,而被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变成这一片芙蓉花的新花肥了,而你家段少爷,则要以身殉蛊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今日我及时赶到,救了你和你家少爷两条性命,恩?” 最后那一个“恩”字,尾音拖得极长,原本就已经婉媚至极的声音,忽的就被拉得更加长了,这拉得更加长以后,原本的婉媚里,却怎么听都多了一分的凄厉,让人不期然地就会联想到,那些在夜里才会出没的鬼魅…… 过犹不及,用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合适了……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请少夫人原谅紫苑的擅自做主,少爷是不知道紫苑做了这样的事情的,求少夫人饶了少爷,少爷真的不知道奴婢的所作所为……” 目光掠过苏夫人手里捻着那一点鲜红的颜色,紫苑立即俯下身去,重重地磕起响头来。 一声一声“闷闷”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后花园。 一点一点殷红的血迹,慢慢地浸湿了那一片略微有些干涸的土地…… 那一片绯红的裙角终于慢慢地移去,而紫苑的响头,远还没有结束…… “一个时辰吧,不用你做花肥了,你的血也是一样的,相信这些花还会一样地娇艳的……” 等到那一片绯红的裙角彻底地出了她的视线,不远处,才又传来了那个婉媚的声音。 那声音很黏很甜,却很冰很冷…… “是,少夫人……”又一个响头重重地磕下去,带起那么一点微微的尘土。 沾血的细尘飞扬开来,紫苑抬起了头,又迅速地低下。 下一个响头,已经准备磕下去了。 周围,是一片开得正好的木芙蓉花。 那么鲜艳的颜色,只怕是找遍四国都找不到了。 可惜,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一片绯红之下埋葬着多少的尸骨…… 那些贱民被挖去双眼,剖心取血,然后埋葬在这里…… 段府,早已经不是段家的府邸,从苏夫人出现在段府时,段家,就已经易主了…… 不对,应该是,从很多年前,段临渊开始带苏卿予回段府开始,段家,就已经在准备着易主了。 而现在的段家,除了段临渊,已经没有一个姓段的人了…… 紫苑不明白,为什么呼风唤雨的段临渊,愿意为了这个妖妇,一心修炼邪术的苏卿予,情有独钟,愿意为他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即便是白天,阳光明媚,开着再明艳的花朵,这个花园里都是阴风阵阵。 那浓郁的花香里,总是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若是这世间真的有鬼,这里,合该要百鬼夜哭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得很慢。 漫长得简直磨人心骨,简直冷彻心扉。 那不是外在的寒冷,而是发自内心的湿冷。 第359章 红花 3 一个接着一个的响头,紫苑并不觉得有多少的可怕,可是随着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这花园的小径里,开始变得越来越浓重的阴气,慢慢地就开始包围她了。 可是,苏卿予的命令放在那里,紫苑不敢偷偷地逃走…… 这里的冤魂有苏卿予压着,但是段府的苏夫人,是谁也压不住了。 当最后一个时间过去的那一刻,紫苑连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天上已经没有什么日光了,黄昏隐隐地降临。 她再也不敢停留在这里了,顾不得双腿上的麻木。 闭上眼睛,紫苑就埋头向前冲去,身后,树影摇曳…… 她不敢回头去看一眼,但是那种如泣如诉的(口申)吟和哀嚎,顾自缠绕在那些盛放的木芙蓉花枝上…… 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到终于回了主屋,紫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额头上的撞破了的地方,湿湿的血液正在一个劲儿地往下落,可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就打算直接往西厢跑了。 段临渊今天的晚饭,恐怕还没有人着落吧…… “哟,倒真的是一分不差啊,这么急着就要给你家主子去送饭了?”可是,这时,苏卿予的声音,却如同那无处不在的鬼魅一般又响了起来。 紫苑抬起头,只见苏卿予已经换了衣服。 那一身绯红,已经脱了下来,换成了一身的雪白。 大概,就在刚刚,又有一个活人已经被剖心取血了。 那一片木芙蓉花下,果然又要有新的花肥了。 那么鲜艳的绯红,穿在苏卿予的身上,有恰如其分的成熟与婉媚,可是,谁又会知道,那一身的绯红,其实是为了用来遮挡那些飞溅而出的热血? “是,紫苑该去了,少爷近来身体不好,紫苑怕他得了病。” 对于苏卿予,她没有什么好瞒的。 段临渊,这段府里还能为他去送一日三餐,愿意去为他送的人,也就只有她段紫苑了。 段临渊是救了她一命的人,纵然他有千万般的不好,于自己,却始终是救命恩人。 “不用了,你回去吧。”苏卿予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怒气。 “少爷身体不好,还请苏小姐成全,至少为了那曼珠三重雪,小姐也要让少爷好好活着啊!”只听得“扑通”一声,紫苑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低着头,高声地请求着。 “谁让你这么叫的!” 尖利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啪”的一记耳光,五根纤纤的手指,霎时间就在紫苑的脸上留下鲜红的印子。 紫苑蓦地抬起头,只见苏卿予正面色惨白地看着她。 “谁让你这么叫的……” 苏卿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紫苑知道,她又犯了苏卿予的忌讳了。 怎么就是学不乖呢?既然苏卿予要叫自己苏夫人,她一个奴婢,为什么还要把她当做一个未出嫁的小姐呢? “苏夫人饶命,奴婢一时口快,说漏了嘴,奴婢该打,求夫人饶命,大人不记小人过……” 第360章 红花 4 紫苑说着就要伸出手,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打去。 可是苏卿予那一只修长纤细的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怎么会是什么大人呢……我不过就是一个娼、妓,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老鸨,我哪里是什么大人呢……哈哈哈……大人……真是笑死人了……”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蒙蒙的暮色里,紫苑抬头看着苏卿予。 苏卿予却没有看她,只是顾自仰天长笑着,那种介乎于女人的尖利与男人的低沉的笑声,把身上所有的鸡皮疙瘩地笑落了下来,比后花园里,深埋在那一树树的木芙蓉花下的呻、吟还要可怖…… 此刻,苏卿予白皙修长的右手,正抓着自己的那一只。 而前一刻,也许这一只手,正在剖开一个活人,取出他的心脏,然后引出那一点点的心头热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紫苑的心里却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苏卿予很可怜。 虽然这个女人,在段府,说一不二,虽然这个女人,每天醉心于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术…… 可是她,在看到了苏卿予脸上那种近乎绝望的笑容时,却还是忍不住恻然了。 一个名门闺秀,偏偏要做一个贱民,还是一个娼、妓,一个老鸨,她紫苑一个下人,都尚且会以死相抗,她苏卿予身后宰相之后,怎么就会甘心,怎么就会心心念念,要做一个这样不堪的女人? 而苏卿予杀了这么多人,用近乎于疯狂的热情去弄那一株所谓的曼珠三重雪,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紫苑直愣愣地看着苏卿予笑得近乎扭曲的脸,却真的有些莫名的心疼的感觉了。 “少夫人,您还没有吃晚饭把,要不奴婢先服侍你吃,少夫人看如何?” “恩?”苏卿予的神智被这一句拉了回来,她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紫苑,眼里带着深深的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少夫人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紫苑深深地磕下一个响头,额头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可是她想到的是,苏卿予也许早已经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痛楚了,所以,她才能够笑出这么绝望的笑容…… “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后花园去过上一夜!”苏卿予尖刻地说着,眼里的疑惑却消去了一些。 “少夫人息怒,奴婢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紫苑刚刚忽然冒出来的那么一点点胆子,在那句“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后花园去过上一夜!”的威吓下,一下子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连忙又低下头去,一叠声地求饶起来。 “算了,你这丫头,谅你也不敢,你家主子的饭你也不用送了,我自然会安排人去送的,记住了吗?” “哈?夫人……”紫苑显然没有想到,苏卿予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361章 红花 5 “是,少夫人,奴婢知道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卿予已经走远了。 那雪白的衣裳在温温的夜风里摇摇曳曳,说不出的风景如画。 紫苑忽然觉得,似乎,这样一看苏卿予确实是美丽的。 苏卿予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呢?不自觉地,她又有些失神了…… “忘了曼珠三重雪,不然,你必然要跟着你家主子,一起下地狱……” 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尖利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但在这一刻,紫苑却不觉得可怕了,相反的,那样的尖刻,似乎是为了用来掩藏什么? 是那一株所谓的曼珠三重雪吗? 曼珠三重雪,意思是曼珠沙华花开如白雪三重吗? 可是神话传说里,那开在黄泉路上,那开在忘川两岸的曼珠沙华,不该是鲜红如血的吗?怎么会变成了三重雪呢? 紫苑摇了摇头,这个苏卿予苏小姐的心思,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奴婢,怎么又会猜得到呢? 还是不如早点准备一下,给段临渊去准备饭菜,苏卿勉刚刚说的是会找人送过去的,可是到底有没有,谁又管得了她呢? 匆匆忙忙地把自己脸上的血迹弄了弄干净,又准备了几个干馒头,又去厨房炒了两个小菜,紫苑就提着饭篮,匆匆忙忙地往西厢房走去了。 等走到的时候,段府那阴测测的白灯笼已经点了起来。 办丧事才该用白灯笼的,可是苏卿予偏偏就一意孤行,要把整个段府的灯笼都换成是白色的。 不过一想到后花园里那些木芙蓉花,紫苑也就不敢多想了,谁让苏卿予就是一个专心修炼邪术的人呢? 若是点了红灯笼,只怕她才该去好奇呢…… 西厢房的最里面,灯火果然还是通明的。 紫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就“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门。 “谁?”房间里传来了低沉沙哑的问话,是段临渊的声音。 可是,紫苑不禁有些奇怪了,以往,她来送饭,段临渊都是不会问的啊,他只要开门拿过饭篮子就可以了。 “是我,紫苑。” 但是既然他今日问了,她回答一下,也倒没有什么好抗拒的。 “咦……紫苑吗?”段临渊有些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沉默了一会会儿,又开口道:“进来吧,门是开着的。” 今日,所有人都不正常了吗?难道是刚刚突然出现在小厨房的那五个人的缘故? 紫苑闷闷地想着,就推开了门,提着裙裾走了进去,然后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浓烈到让人反胃的血腥气。 她微微地侧头一看,脸色还是不由的一白。 只见旁边高高的柜子上,陈列着无数的瓶瓶罐罐,而且都是无色的琉璃罐子,里面那些鲜红的液体,只怕就是那些所谓的心头血了…… 虽然知道苏卿予是在取活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去做那曼珠三重雪,但是,这些其实都是她从段府其他的丫鬟和小厮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事实上,她自己是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的。 第362章 红花 6 她也从来没有去想过,原来这西厢房,这段临渊的寝室,才是这真正的开膛剖腹,取人心头之血的地方…… “别乱看,有什么事情,说了,就走吧……”紫苑正在走神,却忽然听得段临渊开口道。 于是她不由地就一个激灵,收住了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段临渊。 此刻,段临渊正半躺在床-上,身上披了一件墨色的袍子。 他生得是极其的俊美的,不同于苏卿予表现出来的妖冶和放荡,段临渊身上的,是一种极其阳刚和邪肆的美丽。 但是此刻,段临渊的脸色却是不好的。 他本来就不白,谈不上是苍白的脸色,但是,却让紫苑有一种感觉,那是黑,是印堂发黑的黑! 他那脸上面,还有不住的虚汗在往下淌。 “少爷,你怎么了,没有事情吧……”紫苑心里焦急,却不敢坏了规矩,只能收住脚步,急切地问道。 “哦,我很好,只是刚刚,出了一点点事情。”段临渊淡淡地说着。 紫苑抬起了头,又细细地打量他了他一番,才发现了那个墨色的袍子没有遮住的地方,隐隐露出了些细微的青紫的颜色。 而那张英俊的脸上,在蜜色的皮肤的掩盖下,似乎,也有那么五个不那么起眼的指印痕迹。 联想到自己脸上那五个手指印,紫苑忍不住要惊呼了,难道方才苏卿予是打了段临渊才回去的? 她早就知道苏卿予动怒时是会动手打人的,可是段临渊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啊…… 可是段临渊,难道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打了? “少爷,让奴婢为你上药吧……”紫苑踌躇地说道:“伤口再小,好歹也好处理一下的。” “真的没什么事情,是我触犯她了,是我理所应该得到的。”段临渊轻叹了一声,又看向了紫苑:“今日你怎么来了,府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段临渊不解的目光投来,紫苑似乎看到了里面若有似无的难过。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人误闯了进来,我怕他们被少夫人抓回来,所以好心催他们离去,没有想到正好被少夫人撞见,被她教训了一顿。” “哦,原来你头上的伤是卿予弄出来的吗?”段临渊扫了她一眼,紫苑蓦地就觉得,那一眼中,目光忽然就锐利了起来:“那你现在来,是打算告卿予的状吗?”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是来给少爷送饭菜的,今天因为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一些,少爷赶紧吃了吧……” 段临渊和苏卿予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婢又怎么会弄得明白? 但是现在段临渊的责问就放在那里,紫苑连忙又是跪下,手高高地托起那个饭篮子,把头低得更低了,然后又怯怯地开口道:“奴婢真的只是来给您送饭的……” “送饭?”段临渊狐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紫苑,然后悠悠地开口道:“卿予不是已经给我送过了吗?” 第363章 曼珠三重雪 1 “啊……”紫苑一声惊呼,心道不好,原来苏卿予是自己来送过了! 刚刚她吩咐她不用来送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少夫人只说是会派人来送的,奴婢心里不放心,这才过来的,少夫人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在乎少爷……” 临了,紫苑又加上了一句。 苏卿予怎么会不在乎段临渊呢?若是真的不在乎,犯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地来给他送饭,又把自己支走,留在后花园吗? 苏卿予,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一想到苏卿予那个别别扭扭的模样,紫苑忍不住想要笑了。 但是摄于段临渊就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是不敢笑出来的,只能低着头,盼着段临渊早点放她离开。 反正看段临渊这个样子,病得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厉害,苏卿予一餐饭说不定就全部治好了。 “你是说,那些饭菜是她瞒着你送过来的,你其实并不知道?”原本锋利的语气,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好像那柔软了,还带着那么一点点不敢置信的欢喜。 “是,奴婢只听少夫人说会吩咐别的人过来送的,别的人,奴婢放心不下,却不知道原来少夫人是打算自己来送,是奴婢画蛇添足了。”紫苑不由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怎么尽让她碰到了这么难伺候的主子呢? “哦,真的是这样啊……”段临渊的声音里,已经溢出了一股子的快乐,紫苑抬起头,偷偷地打量他,果然见他的嘴角,正划开一道温柔的笑意。 原来,苏卿予送一次晚饭,已经让他高兴到了这个地步了…… “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少爷。”想要让他更确定一下自己的幸福一般,紫苑开口道。 “好,那你下去吧,饭菜也带走吧,我反正已经吃过了。” 那饭菜的味道不怎么样,开始他还以为是苏卿予为了报复他,故意那么难吃的东西过来,但是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了,那应该是苏卿予亲手做的东西…… 为什么,他刚刚不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呢? 可惜现在,苏卿予人已经走了。 若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只怕是再也不会来做给他吃了。 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苏卿予难得地放松了一下她的心,怎么又让自己生生地搞砸了呢?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下去了……”紫苑听到了这一句,就如蒙大赦一般,站起来就想离开这个房间。 见段临渊也没有出声再留她的意思,便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要出去,却忽然听得段临渊说道:“你是不是以为,这里的东西,那些死人,都是卿予做的?” “哈?”紫苑回过了头,不解地看向了段临渊。 这一心想要炼成曼珠三重雪的人,难道不是苏卿予吗? 那个杀了活人剖心取血的人,难道不是苏卿予吗? 那把无数的死尸做成了化肥,埋在后花园的木芙蓉花下的人,难道不是苏卿予吗? 可是,段临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 第364章 曼珠三重雪 2 “难道不是少夫人做的?”大家都在这么传啊…… 紫苑呆呆地回答道,但是后一句,还是没有胆子敢说了出来。 “当然不是她,虽然她想,但是,有些事情却不用她动手,我都可以替她一一完成,这是我能为她做得最多的事了。”段临渊的笑容凝固在了那个弧度,看向了紫苑:“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有不服气,可是,这段府既然我交给了她,那么这就是她的府邸,更何况这就是我欠她的,你们这些做奴婢小厮的,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了。” 不是苏卿予,而是段临渊,他都会替她做的。 也就是说,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段临渊默许的,也都是段临渊代替苏卿予去执行的,而那株所谓的曼珠三重雪,其实也是段临渊一直废寝忘食地养着…… “她不是什么吃人的妖精,但是杀起人来,想必也是不会手软的,所以,你们通通都闭紧嘴巴吧。”段临渊又看了她一眼,开口命令道。 “少爷,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紫苑低着头,慢慢地在回复自己心里忽高忽低的心跳。 怎么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呢? “那是记清楚了吧,去跟剩下的人说,不要再乱嚼舌根子了。”段临渊又慢慢地躺倒下去,紫苑想要跑过去给他盖好被子,却被段临渊不着痕迹地避开:“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反就可以了,少夫人吩咐你们怎么做,你们只要跟着做就好了。” “是,奴婢知道了,少爷的话,奴婢会记在心里的,那奴婢先下去了。” “好,铭记在心最好了,你下去吧,记得不要走后花园那条路,那条路,不太平的。”段临渊说完最后一句,就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了。 紫苑默默地站了起来,然后冲着床里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人,福了福身,开口道了一句,“少爷千万要保重。”就合上了门,转身离开。 临走,紫苑又看了段临渊一眼。 她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他们以为是苏卿予做的事情,原来都是段临渊替她做好了的。 若是说,苏卿予做那些事情是为了得到曼珠三重雪,那么,段临渊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也是为了那一株曼珠三重雪? 还是,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代替苏卿予,去帮苏卿予达成她的愿望?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紫苑摇了摇头,提着一盏白灯笼,走向了茫茫的夜色。 天已经大黑了,后花园里已经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一副骇人的景象了。 紫苑当然不敢走过去,只好绕着远路,一步一步迈着小碎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一头的花园里,那嘤嘤的哭泣声,那嗷嗷的叫骂声,以及那传文中骇人的笑声,恐怕都已经在上演了。 现在,苏卿予还能把这么多的鬼魅妖物镇压在后花园的木芙蓉花树下,可是若是有一天,如果连她都镇压不住了,那么这一群孤魂野鬼,该去往哪里呢? PS:深深的旧文《邪王盛宠:爱妃轻轻吻》,绝对好看哦 第365章 曼珠三重雪 3 谁又能镇得住,这一群厉鬼呢? 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恻恻地让她觉得不由地想要打冷颤,手里的白灯笼摇摇晃晃,发出惨白无力的光芒。 “不会这么邪门,今天正好碰上了吧……”在心里长长地哀叹了一声,紫苑不由地就加快了脚步。 她想要快一些,回到那个温暖的房间,这里,实在是阴气太重了…… 可是就在她加快了脚步,打算跑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一大阵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阴风却忽然打到了她的脖颈上,然后手里的白色灯笼,一下子就熄灭了…… “啊……救命啊……” 可惜,她来不及呼救,她的意识就在那一口气传来的片刻间,随着脖颈上一痛,就全部都消失了…… 在紫苑软软地要倒到地上的瞬间,一个黑影却一下子抱住了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而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除了地上那一盏,破败的,已经熄灭了的白色灯笼,这条离西厢房最近的路上,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另一头的花园里,那嘤嘤的哭泣声,那嗷嗷的叫骂声,以及那传文中骇人的笑声,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着,他们在哭泣,在叫骂,在大笑,因为他们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段府里,已经快要开始产生新的变故了…… 百鬼夜哭,白日见鬼,不知道他们能否离开这一片红艳艳的木芙蓉花,去做一只真正的孤魂野鬼? +++我是好久都没出来的场景分割线,大家鼓掌欢迎,热烈欢迎+++ “让你去查看情况,怎么反倒是是把人掳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南风浅瞪了风镜夜一眼,然后皱着眉看了看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女:“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去……” “马后炮有什么用,刚刚是谁说要照顾娘亲的,让我出去,哼!”风镜夜哼了一声,又讨好似的,看向了容袖舞:“娘亲,你不知道,这段府实在是诡异的很。” “如何诡异?” 这一声声的娘亲,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可是,风镜夜不是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吗?那么这声娘亲,叫得实在是名不副实了。 不过容袖舞也开不了口,让他不要再叫了,只能在心里咯噔一下之后,自己把这声娘亲咽了下去。 “是这样的,这段府上下点的都是白灯笼不说,一到了晚上,所有的仆人居然都躲进了屋子里,几个人抱作一团,一声不吭,我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后花园那里更是有什么古怪一般,哭声,笑声,叫骂声,响作一片,听起来毛骨悚然的……” “哈,果然是你胆小,这么大了,还害怕鬼怪什么的!”其他人都静静地听着,唯有南风浅忍不住出言讥笑。 似乎,他越来越瞧不惯风镜夜那一副装模作样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有本事你自己去听听看啊,娘亲,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第366章 曼珠三重雪 4 “哼,去就去,谁怕谁,让袖舞看看,我们俩谁更有本事……” 南风浅说着就要出去,容止水却一把拦住了他,开口沉声道:“不必去了,安逸王说的确实是真的,这个段府,处处透着鬼气,后花园那里的阴气最重,只怕是阴魂无数,厉鬼无数,你去了,说不定就被那群阴魂给吃了……” 容止水的面色严肃,南风浅愣愣地看着他。 知道容止水素来不会瞎说,南风浅心里的心思却糊涂了:“你的意思是,这里,真的聚集了无数的阴魂?” “是,我并没有瞎说,而且这里的阴魂都是什么善类。” 容止水的脸上没有一点的笑意,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里的忧虑,已经掩藏不住了。 “阴魂还有善类恶类之分?真是笑话,难道你看到过?”南风浅又笑了出来,虽然已经知道了容止水说的就是事实,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去挑这个一直保持得像神一样的男人的刺。 “是,我是见过,这辈子,我唯一后悔的是收了一只善良的妖……”容止水的眼里有了淡淡的伤怀。 他这一辈子,确实只收过,那么一只善良的妖物…… 那时候,袖舞被他送去西照,他记忆全失,沉醉于修仙练道,剩下唯一的乐趣,就是不断地提升自己仙术。 而提高仙术的最快方法,就是不断地抓鬼收妖。 鬼都是恶的,妖都是邪的,仙书上是这么写的,而他的思想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从来不知道,鬼也有善的,妖也会难过的,直到他遇到了,如姬,那一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狐狸精。 彼时,如姬是南商国的皇后,而他,受到了南商皇帝的邀请,远去南商除妖。 他要除的就是如姬,南商的皇后娘娘。 他被秘密地请去了后宫,而非,南商的大殿。 他看到如姬时,第一眼,真的不觉得那是一只狐狸精。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温婉美丽的狐狸精,狐狸精,不都该是妖冶妩媚的吗?不都该是祸国殃民的吗? 为什么那个皇帝新宠的妃子,和如姬长得那么像,行为举止却有那么多的差别? 轻佻,浮躁,颐指气使,嚣张跋扈,明明那个妃子,更像是他认知里的狐狸精,为什么她偏偏是一个人,而如姬会是一只狐狸精? “朕的皇宫,怎么能让一只狐狸精躲藏了那么多年,容大官人,朕这次不远万里请你过来,就是为了除掉这一只狐狸精!” 那个英俊的皇帝,搂着那个妖媚的妃子,如是对他说道。 而如姬,被捆在宫殿的柱子上,无声息地看着那个皇帝,对着那个妃子深深地笑。 也许曾几何时,那个皇帝也抱住过她,这么对着她,深深地笑…… “不知陛下想要怎么除去她?” “要彻彻底底地除掉,按爱妃的意思,最好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免得她在出来为祸人间,容大官人,你可以做到吗?” 这里面舒亦然的故事,就是邪王盛宠的了,被容止水除掉的狐妖是她娘亲。 第367章 曼珠三重雪 5 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个皇帝,倒真的是找对了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把鬼怪和妖物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是,我会。”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然后走到了那一只已经被缚住了的狐狸精身边。 如姬,他知道她叫如姬,道行也有了将近百年,那些绳子其实是困不住她的。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问她,用着凡人听不懂的密语。 以前他灭鬼杀妖,从来都没有在动手前问过什么问题,可是,这一只叫如姬的狐狸精,却让他忍不住问了。 “我想要求容大官人一件事情……”如姬低垂着眼,柔软的声音传来,像是一汪的清泉,没有一点点的杂质。 这世间,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妖呢? “说吧,若是不违反道义,我会答应的。” “奴家还有一个孩子,名叫亦然,她是半人半妖的体质,但是,绝不会作恶的,那孩子,什么法力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只狐狸精……” “你是想让我放了她吗?” “是,奴家确实是这么想的。”如姬依旧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其实大官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陛下问起的时候,说,然然不是妖怪,就可以了。” “你是想要我为你撒谎吗?”他问她,严厉的语气,却没有愤怒。 “奴家不敢,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并没有过错,奴家只是不忍心,那个孩子被奴家给毁了……”如姬的声音已经泫然欲泣,她抬起了头,带着哀求的语气,看着他。 那一刻,他觉得,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 “为什么你不带他走?你可以带他逃走的。” “谁让他,救了我,谁让我,爱上了他……容大官人……你一心修仙问道,怎么会明白,这一个“情”字,有多么的伤,我是妖,是狐狸精,难道就可以断情绝爱吗?” “情为何物,你应该回山野修道的,成为狐仙,就不必被人间俗事羁绊了。”他冷冷地回道,却不敢再去看如姬清亮的眼睛了。 “修仙问道,那该是多么的寂寞啊……容大官人……我是一只狐妖,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心,心之所系,并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那么你不后悔吗?” “是,我不后悔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只是,因为我爱错了一个人,可是,我不后悔,至少,我这一世为狐,没有什么寂寞……” 是,我不后悔,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如姬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带着一点点的凄艳和若有似无的嘲笑…… “陛下,请处以火刑吧,对付妖孽,火刑,最合适了……” 他承认,他不敢在听下去了。 如姬的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温柔婉转的声音,正在引发他身体某个部分的悸动。 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后来,恢复记忆那一天,他终于知道了那种悸动。 那是来自于他感情的不完整…… 第368章 曼珠三重雪 6 最终,如姬被处以了火刑,熊熊烈火,如一朵盛放的花朵,开在舒夜腐朽繁华的宫闱里,那火焰的颜色,他至今仍然记得,火红,那才是真正的火红。 如姬穿着纯白的衣裙,在风中摇摇曳曳,铺天盖地的火焰迅速地吞噬着她,然后一点点的白色,终于消失在了那一片明亮的火红里。 这时候,凄艳的歌声,却忽然从那一团火焰里,传了出来,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在听到那两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脏狠狠地痛了。 什么是情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 “难听死了,死了还不得安宁,真是丧气!” 那皇帝却听不下去了,挥了挥衣袖,就拥着那个笑得比芙蓉花还要艳丽的妃子离去了。 他却一直站在那里,直到那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歌声,终于渐渐停歇了下去,直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终于慢慢熄灭了下去,其实到最后,那凄厉的歌声,已经不能称之为歌声了,那嘶哑的,痛苦的声音,更像是嘶吼…… 可是他,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只是一直就任由着那两句歌词,萦绕在耳边……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到了最后,皇帝果然要他去看那个已经被剥去了太子之位的孩子。 那个孩子,不过才十一二岁,生着和她母亲及其相似的相貌,如姬的那属于女子的美丽,到了这个孩子的脸上,则变成了少年的清嘉…… 虽然,其实那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 确实是半狐半人,可是当着那个英俊的舒夜帝王,他却说出了生平第一句假话。 “舒亦然,是人,不是妖。”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是后悔,后悔杀了那只叫如姬的狐狸精。 情是无错的,他何必要打着替天行道的牌子,杀了那么一只,比人还要柔软的妖? “但是这个段府里的妖孽,却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妖精,所以,大家还是留在这里吧。” 容止水淡淡地说着,但一句“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却止不住地翻腾在他的脑海里。 他不想和容袖舞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哎,既然容大官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比出去了,对吧。”南风浅顺势接口,看向容袖舞:“还是让我来弄醒这个叫紫苑的丫鬟吧。” “好,但是你记得温柔一点,紫苑姑娘,并不是什么坏人。”容袖舞也不想让南风浅难堪,但是风镜夜立即就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去看她。 “那是自然。” 南风浅得意一笑,几根银针从手中飞出,落到了紫苑的光洁的脖子上。 然后,只见紫苑朦朦胧胧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待看到了他们是谁,她那双原本眯起来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你们,你们……我怎么在……在这里了?” 第369章 活人心头血 1 “你们,你们……我怎么在……在这里了?” “我们,只是想请紫苑姑娘来解答一下心里的疑惑而已。”容袖舞上前一步,小心地扶起了紫苑。 “那你们是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呢?”紫苑疑惑地看着他们,其实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我们想知道,你家少夫人的事情,紫苑姑娘是否愿意告诉一下?” “……”紫苑站稳了身子,看着他们五个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我们家少夫人,在炼药,这种药,需要用活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叫做曼珠三重雪,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曼珠三重雪……”其他的人,没有说话,但是南风浅和容止水的脸色,却同时阴沉了下来,居然会是曼珠三重雪…… “那是什么?”紫苑问,她想,她是说对了地方了。 “曼珠三重雪,顾名思义,是和黄泉有关的,传说黄泉路上,开遍了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彼岸花,生生世世,花不见叶,叶不见花,但是忘川岸边的彼岸花,却都是血红的,这种药,不对,应该说这种蛊之所以叫做曼珠三重雪,是因为造蛊之人想要借这蛊,带亡魂离开忘川,使其死而复生。” 南风浅施施然地说道,神情里却有了说不出的难看。 “医死人,肉白骨,招亡魂,这本是逆反天意的,所以,医书上说,这样的长生蛊,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你错了,医书上说的只是凡人的见识罢了,仙书上所述,曼珠三重雪,蛊虫必须以活人心头热血饲养,所以依照紫苑姑娘的说法,你家少夫人必然是已经得到了那只蛊虫,但是此蛊,必须一命换命,并且换命那一方,必须是心甘情愿,把蛊虫寄养在自己的身体内,不知道段府上下,有谁愿意那么做吗?” 以命换命,并不算倒施逆行,所以这蛊虫也没有完全被灭杀掉。 按照容家的得来的消息,这蛊虫是被江湖上最大的暗杀组织离恨天藏在密室之中的,难道今日,这曼珠三重雪要重现于世了? “那个人……必然是少爷无疑了……求公子救救少爷……”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着,可是紫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跪倒在地,又一个响头磕了下去:“求公子大发慈悲,救救少爷……” “这个就要看你是不是愿意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了。”容止水走上前,扶起了紫苑,又看向她的眼睛:“你家的苏夫人,其实就是当年的苏卿予吧?” “……这个……”紫苑为难地看着容止水,苏夫人是苏卿予的事情,是段府上下都知道的,可是那些说出来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木芙蓉花下的花肥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容止水浅笑一声:“你家的苏夫人,就是月下楼的老鸨苏深深,深姨吧……” 紫苑惊讶地看着容止水,连容袖舞也有些吃惊。 第370章 活人心头血 2 紫苑惊讶地看着容止水,连容袖舞也有些吃惊。 她好不容易才确定的事情,容止水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知道了呢?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深姨啊…… “她好像是忘了换掉月下楼那种气味浓烈的粉了,那么芬芳扑鼻的脂粉,我闻过一次,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了。”容止水低声地解释着,看向了容袖舞。 容袖舞连忙移开了眼睛,原来,他们是通过同样的理由知道的。 “那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苏宰相之女啊!”紫苑叫了出来。 苏卿予已死,至少史书上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因为她的气息,是苏家一脉,不知道姑娘是否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容止水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你想让我们,救你家的少爷,就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吧。” “是是,奴婢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不可否认,紫苑是被容止水那样的神情所震慑了。 那么俊畴无双的脸,那么漆黑如夜的眼睛,就这么望着她,她简直就要觉得,这是天神在质问她…… “你家的少爷,是离恨天的少主吗?” 离恨天的少主姓段,名临渊,会是他吗? “正是我家少爷,他早年曾经经营过离恨天,但是现在早已经卸去了宫主一职。” 容止水面色一滞,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浮出了水面,那么苏卿予想要救的那一个人,必是月下楼地宫之下的齐昭明无疑了。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为什么,苏卿予要留他们在段府呢? 难道他就不怕,他们坏了她策划已久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莫名地,容止水觉得有些头疼,额头上,有青筋暴起的感觉:“那么敢问紫苑姑娘,苏卿予她已经炼了多久的蛊了?”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从苏小姐进府开始,我们段府上下,就不得安宁了,而少爷的身体,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差……” 一想到容止水刚刚所提到的以活人养蛊,紫苑不由地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苏卿予,她难道真的这么忍心吗? “很好,那谢谢紫苑姑娘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但是还请姑娘一定要守口如瓶,我请镜夜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家少夫人又该要起疑心了。” 容止水抬眼示意了一下,风镜夜嘟了一下嘴,还是走过来,带着紫苑出了房间。 现在五个人,只有他的武功最好了,这种事情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做的好呢? 待风镜夜完全走了出去,容袖舞才转过身,看向容止水,“现在,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静观其变吧,”容止水摇了摇头:“我并不十分清楚,甚至没有涉猎过这方面的东西,曼珠三重雪到底是怎么炼制的,仙术典籍上对这种邪术,以及那种长生蛊虫,提及甚少。” “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有些不安罢了,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被连累进来的。”容袖舞垂下了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371章 活人心头血 3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若是按照她原来的个性,她是绝不会感到愧疚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多心了,我们是自愿进来的,和你无关,若说是有事,只怕我们也是早就被这位苏小姐算计上了,袖舞,你不用自责,我们都是自愿的,你们说,是这样吧……” 容止水皱着眉头,却故作轻松地看向风镜夕和南风浅,容袖舞也跟着望了过去。 “自然,我不曾埋怨过,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风镜夕苦笑了一声。 他并不觉得辛苦,但是却无时无刻地不在后悔。 “报应什么,这是福气,虽然袖舞丑了点老了点,但是跟我回鬼医谷帮我照顾小师妹已经足够了,反正现在鬼医谷也就我和师妹两个人,放心吧,没人会嫌你丑的。”南风浅不悦地努了努嘴,挑衅地看向风镜夕。 风镜夕也不回答,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说什么,却都全部咽了进去。 “……谢谢你们……”容袖舞觉得,自己也有些语塞了。 若是他们全部是她的家人,该有多好,嬉笑怒骂,家长里短,也会很有意思吧…… “说什么谢谢,你可是要跟我回鬼医谷的,说谢谢那就没意思了。”南风浅摆了摆手,笑道。 “是啊,说什么谢谢呢,我说过的,我的就是你的。”容止水微微笑着,看向她。 “……”但是,风镜夕却还是沉默了。 刚刚那一句,于他而言,已经是苦涩了,现在再让他说什么场面话,他怎么可能还说的出来? 三个人都在看着他,容袖舞的目光尤其让他觉得刺眼。 可是,风镜夕什么都说不出来,连安慰性的谎话也难以从喉咙里吐出来。 沉默了半饷,风镜夕却开口道,“我还是先回去吧,我身体,有一些不舒服了。” “不舒服了?”容袖舞带着疑惑看向风镜夕。 她看不出风镜夕有哪里不舒服了,可是风镜夕脸上的疲累是掩饰不住的。 难道,他真的是病了?还是,又在闹什么别扭了? “是,我的头有些疼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这里,是他们三个人的世界。 风镜夕觉得,自己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他们三个,是一体的,而他风镜夕,于他们而言,却是格格不入的。 他于他们,似乎就是多余的存在,容袖舞的关心,也只是虚与委蛇…… “你真的没事吗?”容袖舞又问了一遍,风镜夕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很好,不用你多担心了。”风镜夕又回答了一遍,却听得南风浅叫嚷道:“装什么金贵,你身上有什么病,我堂堂南大神医,会不知道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舒服了,南大神医,若是这么有空闲,大可以帮我治一下看看,能不能治好根绝?”风镜夕冷笑着看南风浅,留下这么一句,就摔门而去。 带着腥臭气味的夜风闯了进来,容袖舞连忙走了过去,合好了门。 第372章 活人心头血 4 容止水说这段府闹鬼,果然是没有说错啊,连那从不知道哪里吹来的血腥气,都带着那么重的鬼气啊…… “现在该怎么办?”