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 第1章 相依为命 十月末的北方，气温已然很低了。 此时正是傍晚，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大半。 深秋的雨要来了，这可能是真正进入冬季之前的最后一场雨。 呼啸声渐大的寒风，和乌云缠绵着，将最后一丝光亮慢慢掩盖......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街面上的行人很多，因着大雨将至，所有人都束紧了衣领，行色匆匆。 人群之中，一个身穿校服的男孩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徘徊了一会，男孩看了看手表，神色犹豫，却还是踏进了小区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似乎认得他，见他走了进去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宋静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半大孩子，眉头就是轻轻一皱。 “宋姨，我爸在家吗？” “他出差了，你有什么事？”宋静语气不太好，眼前这孩子，是她老公何志成跟前妻的儿子，叫何树。 宋静跟何志成结婚三年多了，何志成背后没少给他儿子塞钱，还以为她宋静不知道。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这孩子三两天就来一趟，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何树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宋静会说他爸不在家。眼下宋静堵着门，何树不能硬往里闯，也不能说不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就这么楞在了门口。 好半天才开口道：”宋姨，我想借点钱。“ “借钱？你拿什么还？”宋静气笑了：“你爸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少你的，你们娘俩也太不知足了吧？” 吸了口气，宋静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平复了一下情绪缓了声音继续说：“何树，你也不小了，阿姨觉得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总是跑过来让你爸爸为难好吗？他就是一个小公务员，不是大老板！” 何树垂着头走出了小区，风更大了，带着几滴冰凉的雨丝刮的人脸生疼。 紧了紧单薄的校服，何树觉得寒意从脚底冷到了心头。 雨渐渐大了，一路飞奔跑回家的何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换下滴水的校服，随便找了一件大背心和短裤套上，来不及洗澡，就开始摘菜做饭。 电饭锅里浓稠的小米粥散发出香气，一盘翠绿的青菜肉丝也炒好了。拿出不锈钢的保温饭盒，何树小心的将饭菜装了进去。 剩下了一点菜汤，被他倒进了碗里，拌了锅里剩下的小米粥全吃到了肚子里。 穿好雨衣，何树拎着饭盒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齐悦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风雨交加，越发的担心儿子了。 “应该给孩子买个手机的。”齐悦心里自责，何树从来没有开口跟她要过这些东西，可她知道，儿子班里的同学都有。 正担心着，就看见儿子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拿着叠的整整齐齐的雨衣进了病房。 “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米粥。”脸上还有着一丝稚嫩的男孩，带着见到妈妈的喜悦笑容走到了身前。 “下这么大的雨，还送饭来干嘛？”齐悦心疼的不行，拿了毛巾给儿子擦着脸上的雨水。 自从自己确诊之后，这个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没事，我跑的快，雨追不上我。”何树嘻嘻哈哈的摆好了床上的桌板，打开饭盒，一碗喷香浓稠的小米粥和碧绿的青菜放到桌上。 “妈，今天的菜可新鲜了，卖菜的大婶还送了我两根葱。” 何树嘴里边说着不符合年纪的话，边把齐悦慢慢扶了起来。 “你吃了吗？这么多，妈也吃不了，你陪妈吃点吧。”家里有多少钱她心里有数，现在只怕连买菜的钱也不多了。 “我在家吃的饱饱的才来。”何树把勺子递给妈妈，安静的坐到一旁。 被儿子的目光盯着，齐悦再没有胃口，也硬撑着多吃了两口。 收了桌子，何树坐到妈妈的旁边，一边帮她捏着腿，一边说自己在学校的事。 同病房里除了何树妈妈，还有一个70岁的苏奶奶，见何树这么孝顺，真是从心里觉的喜欢。 “小树啊~来~” 何树站了起来，走到老人的床边：“苏奶奶，有事吗？” “来~这个你拿去吃。”苏奶奶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两个大柑橘。 “奶奶我不要，您留着吃吧。”何树急忙背过手。 “你这孩子，奶奶给你，你就拿着，我那个孙子，要是有你一半孝顺，奶奶的病早好了。” 拗不过苏奶奶，何树接过一个：“那我就拿一个吧，谢谢苏奶奶。” “好孩子，去吧，去陪妈妈吧。”苏奶奶一脸慈祥，她天天看着，这孩子真是太窝心了，何树妈妈真是好福气。 “妈，您吃。”何树把柑橘剥开，细心的把橘瓣上的白丝捡干净，递到了齐悦的嘴边。 “妈刚吃了饭，吃不下，你吃吧。” “那就放着，你天天吃那么多药，嘴里肯定没味，这个给你留着。”何树把橘子放到了床边柜子上。 “妈，一会该到点了，我去给你打热水。”何树看了看时间，拎起了柜子上的暖水瓶，又到苏奶奶那边看了看，苏奶奶的暖水瓶也水也不多了，就一块拎走了。 “小齐啊，你真是好福气，树这孩子多孝顺，将来肯定有出息。”苏奶奶坐在床上，看着何树走出去，对齐悦说了一句。 “哎，是好孩子，就是我这个当妈的，拖累了他。” “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好好治病，将来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齐悦摇摇头，眼圈红了，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只怕是没有那个福分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了。 她不怕死，就是怕她死了之后，儿子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怎么生活？ 何树打水回来，就看到齐悦眼眶红红的：“妈，你是不是哪难受？我叫医生去吧？” 齐悦抓着儿子的手摇摇头：“妈没事，就是觉的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 “我不怕辛苦，我已经长大了，只要妈妈你快点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怕。” “好，妈妈一定快点好起来，”齐悦把儿子搂在怀里，摸了摸何树的头，脸上挂满了泪水。 【作者题外话】：新书发布，小萌新求支持~ 第2章 无奈的托付 医院大厅，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何树穿好了雨衣，拎着饭盒，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脑子里满是妈妈一天比一天憔悴的面容。 “何树！”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这是齐悦的主治医生。 “罗医生。”何树转过身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吃饭了吗？”罗医生拍拍何树瘦弱的肩膀，这段时间以来，何树的表现医院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这孩子真是懂事成熟的让人心疼。 “吃过了，罗医生，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妈妈....”何树突然有些紧张，虽然跟这个罗医生打交道很多次了，可每次见他还是害怕从他嘴里说出不好的话。 “你妈妈的病，不能拖下去了，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了。在等待配型的这段时间里，你需要先准备最少三十万，这样一旦有适合你妈妈的骨髓源，我们就可以马上进行手术。” 罗医生皱着眉头，“何树，你家里有没有大人能过来一趟呢？” “罗医生，我家就只有我跟我妈妈，我妈妈现在生病了，这些事您别跟她说，钱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啊？”罗医生摇摇头：”而且，何树啊，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罗医生，我一定有办法弄到钱的，您也一定有办法救我妈妈对不对？” 何树红着眼睛抬着头盯着罗医生，罗医生咽下嘴后半句话，点点头：“我会尽全力的，孩子。” ...... “同学们，静一静。”李梅在上课之前，来到教室：“你们谁知道何树家在哪？” “不知道呀。” “好像是老北街那边，我看见他放学都往那边走。” 教室里的学生叽叽喳喳的都说起来，但一个知道具体位置的都没有。 李梅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何树，平时在班里也不爱说话，两天没来学校了，之前留着的他母亲的手机也打不通，又不知道他家住哪，这怎么找呢？ 带着心事上完了课，李梅刚回到办公室，就见班里的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夏苗跟了进来。 “老师，我好像知道何树家住哪，我有一次看见他进了老车站对面临街的那个老楼，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李梅一听，笑道：“知道哪栋楼就好找了，今天放学后我就去他家里看看，谢谢你呀苗苗。” 夏苗点点头：“不用谢老师，那我回去了。” 下了班之后，李梅骑着电瓶车就去了夏苗说的那个地方。 跟楼下下棋的老头打听了一下，何树家住在三楼。 敲了半天的门，何树家里没人开门，对门却出来一个大婶：“你找谁啊？” “您好，我是何树老师，您知道他们家人去哪了吗？” “噢，老师呀？小树妈妈病了，应该是在医院吧。” “病了？很严重吗？何树已经两天没去上学了。” 大婶见老师不知情，顿时来了八卦兴致，小声跟李梅说道：“我听说是得了绝症，好像是血液病，不换骨髓就活不了多久了，前些日子，她家儿子还想卖房子，啧啧，人家看他一个小孩，哪有人敢买。” 李梅看着这个大婶撇嘴的样子，心里对这种看别人家热闹的人很是不待见，可她毕竟是老师，面上还是很感谢大婶提供了消息，问清了医院，就赶紧下了楼。 到了市第一医院，李梅在门口买了一个果篮，直接去了急诊部。 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在急诊这当大夫。 说明了情况，李梅的同学带着她去了血液科询问，最后在住院部走廊看到了何树。 “李老师？”何树端着水盆和毛巾，看着李梅，眼里写满了惊讶。 李梅原本还想着何树不上学要说他几句，等看到了，话又说不出口了。 “听说你妈妈病了，老师来看看。” “谢谢老师，我妈妈在这个房间。”何树引着李梅走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齐悦。 “老师来了。”齐悦比前两天更虚弱了，这会挣扎着想起来，却已经起不了身了。 “快躺下，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您生病了，也没带什么，给您买了点水果。” “让您破费了，谢谢老师。何树，快点给老师倒杯水。”齐悦的声音也很虚弱，小小的。 何树听话的拿了一只一次性的杯子，倒了一杯刚打回来的热水：“老师，水有点烫。” “好，谢谢你了。”李梅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一改在学校时的沉默，满脸都是乖巧。 她妈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另一边，用热毛巾去敷齐悦手臂上泛着紫青的针眼。 “何树啊，妈妈跟老师说会话，你都陪了我一天了，去外面玩会吧。” “那我去把衣服洗了，一会就回来。”何树看看李梅，从床底拿出齐悦换下来的衣服和水盆出去了。 “何树这孩子真懂事啊。”李梅感叹了一下。 一只冰凉枯瘦的手，伸了过来，李梅见了赶紧握了上去：“老师，孩子让我给耽误了，这两天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肯上学。” “我知道，他害怕走了，就见不到我了。” “您别这样想，何树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的成绩您不用担心，这几天让他好好陪着您，学校那边我去给他请假。落下的功课，我以后会帮他补上，你别担心好好养病。”李梅安慰道。 “老师，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既然您来了，我就厚着脸皮求一求您，要是我不在了，何树在学校里，就麻烦您多照看照看。这孩子内向，什么话除了我就不肯跟别人说，我怕他以后....” 齐悦哽咽，她好狠自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把孩子抚养长大。也狠自己不争气，婚姻破裂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家庭。 “何树妈妈，您放心，您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何树，但是您也别这么悲观，现在医学发达，什么病都有希望能治好的。” 齐悦微笑了一下，对死亡早已好了准备，虽然舍不得儿子，但这样活着，又何尝不是在拖累孩子。 齐悦和李梅聊了半个小时，何树回来的时候，李梅已经走了，他不知道老师跟妈妈谈了些什么。 看看妈妈的表情，好像没有因为自己逃学而生气，何树稍稍放下了心。 整理李梅带来的果篮时，何树在里面发现了二百块钱。 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妈妈，何树悄悄的把钱藏在了裤兜里。 第3章 何志成的悔恨 自李梅老师来过那天之后，不过又过了三天，齐悦最终还是走了。 有一半是因为病情已经严重到等不及治疗，还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的放弃。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舍不得，给孩子留下巨额的债务，所以她走的很及时，存在医院里的押金全部用完的时候，齐悦安静的走了。 同样安静的，还有何树，这个刚满十四岁的男孩，在太平间门口坐了一整夜。 一个人给妈妈换衣服，一个人给妈妈整理遗容，一个人跟着医院的车把妈妈送到了火葬场，又一个人抱着还带着余温的骨灰盒，回到了那栋和妈妈一起相依为命的家。 直到关上门，把全世界都隔绝到门外的时候，这个一直坚强稳重的男孩终于哭出了第一声。 李梅在周一的时候，见到了何树出现在座位上，手臂上的黑色孝布，刺痛了这位年轻老师的心。 下课的时候，李梅想要跟何树聊聊，开解开解他，却被何树塞了二百块钱。 “谢谢您，老师，我妈妈现在用不到这钱了。” 孩子提起妈妈的时候，表情很平常，李梅看不到何树的内心，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对外人更加冷漠了...... 何志成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儿子了，以往到了日子，何树会跑来跟他要生活费，父子俩虽然不那么亲，但一个月也总能见上一面。 现在宋静怀孕了，脾气渐长，何志成不愿意因为前妻的事惹她不高兴，也没有过多关注齐悦跟何树的事，等他想起来生活费还没给何树的时候，已经都过了两个月了。 齐悦的手机变成了空号，何志成以为她换号了。就趁某一天下班早的时候，偷偷的来到了以前的那个家。 其实，齐悦没有什么不好，何志成当年跟她离婚，就是因为她太好了。 好的没有一点脾气，好的让他不操一点心，好的让他觉的生活淡而无味，开始想要更多的激情。 于是宋静出现了，一个会撒娇任性，又会看眼色愿意小意奉承的女人。 何志成确实过了两年浪漫又激情的日子，但这一切他曾经认为必须要有的生活情趣，也在柴米油盐中慢慢的变了味道。 宋静的撒娇变成了无理取闹，何志成在经历了几次跟宋静的争吵之后，反而又开始怀念起齐悦百依百顺的温柔。 老旧的居民楼里，连感应灯都是坏的，漆黑而寒冷。 何志成走到三楼，看着眼前这扇熟悉又陌生的房门，仿佛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温暖。 “咚咚咚”轻轻敲了几下门，何志成觉的自己竟然有种结婚前跟齐悦约会时的紧张感，他猜测等会齐悦见到自己会有怎样的表情？是惊讶？惊喜？还是生气？ 不不，齐悦不会生气，就连离婚的时候，她都没怪过自己。 门开了，没有光透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孩的容貌有七分像齐悦，眼里却没有齐悦看人时的那种温柔。 “小树，怎么不开灯？你妈还没下班吗？”何志成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脚往屋里走，没注意到孩子看他的陌生眼神。 何树在他进屋后，把门关上了。 “屋里怎么这么冷？没烧炉子吗？” 几十年的老楼房，没有集体供暖，每到冬天都要自己买了煤回来烧。 何志成想起刚跟齐悦结婚时候，自己用自行车往家一筐筐的拉煤块，就为了省十几块雇车的钱。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何志成的手熟悉的摸上了开关，就像十年前回家那样自然。 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客厅中央用了十几年的餐桌变成了供桌，一张大大的遗像立在骨灰盒上面。而刚刚在回忆里的那个人，正面带温柔的微笑看着他。 “啪！”何志成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有些无措又茫然的低下头四处看，并没有什么东西打碎，那刚才的是什么声音？ ...... 夜里十点多了，宋静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看着何志成的车开进了小区。 房间里温暖如春，可她的心却有些凉。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婚后男人，出轨大部分发生在妻子孕期不能同房的这段时间内。 何志成今天一声不响的这么晚还不回家，要不是她打电话去了他单位，真不知道他今天早早就走了。 打电话不接，下了班不回家，除了是去鬼混，宋静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耽误他。 “咔嚓”门锁被扭动的声音传来，宋静没有回头去看，等着何志成来编瞎话哄骗她，可她站的腿肚子都抽筋了，也没等到何志成的动静。 宋静回到屋里，看到何志成衣服也没脱就躺到了床上，一股烦躁之意从心底升了上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到家就把外套脱在门厅，上面的灰尘都带进房间来了，床单不用你洗是不是？” “你今天上哪去了？”宋静叉着腰，在何志成脸上看到了厌烦。 厌烦？曾几何时，何志成的这种厌烦只会出现在提到他前妻的时候才会出现，什么时候，这种表情已经属于她宋静了？ “你说话啊？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何志成越是不吭声，宋静觉的她的火气腾腾腾的越是上升。 她几步走到床边，拉起一个枕头朝着何志成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枕头打人不疼，但何志成哭了。 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也不是小声抽泣，而是那种，心如死灰，默默流泪。 “你，你这是怎么了？枕头抽到你眼睛了？”宋静有点慌了，这一刻，她在何志成身上感觉到了陌生。 “齐悦死了！”何志成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宋静听清了，可她不确定，那个一直被她用来比对，一直在她身上找优越感的齐悦，死了？ “齐悦死了，呜~”何志成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宋静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下，可一转头看到何志成哭的这样伤心，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你不是说你对她没感情了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现在她死了就死了，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宋静的话让何志成的哭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可接下来却是发出了更大的哭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是因为齐悦的离世，还是为了自己的愚蠢？ 第4章 疯狂 “我想把何树接回来。” “不行！”宋静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何志成，你想都不要想，我自己的孩子还在肚子里，我可不想先给别人当后妈！” “那你要我怎么办？那是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你让他一个人怎么过？”何志成也摔了碗筷，一桌好饭，不欢而散。 何树并不知道何志成为他争取过，在他的心里，这个爸爸的存在意义就是每个月会给生活费的提款机。 齐悦的去世，让何树甚至对何志成产生了恨意。 如果爸爸没有离开妈妈，如果妈妈生病了爸爸愿意拿出钱来救妈妈......也许妈妈就不会死。 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给做出选择的人一次重来的机会。 在新年前的某一天，何志成又来到了老楼。 “小树，跟爸爸回家过年吧？”跟何树一起住的事，何志成没能让宋静改变主意，但最终宋静还是同意让何树跟他们一起过年。 “我不去。”何树在饭桌上写作业，对面就是齐悦的骨灰盒和遗像。 何志成看了一眼照片，总觉的照片里的齐悦一直在盯着他，让他觉的背后发毛。 “可是你一个小孩自己在家怎么过年？”何志成移开了视线。 “我不是自己，我还有妈妈陪我。” “何树，你妈妈迟早要下葬的，我最近在看墓地，等选好了就.....” “砰”遗像倒了下来，惊的何志成止住了话，他的心砰砰的跳着，就听见儿子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配给我妈下葬，她的墓地，以后我会买。” 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老旧的居民楼，何志成回头看看楼上的灯光，连灯光都是老旧的昏黄色。 他眼眶有些发热，人到中年，他做不了现在妻子的主，也做不了儿子的主，唯一愿意让他做主的人，现在他也做不了主。 ....... “新年好！” “新年好呀！” 新年后第一天开学，即便早已过了正月，但教室里一群半大孩子还是嘻嘻哈哈的互相拜年。 “新年好呀，何树。”夏苗一左一右的扎着两根辫子，上面别着红色的蝴蝶发夹，显得特别喜庆。 何树从书本上抬起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夏苗抿抿嘴，转过身去，她的座位在何树的前面，放好书包后，就听到同桌在低声念叨：“天天不知道拽什么。” 夏苗偷偷碰了一下同桌，何树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但她也没觉得何树有什么不好。 一个寒假未见的新鲜感，一上午时间也平息不了。中午放学，这些小团队就开始集合了，互相打闹着，三五成群的往校外走。 在这里上学的，几乎都是住在附近的学生，中午都回家吃饭，少数离得远的，也能在校外的小餐馆吃。 何树走在最后，慢吞吞的回到了家，拿着钥匙正开门，对面的大婶就伸出了头来。 “何树啊，放学了呀？” 何树点点头，打开了门正要进去，对面大婶就叫住了他。 “小树啊，你家这房子还卖吗？我这次回老家过年，有个亲戚想要买房子，也不嫌咱们这楼老，给的价可不低。” 妈妈都死了，也用不到钱了，他还卖房子干什么？ 何树懒得跟这个老女人啰嗦，就说了句：“不卖了。” 谁知对门女人拉住了他：“何树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妈妈没有了，一个人多可怜哟，你把房子卖了，手里有了钱，你爸啊你家亲戚啊还不抢着要你？ 咱们这栋楼啊，要拆迁还不知道要多久，给你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懂，现在这房价啊，不值钱，也就两千多块，我那个亲戚啊，给你2500！我是可怜你啊，帮你要了这么高价格！你不信你去问问中介卖这个房子要多少嘛....” 老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臭烘烘的气味也扑面而来，何树捏紧了拳头，耳中已经没听到她在聒噪些什么。 “砰”何树关紧了门，门外的老女人还在骂他人小不知好歹。 闭上眼睛靠着门站了一会，何树平静的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只放了点盐，没有菜没有蛋，但他吃的很仔细，好像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吃进了肚子里。 吃完午饭，何树打开门，看看对面，又回屋里翻出两管520胶水。 一管全都挤进对门的锁眼，另一管全部溜进了门缝，面无表情的做完这一切，何树上学去了。 下午放学后，何树去了趟市场买了一些青菜回家，上楼的时候正遇见换锁的师傅黑着脸下楼。 对门的老女人还在楼上叫骂，何树止住了脚步，想了想，下楼来到了不远处的小公园，找了一张石桌，开始写作业，一直写到太阳下山，看不清了，何树才搓了搓有些凉的手，背上书包拎着菜回去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总有些人想要欺负何树年幼，都被他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这期间，宋静生了，母女平安。 