隐隐地有些担心风镜夕,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这段府的事情:“你要留在这里,捉鬼吗?” 容袖舞看向了容止水,这个人沉浸执迷于修仙练道,也曾经狂热地喜欢着捉鬼的游戏。 白天在那个小厨房,他对紫苑说要留下来的时候,容袖舞就隐隐地觉得了,容止水的本性,是到了该爆发的时候了。 “哈?”容止水看向她,眼里闪动着疑惑。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了? “若是明日一早,我想要离开这里了,你要留在这里,我也不会阻止你的。”这种疑惑,到了容袖舞的眼里,就变成了确凿无疑的肯定。 容止水最喜欢的,其实还是修仙吧…… 他一直跟着自己,也许只是觉得后悔了,毕竟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开心的时光…… 或者是,他只是一时迷惑,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不,我要留在这里,你要陪着我!”正当容袖舞胡思乱想之际,南风浅却忽然开口了。 容袖舞疑惑地望着他,却在南风浅的眼里看到了异常的坚定。 从地下迷宫开始,南风浅的表现就很古怪。 容袖舞不知道原因,但是也知道他和苏卿予有着莫大的关联,那个黄花梨木的那块玉佩,以及他坚定地要留在这里的决心…… “我……是要走的。” 再没有被动摇前,她就该离开的。 这个段府,深埋着很多的东西,苏卿予一心想要让齐昭明死而复生,可是齐昭明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看着苏卿予那么痴迷的态度,其实容袖舞已经不敢告诉她真相了。 苏卿予倾尽一生,为那个人,建造了那个地下迷宫,为那个人,又费劲心机造下无数杀孽,为那个人,她甚至饲养了曼珠三重雪…… 若是她知道了,她执念了这么多年的念想已经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到时候,她又该,何以为继? 容袖舞的不忍心,就摆在那里,即便是有南风浅有天大的理由要留在这里,她也有她的权利,选择离开。 无论是容止水还是南风浅,其实他们没有了她,还是能够完成他们想要做的事情的,那么,她又何必留在这里,空等着那个真相揭开? 真相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可以走……”南风浅执拗地看着容袖舞,仿佛不相信刚刚的话,是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的。 她为什么突然想走呢?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为什么我不可以走,你们若是愿意留在这里,自可以留在这里,我和段府,和那个苏卿予,素不相识,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是容袖舞,容袖舞是她自己,要走要留,都应该是由她自己做主的。 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好像是这具身体的所有人一样,难道是因为来了这个世界以后,她的刚强就被那么多的变故给磨去了吗 第373章 活人心头血 5 “因为,因为……你要陪着我的……”南风浅委屈地看着她,又开口道:“我救了你三次了,说不定还有第四次呢,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图报的,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 “……”容袖舞无语地看向这个青年,那么妖艳的脸庞上,却露出了风镜夜一样委屈的神情。 南风浅是救过她的,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南风浅救了她。 可是,因为这样,她就应该为了南风浅,留在这里吗? “如果这算是威胁的话,这条命你可以收回去,我欠你的,你大可以拿走……” 这么说的时候,其实连容袖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何以说出了这样的话。 也许是她在这里,已经被压抑了太久了。 她是袖舞没有错,那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傻气的,生活在容家西北角那个小院子里的袖舞。 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是容袖舞,容袖舞,雷厉风行,何时被这样软弱地威胁过? “你……这是再逼我吗!”南风浅睁大了眼睛看她:“为了要离开这里,你竟然说要还给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从来不觉得你不敢,南大神医。” “好了,留下来吧,轻言生死,是容袖舞会做的事情吗?”容止水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留下来吧,我不是强迫你,是请求你,南神医想要做的事情,必然是于他极为重要的事情,他想你陪在他的身边,他想要他最重视的人,陪他去度过他最重要的事情,这样,难道可以被说成是强迫,或者是威胁?而我,一直是尊敬你的……” 淡淡的灯光下,容止水的眼里倒映着容袖舞自己的面容。 清秀,带一点点憔悴,不年轻了。 在容止水的眼里,她看到的,其实也是自己的恐惧。 韶华老去,她何以能在这些人的生命里,驻足? “你这样,以为我就会留下来吗?” 她明明想要逃走的,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她无处可逃。 曾经的袖舞,虽然看似一直处以弱势,可是,容止水的情绪和心思,其实都是在她的掌握中的。 可是,当她变成了容袖舞,容止水,也不再是原来的容小水了。 现在,容止水把握住的,是她的心思,看透的,是她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左右你,我只是觉得累了,想让你留下来,陪我过完剩下的岁月,风浅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是需要你的。” 光影明灭,容袖舞愣愣地看着他,容止水也望着她。 他们是相爱的吧,可是,她不该再爱这个人了,她不该再去计较,容家那个小院子里那段痛苦的回忆,她也应该去忘记,月下楼里被凌虐至死的经历…… 可是,总是有那么一道坎,横亘在心中,挥之不去,如鲠在喉。 “好吧……我知道了……”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对视,容袖舞率先举了白旗。 “留下来吗?”容止水微微地笑着,握住容袖舞的手,却没有松开。 第374章 活人心头血 6 温热的气息包围着她,容袖舞更加难以忍受,一下子推开容止水越靠越近的身体。 然后稳住了气息,开口道:“是的,等风浅把事情都做好,我再走,这样可以了吧。” “是我们一起离开,我说过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容止水继续笑着,眼睛里的笑意,简直忍不住要溢出来。 容袖舞在这样的笑里,整张脸已经烧了起来。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容止水握在手里。 容袖舞连忙地抽出,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你放开,我……我……不然我马上就走……” “……你害羞了吗?”容止水又上前了一步,弯下腰,贴近了容袖舞的耳根。 “才没有,你胡说!”容袖舞不禁也些恼羞成怒,愤愤地盯着容止水。 “我开玩笑的,我记得你以前,其实也是这个脾气的,小时候地时候,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有这样过了……” 说完这一句,容止水的手,就轻轻地松了开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朝着南风浅,笑了一下。 “你看,他愿意留下来了,下次说话,好听一些。” “你胡说,我说话,很好听的!”南风浅立即争辩道,可是他的脸立即红透了。 “好了,那就这么说好了,风浅留在这里,我,镜夕和镜夜,一间房好了。”容止水看向南风浅,笑了笑。 南风浅立即惊讶地看向他,显然没有想到,容止水会做这样的决定。 “你是说真的吗?”南风浅问着,又惊又喜的模样。 “自然是真的,这是最好的安排了,镜夕好像不高兴了,我去和他说说话。”容止水答道,风轻云淡,无欲无求一般。 “我不同意,我说过,我要一间房的。”容袖舞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容止水不是说过,会尊敬她的吗?不是说过,不会强迫她的吗?原来也只是为了让她留下来而用的手段而已吗? 太真的是忘了,容大官人,仙人之姿,无论是成仙还是为人,都是很有手段的…… 当初为了让自己能够位列仙班,容止水不是不惜杀了他们的孩子,封了她的记忆吗? 这样的容止水,她不是最了解的吗?怎么还会轻易地又去相信了呢? 容止水见她神色恍惚,心知容袖舞又是想偏了,连忙解释道:“我让风浅留下,是因为你的伤,晚上没有人打搅,疗伤,会方便一些。” “……恩?”容袖舞显然没有想到,容止水会给出这样的解释,一时愣住那里。 是她想错了吗?容止水,好像真的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是她,还在一直纠结于过去的泥淖,不肯给彼此一条出路吗? 容止水却以为,容袖舞还在别扭,于是连忙又加上了一句:“况且段府夜里不安生,有风浅在,我会放心一点的,这块紫檀木牌,是容家的祖传之物,有驱邪避灾之用。你收着,不要丢开,一般的鬼魅是绝不敢来靠近你的。” 第375章 不求回报 1 “……”这一下,连容袖舞也知道,容止水的意思了。 他是不放心自己,只是关心,无关乎尊重,也没有强迫和威胁,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在关心着自己。 而她,却一直固步自封,作茧自缚。 她似乎,应该从那个茧里挣脱开来的。 毕竟她和他,都已经变了,她是容袖舞,他也不是容止水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收下紫檀木牌,或者是收下之后,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容止水却怕她拒绝自己一般,一下子就把紫檀木牌塞到了容袖舞的手里。 “不准扔到,不要跟我置气了,我只是关心你而已,真的……” 说完,容止水就朝门口走了去,打开门,然后又关上门。 与风镜夕一般,那雪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容袖舞的视线中…… “我是在置气吗?”看着握在手里玉牌,容袖舞叹了一口气。 她都没有来得及,对他说一声谢谢呢…… 紫檀木牌,静躺在她的手里,闪着莹莹的光泽,是很宝贵的东西吧…… 容家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也从来没有入过容止水的眼,这块小小的紫檀木牌,却让他贴身拿着,木牌的价值,不言自明…… “你当然是在跟他置气,不是置气,还能是什么?” 容袖舞其实只是自问自答,却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南风浅。 此时,南风浅正煞有介事地看着她,从那一双美丽的唇里吐出的话,却是酸溜溜的,如同蘸了醋一般。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谢谢而已!”容袖舞有些断续地辩解着,这样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信不过,何况是南风浅这样的角色。 “哼,撒谎!”南风浅重重地哼了一声。 容袖舞的态度,尤其是对容止水的态度,早已经摆在那里了。 他们这么五个人,很显然,容袖舞最在意的人是容止水…… 他应该要很讨厌容止水这样的人,可是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因为那个容止水,刚刚,还帮他说话来着…… 情敌不是越少越好吗? 南风浅承认,他不懂容止水的态度。 其实容止水再强硬一点,容袖舞,肯定会跟着他走的…… 但是容止水,却把人推给了他们…… 而自己,却站在离容袖舞最近的地方,默默地,为他做着自己的努力……不求回报…… 不求回报!是了,就是这个词了! 南风浅不懂,容止水怎么可以这么无欲无求,爱和喜欢,不都应该是专制的,独占的,饱含(谷欠)望的吗? 何以,容止水却可以卑微到这个地步…… “其实你喜欢他,可以去追他,如果觉得危险,我也可以带你过去!”咬了咬牙,南风浅又说道。 容止水可以为容袖舞做到这个地步,难道他南风浅,就不可以吗?! “哈?”容袖舞望着南风浅,简直就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这样的话,容止水会说,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可是南风浅说出来,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吗? 第376章 不求回报 2 难道,这回连南大神医,是发烧了不成? 伸出手,她探上南风浅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 容袖舞不禁有些纳闷了:“明明你没有发烧啊,温度很正常啊……” “混蛋,容袖舞你瞎说什么,我堂堂鬼医谷神医,怎么可能会生病呢?!你以为我是你啊!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难道他就这么没有可信度吗?南风浅不自觉地有些郁闷。 他的胸口里,怎么好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我说的是认真的!你要是不放心他,我可以带你去看他的。”叹了一口气,南风浅还是说。 容袖舞的心思就放在脸上,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身体不好吗?你这么说……”容袖舞其实是想去看看容止水的,还有风镜夕。 但是南风浅这么一说,她却隐隐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是当然,断了仙根,废去了一身的修为,你说,他会好吗?” 犹记得那一日天地变色,南风浅知道,那是有人强行以人力逆天改命的天象。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逆天改命的人竟然会是容止水…… 昨日在地下迷宫,见到容止水,他已经再也没办法从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点仙气了。 功力尽废,仙根被抽,他才确定,真的是容止水逆天而行了。 他是为了谁,逆天改命…… 南风浅自然是知道的,除了容袖舞,他想不出另外一个人,可以让容止水牺牲至此。 “什么,断了仙根,废去了一身的修为!你不要瞎说!!!他怎么可能!!!”容袖舞惊叫了起来。 断了仙根,废去了一身的修为! 她知道,那一日荒原之上,容止水受的伤,并不比她轻,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容止水,那一日之后,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修仙问道了…… 她的小少爷,没有办法再修仙问道了…… 很多年前的愿望,终于被实现了。 袖舞遥遥地盼了多少年,容止水都没有放弃修仙,结果,这一世,他居然断得那么干脆,那么果决,甚至他都没有告诉她…… 她应该高兴的啊,那么大的夙愿,居然就这样被实现了。 可是,她该用什么,去弥补那个人的残缺呢? 她和他,其实都已经无法回到那个时候了,她对他的感情,也已经变了。 以前的一心一意,变得四分五裂,她的心里,终于不止是只有容止水一个人了…… 可是,容止水却出现了,告诉她,自己做错了,现在后悔了…… 于是,她,又该怎么去回答,怎么去应对? “怎么不可能,我对自己医术,那可是很有把握的。”南风浅低下了头。 刚刚容袖舞的反应,其实已经给他,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虽然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还能补得回来吗?你的医术这么好?!”容袖舞紧紧地抓住了南风浅的衣袖,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 “……”需要表现得,这么明目张胆吗? 第377章 不求回报 3 南风浅叹了一口气,道:“怎么可能呢,我是神医,又不是医神,怎么可能,去补救一个修仙之人的仙术和仙根呢?袖舞,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的……”紧抓住南风浅衣袖的手,轻轻地落了下去,容袖舞的心,也落了下去。 “确实是有办法的,至少可以恢复他的仙术,只是,那被抽去了的仙根,我一介凡人,回天乏术。”南风浅的目光,落在了那颓然落下的手上,容袖舞,终究是不愿意抓紧自己的啊:“只要容止水,摒除杂念,一心修炼,那一身的修为,还是能够回来的。” 只是,你以为,容止水,还愿意再去修炼吗? 人生苦短,最长不过百岁的光阴,连他南风浅都明白的道理,容止水这样的险些成神的人物,会不明白? 若是不明白,他也不会,为了眼前这个人,废去自己一身的修炼和仙缘…… “好,那我们,马上去找他,去告诉他,可以吗?” 那双手,又抓在了他的袖子上,南风浅望着容袖舞看着他的那双漆黑的眼,终于还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喉咙里难听的话语被收了起来,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好,我带你,去见他吧,然后,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吧……” “谁?”容袖舞侧过头,看向南风浅,“是苏卿予吗?” “是,我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他。”南风浅低低地回答,纤细修长的指节,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脸庞。 但是,他触到的,却只是,一片冰凉。 何时,他才能够,脱下这一张,人皮面具呢? “好,看完容止水,我就陪你去。”容袖舞捉住了他的手:“这个东西,快要能够取下来了吧……” “是的,快了,我会第一个给你看的,我也没有仔细看过,自己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南风浅回握住她的手:“但是你记得要陪着我,不然,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道了,知道了……” +++大家有木有想念我,我是代表真相很快就来了的场景分割线+++ 容止水负着手,脑子里回想着刚刚容袖舞那通红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就露出了一抹笑容,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他介意容袖舞身边会有很多的男人,可是,他更加介意,容袖舞,为了那些男人难过。 剩下的岁月,他宠她还不及,怎么舍得,让她去难过? 脚步不由地轻快了很多,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风镜夜应该没有快回来,那么里面的,应该就只有风镜夕一个人了。 容止水抬起脚步,想要去开门,鼻子里,却忽然钻进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还有强烈的腐败气息,是僵尸吗? 他的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不对,这里面没有阴气和鬼气,不可能是僵尸或者鬼魅…… 糟糕!风镜夕,风镜夕还在里面! 第378章 不求回报 4 猛地踢开门,容止水早就做好了面对一群僵尸的打算,可是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不是僵尸,而是一群行尸走肉…… 那些被剖开胸膛,取出心脏的尸体,有的是刚刚下葬的,暗红的血液还在流淌着,有的却是一架腐肉,烂肉和浆水,不停地滴落下来。 他们在房间里不停地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是,就在容止水打开门的一瞬间之后,那些行尸,却开始纷纷向他的方向靠拢…… 风镜夕不在里面,迅速地扫了一眼,容止水大概可以确定了,趁着那些行尸没有走到门口,连忙就把门给关上了,插上了门闩。 风镜夕应该是逃走了,可是容袖舞呢? 南风浅还在帮他疗伤,若是别的行尸在往他的方向走,该怎么办? 容止水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就要往容袖舞所住屋子的方向跑,可是身后的房门,却忽然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就是“砰”地一声,房门落地,那些行尸走肉,就开始向他蜂拥而来…… 容止水想要向后跑去,可是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才发现在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也已经涌上了一群行尸,“咔嚓咔嚓”骨头相碰的声音,让人不由地毛骨悚然,可是他环顾四周左右,却已经完全没有路了。 他的手里,没有任何的兵器,他的仙术,也已经尽数全失,难不成,他容大官人,容止水,这一生,原来是要死在这一群丧尸的手里吗? “接着,你的剑!别傻了,攻这些鬼东西的天灵穴!”正当他正要闭上眼睛,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风镜夕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然后明晃晃地宝剑,就被抛了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好,谢了,镜夕。”容止水笑了一声,但是这笑容,却很快地收敛住了,因为那一群丧尸,正在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容止水几欲作呕,但是他不得不立即收敛心神,然后挥刀刺向那些已经没有了神智的丧尸。 手起刀落,血肉翻飞,果然是如风镜夕所说,只要一剑刺入那些丧尸的天灵穴,这些丧尸就不再动弹了,因为那一剑刺下去,那一具丧尸的天灵盖里,就会有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爬出来,然后挣扎着扭动着死去。 控尸蛊……这是北疆特有的邪术,南北疆之间,几乎是不来往的,南疆执迷于修仙问道,北疆擅长于巫蛊邪术,尤其豢养形形色色的蛊虫,这种控尸蛊,就是其中的一种,以奸邪著称于世,因为尸体被操控以后,亡魂不得安宁,会化作厉鬼,需得制蛊之人以外力压下…… 苏卿予是西照人,按理说是不会这样的邪术的,那么这府里,还有谁会? 是那个据说被苏卿予迷得神魂颠倒,愿意以身养曼珠三重雪的段少爷吗? 待所有的丧尸都被刺倒以后,地上已然是一片碎肉横陈…… 第379章 不求回报 5 腐烂的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几欲令人作呕…… 容止水收敛了一下神情,深吸了几口气,看向一直躲在树上的风镜夕,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你怎么也不下来帮个忙呢?” 风镜夕这才从树上慢慢地爬下来,走到离那一圈腐肉很远的地方,掩住抠鼻,瓮声瓮气地道:“我身体不好,又完全没有武功,见不得这种邪物,躲起来还来不及,怎么能够帮你呢?” 风镜夕这么一说,容止水就沉默了,风镜夕的身世,他是派人查过的。 少年之时,勤于练武,文采非凡,其母死后,送予纳兰氏抚养,后宫欺压,西照帝不闻不问,以至于被人下毒,废去一身武功,其后又被设计掉入湖中,幸得侍卫相救,后该侍卫改名连亭,一直跟随于其身侧。至此风镜夕处处如履薄冰,收敛锋芒,于数年之后,自请离开帝都,去往封地叶城,遇袖舞于月下楼。 这个,就是当初管生给他的,所有的记录了。 “重新练回来就好,不是有南神医在这里吗?”容止水讪笑了一下,风镜夕所经历的痛苦,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够明白的,别人的感受,别人的体会,也只是别人的。 谁都代替不了他去经历,也许容袖舞却能够抚平他的伤口。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走啊,去看看他们吧……” 从树上爬下来的样子,绝没有那些武林高手一般的风姿卓绝,风镜夕对他微笑了一下,除去西照帝王的身份,风镜夕只是一个平凡人了,而他,也是,比起相互挞伐,他能做的,也只是相互包容。 “好……”容止水也一笑,他不知道苏卿予的目的,但是苏卿予这么做,与他,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可惜,齐昭明魂飞魄散,苏卿予再怎么努力,又能怎么样呢? 容止水往去往容袖舞屋子的方向一看,那里,却隐隐地传来明亮的白光,然后南风浅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冲进了耳膜。 “都说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若是那么几具丧尸都制不了,还能算什么皇帝和容大官人吗?” “唉唉哎,你走那么快干嘛啊,小心脚下啊,还有周围那些花花草草,有些有毒的,你知不知道啊,喂喂喂,你听我说啊!” “啊,差一点点,你就踩到了那条蛇了,那是七花九步蛇啊,咬一口你要浪费我多少药材知不知道啊……” …… 容止水于风镜夕相视一笑,然后那个人,就从阴阴郁郁的树丛之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盏雪白的灯笼,而他身后,则跟着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宝剑的,南风浅。 “你们都还好吗?”容袖舞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把人都打量了一遍,然后看到后面那一片碎肉和血迹,面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抽搐,“都是你除掉的?” “恩,是镜夕告诉我怎么除去的,仙书上没有写如何对付北疆的控尸蛊。” 第380章 不求回报 6 后一句是问他的,容止水却把风镜夕推上前了一步,“还是镜夕博闻强识,我自愧不如。” 风镜夕被推上前了一步,脸却忽然红了,怕被人看到一般,连忙转过了脸。 “哦……”容袖舞怎么会看不出容止水的意思,风镜夕的反应,也落在了她的眼里。 但是对于风镜夕,她好像除了这一个“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要她怎么说呢,这个人,是她失忆之后,成为了容袖舞,第一个爱上的人,这个人,也是第一个,把她推出去的人。 现在想来,那已经算不上什么伤痛了,但是,这个人,是始终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种不自在的情绪,萦绕于胸。 “恩……”风镜夕原本是满含期待地望着他的,但是容袖舞的嘴里,却只吐出了一个“哦”字,他除了一个“恩”,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终究还是不能求得所谓的原谅,失望地低下头,脸上的绯红,也全部退去,风镜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容袖舞全部都看在眼里,但是最终,还是变成了,欲说还休。 “哎,你们这样算是什么什么啊,哦哦恩恩,我都看不下去了,风镜夜呢?送个小姑娘而已,怎么送了那么久,该不会是看上了人家,舍不得回来了吧……”南风浅不咸不淡地说着,眼睛却开始往树林的深处望去…… “不好,怎么忘了镜夜,赶紧去看看,我们一起走,安全一些!” 容止水这才想起来,事情不妙,风镜夜刚刚去找的紫苑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这一回却到现在都没回来,是出事情了,一定是出事情了……。 “那快一些吧,晚了就来不及来了……”容袖舞已经感觉到了,于是转过身就往那一条漆黑的小路上走去,手里的白灯笼明明灭灭,剩下的三个人,也跟了上去。 原本在白天就看起来显得显得阴沉的小路,到了晚上来走的时候,已经只能用阴森恐怖来形容了,加上手里那一盏白灯笼,更是显得十二万分的恐怖。 更何况,在这样的夜里,原本应该应该有的鸟鸣和虫叫,却一声都没有,寂静得可怕,那么长的一条小路上,竟然连什么声音都没有。 “明明刚刚还有蛇啊毒虫啊什么的,怎么才这么一会会儿功夫,什么都没有了呢?”南风浅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周围那一片森森的小树林,怎么可能,才那么一会会,连最喜阴寒的七花九步蛇,都不见了呢? “大概,曼珠三重雪,快要完成了。”容止水沉声开口:“仙书上记载,曼珠沙华开三重雪,百兽避让,鬼魅重生,现在这个情况,百兽已然开始避让,鬼魅却还没有重生,应该是还差了最后一步,而苏卿予将我们引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幢单独的小楼矗立在那里,小楼周围就是一片的黑暗。 第381章 段府 1 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幢单独的小楼矗立在那里,小楼周围,就是一片的黑暗。 按照紫苑的说法,这里,就是段少爷居住的西厢了。 容止水看向小路尽头,那一片重重的黑影,忽然就神色一凛,然后缓缓地开口,“苏小姐,不妨出来让我们一见吧。” 苏卿予在那个角落? 众人神情一滞,纷纷看了过去—— 果然容止水话音刚落,那一片黑影里,就开始闪动那么一丝丝的白光。 然后,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便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容大官人说的是什么话呢?小妇人什么都不懂,小妇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用小姐相称呢?”苏卿予的脸上带着妖娆的笑意,那一身缟素,竟然有了别样的美丽。 “我本来是想让我府里的奴仆们,去请你们过来的,没有想到,他们这么没用,竟然让小姐们自己走了过来……果然,不仅是活人不可信,连死人,也是信不得的啊……”苏卿予走上前了一步,烛光影影绰绰,在那微凉的,带着血腥气的风里。 “苏小姐,不妨以真面目示人吧,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地谈,曼珠三重雪。” 容止水盯着苏卿予,神色泠然。 那张惨白的脸,显然是带了人皮面具的。 苏卿予长成什么样子,恐怕谁都不知道,苏深深,应该也只是一张面皮而已。 “都说了,是苏夫人嘛,容大官人,真是不解风情。”苏卿予虽然说得如调笑一般,眉目里,却已经有了隐而不发的怒气。 她一个风尘女子,已经嫁做人妇,何以一定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正经女人,变成大家小姐呢? “那好,苏夫人,刚刚是我失礼了,那么请问,镜夜现在在哪里?”容止水不悦地看着苏卿予,但是,他就是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能怎么办呢?只能听他说出她的条件。 “这样就对了嘛,容大官人,善解人意的,才是,好男人哦……”苏卿予轻笑了一声,又道:“至于风镜夜风公子嘛,他人已经被小妇人请到了花厅小坐,谁让他看上了我们紫苑呢,小妇人都说了袖舞小姐可是会生气的哦,他都还是赖着不肯走,你们说,小妇人还能怎么办?” “那不妨请苏夫人,带我们去看看镜夜吧,或许我们一劝,他就肯回来了呢?” “咦,容大官人和小妇人,还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小妇人就是这般想的,那么,容大官人,这边请吧,西厢房那边,已经有茶水糕点准备着了。” 苏卿予高兴地一笑,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容止水也不再多说,与容袖舞他们一起跟在苏卿予后面,朝着那一幢小楼,一步一步地走去。 小楼的过道上,挂满了一盏盏的白灯笼,每一个,都发出凄凄惨惨的光芒,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染上惨白的颜色。 他们一路走着,刚刚只是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来重了。 这个楼,该不会就是苏卿予用来剖心取血的地方吧? 第382章 段府 2 这个楼,该不会就是苏卿予用来剖心取血的地方吧? 容袖舞不由地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容止水仿佛就是知道一般,握住了她的双手。 就像白天在小厨房的时候一般,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放心,一切有我……” “是啊,有容大官人在这里,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容袖舞低笑了一声,装作自己还完全不知道。 容止水一日不说,她就可以一日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啊,袖舞越来越聪明了,我自愧弗如。”容止水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却不由地更紧了。 即便是,仙术尽毁,仙根被抽,那又如何呢? 我想要保护的人,即使是没有外力,我也会,倾尽全力地去护她周全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打情骂俏呢,看来容大官人与袖舞小姐,真是鹣鲽情深呢……”苏卿予侧过头,就看到了容止水与容袖舞紧紧交握的手。 “我们之间,坦然得很,苏夫人请勿见怪,我们是家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容袖舞淡淡地回答,苏卿予虽然已经不是月下楼的那个苏深深了,喜欢搬弄是非,见不得别人舒服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变,和南风浅南大神医都简直是有得一拼! “哦~~~”苏卿予故意用很古怪额腔调,拉长了声音,然后就低低地道了一声:“其他两位公子,也不介意吗?难道容大官人你是打算独食而肥?” “袖舞都说了,我们都是家人,苏夫人,请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容止水笑着看向苏卿予,只见那人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就迅速地转过了头。 苏卿予再侧眼扫过,却发现风镜夕和南风浅还是淡定得很。 他们明明是听到了,表现得却还是如没有看到一般的平静,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容袖舞是用了什么办法吧,居然把他们几个,都收的服服帖帖…… 容袖舞,当初在月下楼,她就知道,这个人,会带给她转机。 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转机—— 多年来的执念,今夜,只怕是都要成真了,齐昭明,也终于可以从那冰冷的水晶棺椁里死而复生了…… 昭明,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的…… 你要等着我! 满手血腥算什么,逆天改命又算什么,只要昭明能够活过来,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到了,请换了鞋子,里面都是小妇人万分珍视的东西,沾了灰尘,小妇人是会心疼的。” 好了,还剩下最后一步,走完了这最后一步,所有的磨难,就都可以,结束了…… 苏卿予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他们说。 她的右手,已经推开了那一扇薄薄的木门。 刚走到这个房间之前,容袖舞就觉得有些怪异,明明整栋楼,都几乎已经要被浓重的血腥气淹没了,独独在这一个房间的门口,非但没有了那么重的血腥气,甚至空气中,还游走着淡淡的花香。 第383章 段府 3 是的,那是花香,很轻很浅,但是,确实是花香。 门终于被苏卿予推开,那奇特的味道,就变得更加的浓郁了,但是房间里,却是漆黑一片。 容袖舞望进去,什么都看不到。 “请换鞋吧,不然里面的灯,是绝不会点的,紫苑的主子,段少爷有那么一点点的怪癖。”见他们都没有动作,苏卿予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 “好……但是我先试试,鞋子合不合脚……”南风浅先弯下了腰,先用银针试了试毒。 确定了没有事情之后,他才迅速地换好了鞋子,又在原地走了两步。 再确定没有事情之后,他才又对容袖舞他们说:“好了,你们可以穿了,应该没有什么脏东西在里面。” 容袖舞原本只是奇怪,南风浅怎么忽然做出这么奇怪的动作,但是,当听到那后半句“好了”的时候,心里不由地就是一暖。 原来,他是在给他们试毒性…… “好,谢谢你。”容袖舞低下了头,开始脱下自己的鞋子,而容止水和风镜夕也赶紧脱了下来。 时间耽搁地越久,于他们,就越是不利。 风镜夜生死未卜,他们,必须加紧。 “我们是一家人啊,还说什么谢谢……”南风浅脸上一红,想要掩饰,朝着屋子里面就吼了一声:“好了,我们都在换鞋子了,段少爷,麻烦先点灯吧……”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里面的灯,居然真的就在一瞬间,全部都亮了起来。 惨白的烛光,却遮不住南风浅脸上的绯红,而容袖舞他们也已经换好了鞋子,站起身来。 南风浅知道自己是没地方躲了,只好摆出那么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我只是说了袖舞刚刚说的话啊,我们就是一家人嘛,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我们就是一家人……”容袖舞轻轻地笑了,但是这个笑容,绝不是什么嘲笑。 南风浅又望向了容止水和风镜夕,他们脸上,也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那我们先进去,风镜夜那臭小鬼,还在里面呢。” “好,那就请苏夫人带路吧,我们有幸,能够见到段少爷呢。”容袖舞看向苏卿予,只见他微微地一笑,然后先走了进去。 她一身白衣,在那样的烛光下,闪着莹莹的光。 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在朝他们,微微地笑。 英俊的脸,轮廓分明,高耸的鼻梁,唇线优美的嘴唇,加上一双闪着寒星般光芒的眼睛,刚毅的线条,却又有了一种近乎妖异的美丽。 他就坐在轮椅上,手交叠在腿上,抿着嘴唇,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紫苑口中的段少爷了…… “段少爷有礼了。”容袖舞率先开口道:“我们误闯了贵府,幸得苏夫人帮助,原本是说好想在这里住一夜的,奈何镜夜太过顽皮,据说已经来了段少爷这里做客,不知道能否让在下见上一面,劝他回去,免得打扰了段少爷的休息?” 第384章 段府 4 “袖舞小姐说的这些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他喜欢上了我那不争气的侍女,我们段府门禁森严,最见不得这样男女私相授受的事情发生,所以紫苑正在接受惩罚,风镜夜似乎不舍得,正在陪着她,说是谁也不见,这可怎么办是好?” 阴沉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来自最极寒的地府。 段临渊一开口,即便是用了最轻快的语调,还是让人有喘不过起来的感觉。 那是曼珠三重雪的作用吗? 容袖舞不禁看向了段临渊,仔细一看之下,才发现在这样暖和的时节,段临渊却是穿得严严实实。 而他那唯一漏了出来的脖颈上,影影绰绰,居然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一般,就在那雪白的皮肤之下,就在那青色的血管之中…… 是眼花了吗? 就在容袖舞想要撤回自己的目光的时候,那不断鼓动的东西,终于从那皮肤之下,冒出了头来,居然是一道如同植物花、茎一般的痕迹,上头,似乎还顶着一个饱满的花苞,鲜红欲滴的颜色,含苞待放的模样。 那是曼珠沙华! 上一世,她见过的,在墓地上成片成片的开放的那种花! 夏末的时候,她曾带着镜夕去郊游,在一片废弃的荒地上,就开满了这种血红的花朵,而那块地方,据说很久以前,是一个乱葬岗,只是后来,渐渐被人遗忘了而已。 “这就是曼珠沙华了,姐姐……多美的花啊……为什么一定要被加上那么多凄厉的传说呢,曼珠沙华,只是一朵美丽的花吧……” 容镜夕那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在容袖舞的描述中,她仍然知道了这种花的形状和颜色,然后一口断定,这就是曼珠沙华。 “是啊,只是后人的牵强附会罢了,花都是美丽的,没有什么对错,镜夕说的,最对了。” 这是她给容镜夕的回答,但是她也因此记住了这种花,曼珠沙华。 花红如血,花丝散漫,从地里崛起,却没有一片绿叶的羁绊,那种花,就叫做,曼珠沙华…… 而现在,段少爷脖颈上的那一片的奔腾而出的花朵,都是曼珠沙华…… “那是曼珠三重雪……”容止水俯下了身,在容袖舞的耳边轻声地说。 “那不是红色的吗?曼珠三重雪,不是应该是白色的吗?”容袖舞低声地问着。 “因为,花还未开……”容止水也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段少爷,这个人,是段临渊吗?离恨天的宫主? 此时,苏卿予已经站到了段临渊的身后,含着笑,看向他们:“怎么,这个纹身,很好看吗?容大官人和袖舞小姐都看得很是入迷呢……” 段临渊也看向了他们,只是眼珠子稍稍地转动了一下,里面无限的寒光跟着闪烁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一片曼珠沙华,也愈加地旺盛起来。 “好吧,把镜夜交出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知道苏夫人请我们来,所谓何事?”容止水走上前了一步,把容袖舞护在了身后。 第385章 段府 5 “好吧,既然容大官人,已经开口说了,那么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苏卿予走过来,然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子:“你喝下这个,然后,招百鬼,我要召回昭明的魂魄,并让它回到他的身体里面……” “这是什么?”容止水的脸色已经变了。 “这是九十九个恶人被剖心取血之后,用那些心头热血,提炼的药物,或者用你们南疆仙家的说法,这也是邪药喝下去之后,功力可以提升数倍,我要你,喝下去……” “只是召回来那些魂魄,你以为,齐昭明就能复活吗?”容止水心头一颤,在确保风镜夜平安无事之前,他也不敢,说出齐昭明已经魂飞魄散的消息。 “单单有一个你,当然是不够的,但是,我有曼珠三重雪,你只要把他的魂魄带回来,重新装回那个身体里,就好。”小瓷瓶已经被递了过来:“不过,你喝下这个,潜在的能力被完全激发出来之后,因为北疆和南疆术法的冲突,你很快就会七窍流血而亡的。” “我可以选择不喝吗?”容止水笑了笑,优雅而从容:“对面那个人,好像快受不了了。” 容止水所指的人,当然就是段临渊了,只见他浑身的肌肉止不住地抽搐着,而那些曼珠沙华,已经蔓延到了他的下颚,一定是有催动了那只长生蛊了…… “怎么会,那么快……”苏卿予回头,眼里的焦急和忧虑,显而易见:“你还能撑得住吗?” “可以,我很好,我会护住曼珠三重雪的,好像,是他太急躁了……”段临渊咬着牙说道,额头上的冷汗,如同河水泛滥一般地往下流着。 “好……谢谢你……”苏卿予看了他一眼,艰难地说出这一句后,急忙又转过了头,看向容止水,“我的事情,我自然会解决,你只要负责,喝下这一瓶东西就好。” “至少,你应该让我,先见见镜夜吧,这样,我才敢喝下去。” 容止水已经接过了瓶子,瓶塞被拔了出来。 浓重的血腥气逸散了开来,呛人而阴森,这一小瓶的药,却让容止水生生地觉得,里面挣扎着九十九个冤魂。 “这事,自然是简单的,紫苑,还不快带镜夜小姐出来。”苏卿予璀然一笑,然后拍了拍手,紫苑立即从帘子后面,牵着风镜夜走了出来。 “镜夜……”容止水叫了一声,风镜夜却连头都没有回,而紫苑,也呆呆地。 他们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事务一点儿也不理会一般。 两个人的动作,都是僵硬的,仔细一看之下,就会发现他们的表情也是呆滞的,那一双眼睛简直就是不会动的,如一对镶嵌在脸上的死鱼珠子一般。 这分明是失了心智!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容止水脸色一变,厉声地问道。 “放心,我只是怕他们不听话,用了催眠之术而已,那么珍贵的蛊虫,我是绝不会胡乱用的。” 第386章 段府 6 苏卿予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笑了笑,把人招呼了过来:“你看,这么听话的大活人,你觉得,他们会是被控尸术控制了,还中了控尸蛊的样子?” 容止水伸手摸了摸风镜夜的脸,果然还是温热的,那眼珠子虽然不再转动,但是还是泛着活人的活气的,何况这具身体上,并没有死人的阴气…… “看来,是容某,多心了……”松了一口气,容止水低声地说道。 “那么容大官人,现在,你是否已经愿意喝下这个药了?“苏卿予满意地笑了笑,示意他们回去,风镜夜和紫苑果然就听话地回了帘帐后面。 “我总是一死,不如,让我再问清楚一点,我想段少爷也是很想知道一件事情的,苏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将死之人,其鸣也哀,容大官人请问吧,小妇人,一定不会有所隐瞒的。”苏卿予颔首,似一个真正温婉的妇人。 “第一,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通过容袖舞,找到我的?”现在回想起来,月下楼的老鸨,苏深深,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容袖舞出事,她想的不是怎么救人,反而是如何给他通风报信,后来,风镜夕要带人走,苏深深竟然又派人来通报。 试问,哪个老鸨会有如此的眼力见,而且,她不是对她楼里的伎子和恩客上心,而是他这样一个生活在南疆的传说里的人上心? 苏深深的冒得险,其实不是一般的大。 他当时满心想着早点痊愈,来月下楼接回容袖舞,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遗忘了…… “若是说早的话,我从容袖舞第一次来月下楼,就开始了我的计划了,当然计划的一开始,是没有曼珠三重雪的,因为我知道,容大官人是可以逆天改命的,我想要让大官人改了昭明的命格……” 听苏卿予这么说着,容袖舞忽然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苏卿予居然这么早就开始了她的计划了吗?而她,根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果然如我所料,你真的来了西照,叶城,我的月下楼,可是,你身边尽是容家的侍卫队,加之你武功高强,我怎么可能,能够动得了你的脑筋?所以马上,我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容袖舞的身上,我知道的,你在意头,比在意你自己还要在意,而他,也终于把你引到了那座地下迷宫……” “我本来早就想利用容袖舞引你上勾了,可惜,你们却随着风镜夕去了帝都,后来钟小宝和纳兰听雨回来了,我就故意把月下楼盘给了钟小宝,对外宣称自己已经被恩客赎走了,为的,就是你容大官人的到来,为的就是等你容大官人的再现身……” “那一日百鬼夜哭,你救下了容袖舞,却让我几近被覆灭的希望又被点醒,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袖舞?”苏卿予微微地笑着,瞄向容袖舞。 闻言,容袖舞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第387章 容器 1 苏卿予微微地笑着,瞄向容袖舞,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那你怎么确定,我们会来到段府,苏小姐,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容袖舞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一世的经历,居然是被苏卿予这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左右着的…… “你以为,为何钟小宝会忽然绑了你进地下迷宫?为何纳兰听雨最后会放下断龙石?若是没有我在两边煽风点火,你以为,你们能进得了地下迷宫?迷宫里的机关,怎么会那么简单地被你们破解?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出来的太容易了吗?” 苏卿予冷笑了两声,然后又看向容止水:“那么请容大官人,快一些喝下吧……” “我喝下了,你就会把镜夜还回来吗?”容止水盯着他,目光灼灼:“还有,你必须解了他们的催眠术,他们于你并没有任何的用处,苏小姐,能否放人?” “这是自然,我只是要你帮我招魂而已。” “好,我们一言为定。”苏卿予笑得妖冶,眼看着容止水一仰头就要把那一瓷瓶的东西,全部喝下。 “等一下,我不同意!”容袖舞就站在容止水的身边,看着容止水真的要喝下这一瓶诡异的东西,连忙出声道。 她手里的动作也不落下,一下子就出手拍掉了那一个细细小小的瓶子…… “咚”的一声,只见那小瓷瓶子就在地上滚了两圈,鲜红的液体从瓶口流淌了出来,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苏卿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转头看向容袖舞,怒目而视:“原来,袖舞小姐是不想救回风镜夜了吗?看来他那一声声的娘亲,真是白叫的啊!” “我想要救回镜夜,但不是要用谁的命去换,苏小姐,你那么在乎齐昭明,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呢?这天下,镜夜于我,虽然比不上齐昭明于你,但是他同样是我所珍视的人,当然,小水也是一样……” 容袖舞平静地说道,容止水却不禁神情一凛。 小水…… 她终于,又肯真心实意地,那么叫他了。 眼里微微地有一些湿意,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恐怕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抱住那个人,他是他所珍视的人…… 这就,够了。 “可惜,除了昭明,我谁也不在乎……”苏卿予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只要他活,别的人,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他活过来……” “难道,连段少爷你都不在乎吗?” 容袖舞这一问,段临渊也抬起了头,看向苏卿予,眼里闪动着明灭的光芒。 苏卿予回头看了他一眼,却道:“段临渊算是什么,他什么都不是,只是让我用来培养曼珠三重雪的容器而已,这是他的报应,是他自己活该!” 段临渊抬起的头,很快就低了下去. 他早该知道的,会是这样的答案的,身体的长生蛊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至少,能够换回她的一点真心吧…… 第388章 容器 2 苏卿予用了极其狠厉的语气,咬牙切齿一般的模样,但是容袖舞在心里,却暗暗地笑了。 至少苏卿予在说那一番决绝的话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的。 她对段临渊的那一点点的迟疑,说不定能救下很多的东西。 “既然如此,袖舞也就不用为我费心了,生死由命,有你这一声珍惜,我已经死而无憾了,苏小姐,请你把真正的药拿上来吧。” 真正的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拿出来? 从瓷瓶被那么轻而易举地拿出来,容止水就知道那一瓶药是假的,或者那瓶药也可能是炼药之后,留下的废渣。 容止水拉过容袖舞的手,然后趁着苏卿予拿药的那一个空档,在容袖舞的手上,写下了两个字。 “好,若是你能活着回来,我们就重新开始,小水。”容袖舞眼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潮湿,容止水在她的手心所写的字,只有两个,放心…… 放心,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好,袖舞,我们一言为定,”容止水把人往后一拉,风镜夕正好接住:“镜夕,照顾好她,然后带着镜夜一起走。” “啧啧,真是情深似海,容大官人,请吧。”没有那个小瓷瓶子,苏卿予伸出手,掌心躺着一颗火红色的药丸,鲜艳欲滴:“一点朱砂,容大官人,这颗药,是毁不掉的,刚刚被打掉的,如你所想,只是药渣。” “好,还请苏小姐信守承诺。”拇指和食指一起夹起那一颗滚圆的药丸,容止水皱了一下眉头,就把药丸吞进了自己的口中。 顿时,口腔中血腥味四溢,整个喉咙,都像是燃烧了起来一般。 一点朱砂,药名虽美,却活像是在他的心口注入一锅滚烫的热水,横冲直撞,气血翻腾,血如朱砂。 嘴角有血迹像是想要不受控制一般蔓延出来,可是,容止水皱了皱眉头,却把那已经到了口中的鲜血,全部都吞了下去。 滚烫的血液倒流,一时间,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五脏六腑,都好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果然是北疆的神药,一点朱砂,容某算是领教了,”好不容易调整了气息,适应了那一股在自己胸口横冲直撞的血气,容止水抬起头,笑着对苏卿予说道:“现在,苏小姐可以放人了吧,顺便把他们的催眠术也给解了。” “这是自然。”说罢,苏卿予又拍了拍手,紫苑和风镜夜就又双双走了出来,跪倒在苏卿予的面前,“麻烦神医,去把那一面打锣拿过来吧。” 南风浅其实一直站在角落里,听到苏卿予那么叫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就拿过了那一面打锣,走上前,递给了苏卿予。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一块玉佩和你的关系,还有你脸上那一张人皮面具,何时才能除下来?”苏卿予接过了那一面大锣,压低了声音对南风浅说。 但是,说的再轻,所有的人都还是都听到了…… 第389章 容器 3 “你……是什么意思?!”南风浅闻言一怔,蓦地睁大了双眼。 却见苏卿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咚”地一声,敲响了铜锣…… 锣声刺耳,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南风浅的脸色却在铜锣被敲响的那一刻,变得惨白。 铜锣接连地响了十几下,谁也不知道,这十几下铜锣声中,苏卿予对他说了什么。 容袖舞只能远远地望到,苏卿予面上始终挂着的那似笑非笑的笑容,以及南风浅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的脸色。 然后,风镜夜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我要杀了你这个妖怪!”就要向苏卿予扑去,南风浅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干什么,快让我杀了他!“风镜夜狠狠地瞪了眼南风浅,可是南风浅的手,并没有因此放开。 “不想惹麻烦的话,就给我回去。”南风浅厉声地说道,那张艳丽绝伦的脸,几乎扭曲成了狰狞。 那种呼之欲出的怒气腾腾,让风镜夜忽然就说不话来了。 面对南风浅突如其来的怒斥,风镜夜竟然连反驳都忘记了,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然后到了容袖舞的身边,刚刚被南风浅吓到的心绪,才算稍稍有一些平复。 “娘亲,你没有事情吧,那些丧尸,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场激战中,风镜夜有些激动又有些懊恼地说着。 一想到那些刺不死砍不烂的丧尸,他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恩,我很好,不要担心了,刚刚风浅可能是一时心急了。” 容袖舞安慰着风镜夜,可是她的心里却很清楚,刚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急。 她最后能听到的那一句话是,“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一块玉佩和你的关系,还有你脸上那一张人皮面具,何时才能除下来?” 而显然,刚刚铜锣声响起那一个刹那,苏卿予对南风浅说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就是南风浅的身世之谜了。 看南风浅对风镜夜那种近乎厌恶的态度,难道,南风浅的身世是和风镜夜有关吗?还是和皇宫里那一位太后娘娘有关? “好了,既然人都已经醒了,那么不如就让我们,去地下迷宫吧,昭明,是时候该醒过来了。”苏卿予满足地笑着,然后看向段临渊,“不要怪我,是你欠我的。”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段临渊笑着回答,语气,绝不如他说话的神态那样的平和。 他脖颈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花枝,以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无一不显示着他正在经受的极端痛苦。 容袖舞看着段临渊,看着那些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奔腾而下,却好像忽然从段临渊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容止水。 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他和段临渊,是有很多的相似点的。 苏卿予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与段临渊必然是脱不了关系的,而她,也没有全然对容止水释怀。 第390章 容器 4 苏卿予的今天,会不会就是她的明天呢? 若是有一天,她也需要长生蛊,需要曼珠三重雪,她又该,选择谁?又该牺牲谁? “好了,那我们马上走,现在就走,去地下迷宫。”苏卿予明显是已经迫不及待了,说话间,段临渊身体里的抽搐,也变得愈加严重了。 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再快一点! “可惜,我想,再也没有必要了,苏小姐,我不得不抱歉地告诉你,一切,都来不及了。”容止水低声地说着,然后退后了一步,将容袖舞他们护在了身后。 “你什么意思?!”苏卿予已经转过了身,在听到了容止水这一句话后,立即回过了身。 她盯着容止水,目眦欲裂:“你反正已经要死了,何苦要做这些无用的挣扎呢!” “我没有说谎,确实,已经没有必要了,”容止水笑了一下,然后在苏卿予几欲杀人的目光中,缓缓地开口道:,“齐昭明的魂魄,已经魂飞魄散了……” “不……!不可能的!”苏卿予大叫了一声,恶狠狠地盯着容止水:“昭明怎么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我把他放在九天水晶棺里,可以保尸身千年不腐,也可以避过鬼差的追捕,他怎么可能,魂飞魄散!你说谎!你分明就是在说谎!” “不然,苏小姐以为,我们是怎么出来的,你的下迷宫?”容止水微微一笑,似乎对苏卿予这种状态非常地满意。 只有苏卿予乱了,他们才有机会,逃出段府。 “不……你撒谎……不对,难道是昭明告诉你们,怎么出的地宫的,不可能啊,他明明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们……”苏卿予喃喃自语地说道,神情,已近乎疯癫:“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可是,我见过他。”容袖舞走上前了一步,容止水想要拦住她,却被容袖舞伸手拂开。 “你……不要想着,就这样骗我……”苏卿予退后了一步,睁大眼睛瞪着容袖舞。 “我确实,见过齐昭明,他的名字,还是他自己告诉我的,就连苏深深就是苏卿予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月下楼的桑深姨,竟然是名动天下的苏卿予苏小姐……苏小姐,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吗?” “不,我不相信,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跟你说话,怎么去告诉你,我叫苏卿予?”苏卿予紧紧地盯着她,恨不得就要把她撕成了碎片一样…… “因为我见到的,确实不是齐昭明,而是齐昭明的鬼魂。”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见你,他甚至从来都不见我,他怎么会……见你……”苏卿予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你原来,一直都知道,齐昭明就在地下迷宫吗……”容袖舞以为,齐昭明既然有心避着她,自然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苏卿予,怎么又会知道齐昭明的消息的呢? 第391章 容器 5 “是,我怎么会不知道,九天水晶棺,会把入棺者的魂魄绑在水晶棺的周围,你说,他能够去哪里?就算不知道水晶棺的奥秘,你以为,我不会不知道,他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看着我?”苏卿予忽然笑了起来,神色凄厉而疯狂:“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昭明对我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可能死呢,他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呢?” “齐昭明,只是希望你可以忘记他,他说,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和那个人在一起,不要再被他所羁绊,那个人,就是指段少爷吧……”容袖舞望向段临渊。 他正坐在轮椅上,看向他们。 他的眼睛里无悲无喜,只是目光,却紧紧地追随着苏卿予。 “我和他,段临渊,真是笑话!我和他,怎么可能会有幸福?”苏卿予笑得越来越大声,看向段临渊的时候,更是笑得连眼睛里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敢问袖舞小姐,对于这个把你卖入月下楼的容大官人,你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闻言,段临渊的眉头立即紧皱在了一起,那张原本无悲无喜的脸上,被一种难言的悲伤所遮掩。 而与此同时,容止水也小心地看向了容袖舞。 “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容袖舞开口道:“只是一直,没有想到答案,但是今天,看到苏小姐,我却有了答案……” “哈哈,竟然是我给了你答案吗,不妨说来听听啊……”嘲讽的意味,分明而犀利。 “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和小水在一起,但是,我不想他痛苦,也不想自己痛苦,我不想有一天,变得和你一样,疯疯癫癫,如痴如狂,所以,我必然会原谅他,除了小水,他们,也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 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算是,她给自己,也给他们四个的一个交代? “袖舞,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听到了容袖舞的回答,容止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风镜夕和风镜夜,也跟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一棍子打死,那么就是说,至少他们,都还是有机会的。 “呵呵,好一个原谅他们,可惜我不是你,段临渊也不是他们,若是一个人,杀你全家,灭你满门,将你送入月下楼,逼你接客,受万人践踏,你还能,这么淡然地说,原谅他们吗?” 苏卿予大声地吼着,看向那个一直坐在轮椅里的人! 段临渊的头已经低了下去,容止水望过去,终究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临渊,堂堂离恨天的宫主,杀人无数,偏偏就在苏卿予身上,带了跟头。 在他还未懂的什么是爱的时候,他便先践踏了他爱的人,等他幡然醒悟的时候,他和苏卿予之间,已经是万水千山,即便他放下一切,甚至为他种下曼珠三重雪,却仍然,化不去,苏卿予早已经粘连在心脏上的寒冰…… 第392章 容器 6 而他,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和容袖舞,终于还是没有走到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他的袖舞,也还没来得及遇上那个他爱的,也爱他的齐昭明? 不自觉的,容止水转过了头,看向了风镜夕。 而风镜夕,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之中,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之中。 当初,隔着西照的帝位,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他的庆幸有多么的强烈,风镜夕的懊悔就该有多么地深……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容袖舞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齐昭明总归是已经走了,你留着我们,也没有用,不如让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会相信的!不行,你们得全部给我去地下迷宫,我不信的,他不会走的,他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苏卿予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一个劲儿地说着。 她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会信的,我不会信的…… 可是,齐昭明确实已经魂飞魄散了,她的不相信,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我们是绝不会陪你去地下迷宫的,苏小姐,我们就此拜别。”容袖舞福了福身,就要离开。 齐昭明让他转达的话,也还是等苏卿予恢复了,一并再说好了…… 这么想着,容袖舞和容止水五个人,就全部转身想要离开,门却忽然一下子被踢开,那么浓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那一群丧尸,果然又出现了。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跟我去看昭明,不然我就让我的家仆们,请你们去!” “那就要看,你的这些所谓的家仆,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杀!”南风浅瞪了一眼已经逃到了段临渊身后的苏卿予,就一下子冲到前面去,把剑就刺,霎时间,一片碎肉横飞,血肉模糊。 其他两个懂些武功的,怎么愿意在这样的时候丢了面子,纷纷想要冲向前去。 容止水连忙拉住了风镜夜:“你留下,保护袖舞和镜夕,我去帮风浅就可以了!” “不行,我要去砍尸体,为什么不是你留下!”风镜夜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了,握住宝剑的手,已经忍不住摆出了蓄势好了的动作。 “因为我的武功不如你,你护着他们,我会觉得心安,愿不愿意,随你。”容止水说着,就提剑冲上前去,与南风浅一左一右,站在一起,挥剑刺向那一群行尸走肉。 风镜夜站在原地,看了看那一边的一片血肉横飞,又回过头望向容袖舞和风镜夕。 这两个人,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情人和亲人。 两相权衡之后,咬了咬牙,他还是站到了容袖舞的身边。 “我听他的,我保护你们。” “恩,他们可以的,放心。”容袖舞笑了一下,怎么看,容止水都像是一个统筹全局的将军啊,不做仙人的话,在人间,这样,也很有意思吧…… “呵呵,可惜,你以为,他们,是你想保护就保护得了的?”苏卿予笑了笑,看向他们。 第393章 再入地宫 1 “我一个人,也许不可以,可是他们,一定可以的。”风镜夜镇定地说着,眼角掠向不远处那一片厮杀。 那些丧尸,看起来是很可怕,可惜行动迟缓,一剑毙命,没一会儿功夫,那么一大群丧尸已经被厮杀殆尽了。 “你看,他们就要回来了,还会怕你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 “可惜,他们还是没有赶得过来,杀了你……”苏卿予笑着,然后抬起了手里那一面铜锣,风镜夜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你要做什么?”风镜夜叫了一声。 “捂住耳朵!”容袖舞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跟着叫了起来,可惜,正如苏卿予所说,已经来不及…… “咚咚咚咚……”风镜夜还来不及捂住耳朵,铜锣声已经不停地响起,就像是一道道的催命符一般,不停地射入他的耳膜,在经过那些错综复杂的经络,到达他的大脑。 “镜夜,你疯了吗?!”风镜夕的怒吼,就在耳边。 可是,他的行动,已然不受控制,而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风镜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里的剑,是怎么挡开风镜夕的动作,然后是如何架到了容袖舞的脖子上,脑子里,只是有一个混混沌沌的声音在告诉他,应该这么做,应该把这个人,带到苏卿予的面前…… “你看,这不是很好吗?忘了告诉镜夜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女人,怎么能说我男不男女不女呢?” 苏卿予笑着说道,抬起了兰花指,抚上了容袖舞的脸庞:“宁不见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袖舞小姐,不想对镜夜说些什么吗?” “你不是说,已经解开了他的催眠术吗?”容袖舞怒目而视,风镜夜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显然,是中了催眠术。 “既然你们不肯跟我去地下迷宫,我就只好又下了一遍,你们口中的催眠术,更好的叫法,应该是摄魂术啊……”连拍了三下手掌,不远处的丧尸们也停下了动作,苏卿予对着持着剑的容止水和南风浅一笑,道:“你们是要继续打下去吗?” 容止水闻声回头,南风浅也急着回头,之间风镜夕已经被倒在地上,口中,正不停地溢出鲜血,而风镜夜正架着容袖舞站在苏卿予的身边,目光呆滞。 糟了!容止水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他怎么忘了,苏卿予这样狡兔三窟的个性,怎么可能就这样为风镜夜解了催眠术? 而现在,他是要为他的粗心,付出代价了。 “好,既然苏小姐执意要去地下迷宫,我们相陪就是了,方才,是容某冲动了。” “咚”的一声,手里的剑,已经被扔到了不远处的地上,容止水笑了笑,看向了容袖舞,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是容大官人旁边这一位神医,可是一点儿也没有,要放下剑的打算呐。”苏卿予看向了南风浅,南风浅一脸的暴怒,把那张妖艳绝伦的脸,映衬得分外得扭曲。 第394章 再入地宫 2 “风浅,把剑放下,如果你不想袖舞出事的话。”苏卿予是不会下手杀了容袖舞,他还要用袖舞来威胁他,但是伤他一下或者是伤风镜夜,恐怕他也是不会手软的。 “不,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妖孽!”南风浅咬紧牙齿,盯着苏卿予,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看,容大官人,不是我不想放人,只是,南神医这个样子,我怕镜夜会吓得手软的,到时候在袖舞小姐的脸上划上一刀两刀,我可是不敢保证的。” “你这个妖怪,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你不是恨不得弄死我吗?有本事你来啊!”南风浅的情绪,在苏卿予的一激之下,也有些失控了,眼看着南风浅就要提剑冲了上去,容止水心知不妙,连忙趁着南风浅一个不注意,往南风浅的脖颈上劈上了一个手刀…… “你……做……什么!”只觉得脖颈上一阵剧痛,南风浅还来不及回头看容止水的表情,手里的剑已经被夺了过去,然后扔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把剑还给我!”手刀的力量,没有让他晕过去,只是让他觉得痛而已。 作势南风浅就要扑向拿一把剑,容止水却一把拉住了他,厉声喝道,“我不知道你和苏卿予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若是你想要袖舞脸上出现一道疤,不如我先解决了你!南风浅!” “你什么也不知道!苏卿予那个妖孽,我要杀了他!”南风浅怒吼道。 “那么,你先杀了我吧!”容止水死死地拉住还在挣扎的南风浅,“或者,你也想杀了袖舞?南风浅……” “不知道南大神医,考虑得怎么样了?”苏卿予继续笑,妖冶妩媚,“我可是,等不了了,曼珠三重雪,也已经等不了了。” “……”南风浅咬紧了嘴唇,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只是死死地看着苏卿予,然后,终于松口,“好,我们陪你去地下迷宫,但是,你放了袖舞!” “呵呵,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点点的东西,要麻烦袖舞,”苏卿予示意风镜夜将剑离得容袖舞的脖子更近了一步,“这个是碧落黄泉,要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容袖舞必吐血而亡,当然,解药,就在我的身上。” “要是你不给解药呢?”南风浅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们能拿我怎么办呢?”苏卿予低笑,“我既然说了会给,自然会给,我与袖舞,也算是相识一场,对吧?” “好,我吃便是了,苏小姐,我没有骗过你,齐昭明,确实已经魂飞魄散了……” 容袖舞低声地说道,冷不防嘴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颗碧落黄泉。 “你以为这么扰乱我的心智有用吗?刚刚差一点就被你们骗成功了,现在,我再也不会信你们的鬼话了,昭明会活过来的,我知道他在等着我的!”苏卿予冷冷地盯着她,眼里全部都是不屑与寒意,“你最好不要再讲话,不然,我可是控制不住风镜夜的剑的。” 第395章 再入地宫 3 “你最好不要再讲话,不然,我可是控制不住风镜夜的剑的。” “既然你执意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容袖舞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好了,那我们,马上去地下迷宫,风镜夜,去推着段少爷!” 苏卿予也不再去看他,对风镜夜下完命令后,就转过身,往树丛的小路里走去,风镜夜听话地移开了架在容袖舞脖颈间的宝剑,然后走到段临渊的身后,握住了轮椅的背面,然后尾随苏卿予走进了一片郁郁森森的小树林。 “你还好吗?”容止水和南风浅走了上去,异口同声地问道。 “先去看看镜夕吧,他好像,伤得极重。”刚刚风镜夜那一掌,正好打在风镜夕的胸膛上,容袖舞眼见了他倒在地上,不停地吐血,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由风镜夜把持着。 “好。”南风浅看了眼风镜夕惨白的脸色,心知不妙,连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食指和中指扣到了他的右手手腕上,为他把了一下心脉,“心脉紊乱,忧思过重,气血逆流,恐怕是大凶之兆。”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是大凶之兆呢?风镜夕,不是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西照的帝王吗?怎么又会,搞成了这副模样? “他内心郁结,又奔波劳累,前不久应该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刚刚又受了风镜夜一掌,新伤旧患,连同少年之时落下的病根,都被引了出来,你说,这算不算是大凶之兆?”南风浅瞪了容袖舞一眼,刚刚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听到大凶之兆,就又舍不得了,真是…… 水性杨花! “怎么会这样呢?”风镜夕眼睛,已经闭上了,口中的鲜血,却还未停歇,容袖舞喃喃自语道,“那还有救吗,你是神医啊!” “是啊,我是神医,又不是仙医,我哪能什么都治得好?”南风浅反问了容袖舞一句,手里的动作却不落下,已经把风镜夕扶了起来,“不过只要不是死人,我应该都能救活吧,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他呢?这个人,四处追杀我,毁我小师妹清誉,我凭什么,去救他?” “他是有诸多的不好,可是那都是身不由己啊……救救他吧……” 从来没有想过,高高在上的风镜夕,也会有这么一天,容袖舞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急得要哭出来了,南风浅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的阴沉了。 连这么对过他的风镜夕都能原谅,他南风浅三番两次救了他甚至为了他,而放过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可是容袖舞,何曾,这么在意过他? “快一些吧,风浅,等一会儿,那个苏卿予该要过来催了。”不是不知道南风浅心里的挣扎,可是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谁都会犯错的,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镜夕已经够可怜了,你就救救他吧……” 远处小树林里的白光已经渐行渐远了,看着南风浅那么阴晴不定的脸,就连容止水,也已经忍不住开口催促了。 第396章 再入地宫 4 “好,容袖舞你记住,这一次,也是你欠我的,还有刚刚那一次,很快,我就会讨回来的,到时候,你可要连本带息还回来的!”咬了咬牙,南风浅拿出了一颗墨绿色的药丸,“这一颗是九转还魂丹,能保住他的心脉,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起过去了,他需要静养,跟我回鬼医谷医治。”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那些丧尸,反正也已经被苏卿予收走了。”容袖舞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风镜夕,青年的面色惨白,眼底的青黑,愈加的深重,整个人,带着浓重的疲倦,皱了皱眉,容袖舞还是把自己的那一身外袍脱了下来,轻轻地盖到了风镜夕的身上。 “我们走吧,风浅,我会记得的。”容袖舞淡淡地说道,就不再回头,向着那一片小树林走去,容止水也急忙跟上,南风浅紧随其后。 “穿上吧,你的身子也不好。”解下了自己的白色外袍,容止水小心翼翼地披到了容袖舞的身上,“夜深露重,小心身体。” “不用了,我可以的。”他才不要,像一个女人一样被呵护着,保护着。 伸手想要推开容止水的手,容止水却一把握住了她那一只雪白的右手:“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担心你的身体,还有风浅那些珍贵的药材,要是你再病了,他岂不是,又要浪费很多的药材了?这样,你可就是还不清了……” “……”这也算是借口吗?但是偏偏,他就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是啊,要是你还不起药钱,我不介意你以身相报的。”南风浅嘟囔着说,脸却红了。 “好了,好了,还是快些走吧,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容袖舞瞪了他们一人一眼,又走到了前面,小树林里还是如来时那样的寂静,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可是来时那一种恐怖的气氛,却好像全然消失了。 夜深露重,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一个小小的厨房,也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诡异的地下迷宫,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的恐惧。 “啧啧,你们的动作,真的是太慢。”苏卿予提着白色的灯笼,站在那一口米缸的边上,看到他们,讥笑着说。 “镜夕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容袖舞欠身道。 “好了,来了就算了,我们走吧。”苏卿予不再去看他们,转过身,走到了米缸边上,然后把手伸向了刀架,抽出了第二把菜刀,然后厨房的墙壁,就开始轰鸣着作响,整面墙都开始颤抖,转动起来,露出了一个通道。 怎么会是这样,不是那一个米缸吗?怎么会变成了这一面墙,容袖舞疑惑不解地望向了苏卿予,他的脸色,却根本没有变化,隐隐地,他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为什么,齐昭明,不告诉他们这么一条好走的密道,反而是让他们从水晶棺椁里,通过这个米缸,来到段府呢? 第397章 再入地宫 5 该不会! “好了,做出那么一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做什么,又不是没有走过,快一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苏卿予却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超过了十二个时辰,你可就神仙也难救了!” 苏卿予的目光落在了段临渊身上,那些曼珠沙华的印记,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脸上,深红的花苞,红如鲜血,段临渊快撑不下去了,再不快一点,就来不及了! “好,我们一起下去吧。”容止水望了容袖舞一眼,示意她住嘴。 容袖舞也就默不作声了,齐昭明的心思,又怎么是她能够所能够理解的呢? 这一条通道,修饰得富丽堂皇,走起来更像是一条长廊,而不是一条密道,两边的火炬都已经被点燃了,明亮得刺眼,苏卿予走在最前面,风镜夜推着段临渊走在他的身后,而容袖舞,南风浅和容止水则并排走在一起。 走了没一会儿,一道石门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是,断龙石吗?容袖舞不禁有些疑惑。 “这当然不是断龙石,只是很普通的稍微厚重一点花岗岩而已,袖舞小姐尽管放心。”苏卿予好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般,不屑地说道。 同时,她的右手伸向右边的石壁,小心地摸索着。 只听得“咯吱”一声,有什么机关,就被扭动了,然后石门轰然升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那一个,密室,水晶棺安然地躺在那里,如同他们刚刚来的时候一般,没有一点变化的模样。 但是苏卿予的面色,却忽然一变,然后,便发疯似地,冲向那水晶棺椁。 水晶棺里,空空如也,那个美丽到近乎神仙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棺椁,空空地伫立在那里。 “啊……昭明……” 五雷轰顶,也不过是这一种感受,神形俱灭,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绝望…… 苏卿予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整个人,好像已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她只是扶着那水晶棺椁,哀哀地叫着,“昭明……昭明……” 段临渊见到苏卿予那个样子,一下子从轮椅上扑了下去,可是腿上没有一点点的力气,只能连扑带爬地一步步挪到了苏卿予的身边,然后死死地抱住了他,“卿予,卿予,你不要怕啊,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我不要你,我要昭明,昭明……昭明怎么会走了……啊……昭明……怎么会不见了……”苏卿予已经在段临渊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抽抽噎噎,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的,卿予……”段临渊抱紧了他,脖颈上的花朵,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你不是他,若不是你,昭明也不会死的,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给我滚,除非你死了,否则,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苏卿予挣扎着,大吼大叫着,整个人,好像都已经陷入了疯癫的状态了。 第398章 再入地宫 6 她推搡着段临渊,叫骂着段临渊,可是段临渊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我不会走的,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我不会走的,卿予,我会陪着你的,昭明已经走了,你就放过你自己吧,那是我的错,不是你的……”段临渊抱着她,轻声地抚慰着,温柔得如一汪水,可是这一汪水,浇不息苏卿予熊熊的怒火。 “滚!昭明会看到的,昭明会怨恨我的!段临渊,这个魔鬼,你给我滚,昭明一直很讨厌你的!”最后用力地推了段临渊一把,苏卿予终于推开了他,然后扶着水晶棺椁的边缘,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看向容袖舞他们,眼神,锋利如刀。 “说,是不是你们,毁了昭明的身体!是不是!” “是,是我开的棺椁,是我亲眼看着他的遗体,灰飞烟灭的。”容袖舞收敛了心神,从刚刚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我要杀了你!容袖舞,我要杀了你,早知道在月下楼,我就应该杀了你的!”苏卿予大吼着,然后冲向了容袖舞,却被容止水一掌挡开,倒在地上。 “咳咳咳……”苏卿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眼睛,蓦地睁大了,看向了风镜夜,“去你给我去,杀了他,凌迟活寡,我要把他凌迟活寡!” 苏卿予话音刚落,风镜夜就拔剑冲向了容袖舞,南风浅立即迎上,可惜手里没有兵器,只能以轻功和拳脚周旋,原本想要撒出秘迷药,但是风镜夜的剑招太过密集和凶狠,一剑一剑接连而来,让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只能左右地退避着。 容止水眼见着他快要支持不住,只好在容袖舞的耳边道了一声“小心”就飞身过去,加入了战局。 段临渊身受曼珠三重雪之苦,根本等于是不能行动,剩下三个人,又缠斗在了一起,能行动,也就只剩下了容袖舞和苏卿予两个人,此刻,苏卿予正恶狠狠地盯着他,而容袖舞也毫不畏惧地回视他。 “我要你死,是你毁了昭明,是你毁了昭明!”咬牙切齿,字字滴血,苏卿予的面容上,绝望,憎恨,杀意,通通交织在一起,狰狞成一片。 “我根本就没有毁了齐昭明,是他自己要毁了他的尸身,也断了你的念想!”容袖舞走上前了一步,直视苏卿予。 “你胡说,你骗人,他明明知道的,我会救他的,我会让他活过来的!他怎么可能,弃我而去,你不要想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心里恐怕是清楚得很!”容袖舞冷笑了一声,“这地下迷宫,如果不是齐昭明告诉我们该怎么走,我们怎么可能,会去打开那个水晶棺椁,他明明知道还有另外一条路,若不是他想要毁了自己,怎么会让我们偏偏去打开他的棺椁……” 是啊,齐昭明什么都算好了,他怕他们找到了别的出口,才故意现身拦住了他们,他想要毁了自己,让自己魂飞魄散,就故意让他们打开了水晶棺椁,而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苏卿予…… 第399章 回天乏术 1 而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苏卿予…… 齐昭明一直在这地下迷宫里,说是寂寞了,想要离开,说是想要让苏卿予断了念想,得到幸福才会离开,这些恐怕都是他的借口吧,或者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但是最主要的,他却是想要利用他们,破坏苏卿予想要利用曼珠三重雪让他复活的计划吧…… 齐昭明是爱苏卿予的,所以,他甘愿在这地宫里,守着寂寞,等着苏卿予过来。 可是,渐渐的,他也发现了苏卿予的意图了吧? 若是他的真的那么爱她,他必然舍不得,让自己的爱人,满手血腥,万劫不复…… 齐昭明甚至对他以为苏卿予的事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都那么在乎,何况是让惊采绝艳的苏小姐变成一个满手血腥的邪术师呢? 所以,齐昭明利用了他们,毁了他自己的尸身和魂魄,也毁了苏卿予所有的念想…… 他都死了,灰飞烟灭,魂飞魄散,苏卿予纵然一心想要令他死而复生,也回天乏术了,齐昭明,才是真正的赢家,可是,他千算万算,总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苏卿予的心情,苏卿予的爱情,苏卿予的执念…… “不,我不要听你狡辩,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的话的,容袖舞,你给我去死,我再也不要,听到你讲话了!” 容袖舞还想要说下去,苏卿予却一下子冲过来,一双细瘦干瘪的手,一下子扣在了他的喉咙上,并且迅速地收紧,让喉咙里的骨头,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 “我不会相信你的,昭明不会这么对我的!”苏卿予死死地掐住了容袖舞的脖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容止水和南风浅已经看到了那边的情形,想要冲过去搭救,却被风镜夜紧紧缠住,片刻都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袖舞在苏卿予的手中不断的挣扎,但是却始终离不开那一双手的桎梏,只能任由脸上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鲜艳…… 容袖舞拼命地挥打着那双掐住自己喉咙的双手,可是却丝毫也动弹不了它分毫,她只觉得,肺里面的空气,通通被挤了出来,只剩下卡在喉咙里那么一口,不上不下,被苏卿予死命地掐住。 她的脸上涨红了一片,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没有力气,脑子里的意识,好像也在渐渐地消失…… 她这是要死了吗? 齐昭明,真是要害死她了…… 可是,就在她几乎要绝望地闭上眼睛的时候,耳朵里就传来了“砰”地一声闷响,苏卿予紧紧掐住她脖子上双手,也随之松开了,空气开始在他的肺部重新流转,四肢的力气,也好像在渐渐地回来,脑子里的意识也慢慢地回复了过来…… “咳咳咳……”容袖舞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还是痛得要命,可是眼睛已经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虽然模糊,但是她庆幸,自己还是能够看到了。 第400章 回天乏术 2 她知道,她还是活过来了…… 苏卿予就倒在她的面前,一脸的痛苦和挣扎。 可是段临渊,却死死地抱住了她,任凭苏卿予的捶打,也一点都不再松开。 “你放开我,你这个魔鬼,居然帮着他们,段临渊,你这个魔鬼,我恨你,我恨你啊!”苏卿予发疯一般地大叫着,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容袖舞不放,,“容袖舞,你该去死的,你该陪昭明一起死的!” “你难道,就不想听,齐昭明留给你的话吗?”容袖舞好不容易理顺了自己的气息,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到了苏卿予的面前,“齐昭明,其实有话要我带给你的。” “你撒谎!如果他有话要带给我,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告诉我!”苏卿予瞪着他,手上挣扎的动作,却开始放缓,段临渊,却还是死死地抱住了她。 “信不信由你,我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骗你的,”容袖舞弯下了腰,低声地说道,“齐昭明要我告诉你的话是,他把一切安好,下一辈子,他会比那个人,先遇到你,护你周全的。” “那个人,指的就是段少爷吧……。”容袖舞伸出了手,想要拉起苏卿予,“苏小姐,连齐昭明,都愿意放开了,你们,至少还有一个下辈子的,这一辈子,你为什么不选择,和段少爷,白头终老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要这辈子了,我要下辈子,我要和他在一起,别的人,我谁也不要……”还没有凝固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苏卿予泪眼婆娑,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段临渊艰难地把他抱着坐了起来。 “我不要这辈子了,我要和他在一起……”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两句话,苏卿予的魂魄,好像是被抽去了一般。 什么都没有意思了,少了齐昭明,这个世界,于他,不过就是一个熔炉,有的,只有不断的煎熬,以及无休止的折磨,那么他还要,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 苏卿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向她伸手,容袖舞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看向段临渊。 待她看清了,一声惊呼破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容袖舞确实是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一片曼珠沙华,已经几乎开满了段临渊整张脸,上面枝枝蔓蔓,纵横交错,除了眉心那一点,几乎,已经要完全覆盖住了他英俊男的面貌。 但是,段临渊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呼叫,只是抱住了苏卿予,紧紧地,仿佛要把人揉到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他快要死了,苏卿予,你醒一醒,他快要死了!” 曼珠沙华如果开了,也就是说曼珠三重雪,已经成熟! 以命换命,此刻,段临渊,命不久矣。 苏卿予闻言猛地一怔,然后看向段临渊。 抱着她的人,已经几乎要虚脱了,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冷汗如注,打湿了他们的衣襟。 第401章 回天乏术 3 苏卿予抿着嘴唇,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我不会走的……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走了……”段临渊额头上青筋突起,努力地控制着身体里的躁动,咬着牙齿,沉沉地说道。 “昭明不会想见到你的!”苏卿予略微地推开了一点段临渊,纤长的眉,纠结在一起。 “可是,你赶不走我的,我若是死了,或许,会在你心里,留下那么一点儿的印记的,卿予,让我陪着你吧。”段临渊说的哀哀切切,苏卿予的眉目,却缠得更加紧了。 “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段临渊,你就是,一个魔鬼,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苏卿予高声地哭喊着,然后忽然就抱住了段临渊的头。 细细长长的银针被从发髻里抽了出来,闪着森森的光芒,只见苏卿予手起针落,直刺进了段临渊的心口,然后段临渊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开始不住地抽搐起来,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中溢出,而如瀑的冷汗,倾泻而下…… “你对他,做了什么?”容袖舞就站在不远处,看得真切。 “我只是,如你们所愿,毁了曼珠三重雪而已啊……哈哈哈……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毁了长生蛊吗……哈哈哈……现在,你们总该满意了吧……”苏卿予癫狂地笑着,然后俯下身来,突如其来地抽出了一只细细长长的银针。 