何志成很高兴，这下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但宋静不这么想，何志成一直心心念念想把何树接回来养，还不是因为何树是男孩？ 本来还以为她再给何志成生个儿子，他也就不会念着何树了，结果却生了个女儿，这让一向觉的自己比齐悦强的宋静，竟有了一丝挫败感。 这一丝情绪，慢慢演变成产后抑郁，宋静在整个月子里，都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可理喻。 何志成抱着女儿，她就说何志成是做样子给她看，何志成不抱女儿，她又觉的何志成嫌弃她生了女孩。 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的吵闹，让何志成心力交瘁。 他开始不爱回家，下了班也在外面闲逛。偶尔逛到了老楼下面，就想上去看看儿子。 可想到那个摆放在厅中的骨灰盒和照片，他又不敢。只能自己找些朋友去喝酒，天天喝的烂醉回家。 何志成的破罐子破摔，让宋静开始无法应对。对着天天烂醉如泥的何志成，宋静有气没处发。 怒气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就需要一个宣泄口，失去理智的宋静终于在有一天何志成喝醉后，嘴里喊着齐悦和何树时，爆发了。 “何树！”宋静尖利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何树回头，一道带着风声的巴掌甩了过来。 第5章 窝囊男人 早上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何树带着满脸血痕进了教室，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惊呼。 宋静在校门外扇了他一巴掌，就被学校保安拦住了，但她长长的指甲，在何树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简单的在学校卫生室给伤口消了毒，何树看见何志成来把宋静领走了，他没上前，也没让他看见自己，静静的回了教室。 夏苗这一上午都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去看何树。 何树长的像妈妈，有点男生女相，很漂亮，皮肤也很白。 三条长长的血痕，在白皙的脸上异常的明显。 终于熬到了放学，何树仍旧一个人回家吃午饭，夏苗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 上了楼，何树开门，看看站在楼梯拐角处欲言又止的夏苗，把她关在了门外。 夏苗很挫败，同时也有些庆幸。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何树来到他家，就算刚才，何树请她进去，她又能说什么呢？ 说：“何树，你疼不疼啊？” “好傻。”夏苗捂着脸跑走了，十四五岁的女孩，对感情还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何树真好看。 还是一碗素面，里面加了两根小青菜。何树吃完面，洗完碗，门就被敲响了。 何树打开门，何志成紧张的站在门口，头发不再一丝不苟，掖进裤腰的衣襟也有些乱。 “小树，你没事吧？” 何树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抿着嘴，把何志成让进了屋。 一进屋，就对上了齐悦的笑脸。何志成心里紧了一下，再看儿子被抓伤的脸，和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里越发的愧疚。 何志成抬起手，想拍拍儿子肩膀，可常年的分开，让他在想做这样亲近的动作时，有些僵硬，手还没碰到肩膀，就尴尬的收了回去。 这一刻，何志成不再是那个喜新厌旧寻找激情的浪男人，只是一个年近四十，对陌生儿子有些唯唯诺诺的老父亲。 “树，你宋姨得了产后抑郁，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会看好她，不会让她再来伤害你了。” 何志成把宋静带回了家，嚷着要跟宋静离婚。 可等宋静冷笑着说要去他单位，抱着孩子跳楼，何志成就蔫了。 他能挺直腰杆把那么好的老婆给离了，找了这么一个泼妇货，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在机关单位的稳定工作。 这要让宋静去闹了，他的饭碗就没了。 现在的何志成不是年轻时候了，常年在办公室喝着枸杞茶的他，真要是失业了，工地搬砖都没人要。 被宋静拿住七寸的何志成，差点跪地发誓，才让宋静消了气。 不到最后一步，宋静也不会真去毁了他。毕竟，孩子都给何志成生了，真要离了，她也未必能找到像何志成这样条件的男人。 在宋静那里吃了败仗的男人，最后还是去看了一眼无辜的儿子，但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接儿子回家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何树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窝囊男人，突然又觉得，妈妈早早的跟他分开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下午上学，何树的桌子上，多了一瓶优酸乳。何树看了会前面僵直的背影，起身把这瓶饮料送到了老师的讲台上。 夏苗看见自己送出去的优酸乳被何树给上交了，小肩膀顿时塌了下去。 等老师来上课问了几遍是谁的？也没敢吱声，于是这瓶被人嫌弃的优酸乳，最后进了英语老师的肚子里。 夏苗的同桌，是个叫赖华光的男孩，是班长，学习成绩每回都是第一第二。 赖华光一直看不上何树，作为班长，家庭条件又好，老师看重他，同学也都拥护他，谁不是一口一个班长的叫着，只有何树，从来没正眼看过他。 同桌的夏苗，小仙女似的，被老师安排跟他一个座位，还不是因为老师觉的般配？ 本应该跟自己在一起的小仙女，却天天盯着身后那个成绩一般性格古怪的何树，赖华光就觉的嫉妒。 下课的时候，赖华光集结了几个平时吹捧他的男同学，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约定了要等放学后给何树一点教训。 这一切何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从来都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也没有交一个朋友，只有夏苗察觉出一点不对。 放学了，何树值日，本应同他一起的另一个男同学偷偷跑了，夏苗就找了个理由留在了教室，帮他干活。 两人打扫完走出校园，何树背着书包往自己家走，夏苗本来是往另一个方向，却看见赖华光跟几个同学从学校对面的小超市里走了出来，朝何树家的方向去了。 他们要干什么去？一直觉的赖华光今天怪怪的夏苗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她顺着何树常走的马路一直走到何树家楼下，也没看到他们人，竟然跟丢了？ 夏苗跑上三楼敲敲门，何树不在家，明明看见他放学是往这边走的，还有后面的赖华光和几个班里的男同学，他们去哪了？ 夏苗从楼上下来，又往学校方向走，这回她开始留意路边的小巷子，果然被她发现了打成一团的男生们。 “住手！”眼看着几个男同学把何树压在地上，赖华光骑在何树身上拳打脚踢，夏苗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跑过去推开了几个人。 “你们干什么打何树？赖华光你们几个人打一个，不要脸！”夏苗推开他们，把何树从地上拉起来，何树本来很干净的校服上，沾满了泥沙，他刚才一直护着脸，倒也看不出来哪有受伤。 “夏苗，这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生不要掺和。”赖华光看见夏苗站在何树那边，心里更气了。 “什么男人女人的，你们再欺负何树，我明天就告诉老师！” 赖华光的脸都黑了，他不想跟夏苗吵架，就冲何树喊：“你躲在小姑娘身后算什么？你敢不敢单挑。” 何树把挡在身前的夏苗扒拉开，直接就冲了上去，和赖华光两个人撕扯着倒在了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也没有个章法，乱打一通。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是很讲义气的。听到赖华光要跟何树单挑，也没人上前下黑手。 夏苗在一边急的直喊别打了，也没人理她，最后还是旁边的住户，听到有人打架出来一看是一帮穿着初中校服的孩子，给他俩分开了。 第6章 老师给你做主 “咚咚咚” 打开门，夏苗露着小白牙：“何树，我给你买了药水和邦迪。” 何树侧开身子，还是放了夏苗进屋。 夏苗进屋后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何树妈妈的遗像，她楞了一下，也许是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太过温柔，夏苗并没有觉的害怕。 何树的家很简陋，家具，装修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很多东西，已经很旧了。但摆放的都很整齐，屋里打扫的也一尘不染。 夏苗想起何树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校服，连鞋边都白的一尘不染的球鞋，还有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折痕的书本，心里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觉。 何树的家，就应该是这样干干净净才对。 弄脏的校服已经换下了，何树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的白皙胳膊上，两块明显的掐痕泛着青紫色。 夏苗还顾不上心疼何树的胳膊，眼看着一缕鼻血从何树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何树也感觉到了，他急忙仰起头，快步走到了卫生间，一阵水声，何树湿漉漉的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血迹被洗干净了，流血的鼻孔，也被塞了一个纸团。 “这个赖华光，还是班长呢，竟然找人打你，太过分了，我明天肯定告诉老师。” 何树没吱声，从夏苗拎着的塑料袋里，翻出消毒用的棉签，沾了药水，给自己手背上破皮的地方涂了涂。 “嗳我来我来。”夏苗急忙抢过去，抓起何树手指的时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快要跳了出来。 何树的手指真好看，细细的，长长的，每一片指甲都修理的很干净整齐。 夏苗给何树涂着药水，涂的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烧。 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何树又飞快的低头，这么近的距离看何树，他睫毛好长啊，眼睛好好看.... 何树伤的不重，都是半大孩子，下手没那么重。等鼻血也不流了，何树收拾好了东西，看着在一边扭捏的夏苗，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早了。” “啊？”夏苗茫然的抬起红彤彤的小脸，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何树，还没回过神。 “呀，天都黑了，我要走了，一会我爸妈要着急了，何树拜拜，明天见。”回过神来的夏苗急忙背上书包跑了。 何树关上门走到阳台，看着昏暗的暮色中，那个纤细的身影跑出了楼道，两条辫子在空中甩啊甩，像两只小翅膀。 第二天，还没等夏苗替何树出头去告状，何树就被人给告了。 赖华光的妈妈一大早就带着熊猫眼的赖华光找到学校来了，在校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又在老师办公室，当着六七个老师面前，把赖华光的衣服一遍遍的扒掉，展示了一下赖华光身上的乌青。 何树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赖华光妈妈的手指头都快怼到了李梅老师的脸上，就因为李梅替何树说了句话。 校长要何树也叫家长来，知道情况的李梅不得不又站了出来，跟校长解释了一遍。 得知何树的妈妈才去世不久，爸爸又再婚没管他，校长的心也往何树这边偏了点，而且，何树因为皮肤白，脸上的伤更明显，这一看就不是单方面的打架，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有家长，一个孩子没家长，就欺负人家没家长的孩子吧？ 听到校长和老师都劝她小孩打架不要太计较，而且何树也受伤了这种话，赖华光的妈妈彻底炸了。 “他受伤了？他脸上那几道是我儿子打的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是让他小妈给抓的。” “这什么孩子啊？我儿子是什么孩子？我儿子年年考第一，是他这样没人管的小崽子能比的吗？” 李梅听到这，脸沉了下来：“赖华光妈妈，请你注意言辞，他们还都只是孩子，男孩子打架而已，大人最好还是不要参与。” “李老师，你是他们班主任，学生成绩上去了你也有好处是吧，这种差生能跟我儿子比吗？将来就是个农民工，连高中都考不上！你替这样学生说话啊？” 李梅气的脸都白了：“赖华光妈妈，你儿子的成绩是很好，但我们教育学生不但教知识，也要教他品德，昨天的事，是赖华光带着班级里的几个男生，一起跟到何树家附近，把何树给打了。 这件事，我觉得如果一定要分个对错，也是赖华光有错在先。而且何树的成绩也没有那么差，考高中没有问题。” “校长你听到了吧？啊这是什么班主任，这是那个小崽子妈吧，有这么偏的吗？我就问问那个什么树，他动没动手，他要是没动手那算我儿子错了，我儿子也受伤了呀，怎么能说是我儿子错了，天呐，你们太欺负人了吧。” 李梅也怒了，可她是老师，不能像赖华光妈妈一样撒泼，只能憋着气，跟着校长好言相劝。 赖华光妈妈在学校闹了一上午，最终还是赖华光觉的太没面子，硬是发脾气才把他妈给劝回去了。 但这件事已经闹开了，有看赖华光有个泼妇妈的笑话，也有看何树笑话的，总之这件事里没有赢家。 李梅是个好老师，她问昨天从头到尾都看到的夏苗，把事情也给搞清楚了。 “这件事，不怪你，但你也有错。” 见何树抬起头看她，李梅又说：“他们打你，你怎么不知道跑呢？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吗？就算一对一，你们也是两败俱伤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先跑，安全最重要，回头再告诉.....告诉老师。” 李梅想说告诉家长，又想起何树妈妈临终前的样子，心里酸酸的，看何树也带了怜悯。 别的孩子打不过知道找大人告状，他不跑，是因为他没人保护吧？ 今天赖华光妈妈来闹，这孩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心里一定很羡慕赖华光。 李梅结婚晚，为了工作她还没有要孩子。她觉得自己将来如果有了孩子，看到他被人欺负，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何树妈妈如果知道她的孩子被欺负，还没有人倾诉，恐怕在天上也会不安。 想到这里，李梅老师眼圈红红：“何树，以后有人欺负你，你记得告诉老师，老师一定给你做主！” 【作者题外话】：龙抬头，好兆头！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季节里，许下美好的愿望吧！ 第7章 校园霸凌 李梅老师的话，让何树冷冰冰的心有了一丝温暖。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都是昏暗的，生活也并非都是苦涩，还有李梅这样的好老师，对他有着深深的期待.... 因为李梅的一句：“他考上高中没问题。” 何树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开始疯狂的学习。 何树想要好好学习，但总有人不想他如意。 打架的事看似过去了，可赖华光跟他结了仇，暗地里还是鼓动朋友对付何树。 有人故意趁他去厕所的时候把他的书给扔进垃圾桶，有人故意把笔油甩在何树干净的校服上。 又或者是故意在跑圈的时候踩他撞他，将他挤到一旁。 何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每天去找李梅老师，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 课间尽量不出去活动，又或者一个人站在角落，在这个学校，何树被排挤孤立了。 但夏苗不会忍，只要被她看到，她立马就站出来提何树打抱不平，又或者直接告诉老师。 夏苗的做法并没有让这些半大小子害怕，他们反而觉得何树只会躲在女的背后。 甚至还在夏苗跳出来的时候嘲笑她喜欢何树，对何树有意思。 其实，男孩女孩的发育期是不一样的，在小学的时候玩伴不分性别，只选性格合得来的朋友。 到了初中，男女之分就明晰了起来。 有些早熟的孩子会开始对异性产生一种幻想。 这种幻想是模糊又确信的。 模糊的是那种跟异性在一起玩的感觉。 而明确的是男女有别，应当界限分明。 这种明确会奇怪的演变成嘲笑，谁成天跟女孩在一起，就会被说成他喜欢她，又或者是她喜欢他？ 继而被大家起哄，拿出来开玩笑。 而往往在这个年纪，又正是少男少女们心思最敏感的时候。 就算是真有这么一对彼此有着朦胧的好感，也会因为那种刚建立起来还不成熟的自尊在大家的起哄嘲笑中变成了自我羞愧。 女孩在感情这一方面大多数都比男孩开窍要早。 那些欺负何树的男同学见她这么维护何树，就用这种明明应该很美好却被当作嘲笑的词语来攻击她。 夏苗在这样的攻击中也渐渐的落败了，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去看何树。 大有一种自己小心思被揭穿了的感觉。 而这一切都不是赖华光希望看到的，因为他算是男孩里比较“早熟”的那一个。 他不喜欢同学开玩笑说夏苗跟何树是一对。 每当同学起哄的时候，夏苗脸上的红晕，都仿佛是赖华光心里的怒火。 他开始变本加厉，甚至会纠结几个人在厕所围堵何树，有好几次差点打起来。 这一日，何树站起来回答问题时，后座一个叫王勇的，接到了赖华光的示意。 在何树坐下前用针管往他凳子上呲了红墨水。 何树没有察觉，等到下课后，他在同学的嘲笑声中才看到了自己校服裤子后面的那一大块暗红。 “何树你是女的吗？哈哈哈。”老师离开了教室，王勇跟赖华光他们大声嘲笑着。 班里有的女孩在上初中时就来生理期了，偶尔会出现阴湿裤子的情况。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是何树，男生也会有生理期吗？ 大家毫不顾忌何树的脸面，整个班级闹翻了天。 何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了看凳子上的污渍还有地上留下的痕迹，抬手对着王勇就是一拳…… 女同学们吓得尖叫，夏苗冲过去被赖华光给推到了一旁。 李梅赶来的时候，何树被四五个男生围攻，班级里乱成了一团，中间的课桌都被撞翻了。 急急忙忙拉开才发现何树的一只眼睛旁边血肉模糊。 是刚刚不知被谁推的撞到了桌角。 随着老师把何树扶起来，班里同学全都吓得噤了声。就连动手打人的那几个也开始害怕。 何树被拉到学校医务室检查，好在，只是磕破了眼角，看着有点恐怖但没有伤到眼球。 李梅不放心，还是带着何树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个检查。 去医院的时候，何树脱掉校服外套围在腰上，挡住了屁股上的那一片暗红。 “何树，要不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检查结果出来，眼睛没事，但眼角那里的伤口有点深，缝了两针可能会留疤。 李梅想要通知何树爸爸，这件事不是小事，肯定是要追究那几个学生的责任。 而学生家长跟家长之间也比较好谈，她毕竟是老师。 何树摇头，哪怕遇到再大的事情，他都不会想找何止成来给他撑腰。 “是我先动手的。” “什么？” “是我先打人的。”何树低声说道。 恶作剧可以用开玩笑来掩饰，但第一个动手的人一定会有责任。 何树清楚也明白，他不愿意独自面对那些家长，尤其是赖华光的妈妈，何树见识过她的战斗力，自己对上也讨不到便宜。 李梅闻言有些心疼：“何树，你不用害怕，老师会公平公正的对待问题。” “他们欺负你老师知道，你先动手的确不对，可你也是有原因，这些，老师会帮你跟那些家长说。谁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 何树摇摇头：“老师，我能先回家吗？” “行，学校那边老师帮你请几天假，你这个眼睛要注意保持卫生，过两天消肿了老师陪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看着何树被打花的脸，还有他身上的污渍，李梅同意了，并且还把何树送到了楼下。 可看着何树进楼洞的背影，她又不放心。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然你来老师家住几天吧？” 李梅一直记得何树妈妈的嘱托，她做不了太多，只想让这个孩子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可以陪着他。 “不用了老师谢谢您。” 何树上了楼，李梅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面色严肃下来。 这些孩子真是太过分了，之前她已经批评了好几次，这次竟然变本加厉。 李梅严肃的往学校赶，这件事一定要让那几个平日欺负人的学生得到教训。 她的班级，绝对不允许霸凌的事件出现！ 第8章 假如生活是一条河流 班级打架的事情，在学校闹了很久，那几个参与的同学都得到了处分。 赖华光的妈妈来学校闹了好几次，甚至跟李梅老师也发生了冲突。 校长得知了前因后果后，委婉的对赖华光的妈妈说可以转学。 赖华光的妈妈闻言老实了，原来人家学校是真敢开除她儿子。 在李梅老师的坚定下，何树没有出面就得到了一笔不算多的医疗赔偿。 但至少，这是一种态度，一个老师对自己班级负责的态度。 拿着那点钱，李梅来到了何树家里，距离打架事件过去了四天。 何树的眼角消肿了，但淤青跟伤口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 李梅进了何树的家，视线落在何树妈妈的照片上，心中很是酸涩。 何树请老师坐下，然后倒了一杯凉白开。 “何树，你把家里收拾的真干净啊。”李梅这是真心话，她想不到一个半大孩子自己过日子，竟然会把家里的卫生保持的这么好。 “一会儿带你去医院看看，正好明天周六，再休息两天，周一就回学校去吧。” 何树坐到圆桌的另一边，手边就是妈妈的骨灰盒。 “老师，我不想上学了。” 李梅楞了一下：“何树，老师跟你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这次的事，校长已经开大会在全校批评了那几个同学，你不要害怕。” “我不是害怕。”何树低头：“我就是不想上学了，反正我的成绩也不好。” 李梅沉默了，她没有贸然开口跟何树说什么大道理，而是努力的把自己带入何树的处境。 老旧的房间内，寂静无声，李梅突然伸手摸了摸何树的脑袋。 “何树，你不想上学是因为不喜欢那些同学？” 何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也不喜欢自己。 这几天何树一直在想，那么多同学不喜欢他，也许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虽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其实呢，老师明白，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呀。”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师也不想给你说那些好好学习长大就不被欺负，会有出息的大话，因为老师觉得这些道理你应该都懂。” “何树，老师只想告诉你，人这一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你认为自己总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但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难题。” “等你以后长大回过头就会发现，这些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你现在因为这些小事，就放弃了学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李梅摇了摇头：“老师不想你多年以后，为这样的事后悔。” “生活里，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敢不敢来面对这些问题和挫折。” 见何树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李梅拿过齐悦的照片，让何树面对着：“何树，老师认为，你最大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何树的眼睛瞬间模糊，模糊的视线里，老师的温柔笑容，就跟妈妈一样。 “人生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而人生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的人生。何树，老师希望你有面对未知的勇气，你的人生，还很漫长啊。” “你也不要觉得你是孤单的，你还有老师，还有妈妈会用另一种方式，陪着你体验未来的人生。” 李梅将齐悦的照片塞到何树手中，眼前的男孩早已泣不成声.... 周一的时候，何树返回了学校，他发现赖华光不见了，夏苗偷偷告诉他，赖华光转到其他班级了。 何树沉默着，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就像老师说的那样，这些小事，就像是生活里的小波浪，不会打倒他。 何树开始专注学习，就算在学校还会偶尔被针对，他也不会在意。 夏苗似乎也想通了，她不在因为同学戏谑的眼神而羞愤，虽然他们还小，早恋是不对的。 但她也没有跟何树早恋啊，她只是很喜欢何树...嗯...这个同学。 李梅老师不遗余力的教导他，何树也慢慢不再别扭，有不懂的问题，下课会主动跟老师请教。 他的成绩越来越好，到了初三，已经在年纪里排名前三了。 虽然转了班级，却一直关注着何树的赖华光深受打击，他唯一值得骄傲的成绩也被何树比了下去。 加上之前因为被母亲丢了脸，还有现在下课遇到也无视他的夏苗，让赖华光收敛了许多，总之也没有再找何树的麻烦了。 至于班里其他几个曾经跟赖华光很好的同学，现在他们也依然很好，下课都会在一起玩。 何树依旧被班里的男生排挤在外，但他已经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了。 就算是为了能让妈妈安心，看到他有努力的生活，也为了李梅这么好的老师，更为了自己，何树也要坚定起来。 初三的生活是紧张而乏味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中考也是一道很重要的分水岭。 当你认真去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觉的日子过的特别的快。 中考那天，唯一一个没有家长在校外等候的何树，是第一个交卷的。 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何树考完试后就没有多去想。 尽人事，听天命。 总之成绩不会哄骗努力过的人。 成绩下来之后，何树没让妈妈失望，也没让李梅老师失望，他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夏苗一直是奔着何树去的，在何树努力学习的时候，她也在拼命的跟上脚步，而且本身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差。 于是欢欢喜喜的，跟何树考进了同一所学校。 离校那一天，同学们互相交换礼物，夏苗送给何树一罐子折叠好的幸运星。 李梅老师单独把他叫了出去，轻轻拥抱了他，并且送给他一个硬皮日记本。 “何树，记住老师的话，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关要过哦。希望你能勇往直前！” 何树点点头，他也有一个想送给李梅老师的礼物，不过不是现在。 回家后，何树翻看老师赠送的日记本。 只见扉页上写着：假如生活是一条河流，愿你是一叶执著向前的小舟；假如生活是一叶小舟，愿你是个风雨无阻的水手。 ...... 第9章 高中生的烦恼 何树考上的市重点高中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即便离家近的也不能走读。 这意味着需要寄宿，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学校。 何树盯着妈妈的照片坐了很久，才拿着行李走出了家门。 带着东西来到了分好的寝室，竟意外的发现赖华光跟他在同一寝室。 何树并不知道赖华光也考进来了，自从那一次之后，两人都像不认识对方一样，谁也没说过话。 何树自己铺床整理，赖华光则坐在一边玩着最新款的手机，这是他考上重点家里给他的奖励。 过了一会赖华光的妈妈拎着一些东西进来了，看见何树认出了他，脸上顿时带了不乐意。 “你怎么跟他分一块了，走，妈妈领你找老师去，咱们换个寝室。”赖华光妈妈放下东西，就要去拉赖华光走，被赖华光给甩开了手。 “妈你消停会吧，才开学你闹什么闹？以后我还在不在这念书了。” “宝宝啊，妈妈这不是为你好吗？你说你跟他住一块，学坏了可怎么办呀？”赖华光妈妈在外面泼辣的很，对儿子说话却细声细语的。 “你怎么这么烦？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宝宝我都多大了，被别人听到笑话死了！” 何树假装没听到，继续整理自己的床铺，可他越是没反应，赖华光越是觉得他在笑话自己。 “哎呀行了你走吧，我自己会弄。”赖华光把妈妈推出了寝室，还把门给反锁上了。 赖华光妈妈在门外嘱咐了几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摸了摸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虽说两人不对付，但何树依然有些羡慕赖华光还有妈妈会对他唠叨。 所有能用的到的日用品，何树都带上了，他把自己的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然后就自己找了书坐在床边看。 赖华光不屑的扫了眼何树，他妈妈拿来的东西，被他胡乱的塞进了床底，躺在床上继续玩手机。 过了不多时，同寝室另外几个人也陆续到了，都是家长帮着拿行李来的，除了几个大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何树他们几个学生都没怎么说话。 第一天熟悉学校，班级和老师，第二天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晚上睡觉时，赖华光已经跟另外几个男孩打成了一片，在一块玩手机玩到了寝室关灯，还在小声的说话。 何树没有手机，也不爱说话，被赖华光添油加醋的在其他同学跟前说了点坏话，才第一天就被同寝室的同学给孤立了... 上了高中的孩子，跟初中时候又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他们有着自己的判断，但对于不熟悉的陌生人，如果发现对方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也是不会主动交涉。 赖华光交朋友很有一套，这是何树学不来的。 他也总能拿出新鲜玩意，对朋友也不小气，因此知道赖华光跟何树不对付，那些跟他交好的人自然就不会搭理何树。 总的来说，何树的高中生活过的并不愉悦，好在学校管理严格，也没有像初中时候那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他。 其实何树也不在意，他本来就不喜欢跟他们一起玩。每天除了上课，吃饭，其他时间都自己在寝室里学习。 夏苗没有跟何树分到一个班级，还失望了好久，好在，每天吃饭的时候可以在食堂找到何树。 也不管何树理不理她，天天端着餐盘跟何树凑在一起。 没多久，学校里就传出夏苗跟何树是一对，他们在谈恋爱。 不管是一年级新生还是高三的学长，在食堂看到他们都指指点点。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处于即将成年的时候，对异性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让暗地里的私语更加不堪。 夏苗听到议论时，心里却觉的既甜蜜又不好意思，不过却没有生气，也没有退缩。 何树却对此没什么反应，他好像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他不想跟夏苗有什么，一来他们还没有成年，何树不想在自己没有能力负责的年纪许诺别人什么。 二来，何树除了自己的妈妈，对其他的女人也没有太多好感。 尤其是他不相信什么爱情，这或许有些可悲，明明在最应该相信爱情的年纪却对这个词语避之不及。 但每次他冷脸让夏苗不要跟着他的时候，女孩委屈的神情，和眼中晶莹的点点光芒，都让何树狠不下心来继续赶她走。 久而久之，何树也习惯了，每天有她在自己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种感觉很奇怪，偶尔哪一天她没有按时来，何树竟然会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学校的生活平淡而有序，食堂的饭菜也比自己做的营养更全面。 何树的个子，在上高中后窜高了不少，但跟同龄人相比仍旧是有些单薄。 何志成来看过几次儿子，都被不冷不热的打发了，后来也就不再来了，留下一张银行卡，每个月不定期往里面存300或500块钱。 这是他现在能偷着攒下的全部了，工资卡被宋静把着，何志成也懒的跟她讨要，他心里觉的太累了。 自从宋静生完孩子以后，何志成反到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何树冷眼看着，只觉的这是何志成的报应。 报应这种事，有时候也会找错人。比如何树，就觉的自己挺无辜，也很烦躁。 本来已经把何树孤立的赖华光，还觉的自己胜利了。 可听到校园里的八卦把何树跟夏苗传成了一对金童玉女，赖华光顿时就觉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喜欢夏苗，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尽管初中后面他转了班级，但也没有看上过其他女孩。 赖华光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不如何树？ 那个何树天天抱着个书，脸惨白惨白还没个表情像鬼一样，赖华光一点也没觉的他帅，反而觉的他阴森森的，女生的眼睛都有问题吗？ 住在一起快一个学期了，赖华光觉的自己发现了何树的秘密。 他在学校永远是穿校服，就是在周五下午，学校让随便穿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换过别的衣服。 他一年四季永远只有两双鞋，换着穿，来回刷，刷的鞋面都起了毛。 他的毛巾一直是那一条，虽然每天洗的很干净，但洗的都快透明了。 仿佛所有东西，何树都会用到不能用才换掉，他的床单被褥，都洗的掉了颜色。 “穷鬼，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跟别人在一起。” 何树回寝室准备洗漱，就听见赖华光躺在床上指桑骂槐，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何树也懒的计较，就当做听不见。 他走到阳台，把自己晾在外面的毛巾和衣服收了回来，就看见毛巾被什么东西划成了烂布条。 还好，校服没被划，买一套校服要不少钱。 何树叠好衣服，看向赖华光，就见他急忙转过头去，刚才也是在偷偷观察自己。这种掩耳盗铃的幼稚行为，让何树觉得生气都不值得。 摇摇头，何树拎着水盆和烂掉的毛巾，走出了寝室。 晚上熄灯前，赖华光看见何树的衣架上，多了一条新的毛巾，雪白的像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赖华光撇了撇嘴，鬼使神差的，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第10章 诬陷 “我钱丢了！你们谁看见我放枕头底下的钱了？”赖华光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嚷嚷。 “没看见，丢了多少钱啊？是不是你自己放哪忘了。” “丢了一百块钱。”赖华光想多说点，又怕弄巧成拙。 “我们可没看见啊。”同寝室另外几个人赶紧撇清，一百块钱对他们这些学生来说也不是小数了。 何树没理会赖华光他们，自己拿了水盆和毛巾准备去洗漱。 赖华光哪能让他走？急忙喊道：“我钱没找到，谁也不能走。” “先洗漱吃早饭去吧，一会上课该迟到了。”其他同学有点不高兴。 “不行，没找到就是不能走。” “你想怎么样？”何树有些不耐烦。 “搜身。”赖华光冷笑着，眼睛只盯着何树一个。何树就明白了，这是又找他麻烦来了。 象征性的搜了搜另外几个同学，赖华光又让他们给见证，就去搜何树。 何树只穿了一条校服裤子，和一件背心，裤兜里没有，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钱。 “赖华光，都搜过了可以走了吧？” “那怎么行，你们床上还没搜过呢。”赖华光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直接去搜何树的床。 把何树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掀的乱七八糟，最后真的在枕头下面的一本书里，看到夹着的一些零钱。 “何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赖华光心里得意，他看见何树昨晚熄灯前往书里夹钱了，但没看清是多少，没想到还真给他蒙着了。 何树看看书里的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些钱是我的。你丢的是一百，你看里面有一百块吗？” “你的？谁不知道你穷，你能有这么多钱？看看，这些是多少？”赖华光数了数，里面的零钱五十，十块的加起来一共有94块钱。 “你的毛巾是新买的吧？你是不是昨天偷了我一百块钱去买的毛巾？”赖华光指着何树的鼻子大叫，神情很是气愤，另外几个同学也怀疑的看向何树。 何树抿着唇，看着赖华光：“这是我的钱。” “你哪来的钱？怎么那么巧，我丢了一百块钱，你这马上就买了新毛巾还剩90多，你说啊？” 赖华光的吵闹声，引来了其他寝室的同学，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赖华光大声跟别人说何树是个小偷，偷了他的钱。 何树默不作声的站在那，所有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直到宿管老师听到消息赶过来，把看热闹的人赶走，才开始询问。 赖华光就开始添油加醋的说自己昨天就觉的不对，何树突然就买了新毛巾，然后今天早上自己就发现钱不见了，在何树床上找到了他剩下的零钱。 “何树，你有没有拿赖华光的钱？”宿管老师问道。 “我没拿。” “你怎么证明钱是你的？”赖华光在一旁出声。 何树看向他：“你又怎么证明这些钱是你的？” 赖华光一愣：“我还用什么证明？谁不知道我兜里天天都有钱，反而你呢，老师，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同学，他们什么时候看见何树去花钱了？他根本就没有钱。” 同寝室的同学也觉得赖华光对，不是说他们跟赖华光好就帮他，而是何树真的几乎不花钱。 老师看向何树：“何树，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你一时不小心拿了，就还给赖华光。” 看来，老师也觉的何树偷钱了。 “我说了，我没有拿别人的钱，这书里的零钱，是我昨天用自己的钱买毛巾剩下的。” “嘁，你自己有钱？你家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呢？谁给你的钱？”赖华光抱着胳膊，说话的声音很大，他就是想让何树出丑，让夏苗看看何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百块不算什么大事，但只要能给何树按上小偷的罪名，看他以后还怎么拽？ 宿管老师见双方都说钱是自己的，寝室里也没有监控，只好带着两人去找他们的班级老师。 这事一下子就在学校里传开了，不出意外，大部分人都相信是何树偷了赖华光的钱，因为赖华光家庭条件很好，经常很大方的请同学吃零食喝饮料，所以都认为他不会为了一百块诬赖人。 当然也有人觉得何树不至于偷钱，他看起不像那种人，不过因为没有跟何树关系好的，所以也没人帮他说话。 办公室里，何树跟赖华光两个人站在那，赖华光滔滔不绝的说着丢钱的经过，何树从办公室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这里不会再有李梅那样的老师相信他，保护他了。 何树握了握拳头，声音越发冷冽：“赖华光，如果我能证明钱是我自己的呢？” “你怎么证明？你要是能证明，那就是别人拿了呗？” 何树摇摇头：“这不行，如果我证明了钱是我的，你也要证明你真的丢了钱。如果你证明不了，你就要在全校同学和老师的面前，跟我道歉！” “我，”赖华光有些慌了：“你先证明钱是你的再说吧。” 何树看向班级老师：“昨天我回寝室，发现我的毛巾被人用剪刀划碎了，于是我去了学校商店买毛巾，但身上没有现金，我是刷卡刷了一百块，让商店的人换了一些零钱给我。” 何树扭头去看赖华光：“所以，学校商店的营业员可以证明。” “他是故意的，他刚才在寝室为什么不说？”赖华光心中叫嚣，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既然有人可以证明是何树自己取的钱，那赖华光你的钱就不是何树拿的了，好了，一大早闹了这么久都耽误上课了，既然何树是清白的，那就回去吧。” 赖华光听了老师的话，赶紧想要走，被何树一把拉住：“不行，老师，还没有让他证明他的钱真的丢了。” “你放手，我钱丢没丢怎么证明？”赖华光觉的心里有点慌。 “我替你证明！”何树盯着赖华光的眼睛：“周一上学的时候，你带了三百块钱，周三，也就是前天就花完了，昨天只剩下20块钱买了两个汉堡分给李立森一个，还让李立森今天请你吃饭，等你下周一回来再请他。” 何树面无表情的叙述着，听的赖华光身上直冒冷汗：“何树，你竟然监视我们？” “我没有空监视你们，是你们在寝室说话太大声了。” 何树看向同样发楞的老师：“老师，我证明了钱是自己的，也证明了他的钱早就花完了，根本没有钱可丢，今天的事，是他诬陷我。” 第11章 想赚钱 赖华光最终还是没有在全校师生面前承认错误，因为赖华光在班主任跟前哭了，于是老师就劝何树要大度。 大度？呵，如此双标。 之前自己被冤枉时，被人窃窃私语说是小偷时，怎么没有人劝赖华光要大度？ 何树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是没妈的孩子，哭了也没有人心疼。 他能做什么？他不可能像赖华光一样说哭就能哭的出来。 只能在赖华光单独跟他说了句对不起之后，让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下午只有两节课就放假了，赖华光急匆匆的走了。 何树慢慢的收拾着东西，打算把床单被套带回家洗。 这时李立森竟然过来给他道歉。 “何树，对不起啊，我知道赖华光没钱了，可他冤枉你的时候，我也没站出来替你证明。” 李立森的道歉让何树很是意外，要知道因为赖华光的原因，自从入校后，何树跟同寝的这些同学几乎没有交流。 而且李立森平时跟赖华光走的最近，他们平时好的像亲哥俩一样，所以一时间何树不知该怎么回应。 “想不到他人品这么差，我也不跟他好了，何树，以后咱俩做朋友吧？” 何树点点头，说了一声没关系。 他没有习惯说别人的坏话，即便是赖华光跟他的仇怨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但他也不会立刻就相信李立森，跟他做什么朋友，因为以前的教训何树吃的够多了。 “你收拾这些干嘛啊？我帮你。”李立森开始帮何树往行李袋里装被褥。 “以后他要再找你麻烦，我帮你解决。”装好行李，李立森还要抢着帮何树提出去，被何树客气的拒绝了。 李立森也没在意，只说下周一给何树带好东西。 出了宿舍，夏苗正在外面等他。 “何树，你没事吧？”听说了早上的事之后，夏苗就一直很担心何树，但中午也没找到机会见面。 何树摇头，提着行李往校门外走。 “其实，你可以找老师换寝室，赖华光这么卑鄙，你跟老师说一定可以的。” 换寝室吗？何树觉得没有必要，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校门越来越近，夏苗知道她妈妈一定早早等在外面了，出去就没机会说话了。 所以飞快的问道：“何树，我有些题不会，周六我可以去找你一起写作业吗？” “我周六不在家。”何树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啊？那...好吧。”夏苗失望的低下头，两条小辫子似乎都耷拉了。 走出校门，夏苗跟何树道别后，就被妈妈接走了，何树看了两眼，拎着行李袋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 丹河是一座三线城市，总体发展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丹河有很多优美的风景和名胜古迹。 高中放学时段，学校门前的路上的车都比平日多了不少。 被关了一个星期的学生，有很多三五成群的冲进商店大买一通。 或者拉着家长去吃一顿不算便宜的垃圾食品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孤零零的何树提着大大的行李袋，穿梭在人群和车流里，眼睛扫过一家殡葬店时停了下来。 他现在手里一共有差不多两万块钱，不知道给妈妈买一块儿墓地够不够。 何树进了殡葬店，里面有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在柜台后面玩着电脑。 这店里摆着许多殡葬用品，甚至还有纸扎的家用电器。 何树看向迎面架子上摆放的各式骨灰盒，看起来都很高档，比妈妈那个要好很多。 “你要买...”老板抬起头，嘴里习惯性的招呼，结果一看是个学生，又顿了顿：“你有事啊？” “老板，你这里卖墓地吗？” “墓地？卖啊。”老板起身，走出柜台：“给谁买？” “给我妈妈。” “哦。”老板看了看何树，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男孩。 “想买什么价位的？现在丹河有两处公墓，一处在石青山那里，还有一处是新开发的天堂园，那边可以选择的墓穴比较多，但是价位也更高一些。” 常年从事这个职业，老板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一个半大孩子自己来买墓地，也是不多见。 他拿出两本墓园介绍的册子给何树看，在上面能看到墓园的结构，大小，周边风景之类的都有介绍。 新开发的那一处，果然风景更好一些，不过何树低头看向价格介绍，中等的也要三到五万。 他纠结了，钱不够。 石青山的那个，相对便宜一些，甚至还有一万块钱的，但上面没有图，也不知道什么样子。 “我能去实地看看吗？” 老板挠挠眉毛，何树一看就不像是能拿出太多钱的顾客，而且看了也未必能买。 按照以往，老板懒得接这种生意。 “你要看哪个？” “就...石青山那里的。” “去石青山开车要接近两个小时，今天肯定不能去。你要想看的话，留个联系方式，等我不忙的时候过去看。” 何树有些惊讶，开车都要两个小时？那么远？ “就因为太偏僻了，去祭拜也不方便，所以才便宜。实话跟你说，最便宜的那几个地方都是犄角旮旯，连阳光都见不到。” “那好吧，我再想想，麻烦你了老板。” 何树紧了紧拳头，提起自己的行李袋和书包离开了店铺。 回到家，何树摸了摸妈妈的骨灰盒，他想要给妈妈选一块儿好的，也能常去看的，可是还差很多钱。 只靠何志成每个月那不定时的三百两百，不知道要存到什么时候去。 打工赚钱的想法，在何树的脑海里出现。 一边洗床单，何树一边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每个星期有两天时间可以去打工，但他现在还未成年，很多地方都不会聘用他，更何况是每个星期只能上两天班。 一直到洗完床单和校服，给自己煮完面条何树也没有想出来他能做什么。 只能暂时收了心开始熬夜写作业，他打算明天出去转转再说。 第二天一早，何树换掉了校服，努力把自己打理的看起来成熟一些。 然后离开家在城市里到处走，想要找一份临时的工作来做。 但他的脸长得实在太嫩，身体又很单薄，一看就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他只能周末干两天，因此问了很多店都拒绝了他。 正当何树有些挫败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家汽车保养维修的店铺外贴着招工广告。 第12章 洗车工 周六来洗车的人很多，不算太大的店铺外，马路边停着好几辆车等着洗或者维修。 而正在洗车的工人，只有三个，店铺里面还有在修车的师傅，分工很明确。 何树其实是有些社交恐惧的，长时间的独立和被人孤立的校园生活，让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 但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只要定好了目标就会努力去做，就像是学习那样，不管多么枯燥他都能坚持下来。 深呼吸了几口气，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何树走到跟前，跟正在洗车的阿姨打听哪个是老板。 老板正在里面修车，穿着工作服一身油污，何树进到店里，他还在车底拧螺丝。 “老板，你这里招洗车工吗？” 一听是来应聘的，老板钻了出来，可等他看到何树后，又有点失望。 “你要干啊？你不行，这活累。” “老板，我不怕累，要不然你让我试试，我今天就在你这帮忙，要是觉得我干得不好，你就不用我。” 老板一听觉得有点意思，反正他这里也缺人，就笑着问何树多大了。 “我18了。” “18？没有吧？”老板招招手叫来一个人，也不算太在意何树谎报年纪。 他店里以前也有初中毕业就来学徒的，平时也没人来查，就算有说是自家亲戚或者自家孩子就行了。 不过何树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可不像能吃苦的样子。 “你想试试就试试，今天没工资，我找个人教你，要是干不好，觉得受不了就早点说，明天你自己就不用来了。” “行。” 何树也没有先问问工资，他目前只要能留下来就行。 来教何树怎么洗车的就是之前他问话的阿姨，看着有四十多了，穿着个高筒水鞋，戴着手套。 先教了何树怎么用水枪，让他把旁边一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车先把浮灰冲去。 当然，新手不可能直接洗好车，要是给人家划了，还是个麻烦。 阿姨倒是挺热心的，告诉何树步骤就让他先试试，有不懂就问她，随后就急急忙忙去忙活自己的活。 到后来何树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么着急，动作这么快，是因为除了固定工资外，每洗一辆车还有提成。 何树没有水鞋，也没有手套，他还在试用期，更没有工作服换。 水枪一开，喷出的水溅的浑身都是，不一会儿何树身上的衣服就湿了。 好在现在天气开始热了，碰凉水也不算难受。 仔细的把边边角角容易积灰和沾满泥土的轮胎都冲干净，阿姨又来教他打泡沫，和擦车的步骤。 何树认真努力的学习，擦洗的很仔细，一辆车还没有洗完，就已经开始手臂发酸。 他的速度，自然也比那三个老员工要慢很多。 好在，带他的阿姨是个热心的人，忙完了自己的活又来帮他，教了他很多窍门。 洗车行老板出来抽烟看了一会儿，见何树干的还不错，虽然慢了一点，但这玩意就是熟能生巧。 他这家洗车店不大，但口碑不错，洗好的车基本顾客都满意，绝对不糊弄。 所以即便他这里门面不大，但来洗车的人却不少，只是这一行不好干，很多人坚持不下去，所以店里常年缺人。 洗好的那一辆他检查了一遍，还不错，车胎缝隙的小石头都知道给挑走。 一直忙到中午12点半，在阿姨的帮助下洗完了三辆车，何树的两条胳膊已经沉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另外几个员工都开始吃午饭了，何树没有带饭，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暂时忍着饥饿。 这时候，老板拿着一个盒饭和一瓶矿泉水过来：“给，今天没有工资，不过供一顿午饭。” “谢谢老板。” “呵呵，自己找地方坐着吃，一点开始干活。” 何树点点头，走到之前那个阿姨身边找地方坐下，低头吃饭。 “累吧？”阿姨吃的是自己从家里带的饭盒，何树看了眼，只有白米饭还有一些咸菜。 “还行。” “你多大了？不上学了吗？” “上学，我..我18了。”何树还在嘴硬，生怕说小了人家就不用他。 一旁另一个大叔笑道：“你有个屁的18，我看你就15，6岁。” 何树顿了顿，没去辩解自己马上就17了，只低头扒饭。 “哎，上学你还出来找活干？”阿姨看看何树，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心里也大概猜到一点：“是不是家里困难啊？” “嗯。想挣点学费。”何树问道：“我想周六周日过来干活，不知道行不行？” “老板要招人肯定是招能长期干的，不过周六周日都忙不过来也缺人，晚点你好好说说，应该可以。” 听到这里，何树终于有点放心了。 盒饭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何树的饭量不大，加上这一上午实在是太累了，累的吃不下饭。 