刹那间,细细的血柱如同喷泉一般喷薄而出,染红了苏卿予那一身如雪的白衣。 “还是应该穿红衣啊……”苏卿予叹息着说道,段临渊的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 “不要……”艰难地开口,却只换来苏卿予一声的浅笑,“来不及了,段临渊,来不及了……” 胸口的衣服猛地被撕开,长袍落下,露出了那一片惨白的胸膛,上面骨骼嶙峋,几乎已经看不到有什么肉感。 “唔……”段临渊又是一声闷哼,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全部都在颤抖,尤其是胸口刚刚被银针扎过的位置。 那里的血脉肌肉,忽然起伏起来,浓重的血腥味飞快地蔓延开来。 容袖舞眼睁睁地看着,段临渊的胸口,一点一点,好像是被什么撑开一般,血肉翻滚。 然后,一根细细长长的茎杆,忽然从从那一片鲜红的血肉里探出头来,上面顶着一颗鲜红的蓓蕾,就如同段临渊身上那些痕迹一般。 那一枝无叶的茎杆,是曼珠沙华!展开后,是蟹爪一般的形状…… 那一枝弱弱的茎杆,渐渐地抽长,那一颗鲜红欲滴的蓓蕾,却愈加地红艳…… 渐渐地,段临渊的身体也抽搐得不能自已,细细的白沫,抑制不住地,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 与此同时,段临渊身上那些曼珠沙华的痕迹,却在慢慢地消退。 渐渐地,那些很挤开始集中到了胸口那一点上。 那里,已经被被奔涌而出的血液,染成了深红。 第402章 回天乏术 4 容袖舞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着那一朵曼珠沙华,眼看着那朵花就要盛开…… 那是迟那时快,苏卿予却忽然伸出手,掐住了那个花苞,猛地就是往上一拉。 花朵的蓓蕾被猛地拉了起来,明明是那么纤弱的枝干,却没有折断掉,反而是牵连着整株植物,都被狠狠地拉了出来。 青色的茎杆,纤细而坚韧。 然后,容袖舞就看到了,那纤细而坚韧的青色茎杆下,连接着的,那个东西…… 那不是一个块根,而是,一条白色的,蠕动着的虫子! 那条白色的虫子,拼命地扭动着它肥胖的身躯,甚至发出了“吱吱吱”的古怪叫声…… 那条虫子,就是传说中的曼珠三重雪,就是那所谓的长生蛊吗? 苏卿予提着那鲜红的花蕾,忽然,猛地一扔,把那一株沾满了段临渊血液的曼珠沙华,猛地扔到了地上,连同那一只,所谓的长生蛊…… 然后,那条虫子,就开始在地上拼命地扭动,而那“吱吱吱”的古怪叫声,也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白色的虫子似乎在渐渐地萎缩,那个花苞,却撑得愈发的大了,仿佛,只要轻轻一弹,就能完全被打开一般…… 终于,在那么不经意的一瞬间,那血红的花苞,忽然开始慢慢地展了开来,血红的外衣,慢慢脱落,露出了,里面雪一样白的花瓣。 然后,那些重叠着的花瓣,慢慢地,慢慢地,舒展了开来,素净,优雅,又带着魔魅的光彩,容袖舞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这样触目惊心的美丽了…… 以前,她看过的曼珠沙华,都是鲜艳的红色,这样雪白的颜色,这样白得触目惊心的曼珠沙华,确实是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再然后,在她的惊叹声中,那一只肥肥胖胖的白色虫子,却开始迅速地干瘪下去,直至变成一滩皱起来的白皮,就在那只虫子干瘪下去的瞬间,那一朵雪白的曼珠沙华,却迅速地枯萎了下去…… 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青色的茎杆就变成了棕黄的枯枝,而那一朵曼珠沙华,也终于变成了一张,惨白的笑靥…… 花开花落,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不要啊,住手……”在花彻底枯萎的那一瞬间,段临渊死死地向着那朵花的方向,伸出了自己手。 即便刚刚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也不过是闷哼了两声,而现在,这个男人的眼泪却奔腾而出,如同一汪,寒冷刺骨的寒泉…… “不要啊……”不顾胸口还在往外冒地血水,段临渊挣扎着想要往那个丢弃着曼珠三重雪的地方爬去,却被苏卿予一把按住…… “你看,都已经死了,什么都回不来了,昭明回不来了,我也不再需要什么曼珠三重雪了,没有了曼珠三重雪,你对我,就再也没有用了……哈哈哈……我终于,要解脱了……” 一阵狂笑,苏卿予一把抓住了段临渊敞开的外袍—— 第403章 回天乏术 5 “段临渊,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牵扯了,之前你为我做的,已经抵偿了你对我做的,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段临渊,你滚吧,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的!”段临渊跟着大叫着,他是想很大声地告诉苏卿予的,可是胸口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淌血,他的强势,在这里,却变成了,虚弱,疲软…… 以及,拿苏卿予的,没有办法…… “我是不会走的……”段临渊低低地说着,眼泪不住地落下来,没有了刚刚的声音,只是低低地,低低地恳求着,低到了尘埃里,却开不出一朵,小小的花来…… “由不得你,段临渊,你不走,我也能,赶你走的……”苏卿予说着,就站了起来,拉住段临渊虚弱无力的手,就开始往入口的方向拖…… 段临渊根本就已经没有任何地力气着,他挣扎着,却根本不会有什么作用,胸口的血液,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苏卿予拖着他,气喘吁吁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入口靠近…… 那深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连同他滚烫的眼泪一起,蜿蜿蜒蜒,在地上,不断变化曲折着…… “我不会走的,我绝不会走的……”段临渊的声音,渐行渐弱,但是每一声,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墙角里面,容止水和南风浅正在和风镜夜拼杀着,乒乒乓乓的兵戈声,此起彼伏,可是那些声音,还是没有,遮盖住,段临渊,低低的呼喊。 “你必须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段临渊,没有用的……” “我不会走的,我绝不会走的……” 他们已经到了入口处,段临渊却死死地抓住了石门的边缘,任由苏卿予怎么拉,怎么拽,都不肯再松手,他哀哀地望着苏卿予,翻来覆去,口中只剩下了,这么一句。 “留在这里,你知道的,只有一个死,我不想欠你的,昭明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欠你的了,段临渊,你走吧,我不会再想看到你了……” 在段临渊绝望地眼神里,苏卿予一点一点,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段临渊的手指,然后猛地把他往门外一推,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昭明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就都给昭明陪葬吧!” 狰狞地表情下,石门一点一点地落下,苏卿予正要往前走,脚跟,却被抓住了,回过头,段临渊正穿过石门,抓住了他的脚踝,想要钻进来…… “放手,你是疯了吗!” 段临渊的前半身,已经钻了进来,可是后半身,仍然留在石门的后面,眼看着石门就要落下,压住他了,段临渊却丝毫没有惧色,只是死死地盯着苏卿予,“我不会走的,除非,我死!” 他知道自己已经爬不动了,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段临渊拼尽全力地吼了出来! 石门就要落下,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段临渊闭上了眼睛,等待那致命地一下。 第404章 回天乏术 6 肩膀的两侧,却忽然被微凉地手指抓住,然后用力地一扯,段临渊整个人就被拉出了石门。 而他的身后,花岗岩轰然落下,尘土飞扬。 “你疯了……”苏卿予皱着眉,看着满脸的灰尘和汗水的段临渊,又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怎么刚刚那一刹那,她就伸出了手呢?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醒过……”段临渊呵呵呵地笑着,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胸口疼痛,化作了缠、绵的甜蜜…… 他终于,还是赌赢了…… 苏卿予,还是在乎他的,他用这一条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赢了,”苏卿予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容袖舞,冷笑一声,“可是,我也没有输……” “既然出不去了,那么我们就都留在这里,一起,陪着昭明吧。” “你疯了吗?!”容袖舞终于知道了,苏卿予想要做什么了,他不想活了,所以,也要拉着他们,一起给齐昭明陪葬了! 他冲向了水晶棺椁,想要看一看那一条密道,可是,棺椁底下,哪里还有什么密道,一片的流沙一样的东西,已经把整个棺椁填满了! 细细的沙粒,落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湿意…… 容袖舞蓦地抬起头,才发现,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机关已经被触动了,一个巨型的沙漏,出现在头顶那一片原本空洞的地方,很显然,刚刚的轰鸣声,不仅仅只是石门落下的声音,而且也是细沙落下的声音。 “我劝你,还是离远一点吧,那些沙子,是有毒的,尤其是浸泡满全身的话。”苏卿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向了容袖舞,脸上,带着疯癫一般的笑容。 “原来,你真的是疯了……”容袖舞转过了头,看向了苏卿予,可是此刻的苏卿予,看在她的眼里,却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她依然疯癫,依然狰狞,依然美丽,可是整个人身上的戾气,却好像忽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石门落下,她拉过了段临渊,是否,这就是一种解脱? “我没有疯,我何曾疯过,只是没有一刻,我是比现在清醒的而已。”苏卿予收敛住了脸上的神情,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珠和眼泪,直直地看向容袖舞。 “那么,你想怎么样?” 还有出去的希望吗?后面是花岗岩,前面是断龙石,难道,真的如苏卿予所想,他们,要被困死在这一间密室里了? 在那一刻,容袖舞却忽然有一些小小的庆幸,还好,风镜夕在外面,而没有因为他被牵连进来…… “我什么都不想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苏卿予平和地对他说着,这么平和的苏卿予,容袖舞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免有一些微微地惊讶。 万事如梦,执念成空,也就四大皆空了吧…… “我想要出去,你会答应吗?”容袖舞笑了一声,问道。 第405章 家人是幌子 1 “退路都被封死了,连我自己,都出不去了,你说,我能答应你,让你出去吗?” “那么,解开镜夜的催眠术吧,哦,不对,是摄魂术……” “我能说解法,是爱人的一个亲吻吗?”苏卿予忽然笑了起来。 她的神色轻松,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俏皮。 这个苏卿予,才是当年惊采绝艳的苏小姐吧…… “……”容袖舞愣在了那里,楞了半饷,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说道:“反正我们也都快要死在这里了,最后的一点时间,你何不让我们以清醒的姿态好好的度过?” “啧啧,我都忘了,他们可都是你的情人啊!”苏卿予笑得放肆了,妖娆的凤眼在容袖舞身上上下下地扫了一遍。 容袖舞的脸,立即就不争气地红了…… “才不是什么情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哦哦,我懂我懂,家人是幌子,情人是真相,可是这么多个,若是出去了,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你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吃得消?”苏卿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难道我还该感谢你把我们困在这里不成?”容袖舞只觉得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什么西照惊采绝艳的苏小姐苏卿予,分明就是月下楼里嬉笑怒骂的珠宝架子苏深深! “那是自然,若不是我,你的老腰,可是一定会断掉的,啧啧,袖舞,你好像不年轻了吧?”说罢,苏卿予就煞有介事地,又打量了一番,嘴里还啧啧有声,仿佛要把她里里外外都看穿了一般。 “啊!苏卿予!用不着你管!有本事你把我放出去,我们,单挑!”容袖舞简直就是要抓狂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地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名士风流,简直是名士下流才对! “可惜,我们,再也出不去了……”苏卿予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然后就又抬起头来,说道,“你不是要我解了风镜夜的摄魂术吗?算是你临死前的心愿好了,我允了你便是。” 说着,他就转向了风镜夜,那三个人,还打得正是难分难解,不相伯仲。 不过,看着苏卿予的眼中,那是难分难解,不相伯仲。 而事实的情况是,容止水与南风浅两个人,都已经快要挡不住风镜夜凌厉的攻势了—— 他们不敢出掌伤他,又畏于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只能以守代攻,边躲边应对。 石门轰然落下,容止水一个失神,风镜夜已经步步逼近,一方面他要躲过风镜夜的剑,另一方面,他又要小心误伤了南风浅。 一个失神之后,几招来回,他却已经被南风浅一掌误中,跌倒了墙边。 于是,混战就只变成了南风浅和风镜夜的单打独斗。 南风浅本就不是风镜夜的对手,少了容止水这个助力,没有几招的对打,就已经败下阵来,被风镜夜逼得步步后退,但是,风镜夜却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刀锋用力地劈下,南风浅只觉得自己的鼻尖,只离那刀锋剩下一公分不到的距离了…… 第406章 家人是幌子 2 “镜夜,过来!” 南风浅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有想到,就在这时,苏卿予的声音忽然响起。 然后,风镜夜的动作立即就停了下来,没有一点点的拖泥带水,干净利落极了。 “好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南风浅盯着风镜夜离开的背影,才一步步挪到了墙边,用右手拉起了容止水。 “刚刚谢了……”容止水的声音微不可闻,如同蚊叫。 其实南风浅是看到了的,那一掌他本是打不到容止水的,但是为了让他避开风镜夜的刀锋,容止水却生生地受了他一掌。 “不客气,回去鬼医谷以后,可能还要浪费你,珍贵的药材了……咳咳……”容止水回以一笑,却已经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刚刚那一掌,并不重,但是于这个重伤未愈的身体,却已经很重了。 “……”南风浅是大夫,还是顶着鬼医谷神医名号的大夫,当然已经能够从容止水这两声咳嗽里,听出了不妙,连忙反手扣住了容止水的脉门,号了一下脉,他的眉头,却是蹙了起来,“看来,确实是要浪费我很多的珍贵药材了,不过南疆容家,应该是付得起鬼医谷这一点区区诊金的吧……” 南风浅一笑,就放开了容止水的手,这一行五个人,除了他和风镜夜,恐怕都要在鬼医谷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可是小师妹,会愿意吗? “那是自然,不过还要南大神医打一个折扣才好,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吧……” “那是,我都没有想到,容大官人,啧啧,是这么会说话的人。” “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这样,可就太好了?”容止水反问,脸上带着故意的笑容。 “当然是一家人,但是你再讲一句,我就在你的药里,给你加一大包巴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容止水自然是不敢再开玩笑了,而南风浅,伸手就扶住了他,两个人,一起往容袖舞的方向走去。 “要怎么解?”风镜夜正呆呆地立在他的面前,眼睛里一片空洞,容袖舞问苏卿予,苏卿予却笑而不答,反而是捡起来刚刚激动之中,被丢到了地上的铜锣。 “你要做什么!苏卿予,你答应了我要给他解开的!”一看苏卿予捡起了那一面铜锣,容袖舞的心里就一片紧张,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她记得清清楚楚,风镜夜的异常,都是随着苏卿予敲锣而变化的。 她可猜不准,苏卿予拿起这一面铜锣是为了什么…… “怎么,袖舞小姐信不过我?”苏卿予一挑眉,看向容袖舞,“若是你信不过我,大可以自己来把他弄醒啊!” “我……确实是失言了……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容袖舞低下了头,她能有什么权利去怀疑苏卿予呢。 若是她真的不想救,刚刚大可以让风镜夜一剑刺死南风浅,何必再来惺惺作态,何况这密室里,并没有人,会去看她的惺惺作态。 第407章 家人是幌子 3 “什么是失言,袖舞怀疑一下你这个老怪物有什么不对,你自己做过什么,让人这么不放心,你怎么不去自己检讨一下!” 他们说话间,南风浅已经扶着容止水走了过来. 一过来,他就听到容袖舞在低声下气地对苏卿予道歉,这个妖怪简直欺人太甚,他哪里还能忍得了? 于是他就走上前,破口就骂道。 容止水想要阻止,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南风浅的毒舌功已经开始了。 “你怎么也不去照照自己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古怪模样!只有段临渊这样的傻子,才会对你心心念念的!”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苏卿予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怒气,又被挑了起来:“早知道,当年抱你出皇宫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剑杀了你,而不是把你扔去了鬼医谷学医!” “哈,若不是你,我会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若不是你,我会变成什么都不是的南风浅,若不是你,我会带着这张人皮面具十几年而不敢揭下?!苏卿予,你欺人太甚!” 同样地,南风浅此时也已经开始怒火中烧,他想要扑向苏卿予,想要一掌劈了这个妖人,可是容止水,却死死地拦住了他…… “你放手,容止水,我忍得了他一次,不代表我能忍他第二次!”南风浅愤怒地吼叫着容止水却还是死死地拦住了他,然后贴近了他的耳朵,轻声地说道, “若是,你也想要和苏卿予一同死在这里,变成和齐昭明一样的鬼魅,我绝不会再阻拦你,南大神医,情敌,总是越少越好的,对吧?” “什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南风浅惊叫了起来,狐疑地看向了容止水。 就在刚刚,这个人不是还说,他们,是一家人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是什么意思,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南大神医尽可以自己选择。”说着,容止水已经从南风浅的怀里挣脱开来,一步一步走向了苏卿予。 “这样,苏小姐可是愿意解了镜夜的摄魂术?”容止水的脚步还有一些虚浮,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慑人的气魄,但是容袖舞,显然没有发现他的慑人的气魄,他只是看到了他虚浮的脚步。 “小心!”说着,容袖舞已经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我没事,你身体要紧。”容止水淡淡地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好了,死到临头还这么一副缠、绵、悱、恻的样子,酸死人了,”苏卿予瞪了他们一眼,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铜锣,“若是你们不出来打搅,恐怕我都已经解了风镜夜的摄魂术了!”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瞪了南风浅一眼,只是这一回,南风浅是不敢再回嘴了。 苏卿予他是不怕,可是容止水,却掐住了他的七寸,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那么苏小姐请吧。”容止水赔了个笑脸。 第408章 家人是幌子 4 “恩。”苏卿予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抽过风镜夜手里那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一下砍向那一面铜锣。 先是“咚”的一声,尔后又是“嗡”的回音,整个密室,都被这破锣的声响所充斥,响彻耳畔。 在这样嘈杂的声响的声响下,风镜夜那原本眯着的眼终于蓦地睁大了。 然后,他的身体向前一倾,一口鲜血,就喷涌了出来…… 他先是茫然地抬起了手,尔后看向了容袖舞,眸光一闪,却又狠狠地望向了似笑非笑的苏卿予:“你这个妖人,我要杀了你!” 这一回,吼出来的人,不是南风浅,倒是风镜夜了; 刚刚的混战,他是在步步地逼近南风浅和容止水,可是虽然他的动作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脑子,却是异常清楚的…… 只是,苏卿予细细的声音,却不断地传进了脑海,命令他这样那样,一剑一剑把容止水和南风浅逼入一个又一个的绝地,他是多么痛恨自己那一双握剑的手,可是无论他是多么想要反抗,手里的动作,却一步也不放松! 若不是刚刚苏卿予终于喊住了他,风镜夜根本不敢想,那一剑刺下去,容袖舞会怎么地看他,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用剑伤人了…… 铜锣声响起,原来控制着自己的思绪的,竟然是这么一片破锣,苏卿予这个妖怪,就是利用这么一片破锣,把他当做傀儡一般,呼来喝去的! “苏卿予,你送死吧!”一剑刺过去,却被苏卿予用那一块破锣堪堪打落。 “若是你要这里发疯,我也拦不住你,只是,我们都快要死了,我可不想,自己的死相,这么难看。”苏卿予说这一句时,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个倒在地上,气息已经微弱得几不可闻的段临渊,眉头,连他自己地不注意地,就皱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风镜夜收住了剑势,问道,眼睛却是看向容袖舞的,“他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我们可是真的要出不去了……”容袖舞苦笑了一声,看向容止水:“你口才比我好,不如你来说?” “可是,镜夜恐怕是比较想要听你说出来。”容止水摊了摊手,走到了南风浅身边:“毕竟,这样的事情,你告诉他,会比较合适。” “……”说什么爱啊,喜欢啊什么的,都是浮云。 一到关键的时候,谁也不肯帮她,还不是一定要让她自己来出手? “小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是被困在这一间密室了,”容袖舞一边说,一边抬起眼,果然,不出所料,风镜夜秀气修长的眉,已经开始轻轻地浮现不耐的神色,但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你不用想还有没别的办法逃出去了,所有的路都已经被苏小姐计划好了,诚如苏小姐所言,我们还是等死吧,只要死相不要太难看就好。” “……”等到容袖舞说完,风镜夜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第409章 家人是幌子 5 这个孩子,毕竟太年轻了…… 若不是因为她的关系,作为四皇子殿下,风镜夜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用来虚度。 他已经有了成群的妻妾,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老了,可以有一个白首不相离的老妻,可以有绕膝的儿孙…… 可是,这一切,现在都没有了。 没有奇迹发生的话,风镜夜,注定要和他们一起,只剩下这一个小小的密室的光阴。 风镜夜会沉下脸,会怨恨她,其实,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他再怎么怨恨,她不能给他什么补偿而已。 “那个……镜夜……”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风镜夜已经抢在她的前面,说了出来…… “对不起,娘亲,你不要怨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被苏卿予抓住的,我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鲁莽,会害你们被关在这里,娘亲,你不要怨我,生我的气,好不好?” “哈?”容袖舞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这一番话的人不该是她才对吗?怎么会被风镜夜抢过去? 少年长长的眉睫抖动着,漆黑的瞳仁闪着隐隐的亮光,如同两颗湿湿润润的黑曜石,风镜夜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紧紧地盯着容袖舞的脸,生怕漏掉了哪怕一丝的表情……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见容袖舞不答话,风镜夜眼里的湿气,更加的浓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容袖舞终于意识到风镜夜想岔到哪里去了,连忙解释道,“其实刚刚的话,是我该对你说才对的,你不要怨我,把你卷进了这样无谓的纷争……我也不知道,事情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啊!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啊,我知道的,我自己愿意来的,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最喜欢你了,袖舞……”说着,风镜夜就忽然走上前一步,搂住了容袖舞的腰,而容袖舞的身体,很明显地,就是一怔……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最喜欢你了,袖舞…… 风镜夜说的,是喜欢吧,而不是依赖,他叫的,是袖舞吧,而不是娘亲…… 容袖舞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风镜夜就这样搂着她的腰,脑子里,一片空蒙,这个是风镜夜,对他容袖舞的喜欢吗? “啧啧,这一声袖舞,可是叫得我连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袖舞啊袖舞,到了阎王爷那里,他要把你判给他们中一个,我倒是真的好奇,你会选哪一个了。”容袖舞愣在那里,容止水和南风浅抿着嘴唇,不敢说什么话,可是,苏卿予怎么可能闲得住? 这是她最后的时光了,齐昭明魂飞魄散,断了她的念想,她恨了那么多年的段临渊,也已经半死不活,再也不能对她的生活指手划脚了,现在的她,不需要是什么苏深深了,她也不是什么苏夫人,恐怕连苏小姐,也不是她了…… 她只是苏卿予…… 第410章 家人是幌子 6 没有惊采绝艳,没有恩怨情仇,她只是苏卿予,心里明净自在。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东西,不复存在,她好像,又重新活了一次…… 虽然,这一次重生,短的可能只有几个朝夕…… “苏小姐真是闲情逸致,不如想想,你下了地府以后,问问阎君,到底是要把你判给齐昭明呢,还是留给段临渊呢?不如,一女侍二夫吧,苏小姐,你看如何?”容袖舞扯了扯嘴角,以为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吗?以为他的嘴不够毒吗?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他还有什么好顾忌呢? “你……”苏卿予显然没有想到,容袖舞会这么反将他一军。 这个,还是在段府那个温文尔雅的容袖舞吗?还是变回了月下楼里那一个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的乌鸦? “我怎么了?”容袖舞咧开嘴一笑,然后忽然拉过风镜夜,低下头,就在他光洁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清浅的吻:“至少有人愿意陪着我一起死,可惜苏小姐英明一世,到头来身边却只剩下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段临渊,难道你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太窝囊了吗?” 只是一个清浅的吻,风镜夜却愣在了那里,浑身一震,仿佛有无数道惊雷炸过了他的头顶,绽开了无数朵绚烂的烟花一般。 而愣在那里的,也不仅仅是风镜夜一个人,连同南风浅和容止水也怔在当场。 虽然这只是一个吻,可是,这代表了容袖舞是接受了风镜夜了吗? “你……不要太过分了!”原本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震惊了,可是很快,苏卿予就找回了自己怒气冲冲,一把抽过把宝剑抽出风镜夜腰上的刀鞘,怒喝道:“我们倒是没有比过,容袖舞,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我们比一场?”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苏卿予根本就没有给容袖舞说不机会,握着剑,就朝她刺了过去。 苏卿予的武功早已被废,连招式都已经在月下楼磨砺的几年间,忘得一干二净。 她的剑招,根本毫无章法可言,而容袖舞的躲闪,也没有什么路数可以看看,所以,两个人一来一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 容止水几个人在旁边也不出手阻止,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 从再月下楼变成了容袖舞开始,这个女人人,一贯就是以一种高高在上,不慌不忙,游刃有余的姿态,游走在他们中间。 尽管,不可否认这样的游刃有余并不是容袖舞刻意为之,可是他们仍然不得不去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样的游刃有余之下的惨淡落败…… 可是现在的容袖舞,丝毫没有了什么仪态可言,被苏卿予杀得步步倒退,左躲右闪,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好在苏卿予也只是在作弄她一般,她的剑招,根本就不是什么杀招。 所以这样的比划,平心而论,他们三个在心里还是怯怯地乐见其成的。 啧啧,这样的容袖舞,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第411章 陪你下地狱 1 虽然南风浅会在心里腹诽一下,其实和他吵架的时候,容袖舞偶尔也会露出这种少女一般的怒气冲冲又无可奈何。 所以,坏心眼地说,他对容袖舞的毒舌,其实很多的时候,都是为了一看容袖舞那少女一般的重重怒气。 不过,这是他一个人的容袖舞,他怎么舍得,和这么多人,一起分享? 虽然,他最终好像也是不能阻止他们的入侵的,但是,至少现在,容袖舞这样的模样他是不舍得让他们看了。 “苏小姐,你难道不先解了袖舞身上的碧落黄泉吗?不然这么打下去,她很快就会因为毒发而身亡的。”银针已经被捏住了食指和拇指之间,若是苏卿予还是要继续打下去,他可就不客气了。 “不就是一颗解药嘛,我想南大神医那里,会有很多吧。”没想到苏卿予很快地转过头来,收住了剑,对南风浅说道,“何况他都要死了,还要解药做什么?” “若是能出去呢?”南风浅看向苏卿予,他不相信,他会死在这个地下迷宫里,容袖舞也已经收了那杂乱无章的招式,眯着眼睛看他。 “怎么可能出去呢?哈哈哈,南大神医就死心好了,”苏卿予仰起头,大笑了起来,“这个地下迷宫,是我耗费了半生的心力才完成的,断龙石和流沙落下意味着什么,有没有出路,难道你会比我要来的清楚?真是笑话!” “好吧,”南风浅垂下了眼睑,低声地道,“既然没有出口了,你也就可以放心了,把解药给袖舞吧,你何必看他,会死得这么痛苦,这么难看?” “呵呵,这还差不多,这就是碧落黄泉的解药了,袖舞,你敢不敢吃呢?”一颗粉色的药丸子被取了出来,滚动在苏卿予其实干瘦的手心里,闪着盈盈的亮光,在这个密室里,尤其是显得光彩夺目。 “谢谢苏小姐了!”仿佛怕苏卿予忽然后悔一般,容袖舞一把抓过了那一颗粉色的药丸,连吞带咽地吞进了自己喉咙,然后仰起头,对着苏卿予微微地一笑。 “你难道就不怕我给的是毒药吗?”苏卿予笑着看她,故意眨着眼道。 “我反正都是快要陪苏小姐入地狱的人,苏小姐不想死后每天见到我么一只难看的鬼地话,当然要给我真药的,不然以后想见,恐怕你是要认不出我来了。” 容袖舞,真是个妙人,那年容袖舞出现在迎春大会上时,叶城太守如是说过,这真是一个妙人。当时他还只是觉得恰如其分而已,现在想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假,贴切地很,容袖舞,真真的,就是一个妙人啊! “哼,我这样的人,怎么会给你一颗毒药呢?”苏卿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又道,“现在你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我们继续吧,我心里憋闷地很!” 苏卿予说着,作势就要提剑冲过来。 容袖舞怎么会不知道,这时候的苏卿予,显然是没有了刚刚那时候的顾忌。 第412章 陪你下地狱 2 现在她想要的是在死之前,找好一个借口吧,逃开段临渊吧。 “可是我累了。”容袖舞皱起了眉,她可不想变成苏某人转移自己怒气的冤大头。 谁知道这个密室能让他们熬几天,至多三天了吧…… 回头看了看容止水,南风浅,还有风镜夜,她更多的时光,她最后的三天,应该是要和他们一起度过的啊。 家人是幌子,情人也算不上,可是在容袖舞的心里,还是希望最后能和他们在一起的。 “我不会再和你打了,你也好好陪陪段少爷吧,说不定过了今天,你就见不到他了,他那个脸色,已经简直变得跟只吊死鬼一般了。”容袖舞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段临渊,忽然就想笑了。 苏卿予,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哼,休想,这是你想停就停,想打就打得得了的?”说着闪着寒光的宝剑一剑刺向了容袖舞,刀锋过去,一丝丝黑亮莹润的头发,就轻轻地飘落下来,黏在微湿的手心里。 容袖舞还想要失神,可是苏卿予的剑身,已经又一次逼了上来,让他不得不去用心思应对,而把心里那一丝转瞬而逝的疑惑,抛诸了脑后。 这一回,苏卿予就像是开始要用杀招了,一路对容袖舞围追堵截,让他最后缩着一个墙角,剑被高高的举起,就像是要一下子刺入容袖舞的天灵盖一般。 “晚死早死,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免去那么多无谓的挣扎!” 手起剑落,可是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抬起头,只见容止水和南风浅已经抓住了苏卿予的两条胳膊,那把锋芒极盛的宝剑,也被风镜夜夺了回去,“苏小姐请勿食言而肥!” “苏小姐请勿食言而肥。”容止水朝他微微地一笑,留给容袖舞一个有着线条分明的轮廓的侧脸。 “苏小姐请勿食言而肥。”南风浅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他脸上的笑容,在容袖舞的感觉里,那简直称得上是像偷吃到了鱼的猫一般。 “哼,难道你们,还妄想着自己能够出去吗?”剑被风镜夜夺了过去,心里气恼的很,为什么段临渊不干脆死了好了呢,还要吊那么一口气在那里?苏卿予瞪着眼睛看他们,心里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纠缠作了一片,还要留在这世上三天,他岂不是还要被三个人,欺负三天? 还要看着,段临渊,苟延残喘,三天? “我没有想过能出去,但是既然只剩下了三天,为什么,不摒弃前嫌,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三天光明呢?”容袖舞笑笑,然后握住了风镜夜的手,少年手心的温度,滚烫。 “啊,难道你要在这里表演活、春、宫!?”苏卿予惊叫了一声,然后不怀好意地看向容止水和南风浅,“难道你们两个不一起,把握这最后的三天?” “……”话音刚落,容止水和南风浅的脸都绿了,风镜夜的脸上,却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第413章 陪你下地狱 3 望着容袖舞握着他的手,心里,慢慢地浮起了说不出的甜蜜。 容袖舞握着的人,是他,而不是容止水或者是南风浅。 “那你呢,段少爷就要死了,难道你不想让他,陪你最后的三天?”容袖舞的望向了那个匍匐在不远处的身影,血已经不再流淌出来了,可是那一路蜿蜒的血迹,却红得足够触目惊心:“不过三天时间了,也许你们可以,放下那段不堪的过往,齐昭明也看不到你们了,为什么,你不不愿意跟随自己的心意一次呢?” “你什么意思!容袖舞,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苏卿予的脸又沉了下去,和刚刚容袖舞提到段少爷时,一般无二。 “你在否认吗?苏小姐,你其实,也舍不得他的。”容袖舞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南风浅,“你去给段少爷看看吧,应该还有得救吧……” 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他一个外人,都已经能够感受了,苏卿予内心的波动,为什么苏卿予就是不愿意去面对呢? “不要……”苏卿予却忽然捂住了自己脸,然后蹲了下来,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声音从指缝中流泻出来,“不要去救他,让他死吧……” “怎么办?”南风浅看了看蹲在地上的苏卿予,问容袖舞道。 “还能怎么办?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容袖舞挑眉,若是真的不要,以苏卿予的个性,还不立即跳起来,抽过剑就是一阵乱劈? “自然是听你的……”南风浅笑了笑,然后走向了躺在地上的段临渊。 失血过多,但是不至于死,内力,还是十分的强盛,再看心脉,这哪里是一个将要死去的人的脉象? 若不是段临渊胸口那个伤口,太过骇人,南风浅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个一个垂死之人。 “你知道,自己不会死,对不对?”他压低了自己的身体,低声地问段临渊,声音正好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 段临渊的眼皮,稍稍地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是……咳咳……还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你不过来,我也就……没有机会了……” 曼珠三重雪,是攀附着他的心脏生长的,根生长入血管,但是花开之后,若在结果之前拔下,种下曼珠三重雪的人,也并不会死去,苏卿予是知道的,但是刚刚剧烈的行动,却让他在伤口愈合之前,动用了真气,这一次,他确实是以命相搏的,搏的,就是苏卿予对他的,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而他,终究还是赌赢了,至少,他没有死…… 苏卿予没有同意让南风浅过来治他的伤,但是,也没有反对。 这样的反应,于他,就已经够了。 “你真是痴情……”南风浅叹了一声,就开始动手处理他胸口那一个骇人的口子,他不熟悉巫蛊之术,那是有违医德的。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惊叹,刚刚自己所见的那一朵,奇特的,雪白的,曼珠沙华。 第414章 陪你下地狱 4 “我只是后悔,请不要告诉卿予,我是在骗她……”段临渊艰难地说着,忽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逼到了绝境,躲在墙角偷偷地哭泣的少女。 那时候,苏卿予不过十一岁,风头正盛,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冰清玉洁的小少女,甚至还不是一个女人……却被他逼进了月下楼,变成了万人践踏的苏深深…… 段临渊何尝不后悔,要是当年,他没有把那个少女弄进了月下楼,而是当场就了结了她,那么以后,她也不会如疯如魔地爱上了他,更不会对齐昭明下了那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让苏卿予生不如死,活得比他亲手制作出来的丧尸,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最终,还是舍不得她。 他回到月下楼,改名换姓,改头换面,陪了她那么多年,却再也没有办法,打开她冻结的心。 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开过。 对苏卿予,他的定义就是掠夺,他段临渊,只是一个灭了苏家满门的魔鬼,只是一只杀了齐昭明的禽兽。 可是这个魔鬼,这只禽兽,却独独对苏卿予,情有独钟,至死不渝…… “好,会很痛,你要忍住,不要出声,才不会被他发现。”南风浅低低地说着,他是能够理解这个男人的,既然他以命相搏,那么苏卿予于他,就是他的命。 医者,只要是他决定了要医的,那么就是医者父母心。 “好,麻烦南神医了。”段临渊的眼,缓缓地闭上了,南风浅手里的银针,也开始动作起来,那个伤口,是需要缝合的,但是这么大的伤口,除了缝合,还需要把散开来的肌肉,全部聚拢起来,这个过程,对段临渊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肌肉聚拢起来,南风浅立即开始了缝合的工作。 段临渊的伤口太大,用太细的线,会断开,无奈,只好换成了粗线,但是线越粗,意味着痛苦也会越大,等到伤口完全缝合的时候,南风浅的手上已经全是鲜血。 而段临渊的脸色,也几乎已经白到透明。 “你还好吗?”南风浅低声地问道,是他动的手,当然知道这样难耐的痛苦。 曾经有个来鬼医谷求医的病人,是生生被这样的缝合的针法,痛晕过去的,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鬼医谷。 整个缝合过程,段临渊都没有出声,南风浅可以看到他急流直下的冷汗,可是他知道,,这个人,没有晕过去,而是一点一点地在感受,那样难忍的痛楚。 “……”段临渊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怕,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所以只能咬着牙,忍耐到最后,但是眼睛,却稍稍地动了一下,示意南风浅,他并没有晕过去。 “知道了,暂时不要乱动。”南风浅嘱咐了一声,就站起身来走到了容袖舞的身边。 “他怎么样?”容袖舞看了看南风浅手上的血,微微地皱了皱眉。 “他很好啊,死不了……” 第415章 陪你下地狱 5 “他很好啊,死不了……”南风浅随便地说着,然后就注意到了容袖舞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记得清楚,容袖舞是很爱干净的人,他怎么就忘了呢? “辛苦你了。”正在南风浅为自己的失误而懊恼的时候,容袖舞却忽然掏出一块手巾,然后捉住了南风浅的手,细细地擦了起来:“我知道你爱干净,所以,谢谢你忍着难受,救了他。” 容袖舞细细地擦拭着南风浅沾满血迹的手指,然后,那些鲜红的颜色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地消退,那原本白皙的皮肤显露出来,带着微微的粉色…… 南风浅的脸,也烧了起来,原来容袖舞并不是嫌弃自己吗? “你不过去看看他吗?好不容易,段少爷才活了过来。”南风浅还想要从容袖舞的脸上发现点什么,但是容袖舞已经飞快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苏卿予。 “我不要……我不要……去看他……”弱弱地拒绝,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苏卿予却只是蹲在那里,依然把自己的头,用手捂着,埋在膝盖里。 “好吧,我并不是逼你,只是觉得你不值得,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而已。” “我……”苏卿予没有抬头,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容袖舞知道他在哭,他不该去逼他的,所以容袖舞选择了避开,拉着三个人,一起到了旁边的角落。 …… 然后就只剩下了一室的寂静,好像忽然,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讲话的欲望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密室里面,却没有人再开口了,只有段临渊略嫌粗重的呼气声,飘散在稀薄的空气里。 “如果能出去,你是我的。”但是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这样的寂静,比如南风浅。 他盯着容袖舞,一字一句地说着,从刚刚知道,可能出不去开始,他就想说这一句话了,在容袖舞吻上风镜夜的脸时,他更是忍不住了,可是,似乎总是没有合适地时机,说出这一句话,刚刚容袖舞为他擦干净了手指,是最好地机会了,可是,他又舍不得破坏那样气氛,于是一拖再拖,就变成了打破沉默的第一声惊雷。 “哈?”容袖舞盯着南风浅,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可能的,南风浅,你什么意思?”风镜夜立即瞪向了南风浅。 “还能有什么意思,若是能出去,能救他的,也就只有我了,他的命是我的,那么身子和心,也应该是我的,若是你们谁不同意,大可以自己去救他。”南风浅毫不相让,虽然出去地可能极小,但是若是能够出去,其实他并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爱人。 之前和容止水的协定,也只是一个心知肚明的了知而已。 容止水说有人会来救他们出去,到底有没有,又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连容止水自己也不知道的。 越是死亡临近,他心里的想法,也就越加的分明,他不要和别人分享,他独一无二的容袖舞。 第416章 陪你下地狱 6 早与晚,如果必须要知道,他会选择尊重容袖舞的想法。 只是,他希望,还有机会,能够留在容袖舞的身边,即便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很好。 “那你,可不可以选我?”风镜夜雾气朦朦地说着,连容止水都退却了,他也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三选一,必须只有一个人的话,其实他能接受的结果,就是只有容袖舞选了他,而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三双眼睛,都直直地望着她,容袖舞的心里乱成了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问题,他们明里暗里,其实早就问了很多遍了,她也曾经欺骗过自己,说是家人,可是诚如苏卿予所言,家人不过是一个幌子,幌子之下,其实是只能有一个情人的…… 其实他大可以一个都不选,容止水送她入月下楼,让他含恨而终,风镜夜让他痛苦死去,又曾心心念念想要杀了她,风镜夕利用她,把她当做一枚棋子,南风浅倒是不错,可是似乎,总少了一些什么…… 但是,她好像不擅长自我欺骗,终究他的爱情,还是落在了这四个人中间。 若她是袖舞,她爱的人,只能是容止水,可是她最不会选的人,也是容止水。 可惜,她是容袖舞,容袖舞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那些遥远的恨意,也就渐行渐远了。 风镜夕也亦然,若她只是容袖舞,她必然也不会再对一个曾经算计利用过她的人退步,可是,恢复了属于袖舞的记忆以后,她才能懂得风镜夕后来的改变,意味着什么…… 风镜夜,与她春风一度,却好像不仅是母子关系,毕竟风镜夜,也已经找回了四皇子的记忆,而南风浅,她又有太多的难以捉摸,无法控制的情绪。 该选哪一个,她真的是,只能用难以抉择四个字,来形容。 “能出去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尊重我地决定。”容袖舞皱着眉说道,早晚都要面对,那么就到要面对的时候。 再说吧,在这里,更多地,应该是享受这最后三天的时光。 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她没有看过,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机会亲身体验一回。 如果没有答案,就不会有狂喜的人,也不会有失落的人,或者他们都可以以为,她所想选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在这最后三天,他希望,所有人,都是开心的。 “好,那就等出去再说吧,我并不着急。”容止水率先开口,容袖舞所选的人,他几乎可以猜到是谁,但是如果只有三天,他宁愿以为,那个人就是自己。 “恩,我好像很累,小水,你抱抱我好不好?”她不再是袖舞,可是,她的记忆里的小水,一直存在着。 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老桃花树下,趾高气扬的孩子,她的小少爷,以及那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回忆。 第417章 碧落黄泉 1 “好,”也不顾南风浅和风镜夜几欲杀人的目光,容止水拦腰抱起了容袖舞,然后坐了下来,让她缩进自己的怀里,“我知道的,我明白的……”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选中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容袖舞低声地问,身体有些冷,就不由自主地往容止水的怀里缩了一缩。 “我当然记得……”时间过得越是久,脑海里的印象就越是来得明晰。 他一心修仙以后,很多事情,都记得不真切了,可是唯独关于容袖舞的一点一滴,却是异常地清楚,清楚得就好像是袖舞转世去的那个世界,那里那种方方的盒子。 “抬起头来……”容止水模仿着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容小少爷说话的语气,笑着说道,“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我还问你叫了什么,明明你要比我大,那时候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觉得,很有意思。” “是吗?”第一次见到那样神仙似的任务,那个小小的袖舞,怎么会不紧张?“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当时选中了我?” “哦……你想知道这个啊,”容止水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那一天,我没有用法术,只是用鼻子,感受着那些味道,好像只有你的,是让我觉得欢喜的,然后我就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欢喜……”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简单的答案,当时我还困惑了很久……”容袖舞满意地微笑着,然后眼睛慢慢地闭上,“好累啊,小水……” 然后沉沉的黑暗,就侵袭而来,容袖舞知道自己还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没有了力气,再去问容止水,那段他最舍不得的,少年时光…… “袖舞……”容止水抱着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没有听到回答。 低下头,他才发现,怀里的人,早就已经闭上了眼,“果然是累了,好好睡吧……” 容止水清浅地叹了一句,然后伸手,抚上容袖舞泛着微微青色的脸,触手可及,却是一片滚烫,“怎么了,袖舞!” 他再叫他,却已经没了回音,容止水急忙看向了南风浅,“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南风浅的手,已经搭上了容袖舞的脉门,纷乱的脉象,并不是什么吉兆,“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碧落黄泉的解药,出了问题?” “你对袖舞做了什么!?”南风浅爬了起来,快步走向苏卿予,是他搞的鬼,一定是的! “我只是给了解药罢了,还能做什么?”苏卿予尖声地说着,眼睛瞄向容袖舞,果然见那个人软趴趴地缩在容止水的怀里。 “她只吃了你给的什么解药,即便是碧落黄泉,也不会让脉象紊乱到那种地步的,苏卿予,你到底,做了什么!”南风浅盯着苏卿予,想要从她的表情找出什么破绽,可惜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什么都没有,除了惊讶。 第418章 碧落黄泉 2 “不可能的,我给的,真的,是解药!”苏卿予大叫了起来。 “等等,你给的解药里,是不是有铁锈草?”南风浅神色一凛,着急地问道。 “是,北疆的毒药和解药,是都要以铁锈草做药引的,可是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对于你当然没有问题!”南风浅愤愤地一甩袖子,他怎么就忘了铁锈草这样东西,,铁锈草与碧浪花相生相克,碧浪花是制十香软筋散的一味必不可少的药草,被钟小宝和纳兰听雨囚禁在地下迷宫的那段时间,偏偏容袖舞就被灌入了大量的十香软筋散…… 所以刚刚,才会引发那样的反应,还好,现在还只是反应而已…… “把她抬起来,堵住她所有的血管,快啊!再晚,就迟了!”南风浅惊呼道,容止水连忙依言点住容袖舞周身的大穴,然后把她半抱了起来。 南风浅也走到了前面,抽出了一根银针,就往容袖舞的手臂刺去。 黑色的污血冒了出来,将银针染成了黑色,然后他就挑出了一小滴,又用银针刺向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珠冒出来,与那一滴黑色的融为一体。 “还好,你又要欠我一次了。”南风浅笑了笑,就抽出了一道细细小小的银环一般的东西,然后就刺进了自己左手的动脉。 待到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他的右手已经干净利落地抽出匕首,在容袖舞的右手左手上划了一刀,只见那些黑血,奔涌而出,然后那根银管的另一头,就刺进了容袖舞的右手经脉。 “这是什么?”风镜夜的脸色已经变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黑色的血?” “只是表面而已,没有全部坏死,只是铁锈草和碧浪花碰在一起,会是这种颜色而已。”南风浅不轻不重地说着,看向了容袖舞,那张惨白脸,是属于他的吧,出了他,还有谁能救他呢?他们,凭什么跟他争? “你是在给她换血吗?”容止水的脸色沉了下来,要到换血这样的地步,看来已经是很严重了。 “是,不过不是全换,全换,我就该退出了,我可不能让你们就这么称心如意了。”南风浅一笑,然后掏出一颗血红的药丸,吞了下去,“放心,有我在,我死不了,他也会没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谢谢你,救了他这么多次。”容止水艰难地从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以后有你陪着他,我会放心一点的。” “你的意思是?”南风浅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狐疑,容止水的意思,不会是…… “我想,我很快就要回南疆了,如果能在鬼医谷治好伤的话。” “你不留下来,和我争吗?”容止水这样的人物,必然是不会和他说笑的,身体里的血在输出去,那颗药丸却在胃里面燃烧起来,烧进他的四肢百骸,以维持他的体温,加快身体造血的速度,脑子有点迷糊,南风浅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第419章 碧落黄泉 3 “是,我要回去南疆了,或者,我可以继续修仙,即使这一生,再无所成,我也找不到比修仙练道,更能消磨时间的事情了。”容止水轻声地说着,目光有些空远,也许,如果他没有从南疆出来找容袖舞,容袖舞会过得更好的。 至少,不会变到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并没有逼你……”南风浅咬了咬嘴唇,他确实是胜之不武,可是,胜了就好,情敌,总是越少越好的,容止水刚刚才这么对他说过,虽然心里,隐隐地,有一些不舒服…… “那么你呢,安逸王殿下?”南风浅看向风镜夜,如果连他都弃权了,就再好不过了。 “我?”风镜夜笑了起来,嘴角带了一丝的讥讽,“我怎么会弃权,他是我的娘亲,也是我的袖舞,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放手呢?” “是吗?”南风浅也笑了笑,“我会把你打回原形的,纳兰听霜。” “你说什么?”风镜夜的脸色一变,他显然没有想到,南风浅会忽然报出纳兰听霜的名字。 “难道你没有听清楚吗,纳兰听霜,纳兰公子?”南风浅笑出了声,又重复了一遍。 “你疯了吗?南风浅!”风镜夜不敢置信地望着南风浅,“纳兰听霜不就是钟小宝吗?” “你真的以为,纳兰家,会弄丢一个孩子?”南风浅盯着风镜夜的脸,目光灼灼,“你以为,你是风镜夜?你根本就是纳兰家送进皇宫的替代,以掩人耳目!”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是风镜夜,母后这么疼我,我怎么可能不是!”风镜夜的脸已经涨红了,南风浅不会空穴来风,但是他怎么可能不是风镜夜? 他不是风镜夜,反而变成了纳兰听霜,那么纳兰家满门抄斩,他又该何去何从?去找风镜夕报仇,那个他一直最喜欢的二哥? 还是去找容止水报仇,如果不是他的介入,他早已经登上皇位,纳兰家,皇亲国戚,必然不会受到牵连…… 还是应该……风镜夜把目光移到了容袖舞的身上,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孔雀不会进后宫,父皇不会中什么缠、绵、悱、恻,容止水也不会答应帮风镜夕…… 说到底,他最该报仇的人,是他最在乎的那一个……容袖舞…… “不,我不相信!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相信的!”风镜夜几乎要落荒而逃了,可是南风浅却还是步步紧逼,“当年把真正的风镜夜抱出西照皇宫的人,就在这里,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她啊!” 南风浅走向一步,看向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苏卿予,“你大概不知道吧,当年的苏卿予苏小姐,可是轻功冠绝西照的苏女侠啊,出入西照皇宫,那是叫一个易如反掌啊!” “你撒谎,你不用骗我的,如果我是纳兰听霜,那么真正的风镜夜在哪里,难道你要说,你是风镜夜吗!?”风镜夜大叫着,死死地盯着南风浅看。 第420章 碧落黄泉 4 与此同时,南风浅已经拔出那一条银管,封住了容袖舞手上的伤口之后,看向容止水:“麻烦你把袖舞送到一边去,我有事情要和纳兰听霜,纳兰公子亲口解释。” “好,只是,不要做得太绝了,毕竟,那也不是镜夜的错。”容止水说完,便已经抱着容袖舞退到了一边,言语中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风镜夜的脸色,煞白如纸,他盯着南风浅,眼里的慌张,显而易见,容止水的回答,无疑是给了他最后致命的一击,他不是风镜夜,他该是纳兰听霜,那么现在他手里的东西,就全部不是他的了,他的二哥,他的安逸王,他的母后,他的容袖舞…… 都不是他的了…… 他能有什么,他是不是该去找纳兰听雨,共商复仇大计,可是纳兰听雨,已经有了钟小宝,况且,纳兰听雨这么恨他,因为就如纳兰听雨所说,纳兰家等于是被他的退却给灭门的…… 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什么都不是你的,你又该那什么来跟我争?”南风浅走近了一步,神色泠然,“不过,你手里的那些东西,我并不稀罕……” 西照的四皇子算什么,当年苏卿予把他抱出皇宫,等于是受到了纳兰家和他的母亲大人的允许的,他们为了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皇权,抛弃了他,否则以苏卿予的本事,怎么能够把人直接送到了鬼医谷,而无人知晓? 或者,这根本就是纳兰家和皇后娘娘的合谋,苏卿予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风镜夜远没有纳兰听霜来得重要,所以,真正的风镜夜理所应该就该被遗弃。 “你什么意思?”风镜夜抬眼看他。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的二哥还是你的,你的母后还是你的,你的安逸王,也还是你的,但是,容袖舞,是我的。”南风浅看向了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容袖舞没有十分的漂亮,却长得很合他的胃口,年纪大了一点,但是散发着他喜欢的味道,鬼医谷里什么没有,美人他见得太多,可是没有一个,是和容袖舞一样有意思的。 “我不答应!”风镜夜吼了出来,“他不是一个东西,让你在这里做交易,既然你想要他,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让他喜欢你,你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什么也不算,他是喜欢我的,他答应了我的,只是我不想被你这样的打扰,”南风浅妖媚的眼珠里,闪动着骇人的光芒,这是容袖舞没有看到的,也是他不会看到的,“你可以考虑一下,若是你我的身份对调,你还能剩下什么,剥去了四皇子的身份以后,你还能剩下什么?我还是南大神医,也是安逸王,可是你,注定什么都没有了……” “……”南风浅说的,一字不错,除却安逸王地身份,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他就是不想就这么认输,“不会的!我还有她,她喜欢我的,她刚刚还吻了我!” 第421章 碧落黄泉 5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对于风镜夜而言,容袖舞就是他的最会一根稻草了。 他不想放手,也放不了手…… “你觉得,你会有能力保护她吗?你什么也不是了,即便风镜夕容得下你,不追究你是纳兰听霜的的身份,你能给容袖舞什么?更何况,若是我不救她,你觉得,她能活多久?” 南风浅刻薄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一般,回响在风镜夜的耳边,头疼,很疼…… 你觉得,她能活多久? 当南风浅的最后一个问题传入他的耳中时,风镜夜只觉得,自己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他蓦然地坐到了地上,愣愣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守着她,不肯放手吗?” 南风浅俯下身,注视着风镜夜,他们是同一年出生的,连生辰,都异常地接近,一个小小的婴孩,在皇后娘娘的默许下,谁会去关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是否重了一点,或者轻了一些呢? “若是你放手,这个秘密,就永远是一个秘密,容大官人会回南疆,苏卿予不会再出现,而我,也会守口如瓶,镜夜,你还是镜夜,该有多好?”南风浅循循善诱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风镜夜痛苦地把头埋进了自己地臂弯里,和苏卿予一样,如同一只要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 现在,他的心里,甚至已经觉得,宁可,永远不出这个密室了,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面对什么,能够面对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他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阻碍,横亘在他和那个人中间? 风镜夜不再说话,南风浅也闭上了嘴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风镜夜这样的状态,还能有什么能力,去和他拼杀呢? 其实,就在刚才,铜锣响起的那一刻,他还是,极恨苏卿予的,但是现在,他几乎想要感谢苏卿予了,若不是苏卿予,他怎么站在现在的位置,他不是风镜夜,却比风镜夜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胜券在握,此时,南风浅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自己内心的感受。 可是,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底他们能不能出去?容止水刚刚的言之凿凿,其实也只是言之凿凿而已,除了容止水自己,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出去…… 密室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想来是那些火炬里的烛油,快要烧尽了,只剩下两颗夜明珠,散发着不强不弱的光芒,时间流逝地很慢,一分一秒,一点一滴,没有任何计时的工具,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算着大概的期限。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并不短…… 容袖舞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有一点的黑了,四肢都很痛,像是被注射了毒品似的,密室里静悄悄地,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段临渊粗重的呼吸,微微地传入耳膜。 第422章 碧落黄泉 6 “我这是,怎么了?”抱着自己的怀抱,还是熟悉的,容止水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锁骨上,微微地痒着。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有些痛,声音是说不出的嘶哑,他记得自己,是痛晕过去的,大概是,南风浅为他解了毒把…… “你的毒,风浅已经帮你解了,不要担心了。”容止水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靠在了容袖舞的身上,闭目养神,也不想去理会,南风浅和风镜夜之间的混乱关系。 “哦……”果然是,这个样子的,容袖舞望了一圈,却发现南风浅站在风镜夜的面前,而风镜夜却蹲在了地上,把头埋在了膝盖里面,和苏卿予刚刚那个鸵鸟样,竟然毫无差别。 “他们怎么了,是吵架了吗?”容袖舞低声地问,风镜夜和南风浅的个性里,是有一脉地相似的,所以他们两个吵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他从没有看到过,风镜夜这么挫败的模样。 “呵呵,可能吧,不过,可能要比吵架更严重了。”容止水浅笑道,刚刚的事情,他没有参与,抱着容袖舞远远地避开了,可是却是全部看在了眼里,他只是真的没有想到,鬼医谷那个个性跟小孩子一般的南大神医,居然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能把风镜夜这样骄横跋扈的小皇子,逼到这样的境地…… 不过,南风浅这个样子,他也就会比较地放心,把容袖舞交给他,会是最好的选择吧…… “哦……”容袖舞叹了一口气,看着容止水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他又不想跑过去,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去介入他们的纷争。 在他看来,小孩子打架,确实也很稀松平常啊…… “好了,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吧,也许很快,我就抱不了你了……”容止水说着,垂下了自己地眼帘,里面地水光,全部被那厚厚的眼睫,遮挡了过去,他把头埋在了容袖舞的脖颈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体香,混合着汗味和血腥味冲入肺腑,并不好闻,可是,他却舍不得放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回去吗?”容袖舞觉得自己的不安,好像是在扩大了,容止水的意思,就摆在那里,回去,大概,他要回南疆容家了吧…… 怎么这么快呢,容袖舞的眉心微蹙,心里更是不是滋味。 “恩,族里面的长老,已经在催我回去了,容家的下一任继承人,该是到挑选的时候了……”容止水轻描淡写地说着,他已经被抽了仙根,仙术也已经尽毁,下一任继承人,是时候该被挑选出来了。 虽然,容家的仙脉,到了他这里,只能是一个终结了。 他唯一的子嗣,已经被他送入了轮回道。 当年的容老先生的卦书,是这么说的吧,半神之身,容家无后…… 他的父亲,果然,算得一字不差。 第423章 无神的年代 1 半神之身,永远无法达到神的高度,容家无后,从他之后,南疆的神话,也将破灭,他们将要进入的,是无神的年代…… “他几岁了?”容家的继承人,容袖舞想到了当初那个在老桃花树下的小小少年,原来,这么快,他都要有自己地继承人了吗? 他们错过了,太多的岁月了。 “四岁吧……是个聪明的孩子。”那是容家表亲的一个孩子,出生之时,他就有去看过。 那孩子毓秀聪颖,应该是个能担当容家大任的孩子,如果,培养得早一些的话。 “哦……四岁……”容袖舞低低地应了一声,低下头来,心里的滋味,更加得不好受了。 那个孩子已经四岁了,也就是说,在她离开不久之后,容止水,其实就已经有了新欢……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小的继承人? “回去以后,我大概就不会来西照了,你和他们,好好的生活吧,我不会再来打搅你的。”我只是会,偷偷地,在窥天镜里看着你,而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好了!”容袖舞忽然觉得心里被堵住了一般,难受极了,于是嘶哑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喝出了声,“够了,我累了,不想再听了……” 听他说他的孩子,容袖舞自认,她还没有大方到,那个地步。 “哦……”容止水承受着容袖舞突如其来的怒气,以为她是厌烦自己了,这么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容袖舞该有自己崭新的生活了,那崭新的生活里,不应该有他的身影,所以,他也应该,把那些他欢喜,他难过,他后悔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全部吞到肚子里面,烂成一堆吧。 “我不会再说了,你休息吧……” “恩……”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密室里,好像又安静了起来,直到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卿予……”段临渊的声音,比容袖舞的,还要沙哑虚弱上几分,可是就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苏卿予那一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鸵鸟。 “卿予……”段临渊低低地叫着,一声一声,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苏卿予只是,把自己的埋得更深,好像这样,她就听不到段临渊的声音了一般。 “他醒了……他在叫你……”在段临渊叫了有一刻钟时间,但是没有一个人应他之后,容袖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是对苏卿予说的,在朦朦胧胧的光线,她其实是能够看到苏卿予全身那不由自主地颤抖的。 可是,苏卿予似乎,就是不愿意站起来,去看段临渊一眼…… 大概,她还是恨他吧……又爱又恨。 “风浅,你去看看段少爷的伤吧……”既然苏卿予不愿意去面对,至少,在苏卿予后悔之前,她希望,段临渊是活着的,死亡,并不是解脱,她重新活了一次,所以知道,生命有多少地宝贵…… 生命,是后悔无法挽回的损失。 第424章 无神的年代 2 “哦……”隔了很久,南风浅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在看了风镜夜一眼后,走向了段临渊,粗粗地做了一番检查,“他很好,只是出去以后,要好好地修养,你也一样。” 其实,容袖舞醒过来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密室不大,容袖舞的声音很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容袖舞和容止水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们之间,是他插不进去的,容止水和容袖舞的过去,是他追不回来的。 他喜欢容袖舞,他也尊敬容止水,所以,他只能站在一边,死死地盯着风镜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是容止水和容袖舞最后的时光了,他不是一个恶人,所以,应该成全他们,那么一时半会儿。 南风浅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却忍不住还是酸涩一片。 “哦,那你过来吧,让镜夜也过来吧,也许我们出不去了,在一起,总是好的。”其实自私地说,他只是受不了这样和容止水单独相处的时间了,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一种小小的折磨。 “好……”南风浅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容袖舞对他,和对容止水,始终是不一样的,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甚至,或许他在容袖舞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风镜夜或者是风镜夕的,毕竟,从头到尾,容袖舞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一个大夫,一个毒舌的吵嘴对象,至于情爱的成分,实在是少之又少。 “起来吧,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呢?”南风浅蹲了下来,贴近风镜夜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难道没有听到,他在叫你吗?” “不要你管!”在南风浅一激之下,风镜夜终于还是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泪痕,红红的一片,分外的难看,也惹人难受。 “赶紧擦干净,你不想我这么快就告诉袖舞吧……”风镜夜的难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和风镜夜,同岁,亦算是兄弟,谈不上什么血脉相连,但是将心比心,若是现在他是风镜夜,他的难过,只怕也不会比这个少年来的少。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他南风浅,本就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也不是容止水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所以,在容袖舞的身上,他只能自私。 “你!”风镜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还是只能跟着南风浅站起来,站起来之前,又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把上面的污渍全部弄到了黑色的袍子上。 “脏死了……”南风浅皱了一下眉,却莫名地有一些心疼。 “……不要你管……”又是一个白眼,然后,风镜夜就不再看他了,直直地走向了容袖舞,然后半蹲到她的面前。 “怎么哭的那么伤心?”容袖舞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 发质坚硬,性格会像头发一般,那么,风镜夜,应该是一个性格坚硬的孩子。 第425章 无神的年代 3 可是,从失忆开始,她已经记不出清楚,这个孩子,究竟哭了多少次了…… 脸上的污渍可以被擦去,可是那红红的眼眶,红彤彤的鼻子,怎么都是掩盖不住的。 “我想要回帝都了,我很想我的母后……”什么都不能说,他什么也说不出口,风镜夜只能扯着不咸不淡的谎,他要回帝都了,可是他不是因为他的母后。 “哦……”容袖舞低低地应了一声,“连你都要回去了吗?” “也不定啊,说不定,我就要死在这里,陪着娘亲了,到了阎君大人那里,娘亲记得说,我不是你孩子,是你喜欢的人哦……”很勉强地,风镜夜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好,若是真的要死了,我就这么去说,所以,不要哭哦……”这个少年,还是惧怕死亡的吧,所以容袖舞只能轻轻地安慰着,死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虽然期许给一个不切实际的死后,实在是说不过去,容袖舞在心里,也暗暗地鄙视自己的优柔寡断,以及于心不忍,可是于风镜夜,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若是死后,他真希望,三天能快一些过去,那么,他们就可以被困死在这个地下迷宫了,而容袖舞,也将不得不去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可惜,偏偏,天不如人愿,他所想,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妄想。 容袖舞的话音刚落,那一扇落下的石门后面,就传来了剧烈的轰鸣声,整个地下迷宫,甚至都开始摇晃起来,顶上的缝隙里,已经开始有细细的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了,那是炸药的声音,容袖舞很快就分辨了出来。 南风浅也望向了容止水,火器,居然会是火器! 西临的秘密武器,所向披靡的火器!居然会在容止水的手里…… 石门轰然而塌,被火药轰成了细细的碎石,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有个人,就从那尘土飞扬的门口,低着头,快速地又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冲向的目标,就是容袖舞…… “你还好吗?”进来的人,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把就抱住了容袖舞,嘶哑的嗓音,带着那么点为不可闻的哭腔。 容袖舞知道,这个人,是风镜夕,从身形,从感觉,她就知道,那个人是风镜夕。 可是,她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眼前的这个风镜夕,衣服变成了破布一般挂在了他的身上,上面有血迹,有灰尘和石粉,通通粘连在一起。 而风镜夕的脸,根本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血肉模糊,容袖舞唯一的感觉,就是风镜夕那一张,温文尔雅的脸,是要毁了! 现在的风镜夕,脸上的皮肉,已经被灼伤了,血水混着泥污,正不停地往下掉,那该有多少痛? 容袖舞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揪起来了,可是抱着她的人,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般,只是死死地抱着她他,护着她,不肯松开半分。 第426章 无神的年代 4 “我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反倒是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 “我不要紧,醒过来发现你们不见了,你知道我几乎吓得动不了了,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看不到你,我要急疯了,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要急疯了……还好后来管生他们找到了我,然后我们就找到了密室的入口,可是石室的门,却被封住了,我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我……” 眼泪混着血水落下来,容袖舞那一身衣服上,立即变得血迹斑斑,眼泪是咸的,落到伤口上,是该有多疼…… “镜夕,你不要哭,让风浅给你看一看,伤口万一感染,就不好了……”哄孩子一般地诱哄着,容袖舞拍着风镜夕的肩膀,可是风镜夕,就是不愿意松开自己紧紧箍着他的双手。 “我不疼,一点点都不疼,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我好怕,怕以后,都看不见你了……”风镜夕哭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可是心里却被什么情绪,填充得满满当当,连一条缝隙,都不剩下。 在小花园里醒过来的时候,风镜夕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内心的慌张,那一年,母妃被推进湖里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几乎像是疯了一样,叫喊着容袖舞的名字,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他真的是害怕,容袖舞,也会和他的母妃一样,就此消失,再无踪迹…… 在那么猛烈的火器之下,他几乎是丧失了自己所有的思考,管生刚刚说,大门已经轰开,他就已经顾不得火器的余热,猛地冲了进来。 看似没有一点犹豫的动作,其实承载着他内心巨大的恐惧,谁也不知道,其实他是多么地害怕,害怕进来看的是容袖舞的尸体…… 可是现在,容袖舞就被他抱在怀里,温热的身体,散发着活生生的香气,他知道,他还活着,这一次,他没有晚一步…… 风镜夕哭成了这个样子,容袖舞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反手抱住了他的背,轻轻地抚慰着他,“我们出去再说吧,你不怕,我活得好好的。” “恩,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活着的……”风镜夕连声说着,带着哽咽的语气,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着。 “少爷,管生来迟,还请小姐责罚。”风镜夕一直在哭,容家的侍卫队,也已经闯了进来,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听凭容止水的处置。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情,你不用太过责怪自己,再稍微等一等吧,等镜夕哭好,再一起出去吧……”容止水站直了身体,在管生和下属的面前,他始终是容大官人,是那个像神一样的存在。 “少爷,请快速离开此地,这里经过火器轰击,已经快要坍塌,还请少爷,随属下出来。” 管生低着头,却高声地汇报着,而密室顶端的墙壁,好像是要为了印证管生的话一般,竟然开始簌簌地抖起来,大量的石灰和粉末,开始落下来。 第427章 无神的年代 5 “请少爷快一些,属下也不敢保证,这个石室,还能支撑多久!”见容止水有所迟疑,管生忍不住又高声地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我马上带着他们出来。”容止水微不可见地蹙动眉心,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他想不想,他们都是要出去的,转过头,容袖舞已经扶住了风镜夕,而南风浅和风镜夜也已经做好了要出去的准备。 “好,那么……”容止水刚想要发动命令,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就转过了头,看向那一只躲在角落里的鸵鸟,即使刚刚轰鸣声震耳,苏卿予也不曾抬起过头来:“苏小姐,一起出去吧,这里,快要坍塌了……” “是啊,苏小姐,快点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容袖舞也叫了起来,也是苏卿予就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就是蹲坐在那个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密室顶端的石粉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打落在苏卿予乌黑的发丝上,再不走,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管生,把她背出去!”容止水眼见时间要来不及了,便示意管生上前,苏卿予这才有了反应,把那颗脑袋,从膝盖里抬了起来,低声地说道, “没有想到,你们真的出去了,是我低估你们了,可是,我不会出去的,你们走吧……” 眼眶是红色的,眼瞳里氤氲着朦朦胧胧的湿意,想来是一直在哭,就和风镜夜一样,苏卿予的样子,只能以失魂落魄二字来形容了。 “苏卿予,你不要发疯了,你以为齐昭明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容袖舞也回过了头,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苏卿予和一个段临渊在这里呢…… “他看不见又怎么样呢,我只是想留在这里,用我最后的时光,陪着他,你怎么会懂呢?容袖舞,你们,根本就不会明白的……”苏卿予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涌出,没有了齐昭明,他还能有什么呢? “齐昭明齐昭明,你只看得到他,可是段临渊呢?他该怎么办?你有没有,为他想一想?”段临渊已经被容家的侍卫扶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差不多是醒了,容袖舞转过头看他时,他正抿着唇望向苏卿予的位置。 “让他走,我不想拖累他,也不想再看到他,我一个人在这里,陪着昭明,就很好就足够好了……”苏卿予也显然也已经看到了段临渊,她却摇了摇头,低下了头,“昭明活不过来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哀莫大于心死,苏卿予还没有心死,可是容袖舞已经说不出能说服她的话了。 “那我,留下来陪你……”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段临渊终于开口了,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石室里,如一只泣血的杜鹃。 苏卿予看着他,缓缓地开口,“你不欠我了,我也不需要你陪我,你和他们出去吧,我不恨你了,我原谅你,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第428章 无神的年代 6 “既然,你原谅了我,那么,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我留下来。”段临渊挣开了那个扶着他的侍卫,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苏卿予,跌跌撞撞。 然后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苏卿予,“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原谅,如果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可,你一直恨着我,就像在月下楼的时候,一样。” “……”这一次,苏卿予没有推开段临渊,反而是缓缓地抬起了手臂,反手抱住了他,“你这又是何必呢,段临渊……” 两行清泪落下,这一次,苏卿予知道,他不是为齐昭明而流,而是为了这个他恨了大半生,也陪了他大半生,此刻正紧紧地抱着他的男人…… “我们走吧……”容袖舞已经看不下去了,眼里酸涩难当,转过头,对容止水说。 或者,这是苏卿予和段临渊最好的结局,当爱和恨都变成往事,让死亡来尘封最后没有说出口的答案,就没有了以后的伤心和别离。 “等一下,”容止水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继续对苏卿予说道,“如果我说,也许,齐昭明可以,不至于死得那么惨呢,或者他还可以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你是什么意思?”苏卿予的眼睛,蓦地睁大了,里面,闪着亮晶晶的光。 “齐昭明已经魂飞魄散,但是,若是你愿意,至少可以给他一个转世重生的机会,不过,若是你执意留在这里,我想,他生生世世,就是一些灵魂的碎片了……” “要怎么样做,他才可以投胎转世……”齐昭明不可能活过来了,但是他该有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苏卿予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爱齐昭明,但是他的爱,其实却成为了齐昭明的束缚,他将他困在这地下迷宫这么多年,齐昭明的寂寞,该是多么的深重…… 他想要让他起死回生,可是为了阻止他修炼那样地邪术,齐昭明却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齐昭明的这一生,终究还是被他误了…… “你随我们出去,我便告诉你法门。”容止水知道,苏卿予还是松动了,便示意那些侍卫上前,扶起了他们,“况且,若是拟合段临渊不出去,这世上,只怕是没有人会愿意,去帮齐昭明找回他散落的魂魄了。” 容止水是不会撒谎的人,至少容大官人不会,苏卿予终于还是站了起来,由侍卫扶着,一步步走向洞口,容止水微微一笑,扶过了容袖舞,“这下,你可是放心了?” “恩,他们是无辜的,你要修仙,修不成了,就日行一善吧,神渡世人。”容袖舞还抱着风镜夕,看向容止水。 “知道了,日行一善,我记住了。”容止水笑笑,抬头看了一眼石室的顶端,上面细细地灰粉,在他们说话间,渐渐已经变成了大大的颗粒,直直地往下掉…… “不好!大家赶快出去!” 只听得容止水这么叫了一声,容袖舞已经被他拉着往地道里跑去,风镜夕也被拖着一起走,然后,耳边就传来了石块落地的声响,在他们用尽全力往出口跑的同时,后面的地道,也在不停地塌陷下去…… 第429章 归去来兮 1 当他们终于越过那一扇门后,身后的轰鸣声,终于变到了最大。 若不是管生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恐怕他们顷刻之间已经要被那冲出来的尘土给掩盖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救昭明的办法了吧……”苏卿予的身体还没有站稳,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容止水的衣角,生怕他是骗他的一般。 “恩,你已经知道了吧,齐昭明已经魂飞魄散,要让他重新投胎,就要找回他的魂魄,只有找齐了他的三魂七魄,然后请招魂师,护送他入地府,他才能有机会重入轮回道,否则,他就什么都不是,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只是一片片魂魄的碎片……” “那怎么找回呢,那些碎片,又在哪里?”苏卿予叫了起来,这个,能叫是方法吗? “凤桐山,所有的碎片,都在那座山里,一个叫做阴阳谷的地方,齐昭明的,自然也在那里,若是你足够爱他,自然能从那一堆里,找出属于他的那九九八十一片,只是,凤桐山和阴阳谷,都不是凡人,能够轻易到达的地方……” 那里,住满了各种修炼的妖精,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 他们不见得会杀人,但是也绝不会喜欢有凡人入侵他们的领地……这一点,容止水没有说出来,因为段临渊凝固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们,都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的。 “那么,如果我们找到了,是你来帮昭明招魂吗?”苏卿予却好像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我的功力,能恢复一半的话,我可以出手,但是他的手里,不是应该有更好的招魂师吗?”容止水说话的时候,看着的人,是段临渊。 其实南疆擅长的仙术,对于招魂这样的,和阎君打交道的事情,还是北疆的巫师,比较擅长,而段临渊手下,应该是集中了,北疆最好的巫师的。 “不,我不想昭明的魂魄,染上北疆的邪气,容大官人,算我求你了……”苏卿予的眼里已经,无论是曼珠三重雪,还是控尸术,其实他的心里,都明白,那是极其阴毒的巫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其实他并不想,让齐昭明再接触。 “请容大官人,成全……”段临渊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一双膝盖,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容止水的眉头,微微地皱起,“若是我的功力,能够恢复的话,我会通知暗卫,来找你们的。” “这样,算不算又是一善?”这一次,他问的人,是容袖舞。 “算,这样,才是真正的仙家啊……”容袖舞笑了起来,如瓣瓣绽开的春花,怀里的风镜夕,却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只见他用手捂着唇,血肉模糊的脸上,却还是可以发现痛苦的神情…… “你怎么了,镜夕,你还好吗?容袖舞”一阵心慌。 她知道的,风镜夕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好。 在他成年之前,所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太多。 第430章 归去来兮 2 刚刚的爆破和狂奔,容袖舞不敢去想,到底对风镜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咳咳咳……我……”风镜夕想要说什么,吐出喉咙的,却只有一连串的咳嗽。 细细的,新鲜的血丝,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即使手上也已经遍布伤口,可是,容袖舞仍能非常地确定,这些新鲜的血液,是从风镜夕的肺里,出来的…… “镜夕……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的……”容袖舞的心慌,已经不能掩饰了。 “我……咳咳咳……”风镜夕屏了一下气,稳住了心神,伸出左手,紧紧地攥住了容袖舞的右手,“不要……离开我……” 说完之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了,合上眼睛前,风镜夕是想笑的。 至少,他在她的怀里,她没有再推开他,而是任由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 容袖舞眼睁睁地看着风镜夕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心里面那种难受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想要伸手去探风镜夕的鼻息,可是就是没有伸出去,因为她很害怕,伸出去,探到的,会是一片冰凉…… “好了,他又没有死,只是五脏六腑里吸入了太多的灼热粉尘,被灼伤了而已。” 直到南风浅走过来,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一句,容袖舞一直紧绷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那么,你能医好他吗?”抱着怀里那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容袖舞满怀期待地望着南风浅,是了,现在,这一群,最需要的,就是南风浅了。 “当然是可以的,可是,为什么我要救他呢?