吃过了午饭，众人又开始忙碌，一直干到下午五点钟。 何树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脚上的鞋一踩一啪唧，手更是被水泡的皱了皮。 老板叫了他过去，看他干了一天，是个能吃苦的小孩。 “你干的还行，够仔细，但是太慢了。” 何树抿了抿嘴，有些紧张，太慢了，是不行吗？ “我听说你只有周六周日能来？” 何树点头：“快放假了，暑假我也能来。” “那行，你可以留下来干活，不过你新手干活太慢，而且又不能天天来，我只能给你提成，没有保底工资，洗一辆车...按7块钱给你，中午供一顿饭。” “以后你要是干熟练了，工钱再说，提成可以给你涨到跟老员工一样。” 老员工的月工资和提成是多少何树不清楚，但他对这个工钱比较满意。 就像今天他一共洗了五辆车，就是三十五块，以后肯定能赚的更多。 而且那个盒饭最少也要十块钱了。 “老板，我能不能也自己带饭？”之前吃饭的时候何树问过阿姨，以为店里不供午饭。 结果阿姨却说也是供的，不过他们愿意自己带，省下的午饭钱让老板加到工资里，一个月就能多拿三百块钱。 选择来干这样辛苦的工作，都是缺钱的人，原来，成年人的世界也不容易。 老板一听也无所谓：“那就每天多给你十块，饭你自己解决。” 说定了明天8点前来上班，何树高兴的回去了。 虽然这一天很累，但他终于可以不耽误上学还能赚到钱，这让他无比的兴奋。 这样下去，等过了暑假，他就够钱给妈妈选一块儿好点的墓地了。 第13章 烦人的邻居 回到家后，何树累的不想动。 但还是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忍着胳膊的酸疼把今天穿过的衣服裤子洗出来，鞋也刷的干干净净拿到阳台去晾着。 他能去工作穿的衣服不多，柜子里大多是校服，这三年来他几乎没买过其他衣服。 从前的都小了，肥瘦还能凑合，但裤子都短了一截。 所以这一套赶紧洗出来，晾一晚上明天还能穿。 做完这些，何树累到眼皮子打架，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晚饭也没吃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何树被饿醒，闹钟都还没响就起床煮饭。 年纪小体力恢复的就是很快，昨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只是两条胳膊有些胀胀的。 又跑去早市买了一大疙瘩咸菜，回来切成了细丝泡上。 等饭好了，就装了饭盒，夹上一筷子，午饭搞定，到了洗车店的时候还提前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洗车店老板咬着一根油条，站在门口，一手拿着豆浆正跟一个顾客说话。 见何树提着饭盒来，也没说啥，跟人说了一声，自己走到路边的一辆脏的都可以画画的小汽车旁。 上车把车开到店门口，然后对何树交代了一声：“8点半人家要，你速度快点。” 何树闻言，急忙放下饭盒开始干活。 其他的几个员工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昨天那个阿姨看何树都干上了，笑着说他来的早，还以为今天得累跑了呢。 知道这个车着急，阿姨放下东西，换好装备，来帮何树收拾车内。 “何树啊，下次买个手套和水鞋，要不手脚都泡完了。” 何树应了，专心的擦车。 一上午，何树擦了四辆车，比昨天有进步，吃饭的时候，阿姨见他也只带了米饭跟咸菜，表情有些微妙。 “你在哪上学呢？” “二中。” “哎呀，那可是重点高中，你学习肯定好。” “还行。”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不得不说，上了点年纪的女人就喜欢打听事。 但这个阿姨没少照顾自己，何树也不好太冷脸不回应人家。 他想了想，说家里有爸爸，爸爸工作太忙，经常出差。 阿姨哦了一声，没再打听别的，不过吃完午饭，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找小刀切了一半给何树。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长，加吃饭也只有半个小时。 阿姨说这个活就是忙的时候太忙，闲的时候也是没事干，比如天气不好，来洗车的人就少。 到下午五点，老板过来给何树结账，他今天一共洗了八辆车，挣了56块钱，加上午饭，一共66元。 “老板，我下周六还能来吗？” 老板笑道：“反正你要是来了，擦一辆就算一辆的钱。” 何树放心了，带着饭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浑身湿乎乎的，干活时候出汗出的多，这一放松下来，整个人感觉都有些发飘。 拖着沉重的四肢慢慢的走回家，上楼的时候，看到对门大婶家敞开着门，一个留着披肩发，戴着耳钉的小年轻站在门口抽烟。 过道里，摆着一些纸盒子不知道装的什么，都快摆到了何树家门口。 “小树回来了啊？” 大婶出来搬东西看到何树，笑着打了声招呼。 也不管何树回没回应，把那个长发的小年轻推过来：“这是你小宽哥，不记得了啊？” 谭宽瞅瞅何树，嘿了一声：“我说怎么眼熟，小树苗啊？” 谭宽上中学的时候，何树还在上小学，等何树上了中学，谭宽就不念书了说是出去创业，人就好几年不见了。 对门邻居，小时候常见，只是谭宽变化太大了。 不光留了长头发，还戴着不少的饰品，耳朵，脖子，手上，都快挂满了。 以前经常听大婶说他儿子在大城市混的有多好多好，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样，何树觉得大婶一定撒谎了。 “何树你现在干嘛呢？啧啧，这小身板，比原来没长多少啊。” 谭宽想起来何树，也亲热了起来，伸手拍拍何树肩膀。 “我还上学。”何树忍不住皱眉，他现在肩膀和胳膊碰一下都疼。 “我听说你妈死了，你现在就自己过啊？我也搬回来了，准备在家里搞个工作室，有空过来玩啊。” 谭宽的没礼貌让何树内心厌烦，他随意嗯了一声，掏出钥匙打开门，把这对同样烦人的母子关在了门外。 晚上随便吃了点米饭跟咸菜，何树洗完衣服，又洗了个澡。 眼皮困的直打架，但这两天光干活了，一点书也没看。 周五晚上赶出来的作业也不知道有没有错的，何树强打精神检查了一遍。 正准备去睡觉，从门外传来了吵闹的声响。 他贴到门上去听，好像是对门的，很多人在说话，不时还有酒瓶子落地的声响。 何树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看过去，对门开着房门，屋里一群小年轻，好像是在吃饭喝酒，一点也不顾及有没有影响别人。 一个人住，何树没有一点安全感，他锁好门，回到自己房间，那声响才小了一些。 好在白天太累，何树也没受噪音影响，脑袋挨着了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没有梦，何树一觉到天亮，体力恢复了不少。 收拾好东西，把晾干的床单什么的都装好，在家里把剩下的米饭热了当早餐吃光。 又检查了一遍水电，何树背着书包提着袋子出了门。 可一推自家门，门外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略微用了点力气，出去一看竟然是个啤酒箱子。 对门的门已经关上了，但走廊里到处都是啤酒箱子，瓶子，还有烟头和一些食品包装袋。 把楼道弄的跟垃圾场一样。 何树抬手看看电子表，把家门口清理出来，锁好门匆匆离开了。 干了两天的洗车工之后，学校的生活就像是在享受。 中午换了个单马尾辫发型的夏苗，在食堂找到何树，高高兴兴的坐到了他对面。 “何树，你周末在家里干什么呀？” “学习。” “哦。”夏苗见何树的餐盘里，打的依然是素菜，鼓起勇气把自己盘子里的炒鸡蛋夹了一大块给他。 何树顿了顿，看了眼夏苗，见她好似鸵鸟一样把头缩起来，装作若无其事。 就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而是默不作声的吃掉了。 第14章 教训一下？ 何树的默许，让夏苗更大胆了。 她笑嘻嘻的把盘里的肉跟鸡蛋往何树盘里夹。 吃完了饭，何树站起来：“以后，还是不要一起吃饭了，影响不好。” 夏苗小脸上的喜悦唰一下就没了，她愣愣的看着何树去洗餐盘，直至离开食堂都没有回头。 何树也没管夏苗会不会伤心，他现在要攒钱给妈妈买墓地，要认真学习将来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他真的没有时间去学人家搞什么早恋。 那都是生活无忧的人，有父母守护的人才会多出那么多心思。 连活着都要很用力的人，哪有那个资格？ 夏苗离开食堂后，跑回寝室哭了一场，一直到下午上课，眼圈都是红的。 但是不管是谁，就算是平时玩的再好的朋友问她，她也不肯说怎么了。 但有些人已经猜到了是何树，因为之前大家都在传他们两个是一对，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饭。 而夏苗就是中午吃过饭以后才哭的。 何树傍晚回寝室，准备拿换洗衣服去洗澡的时候，赖华光从外面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他一把抓住了何树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欺负夏苗了？” 李立森急忙从上铺跳下来：“赖华光你干嘛？” “我问你，你是不是欺负夏苗了？”赖华光挥着拳头，大有何树一承认就要上拳头的架势。 “跟你有关系吗？”尽管赖华光比他强壮了不少，但何树也没有害怕。 “你！” 李立森一把拉住了赖华光的拳头：“你要再闹，我去告诉宿管老师，你想受处分就在这打架！” 赖华光狠狠瞪了眼李立森，但高中不是初中，被直接退学也有可能。 他指着何树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何树没在意，在初中的时候，他被赖华光威胁的次数够多了。 反而是李立森，趁何树去水房洗漱的时候跟过去：“何树，他不敢在学校闹事，你小心出了学校他找你麻烦。” “嗯，谢谢你。” 李立森笑道：“害，有什么可谢的，那家伙脑子有毛病。” 随后，李立森也有点好奇：“你跟三班那个夏苗，真的分手了啊？” “没有。” 李立森瞬间燃起八卦之火，结果听何树说道：“早恋也属于违反校规，我跟夏苗没处过，哪有分手这个说法？” “额...” 李立森挠挠头，没处过？他不太相信，谁都能看出来夏苗喜欢何树啊。 之后几天，因为快要放暑假了，课程非常紧张，时不时就来个考试测验。 赖华光没有再找何树麻烦，就算在寝室里也没再说什么，但每次看到何树，都用一种恶狠狠的眼光看着他。 何树觉得，赖华光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他们都上高中了，可赖华光依然没长大。 而夏苗自那天之后，几次在食堂遇到何树都想过去，但看到何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又怕自己过去了何树会生气，以后真不理她了。 但夏苗不明白何树为什么突然不跟她一起吃饭了，只能怪自己那天给何树夹菜了。 所有人都说何树性格古怪，但夏苗却觉得他好，所以伤心难过之后，她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转眼熬到了周五，下午放学，何树看见夏苗出校门走了才从操场拐角出来。 李立森骑着一辆自行车追过来，问何树住哪想送他，被何树拒绝了。 他跟在人群里出了校门，越过停满了小轿车的街道，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能把这些车都洗一遍能挣多少钱？ 现在何树觉得自己找的洗车工这个工作真挺好的。 周一到周五在学校用脑，周六周日就当作锻炼体力，还能赚钱，再没有比这个安排更合理的。 路过超市时，何树进去逛了一圈，花巨资32块钱，购买了一双长筒雨靴还有一双厚胶皮手套。 塞进行李袋里，准备留着明天洗车用。 何树提着东西离开超市，赖华光带着两个小年轻在对面走了出来。 这两个小年轻不像是学生，反而像是社会上的人，流里流气，年纪在十八九，二十左右。 “哥，就是他。” 赖华光见何树出来了，伸手一指。他旁边的两个小年轻仔细一看都笑了。 “就他？你打不过？” 何树很瘦，初中每天吃挂面营养没跟上，即便上了高中伙食好了一点，跟赖华光比起来也有些弱不禁风。 但赖华光自己一个人的话，就算打的过何树自己肯定也得受伤。 他跟何树干过架，何树有种狠劲，三四个人都不一定能压住他，要不然之前在初中的时候，早天天揍他了。 赖华光这回没找学校里的同学，而是找了外面的人，就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哥，我不能打架，会被开除的，你们帮我教训他一下。” 赖华光拿出二百块钱，一人给了一百。 两个街上的小混混哼了一声：“你想教训到什么程度？要是断胳膊断腿，一百可不够。” 赖华光一听急忙摆手，他还不至于那么凶残，就是何树惹了夏苗他很不爽，想教训一下而已。 “就，就揍一顿就行，别给打残打死了。” 赖华光在何树那里撂狠话，但到底也是个没入社会的学生，真的要动手他心里也有些害怕。 还有点后悔，找了这么两个小混混，万一真把何树给打出个好歹，他就算没动手也脱不了关系。 两个小混混一看赖华光这怂样，就知道他有心没胆。 “行了，就是吓唬吓唬呗？我们心里有数。” “你们可别说是我叫你们打的啊。”赖华光急忙提醒。 俩人没把赖华光当盘菜，但这小子手里有钱，一星期敲他一二百也挺不错的。 眼看何树要走没影了，两个小混混赶忙追了上去，而赖华光没敢跟着，转身回家了。 何树家那边没改建，老楼房不少，曾经在丹河也是个好地段，自从这边老客运站停用了之后，这地方就不太行了。 最大的优势就是这里也勉强能划分到学区内，附近初中，小学，何树念的二中离这都不远，不到三站的距离。 过了石桥就快到家了，何树刚上桥走到中间，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背就被人蹬了一脚。 来人是加速冲过来蹬了一脚，力道大的让何树一下就扑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忍着后背的疼痛转头，正看见两个小年轻把他掉在地上的行李袋和书包给扔到了桥下。 【作者题外话】：新书启航，感谢各位宝子的大力支持，今日加两更 第15章 这世界有恶也有善 石桥两侧都是店铺，两个小混混也不敢在街上明目张胆的把何树揍一顿。 其中一个过来照着何树的大腿踢了一脚：“这是给你一个警告，以后在学校别那么拽。” 说完，俩人就飞快的跑走了。 何树坐起来，后背疼的快要喘不过气，胳膊也疼的厉害，薄薄的校服外套手臂那里渗出了血迹。 刚刚往前摔那一下，下意识的手臂着地，胳膊肘跟手掌都呛破了皮。 他扶着桥边石栏站了起来，往下面看了一眼，他的行李袋跟书包都在桥下的臭水沟里。 天色渐晚，何树一手提着鞋，裤子撸到了膝盖上面，脚上身上全是烂泥，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另一只手里，一大一小两个包也在往下滴着臭水。 而何树的脸色跟身上的气味一样臭，那两个小混混一说学校俩字，何树就知道这事是赖华光干的。 回到老楼，上了楼梯，一个星期没回来，家门口已经彻底成了垃圾堆。 谭宽家的门还是敞开着，里面似乎正在吃饭，那个恶心的大婶跟他恶心的儿子，不时发生争执。 何树觉得，以往所有的委屈似乎变成了一股能量，在他的体内四处乱窜。 如果不发泄出来，他就要被这些能量给撕毁，给毁灭。 手里的包落了地，何树光着脚踩着满地的烟头，捡起了扔在家门口的一个啤酒瓶狠狠的朝对门屋里砸去。 然后疯了似的把那些垃圾，不管是什么，都一股脑的往对门家里扔。 对门屋里响起大婶的尖叫，谭宽光着膀子冲出来，还不等开口，就被一包垃圾糊在了脸上。 塑料袋里腐烂的菜汤底子沾了一脸，谭宽被这股味道一熏，来不及骂就干呕了几声。 大婶家里门厅口全是何树扔的垃圾，她冲出来被走廊这味道熏的退了几步，看见是何树干的，张口就骂开了。 谭宽也捏着拳头要来打何树，何树一瓶子砸在水暖管道口外面的铁门上，手里抓着半截酒瓶挥舞着：“来啊，来打我啊！” 飞溅的瓶渣划破了何树的脸，此时的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这一切都是被逼的，是何志成的狠心抛弃逼疯了他，是妈妈突然的离世逼疯了他，是无数个孤独的日夜逼疯了他，也是这些欺软怕硬的恶人逼疯了他。 是这个世界要逼疯他！ “啊！！！”何树用尽了力气大声的喊着，发泄着，他满身泥污手持半截酒瓶嘶喊的样子，吓坏了谭宽跟他妈。 母子俩不敢再叫骂，以为何树真的发了疯，飞快的退回了家关上了大门。 楼上楼下的邻居被吵出来，不管是那些杂乱的租客还是老人，都在楼梯拐角伸着头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问一问发生了什么。 何树喊累了，低着头重重的喘息，他的脑袋传来一阵阵的眩晕。 那些看热闹的人就像是藏在黑暗中的一双双冷血动物的眼睛，其中有好奇，有冷漠，有想要继续看热闹的激动，唯独没有关心。 这个世界满是自顾不暇的人，生存在这样环境中的人更是麻木。 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何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满是恶意... 没有理会一片狼籍的走廊，何树打开家门，把自己的东西拎了进去，重重的关上了门。 外面天已经黑了，何树没有开灯，站在屋内门口，看着圆桌的方向。 那里放着妈妈的骨灰跟照片，刚刚他在门外的样子，被妈妈看见了么？ 进了家门后，何树就冷静了下来。 他把所有东西都拎进了厕所，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用冷水一遍遍的浇在自己身上。 然后把脏了衣服，行李，书包，一遍遍的用力洗刷。 似乎这样，就能洗掉这世上所有的肮脏..... ...... “叮铃铃..铃铃铃...” 闹钟一遍遍的叫着，何树头昏脑胀的从床上爬起来。 轻轻一动，浑身都疼。 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他的脸色有点吓人。 扭着身体看背后，后腰往上那个地方有一块乌青，再看看手臂跟手掌。 手臂那里已经结了血痂，手掌昨晚洗衣服泡了太长时间的水，已经红肿。 大腿外侧也是一大块乌青…… 还有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的，何树摸了一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何树强迫自己精神起来，然后在药盒里翻出两粒消炎药吞了下去。 外伤太多了，昨天又在那个臭水沟里泡了那么久，他怕自己伤口感染。 一个人生活，就得学会照顾自己。 起床后墨迹了一点时间，做饭已经来不及了。 何树带着水鞋，手套出了门，门外走廊的垃圾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不知道是不是对门良心发现了。 还是昨晚弄的太脏，毕竟他带着臭水沟的泥水回来，所以这楼里其他住的人受不了才动手收拾，连地都拖了。 路过包子铺的时候，花一块钱买了两个馒头准备当午饭。 到洗车行时，老板还没来，教他洗车的刘阿姨跟另外几个员工都到了。 “哎哟，何树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身上的伤跟淤青可以隐藏，但脸上的藏不了，何树一到就被几个阿姨叔叔围了上来。 “不小心划了一下，没什么事，就破了一点皮。”何树解释道，此时的他又变的安静稳重。 “我听你说话嗓子怎么也哑了？” 嗓子是昨天喊的，何树笑了笑：“阿姨，你看我买的水鞋跟手套行么？” “行，这手套可以，虽然也捂得慌，总比没有强。” 何树点点头，换上水鞋，戴上手套就开始投入了工作。 今天他实在体力有点不支，擦车的速度慢了许多，一辆没擦完，衣服就已经被汗浸透了。 老板来了之后看了一会儿，也没催他，忙着给车喷漆去了。 中午何树拿出馒头，慢慢的咬着，刘阿姨看了不忍心，让他吃自己带的菜，何树客气拒绝了。 “里面穿的什么，天越来越热了，把外套脱了，穿背心就行，你看你张叔，现在就光个膀子，等八九月最热的时候，他不得脱层皮？” 张叔今天中午也吃馒头，不过他还有一份拌菜，闻言转过来笑，拍了拍赤裸的胸口。 “何树过来吃点菜，你这个岁数吃饭不能对付啊，也不是像我们了，吃不吃的饿不死就行。” 张叔把他的拌菜拿过来，非要何树吃，刘阿姨也给他馒头里夹上一块韭菜炒鸡蛋。 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吃完饭回来，像逗小狗似的扔给何树一根火腿肠。 何树不再拒绝这些叔叔阿姨的好意，低着头大口的咬着馒头，隐藏着发红的眼睛。 那些菜的滋味有辣有咸，混合在一起吃进肚子里，就像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何树一边努力吞咽，一边默默收回了昨天的想法，这世界，也并非满是恶意.... 第16章 车行老板赵奇水 今天何树只擦了四辆车，一下午何树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老板叼着烟斜眼看他，把他看的紧张兮兮。 “老板，我明天一定多擦几辆。”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何树不想就这么失去。 “要不，我加个班，我看还有车没擦完...” “哧..”老板笑出声来：“还加班？大伙都下班你自己在这儿擦？我还得给你留着门开着水电？行了，明天要还这样就自己滚蛋。” 把工钱结给何树，老板胡乱挥挥手让他走了。 看到何树消瘦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到路边，老板又喊住了他。 何树回头，强打精神，见老板从店里头开出一辆车来。 “上车，刚修好的，陪我试试车。” 何树不明所以，但还是上了车，扣好了安全带。 “你住哪？” “住老车站石桥前面...老板我可以自己回去。” 老板没再说话，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不用走路回家，何树坐在座位上，疲惫仿佛海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撑了一会儿，只感觉全身都难受，一种说不出哪里疼，但哪里都不舒服的状态。 汽车过了石桥，老板扭头想问他具体住哪，结果发现何树闭着眼睛，脸色潮红。 抬手拿手背贴到了何树的额头，又摸了摸脸，手底下的皮肤跟火炉一样。 老板有些烦躁的抽出一根烟叼着，四下打量，将车停在了一家药店门口... 何树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他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几下，却怎么都撑不开。 紧接着，有人在打他的脸，“啪啪”的响，何树终于睁开了眼睛。 “吃了。” 两粒胶囊怼到他嘴边，老板也不管何树迟钝的反应，强行给他塞进了嘴里。 然后拧开一瓶矿泉水，也是直接怼在嘴边。 把药吞下去，何树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水又喝了两口把药冲了下去：“谢谢老板。” 老板瞥了眼何树红肿的手掌，内心略微有些烦躁。 “想在我店里上班，就给我精精神神的，看你这个样，发烧了还洗车，要是被举报我虐待童工老子的店都得关。” “对不起...我明天肯定..” “哪个楼？”老板脾气似乎不太好，打断了何树的话。 何树顿了顿，扭头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已经到他家附近了。 “前面那个..”何树弱弱的指了指前面。 老板开车将何树送到楼下，何树再次道谢，被不耐烦的塞了一盒退烧药然后赶下了车，又一脚油门开走了。 等何树上了楼，洗车行的老板隔了几分钟竟然又回来了。 把车停在旁边的小商店跟前，进去买了一包烟，然后就跟小商店的老板闲聊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洗车行老板回到了店铺，店员都下班了，就剩一个跟他学修车的学徒小董。 “师傅，晚上吃烧烤吧？我去买点肉咱自己串。”小董一脸嬉笑，也是刚20出头，那双手糙的跟老头一样，都洗不出原色了。 “就知道吃，你来学修车的还是来混饭的？” “嘿嘿，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啊？”小董可不怕老板，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他这师傅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师傅你刚才上哪了？” “老子上哪还得跟你汇报？” 见小董笑得贱兮兮的，老板有些心烦的撵他滚：“不是吃烧烤吗？赶紧去市场买菜去，给我带俩腰子。” 小董乐呵的走了，衣服也没换，就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他还挺得意。 老板见他那样，哼了两声，转身进了平时他休息的小屋。 洗车行的老板，姓赵，叫赵奇水，今年四十二，老家就在离丹河市不远的宁江口。 赵奇水有个儿子，叫赵岩，如果养在身边，今年也有17岁了，跟何树同龄。 从满是油污的工作服里兜掏出一个老旧钱包，赵奇水轻轻摸着钱包里面夹着的一张老旧照片。 照片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带卡通熊猫图案的衣服，眉心还点了一个大红点，正笑嘻嘻的露着小牙看他。 赵岩四岁的时候特别喜欢大熊猫，成天嚷着要去看大熊猫。 可那时候丹河市都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动物园，更别说老家农村那边。 于是特别惯孩子的赵奇水就决定拿出家里积蓄带儿子赵岩上府乐去旅游，因为那里是熊猫的故乡。 他跟老婆带孩子从宁江口农村老家坐车来到丹河市，准备在这儿坐飞机去府乐。 结果就在这儿，在这个街口的一家小餐馆，吃顿饭的功夫就把孩子给弄丢了.... 有人说看见他儿子被一个老婆子给抱走了，上了一辆面包车。 赵奇水报警后自己也疯了似的找，他翻遍了丹河市，全国被他跑了大半。 散尽家财，连房子跟地都卖了，又跟亲戚朋友借了许多钱，但最终还是没有儿子半点消息。 后来，他老婆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赵奇水也在一次次失望打击中失去了信心，最终，他扎根在丹河市，学了个修车的手艺，就在当初儿子丢失的这个地方开了这家修车行。 直到现在，每一次有新顾客来，他都给人家塞上一张名片。 正面是他车行的服务项目，地址跟联系电话，背面是印着他儿子赵岩的个人信息和照片。 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儿子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儿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就算是真的面对面相遇，赵奇水觉得他恐怕也认不出来。 他只盼望着，有一天赵岩看到了照片，能想起小时候的事，自己找回来。 所以赵奇水这里，收留那些未成年就出来打工的孩子，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孩子也过的不好，总会给那些跟他儿子年纪相仿的孩子一口饭吃。 如果他儿子好好的长大，应该就跟何树一般大。 看着何树卖力的洗车，干瘦的身体，吃着白米饭配咸菜，吃着干馒头，不知道被谁欺负了带着一身伤，发着高烧还来干活。 赵奇水就会忍不住想他儿子赵岩是不是也吃了这么多苦？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 所以今天他送了何树回家，还跟人打听了何树的情况。 只是打听过后，赵奇水更烦躁了。 他这十几年的寻找就为了跟儿子团聚，为什么有的人触手可得却不知道珍惜？ 第17章 小姨 何树的家在三楼，他第一次觉得三楼那么高。 低头看看手里开过封的退烧药，原来是发烧了，难怪这一下午都没什么力气。 手掌肿起来了，昨天洗了太多的东西，今天又戴着手套捂了一天。 早上给自己吃的消炎药看样子并没什么作用... 一边胡思乱想转移身体的不适，一边扶着满是锈渍的楼梯扶手，何树慢腾腾的挪着腿。 到了三楼，还差几个台阶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大行李箱。 何树抬头，他家门口站着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当看清楚这女人的脸时，何树一阵恍惚。 万般思绪冲击着他的大脑，何树努力的睁大眼睛，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妈？” ...... 齐雪看着眼前清贫如洗的房间，目光最后落在了齐悦的骨灰盒上。 在骨灰盒前面摆着的照片里，姐姐的笑容依旧温柔。 多年后再见，想不到竟然阴阳相隔。 擦了擦眼角的泪，齐雪伸手抚摸着齐悦的骨灰盒，想问问姐姐是不是也后悔了，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走到厨房打开灯，厨房里干净到能反光。 除了半包挂面，一点大米，其余什么食材都没有。 阳台上晾着不少东西，齐雪摸了摸，床单和衣服都干了，抬手帮忙收了起来。 洗手间里，同样干净到每一块瓷砖都一尘不染。 角落里一台老式洗衣机上面放着两个大盆。 这就是姐姐的家，当初义无反顾要坚守的家.... 齐雪回到何树的卧室，初次见面的外甥还来不及相认就病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摸了摸何树的后颈，还是很热，而且没出汗。 起身去烧了一些热水兑好，齐雪帮何树擦了擦脖子，又把他扶起来脱掉了上衣。 看着外甥这一身排骨，齐雪心里难受，拿打湿的毛巾帮他擦着身体散热。 “妈？”何树感觉有人抱着自己，他勉力睁开眼睛，妈妈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嗯，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何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如果真的是梦，他不愿意醒来。 齐雪坐在床边搂着何树，一遍遍的给他擦着腋下，脖颈。 抬胳膊的时候，才发现何树手肘上的血痂和擦痕。 齐雪放下毛巾，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查，这一检查才发现，不光是脸上有划痕。 手肘，手掌，膝盖上都有伤和淤青，而且后背还有好大一块儿。 这手掌和膝盖可能是自己摔的，那背上的又是怎么来的？ 这一晚，齐雪几乎一夜没合眼，时不时的给何树擦擦身体，9点多还叫醒他喂了一遍药。 等到夜里11点左右，何树出了一身的汗，把身下的床单跟枕头都打湿了。 不过齐雪却放了心，出过汗，就快好了。 何树偶尔睁开眼喊她一声妈，她都答应了，然后就坐在床边陪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闹钟响起，何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感觉身上轻松多了。 他扭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药，水杯还有体温计，楞了一会儿突然跳下床光着脚跑到了客厅。 厨房里传来声响，何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一个跟妈妈长得很相似的女人正在专心熬粥，她身上，还穿着妈妈的围裙。 真的很像，但何树此时却清醒的知道，这不是他妈妈。 他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是...谁？” “傻小子，这样都猜不出来？我叫齐雪，是你小姨！” “小姨？” “你不信？难道我跟你妈妈长的不像吗？”齐雪转过头对着何树笑了一下。 “像。”何树嗓子发紧，心中难掩失望，他还以为妈妈活过来了：“可是我妈没有说过。” “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妈妈跟你外公外婆...有点误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个小孩子，先不要打听那么多了，以后小姨慢慢告诉你。” 齐雪皱着眉头不停的搅动锅里的米粥，可还是有糊味飘了上来。 “何树，你家这个锅不行了，糊底。” 何树赶忙走过去关了火，把锅端到一旁：“有电饭锅。” 拿勺子舀起来看看，米都还没完全熟，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粥煮成这样？ 见何树还要把粥倒进电饭锅里，齐雪忍不住道：“别要了吧？都糊了，干脆去早餐店吃。” “没事，还能吃。”何树从新加水，又切了两段葱白扔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按煮饭键。 这么一打岔，何树之前那凌乱的情绪竟然平静了下来。 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小姨的人，何树已经相信了她的身份，毕竟这张脸不会骗人。 只是，这么多年了，妈妈都去世了，从未听说过她还有姐妹和亲戚，何树还以为妈妈是孤儿。 “你...”何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起昨夜迷迷糊糊的见到妈妈，妈妈还抱了他。 尽管现在知道昨晚抱他的可能是小姨，但他内心还是不舍那种感觉。 齐雪见何树还光着脚，把他推回房间：“其实你2岁的时候，咱们见过。” 2岁？何树摇摇头：“我没那个时候的印象了。” “那就加深一下印象？”齐雪指了指齐悦的房间：“我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何树你不反对吧？” 何树没有吭声，就算是小姨，对他来说也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了。” 齐雪摘掉围裙：“我看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咱俩出去逛逛？” 说到这里，何树猛然想起，他今天还得去洗车，一看时间马上就八点了，要迟到了。 急急忙忙找出衣服换上，胡乱的去洗了一把脸，何树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你想住就住吧，不要动我妈的东西，我今天还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何树就快步跑了出去，他现在心里很是纠结，既想这个跟妈妈长得很像的小姨留下，又对她有些不放心。 如果不快点走，何树怕自己忍不住把她赶出去。 但想到昨晚，那仿佛做梦一样的感觉，何树一边跑一边不断的给自己洗脑。 这是小姨，肯定是小姨，她不会是坏人。 就住几天，等我问清楚妈妈以前的事情，就马上让她走.... 第18章 何志成的恐惧 齐雪跟着何树来到了洗车行，远远的看着这个大外甥穿上水鞋，戴上手套开始洗车。 这一刻齐雪想了很多，内心的愤怒也越发的难以容忍。 她没有过去让何树不要再干这种活，而是转身离开，随手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何志成上班的地方。 何志成很久没见何树了，不是他不想见，而是真的没有时间。 起初宋静的确是得了产后抑郁，动不动就摔砸东西。 何志成虽然烦，但看在刚出生的女儿份上，他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包括带孩子。 如今，女儿依依已经三岁了，宋静完全甩手，根本不管女儿。 以前还会做个早饭，现在只知道打扮自己，对这个家根本不管不顾。 何志成抱怨了几次，宋静就跟他吵，把孩子吓得成天哭，这样的日子让何志成感到身心疲惫。 今天一大早，何志成急急忙忙从家里出门，衬衫都还是穿着昨天穿过的。 因为孩子的问题早上他又跟宋静吵了一架，不管他说什么，宋静总是往何树身上扯。 说他是嫌弃自己生了个女儿，这让何志成内心无比的烦躁，对何树也越来越感到愧疚。 给女儿做了点吃的，他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从家里逃离了。 对，就是逃离。 何志成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觉得离开那个家就轻松很多。 每到这个时候，他便会无比怀念，以前跟齐悦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那时候过的有些清贫，但现在想起来，是那样的轻松和幸福。 坐进车里，何志成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是他不知道珍惜，辜负了齐悦那样好的女人，现在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齐悦死了，连带着儿子也把他当作了仇人.... 在街边的早餐店随便买了一杯豆浆，眼看就要迟到了，何志成都没来得及喝就踩了油门往单位走。 到了单位院内，停好车，何志成看了眼手表，拿起豆浆吸了几口，一抬头看见车头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熟悉的面孔吓得何志成一口豆浆呛进了嗓子里，手里的纸杯也在慌乱中不自觉的捏紧。 直到温热还有点烫的豆浆撒到了裤子上，他才回过神。 齐雪走到车门边，冷冷的看着车里这个狼狈的男人。 “下车。” 何志成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齐悦，这是齐雪！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姨子。 但看到了齐雪，何志成内心更加恐惧，比他刚刚以为齐悦复活了还要害怕。 推开车门，何志成刚要张口，齐雪就一脚蹬在了何志成的肚子上，将他踹倒在地。 “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如果你敢对我姐姐不好，我就要你死。” 何志成狼狈的坐在地上，浑身颤抖：“齐雪，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你是怎么忘恩负义，抛弃了我姐姐？解释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 何志成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来上班的同事。 “老何？怎么了？”一个女同事走了过来。 何志成捂着被踹的生疼的肚子站了起来，僵着脸笑了笑：“没事没事，不小心绊了一跤，豆浆洒了。” “真没事吧？”女同事狐疑的看了看齐雪。 “没事，你帮我跟领导说一声吧？我一会儿回家换身衣服再来，呵呵你看这弄的。” “噢，行，没问题。”女同事答应一声，见没什么事就转身进办公楼了。 何志成面对的齐雪，心里有愧又有惧：“齐雪，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了。齐雪，你放我一马，何树已经没妈妈了，他不能也没爸爸。” 齐雪能不能弄死他？何志成一点也不怀疑。 眼下他知道，绝对不能提宋静跟女儿的事，只有何树，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看在孩子的份上，何志成期望着齐雪放过他，这个时候要什么脸面？ 何志成膝盖弯曲了几下，不远处有同事来来回回，他又怕被人看到。 看着眼前一身狼狈，想要给她跪下来，又怕被同事看到的何志成。 齐雪只觉得荒谬可笑，她姐姐齐悦，表面看上去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但其实骨子里跟她们父亲一样倔强。 当初怎么就会瞎了眼，看上了这样一个废物？ 齐雪能理解为什么姐姐在最后病的那么重，也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求助。 为什么宁愿让何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也没有想把他送回齐家。 她为自己的选择而悔恨绝望，她不想跟她同样倔强的父亲，因她颜面无光... 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齐雪看着何志成，他也比从前第一次见面时老了许多。 不光脸垮了，就连身材也发福了，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当初齐雪见到何志成的时候，他也是英俊潇洒，意气风发。 越看，齐雪越觉得姐姐好不值，所谓爱情这个东西，真的会让人心盲眼瞎。 她想说叫何志成以后永远不要去见何树，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打他都懒得动手了。 “何志成，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姐跟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为你放弃了什么你根本不懂，她不会白死的。” 齐雪留下这样一句话，抬脚离开了，不是往外走，而是径直进了机关大楼。 何志成双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 “齐雪，齐雪...”何志成喊了几声，见齐雪根本不给他机会，顿时面如土灰，又不敢追上去拉住她。 他失魂落魄的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坐着驾驶位上，心里慌乱不已。 齐雪是在威胁他，不，她能做到，她会把自己怎么样？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收回她给的一切，那么已经人到中年的他又能干什么去？ 这些年在机关单位，他每天抱着保温杯，早已没有了当初刚毕业时的精神和锐气。 何志成不是从前的何志成了，他在单位待了了这么久，也了解了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能量，当年才能把他硬生生的安插进单位。 可惜他自己不争气，路给他铺好了，门给他推开了，他自己都爬不进去。 在工作上他没什么进步，但学那些歪门邪道却很熟练，要不是他起了邪念，又怎么会跟宋静那样的女人滚在一起？ 宋静当年对他的讨好，何志成哪里不明白，只是他很享受那种感觉。 齐雪能让他前程似锦，也能让他堕入深渊，齐雪说的话，他信。 第19章 同为父亲 何树早上走的急，忘记了带午饭。 刘阿姨见状，把自己的午饭分了他一半，何树不好意思要，张叔又塞给他一张饼。 架不住这些叔叔阿姨的热情，何树这一顿饭吃的比以往自己带饭的时候都饱。 “你这岁数啊，正是能吃的时候，我家老二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一顿饭能吃半锅。” 张叔在一旁接着笑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老话都是有道理的。” 说说笑笑，天色逐渐阴暗起来，从南边过来一大片乌云速度很快的就铺了过来。 刘阿姨抬头看看天：“哎哟，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我看上午还大太阳，以为不准了呢。” 几个人把吸尘器，毛巾之类的东西送回屋里，不多时这雨就落了下来。 干了好几天，地上都是尘土，雨点拍打在地上，空气里都是灰尘的味道。 何树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里有点可惜，这下雨天就不会有人来洗车了啊。 他上午才擦了两辆车，估计是别人都知道今天下雨所以来洗车的人不多。 赵奇水中午叫的外卖，吃了一半扔在那，翘着脚坐在门口抽烟，这一会儿的功夫米饭上面就插满了烟头。 何树看了一眼，走过去拿起来给扔到了垃圾桶，又找了个烟灰缸搁在赵奇水跟前。 外面的活干不了，但已经开到店内的车还得修。 下午没事的时候，刘阿姨他们把一些脚垫拿到外面门檐下借着从楼上管道下来的水流冲刷。 垫子不多，刘阿姨不用何树帮忙，何树就在一旁看几个师傅修车。 可能所有男孩子的基因里都天生对机械感兴趣，即便是何树这样略微有些洁癖的人，也有一种想要钻到车底下看看的冲动。 “何树，把机油回收桶给我拿来。” 赵奇水突然喊了一句，何树一愣，急急忙忙去找回收桶，可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小董把桶拿过来，笑道：“师傅你叫我就行了。” 赵奇水瞥了他一眼：“你活干完了吗？干你自己的去。” 小董被赵奇水骂惯了，嘿嘿笑着进到里面的操作间忙活了。 何树把回收桶递给老板，老板又开始吩咐他拿这个拿那个，有些东西明明就在他手边。 而且何树一时也分不清，这样帮了几次忙之后，他竟然认得了许多东西，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最后干脆叫何树站在举升起来的车地盘下帮他举着油桶接废油。 何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了汽车地盘是什么样子。 眼前的这辆车应该开了很久了，许多地方都生锈了，何树有点手痒，想给这些生锈的地方都蹭出来。 赵奇水也不跟何树说话，只专注忙着自己的事，给这辆车的废油抽出来，再换上新机油。 他不撵何树，何树就在一旁看着，每一个动作都看得仔仔细细。 “想学修车，得先学会开车，了解汽车的每一个结构。” 赵奇水忙活完，丢给何树一个黑乎乎的抹布：“把这盖子上面擦干净。” 何树点点头，抓着抹布认真的擦了起来。 可能这里停的车顾客都不急着要，赵奇水忙活一会儿就去门口闲坐着。 何树把那些用过的东西归位，在一堆配件盒子中间看到一盒名片，他抽出来看到了名片上面印着的小孩照片。 赵岩，男，1994年3月16号出生，丹河市宁江口人，于1998年6月1日在丹河市西岗区龙泉街道走失，走失时身穿小熊猫图案的上衣，土黄色裤子.... “我儿子。”老板不知道上面时候走过来，一把拿过名片：“你也是94年的吧？” 何树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原来老板的儿子走丢了。 赵奇水把名片拍在了何树身上：“拿一张吧，以后要是看见长得像的，帮我问问。” 何树捏着名片，又重重点头。 他心里很是复杂，老板找了这么多年儿子都没有放弃，而自己的父亲同在一个城市内生活，却根本就忘记了还有他这个儿子... 何树想起了何志成时，何志成已经在老楼里敲了半天门了。 他跑来找何树，却扑了个空，明明今天是周日，何树不上学。 可笑的是，他想要找儿子，除了家和学校，就再没用其他方式联系了。 何志成在三楼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何树回来。 反而被对门谭宽的妈妈看到了，开了门对他问东问西。 “你是何树爸爸吧？哎哟，可有好几年没见了呀。” “我听人说你在新城区买房子啦？那边房价贵吧？哎你找何树啊？我跟你说哦，你儿子真该管管了，他前天发了疯啊...” “哎哟你都不知道多吓人，好像要杀人一样，把那个东西乱丢，还砸瓶子啧啧..” 何志成被这老女人烦的匆匆下了楼，冒着雨上了车。 他此时只顾担心自己的前程，对何树发疯什么的根本没听进心里。 只是找不到何树，他有些心烦意乱。 这时候，何志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单位领导，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 宋静此时也很心烦，刚约了人打麻将，可依依在家里哭闹不停。 她正在骂女儿，何志成浑身湿淋淋的开门回来了。 宋静看了眼时钟，才下午两点钟，明明还不到下班的时间。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看你衣服还滴水呢，把地毯都弄脏了，在门口站着别进来。” 宋静满眼的嫌弃，女儿依依在地上坐着，哭得一抽一抽的。 何志成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连鞋都没脱，直接走进客厅，也不管身上多湿，直接就躺到了沙发上。 “你疯了啊，赶紧起来，沙发都脏了。” 宋静急忙去拉扯何志成：“你做这个鬼样子干嘛？给谁看？” 鬼样子这三个字，让何志成想起了齐雪早上说的话。 他内心的惊慌，恐惧，和刚刚领导打来电话叫他先停职在家时的绝望一瞬间都搅在了一起。 何志成猛的站起来一耳光抽在了宋静脸上。 宋静被打的直接扑到了茶几上，上面的果盘跟一些杂乱物品瞬间掉落在地。 乒呤乓啷的一阵声响，吓得依依惊止住了哭声。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宋静摸着瞬间就没了知觉的半张脸不可置信的爬了起来。 突然又疯了似的朝何志成冲了过去：“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第20章 总是失去的时候才后悔 宋静可不是齐悦，会忍气吞声。 她“嗷”了一声爬起来冲过去照着何志成的脸就挠了下去。 两人厮打在一起，撞翻了茶几，砸烂了电视，不要命的狠狠打着对方，互相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着，就像是多年的仇人一样。 “我鬼样子？你当初死活非要跟我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鬼样子！？”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女人！我会跟齐悦离婚吗？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何志成疯狂的把宋静给压在了沙发上，双手死死掐着宋静的脖子。 宋静再泼妇，体力上到底不如何志成，慢慢的，她眼中也露出了恐惧。 长长的指甲拼命的抓着何志成的脸，拍打着他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但这一刻的何志成，已经没有了理智。 他的害怕也体现出了他骨子里的懦弱，他不敢去找齐雪，只能把一腔情绪都发泄在这个早已相看两厌的宋静身上。 眼看着宋静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因用力挣扎和窒息，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吓人。 就在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活活掐死的时候，被吓傻的依依再次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不要打架...呜啊...” 依依的哭喊声，让何志成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猛的松开手，看着宋静惊慌的从他身下连滚带爬的逃出去，心里一阵后怕。 其实，他哪有杀人的胆子？ 宋静捂着脖子也吓坏了，刚刚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要不是女儿，要不是依依的哭喊，她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宋静连忙把依依抱进怀里，女儿就是她的挡箭牌，是她的救命稻草！ 可笑宋静从前多嫌弃自己生了一个女儿，没想到今天却是这个不被她喜欢的女儿救了她的命。 装修奢华的客厅内，乱得像是战场，何志成跟宋静都沉默了，只有女儿依依不断的小声哭泣。 “我被停职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开除。” 何志成疲惫的把身体陷进了沙发里，喃喃自语：“我完了，我已经四十多了，还能干什么呢？” 宋静一听，立马也紧张了起来：“你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被突然开除？” 何志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干了什么？呵呵，我不就是娶了你吗？呵呵呵...” 笑着笑着，何志成流出了眼泪：“还没完呢，她不会放过我的，她会把我的一切都拿走。” 他在抛弃齐悦母子的时候冷酷无情，总觉得更美好的还在前方。 他曾后悔自己早早做了决定，怨恨眼前的人耽误了自己前进的路。 等碰到头破血流，开始想念从前的好，可惜再回头，已没有后路.... 何志成觉得自己的人生全都被自己给毁了，他看不到以后，恐惧过后也对这几年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而以往死死掐着何志成七寸，逼得他不敢提离婚的宋静，经历了刚才的事，也不敢再跟何志成过下去了。 看着神经兮兮的何志成，宋静是真的害怕。 但她相信是真出了事情，否则何志成不会这样。 何志成要是被开除了，那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根本想都不用想。 冷静下来的宋静，脑子也开始飞速旋转，今天何志成敢这么下死手，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再动手打她？ 说到底，自从把何志成抢过来之后，宋静就没有再费什么心机了。 当年她用尽心思去缠着何志成，不惜落一个小三的名头也要把这个男人抢到手。 为什么现在却这么想赶快跟他撇清关系？ 过去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她记得自己怎么通过朋友搭上何志成，怎么故意制造偶遇，又怎么跟他彻夜长谈欲擒故纵最后谈到了床上... 那时候的她不就是看何志成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又在那么好的单位上班，觉得他有前途吗？ 宋静如愿以偿，还记得那时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站在了齐悦眼前。 本以为齐悦会哭闹甚至会来骂她，打她？但都没有。 齐悦开始只是很平静的说不相信，不相信何志成会背叛他们的婚姻。 直到看到何志成心虚的低头......再过了几天，何志成一脸兴奋的来跟自己说，他离婚了，终于可以跟自己组建一个新家庭了。 宋静揉了揉发涨的额角，太久以前的事了，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当时他们三个人的表情了。 “离婚吧。”这句话是何志成说的，却说进了宋静的心坎里。 宋静回了回神：“房子和车都得归我。” 