救了他,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南风浅走过去,微凉的手,抚上了容袖舞的面庞,“你说,为什么,我要救他呢?” “因为……因为……”容袖舞是想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的,可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只怕也只是一个笑话吧…… 南风浅眯着细长的丹凤眼里,紧紧地盯着他,目光里散发着慑人的光芒,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容袖舞,确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容袖舞才发现,其实他对南风浅,也并不是真正的了解,那个毒舌又爱挑刺的青年,原来真正的样子,是这样的,妖孽,这样邪魅而散发着无穷的压迫力的,才是妖孽的本身,才是真正的南风浅…… “因为什么呢?”南风浅靠近了一步,把风镜夕从容袖舞的怀里抓了出来,容袖舞伸手想要去拦,却被南风浅一把挡开,“我会治好这一群人的,但是在此之前,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身上的伤吧……免得没到鬼医谷,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还是毒舌而刻薄的话语,可是已经再也没有从前那个南风浅那种天真和无赖在里面了,从进入地下迷宫开始,南风浅就开始在慢慢地变化了,至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容袖舞,并不知道。 冷哼了一声之后,在容袖舞手足无措之间,南风浅已经抱着风镜夕,到了一边。 第431章 归去来兮 3 “不要担心,风浅会治好镜夕的,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容止水走过来,握住了容袖舞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哦……我只是……隐隐有些不安罢了……”望了一眼风镜夜,那个少年,正低垂着脑袋,站在墙角,好像,在他昏迷,南风浅为他治伤的那段时间,他错失了很多的东西,何以,容止水和风镜夜,都选择了避让? “没事情的,我们很好,到了鬼医谷治好了伤之后,就更好了。”容止水笑笑,等到治好了身上的伤,也就到了,他们该离去的时候了。 “……哦……”容袖舞知道,容止水在瞒着他什么,可是既然容止水并不愿意说出来,他还能强求什么呢?“那就去鬼医谷吧……顺便去见见,风浅那个美丽的小师妹……” ……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飞速朝南方驶去,纯白的颜色,天丝做的帘帐,容家的标记,是不需要标什么字词上去的,无论是官家,还是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么纯白的马车,只有容家才会使用,就是不知是什么事又让容家这么光明正大地亲自出马,还这般着急…… 是为了那个叫做传闻里的袖舞小姐吗? 前两次,容大官人的露面,都是为了这个,叫做容袖舞的女子…… 三天后,在跑死了两匹汗血宝马之后,这辆纯白的马车,终于在鬼医谷所在的医鬼山停了下来。 然后一群人,陆陆续续地,就下了马车,他们的衣衫,都已经不甚整洁了,其中有两个人,甚至是被抱着下的马车。 医鬼山并不难上,相反由于来鬼医谷求药治病的人太多,医鬼山上,甚至已经铺好了平整的石阶,以方便求药者上山问药。 他们拾级而上,容止水抱着容袖舞,而风镜夜抱着风镜夕,很快就到了鬼医谷的入口处。 那里,寸草不生,只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鬼医谷”三个大字。 “到了,你们稍等一下。”越接近鬼医谷,南风浅的脸色就变得越差,说出这一句时,脸上的表情,几乎已经能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了,“把风镜夕的脸遮好,虽然现在,也没有人认得出他来了……” 容袖舞好像稍稍地有些明白了,南风浅那个小师妹孟如锦,只怕是不想见到风镜夕的吧,记得南风浅说过她小产什么的,那个流掉的孩子,是风镜夕的吗? 没过一会儿,孟如锦就娉娉袅袅地走了出来,一身素色的衣衫,没有了西照皇宫那样明艳的打扮,倒是更显得清丽可人了。 此时,孟如锦正在打量容袖舞,与此同时,也在打量其余三个人。 当她的目光最终落到了风镜夕的身上之后,容袖舞可以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眸,又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大师兄,你出去,果然是为了个、她吗?”孟如锦张开那淡色的嘴唇,声音嘶哑,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清越与倨傲,她不是,锦妃娘娘了。 再也不是了。 第432章 归去来兮 4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容袖舞了。 “是,我把他找了回来,但是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需要进谷治疗。”南风浅小心地看着孟如锦的脸色,生怕她发现了一点风镜夕的痕迹。 当初孟如锦带着满脸的憔悴回到鬼医谷,连带一个刚刚才小产的消息,几乎把南风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小产,这样的事情,居然会落到了他最心爱的小师妹的身上,他恨不得立即就去找风镜夕,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孟如锦,却拉住了他,告诉他,孩子并不是风镜夕的…… 不是风镜夕的,还能是谁的?南风浅心知孟如锦还对风镜夕那个小白脸念念不忘,于是只好作罢,安心地帮孟如锦调理她的身体,后来,他就接到了纳兰听雨的飞鸽传书。 信上只有五个字,容袖舞中毒……只不过五个字,他却抛下了孟如锦,开始向月下楼飞奔,然后,就开始了在地下迷宫的种种遭遇…… “哦,那就进来吧,这样的伤势,大概要养很久了……”孟如锦呆呆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还是舍不得离开风镜夜抱着的那个人,那是风镜夕吧,她知道的,那一定是风镜夕,即使南风浅不说,容袖舞不说,风镜夜也不说,她也知道,那就是风镜夕…… “恩,可能要做药浴了,辛苦你了,小师妹。”南风浅也发现了孟如锦的眼神,她这样,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事,他是你喜欢的人,自然也会变成我喜欢的,我去准备就是了,要做几桶?”孟如锦笑着说道,别开了自己太过灼热的视线。 听到这一句,容袖舞的脸,立即红了,即使是在容止水的怀里。 “三桶,分三个房间,至于药材,我会自己来放的,他们伤的地方,都不一样。” “好,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带他们去客房吧,鬼医谷,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孟如锦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她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风镜夕了,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又碰到了,虽然不见得是什么缘分,好歹,也是孽缘吧…… “药浴是什么?”孟如锦已经走远了,容袖舞被抱着,随着南风浅走,才开口问道。 “就是用跗骨草的根,熬成汤汁,做一大桶的药水,把你们放在里面,我会在药浴里再加上针对你们伤症的特殊药物,你们每天泡上一个时辰,需要整整一个月,才可能有点效果。”南风浅低低地回答了,他离开这里,不过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却觉得像是度过了半生,那么漫长,只是剩下的半生,他能留得住他吗? “哦……只是这样而已吗?”不过是泡一个时辰的澡而已,容袖舞并不觉得,会有多么难熬,为什么,南风浅要摆出那么沉重的脸色呢? “何,你以为,跗骨草,是那么好受的东西吗?”南风浅冷笑了一声,“泡进去,你就知道了,那些跗骨草的汁液,会全部钻进你的皮肉里,跗到你的骨头上,就像是火烧一样的痛,时间越久,痛的就越剧烈,到时候,你不要哭着求我就好……” 第433章 归去来兮 5 南风浅已经不记得了,有多少人,是在那药浴中,活活被痛晕过去的。 而鬼医谷却有一道禁令的,凡是在药浴中痛晕过去的人,鬼医是不能再去医治的…… 他并不担心容止水或者是风镜夕,他担心的是,容袖舞最后会熬不住…… “不过,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放你出来的。”能让人清醒过来的方法太多,只要他到时候一直守在容袖舞的旁边,就不怕她会痛晕过去。 无论如何,他必须救她! “我不会求你的。”容袖舞咧开了一个笑容,上一世,为了防止自己被绑匪绑架。 她是被送去接受过特种兵训练的,那么严酷的训练下,她都没有退却,现在不过是一桶药浴而已,南风浅,未免太小看她了。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惊采绝艳的,袖舞小姐……” 南风浅一笑,但愿真的如你所言,你可以承受得住,不然,我说不定会不忍心的…… 当容袖舞真的被置于那一桶漆黑的药汁里,她才知道,南风浅说的,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骗她。 她不知道浴桶里是不是只有那些浓稠的药汁,因为她始终有一种感觉,浴汤里,是有什么活的东西的,那些东西,就像是一根根细细的针,一点一点地钻进她的皮肤,再粘附到里面的骨头上,挥之不去。 容袖舞咬着牙,脑子里却开始闪过,那一年,被关在水牢里,腿上粘附着的,那些血蛭…… 可是事实上,那些血蛭,也没有现在的跗骨草来得痛,因为那时候,整个人是迷迷糊糊的,而现在,不知道南风浅是在汤汁里放了什么,他的痛觉,好像比以往每个时候,都来得敏锐…… “你要痛死我吗?”容袖舞咬着牙问,脸上冷汗直流。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南风浅笑笑,掏出了帕子,细细地帮他把头上的汗珠擦掉,“是谁说,不会求我的?” “我只说不会求你啊,没说过不能喊痛……”容袖舞别过了头,有些懊恼,怎么能这么痛呢? “知道了,是我不对。”南风浅知道他身上痛,心里懊恼,也就收了自己地毒舌功,安心地给他擦起汗来。 然后门就打开了,光线射进了阴沉沉的房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进来的人,是孟如锦。 “我端了粥过来,你们都累了,先喝一口粥吧。”温温吞吞地放下了粥,孟如锦的目光,就黏在了容袖舞的身上。 容袖舞本来就有点坐立不安,身上又痛得要死,还是光裸着坐在浴桶里,在孟如锦那么直接的目光下,她多少,是不自在了? “师妹,你这么看着她做什么,她又不是男人,你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难道要把她吃了不成?”南风浅打趣道。 “我倒是想,另外屋子里的两个人,你也去看看吧,免得晕了过去,按照谷里的规定,可是不能再治的。”孟如锦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地说着。 第434章 归去来兮 6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袖舞吗?”孟如锦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她一动,南风浅就知道她大概想做什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容袖舞之间,也没什么纠葛吧,顶死了也就是一个风镜夕,不过都过去了那么久地事情,南风浅不认为孟如锦还想拿容袖舞做什么。 “师兄你真聪明,我是有些事情,想单独和袖舞说说,不知道你能不能行个方便?”孟如锦也不掩饰,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 容袖舞倒是想让南风浅留下,孟如锦这个女人,真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那时候在西照皇宫,那些深入骨髓的春、药,可是这个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下的。 但是留住南风浅,她怎么也说不出口,难道要告诉南风浅,自己害怕这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人吗? 这未免,太丢人现眼了…… “好,那我先出去,粥,你就帮忙喂了吧。”南风浅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恩,知道了,大师兄。”孟如锦甜甜一笑,就端起了那一碗雪白粘稠的粥,走到了容袖舞面前,半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容袖舞,“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啊……” “是啊,锦妃娘娘,好久不见。”没有什么想说的,只能干瘪瘪地挤出一句场面话,其实她现在是巴不得这个女人快点走。 “哎,没有想到,你竟然伤成了这个样子,我记得你原来的皮肤,光洁得跟一块缎子似的。”孟如锦感叹着,也不紧不慢地刺痛着容袖舞的神经。 自己的皮肤,这个女人哪里是有看过的,无非就是在夕照皇宫的那一段不堪的回忆而已。 不过,她确实是成功地,把她的思想,扯痛了。 孟如锦和南风浅,不愧是师兄师妹,就连毒舌的爱好,也别无二致。 只是南风浅伤的是表面,他这个师妹,却有本事去伤人心…… “是啊,我反正又老又丑,没什么好在乎这一身皮肉的……”容袖舞心里不舒坦极了,但是嘴上,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人嘛,总是为了面子而活的生物,头容袖舞,当然也是不例外的。 “呵呵,即使你是这么一身皮肉,他们还是会喜欢你的,何况有大师兄在,他也不会让你留下这些伤痕的,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孟如锦讪讪地笑笑,有些嘲弄地意味,又带点苦涩…… 他们?容袖舞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孟如锦口中的他们,包括了风镜夕吗?还是她已经知道了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风镜夕? “隔壁的那两个人,还好吗?”莫名的有些心虚,尤其是对着孟如锦那么似笑非笑的神情,孟如锦心里在想什么,她可是吃不准。 “哦……”孟如锦笑了一下,目光中精光闪闪,“他们啊,和你一样啊,痛得死去活来,不过都没有和你一样喊过痛呐……” 孟如锦是说她没有用吗?容袖舞心里不免有些愤愤。 第435章 鬼医谷 1 孟如锦这是说她没有用吗? 容袖舞心里不免有些愤愤,即使她已经觉得那时候在训练营被操练得死去活来,都没有现在这么深刻地疼痛着啊…… 若不是碍着那么一点点的面子,恐怕她会哭出来的,即使没到哭出来的地步,也难免会叫出来…… “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被泡在里面的感受呢?”但是在孟如锦的面前,容袖舞不想就这样失了面子。 “你以为,我没有泡过这药浴吗?”孟如锦的笑靥加深,直直地盯着容袖舞看,直盯得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泡过?”容袖舞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疼痛,是孟如锦这样的女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那是当然,我泡的时候,不过六岁,大师兄也泡过的啊,他更小一点,我爹说,他刚能走路,就被丢进去了,这是鬼医谷的规矩,要做鬼医,首先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孟如锦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难道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少我没有痛晕过去……”容袖舞咬着唇,低低地说道,说来也奇怪,都已经这么这么痛了,他怎么会,还没有晕过去呢? 容袖舞其实很清楚,这样的痛苦,其实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呵,你以为你凭什么还没有晕过去呢?”孟如锦继续笑,深深地嘲讽着容袖舞,“若不是大师兄在你的药汤里加了药草,你这样不中用的身体,早就晕过去了。” “你……”孟如锦所言非虚,但是潜意思里,容袖舞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比不上容止水,比不上风镜夕,比不上南风浅,甚至比不上孟如锦……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孟如锦在这里,让他的疼,来得更具体化了。 “这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了大师兄要看着你的……”孟如锦的声音靠近过来,然后一勺子粥就被递到了容袖舞的面前,“赶紧吃了吧,等下,就该凉了。” 香飘飘的味道,应该是熬了很长的时间了,容袖舞倒是饿了,可是拿勺子的这个人,却让他提不起兴趣,“我不饿,你拿出去吧,我会自己跟风浅说的。” 容袖舞话音刚落,就只听得“嘭”地一声,粥碗被狠狠地放到了桌上,孟如锦瞪着她,露出了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谁啊!若不是大师兄喜欢你,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进这鬼医谷吗?没用又难看的丑八怪……”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好看过,孟姑娘请走吧。”容袖舞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难得这两师兄妹,倒是连骂人用的词,都是一个套路的。 “我偏偏就不愿意走呢?”已经撕破了脸皮,孟如锦也不怕什么了,直接夹枪带棍就上来了,“你以为,他们是喜欢你吗?他们就真的这么爱你?” “不然还能有什么?”容袖舞反问。 第436章 鬼医谷 2 如果那样的,还不能算是喜欢或者是爱,还有什么是喜欢,还有什么能叫做爱呢?容袖舞想不出来。 “呵呵,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这么觉得的,大师兄对你,是征服,他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无视他的人,你就是他一件新奇的玩具,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让他喜欢你?” “容止水对你,是少年的情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不能修仙了,脑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你,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孟如锦吸了一口气,继续缓缓地开口,“风镜夜嘛,小孩子一个,对你,顶多不过是依赖,至于风镜夕……” 说道风镜夕,孟如锦的脸上,就出现了不自在的神情,至于风镜夕,又是什么呢? “至于风镜夕,又是什么呢?”孟如锦没有说出来,容袖舞就代他问了,他也想知道,他和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孟如锦对他的事情,调查得这么一清二楚,“孟姑娘继续说吧……” “至于风镜夕,他对你,不过是愧疚而已。”孟如锦敛了敛自己心神,缓缓地,开口道。 “对,就是愧疚!”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风镜夕对容袖舞的感情,也就只是愧疚而已了。 “这是什么意思?”容袖舞觉得,药汤里的跗骨草,好像全部活了过来,游走在自己血脉里,然后渐渐地,正在钻入她的心房。 “我的意思就是,风镜夕因为利用了你,而觉得愧疚,你对他,是真心以待的吧,他对你,却几乎全部是阴谋和利用,将心比心,你会觉得,他不会感到愧疚吗?”孟如锦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解释,连她自己都要深信不疑…… 风镜夕对这个男人,只是愧疚而已…… “他辜负的人那么多,会只对我一个人愧疚吗?难道镜夜在他身上投入的真心,会比我的来得少吗?”容袖舞忍不住吼了起来,不可否认,孟如锦说的,就是他心里,一直的隐忧,他们一个个,都说喜欢他,都说爱他,可是真正的真心,他不敢去问。 “风镜夜吗?那不是明摆着吗?”孟如锦笑得更欢了,说得也更快了,“一个纳兰家的余孽,他的母后,甚至还杀了风镜夕的母妃,让镜夕受尽了折磨,终身不得习武,到最后,风镜夕还不是封了他一个安逸王,让他平稳地度过一生?”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逍遥郡主吧……啧啧,事情不是明摆着嘛,他就是为了要来补偿你啊,可惜你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啊,你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原谅了啊……”孟如锦欢快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容袖舞的脸色,果然,正在越来越难看呐。 “逍遥郡主你不要,赐你那么多金银珠宝你不要,记得你以前说过,是喜欢风镜夕的吧?” “是又怎么样?喜欢错一个人,并没有错。”容袖舞冷哼了一声。 第437章 鬼医谷 3 “是又怎么样?喜欢错一个人,并没有错。”容袖舞冷哼了一声。 “不怎样啊,那么风镜夕是知道,你是喜欢他的罗?”孟如锦的笑意,完全露在了她美丽精致的脸色,淡淡的粉色,深深的红色,煞是好看。 她都不记得,自从回到鬼医谷之后,她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知道又怎么样?”容袖舞咬着牙说,孟如锦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可是他仍然不愿意自己要这么去想。 “知道了,就更简单了啊……风镜夕知道你喜欢他啊,那么既然那些金银珠宝,功名王位,对你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只好,以身相抵了……你说,是不是这样的啊?” 你说,是不是这样的啊?孟如锦的声音,如同魔音入耳,在容袖舞的耳边,轰鸣作响。 “我怎么会知道……”他拉耸下了脑袋,语气上,早就没有了刚刚的笃定,他怎么会知道,那四个人,心里真正的想法? “哎,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啊,所以,等你们身体好了之后,我会来帮你,看看他们的心思的,你说,怎么样?”孟如锦直起了腰,定定地看着容袖舞。 “你想怎么看,怎么检验?”最终,她还是受不住诱惑,等于是默认了孟如锦的提议。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我只要镜夕回来,其余的人,都与我无关。”眼睛里的光芒,愈加茂盛起来,孟如锦低声地说着,信誓旦旦,“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看我怎么一一检验给你看啊……” 白米粥又被端了起来,虽然刚刚被孟如锦的力道洒出了一些,现在也不够烫了,孟如锦却还是执意地把这一碗白米粥,一勺一勺地舀进了容袖舞的口中,神情,享受极了。 可是这一碗香喷喷的白米粥,于容袖舞而言,却吃得格外得不是滋味。 从进入地下迷宫开始,她就有了到底应该在他们中间选谁的困扰,而孟如锦刚刚那一番,却彻底让她糊涂了,到底是她选他们呢?还是他们选她? 这样太过快速的角色倒转,容袖舞承认,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好了,你也不用怕我,我又不是母老虎,看你这么迷惘的表情,若我是个男人,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征服你了……”孟如锦收好粥碗,掏出纯白色的帕子,帮容袖舞仔细地擦了擦唇角的痕迹,然后,慢条斯理地,给容袖舞打上了最后让她头晕目眩的一击…… “男人征服女人,是天地万物的循环,那可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可是一个女人,自己发骚发贱,和这么多男人发生了关系,就很不正常了……” “对了,不用我问,其实我都知道,你跟他们都发生过关系吧,啧啧,真是放荡呢,若是袖舞能够怀孕,真不知道这个孩子,该跟谁姓呢?” “滚!”容袖舞终于彻底被激怒了,恨恨地吐出了这个字后,就彻底地沉默了。 第438章 鬼医谷 4 “滚!”容袖舞终于彻底被激怒了,恨恨地吐出了这个字后,她就彻底地沉默了。 孟如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想说些什么,再好好来激一激容袖舞,但是看到她那副样子,心知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便不再说话。 合上门,孟如锦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嘴角都还是弯着的。 南风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容袖舞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样子,眼里混沌一片 若不是他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那双眼珠子动了一下,他几乎要以为,容袖舞是睁着眼睛晕过去了…… “你怎么样了,小师妹对你做了什么吗?”南风浅有些紧张,虽然他并不觉得他的小师妹会把怒气迁移到容袖舞的身上。 “我很好……”愣了半晌,容袖舞愣楞地回答,南风浅怎么会想到,他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师妹,会是这么牙尖嘴利的小女人,或者说,即使他知道,是该去教训孟如锦,还是劝他不要多想?即使不问,答案也显而易见。 “真的?”南风浅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孟如锦到底做了什么,而以容袖舞那样地个性,必然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容袖舞对他,始终是有所保留的,他比谁,都要来的清楚…… “恩,真的没什么事情,只是痛得紧了。”容袖舞垂下了眼睫,不想再去看南风浅,他不是什么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小师妹,所以,就这样吧…… 跗骨草还在不断深入,从四肢百骸,经络蔓延,到五脏六腑的每一条神经,容袖舞也不知道,自己地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又是在期待什么? “他们怎么样了?”像是要换一个话题一般,容袖舞问道。 “他们?”果然她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们啊,“容止水差一点就晕过去,不过好在管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风镜夕的话,身体里的,都是旧伤了,要医治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可能要调理上好几年了,至于风镜夜,他倒是好得很,若不是现在风镜夕的情形离不开他,说不定已经跑过来看你了。” “那么你呢?”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好在,他们都安然无恙,容袖舞抬起了头,又问道,眼睛里,水水润润。 “我?”南风浅好像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在,问我吗?” “是啊,你受的伤,没有大的关系吧……”果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啊,拨开南风浅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说说他们,再说说他了,容袖舞暗自为自己小手段无奈了一把,如果南风浅知道了他只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才这样问的,估计是会恼羞成怒的吧…… “只是和风镜夜比划时受的皮外伤,不碍事。”南风浅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不以为意地抬起了自己被划伤的右手,说道,“就是在这里有一道窄窄的伤口,不碍事的。” 第439章 鬼医谷 5 “还是去上一些药吧,反正鬼医谷,也不缺药啊……” “那你怎么办,万一晕过去,就麻烦了……”心里暖洋洋的,南风浅有说不出的高兴。 “孟姑娘可是告诉我了,你在这药汤里加了东西的,我怎么可能会晕过去呢?”容袖舞一下,从药汤里伸出他修长的手,上面有泡得过久产生的褶皱,“你看我,也不是挺好的嘛,你去吧,给自己上点药,这么好看的皮囊,伤了就不好了。” “你这是嫌弃我吗?”南风浅嘟起了嘴,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倒是像是为了得到容袖舞一句否定的答案一般,在撒娇。 “当然不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不然你可是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哟……”容袖舞打趣道,终于勉为其难地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 “恩,那我出去了,有什么事情,你拉一下这根绳子,我就会过来了。”南风浅正是高兴,也没有去在意容袖舞脸上笑容到底是真是假,就兴冲冲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大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容袖舞原本昂扬着的脸,又沉了下去,重重的眼睫盖下来,将她的心事,覆盖得密不透风。 等她和他们的伤,都好了,她和他们之间,也到了该做一个了断的时候吧,不过是怎么的结局,谁知道呢…… 南风浅一路小跑着出了药庐,毋庸置疑,他的心情是愉快的,至少,也称得上是高兴。 看了看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大伤的右手手臂,他几乎要忍不住笑了出来,几日来被压抑在心里面的苦闷,好像就被容袖舞那一句关心给打散了,就连在密室里,容袖舞答应他说,在伤好以后,他就是他的了,那个时候,他好像也没有来得这么高兴。 南风浅一路小跑着,但是却不是回自己的屋子,而是调转了方向,走向了孟如锦的屋子,打开门,孟如锦正在绣着什么东西,见他进来,就放到了一边,好像隐隐约约是一朵大红的牡丹,南风浅也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冲到了孟如锦的面前。 “你对袖舞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去了之后,他就是那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哦~~~”孟如锦应了一声,故意问道,“他闷闷不乐吗?” “那当然是,小锦,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南风浅盯着自己小师妹这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其实真的不太愿意去想,是她说了什么,让容袖舞难堪了。 “他是跟你告状了吗?”孟如锦不回答他,却反问道。 “当然不是,袖舞不是那样的人,你快说,你到底去说了什么了。”这下,南风浅是肯定了,孟如锦一定是去说过什么了,不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才能让容袖舞郁郁寡欢得变成那个样子呢? “哦,他没有告诉你啊,那我告诉你好了,”孟如锦一笑,然后站了起来。 第440章 鬼医谷 6 “我去问了很简单的问题啊,你们几个,她究竟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啊,总不能,要他四个都收了吧……” “哎,是这个问题吗?”难怪容袖舞的脸色那么难看了,估计他心里正在纠结,要选哪一个吧……“那他有没有说,要选谁啊?” 好吧,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他最关心的,容袖舞,到底要选谁呢? “这个……”孟如锦看着她大师兄一副跃跃欲试,求知若渴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故意地,把话卡住了那里。 “袖舞到底怎么说啊!”看着孟如锦欲言又止的模样,南风浅确实是急了,又立即问道,“他选的,不是我吗?是不是不是我啊!” 她选的不是他,所以孟如锦说不出来吗?南风浅在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这个……”孟如锦重复了一遍,就是没有,或者是不肯接上这个后面的话。 “到底这个那个什么啊,小师妹,你要急死我吗?”南风浅更加急了,恨不得就对孟如锦下了真话药,干脆由自己来问个清楚! “这个……”孟如锦当然是看出来,容袖舞是真的急了,于是笑了一下,施施然开口道,“他也没有告诉我啊,不过看他的样子,心里是还没有确定吧,说不定还在左右徘徊呢……” “原来你不知道啊……”南风浅颓然地垂下了脑袋,狠狠地失望了一下,“你不知道,还跟我闹这么久,小锦你真是闲得慌。” “哎,大师兄这么说可不对了,我这不是,还有后招交给你,让你赢得美人心嘛,虽然容袖舞,确实不算是个美人……” “哪里不美了,袖舞很好看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哪里不好看了?!”南风浅立即开口反驳道,即使容袖舞算不上特别地好看,也不难看啊…… 即使要说她难看,也只能让他南风浅一个人说啊,孟如锦即使是他最亲近的小师妹,也不行,因为情人和家人,总是不同的。 “是了是了,反正也就是鼻子就是鼻子,眼睛就是眼睛,”孟如锦回了一个白眼,喜欢上一个人的男人,脑子也不见得会比喜欢上一个人的女人来的清楚,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南风浅抽起来,确实要比一般男人还要抽的多。 “不过,看上了这个‘貌美’的男人的人,可是多得很,你确定你能笑到最后?” “我觉得,她会选我的……”南风浅说着,可是脑袋却微微地低了下来,真的会选他吗? “哦……大师兄这么有信心哦……”孟如锦微微地笑了,嘴角上扬,“不过我觉得,大师兄,确实比不上其他几位……” “你什么意思?”南风浅有些不悦,等着孟如锦。 “大师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孟如锦笑得更欢了,“容止水为他放弃了修仙,风镜夕毁去了自己的龙脉,风镜夜失忆,这一声声的娘亲,可不是白叫的,相比之下,你做了什么呢,大师兄?” 第441章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1 “我救了她,我救了她很多次了,她的命是我的!”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似的,南风浅大叫了起来,他救了容袖舞那么多次,在他的思想里,容袖舞就该是他的,虽然这样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 “以身相许吗?你救了她,但是有他们来得强烈吗?你只是顺手救了她而已,治病救人,本来就是你的本事,你的天职,你却想用这个,让容袖舞把自己当做诊金送给你,大师兄,你不觉得自己卑鄙吗?”孟如锦将卑鄙两个字,咬得极重,南风浅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卑鄙又怎么样,她答应了要和我在一起的!” “可是,她不会喜欢你的,她会喜欢容止水,喜欢风镜夕,喜欢风镜夜,但是她就是不会喜欢你,她只是,要和你在一起而已,大师兄,你甘心吗?” “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我能强迫她喜欢我吗!?”南风浅觉得自己难受极了,一下子吼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孟如锦面前,如此得失态…… “至少你能够让她,试着喜欢你……女人嘛,总是会心软的多……”孟如锦笑得开怀,南风浅的眼里也出现了一点点的波动。 “你想我怎么做?”南风浅问。 “是你要对他怎么做啊……”孟如锦笑道,“不过,我可以教你,怎么样去抓住她的心……” “怎么抓?”南风浅的目光,已经牢牢地被孟如锦吸引住了,怎么抓呢? “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女人的胃啊!你怎么这么笨?” “谁说的,我很聪明的,你马上教我吧,我记得他喜欢吃得生一点,古古怪怪的。” “那好啊,师兄跟我来厨房吧,我教你怎么抓住她的胃……” “好,这一次,谢谢小师妹了,哎呀,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 于是第二天,一直陪着容袖舞做药浴的人,就变成了孟如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容袖舞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闷闷不乐,不想再被孟如锦挑出什么伤口来。 而孟如锦的心思,则早就不在容袖舞的身上,而是飞去了隔壁那间屋子。 这么痛的药浴,也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熬得住? 跗骨草的药力渐渐上来了,疼痛又钻入骨髓,容袖舞咬着牙齿,心里却在诅咒着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还要留在这里,不然他还可以叫上一叫,舒缓一下那种疼痛感。 “你是不是忍不住想要叫呐?”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孟如锦站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才没有,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盯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做什么!” “哟,生气了啊,果然是想要叫了……”孟如锦眉目含笑,继续挖苦着容袖舞,“你叫是没关系的,只是这屋子的不是特别地能隔音,你在这里一叫,另一边屋子里那三个,还不得(谷欠)火焚身啊!” 第442章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2 “孟如锦,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动手打你!”容袖舞咬牙切齿,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孟如锦这样的女人呢?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吗! “只怕袖舞现在只剩下了被人动的份了吧,哪里会还有动别人的能力?” “孟如锦,我要杀了你!”容袖舞的修养,理智,终于被彻底摧毁了。 她充满了疼痛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要教训孟如锦这个混蛋女人,而且是狠狠地教训! “来嘛来嘛,只要你还有力气,从这浴桶出来,要杀要剐还是要奸淫掳掠,我都奉陪到底……”孟如锦高兴地喊了出来,毫无疑问地又一次引发了容袖舞滔天的怒火…… 孟如锦好歹也是一个端庄贤淑的皇妃吧,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放肆又不修边幅的恶女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孟如锦呢? 南风浅兴冲冲地端着一碗粥,跑进药庐听到的,就是容袖舞和孟如锦声嘶力竭的叫骂声。 两个人互相叫骂着,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句比一句难听,然后,南风浅皱着眉打开房门,只见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一副毫不相让的样子…… “小师妹,我做好了,你去看看隔壁的情况吧……”等到神医大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那两个正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才好像突如其来地发现了南风浅的存在。 “可是……她欺负我……”孟如锦泫然欲泣,一遍撒娇一遍诉说着自己内心的委屈。 “没有,明明是你的小师妹出口成脏,我才开口自卫的!”容袖舞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孟如锦一眼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像孟如锦这样的娇弱女人一样在为自己做辩护。 这算是什么事情啊!她才不是这样娇滴滴的软妹子呢! 容袖舞脸一红,便不再做声了。 南风浅当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孟如锦一定是说了什么让容袖舞难堪的事情,这一点,他可以确定,所以沉下脸,对孟如锦说道, “小锦,出去,剩下的事情我来看着就好。” 孟如锦狠狠地瞪了南风浅一眼,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南风浅对容袖舞越好,容袖舞动心的概率也就会越高,容袖舞越是动心,风镜夕的机会就会越小,那么她的机会,相应的也会更大,前景越来越光明,可是,她能否就这样把握住风镜夕的心呢? 孟如锦刚把门合上,南风浅就把头凑了上去,然后讨好地把手里的粥碗捧了上去,“来来,我来喂你喝粥好不好,袖舞?” 谄媚的笑脸浮现在那张妖媚的脸上,容袖舞的表情一阵抽搐,妖孽的谄媚,他有些受用不起,不由地要去怀疑,这粥里,是不是有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这个好好吃的哦,来嘛,快喝一口,尝尝看。”见容袖舞迟迟没有张嘴的意思,南风浅忍不住催促道,急急地舀了一勺粥,递上去。 第443章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3 “这里面,是放了什么吗?”容袖舞问得小心翼翼,盯着那一勺颜色古怪的粥,待那股奇怪的味道冲入他的鼻腔的时候,他更加地确定了,这碗粥里面,是加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了。 “你好聪明哦,我可是放了好多的菜和药材进去的,很滋补的……”南风浅笑了出来,然后就又献宝似的,把那碗粥端到了容袖舞的面前,让他能看到粥碗里的全貌…… 那么黑乎乎的一碗,好像隐隐约约有青菜叶子从黑黑的汤汁冒出来,那个白白的,是肉吧,还有那一块,是灵芝吧…… “你到底在里面放了多少的东西?”那一股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容袖舞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连身体里那一股子地疼痛,好像都被减轻了。 “青菜,排骨,鲫鱼,木耳,香菇,燕窝,灵芝,鹿茸好像还有虎鞭……”南风浅得意洋洋地报着,然后还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你看,我做得很滋补吧……” 听南风浅这么一溜地报出来,容袖舞的脸色已经变了,尤其听到虎鞭这里,额头的青筋,狠狠地爆了一下,她就一把推开了那一碗粥,“我才不要吃这种东西,太恶心了……” 虎鞭,难道南风浅以为她是肾虚吗? 她是女人好嘛,需要壮阳嘛!!! “可是……可是……”南风浅的脸色,有些难看了,直直地盯着那一碗粥,连连说着可是,就是说不出下一个句子。 “可是什么呢?” “可是……”南风浅盯着他,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可是这是我第一次煮的粥!” “哈?”容袖舞被这一吼,脑子里好像有些愣住了,这竟然是南风浅第一次煮的粥吗? “我第一次煮的粥,你怎么可以不吃?”南风浅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有些委屈的表情,捧着那一碗粥,低垂着眼帘。 “……”容袖舞低头看了眼那一碗黑乎乎的粥,又看了看南风浅的表情,终于还是松了口,“好吧,我可以试试看。” 容袖舞微微地张开了口,然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南风浅的脸色,立即就明朗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抬起手,把一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到了容袖舞的口中。 喉头滚动,那一口粥,在容袖舞的口中徘徊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被吞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很好吃?”张开眼,南风浅放大了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期待和惶惶不安,写在那一抹妖娆的艳色里。 “味道吧……再吃一口尝尝看,才会知道。”刚刚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吞下那一口粥的,所以,即使在脑子里犹豫着要不要吞下去了很久时间,吞下喉咙时,他还是没有尝出那一口粥的味道,不过,粥的味道,好像也没有太过的难吃吧? “恩恩,快一点快一点,这一碗,都要吃掉!”南风浅的兴致,更加地高昂了,端着那一碗粥,也像是端着什么珍宝似的。 第444章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4 孟如锦说的,果然是没有错呐,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这个女人的胃啊! 最后,粥被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只是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全部吃了下去,也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难熬,等到一整碗粥都被吃了下去,南风浅的脸上,那些满满当当的笑容,已经忍不住全部溢了出来。 “怎么样,不难吃吧,这些药材可都很补的,明天我再煮给你吃……” “恩,确实是不错啦,但是明天,还是粥里面的那些药材,都去掉吧,我还是比较喜欢,白米粥……”容袖舞侧了一下脑袋,斟酌地说,不知怎么地,他却好像觉得,浴桶的药汤的温度,忽然高了起来。 “这个,我怕你身体不好嘛……”南风浅嘟囔了一声,忽然就叫了起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水温太高了吗?明明我祝福他们,不要烧太热的啊……” “好像是有些热了,恩,有些烫了……”南风浅纤细的手指捻了白色的帕子,小心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汗珠,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可是容袖舞却觉得,身体反而更热了,好像是有一团火在他的胸膛里越来越厉害得燃烧着,是水温高了吗?还是那一碗粥,有什么问题?可是南风浅,会这么对他吗? “不对啊,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南风浅好像是发现了问题,怎么会这么红,这么热呢? “把手伸出来!”从药汤里一把把容袖舞的右手从药汤里抓了出来,南风浅粗粗地探了一下脉,脸色就沉了下来……。 “是什么?”看到南风浅的表情,容袖舞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会是真的被下药了吧…… “是悱恻……”南风浅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神情几乎是扭曲了,怎么会是悱恻呢? 