何志成无所谓的摇摇头，慢慢爬起来，走向门外。 宋静想了想，翻出了户口本跟结婚证，擦干净脸，重新梳理了头发，抱着依依跟着出了门。 两人离婚离的很痛快，比当初何志成跟齐悦离婚还要痛快。 离婚财产分配没有什么争议，何志成什么都没要，连女儿也没要，什么车和房子就当作是给女儿的抚养费。 走出民政局，两人带着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的依依默默回到了家。 何志成找出一个行李包，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证件，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家门。 宋静抱着女儿，看着眼前的离婚证，第一次觉得，她输了... ...... 何志成茫然的走在马路上，就像是当年他刚刚进城时一样。 那时候的他是真穷啊，何志成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是他残疾的爹抹着眼泪说凑不上学费，让他去打工的那一天。 是他对世界充满怨恨却无可奈何的一天。 也是这样，拎着一个破包，步行了上百里地来到城里，在他报考的大学门口，拿着录取通知书蹲在那里抹眼泪的那天。 那一天，也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他遇见了齐悦。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何志成这一辈子的运气可能在那一天都用完了，才能遇见齐悦。 齐悦就像是一个仙女，降临在绝望的何志成面前，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暖笑容。 之后的何志成，人生就像是开了挂一样，顺利的读上了大学，顺利的参加了工作，虽然工作普通，却也足够他留在城里生活。 他娶齐悦的时候两手空空，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给齐悦买过。 反而是齐悦拿出了自己的所有，跟何志成吃着咸菜，睡在漏雨的出租屋里一起攒钱买了第一栋楼房。 他们在那里安家，结婚，生子，日子过的平淡而温馨。 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在城市里有房有工作，有温柔美丽的妻子，有可爱健康的儿子，人生圆满不过如此，何志成成了人生赢家。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失去了这一切呢？ 第21章 夏苗加油！ 是从宋静出现的那一刻吗？并不是，是他的心开始膨胀的那一刻。 他清楚的记得，结婚那天，齐悦家里没有人来参加，他当时还挺不高兴，认为岳父一家看不起他，呵呵....何志成想到这里捂住了自己脸。 齐悦并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何志成也从来没有去过齐家，只有小树两岁生日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了齐悦的妹妹，齐雪。 何志成也清楚的记得，齐雪问他：“你会对我姐好一辈子吗？” 何志成回答：“会。” 齐雪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就走。第二天傍晚就给了他一张聘书，是一个人人都羡慕，打破头都难进的机关单位。 “你如果敢欺负我姐，我就要你死！”齐雪说着最狠的话，给了何志成最好的前程。 仿佛一个大奖砸在了他的头上。 何志成之后的日子里，志得意满，更加觉得自己不凡。 齐悦的百依百顺，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恩爱舒适的日子过了四五年，何志成就忘记了是谁给他带来的这一切！ 如今，齐悦死了，齐雪来了。 何志成不是从前的何志成了，他在单位待了了这么久，也了解了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能量，当年才能把他硬生生的安插进单位。 可惜他自己不争气，路给他铺好了，门给他推开了，他自己都爬不进去。 在工作上他没什么进步，但学那些歪门邪道却很熟练，要不是他起了邪念，又怎么会跟宋静那样的女人滚在一起？ 他贪恋女色，后面齐悦的家里也没有再对他有过什么帮助，所有何志成就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在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真把齐悦当作了没有依靠的女人，绝情的抛弃了她。 是他自己把路给走死了，尽管他早就后悔自己做的一切，但那又有什么用？ 何志成走累了，就坐到了路边，抬起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大学门前。 那天，也飘着细雨，他也是这样精疲力尽，也是这样一无所有，走投无路。 可是再也没有一个能暖到人心的声音轻轻问他：“你还好吗？” ...... “你还好吗？” 周一返校第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夏苗没敢再去找何树，却选了他对面的另一张桌子，视线始终关注着他。 看到何树吃了两口就停下筷子在那里发呆，夏苗忍不住过来询问。 何树摇摇头，淡淡的回了句：“没事。” 心里却是在想着，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姨，会在自己家里住多久？ 何树不太适应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可她长着一张跟妈妈差不多的脸，又住在妈妈的房间。 想到昨夜，从妈妈房间里透出的灯光，让何树又产生了一种妈妈还活着，还跟以前一样的错觉。 何树心里开始期盼她可以一直住下去，因为昨夜的那一丝光亮，让何树做了一夜的好梦。 昨晚没有太跟小姨聊天，何树发现小姨也像是有心事一样，两人简单的吃了晚饭就早早的各自休息了。 今早，何树起床的时候，妈妈房间的门还关着。 他给小姨留了早饭在桌上，不知道她有没有吃。 何树突然觉的，学校的这五天有点难熬，他怕等自己放假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何树，我能...坐过来吗？”夏苗小声问了一句。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何树狠不下心拒绝，他凭什么对夏苗冷脸呢？ 从初中到高中，夏苗也是唯一愿意跟他说话的人。 就像是洗车行的那些叔叔阿姨，大家对他都是抱着善意，何树也开始思考自己从前是不是太过冷漠了，所以才会被同学排斥？ 见何树同意了，夏苗立马欢喜的端着自己的餐盘坐了过来。 “何树，等放假了，我就要在外面上补习班了，你要不要去？” 夏苗眼中有期待，如果何树也去，那他们在暑假里也能经常见面了。 “我不去。”补习班的费用不低，何树手里的钱不能随便乱花。 夏苗失望的低下头：“你学习那么好，不用上补习班也可以，我就不行了。我妈说我再不努力，就被落下了，这次考试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何树自从上了高中，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夏苗追起来感觉很吃力，她怕将来自己的成绩不好，不能跟何树上同一所大学。 夏苗从初中就跟在何树后面三年，何树对她还是不冷不热。 虽然之前他们天天在一起吃饭，同学间有传出不少关于他俩的流言，但何树从来没回应过，仿佛外面无论说什么，都跟他何树无关。 夏苗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机会，但如果将来不能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何树也会很快忘记她吧。 想到这里，夏苗就觉的自己也没了胃口，少女暗藏的情愫，全都都写在脸上。 她有想过表白，听说过其他同学有表白成功后偷偷在一起的例子，她也有过冲动。 但想到对方是何树，她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太喜欢，所以太害怕，万一被拒绝了，只怕以后连跟在他身后的资格都没有了。 “还有两年时间给你努力，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成绩自然就好了。”刚过变声期的何树，嗓音清冽。 夏苗惊讶的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有欣喜，还有疑惑。 何树看了眼夏苗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也在想，如果以后不能考到同一所大学，是不是就再不会有人在自己背后叽叽喳喳了？ 也不会有人陪自己一起吃饭了？何树突然楞了楞，为什么会想这个？ 他看看夏苗，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太正常了，一定是打工太累，又加上突然出现的小姨，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何树没敢再继续想，拿起餐盘匆匆离开，那背影就像是在逃跑。 夏苗难得的没有追在他身后，坐在座位上愣愣的出神。 “刚刚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让我努力？他也想跟我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吗？” 小白牙不自觉的又露了出来，夏苗捂住了嘴，觉得知道真相了的她控制不住眼睛的弧度。 “何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夏苗！加油！” 第22章 跟小姨生活的日子 或许是因为这周一直在考试，大家都很紧张。 赖华光没有再找何树的麻烦，何树也没有提那两个小混混的事。 这个星期结束，就正式开始放暑假，等再开学，何树就上高二了。 最后一天周五下午，门口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何树拎着行李袋，背着装满书本的书包，夏苗跟在他身边，不时跟他说几句话。 好似那天被允许在一起吃饭之后，夏苗感觉又回到了从前。 “苗苗！”一个打扮的很贵气的中年女人在街对面挥了挥手。 “我妈妈来了，何树我要走了....暑假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夏苗依依不舍的看着何树。 “我没时间，暑假我要去打工。” “打工？”夏苗还想问，可妈妈已经要往这边走了，不得已夏苗只能跟何树说了声再见就跑到了对面。 “苗苗，你怎么跟个男同学走那么近呀？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夏苗的妈妈接过女儿的东西，又往何树那边看了一眼。 见女儿不吭声，顿时急了：“苗苗，你是不是早恋了？高中三年是最重要的时候，你可不能搞那些跟学习无关的事啊。” 夏苗见在外面妈妈就这样大声问，顿时觉的丢脸，急忙把她妈妈拉走：“哎呀，没有，妈妈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在说作业的事，快走吧，都被人听见了。” 夏苗母女走远了，何树收回目光，一转头，齐雪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何树又恍惚了一下，每次突然看到小姨，就仿佛像是看到了妈妈。 “发什么楞？不认识我啦？” “小姨。” “嗳，乖！”齐雪伸出手朝何树脑袋上摸去，被何树一歪头给躲开了。 齐雪撇撇嘴，跟在何树身后。马上就要满17岁的何树身高差不多170，跟齐雪看起来差不多高。 两个人走在一块，不像姨和外甥，倒像是两姐弟。 “今晚我们吃什么？我没买菜哦，要不然小姨请你在外面吃好吃的吧？” “外面的不干净，买菜回家吃。”何树直接往菜场走，在外面吃一顿饭的钱，够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了。 齐雪只好在后面跟上，她发现，在这个外甥跟前，她还真是被动。 何树也没问齐雪想吃什么，自顾自的买了些青菜，肉，回头看了眼齐雪，又买了一条鱼。 回到家，何树放下书包，换了套家里穿的衣服，把脱下来的校服，拿回来的被褥拆开都放到了洗手间里。 然后就开始淘米煮饭，洗菜，杀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井井有条。 一个小时后，餐桌上就摆上了一道清蒸鱼，一道小青菜炒肉，两碗米饭。 齐雪把两道菜都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一下：“行啊，大外甥，味道不错啊。” 何树抿了抿嘴，算是接受了这样的夸奖。 何树不是话多的人，齐雪则是因为不知道跟这个成熟的过分的外甥说些什么，一餐饭吃的很安静，但也很温馨。 吃完饭后的何树，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拿出书本开始写作业，到了9点就去洗澡，9点半已经准时上床睡下了。 这期间，齐雪一直在偷偷观察他，她想了解何树，也希望何树能有需要她的地方。 但齐雪发现，这个孩子，自律的可怕，完全没有需要她来操心的地方。 他把自己应该做的事全都安排明白了，不该做的事，一件也没做。 “这还是孩子吗？”齐家有很多孩子，但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没有一个像何树这么省心的。 晚上做的那顿饭，哪里是一两次就能练出来的？这孩子可能很小就开始学着做饭了。 想想齐悦柔弱的身体，齐雪也能理解，只怪自己，没有早点来。 第二天才6点多，齐雪就听到外面有声响，她懒了会床走才出去。 见餐桌上扣着一个碗，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面，上面窝着一个煎的焦黄的鸡蛋饼。 齐雪的唇角弯出了弧度，她往厨房看了眼，没人，另一边阳台上晾着刚洗好的床单和被套。 听到洗手间传出声响，齐雪走到门口，发现何树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正在搓洗大盆里面泡着的衣服。 “早，大外甥！” “小姨早。”何树头也没抬，洗的认认真真又速度飞快。 “怎么不用洗衣机？” “洗衣机坏了。” “啊？”齐雪过来一个多星期，换下来的脏衣服还堆在房间里，本来打算找时间用洗衣机洗的，这下，让她手洗？ 何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低着头搓着自己的衣服：“你要是有衣服脏了，可以拿过来，我帮你洗。” 这个小姨一看就是不会做家务的人，何树也无所谓多洗几件，以前他也帮妈妈洗衣服。 “我当姨的哪能用你洗衣服。”齐雪摆摆手。 “等会我洗完了，就不管了。” 再抬头，齐雪已经抱过来好几件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直乐。 不算宽敞的阳台上，挂满了衣服，男孩的，女人的，飘着洗衣粉的清新香气，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齐雪吃早饭的时候，何树晾好衣服就换了一身准备外出。 “去哪？” 何树提着饭盒，把钥匙放在了桌上。 “我要去打工，中午不回来，钥匙，你可以去配一把。” 对于何树来说，他已经接受了小姨住在这里，所以才会给她钥匙，但这样一来，多了一个人吃饭，何树觉得压力又大了。 他总不能让小姨也跟着他天天吃咸菜和挂面，所以挣钱要抓紧了。 “去洗车？” 何树有些意外小姨会知道自己在哪里打工，他点点头：“我快迟到了，先走了。” 说完，就提着饭盒跑了出去。 齐雪叹了口气，倒也没有阻止，对着姐姐的遗像和骨灰盒，慢慢的把面吃完。 有些话，现在还不到时候跟何树说。 而且虽然在一起相处时间不长，但齐雪已经能看出来，何树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一切还要他自己愿意才行。 齐雪这次来丹河的目的，一来是给姐姐报仇，二来，就是为了何树。 无论如何，他总是姐姐的孩子，自己不能不闻不问。 齐雪抬手摸了摸齐悦的照片，低声问道：“姐，你想回家吗？” 姐姐自然不会回答她，齐雪摇头笑了笑，拿出手机给家里打去一个电话。 这一次来，老爷子是知道的，他也在等自己一个消息吧。 第23章 人死债消 齐雪刚刚挂掉跟家里的电话，何树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民警和一个交警。 “请问是何树家吗？” “对，他现在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是？” “我是何树的小姨，你们有事可以跟我说。”齐雪面色冷静，几个警察见状就开了口。 “何树的父亲何志成，前两天在大学路附近被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撞伤，昨晚在中心医院抢救无效身亡。我们今天才查到这里，所以来通知一声。” “医院那边希望你们家属能尽快过去处理后事，还有后续的责任认定和赔偿问题。” 齐雪面无表情的接过事故认定单看了几眼：“他不是有老婆吗？怎么来找我们？” “哦，我们也联系到了他妻子宋静，但对方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知道了，谢谢你们来通知。” 关上门，齐雪走回桌前，想摸摸齐悦的骨灰盒，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何树刚刚擦完一辆车，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下。 天气越来越热了，洗车还在外面空地上，穿长袖会闷热，不穿又晒得慌。 他这才体会到刘阿姨老说这活能坚持下来的人不多的原因。 洗车是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但实际上，光是拿着高压枪一天下来手都酸麻了。 不断的重复着腰部，手部的损伤动作，又没有任何的保障。 像老板赵奇水这里，刘阿姨，张叔他们都没有保险，都属于临时工。 见何树累的满头汗，刘阿姨还说夏天还算好的，要是冬天才遭罪，尤其是快过年的时候，一天超过十个小时都在重复洗车。 何树闻言，也没打退堂鼓，因为老板刚答应给他的提成加到十块。 而且这个暑假他能干满一个月的话，还会给他发一个月的最低工资，两千块钱。 洗一辆车才25到30，其实赵奇水是有意照顾何树。 热的受不了的何树也不好意思打赤膊，他穿一件背心干活，就算这样也被张叔跟小董笑话了好久。 小董捏紧了拳头，给何树展示他结实粗壮的手臂和突起的肱二头肌，对比一下，真的很伤自尊。 中午时候，赵奇水跟小董从附近市场买了一袋子鸡腿和一箱汽水，汽水扔在水桶里冰着。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给每人发了一个鸡腿一瓶汽水，轮到何树却给他发了两个。 “多吃点，长点肉，省的你一脱衣服，客人都投诉我雇佣童工。” 几个修车师傅都哈哈大笑，小董更是笑得快要打跌。 何树狠狠的扯着鸡腿，下定决定要增加饭量增肥.... 刚吃完午饭，被撑的肚子疼的何树准备马上洗一辆车来消化，就见小姨齐雪过来了。 “何树，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小姨戴着个遮阳镜，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半袖T恤，浅灰色到膝盖的肥短裤，打扮的很是中性清爽。 何树走过去，齐雪抬手抹了抹何树额角的汗。 “上午警察过来了，说你爸出事了，在中心医院，你要过去看看吗？” 何树楞了一下：“他出什么事了？” “被车撞死了。”齐雪的话说出来很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快意。 听在何树的耳朵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个人...死了？ “何树，怎么了？有事啊？”赵奇水远远见到何树跟一个女人在路边聊天，有些不放心就过来问问。 他知道何树妈妈已经不在了，家里就他自己。 “何树？”赵奇水走到近前才发现何树的脸色不对劲，又叫了一声。 何树回过神，感觉全身都是麻的，他明明恨透了何志成，为什么听到他死了，心里会有一些难过？ “老板，我想，我想请个假。” 赵奇水狐疑的看向齐雪，就算齐雪戴着墨镜，也能看出是个美女，不过要是有人欺负孩子，不管什么美女赵奇水也不会客气。 “请假干什么去？” 何树张了张口，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爸死了。” 赵奇水：“......” “我请半天假，明早来，行吗老板？” “哦，那你，你去吧，事情办完再来...”赵奇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树点点头，直接跟齐雪走了，走了几步又跑回来，把饭盒装好拿走。 赵奇水心里刚升起一阵难受，可怜何树突然就变成了孤儿，可看到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拿饭盒，又觉得有些无语。 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心大还是薄情.... 齐雪以为何树会直接去医院，结果何树说要先回家。 两人回到家，何树冲了个澡，又不紧不慢的把饭盒洗干净，这才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齐雪突然又有些摸不清何树的性格了，明明刚才他突然听到消息的时候，看表情感觉还挺伤心的。 “小姨，你要跟我去吗？” “当然要去了，后续还要跟肇事车主谈赔偿的事，你懂怎么谈吗？” 何树摇摇头，感觉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真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过他随即又抛出了这种想法，小姨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上，他只能依靠自己。 两人坐出租车来到了中心医院。 何志成的尸体已经送到了太平间。 医院这边有可以帮忙的人，何树给何志成买了一身新衣服，请了医院太平间里工作人给换上了。 又通过医院联系了火葬场的车把人拉走直接火化。 直到何志成被推进火化炉，何树都没有靠近去看那最后一眼。 他甚至连之前刚听到消息时的那一丝难过都消失不见了，仿佛里面烧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其实，有些时候，对某一个人的过错，或许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真的很难说原谅。 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将何志成收敛好，骨灰安放的地方又成了难题。 何树不会把他带回家，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回去，死了为什么要去打扰他们母子？ 其实何树清楚，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将他送回老家，安葬到爷爷奶奶的坟旁。 可何树根本就没有去过爷爷奶奶家，只有小时候，腿有残疾的爷爷来市里看过他一次。 何志成发达之后，就没有回去过，爷爷奶奶死后，他也跟老家那些穷亲戚断了往来。 现在何树就算愿意送他回去，都找不到地方和人。 最后，何志成的骨灰，只能暂时寄存在火葬场... 从火葬场走出来，何树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的烟筒里飘出的不知是谁的魂魄。 人这一辈子，无论贫穷富有，好坏善恶，最终都将化为一捧灰，一缕烟。 这一刻，何树对何志成的那一点骨血亲情也好，恨意也好，都随风彻底消散了.... 第24章 冰冷的亲情 从火葬场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 何树如同往常一样，只是今天没有买菜，他又熟练的煮起挂面。 齐雪有些吃不下这清水面，何树却吃的津津有味，今天他没有心情做什么饭菜，但饭还是要吃的。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何树又搬出一大摞书本开始写作业。 高中的暑假作业非常的多，各科的都有。 何树白天要去打工，能学习的时间只有晚上。 齐雪无事可做，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屋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书本翻动，和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偶尔从门外走廊里，传来的声响，都好像被这一刻的静谧给屏蔽在外。 何树的鬓间闪着银光，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淌了下来，一天比一天热了，家里连空调都没有。 齐雪拿起一本薄册子，在一旁给何树扇了扇。 “何树，你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齐雪突然出声问道。 何树停下手里的笔，认真思考了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你没有什么愿望或者理想吗？” 愿望吗？他的愿望永远实现不了，至于理想，只有17岁的何树其实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期望。 他习惯了慢慢去生活，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去幻想未来。 何树又摇摇头，继续开始学习，显然是不想聊了。 齐雪用书给何树扇着风，看着眼前的大男孩把精力都专注在书本上，陷入了沉思。 何树一直闷头写，这一写就写到了11点，齐雪已经哈欠连天，可看何树还是一点累的痕迹都没有。 他像是掉进了书海里，在里面遨游到不知岁月，也不知疲惫。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些修仙的小说一样，已经进入了一个境界，元神出窍，只剩下肉体还坐在那。 “该睡了，晚上熬夜写作业对眼睛不好。” 齐雪终于找到了一点当家长的感觉，何树也很听话的停了笔，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开始收拾书本。 “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去打工。” 齐雪看着何树：“小姨有很多钱，足够你念完大学直到可以经济独立为止。” 何树收拾的动作没停顿：“那是你的钱，而且我赚钱是为了给我妈买墓地。” 见何树提到了这件事，齐雪拉住了何树的手臂让他坐下。 “跟小姨去大都吧？把你妈妈也带上。” “去大都？” “对，你外公和大舅都在大都，你到了那边可以进更好的学校，生活上也可以更轻松。” 何树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吗？” 齐雪点头：“对，我就是来接你的，以后你就在外公家里生活，跟你外公，大舅还有小姨一起，我们在大都最好的墓园给你妈妈选一块墓地，以后也可以常常去看她。” “为什么？”何树问齐雪：“这么多年了，我没听妈妈提起过你们的事，现在，我妈妈都不在了，你们为什么想接我回去？” “就因为你妈妈不在了，才要把你带回去啊？虽然你姓何，但你身体里也有一半齐家的血脉，怎么能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 何树轻轻抿了抿嘴唇：“小姨，你不觉得你来的有点晚吗？” 如果妈妈刚离世的时候，齐雪这个小姨就出现在他眼前，可能他就会跟着齐雪走，去到一个陌生却有亲人的地方。 那个时候，才是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 齐雪的脸上露出歉意：“是啊，太晚了。” “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吧？为什么我妈妈明明有家人，但她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在何树那双跟齐悦极其相似的眼睛注视下，齐雪缓缓开了口。 那是一个极其俗套的故事，富家小姐遇到了穷小子的戏码。 齐悦念大学选择了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的丹河，在这里她认识了跟她考进同一所学校，却因为家庭困难不得不放弃就学机会，拿着录取通知书在校门外哭泣的何志成。 再然后，他们就相爱了。 齐悦相信爱情是伟大的，所以她为了何志成留在了丹河，毕业后还跟着他吃苦受罪，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有情饮水饱。 齐家当然不会同意，双方门不当户不对，最重要的是外公跟大舅偷偷的查过，何志成这几年大学都是齐悦在供养。 就连毕业后租房子的钱都是花齐悦的，所以他们认为何志成这个人没有男人的担当，这样的男人将来也不会有出息。 但齐悦那时候已经铁了心，为了爱情她宁愿不要家人。 因为结婚的事，生性柔弱但却及其倔强的齐悦第一次强硬的顶撞了父母，从家里一走就是近二十年。 偏偏她倔强的性格遗传了父亲，父女俩就这么僵持着十几年没有联系。 但齐雪知道，父亲一直很想念他的大女儿，只是放不下面子去认错，也跟齐悦一样都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那年齐雪瞒着家里人偷偷来看姐姐，赶上了何树的生日，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有没有选对人，但看到可爱的何树，孩子既然都已经出生了，对错也不能重新选择。 所以，她暗中帮了何志成一把，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工作，也期望着何志成能上进，早点混出样子来，好让姐姐能早日带着她的男人回家。 也让父亲看到姐姐的眼光没错，有个台阶好下。 没想到，何志成真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在工作上不思上进，在感情上竟然也不忠贞。 齐雪能明白齐悦，当初在家里有多强硬，离婚后她就有多绝望，她独孤一掷做出的选择，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 可能到死的那一天，她也觉的没有脸面回去见父母。 说完了整个故事，齐雪看向何树的眼神里带着复杂。 现在齐悦跟何志成都死了，最无辜可怜的就是何树。 这段日子的相处，齐雪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他的性格，这孩子，跟何志成绝对不一样。 何树安静的听完父母过去的故事，轻轻的问了一句：“所以，我那个外公跟大舅，还有小姨你，都是有能力知道后来我妈过的是什么日子？” 齐雪心里咯噔一下，她万万没想到何树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所以，是谁最后看错了人，谁先去低头认错，真的那么重要吗？” 何树的话像是刀子，插得齐雪的心隐隐作痛。 是啊，有那么重要吗？为了面子，到最后家里的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自己的亲姐姐，独自带着孩子过着贫苦的日子直至病死在医院。 然后让何树一个人守着妈妈的骨灰盒过了好几年。 对错，在这样的结果下，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第25章 小姨走了 “何树，大人的一些想法和考虑...你不懂，但是不管是你外公还是我，都是很爱你妈妈的。” “你外公已经70多了，他真的已经后悔了。” 何树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于是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妈妈的照片。 淡淡的说道：“我从来不知道父子和其他亲情是什么？” “在我的世界里，唯一的亲人只有我妈。其他人，跟我没有关系。” 说完，他抱着一摞书本回到了房间。 齐雪想要再劝劝何树，但却被他的话怼的没有了语言能力。 这一夜，齐雪失眠了，她想到自己跟老爷子他们一把年纪，还不如一个孩子透彻。 何树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他并不了解实情，而那些事情，齐雪也没法现在跟何树讲，所以内心对何树产生了很深的愧疚。 这一夜齐雪失眠了，天还没亮就趁何树没起床，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各种各样买了一大堆。 等何树起床后，又拉着他边吃边劝。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就算你心里对我们有怨言，也给我们一次弥补的机会。” “你跟我去大都，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你自己。那里有更广阔的天空，有更好的资源，也有全国最好的大学。” “我知道你是个特别独立的孩子，即使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但人只有站在不同的层面，才能看到不同层次的东西。 像你爸爸，他这一辈子，只从农村跨到了这座城，他眼中看到的，就只有这座城这么高。 所以即便给了他更高的台阶，他也只会站在那里往下看，而不知道还能往上爬。” “男人是需要一点野心的，否则一个觉的这辈子就这样满足了的男人，很容易就把多余的精力用错在了其他地方。” 何树低头吃饭，齐雪在一旁说的嘴巴都干了，他也没个表示。 “何树，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要小姨求你吗？你很理智，所以你应该明白如何选择对你才是最好的。” 何树擦了擦嘴，见还有许多吃的，直接拿了饭盒装起来准备当午餐。 “小姨，我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外公跟大舅，有一句话是对的。” “男人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要有自己的担当。” 何树表情平静：“我不需要靠齐家，我会自己考去大都，去见识你说的那些，我妈妈的墓地，我也会努力赚钱给她买一块好的。” 见齐雪呆在那，何树提起饭盒走到门口换鞋。 “小姨，我去打工了，如果你要走，把钥匙留在桌上就行。” 说完，何树推门出去了，对齐雪不再有任何留恋。 齐雪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刚刚，包括昨晚跟何树的对话。 都不像是面对一个只有16，7岁的孩子，那种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同龄人。 齐雪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她将何树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许久，就在齐雪以为掉线了的时候，老爷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那就别逼他了，让他自己决定，你先回来吧...” ...... 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曾经想要快点长大成年的何树，竟然又不想那么快长大了。 因为他发现，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 这一天，何树工作的格外认真，轮胎缝隙，车门缝隙都拿软毛刷一点点刷的跟新的一样。 有台开大奔的车主站在一旁跟赵奇水闲聊，见何树这车洗的这么仔细，忍不住夸了好几句。 临走时候，还格外给了何树二十块钱小费。 何树有点懵，洗车还有小费？ 刘阿姨笑道：“小何啊，你可是咱们店里头一个拿小费的，真棒啊。” 国内还真没给小费的概念，顶多觉得车洗的不错给买瓶水。 张叔说何树给他们开了个好头，说不定以后给小费的人会越来越多。 小董嚷着让何树拿小费请客，让赵奇水踹了一脚，不过转头就发现何树真的买了许多的冰棍回来请客。 下班时候，赵奇水依旧给何树把提成日结。 他很好奇，昨天何树的父亲才过世，怎么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赵奇水深深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设身处地的感受，不要随意用自己的认知去揣测别人。 就像前些年他老婆受不了四处找儿子，却一次次失望的那种痛苦，独自离开之后。 也有许多他的亲人朋友劝他放弃，不要再找了。 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哪怕是他老婆不回来，他也能再找一个女人，到时候还会没有孩子吗？ 但赵奇水自己明白，就算他真的再生个儿子，也不会是赵岩。 这种感受，旁人是不会理解的.... 何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时，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对面谭宽又拉着许多朋友在家里喝酒，看到何树回来，闹腾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打开门，屋内很是寂静，入眼便是桌上的一个大蛋糕，蜡烛都已经插好了。 何树直奔妈妈的房间，小姨的东西都不见了，她走了... 回到客厅桌前，蛋糕旁边放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子，盒子上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张银行卡。 何树先打开信，上面是齐雪的留言。 “何树，小姨回大都了，下个星期是你生日，不能陪你过了，提前给你买了一个蛋糕，要好好吃。” “很多事情，你现在可能还不会理解，但小姨跟你外公他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这张卡里，小姨给你存了十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笔钱你可以自己随意支配，盒子里是一部手机，里面存了小姨的号码，如果你有任何事情无法解决，都可以给小姨打电话。” 看完了信，何树拆开礼物盒子，一部黑色大屏手机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这款名为刀锋战士的手机是今年最新款，各项配置都是顶级的，价值五千多块。 只可惜何树从来不关注这些，也不懂，因此他只觉得这个手机，比之前赖华光拿的那个要好看一些，也更薄一些。 对于小姨留下的钱跟手机，他并没有矫情的想要退还，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还去哪里。 那张存有十万块的银行卡，被他锁进了柜子里。 如非必要他也不会去动这笔钱，至于妈妈的墓地，何树还是想自己赚钱来买。 第26章 充实的假期 还有个蛋糕，足有三层，何树根本吃不完。 现在天气很热，他家里也没有冰箱，放一晚上的话，恐怕也会变质。 因为现在早上准备的午饭到了中午都会有些变味。 想了想，何树拔掉蜡烛拿起蛋糕盒子将蛋糕装了起来。 提着蛋糕下了楼，去了洗车行。 他没有朋友，即便是分享也找不到人，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他们洗车工是5点多下班，修车的师傅偶尔会晚一些，有些难搞的车晚上还要加个班。 何树到的时候，赵奇水，小董还有一个修车师傅正在吃饭。 见何树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子来了，都很惊讶。 “哪来的？”小董凑上来看了一眼，一口都没动过的。 “一个亲戚给买的，我吃不完...” 何树说完觉得有些不好，人家会不会以为吃不完才给他们送？ 谁知小董一听立马抢了去：“吃不完啊，嘿嘿我帮你吃。” 他这样一说，何树就觉得轻松很多。 赵奇水问何树吃过晚饭没有，何树下意识的摇头想说不在这里吃。 结果赵奇水就一把把他拉了过去：“没吃正好，一起来吃点，省的回去还要做。” 就这样，何树加入到了老板他们当中，蛋糕也被打开，切好每人分了一大块还有剩。 小董给何树拿了新的一次性碗筷，然后就开始吃蛋糕：“我最爱吃这玩意了，以前啊我过生日，我妈就给我花一块钱上城里买一盒奶油，就那种红色塑料盒，这么大点的，哎何树你吃过没？” 何树摇头，想起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年他的生日都不会凑合，即便家里条件并不好，但总会订一个像样的生日蛋糕。 可妈妈过世后，他就再没有过过生日。 “你今天过生日？”赵奇水给何树夹了一块子猪头肉。 何树摇头：“不是。” 闻言赵奇水就没再问，继续跟另一个师傅说话喝啤酒。 小董是真的很爱吃蛋糕，也爱说话，有他在何树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吃过晚饭，何树帮忙收拾了卫生，蛋糕还剩下一大半，小董问他要不要带回去。 何树说留给他吃，乐的小董用他那总是洗不干净的手使劲拍了拍何树，说他是好兄弟。 好兄弟这个词，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让何树感觉有些莫名的高兴。 赵奇水喝了两瓶啤酒，开出来一辆看起来很旧的车，让何树坐驾驶位，自己坐在了副驾。 “老板，我不会开。” “不会可以学啊，年轻人学什么都快。” 见何树有些胆怯，赵奇水又说：“你在这里上班，最少要知道怎么开，难道每次都让别人帮你把车开到门口吗？” “开，这车是我自己的，撞了也没关系。” 赵奇水自己系好了安全带，何树还是不敢：“可是，可是我没有驾照...” “啧，怎么婆婆妈妈的？赶紧的。” 何树只好系上安全带，有些紧张的把手放到方向盘上。 小董跑过来笑：“我师傅这车可是改装过好多次了，别看外表不怎么样，你要是把这辆车玩明白了，以后摸啥车都没问题。” “那你玩明白了吗？”何树是认真请教，小董一脸惊愕：“你怎么还打击人呢？我要是玩明白了我就是大师傅不是小学徒了。” 何树这才知道原来小董还是学徒工。 赵奇水哈哈大笑，让小董看好店，然后从打火起步一点点开始教。 既然已经握上了方向盘，何树也就不再纠结一个没有驾照的未成年拉着一个喝过酒的车主如果被抓住会有什么后果了。（喝酒不开车，没驾照也不能上路啊宝子们。） 一路上，他全神贯注，用龟速行驶，引来了后面车辆不少不满的喇叭声。 赵奇水哈哈的笑着，不时彪出几句脏话，然后不管不顾的让何树踩油门加速。 何树真不知道老板的心怎么这么大？他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来开车，老板就真的不害怕把自己赔上吗？ 好在这种刺激虽然让何树有些兴奋，但也没有真的去加速，依旧用不超过30的速度在街上慢慢向前开。 老远过来一辆车，或者看见有行人，何树就赶紧去踩刹车，导致他们俩时不时的就要点下头。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开到了何树家楼下，赵奇水这个常年跟车打交道的，硬是坐的都有些晕车了。 不是速度太快，而是让一路十几个急刹给晃的。 而何树也没好到哪里去，停稳之后，他全身湿淋淋的，像被雨给浇了一遍，都是吓得... “老板，你要不要上去坐会？” 赵奇水摇摇头：“不去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老板上车后开走的速度，何树有点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开的这么熟练。 之后的日子，何树就在洗车，练车，晚上赶作业的忙碌中飞快度过。 小姨离开后，家里又剩下他一个人，不过这样的日子才是何树习惯的。 更何况，他现在每天过的都很充实，并不觉得日子难熬。 暑假飞快的过去一半，何树每天在外面洗车，很快就晒黑了不少，有了些男孩该有的样子。 刘阿姨很心疼他，每天都给何树带水果，有时候是一个桃子，有时候是一小串葡萄，有时候是一个李子。 何树原本没有吃水果的习惯，这个暑假都被刘阿姨给养馋了。 他偶尔也会买些水果给她，但每次刘阿姨都很生气，不让他花钱。 相处时间不算短了，何树通过每天吃午饭时闲聊也知道了这些叔叔阿姨家里的一些事。 比如刘阿姨，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快三十了，有小儿麻痹症，至今都没有结婚。 学了一个修小家电的手艺，倒也能自己糊口。 当初要小儿子是为了长大以后能照顾哥哥，结果小儿子有些叛逆，初中没念完就离家出走去外地打工了。 去年灰头土脸的回来，说做生意赔了，还在外面欠了几万块钱的饥荒。 而张叔呢，每天腰上贴着止疼膏药拼命擦车，是为了给他儿子攒钱买婚房，因为没有房子，说好的女朋友黄了好几个。 小董家里是附近农村的，据说跟老板老家很近，也是半路就没念书了，被家人送来跟老板来学修车。 他性格比较跳脱，如果没有老板管着他，恐怕最后也会变成跟那些小混混一样。 小董的优点就是尽管常常被老板训斥，但转头就会忘掉，每天嘻嘻哈哈的没有烦恼。 而且他还偷偷告诉何树，他的愿望是以后自己也能开店当老板.... 第27章 接受命运的安排 何树从前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场修行，每个人都踽踽独行。 他觉得刘阿姨，张叔他们很不容易，日子这么苦心里一定更苦。 但刘阿姨却笑着说，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只会生气，而且气过了就忘记了。 “我也希望大儿子有一个好身体，小儿子呢能踏实些，但人嘛，就是这样，不是什么事都会按自己心意来，这就是命。” “命运这样安排了，能怎么办呢？就只能接受，怨天怨地的有什么用？都是命...” 张叔在一旁补充道：“人生如戏嘛，戏如人生，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好好的过好今天就行了，至少咱这个岁数了，还能给孩子创造一点价值，就没算白活。” 人生如戏，活得有价值？何树有些懵懂的点头。 他看向老板，老板总是修一会儿车，就坐在门口抽一会儿烟。 以前何树以为老板是懒，可现在他知道，老板只是在看那些来来去去的行人，试图在其中发现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 每个人的人生似乎都会经历一些不如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因此消沉下去。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无论经历了什么，也要对未来抱有一点期望。 何树似乎有些明悟.... 下班后，何树又开着老板的车回家，现在他开车上路已经很熟练了，可以跑到60迈而且不慌。 老板赵奇水在一旁不断的制造二手烟，笑着说不慌就差不多了。 到了楼下，何树照例客气的问一下要不要去他家里坐一会。 原以为老板还会跟以前一样不去，结果这一回竟然说好。 何树楞了一下，赵奇水笑骂：“咋的，你不是真心邀请我啊？” “没..”何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请了老板到家里。 走廊里乌烟瘴气，对门谭宽说是要在家里弄了个什么游戏工作室，每天有无数个小年轻来来回回的进出。 他们还喜欢在门口走廊里抽烟，可能是谭宽交代过，别把烟头往何树家门口扔。 但走来走去的依然不免踢过来几个。 何树皱着眉头开门，赵奇水往对门望了好几眼，都是些混子模样的人，在屋里大呼小叫。 进了屋，干净整洁，跟外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奇水一眼看到桌上的骨灰盒跟照片，走到跟前拜了拜。 “老板，你坐。” 何树紧忙给赵奇水倒水，赵奇水却在屋里转悠了一圈。 “行啊，想不到你家里这么干净，你可没看到小董那个屋，跟狗窝一样，都下不去脚。” 何树呵呵的笑：“董哥太忙了，哪有时间。” “别帮他说话，他能有你忙？你还上学呢。” 眼看也到饭点了，何树让老板坐着，自己去做饭。 赵奇水还真就答应在这里吃饭了，背着手在厨房看何树做什么。 好在何树现在每天带饭，家里也买了些菜。 “你这刀工不错啊，土豆丝切的这么细？来我试试。” 赵奇水洗了手非要试试，何树就把案板让给他，然后到一旁去剥葱和蒜。 不大的厨房里，两个人配合着做了一盘炒土豆丝和一盘炒鸡蛋，简简单单的两个菜。 因为赵奇水非要帮忙，还帮了一些倒忙，忙的两个人出了一身的汗。 但这种感觉却十分的温馨，何树很喜欢，就像是别人家普通两父子一样。 有人说一个长期缺乏父爱的男孩子，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爸爸的陪伴，身上就会缺少阳刚之气。 何树的某些习惯，在其他男孩看来的确有些格格不入。 比如他对自己的用品和住处几近于病态的干净，都会让人觉得他不像个男孩。 还有他的冷漠，在外表看来从不跟人争吵，大声说话，加上长得过于清秀白净，又很单薄。 所以真的有不少人觉得他娘，在学校里，赖华光就用这一点攻击过何树。 这些日子，赵奇水每天下班教他开车，何树已经跟这个老板相处的很熟悉了。 老板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有时候脾气暴躁会骂人，不修边幅，成天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满脸胡茬叼着烟卷。 但他总是会在何树尴尬的时候替他解决问题。 甚至于在老板赵奇水身上，何树感觉到了那种他曾经渴望的父爱。 而他不知道的是，赵奇水心里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他儿子一直在身边长大，可能也会跟他一起开车，做饭，一起闹。 晚餐很简单，赵奇水很给面子的夸何树做菜味道不错，吃了两大碗饭。 吃过晚饭，赵奇水也没急着走，而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何树，你坐下，咱俩说会话。” 赵奇水习惯性的摸出烟，但看看这整洁的家又放了回去。 “老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何树乖乖坐到他对面。 “别叫老板，叫叔。” “好，赵叔。” 赵奇水点点头，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抬手揉揉何树的脑袋。 “你赵叔我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也知道现在的学生都累，要学的东西太多，一个放松成绩就会掉下来。” “你再开学就高二了，也没剩多少天了，车行那边就别去了，在家里好好学习，忙了一个暑假，作业都没写吧？” “你得知道哪个才是重要的。”这话以前赵奇水跟何树说过。 “为洗车挣的这点钱，影响了学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树一听，有点着急：“赵叔，我作业没落下，我天天晚上回来写的，不耽误去上班。” 赵奇水笑了：“急什么？就那么缺钱？是不是学费不够？要是这样你放心，你念书的钱，赵叔给，一直供到你上完大学行不行？” 何树愣住了，老板要供他念书？ 回过神，何树急忙拒绝：“赵叔，这怎么行，我有学费，不是没钱上学。” 赵奇水不相信，他都看这个孩子一个多月了，每天吃最简单便宜的饭菜，天再热也舍不得买个冷饮和汽水。 今天他特意来何树家里看看，更证实了心里的想法。 听说何树妈妈得重病离世的，现在治个感冒都得花个百八十，肯定也把家里掏空了。 这房子虽然被收拾的很干净，但所有物件都有年头了，他怎么能相信何树有钱？ “赵叔，我真的有钱上学，我打工是因为，想靠自己的努力给我妈买一块好点的墓地。” 第28章 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对于家里的事，何树没有说太多，只说自己还有亲戚，对自己也有照应。 赵奇水闻言，也就没有再勉强。 不管何树说的是不是真的，赵奇水都很欣赏何树，这个孩子很独立，也很有骨气，相信他的确有分清轻重的能力。 稍坐了一会儿，赵奇水就准备离开了。 在走之前，他跟何树说，只要是不影响学业，何树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第二天，何树还是去上班了，赵奇水跟往常一样，不忙的时候还让何树跟他学修车。 开学前一个星期，连着下了两天雨，老板给何树放了假。 毕竟还是个学生，赵奇水让他在家里好好学习，等忙不过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何树点点头，他知道不忙的时候刘阿姨他们都不好意思跟何树抢活，但他们比何树更需要钱。 在洗车行干了有一个整月了，老板给他发了2000块的底薪，加上洗车的提成，何树赚了四千多，甚至不比刘阿姨他们少。 何树知道，这是老板在照顾自己，还有刘阿姨跟张叔让着自己。 可惜这些钱加起来，还是不够买一块好点的墓地，他希望妈妈可以葬在一处阳光明媚，风景优美的地方。 正在家里写作业，房门被敲响。 何树打开门，原来是法院的人来找何树签字，何志成的赔偿金已经打到了齐雪留下的那张银行卡上。 他们来过几次，何树都没在家，今天总算是把事情办完了。 何树收到的通知单上写着明确的金额，还有何志成的单位委托转交的一些丧葬费，抚恤金之类的。 因为他死的时候，单位还没有把他开除。 何志成的一条命，换来了70多万，这笔钱对于何树来说，就仿佛是天文数字。 但何树依旧觉得，很可悲...仿佛这是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孤儿的代价.... 有了这些钱，加上齐雪原本留下的，何树的存款接近百万。 苦哈哈的过了好几年，突然间有了这么多的钱，很容易让人产生不真实的错觉。 