以前在西照皇宫那一次,悱恻是孟如锦下的,可是现在是在鬼医谷,会是谁呢?孟如锦吗?他好像有点不敢相信…… “那要怎么办?你要帮我解毒吗?”果然是悱恻,这样的感受,曾经在西照皇宫,他感受过一次那样的羞辱和绝望,现在,又要来一次这样的羞辱和绝望吗? 嘴角划过一丝的冷笑,容袖舞看了南风浅一眼,能有解药缠、绵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你以为是我做的吗!”南风浅叫了起来,那一抹冷笑,他看的一清二楚,“我怎么可能给你下悱恻,这种药,用多了,是会伤身体的!容袖舞,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不是还在粥里给我下了虎鞭吗!”身体里越来越热,容袖舞的情绪,也开始有些失控。 她想要相信南风浅,可是除了南风浅,还能有谁呢! “那是因为你肾虚!”南风浅也吼了出来,容袖舞没有想到,他竟然那么光明正大的吼了出来! 原本就一片通红的脸,不由地更红了,心里也开始有些心虚…… 那什么,按照科学的角度来说,女人也是会肾虚什么的吧吧吧…… 第445章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5 真的,下药不是南风浅吗?那还能有谁? “我哪里肾虚,我怎么可能肾虚!、”不过很快,疑惑又被隐秘的恼怒所取代了,作为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哪一个会不介意被人说肾虚呢? “哼!你怎么会不肾虚!”南风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不仅是肾虚,五脏六腑都很虚,郁结其中,还受了不重不轻的内伤加外伤,还有被下了十香软筋散,你说你是不是五内具伤?!” 说到这个,南风浅的底气,就全部出来了,而容袖舞的心虚,也通通呼之欲出。 “可是,除了你,还能有谁呢?这个粥,是你煮的吧……”怯怯地望了南风浅一眼,好在,他也没有太过生气的样子,否则以南风浅的性子,要哄起来,恐怕也是不易。 “是小锦……”南风浅有些咬牙切齿,“煮粥的方法,是她教给我的,煮粥的材料,也是她拿给我的,我忘了去看,那些菜叶和肉里,是不是被下了药……” 南风浅有些懊恼地说着,好像上一次在西照皇宫,容袖舞身上的悱恻,也是孟如锦下的,他怎么就没注意呢? “那现在怎么办?”浑身都熊熊地燃烧着,容袖舞觉得自己老脸,彻底烧了起来,怎么就问了这么该死的问题呢? “还能怎么办?”南风浅瞪了他一眼,然后叫了起来,“难道你要叫隔壁那几个人来给你解毒?!不会的,我不会答应的,解药在我手里,你不要想让他们过来!” “额……”南风浅这么一说,容袖舞觉得自己,更热了。 “那你说,你是选他们,还是选我,反正缠、绵在我的手里。”南风浅盯着他的胸膛,感觉自己,也热了起来。 “你!”容袖舞咬牙切齿,缠、绵在南风浅手里,如果说要去找隔壁的那几位,南风浅还不立即撕了他?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南风浅分明就是在逼他,说出答案! “好,我就知道,你会选我的!”亲昵地靠了上去,南风浅从小锦囊里,拿出了缠绵,然后一口吞下,“你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恩……快一些吧……”身上的燥热,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南风浅的皮肤,闪着晶莹的光芒,咽下了一口口水,他还能不说,这一个“恩”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南风浅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地期待和兴奋。 然后,他就俯下身来,用力地把自己唇贴到了容袖舞的唇上,带着热切的,那么明显的紧张和激动…… 容袖舞甚至想要笑他,是不是这是他的第一次接吻?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容袖舞静静地等着南风浅的下一步动作,那些温热的鼻息就打在自己的脸上,南风浅的唇就与他的紧密相连,可是,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你不会接吻?!”容袖舞的眼睛蓦地睁大,身体前倾,鼻子正好撞上了南风浅的脸。 她那一双剪水瞳里,充满了疑惑…… 第446章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6 “……”南风浅却好像是默认一般,没有答话,脸上红彤彤的,眼底尽是说不清的懊恼。 看到容袖舞的表情,他又不甘心一般,把自己的唇,僵硬地贴到了容袖舞的那两片淡蔷薇色的嘴唇上。 他看过容袖舞和别人的拥吻,甚至看过他和容止水的活、春、宫,那朵鲜红的蔷薇花,在他的脑海里,甚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可是,他从来都没有亲身去实践过,无论是接吻,还是做、爱…… 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唾液和唾液的交、缠,是很恶心的事情,而把自己身体,镶嵌进那样用来排泄的地方,也是极其恶心的事情……他一直,是有洁癖的…… 不过现在,莫名地,他就是有这么地期待,可是,却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甚至,连最基本的亲吻,也不会…… 容袖舞又一次感受到,南风浅把自己地嘴唇压了上来,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所以,她确定了,南风浅,确实只是个连接吻都不会的纯情小、处、男…… 缠、绵和悱、恻,已经开始发作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汗水从皮肤里争先恐后地渗出来,容袖舞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要动、情了…… 容袖舞有些无奈,之前的那些(忄生)爱,他都是出于被动的一方,无论是风镜夕,容止水还是风镜夜,他们都是主动的一方,他要做的,只是接受他们,只是去迎合他们,把身体,交给他们去做主,然后随着他们的(谷欠)望,颠簸起伏…… 可是现在的南风浅,分明什么都不动,这也就意味着,容袖舞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教导他,上人生的第一课,可是,他这样的技术,会不会是,误人子弟呢? 慢慢地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南风浅瞪大来的眼睛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探了进去,然后开始慢慢地碾磨,挑豆,以及引导他与之缠绵共、舞。 南风浅的牙齿,会不时地碰上他的嘴角,嘴唇有被磨破的嫌疑,甚至,从他把舌头探进去开始,南风浅的身体,就是僵硬的,说不上有特别的享受,但是这样的,由自己掌握节奏的亲吻,确实给了容袖舞在心理上极大的满足感。 “怎么样?”容袖舞微微地推开了一点与南风浅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条银线从两人的唇上落下,说不出的****艳丽。 “我好像,有点学会了……”南风浅红着脸,看着容袖舞,然后嗫嚅着开口道,“你可不可以,让我试试?” “好啊,你可以试试的。”容袖舞大方地一笑,他可不认为,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吻,南风浅能学到什么精湛的技巧。 “好。”话音刚落,南风浅的唇又落了下来,狠狠地把容袖舞脸上的洋洋得意给压了过去,亲吻,碾磨,挑豆,钩引,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在模仿刚刚容袖舞所作的教导,可是,每一个动作,都被赋予了崭新的意义。 第447章 他的杰作 1 容袖舞的动作,温吞而缠、绵,像是浅尝辄止的安慰,可是南风浅的动作,却是生龙活虎的侵占,是反客为主的进攻! 容袖舞觉得自己地脑子,有些晕了,慢慢地,肺里面的空气,也全部被压榨了出来,南风浅紧紧地扣着他的后脑勺,深入浅出,直到容袖舞开始拍打他的胸膛,才恋恋不舍地发开了自己地手。 “怎么样,我学得不错吧……”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南风浅问道。 容袖舞望着他,那副带着一点的天真和炫耀的表情,简直就是对她的技术的讽刺! 难道,情、爱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天分的吗? 偏偏她就是那个没有任何天分的蠢材吗? “我到底学得怎么样嘛……”南风浅有些不满意容袖舞的失神,又问了一遍。 “很好,”拗不过他,就只好顺着他,看着南风浅犹不满足的表情,容袖舞的心里懊恼极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挤出了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真的?”果然,这一句说了出来,南风浅立即就又雀跃了起来。 “真的。”容袖舞低下了头,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好,我们再来练习一遍,然后进入正题!”不等容袖舞做出反应,南风浅又一次扣住了容袖舞的脑袋,然后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横冲直撞地,就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算是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或者也是两个对接吻都不熟练的人在相互叫着劲,于是,这个吻的时间,就开始延长了起来。 一开始的较劲,也渐渐变成了相互的唇齿交缠,而容袖舞死死想要抓回来的主动权,慢慢地也就彻底沦丧了…… 而南风浅,却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在她的口腔里,不断地探索着,制造新的侵占,规划属于自己的领地…… 然后,在容袖舞沉迷于这个绵长的吻时,南风浅已经悄然脱去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跨坐到了浴桶里面。 药汁被打出桶外,直到被南风浅高大的身躯挤压到了浴桶的边缘,而胸膛紧紧地和南风浅相贴,容袖舞才意识到,南风浅已经进了浴桶。 这家伙,居然爬进了药浴里! “这里很痛啊!快出去!”不过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南风浅怎么就进来了,而是这浴桶里,跗骨草汤汁所能带来的疼痛。 “我经常泡的,不怕。”南风浅倾上身来,将容袖舞固定在自己的怀抱里。 “这样吗……”不免有些失落,原来孟如锦说的,都是真的。 南风浅可以视这跗骨草为无物,而她,却觉得这么生不如死呢? “好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我好像,已经忍不住了,你呢?”南风浅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她,深情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容袖舞就在他的怀里,眼睛里水雾蒙蒙的样子,嘴唇鲜艳欲滴,微微有些被咬开的痕迹,这些,都是他刚刚的“杰作”。 第448章 他的杰作 2 容袖舞有些气恼,又有些害羞,最终还是开了口,“那就开始解毒吧……” 得到这么一声许可令,南风浅几乎要跳了起来,他体内的缠、绵,已经煎熬了他许久,整个儿就要把他炸开一般,现在得到了许可令,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快速地咬住容袖舞的嘴唇,手指开始四处点火,他知道,容袖舞其实也快忍受不住了,缠、绵和悱、恻的药力,他比谁,都要来得清楚。 果然,很快地,容袖舞就开始全身绯红,在他的爱扶下,情难自已地(口申)吟出声,浴桶里的空间本来就小容袖舞的整个人,都挂在了南风浅的身上,双手,也攀住了他的肩膀。 南风浅其实只是依样画葫芦,那时候在西照皇宫,他看得真切,于是现在,就跟着容止水当日的步骤走,前、戏,阔张,进入,都只能算是生涩的模仿。 可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每一个步骤,却全部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南风浅知道,这是他的事情,是他的人,也是他的爱情,即使是在缠、绵的作用下,他仍然非常地清楚,这是他想要的出口,这也是他想要的情、爱…… 容袖舞咬牙切齿说出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时,终于有了最全部的诠释,他不得不承认,在情、爱的国度里,他始终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而南风浅,即使是忽略了缠、绵和悱、恻的作用,他都是一个拥有过高天分的好学生…… 或者也来自于,雄性的本能。 每一次的冲撞,每一次的惯穿,都让她难以抑制地颤抖和(口申)吟,身体在情(谷欠)地支配下,忘乎所以地随着南风浅的深入浅出而颠簸起伏…… 到了最后,容袖舞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来自浴汤里跗骨草所带来的疼痛,全身的感官,全部都集中到了身后那个部位,疼痛亦或是快乐,在那里,都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被激荡到无处可逃,高、潮终于到来的时候,容袖舞闭上了眼睛,与南风浅一起,细细地品味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性)爱。 “你爱我吗?”嘴角被细细地(口肯)咬着,南风浅的问话缠、绵在湿淋淋的吻里,容袖舞疲惫地眯着眼睛,半靠在他的怀里,耳朵里却轰鸣一片。 你爱我吗?该怎么去回答。 “我不知道……”想了一想,他还是给不出答案。 “那你爱他们吗?”南风浅又些气馁,却依旧想从容袖舞的口中,得到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爱吗?多少,都是有一些感情在的,但是,是不是爱呢,他不知道,好像也不想去知道。 “那你怎么样才知道?”南风浅有些气恼,又有些高兴,至少,他没有说,喜欢他们中地哪一个,可是,如果他是一个都不喜欢呢? “我不知道。”容袖舞叹了一口气,把身体微微地支了起来,眼神明灭,“或许,习惯的感觉,多一点。” 第449章 他的杰作 3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在身边,嬉笑怒骂,你争我夺,所以与其要去讨论情、爱,还不如直接说是被迫接受的习惯,正如她之前每一场被动的(忄生)爱。 “习惯……”南风浅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难道你要这么来定义我的感情,他们的感情!”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要在你们中间,一定选出一个的话,我或许会选你,至少,和你在一起,是我觉得最轻松的,而他们,都让我觉得累。” “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是最轻的,所以,你会觉得,没有负担?”南风浅终于得到了答案,可是,他的心里,并不快乐,甚至,觉得愤怒。 容袖舞是在逃避,而他,却变成了他的借口,变成了他的港湾,无关爱情与情爱。 “好像也不是,但是,我并不想,一定要做出某一个决定,我比较依赖,这样的习惯。”容袖舞慢慢地说着。 对于每一个人,其实她都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她知道南风浅一定不会喜欢,但是总是要面对的问题。 与其纠缠不清,不如现在拿出来,说明白。 虽然在这个时候说,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但是,如果只能有一个答案,那么我希望能够是你,但是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不能够勉强,所以,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容袖舞盯着南风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希望南风浅答应的感觉多一点,还是希望南风浅不答应的感觉多一点。 “你对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南风浅沉着脸,孟如锦的话,犹然在耳,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得到这个确定的答案。 “我不能否认有一点,可是,也不仅仅是这么一点,至少,我们在一起,会比较轻松和愉快,至于爱情什么的,日久生情,也可以……” 容袖舞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任谁都听得出来她的心虚以及不确定。 她没有那么爱他,至少没有像南风浅爱她那么地爱,说什么日久生情,也只是一种假想的未来。 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样的感受。 我不知道,这是他给南风浅的答案,也是她对自己的答案。 如此不负责任的答案…… “好,那么,我们就来日久生情,你答应我的,选的是我。”南风浅的眉头,微微地皱着,他知道自己是在退而求其次,可是,除此之外,他好像别无选择了。 “恩,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会努力地,去爱你的。”容袖舞一笑,好像,这个选择,也不是特别地艰难,轻松愉快,果然和南风浅在一起,心里都会被这样的感觉所充斥。 “那么,我先来爱你吧,”看到容袖舞脸上的笑容,南风浅高兴了起来,搂住她的脖子,又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刚刚,好像还不够,不如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 第450章 他的杰作 4 天真无邪一般的问话,让容袖舞的耳根子又烧了起来,感受到南风浅抵着自己(月夸)间的那根东西不断地(月张)大,她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自己的技巧,是永远不可能超越南风浅了,而自己的精力,好像也没有没有自己的情人,来得旺盛…… “不要了,我很累了。”南风浅靠得更近了一些,容袖舞小心地推拒着,虽然知道,这可能,根本更像是欲拒还迎。 “你不是说,要更爱我吗?那么现在,就是我们我们培养感情的时候了,你怎么可以,拒绝我?”粉嫩的嘴唇微微地嘟起,南风浅抱住了他,眼神里带着小小的委屈。 “额……”容袖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可是两个时辰,已经到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好,我抱你出去!” 浴桶终究太小,两个人呆在里面,也总是施展不开,南风浅高兴地一把容袖舞抱了起来,拿过架子上的汗巾,胡乱擦了一通以后,就直接把人抱上了床,然后恶狠狠地欺身上去,脸上却带着笑,“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缠、绵的吻,细腻的爱扶,以及急切的冲撞,没有了缠、绵和悱、恻的药力,这一场(情)爱,却还是异乎寻常地顺利,甚至比刚刚都来得更加的激烈。 因为南风浅,好像真的学会了,掌握了整场运动的步调,也好像已经懂得如何,去在这个身体里,制造最深刻的悸动,容袖舞就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口中溢出暧昧不明的(口申)吟,似乎是痛苦,又像是快乐…… “我们一起吧……”(扌由)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南风浅在他的耳边,遄息着低问着。 “唔……我……嗯……”容袖舞只是觉得自己已经要被南风浅推到了风口浪尖,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身体。 “真敏、感……”南风浅笑了出来,咬住了容袖舞的耳朵,然后用力地挺了进去…… 当最后一刻到来,在一片茫茫的白光中,激烈的情绪涌来,容袖舞直接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在南风浅的怀里。 “啧啧,果然是有些肾虚,以后,要给你好好补补。” 南风浅恋恋不舍地把自己从对方的身体里抽出,轻笑了一句,然后把脸贴到了容袖舞的耳畔,低声细语着,如同一个最温柔的情人。 朦朦胧胧地转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容袖舞转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就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双水汽朦朦的正看着他。 “醒了?”南风浅笑了笑,撑起身来,“我等了你很久了……” “等我做什么?”容袖舞有些疑惑,不过,南风浅是在等他醒过来吗? “等你一起,吃晚饭啊……”南风浅笑得春光灿烂,“你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我说你是肾虚,我没有说错吧,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海参,最补了。” 第451章 他的杰作 5 “……”容袖舞盯着南风浅人畜无害的笑容,咬牙切齿,一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随后,一声响亮的“滚!”,就传遍了鬼医谷。 晚饭是南风浅带着她去吃的,鬼医谷虽然很大,但是住的人,却没有几个,吃饭都是在一个大饭厅,就好像是上一世那种大食堂,不过,饭厅里面,仆人还是不允许上桌的,所以在桌子上吃饭的,也就容止水他们三个,外加一个孟如锦。 桌子上的气氛,却是分外奇怪的,容止水微微地低着头,风镜夜恨恨地望着他,风镜夕的脸受伤了,看不清表情,而孟如锦,则是带着了然的笑意的,容袖舞扫视了一圈,心里的疑惑,慢慢地升腾了起来,他们,这是怎么了? “坐下来吃饭吧,海参,很补肾的呐。”南风浅却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拉着容袖舞坐下来,坐在朝南的主座,所有的神情,都尽收眼底。 “……”早就知道南风浅会来这种不正经的话,容袖舞没有做声回答他,脸却有些红了。 补肾补肾,她有这么虚吗? 就算她虚怎么了,她一个女人补毛线肾啊! “好了,不用不好意思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南风浅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扫了一圈,眼睛却是雪亮的。 “什么?!”容袖舞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都知道了,什么事情都知道了?是指他和南风浅白天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欢爱吗? “袖舞啊,我早就提醒过你哦,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我们就在隔壁的屋子啊,他们几个泡着药浴,我要看着他们,又不能回避,所以,我们是从头听到了尾……你,你不会怪我们吧?”孟如锦一笑,看向容袖舞。 什么,都听到了!容袖舞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居然被他们几个,从头听到了尾,以后,他还要怎么做人呐…… 他好像隐约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叫得是多么的放、荡和激、烈,简直和那些被上了的女人,没有任何地差别…… 要怎么解释呢?还是,根本就不用解释了?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容袖舞还在红着脸想着解释的事情,风镜夕却“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筷子拍到了桌子上,然后“霍”地站了起来,尽管那一双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容袖舞半分…… “等一下,我有话想说,不如今天,我们就一次性讲清楚。”南风浅也站了起来,拉住了要走的风镜夜,高声地说道。 “你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风镜夜瞪着他,虽然现在的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那时候在密室,他对容袖舞说,要回帝都的时候,他就料到了,是这样的结局,可是真的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又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自然是说,袖舞的事情。”南风浅笑笑,风镜夜瞪着他,却终于还是没有走开,容止水和风镜夕还算是坐得住,等着他说出下文。 第452章 他的杰作 6 “我和袖舞,该做的,不该做的,总是都已经做了,想必,这些,你们也都听到了。”南风浅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容袖舞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了,他暗暗拉了拉南风浅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可是南风浅回以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又继续说道, “所以,袖舞决定,要跟我在一起了,你们的伤好了以后,就请全部离开鬼医谷吧。” “你撒谎!我要听袖舞亲口说!”怎么会这么突然,只是一场欢爱而已,怎么说敲定,就敲定了呢?除非,这就是容袖舞一直计划好了的,容袖舞一直准备选的,就是南风浅,风镜夜大叫了起来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风浅没有撒谎,我确实已经决定了,要留在鬼医谷,外面的事情,我不想多问了,至于你们,就回去做你们的皇帝王爷和大官人吧……”南风浅没来得及出声,容袖舞倒是替他说了,大家都各归各位,而他要做的,就是渐渐地,去爱上南风浅。 “你……”风镜夜不敢相信地望着容袖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容袖舞居然会自己说出来这一番话,他和南风浅的关系,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了。 那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这是你的意思?”从容袖舞开口开始,容止水就抬起了头,他望着容袖舞,眼里,明灭一片,如同那些即将覆灭的灯火,做着垂死的摇曳。 “是,我已经想好了,要和风浅在一起,以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小水,我们,回不去了的。”容袖舞也望着他,一字一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还是爱着他的,如果要说,他还有爱情的话,那么,必然是在容止水的身上,可是,生活,不仅仅是爱情,而他,也失去了和容止水再携手走下去的勇气。 爱情,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迷信,是在对的地点,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曾经他以为,他就是在那一年,在那棵老桃花树下,遇到了最正确的容小水,可是事实却是,那个错失的少年,时间,地点,人物,竟然都是面目全非…… 终究,还是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不再恨他了,可是也不敢再去尝试那么一种爱了。 “好,伤一好,我就回南疆,这一生,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曾经还在妄想,至少能留在他的身边,原来,容袖舞要的,竟是那样决绝的了断吗? 他什么,都弥补不了了,能做的,就是成全他。 “这样,也好,相见不如争不见,我们,后会无期。”容袖舞咬了咬唇,慢慢地道,南风浅唇边的笑容,也荡漾了开来。 好一句相见不如争不见,他想要地,就是容袖舞的这一句。 “那么我呢?”风镜夕的脸上,蒙了厚厚的纱布,只剩下一双,纯黑色的瞳仁,风镜夜和容止水,都已经做好了退让的准备了,那么他呢? 说放手吗?他好像并不愿意,就这么放手,…… 第453章 离开 1 好不容易,容袖舞对他的态度,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回暖,他怎么可能,输给这么一个南风浅呢? “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哪里还有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拖下去,于他于风镜夕,都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如果我就是赖着这里,不肯走呢?”风镜夕低下了头,除了赖在这里,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处理,还有这个国家要打理,你以为,你可以,留在鬼医谷吗?你以为,风浅会让你留在鬼医谷吗?”风镜夜的脾气,容袖舞是知道的,对于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语气,也用得重了些。 “难道他可以杀了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风镜夕反问,“你舍得吗?” “我当然是,舍得的。”容袖舞脸色一变,然后沉声回答道。 “那么我就等着南风浅,下毒毒死我,或者让我半死不活,看你,是不是会,真的舍得?” 风镜夕一笑,然后坐了起来,“我吃饱了,我先走了,南大神医,现在要动手吗?” “你……”容袖舞拿他没有办法,他可以狠心,不去再见他们,却没有办法,无动无衷,风镜夕,是知道他的,所以才会,这么地,镇定自若。 “我如何?镜夜,你要不要,跟我,留下来?”风镜夕望向一直鼓着腮帮子生气的风镜夜,笑道,虽然那张全部被包了起来的脸,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要跟你走,至少,我不想让某个人,这么的得意。”风镜夜甩开了南风浅的手,高声地说着,他看着南风浅,回想着南风浅的话,但是终于,还是决定,先和风镜夕站成统一战线,留下来,才有机会。 两兄弟头一次这么亲密无间地并肩走到了一起,然后一起走出饭厅,然后孟如锦也站了起来,“我去看看镜夕,你们慢慢吃。” 孟如锦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明媚的笑容,她快速地追上了风镜夕的脚步,然后高兴地凑了上去,“镜夕……” 容袖舞听到孟如锦甜蜜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一点点的阴沉,原来孟如锦早就知道了,这个人,是风镜夕,亏得他,还一直在为风镜夕担心。 孟如锦根本就没有因为小产的事情,而责难风镜夕,他的担心,也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三个人一下子都走了出去,饭厅变得空荡荡地,只有容止水还在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他的饭,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一点菜。 容袖舞的碗里,堆满了南风浅夹过来的菜色,包括那白白的海参,绿绿的海带,只顾着消灭变得越来越高的菜山饭海,却连吃进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到了最后,她和南风浅都已经吃完了,容止水还在慢慢地扒着那碗永无止境的饭。 容袖舞已经不想看了,拉过南风浅,就站起来,离开了,饭厅。 第454章 离开 2 饭厅没有大门,一面临风,容袖舞拉着南风浅的背影,渐渐地远去,容止水才慢慢地从那一碗饭里,抬起头来。 “你终于,还是放弃了我,报应,娘说的没有错,这是我的,报应。”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落到了,那碗饭里,容止水低头,抬起手,握住筷子,终于扒起那最后一口饭,慢慢地,吞了下去…… 咸涩,苦涩,所有的味道,都是带着涩涩的滋味,每一颗僵硬了的饭粒,都在舌尖慢慢地起舞,然后,一颗一颗,滚落到胃里,把那空荡荡的五脏六腑,填满。 “这样,好吗?”容袖舞被南风浅抱着,问话的人,是南风浅。 他不得不承认,容袖舞在饭厅的表现,让他很满意,但是那么完美的决绝的表情,却让他觉得不安了,容袖舞做的,太让他满意了,而他,却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把握,这样的满意了…… “很好啊,你不满意吗?”容袖舞侧过头,低声地说,笑容擒在嘴角,但是南风浅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他的眼里,是没有笑意的。 “没有,我很满意,我很高兴,你做了这样的选择。”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地,不安心呢?而容袖舞,是不是会感到开心呢? “那就好,我会慢慢地,实现我的话地,你不要担心了。”容袖舞安抚性地吻了吻南风浅的额头,上面,有淡淡的汗渍,他明白南风浅的不安,但是,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二天,第三天,药浴还在继续,跗骨草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到了第四天,容袖舞坐在那一桶药汤里,却再也忍不住了,他明明是坐在药汤里,却如同是坐在一堆烈火之上,被那些火苗,熊熊地炙烤着。 即便南风浅已经再药汤里加了药物,防止他晕过去,他的神经,好像还是已经难以承受了,“风浅,好痛……”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南风浅,那些疼痛,让他无法再说忍耐两个字,冷汗直流,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容止水和风镜夕,在隔壁,也是在承受那样的疼痛吗? “我帮你,忘记这些。”嘴唇压了上去,南风浅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但是,你不可以去想他们,否则……” 惩罚性地在那两片淡蔷薇色的嘴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松了开来,容袖舞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瞪了他一眼,“我哪里有想他们?” “你撒谎……”刚刚的神情,是骗不了他的,南风浅脱去了自己衣服,一下子跨进了浴桶,然后坐了进去,两个人的胸膛,紧密无间地靠在一起,然后南风浅就把容袖舞的头,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再想他们,这个时候,你应该想我的。” 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容袖舞知道的,南风浅在压抑自己的不开心,他好像,又做错了,“以后不会了,可是,我真的,好疼……” 第455章 离开 3 钻心刺骨的疼痛,一浪高过一浪,容袖舞死死地抓住了南风浅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忽视这样难耐的疼痛。 “我会帮你,忘记这些的。”南风浅一笑,然后,容袖舞就感觉到自己心里那只小野兽被一只爪子抓住了,轻轻地,挑豆着…… “你做什么?!”容袖舞袖舞又羞又恼,瞪着南风浅,他疼得死去活来,南风浅倒好,这个时候,竟然还给他出这样的幺蛾子! “我在帮你,转移注意力啊!”南风浅说得理所当然,笑得春光明媚。 “啊,你要死了,出去!”容袖舞高叫了了一声,一根手指,已经探了进去。 “你看,这不是,很快就精神了嘛,我的做法,一向是没有错的。”南风浅一笑,低下头,吻住了容袖舞张张合合的嘴唇。 “唔……唔……”容袖舞微微地挣扎着,而在她挣扎的时候,那灵活的手指已经加到了三根,时慢时快地(扌由)插着的动作,让她几乎要瘫软在南风浅的怀里。 南风浅得意地笑着,果然,这张嘴,除了这样意味不明的(口申)吟,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发出别的声音来得为好。 感觉到里面已经足够得柔软,南风浅就把自己的小兄弟抵了上去,然后就是一个狠狠地挺进,让那一圈温热的内壁,拥抱住自己的(谷欠)望…… 在不知不觉中,吻住了容袖舞口的嘴唇,已经放开了,转而去攻击他(月匈)前的殷红…… “唔……不要……这样啊……”这时候,这两片淡蔷薇色的唇里,除了(口申)吟,真的是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这一次,从开始到结束,容袖舞都没有晕过去,南风浅好像特别执迷于把他送上一个又一个高峰,让他连晕过去的时间,都没有。 从头到尾,这一场欢爱真正结束的时候,容袖舞浑身上下,已经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疲软地靠在南风浅的肩膀上,然后才真的想起来,在刚刚那一个多的时辰里,跗骨草的痛苦,已经全部被激烈的欢爱,所冲淡了…… 南风浅,好像是没有骗她吧…… +++我是代表一墙之隔的场景分割线,小结局倒计时,哈哈,本文可能是NP的哦+++ “是不是叫得很高亢,很好听呢?”孟如锦轻声地问着,泡在浴桶里的两个男人,脸色铁青。 而和自己站在一起的风镜夜,则紧握着拳头,一副恨不得冲出去的模样。 隔着一道薄薄的墙壁,隔壁的屋子里,容袖舞的(口申)吟声和南风浅的遄气声,只能用此起彼伏来形容。 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他们都在听房,而且于那三个男人来说,听的,还是自己所爱之人的房事,其中的滋味,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你闭嘴,请你出去。”开口的人,是风镜夜。 他讨厌这个女人,非常地讨厌。 “可是我要在这里,看着镜夕啊。” 第456章 离开 4 孟如锦笑意盈盈,好像一点儿也不恼怒风镜夜的没有礼貌,“我记得,曾经,四皇子殿下,也是叫过我一声锦妃娘娘的吧,怎么现在,一转眼,就变得这么粗野,没有教养了呢?” “不要你管,我会看着二哥的,你可以出去了,二哥也不想看到你的。” “若是我执意要留在这里呢?这是我的鬼医谷,要走的人,是你吧?”孟如锦笑道,下了的逐客令,反将了风镜夜一军。 “你……”风镜夜想要反驳,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风镜夕,倒是终于开口了,“四弟,你先出去吧,有些话,我确实是想跟锦儿单独谈谈。” 风镜夕的脸上,表情不明,风镜夜懊恼地瞪了一眼孟如锦之后,还是悻悻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左边的房子,里面正传出容袖舞难以抑制的啜泣和(口申)吟,右边的屋子,孟如锦霸占着,他好像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四处游荡着,等着回来的时候,再问个清楚。 “他走了,你想要说什么?”风镜夕侧过头,看向孟如锦。 “我要说的话,不想又第三个人听到,所以我能点一下你的穴吗?容大官人?”孟如锦问道,容止水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愿意。 在一声“得罪了”之后,刷刷刷三声之后,容止水的穴道,就全部被点住了。 “你想说什么?”风镜夕皱眉,又问了一遍。 “我想问,如果我不计前嫌,你也放开容袖舞,我们,还能够在一起吗?”眼底流光浅溢,孟如锦说的认真,却还没有在风镜夕这里,找到如愿的反应。 “我和你,一开始就讲得非常得明白,这世上,即便没有容袖舞,我也不会爱你。” “可是,他不要你啊!”孟如锦的笑容,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可是,我要他啊,锦儿,这个问题,我们说过太多次了,我不想,再去表态了。”风镜夕不悦地皱眉,爱情,不就是你情我愿吗,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谁都阻止不了自己的当局者迷呢? 他如此,孟如锦亦是如此…… “那我的孩子呢?你想,就这样算了吗?风镜夕,你明明也舍不得那个孩子的……”孟如锦泫然欲泣,那段时间的回忆,又跑出了脑海,她的肚子,已经三个月大了,然后,就这么被打掉了,这是风镜夕,亲自动的手,那一碗堕胎药,也是他给的。 “那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父皇已经死了,你说,除了杀掉他的遗腹子,我还能怎么办?”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太医说得明明白白,那个孩子,三个月了,那时候,他还没有碰过她。 他们之间,唯一一次的接触,也是因为,孟如锦下了药,在他意、乱、情、迷的情况下。 “你胡说!”孟如锦大叫了起来,“那个孩子,明明就是你的!” 怎么会不是风镜夕的呢?明明就是他的!那个孩子……只能是风镜夕的…… 第457章 离开 5 “你胡说!”孟如锦大叫了起来,“那个孩子,明明就是你的!” 怎么会不是风镜夕的呢?明明就是他的!那个孩子……只能是风镜夕的…… “锦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风镜夕垂下了眼,那一段不堪的回忆,纠结在心里,他不该碰她的,不然也不会,带给她这样的错觉。 以至于,弄到了最后不可收拾的地步。 堕胎之后,孟如锦,疯了。 是得了失心疯,这个是太医们给的解释,因为那个还在,她一直觉得,那个孩子,就该是他风镜夕的,无论风镜夕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她只是一口咬定,他的心狠…… 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好派遣暗卫,将孟如锦送回了鬼医谷,同时也把南风浅带离了容袖舞的身边,而自己,在做完了皇宫里的安排之后,终于也回到了叶城,曾经他以为,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来到鬼医谷,他就知道,孟如锦已经认出了他,但是这两天相处下来,孟如锦也没有过激的表现,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病,是好了。 至少,他们已经能够到了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的地步了。 可是现在的孟如锦,却恍然让他看到了在西照皇宫,又哭又笑的疯女人,那个一定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算到他的头上的锦太妃。 “我没有自欺欺人,镜夕,镜夕,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都不要你了,你要我好不好,你要我,好不好?”孟如锦的眼泪,大颗的往下掉。 “我不介意你变成什么样子的,可是他会不介意吗?” “你现在,哪一点,可以比得过大师兄?即便他选了你,你以为,他会真的愿意,对着这么一张脸,生活一辈子吗?” “大师兄是不会给你治的,我也不会的……” “即便他最后同情你,让你留在他的身边,你会甘心吗?” “镜夕,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 孟如锦如泣如诉,风镜夕抬起手,触摸到了自己脸上,那厚厚的纱布,这纱布之下,是怎么样一张脸呢?他原本就不算是特别的好看,能吸引住容袖舞的目光,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叫镜夕,和他的妹妹,同名。 可是,他会不介意自己这张脸吗? 即使他不介意,他又有什么颜面,去留在他的面前? 他不要,这么卑贱的怜悯,也不要,失去最后一点点的自尊…… “镜夕,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不要做皇后,也不要做太后,我只要留在你的身边就好……镜夕……我们再生一个宝宝……好不好?”孟如锦捧住了他的脸,想想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一点松懈和软化的迹象,可惜,什么都没有…… “我会回帝都的,可是,锦儿,我和你,是永远不可能的,你知道吗?你早就该……忘了我的。”他说的绝情,然后才明白容袖舞的绝情。 第458章 离开 6 不想有纠缠,不想要再见,所以,才会绝情,也绝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情。 “不,我不要,镜夕,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的!镜夕……”孟如锦叫了起来,“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的!” “那么,请你让我死吧……”风镜夕低下了头,不再去看孟如锦。 她以为死,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我恨你!风镜夕,我恨你!”眼泪倾盆而下,孟如锦指着他的鼻子,却拿这个人,毫无办法…… 谁让她这么爱他,一直这么爱他呢? 她看着他,他却甚至已经连再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人不一样…… 这是风镜夕给过她的答案,但是,她再也,不要听到了…… “嘭”的一声,门终于被关上,孟如锦抹着眼泪,逃出了屋子,风镜夕这才抬起头来,容止水在他的身边,被点了穴,什么都听不见,可是孟如锦的动作,多少是会看得到的。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不知道怎么解穴,所以,你只好等镜夜回来了……”风镜夕伸手拍了拍他的浴桶,示意容止水转过头来,然后放慢语速,一字一字慢慢地说。 容止水转过了头,看着风镜夕的唇形,算是大概明白了风镜夕的意思,“没有关系的,等镜夜回来,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要听见什么声音……” 隔壁的那种高亢的(口申)吟声,于他而言,无疑就是一种折磨,听不到,反而会更好一些,他可以充耳不闻,只当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恩,那辛苦你了……”风镜夕苦涩地一笑,然后也抿上了嘴唇,他和容止水之间,除了一个容袖舞,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沉闷,然后突然,门就被撞开了,阳光射进来,照一室的光明。 “镜夜?”风镜夕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以为,是风镜夜回来了。 “原来连风镜夜,都比我来得重要……”孟如锦的声音响起,然后话音慢慢地落下,她的人,也已经走到了风镜夕的面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以为,镜夜该回来了。”风镜夕低声地解释着,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孟如锦了。 “那你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孟如锦高声喊了起来,然后凑到了风镜夕的眼前,强迫他看着自己,“难道,我就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难道,我们的宝宝,就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 孟如锦的手里,拿着一根雪白的蜡烛,衬着她通红的脸,上面,泪痕交错,神情扭曲,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 这是孟如锦吗?还是那个疯女人?风镜夕在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还是慢慢地开口,“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无话可说,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太医说,那个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三个月之前,你还是父皇的锦妃啊……” 第459章 火起 1 “你撒谎,你只是想要跟容袖舞在一起,所以故意打掉了我们的宝宝,对,你是故意地!风镜夕,你是故意地!”孟如锦高声地叫着,然后一把抓住了风镜夕的头发。 “说,你爱我!风镜夕,你爱我的!” “不,锦儿,你应该,去吃药了。”风镜夕已经可以确定了,孟如锦,真的是发病了,她疯了,对于一个疯子,最好,就是不去纠缠…… “你以为我疯了是不是,我根本就没有疯,镜夕,我再问你一遍,你爱我吗?”孟如锦的神情愈加地癫狂,她高声地叫喊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风镜夕的脸。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和疯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可是他不想去说谎,“可是,我不爱你……” “哈哈,你不爱我,你就是不肯爱我,但是,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一定会的!”孟如锦大笑着,然后趁着风镜夕一个不注意,就突然把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风镜夕猛烈地咳嗽着,想要把那一颗药丸咳出来,但是那颗药,顺着喉咙而下,此刻,已经达到了他的胃里,“你疯了了吗!” “我很正常啊,不过,这颗,不是缠、绵,也不是什么毒药,这颗药,叫忘欢,是我爹研制出来,来让人忽略掉所有的感觉的,有了它,等一下,你就不会痛了……“孟如锦笑意盈盈地说着,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狰狞一片。 “你疯了吗?孟如锦,把蜡烛放下!”风镜夕终于意识到孟如锦要做什么了,孟如锦这一次,是真的疯了! “不,我不会放的,我要和你在一起,镜夕,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孟如锦低低地说着,动手,就点住了风镜夕的穴道,“你已经吃下了无欢,不会再痛了,镜夕,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容止水还在这里啊,锦儿,你不要发疯了,听话,把蜡烛丢掉……”风镜夕还想要说些什么,孟如锦却一下子点住了他的哑穴。 “不用再说什么了,容大官人,只能算是,我对不起他了……”孟如锦浅浅地笑了,然后,慢慢地走向床帐,缓缓地将火苗,伸向那柔软的幔帐…… 嗤嗤的火舌,开始熊熊地燃烧起来,孟如锦走过来,面对着风镜夕,缓缓地开口道,“你看,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谁也,阻挡不了了……” 身后,火光越来越盛,鲜红耀眼的火光,将他们的脸,映得通红,风镜夕看着孟如锦脸上那诡异又满足的微笑,忽然就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默念…… 若是,我死在这里,能不能,烧去,所有的过错……? 火势越来越凶猛,烟尘漫天,风镜夕转过头,看了一眼容止水,那个人,正闭着眼睛,脸上不悲不喜,不哀不怒,真真地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屋子里正越来越高的温度,以及,那扑面而来的火势…… 难怪,会输给他…… 风镜夕苦笑了一声,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 第460章 火起 2 风镜夜正在鬼医谷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然后就看到,药庐的方向,正燃起熊熊的浓烟,而那拔高的火苗,也正在半空之中叫嚣着。 一定是出事了! 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风镜夜连忙就迈开腿,跑向了药庐的方向…… 他不过,出去了半个时辰不到,回来等着他的,却是物是人非,他以为,着火的是容袖舞的那一间房,但是看样子,却是从风镜夕那一间开始烧起来的…… 容袖舞跪在房前,南风浅抱着他,而猛烈的火势,却根本已经失去了扑救的可能,药庐里都是晒干的药草,以及临时搭建起来的床铺,鬼医谷几乎没有什么的仆人,南风浅的武功,还不足以,去救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是容止水……还有风镜夕吗? 风镜夜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不过是半个时辰,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二哥呢,我二哥呢……”他跑了过去,跪在容袖舞的问题,他不相信,风镜夕,会这样,就死在这场火里…… 容袖舞不答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慢慢弱下去的火势…… 他就在隔壁,却累倒在南风浅的怀里,激烈的情事过后,两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有所察觉,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这间屋子,南风浅抱着他奔了出来,然后,隔壁的屋子,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 火是从屋子里面烧出来的,外面已经烧成这个样子,里面地情景,可想而知,若不是两间屋子之间,造屋子的工匠,很有意识地隔了一道不高不低的不易燃烧起来的石墙,只怕火势,早已经蔓延了过来。 里面的人,是风镜夕,还有容止水…… 他知道的,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谁也,挽回不了……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昨天,他是不是,该温和地同他们道别,或者是温柔地说,他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救不回来了……”容袖舞愣愣地回答,然后,眼泪落下来,滴落到尘埃里,开不出一朵花来…… “小水……”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火终于被扑灭的时候,药庐里,出现了三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两男一女,没有人说话,只有风镜夜,默默地动手,处理风镜夕的后事,或者说,是通知西照的皇室,风镜夕驾崩的消息。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拿着圣旨的小太监小冬子,奉了风镜夕的旨意,一直留在叶城,他的手里,是风镜夕亲手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或者也是遗旨…… 为了让来接风镜夕遗体的官员和侍卫进入,鬼医谷的大门,终于第一次全部打开,而一直以来,神秘莫测的鬼医谷,也终于第一次向世人展露它的全貌。 鬼医谷并没有几个人,除了风镜夜,容袖舞还有南风浅,剩下的,只有两个厨子,还有两个奴仆,小冬子站在那里,双手颤抖地握着圣旨,他们跪在那里,安静地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氏袖舞,乃先皇遗落民间之龙女,先皇临终,嘱镜夕代为寻找,幸不辱使命,还君明珠,今还龙座于袖舞,命安逸王镜夜为辅政王,改国号永宁,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减赋一年,钦赐……” “恭喜皇上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冬子把那一卷澄黄的圣旨,恭敬地交到了容袖舞的手里,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带着笑容,眼里,却是一片的了然。 然后,身后愣在那里的官员,纷纷跟着跪下,然后高声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袖舞握着圣旨,明黄的颜色,这是风镜夕,最后给他的话…… 吾皇万岁…… “众卿请起……” 茫然地回答,再回首,青山不改,山河永寂……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461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1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雕琢,在这说出是如何繁华的西照皇宫里,穿着蓝色太监服的男子,快步疾奔着,一不小心,一个正在端着盘子走来的小宫女就迎面撞了上去,盘子散落一地,那个年轻的小太监也停了下来,而宫女,则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冬公公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小宫女死死地把头埋在地上,连一眼都不敢抬起来看,眼前这个,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而且,不仅是一任皇帝,西照三朝帝王,都是选用这个小冬子公公做了心腹。 “算了算了,还好没弄脏杂家的衣服,不然,看南公子,怎么收拾你!”小冬子瞪了这不长眼睛的小宫女一眼,连忙又开始急急地往前走。 南公子这一次,可是催得极了,皇上,可是有三天没有去他那里了,这不,自己就被逮住了,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皇上吉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冬子低声地叫道。 宫殿角落的香炉燃着袅袅的香气,带着皇族特有的尊贵,是龙涎香。 身穿白色织锦的女子,眼眸微微垂著,修长十指间的画笔,正在宣纸上挥洒自如。 修长的眉目,清雅的面容,此刻那尊贵的女子正在专心致志的低头作画,仿佛没有看到窗外的无边春景,即便小冬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大的反应,但是正握着笔杆的右手,却微微地颤抖了下,流泻出他内心的情绪。 眉头为不可闻地皱起,然后口中溢出一声轻叹,“毁了……” 然后,那张还平整地在他的手下展开的宣纸,就被揉成了一圈,然后“咚”地一声,直接进了废纸篓。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小冬子的头狠狠地磕下,这位刚刚登基了一个月的新皇,从登基开始,就没有开心过,今个儿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作画的兴致,他可没有这个狗胆,也没有这条狗命,去承受皇帝的什么的怒气。 “朕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是风浅让你来找我的吗?” “哎……”小冬子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确实是南风浅让他来的,但是,也没有这么光明正大的道理吧…… “是南公子问起皇上政务,怕皇上太过劳累,才遣奴才过来看看的。”这么说,总是保险了吧。 “哦,是这样吗?”容袖舞微微侧了一下头,然后摆了摆了手,说道,“那你回去告诉风浅吧,下午我和辅政王还有一些问题要商讨,晚上,我再过去看他。” “是是……奴才遵命……”小冬子见任务完成,正要见好就收,御书房的门,却被“嘭”地一声,一脚踹开,这踹开门的,除了南风浅南公子,还能有谁? 只见他穿了一身金色的袍子,怒气冲冲的样子,明明已经踹开了门,却站在门口,就是摆出一副不肯进来的模样。 第462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2 “小冬子,你先下去,我和南公子,有事要商讨。”容袖舞眉目清蹙,示意小冬子先下去,小冬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一溜烟,就跑得老远。 “说吧,怎么了?”山不过来,我过去,本着这个原则,容袖舞走向了门口。 “最近,你都没来看过我。”容袖舞奉风镜夕遗旨登基,然后南风奉召以御前陪读的身份入宫,一开始,他是很能够理解容袖舞的心情的,但是渐渐地,这种理解,却变成了一种焦躁,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是容袖舞,似乎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晚上不是说过去吗?”容袖舞反问,他其实,也是无法面对,看到南风浅,会让他情难自已地想到鬼医谷,以及鬼医谷那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 “可是下午,你却要陪着风镜夜,他明明已经霸占你很多的时间了。”容止水和风镜夕走了以后,南风浅只能说,自己也看开了许多,风镜夜没有被他排斥,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接受了风镜夜的存在。 但是,他不愿意,容袖舞为了风镜夜,而忽略了他,即使,这仅仅只是一个借口。 “这不是有事情急等着处理吗,朝中局势,一直阴晴不定,我,晚上再过去。”容袖舞低下了头,“晚上,再说吧。” “哼,你就是这样,你这样,他们就会回来了吗?”南风浅不满地大叫了起来。 “不会,但是,我心里会好受一些。”容袖舞干脆地回答,人死不能复生,他比谁,都要来得清楚,“我先过去了,你要留在这里吗?” “不要。”南风浅回答得干脆,然后赌气一般地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那我先过去了。”容袖舞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出了御书房。 “你就是这个样子,我讨厌你!”南风浅却猛地转过了头,冲着容袖舞的背影,大声地喊道,他可以确定,容袖舞是听到了的,但是他却没有转过身,再看他一眼。 “我讨厌你……”喃喃自语一般,南风浅低声地说道,然后颓然地松开,自己紧握着的拳头。 废纸篓里,还有刚刚容袖舞所写的东西,认命地把脚步挪过去,南风浅捡起那一团皱巴巴的宣纸,是容止水呢,还是风镜夕? 他揣测着,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 因为,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这张图上出现的,都不会是自己的容貌,他一直可有可无,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那一个承诺…… 而不是,因为他…… 细细地铺展开来,把每一道褶皱,都细细地抚平了,南风浅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了。 不是容止水,也不是风镜夕,不是南风浅,也不是风镜夜,甚至,那一张褶皱的纸上,没有一点点的图,上面,只有八个字,纤细的字体,弱柳扶风,笔墨不匀,他知道的,容袖舞会写一手漂亮的字,只是这八字,却与漂亮,扯不上丝毫的关系。 江山千古,山河永寂…… 这是,那个人,此刻的想法吗? 即使有他和风镜夜陪在身边,这万里江山,都只是一场空寂吗? 山河永寂,他的爱,苍凉一片…… 第463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3 容袖舞来到养心殿的时候,风镜夜早已经等在那里了,鎏金的袍子,高绾的发髻,面上带着沉稳的笑容,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少年的身上,却已然找不到一点少年的影子。 “皇上吉祥。”见容袖舞进来,风镜夜跪下,双膝触地,腰杆笔直。 虽然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可是容袖舞仍然是不由地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般,说道,“辅政王免礼。” “谢皇上。”风镜夜起身,就递上了一份奏折。 “臣有负先皇厚爱,自觉难当辅政王重任,愿请退,还请皇上另觅贤良,求皇上成全。”然后,“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求皇上成全吗?”容袖舞反问了一句,然后低声笑道,“连你也要走了吗,镜夜?” “臣惶恐,只是臣心绪难平,想要独处一段时间。” 想要再去靠近他,可是凭什么去靠近呢? 他不是真正的辅政王,真正的辅政王是南风浅,他有什么脸面,能留下来,即使是这么勉强地留了下来,容袖舞,何曾正眼看他,他不过是容袖舞用来,挡住南风浅的借口,他比谁,都要来得清楚。 他是不曾进入到容袖舞的心里的吧,那么,也免去他这尴尬的身份吧…… 或许,时间会抹平他的伤口,也把自己,带进他的心里…… 只是,谁知道呢? “容我再想一想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容袖舞忽然觉得胸闷。 他所珍视的东西,都在离他远去,而这无休无止的寂寞,正在慢慢地吞噬着他,如果时光倒流,该有多好,至少,他应该努力地去尝试留住他们,四个人…… 虽然,他还是自私…… 也好过现在,满目苍凉,物是,人非。 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袖舞!”风镜夜惊叫了一声,连忙抱住了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人,“太医,传太医!” 容袖舞就在他的怀里,他不记得他有多久,已经没有抱过他,没有好好地看过他一眼了…… 青黑的眼袋,苍白的肤色,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在鬼医谷养出来的那么一点肉,都已经消了下去,浅浅的胡渣,是被仔细打理过的,可是还是难以掩饰,那种深深的落寞和萧瑟。 心里有些细细的心疼,顿顿地疼着,他好像,是做错了,不该再刺激他的。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辛苦了。”把头埋进了容袖舞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风镜夜低声地说着,然后,太医就来了。 “皇上怎么样?”太医小心地给容袖舞把着脉,风镜夜却已经等不及了。 “内心郁结,五内俱焚,皇上忧国忧民,实在是辛苦了,辅政王还是请皇上多多休息,以龙体为重吧……”太医小心地回答着,“老臣这就是去煎药,辅政王请勿担心。” “好了,那你退下吧。”风镜夜挥了挥手,“我会照顾皇上的,你们也都给我下去。” 第464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4 一声令下,众太监和宫女,也就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现在的辅政王,就是当初的四皇子啊,四皇子的脾气,可是要比皇上的,差上不知道多少呢。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就只剩下了风镜夜和容袖舞两个人,风镜夜抱着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这么抱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够等到什么地老天荒,太医刚把煎好的药送来,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把要给他喂进去,怀里的人,就悠悠地转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容袖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经有些黑了。 “晕了过去,太医说,是积劳成疾的缘故,要你好好休息。”风镜夜将他散落下来的发丝撩到了一边,低声地说着。 “哦……”容袖舞迷迷糊糊地回答着,然后揉了揉眼睛,怎么会忽然晕了过去呢?是太多晚,都辗转难眠的缘故吗? “啊,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天怎么都黑了下来?”这才忽然想起来一般,容袖舞连忙挣扎着要起来,他是答应了南风浅了啊,去晚了,南风浅又该要闹别扭了。 “这是急着要去做什么?”风镜夜有些恼怒,他这么急匆匆地要去看的人,除了南风浅,还会是谁呢? “我答应了风浅,要去看他的。”容袖舞并不掩饰,事到如今,对谁,他都没有什么好去掩饰的了。 果然是,南风浅,风镜夜脸色一沉,却没有发作出来,“先把药吃了。” 黑乎乎的药汁被端到了面前,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容袖舞皱着眉,看着这一碗药,“喝下去就可以了吗?” “恩,喝下去,我就送你过去。”风镜夜点头。 “好。”容袖舞也不含糊,一口喝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然后开口道,“好了,我要过去了,你的事情,明天答复你。” “……”风镜夜苦笑一下,然后忽然就把他抱了起来,“算了,我送你过去……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你送我过去,他会不放心的,容袖舞在心里默哀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任由风镜夜抱了起来,“好,送我到门口,就可以了。” “好,可是我不保证,他会看不到……”风镜夜一笑,然后抱起容袖舞,走出养心殿。 果然,是轻了很多,要好好补补,嘴角微不可闻地扬起来,风镜夜迈开步子,走向了南风浅所住的梧桐殿。 现在,南风浅是容袖舞的后宫了,后宫的南公子…… 独一无二的男妃。 而此刻的梧桐殿,南风浅正在翘首以待,明明说好了是晚上来看他,可是怎么到了这个时辰,还不过来? 是她忘了,还是不想来了呢? “公子殿下,先进去吧……”小冬子搓着手掌道,春寒料峭,总有那么一点的凉意。 容袖舞使唤他来伺候南风浅的时候,他是有些不乐意的,好歹他小冬子,也是三朝总管,怎么能被派来伺候一个男妃呢? 第465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5 不过现在,他是发现了,男妃南公子的权力,其实要来得比皇上还大。 而且很显然的,容袖舞是很怕她的男妃的! 咳咳,谁不怕呢,会使毒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主子,谁会不怕呢? “我要等她,她说过会来看我的。”南风浅不去看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远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深宫怨妇,就这么等着容袖舞的雨露均沾。 小冬子当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收拢收拢衣襟,陪着正当宠的南公子,极目远眺。 然后明黄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远处,只是,不是一个人,他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也知道,来的人,是容袖舞,但是是有人抱着容袖舞来的…… 那个是谁,他却不敢说。 “公子,奴才身感不适,能去解个手吗?”这种时候,逃掉,是嘴聪明的。 “去吧!”南风浅低声地说着,怎么听,语调都已经变了,小冬子得到答复,就如蒙大赦一般地,立即溜走了。 而那一团明黄色,也渐渐地走近了,正是风镜夜抱着容袖舞。 “你来做什么?”南风浅不留情面,冷声说道。 “我只是送袖舞过来,她身体不好,刚刚在养心殿晕了过去。”风镜夜也不看他,顾自说着。 容袖舞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他也就立即把人放了下来。 “怎么会晕倒呢?”南风浅皱着眉,拉过容袖舞的右手,粗粗地把了一下,然后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怎么会是这样,那帮奴才都没有照顾好你吗?还是你的心情,真的糟糕到了这样的地步?” 恶狠狠的语气,南风浅逼问着,他就是大夫还是算得上神医的大夫,容袖舞因何而病,他比谁,都要来得清楚。 “我只是睡的不好而已。”容袖舞嗫嚅着,南公子生气,很可怕。 “好了,我带你进去看看,”见他这个样子,南风浅又有些懊悔自己的语气重了,他的心情不好,只怕是长着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而辅政王,请你回自己的王爷府吧,内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南风浅说得不客气,这一次,风镜夜却没有和他斗嘴只是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他身体不好,你这个做神医的小姐,难道就没有责任?” 然后,就昂首挺胸地,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你也在怪我吗?”待到风镜夜走远了,南风浅才低声地问道。 “没有啊,我身体不好,是我自己疏忽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都已经这么说了,南风浅却还是直直地盯着他,容袖舞有些尴尬,然后挠了挠头,说道,“你看,今天风大,外面凉,不如我们进屋子再说吧。” “好,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了,我们进去再说,我本来,就有话想要对你说。”南风浅替他拢了拢衣襟,然后拉住了他的手,一起走近了梧桐宫。 梧桐宫,是孟如锦生前住的宫殿,南风浅自己挑的这里,说这里的风水,是最好的。 第466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6 容袖舞也默许了,虽然,这些宫殿都是妃子居住的。 所以,虽然太监宫女们都称南风浅为南公子,其实,暗地里,他们都是把他当做男妃的。 他也不阻止,只是在心里偷笑,想着南风浅总有一日南风浅要忍不住起来找她闹腾。 让容袖舞没有想到是,南风浅倒像是挺喜欢这梧桐宫的,住下来来以后,居然都没有说过要搬出去。 “你是不是,很多晚都没有睡了?”南风浅盯着她,一点儿也不放松。 “恩,这一个月来,总是睡不好,迷迷蒙蒙,睡的确实不好。”说谎是没有用的,南风浅的医术摆在那里,她说谎,只是显得更矫情而已。 “……”南风浅叹气,“你都不愿意翩翩我,难道,你就真的有这么想他们吗?还是想他们其中一个?难道我和镜夜,我们两个人,还不能让你满足吗?” “这不一样,”容袖舞回答得直白,“你是你,镜夜是镜夜,镜夕是镜夕,而小水,也只是小水,你们,并不可以用来做什么比较。” “那么如果,可以有一点的一样呢?”南风浅盯着容袖舞,他说得认真,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些话,也有敷衍的嫌疑。 “你是什么意思?”容袖舞不解,什么叫,如果可以有一点的一样呢? “我的意思,你很快就会知道,只是我很好奇,难道你对我的脸,没有一点点的好奇吗?上面是带着一张人皮面具的,难道,你就从没有想过,要来看看,面具之下,会是什么? “若是你愿意告诉我,我早就知道了,既然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又怎么可以质问你呢?”容袖舞给出了自己的回答,理性终究是多于感性。 “你果然,并不想知道,一般人,若是真的爱了,不会这么理智地回答的。”南风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见过容袖舞的冷血,也见过容袖舞的理智,只是不希望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容袖舞仍然要这么的理智,这么地无懈可击。 “那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吗?”容袖舞知道,自己又让南风浅不高兴了。 她好像永远不懂,该怎么样去讨这个青年的欢心,以及他们的欢心。 “算了,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性子。”南风浅轻叹着,然后说,“我老早,就想给你看了,但是一直怕你看了不开心,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开心过了。”容袖舞不以为意地笑笑,然后就看到,南风浅慢慢地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脸颊。 极其缓慢的动作,手指沿着轮廓一点一点的移动,指甲轻轻地刮擦着,然后一层细细的东西,就被挑起,确切地说,是被挑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从那张白皙的脸上破开,一丝一丝地被缓缓地撕开…… 然后,容袖舞的呼吸,就好像是停住了,“一直怕你看了不开心”,南风浅刚刚对他说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第467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7 修长的眉目,温和的眼眸,没有特别耀目的五官,整张脸,就好像是沉浸在一种温和清秀的氛围里,似曾相识的温和和清秀,这种似曾相识,却几乎惊得让容袖舞说不出话来了…… “镜夕……”她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就静默了。 这不是风镜夕,即使,这张脸,和风镜夕长得很像,但也仅止于很像,那是一种轮廓上的相像。 细致地来看,或者是从气质上来看,风镜夕和南风浅,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的。 何况,他从来没有想过,南风浅,原来还这么地年轻,几乎,只和风镜夜是一般的大小。 “这是你原本的相貌?”容袖舞问,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原本,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这一张,只不过是齐昭明的脸而已。”南风浅摇了摇手上那薄薄的一层,他带了,将近有十几年了,从他记事开始,这张人皮面具,就不曾全部离开过他的脸了。 他不是妖孽的南风浅,他长得只是清秀,在知道风镜夕的存在之前,或许还可以用清秀来形容,而事实上,风镜夕,则似乎会更合适这样温和无害的脸。 “让你想起他了吧,我很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确实是想到了风镜夕,但是他更惊讶地是,为什么南风浅,会和风镜夕长得这么相像。 “你不觉得,风镜夜,其实和风镜夕,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吗?”南风浅低声地说着,时刻地注意着,容袖舞脸上的表情变化。 “你的意思是……”容袖舞觉得有些疑惑,又有些清醒,其实风镜夜和风镜夕,长得,真的是不像的,从侧脸看的话,或许还会觉得,风镜夜会和南风浅更像一点。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呢?”南风浅走过去,然后捧住了容袖舞的脸,“我就是风镜夜,风镜夜就是钟小宝,而钟小宝,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纳兰家用来混淆视听的棋子罢了。” “我可以不相信吗?”容袖舞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好像不可以。”南风浅笑笑,“我知道,我会让你想到他们的,所以,过了这么久,才让你看,面具下面的这张脸。” “那你为什么,干脆不瞒我一辈子?” “因为即使你看不到,不会睹物思人,还是这么地想他们啊……”南风浅长叹,“既然无论如何,我都阻止不了你去想他们,去思念他们,那么,我何不,干脆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呢?” “他们都已经死了,死者已矣,还有什么,可以成全的呢?”容袖舞垂下眼眸,不想让南风浅看到他眼里的伤悲。 “如果我说,他们,都没有死呢?” 南风浅的声音,忽然响起,而容袖舞的身体,蓦地一震…… “怎么会,没有死呢?”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很想要去相信,南风浅所说的话,没有死。 难道,那一场大火是假的吗? 难道,他们,真的都没有死吗? 第468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8 她真的可以,去相信吗?相信南风浅对她说的? “你为什么,不肯去好好想呢?”南风浅沉声道,“他们,应该都没有死。” “……”她为什么不去好好想想呢? 因为在那么多的打击下,终于还是感性打败了理智,让她不愿意再去回想。 鬼医谷的那一个下午,那些被烧毁的真相…… 都是她不愿意重提的旧事,都是想一下都伤筋动骨的痛楚。 “你难道没有发现,从头到尾,管生都没有出现过吗?还有连城,他们的影卫和暗卫,都没有出现,那么一场火,你以为,他们会没有发现?地宫之中,是因为被隔绝了,但是鬼医谷,并没有与世隔绝……” “那么那三具尸体呢?!”容袖舞吼了出来,泪眼磅礴,“如果他们没有死,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他们……又去了哪里……” “那是早已经死去多时的死人,我验过之后,发现年龄和他们的,都对不上,大概是,随便从哪个坟地,找来的吧,找的时候太急了,才会留下这么多的漏洞……” “至于你说,他们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南风浅低头,他好像有一点后悔、。 他是不是太伟大了呢,其实他不该把这些告诉她呢? “他们在南疆……”门突然被打开,风镜夜走进来,带着那么一点,沉郁顿挫的抑扬声调:“这是前两天,连城带回来的,说是要给你,我却想,偷偷藏起来。” 雪白的宣纸被递过来,上面,空空如也,一字未写,是什么意思呢? “你去找他吧,准了我的辞呈,你去找他好了!”风镜夜大叫着,刚刚的风度,在顷刻间崩塌,他本来想,毁了这一张白纸的,看到他那么难过的样子,却还是舍不得了,推开门的刹那,看到他那么高兴地拿着这张纸的样子,风镜夜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输了…… 他已经不敢再留在这里了,耳朵里轰鸣着,他想要逃离这里,手却被容袖舞忽然抓住。 他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 “你还拉着我干嘛……”风镜夜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问话,会变得这么苍白。 “我不知道。”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是她内心的反应。 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鬼医谷的大火,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恐怕真的没有机会再去后悔了。 “……”风镜夜瞪着容袖舞紧抓着自己的手,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好像在等,最后的审判。 “你想怎么样呢?”南风浅先问了出来,眼睛落在容袖舞抓着风镜夜的手上。 “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容袖舞低声地说,她知道自己的自私,可是,这就是她内心所想,想要和他们在一起,想要再也不分开,没有悲欢,也没有离合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然后,南风浅和风镜夜就都沉默了。 第469章 千古江山 山河永寂 9 容袖舞知道,终究还是她自私了…… 谁又受得了她这样自私的女人呢? “我想要去南疆,你们,谁愿意陪我去?” 如果他们都不愿意,那么她就自己去,或者,她也可以留在南疆,再也不回来西照了。 “或者说,你们谁愿意留下?我便把皇位,传给他。” 西照的皇位,曾经风镜夕费尽了心机得来的东西,终于不过变成一件可有可无的事物。 至少,这金光闪闪的皇位,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以为,我西照的天下,是让你用来拱手送人的吗!”风镜夜大叫了起来,他瞪着容袖舞,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子,却闪着熠熠的光。 “那你尽可以留下来,反正你也是辅政王,这江山,留给你,理所当然。”南风浅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说道,“我陪你去南疆,只要你不放下我,我是不会松手的,这样,可好?” “好……”愣愣地回答,他可以说不好吗?左手被南风浅抓着,他以为,南风浅是要弃他而去的,这样的回答,却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不好!”风镜夜又大叫了起来,“明明他才是四皇子,为什么我要留下来,应该我陪你去,然后让他留下来的!” “哈……?”容袖舞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风镜夜这样,算是变相的答应吗? “你到底是选他还是选我?!”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容袖舞的神情,却只能用差异来形容了…… 选他还是选他,他怎么知道? 他脑子里,剩下的,就只有南疆了…… 最终陪着容袖舞去南疆的,还是南风浅,当然,这个决定,不是容袖舞做出的,而是南风浅说服了风镜夜得来的。 第一,朝政什么的,南风浅是狗屁不通的,若是风镜夜同意把他们家的江山,送给他挥霍,他不介意留下来,第二,南疆毒物纵横,风镜夜保护不了容袖舞,就这两点,风镜夜就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乖乖地留下来,等着他们回来。 “我等你回来,我会还给你,一片大好的河山的,娘亲。” 这是风镜夜,最后对容袖舞说的话,我会等你的,若是你不回来,我就恨你,一辈子,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这样的时刻,不适合用威胁,他只要他记住,他风镜夜再也不是那个骄横跋扈的四皇子了。 他是安逸王,是辅政王,也是他的容无夕…… “好,很快地,我就会,回来的,你等我……” 这是容袖舞,对风镜夜最后的,承诺。 他会回来的,带着风镜夕和容止水,一起回来。 “好了,我带他走了!”南风浅不耐的声音传来,消失在渐行渐远的远方风景之中, 然后,马鞭落下,尘土飞扬,淡淡的曦光里,一辆马车,飞快地,驶向了南方…… 那是南疆,那里有一个世族大家,富可敌国,家主姓容,人称容大官人。 相信我,等我回来…… 我会带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第470章 你若为王,我必为后 容袖舞记不清楚了,他们到底是跑死了几匹马,在这看似遥遥无期前往南疆的旅程中。 最后,他们到达南疆的时候,正是暮春三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落花时节,她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似乎,当年她被送出这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时节吧…… 兜兜转转,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这个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地方…… 穿着南疆特有服饰的少男少女,不断地朝着他浅笑着,甚至有两个,还折了花,送到她的手里。 南疆的少男少女,素来大胆,没有西照人那种矜贵和娇羞。 所以容袖舞不以为意,朝着她们笑笑,以示感谢,不想却引来南风浅的无数白眼。 最后,南大神医一定要给她带上一顶斗笠,才肯放她再出来。 到达容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容家的大门,朱漆明艳,与她出去之时,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差别。 容袖舞愣愣地正看得出神,一片绯红的花瓣,却忽然飘落到了眼前。 她抬起头,正是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桃花树。 已是落花时节,这棵桃花还在开花。 灼灼其华,满树桃夭。 “怎么还在开花着呢?”容袖舞低头,捻起那一片花瓣。 望着那粉色的花瓣,她微微一笑,然后,轻叹。 “因为,他在等你。” 温润的声音响起,容袖舞猛地抬起头。 那一棵桃花树下,果然站着那个人,白衣胜雪,玉树临风。 乌黑的长发垂顺地落在肩头,轻轻的微风吹过,几片粉色的花瓣痴缠上他的发丝。 他望着她,眼里有水汽的氤氲。 “那么,你也在等我吗?”容袖舞也笑了出来,问道。 “当然,我一直在等你。”桃花树下的男子,微微地笑着,却并不走过来。 他抚摸着那枯瘦的树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他也在等你。” “镜夕呢?”容袖舞问,惹来那男子微微的皱眉。 紧接着,她的腰上就是一紧,然后一双手,就紧紧地缠上了她的腰肢。 一个宽阔的怀抱抱住了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打在她的耳畔,带着温柔缱绻的味道。 “镜夕?”容袖舞没转头,叫了一声。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恩……”那个人轻声地回答着,然后咬住了他的耳垂,轻拢慢捻。 然后渐渐地,那温润的嘴唇,就移到了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铺天盖地的吻,迎面而来,容袖舞的神智,终于离去。 最后,在那个缠、绵至极的吻里,她确定,风镜夕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若为王,我必为后……” 正文到此就结束了,内什么,明天开始上恶搞番外,几个夫妻生活小片段,以及各位夫君之间的斗智斗勇,最后重申一遍,容止水是唯一的男主,就算结局是NP,他仍是我认定的男主! 第471章 番外:女皇殿下万万睡 1 “皇上,是时候休息了……”小冬子端着盘子,小声地说着。 “哦……”容袖舞连头抖没抬一下,继续奋笔疾书,“等朕把这一份奏折批好。” “哎,奴才知道了。”小冬子低下头,小声地回答道。 “皇上,是时候休息了……”眼见着一份奏折被放到旁边,小冬子立即见缝插针。 “哦……”容袖舞揉了揉眼,看了看养心殿外的天色,“好像还很早嘛,再等等吧,还有一份奏折呢。” “哎,奴才知道了。”小冬子低下头,脸上,已经有些隐隐的担忧,拖着盘子的手,也莫名地,觉得手上的东西沉重了起来。 “皇上,是时候休息了……”已经是第三次,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小冬子眼巴巴地望着容袖舞,欲说还休。 “哦……”容袖舞“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案几上的奏折,已经全部批阅完了,就连帝都的大小案件,她都一一审阅过了,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的吗? 一个“哦”之后,容袖舞就没了下文,呆呆地坐在那里,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话,对小冬子而言,简直就是至理名言,他这个小太监,现在急得那是叫一个心急火燎啊! “皇上,请翻牌子吧,四位殿下,已经在各自的宫里,等着皇上了。” “哦……”小冬子话音刚落,容袖舞的脸,就彻底垮了下来…… 可是,作为一个称职的太监总管,就是要敢于面对皇帝恶狠狠的目光,敢于承受后宫巨大的压力,敢于直面可怕的翻牌任务的! 于是乎,他就得说,“皇上,今夜谁来侍寝?” 一滴冷汗,落到了金光闪闪地盘子里,小冬子,确定,自己是听到了容袖舞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禁要感叹,这太监总管,也是,高处不胜寒,伴君如伴虎啊! “皇上,是去哪个宫呢?”容袖舞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盘子,却不说话,小冬子只好,冒着大不敬,又问了一次。 “……”容袖舞不说话,还是不说话,一双骨节分明的分明的手,在那四块紫檀木制成的牌子上,移动着…… 然后,只见容袖舞狠狠地闭上眼睛,然后,像是扔毒药一般,把一块牌子,扔到了他的怀里。 小冬子连忙拾起来一看,然后,笑容,就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再然后,养心殿里,就传来了小冬子总管,高亢嘹亮的喊声,“摆驾慈宁宫,今夜皇后娘娘侍寝……” 慈宁宫就在眼前了,通亮的灯火,把整个宫殿,都照得亮堂如白日,容袖舞挥了挥手,示意跟着的侍卫和太监们,通通退下。 侍卫和太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乖乖地退下,仿佛看不到皇帝陛下,眼里那么浓重的焦灼,和不安…… 容袖舞一步一步地走进去,果然,慈宁宫里,一个宫女和太监都看不到…… 这种,情形……通常是要发生不好的事情的预兆…… 机械地抬起脚步,撩开重重的帘帐,容袖舞认命地叫了一声,“镜夕……” 第472章 女皇殿下万万睡 2 “皇上,原来,你还记得臣妾啊……”躺在床里的人,香肩半露,媚眼如丝,可惜,这一双媚眼里,啧啧,可不仅仅是媚呐。 “哎,镜夕……”努力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容袖舞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原来你还没睡啊……” “是啊,臣妾这不是,正在等着陛下的宠幸吗?”风镜夕笑道,朝容袖舞勾了勾手指。 容袖舞紧张地望着他,却只好乖乖地一步一步艰难地把自己的身子挪了过去。 “镜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一次……”舌头都已经在打结了。 “那就是有心的咯?”风镜夕一下子就从床里跳了起来,怒目相向。 “嗯?你说啊,你是不是故意,上一回,把我放在最后,害我只做了一次,你就晕过去装死人!明明镜夜说,他一晚上做了七次,你都没晕过去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子息,那里,是被做得又醒过来了……”容袖舞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他不像你这么心疼我,他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 “真的是这样吗?”风镜夕眯起了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当然当然……”容袖舞忙不迭地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那为什么,翻牌子的时候,我总在最后?”风镜夕毫不退让,哼哼,别想就这么轻易蒙混过关! “那不是……那不是……最好的,总要留到最后,对的,你是最好的……啊!镜夕,慢一点!” 容袖舞想要说什么,所有的话却在被风镜夕全部吞咽到了喉咙里。 “哈,我是最好的是不是,那么,我就最好给你看,如果你再敢晕过去,今天一晚上,你都别想睡了!”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轻一点,我知道错了……啊……慢一点!” “哼哼哼,明明我才是皇后,凭什么,我要排在最后面,说,下一次,我排第一!” “呜呜……轻一点……啊……下一次……一定会把你排第一的……” “恩,乖,小舞最好了,来,让我亲一口,我来给你一点奖励……” “啊,不要碰那里……我不行的……不行的……” “可以的,你明明很喜欢的嘛,你看,这个角度,正好你可以看到,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唔……镜夕……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慢一点,慢一点……” “袖舞乖,很快就好了,你说,我是不是最好的,恩?” “恩恩,你最好了,啊!要出来了,啊!你做什么,快松手,让我出来!” “等一下嘛,不要这么,恩,你好紧,等一下,我们一起……” “唔……恩……啊!” “袖舞最好了……” 高-潮之后,容袖舞疲软无力地任由风镜夕抱着。 把一只恶狼憋得太久,最后爆发出来,果然,会是一个宇宙级别的大爆炸啊…… 翻牌子,排日子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小冬子这个总管简直就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