但何树没有失去理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动这笔钱。 天气好了之后，何树依然带着不易变质的简单午饭去洗车。 一辆黑色奔驰开了过来，何树正要过去问问是不是洗车，竟然看见夏苗从车上下来了。 “何树？你怎么在这啊？”夏苗很是惊喜，一个暑假没见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见。 “我...”何树其实并不在意被熟人遇见，但看到夏苗，他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把自己在这里洗车的话说出口。 “你在这里打暑假工啊？何树你真厉害。”夏苗看着何树穿着背心和初中时的校服裤子，脚上踩着雨靴，戴着手套，人也比以前黑了一点点。 跟平时在学校时一点都不一样了，但不影响他还是那么好看！ 夏苗甚至觉得，这样的何树显得比从前更有活力。 “不过你黑了好多呀，在这干活是不是很累啊？” 何树摇摇头：“不累。” 这时，夏苗的爸爸下了车走过来，好奇的问：“苗苗，你认识？” “爸爸，这是我同学何树，他在这里打暑假工。” “叔叔好。”何树赶忙打招呼，平时接夏苗的都是她妈妈，夏苗爸爸倒是第一次见。 “好，小伙子真不错，都能自己挣钱了呵呵，那今天叔叔的车就麻烦你了。” 夏苗爸爸把车钥匙给了何树，问一个小时后能不能来取，何树连忙说可以。 “走吧苗苗，咱们先去买东西，一会儿再回来。” 夏苗依依不舍的跟何树道别，然后跟爸爸一起往前面的商场走。 “你那个同学学习怎么样？”夏苗爸爸见女儿一直回头看，问了一句。 “他学习可好了呢，升学考试年级前三。” “哦？那可真是个好孩子，你看人家现在就知道挣钱，学习还好，夏苗你要多学习学习人家。” 听到爸爸也夸奖何树，夏苗开心死了，满脸笑容的点头：“我知道啦爸爸。” 何树看着夏苗跟她爸爸远去，缓缓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收拾了心思，何树坐进夏苗爸爸的车里，将车开到洗车点，然后就专注的开始洗车。 一个小时之后，夏苗跟她爸爸回来了，提着许多东西。 夏苗从一大包零食里翻出一瓶饮料给何树。 何树不要，被夏苗强行塞进手里：“拿着嘛，我特意挑的冰镇的。” 夏苗爸爸看了看车，非常满意，也笑道：“拿着吧，你跟夏苗是同学，不要客气。” 何树见状，只好说了声谢谢。 夏苗爸爸给了洗车费后，很快就带夏苗走了，何树忍不住张望了一会儿。 “何树，那个小姑娘是谁啊？长得真好看。”小董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一胳膊搭在何树肩膀上。 “我同学。” “同学啊？我还以为是你对象呢？” 何树僵了下：“董哥，你别乱说。” 小董看何树的脸立马就红了，顿时笑得不行... 有些大人总喜欢开孩子的玩笑，尽管何树觉得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但还是被这些叔叔阿姨们给逗的一下午这脸都火烧火燎的。 小董到处宣传说何树喜欢刚刚来洗车的那个小姑娘，何树一直在辩解只是同学跟朋友。 但大家都不信，老板赵奇水还一本正经的跟何树说不能早恋，会影响学习。 让何树好一阵的无语.... 其实，初中时候就有所谓的处对象了，尤其是过什么圣诞节之类的，那几天都是学校附近小商店卖贺卡跟带香味的信纸最火的时候。 夏苗给也何树送过，就是简简单单的圣诞贺卡，里面还写着祝福的话，但何树没收。 直到现在何树也觉得不应该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谈恋爱不该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何树心里总是感觉憋着一股劲儿。 或许是妈妈病重的时候，那茫然无助，没有能力早早凑够钱的绝望一直无法忘记。 所以他只想努力的向上，向上到什么高度，何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他以后的人生再经历那样如同噩梦般的事情。 而何树也清楚的明白，他只有学习这一条出路才有可能实现想法。 知识改变命运，当下这就是何树坚定不移的信念！ 想到这里，因为被叔叔阿姨开玩笑时心里产生的那一点点涟漪，也很快平静下来。 何树不再面红耳赤的跟他们争论，专心的干完了手里的活。 第29章 高二的时光 转眼间，暑假飞快的过去，开学的前一天，赵奇水一大早见何树还来上班，没好气的训了他一顿。 “明天就开学了，不知道在家里把开学用的东西准备一下啊？” 说着，就把何树给塞进车里，开车给他送回了家。 到了何树家楼下，赵奇水在后座拿出一个崭新的书包，大小正是适合高中生背的。 “我跟老张还有你刘姨他们，家里也没个念高中的孩子，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都用什么学习用品。” “大伙随便买了一点，你待会自己看看，用不上的就扔了吧。” 书包塞进何树的怀里，沉甸甸的。 “何树，好好上学，考试考了好成绩，记得来告诉我们一声。” 赵奇水点了支烟，赶何树下车。 “赵叔，我以后放假的时候，还能去洗车吗？” 赵奇水笑了：“你小子也不嫌累，我抽空得去问问你们老师，是不是高二高三作业太少了？” 说完见何树不吭声，他又摆手：“你想来就来，还是老规矩，洗一辆车给你一辆车的提成，不过要是你成绩下降了，以后就别来了。” “告诉你，我到时候要检查的，别以为可以糊弄我。”赵奇水一脸严肃。 何树笑了，使劲点头。 赵奇水走了之后，何树拎着沉重的书包上了楼。 谭宽家里好像在装修，“咚咚咚”的不知道在砸什么。 谭宽他妈站在门口抹眼泪，有两年没见过的谭宽爸爸，坐在轮椅上歪着脖子，脸也是歪的，口水不受控制的滴在胸前围着的毛巾上。 大热的天，走廊里满是谭宽爸爸身上的尿骚味。 自从谭宽回来之后，就没清净过。 他经常带一些小混混一样的人回来，天天在家里喝酒，根本不顾瘫痪的父亲。 就连何树这个不常在家的邻居都觉得吵闹，那么谭宽的父母住在这儿肯定更受不了。 可能是刚跟谭宽吵过架，这嘴碎的大婶看见何树也没说话。 何树开门回了自己家，那一会儿大锤一会儿电钻的声音还是很清晰传过来。 打开赵叔给的书包，何树惊讶的发现，最上面放着一个袋子，里面好像是衣服。 何树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是两件半袖衫，一件带小方领的，一件圆领的，大小刚刚好。 还有一条薄料子，侧面带透气网的运动裤，银灰色的，很好看。 何树一下就猜到这肯定是刘阿姨给他买的，因为之前午休时候，刘阿姨看见一个小年轻穿这种款式的裤子，就说何树穿一定好看。 那两件半袖衫是搭配的，何树仔细的把衣服叠好，心里暖暖的。 书包里东西很多，中性笔，钢笔，铅笔，笔袋，橡皮，直尺，圆尺等等... 何树一个一个的去看，他们应该是去问了文具店的人，让人家推荐来买的，都能用上。 还有作业本，草纸本，笔记本也买了很多。 何树仔细的把要用的东西都装好，旧书包里的东西都倒腾过来，他打算明天就背这个新的去学校。 对面装修的声音一直到中午，下午一点左右又开始砸了起来。 开学这最后一天，何树就在这种噪音中度过.... 丹河二中是高二才开始分文理科，会考后重新分班和寝室。 这次，他终于不用跟赖华光一个宿舍了，换了一个新的寝室，和一批新的室友。 夏苗选的文科，她有些偏科严重，实在无法跟上何树。 分班之后，又开始了枯燥且紧张的学习之中。 升到高二之后，学生之间的分水岭渐渐显露出来。 没有了高一的惬意，也没有高三的专注突击考学，很多同学的成绩都忽然下降了。 赖华光就是其中比较明显的一个，原先在初一时他是第一，到了初三就被何树给追上。 现在更是被何树远远甩出一大截，已经掉到40名之后了。 听说，会考分科时他有两科都没及格... 赖华光的退步并没有让何树幸灾乐祸，他反而更加认真和刻苦。 连带着夏苗都开始收心，生怕成绩会落下跟不上，也被何树给甩开。 高二的知识对何树来说还好，并不算难，因为他基础打的好，唯一的短板可能就是英语了。 每个周六周日，只要天气好，何树都还是会去洗车行工作，一边背单词一边洗车，空闲时候就在一旁翻《高考英语3500词》... 赵奇水把每个周六周日都定为改善伙食的日子，其实就是何树一来，他就买一大堆好吃的，要不然就下班时间请大家去饭店搓一顿。 在这样的投喂下，加上锻炼，何树的身形到底是放开了一些，对比他暑假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壮实了不少。 虽然还没有练出董哥那样的肌肉，但至少脱了衣服，不再是一溜排骨，跟个骷髅精灵一样。 日子有条不紊的一点一点度过，所有的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某一个星期，何树从学校回家后，发现许多人都在聚集在楼下指指点点。 他跟着仰头看去，老楼楼体的中间部位，出现了一道裂痕。 原本就是危楼，现在又有明显的开裂，住在这里的人都很是心慌，生怕哪天楼倒了。 何树听着这些人议论，好像前几天就有政府的人过来查看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出来要怎么办。 这个位置，因为也不够建小区，开发商是没有愿意来的，谁开发谁赔钱，所以拆迁的事，只能等政府解决。 何树听的皱起眉头，他也有些担心，万一塌了怎么办？ 正想着，楼道里传来吵嚷的声音，大家都去看，原来是谭宽和他妈跟人吵起来了。 之前谭宽家一直在装修，每天大锤，电钻的吵人。 现在楼出了问题，大伙都说是因为谭宽把承重墙给砸了。 谭宽肯定不会承认，别人要进他家里看，他也不准，就这样互相骂了起来，继而动起了手。 很快有人报了警，警察过来后要求谭宽开门看一下，何树跟着挤到谭宽家门口，发现他家原先隔着客厅跟卧室的墙，真的不见了。 改成了一个大厅，还打了一排排的木架子，摆着三台大脑袋显示器。 这种显示器连网吧都淘汰了，真不知道谭宽是从哪里搞来的。 跟进去的人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谭家可不就是把承重墙给砸没了？ 第30章 搬家 来的民警很尽责，他们看过谭宽家之后，又把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又发现了几道裂缝。 这个地方继续住人的话，的确是很有危险。 但民警不是专业建筑人士，他们不敢说这个楼什么时候会倒，于是就帮忙联系了专业的来看，又联系了政府部门。 何树回到家后，开始发愁，如果这里不能住了，他要搬去哪里？ 看着从小长大的家，何树心里很是舍不得，这里有他跟妈妈全部的记忆... 检测，和后续安排，并非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 何树还要上学，不能一直在家里等待结果。 但他又怕自己去了学校这几天，万一楼倒了，把妈妈埋进去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何树周六那天就没有去洗车行，然后拿了那张他不想动的卡，带着妈妈的骨灰盒去了上次的那家殡葬店。 殡葬店老板还记得何树，见他抱着骨灰盒来，要去看墓地，当即就答应了。 “你要看哪个？石青山那边的？” 何树摇头：“不，去看新开发的那边。” 要买就买个好的，既然已经等不及他慢慢攒钱了，要动用卡里的钱，那就干脆买个最好的。 以后他再慢慢攒钱存进卡里。 原本以为慢慢来，还可以多陪伴妈妈一段时间，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 ...... 去天堂园的车程就少了许多，出了市区不到20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就能看到墓园的大门，建得跟古建筑一样恢宏大气。 从路边到墓园里面，柏油马路宽敞平整，两侧都是茂盛的绿植，环境真的特别好。 何树选了一个朝阳的坡面，靠中间位置的单穴，加上立碑一共三万六千八，如果不办什么仪式的话，墓园会帮忙下葬。 何树不懂什么讲究，妈妈已经过世四年了，也不需要再办什么仪式了。 他没有再继续挑日子，就在当天给妈妈下葬了。 刻碑花了一点时间，把手续办好，钱结清后，何树没让殡葬店的老板等他，因为他想多待一会儿。 公墓这里也有卖祭奠用的鲜花，等碑立好了，何树给妈妈买了一束，然后就在墓碑旁坐了一下午。 “妈，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安葬了母亲，何树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直到半个月后，他从学校回来，发现门上贴着一张通知单。 这栋楼要拆除了，两个月内，何树就要给自己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 后续还有拆迁赔偿的问题，单子上留了电话号码让打去咨询。 看到这里，何树知道自己不得不搬家了。 他回头看看谭宽家家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最后鉴定是不是因为他砸了承重墙才导致这栋老楼有坍塌的危险。 如果是的话，那恐怕他家得负很大的责任。 揭了通知单，何树进屋后，开始收拾整理家里的物品。 能带走的，他都想带走。 看了看时间，何树拿手机给赵叔打了一个电话，不管是租房子还是拆迁，何树都不懂，还是问问赵叔好。 赵奇水听说何树要租房子，让他在家里等着。 过了没半个小时，赵奇水就来了，进门先看了看那张通知单，又看了看何树整理出来的大包小包。 “这些你都要带啊？”不说那些衣服被褥，连锅碗瓢盆都有。 赵奇水有些哭笑不得：“你也不用去租房，你一个人住在不熟的地方多危险，我那有地方住，你干脆搬到我家。” “这不行。” “怎么就不行？我一个住，地方大着呢，再说，你就一个星期住两天，你租什么房子啊？有钱烧的慌？” “可是...”何树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他这么多东西呢。 “别啰嗦了啊，我看这上面写得挺危险呢，干脆今晚就搬。” 说着，赵奇水就让何树继续收拾，要带走的都带走，他先抗了几包东西下楼送回去。 东西太多，一两趟是拉不完的。 赵奇水没给何树机会拒绝，何树只好乖乖继续收拾东西。 其实他还不知道赵叔家在哪呢。 过了一会儿，赵叔回来了，还带了小董哥，俩人一起往下搬东西，一走又是将近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明看着没有什么，可收拾完了才发现，屋里明显空荡了许多。 何树不舍的一遍遍看着各个角落，他真的不想走。 还有那些带不走的家具，比如这张大圆桌从何树出生就有了，桌腿都锈的无法收起来。 桌面上的漆都掉光了，可何树这些年吃饭在这，写作业在这，妈妈的骨灰也放在这上面好几年。 等赵奇水跟小董再次回来的时候，何树已经背上了最后的东西。 “耶？流马尿了。”小董指着何树红彤彤的眼睛嘲笑，被赵奇水给了一脚。 “走吧，何树，咱们回家。” 关上了门，仔细的锁好，何树又回头望了好几眼才跟赵叔和董哥一起下了楼。 这栋楼上，何树可能是最后一个收到通知的，但却是第一个搬走的。 今天赵叔没用何树开车，让小董去开，他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看后排的何树。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其实你也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就算这栋楼不出问题，你将来也早晚会离开。” “离开了挺好，换一个环境，你年纪还小，哪能老活在过去呢？年轻人啊，就应该有朝气，永远看向前方....” 赵奇水说了很多，也不知道何树有没有听进去，但小董却是很给面子的直点头，喊着师傅说的对。 换来了赵奇水很多白眼...这小董就是太往前看了，一点心都不长。 车很快开进距离洗车行不远的一个小区内，这片小区也有差不多十年了。 赵奇水带着何树进了一栋楼内，爬上了六楼，累的气喘吁吁。 “到了...哎，早知道当初应该买个低点的楼层，这岁数大了，真爬不动。” 打开门，赵奇水先进去按开了灯，一进门是一个大客厅，地上堆满了从何树家里搬来的大包小包。 小董经常来，进门就自己先去厨房接水喝，他今天可是爬了好几趟，累坏了。 赵奇水也没管他，带着何树参观家里，他家大概有一百多平，三个房间，看装修也不新了。 一间是赵奇水平时住的，推开门都是烟味。 另一间是锁着的，留给他儿子赵岩的，赵奇水也没给何树看，还有一间空的，就准备给何树住。 第31章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我这房子啊，当初是买人家二手的，也没重新装修，反正就是晚上回来睡个觉。” “何树你以后就住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别跟叔客气。” 何树有些不好意思：“赵叔，那就按市场价我给你房租吧？” 刚说完，赵奇水就暴躁了，伸手照脑门给了何树一巴掌：“你还懂市场价？别学的假惺惺的，我差你那点钱？” 小董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块西瓜，啃得汁水落了一地。 “对，跟我师傅不用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何树忍不住笑了，董哥可是真不客气.... 其实，赵奇水挺高兴何树过来住，俩人一个没爸，一个找不到儿子，尤其赵奇水还特别喜欢何树，俩人也算是互相陪伴了。 何树不再矫情，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到房间，铺好床之后，又准备把那些锅碗瓢盆放厨房去。 可一进厨房他就惊呆了，刚刚进屋已经觉得够脏了，可跟厨房一比，简直无法形容，水池里泡着碗筷的水都要臭了... 低头看看，明明地上铺的是瓷砖，可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只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 果然不能是白住的啊，看到这样的场景，何树浑身就跟被蚂蚁爬一样难受。 小董说肚子饿，出去找饭店买饭菜去了，赵奇水坐在灰黑色的沙发上抽着烟休息。 见何树来来回回的摆放东西，还跟他说不着急收拾。 哪能不着急呢？不收拾出来何树感觉他根本睡不着，还想吃饭？ 先忍着恶心把水池的水给放了，然后把那一堆锅碗瓢盆刷了一遍，之前的那一眼让刷完之后何树还不放心。 又烧了一锅开水烫了两遍，等打开壁橱，明明是放碗盘的地方塞满了塑料袋和各种不知什么调料，气味真是一言难尽。 里面的灰也足够做一副画了... 于是何树又开始到处擦擦擦，脏水倒了一盆又一盆，总算是把厨房和灶台都给收拾出来了。 小董的饭菜都买回来了，何树还没收拾完厨房，可想而知脏到这种程度，非一日之功啊。 尤其是灶台那一面墙被油烟熏的厚厚一层，擦都擦不掉... 不过何树也是饿了，打扫了赵叔家的厨房，比他洗一天车还累，体力早已消耗光了。 小董买了三份炒面，一份地三鲜还有一份红烧排骨，赵奇水从沙发侧面的啤酒箱里抽出两瓶来。 又翻出个纸杯，给何树倒了一杯。 “赵叔，我不会喝酒。” “少喝点，就一杯，算是庆祝你搬过来。” 听赵叔这样说，何树就没拒绝了，举杯跟赵叔和董哥碰了一下。 人家两个对瓶吹，何树喝了一小口，这啤酒略微有些苦，仔细品品，竟有点好喝（未成年不要饮酒）。 吃完饭，小董回店里了，店内有住的地方，小董平时就在里间睡，还能看门。 赵奇水打了几个哈欠，一看都晚上9点多了，难得他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就让何树早点睡觉，自己回了屋。 何树继续回去对付厨房，接着又收拾客厅，把大面上都先擦出来，等收拾完再看时间都快11点了。 本想冲个澡再睡，结果进去了卫生间，何树又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洗上澡..... 第二天赵奇水醒来，跟往常一样闭着眼先去厕所放水解决生理问题，然后迷迷糊糊的洗了一把脸。 再睁眼，他懵了.. 左右看看，这好像不是他家厕所。 赵奇水赶紧出来一看客厅，又是一懵，这还是他家么？家具什么的都很像，但是颜色怎么变了？ 灰扑扑的皮革沙发恢复了黑亮的颜色，茶几上干净的反光，还有地面。 赵奇水已经忘记原来地上的瓷砖是什么颜色了，原来是米白色的么？ 看着这个大变样的家，他感觉到了陌生，从买了这套二手房他就直接搬进来住了，根本就没收拾过。 轻轻推开何树房间的门，何树睡的正沉。 赵奇水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夜之间，他的家就变了样，这得收拾到几点？ 想到这，赵奇水一把年纪了还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想帮何树的，让这个孩子有个安全的地方住，有人照顾，没想到反而是人家给他的房子打扫的这么干净。 把掉在地上的薄被捡起来给何树盖了点，赵奇水没喊他起来，悄悄关上门走了。 何树睡到上午十点才醒，昨天打扫卫生熬的太晚。 他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抓过枕头边的手表看了眼，才发现都快中午了。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学，但他原本打算早上跟赵叔一起去洗车行的。 出了房间，赵叔果然已经走了。 茶几上留了早饭，还有一把钥匙。 何树给赵奇水打了电话，那边可能在忙，过了一会儿才接。 “赵叔，店里忙吗？” “不忙。”赵奇水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子昨晚几点睡的？” “我也没看，呵呵。” “今天不忙，再多睡一会儿，中午过来吃饭。” “那中午我做饭吧，给你跟董哥送去。” “哎不用不用，你继续睡觉吧，直接买点现成的就行。” 赵奇水说完就挂了电话，继续指挥小董修车，何树想了想，也没继续睡，而是把昨天没收拾到的边边角角又打扫了一遍。 然后把赵叔房间里积攒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中午何树过去洗车行的时候，小董已经在旁边小饭店买了饭菜回来。 听说何树住到老板家去了，刘阿姨他们都觉得挺好。 然后大家就聊起了拆迁赔偿的事。 听过太多靠拆迁发家的事了，刘阿姨他们都笑着说羡慕何树。 那老楼一拆，不给新房子也得给个几十万，具体就要看丹河现在的政策了。 何树倒是不太清楚这些事，好在这些叔叔阿姨懂得多。 赵奇水跟何树要了通知单上的电话号码，直接就打过去询问，对方只说因为属于紧急避险处理，是为了那栋楼的住户人身安全，原本那栋楼不在规划中，所以赔付的方案还没出来。 但是也说明了肯定会有安置费跟搬家费的补助，所以让住户不用担心，尽快搬离。 打完电话后，赵奇水也叫何树不用担心，等到去拿拆迁款赔偿的时候，他会跟着去。 何树点点头，这些叔叔阿姨现在就跟他的亲人一样，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帮他考虑好。 让何树又找回了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第32章 接你放学 搬进赵叔家以后，何树就承包了家务。 一个星期打扫一次，赵叔的房子也总算是有一点家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也不再孤单，尽管何树每周只在家里住两天，但那两天赵奇水就会在家里吃饭。 两人一起去买菜，回来一起动手，忙完吃完后，何树趴在茶几上写作业，赵奇水就在一旁泡茶。 就像是一对普通的父子俩一样，这种感觉，填补了彼此心中的空缺。 尤其是何树在某个周末回来，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排崭新的书架和书桌后。 这段特殊的感情就再也无法从他心中抹除.... 何树去洗车行的时间少了，赵奇水只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打电话叫他去帮忙。 剩下的时间都让他自己安排，这样何树每个周六都会去一次墓园看妈妈，周日复习完再去车行帮忙，然后跟赵奇水一起回家。 他的性格越来越开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这种改变何树自己都没有发现。 但他的同学，尤其是夏苗感触最深，因为何树对她笑了。 吃饭的时候，夏苗问了何树一道数学题，何树耐心的给她讲了一遍，夏苗还是一脸懵。 何树勾着嘴角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笨？这是高一就讲过的内容。” 夏苗都惊呆了，这家伙原来会笑！ 这还是夏苗第一次感觉到何树是真的心情很好。 好可惜手机进校就要上交，否则的话，夏苗一定会立马把现在这个时刻给拍下来。 “何树，你笑起来真好看。” 何树立马收回表情，低头吃饭，只是耳朵尖微红。 夏苗笑嘻嘻的把自己餐盘里的小鸡腿夹给何树：“我买多了，吃不完。” 何树顿了顿，知道夏苗是故意买多给他的：“下次吃多少买多少，我自己想吃的话会自己买。” “嗯嗯，知道啦。”夏苗乖乖答应。 其实不光是夏苗，跟何树同一个寝室的同学也觉得何树现在看起来正常了很多。 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少了许多，晚自习回来洗漱的时候也不会等到最后跟他们错开才去。 有人甚至尝试着邀请何树一起去打篮球，但何树是真不会，这是在初中被排挤后落下的习惯。 除了做操和体育课，其余时间他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要么就在教室继续看书。 所以何树只能拒绝，坦言说自己不会。 寝室同学毕竟以前很很少跟何树说话，闻言也就没勉强。 不过有了这个开始，大家平时聊天也会带上何树。 自从心态有了变化之后，何树就觉得生活是很美好的，时间过的也快了。 五天在学校的日子还没怎么样就过去了，他现在也跟其他同学一样盼着放假。 放学后，何树照例跟往常一样提着要带回去洗的床上用品走出校门。 门口还是很多家长挤在街边等待，各式各样的小汽车，摩托车，把交通都给堵住了。 除了大学，其他不管多大的学生，在家长眼里依旧是需要有人接的孩子。 何树知道这外面没有人等待自己，他早就习惯了。 正闷头往回走呢，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扭头一看，赵叔换掉了脏兮兮的工作服，穿着一套运动装站在街对面朝他招手。 然后一溜烟穿过人群跟车辆跑了过来，抬手把何树手上的行李袋给接了过去。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人？我车都开不过来了，走走。” 何树愣愣的看着收拾一新，连头发都去打理过的赵叔有些回不过神：“赵叔，你怎么来了？” “哈哈，我来接你放学啊。” 其实是今天有客人闲聊时候说今天又周五了，每到这个时候中学门口那边都堵车。 然后说起现在的孩子太娇生惯养了，初中高中还接，讲起他们小时候，一年级小孩都自己背着书包上下学。 赵奇水听着，想着何树每个周五提着大包自己回家，顿时觉得有点可怜，所以就决定今天来接他放学。 把这个想法跟刘阿姨他们说了，大家伙就笑话赵奇水要是这么一副模样去，还不如不去，省的给何树丢人。 “现在的小孩，都知道攀比，家长要是没有一辆好车去接，他们都觉得丢人。”老张撇了撇嘴。 赵奇水知道何树不是这样的孩子，但还是仔仔细细的去洗了个澡，理了个发，又刮了胡子，换上一套新衣服。 而且他没开自己那辆实际很牛逼但外观很古董的老爷车，而是跟一个来洗车的老客说了一声，借了人家的好车。 经常来的老顾客，都知道赵奇水的情况，他有个儿子丢了十几年，到现在还没找到。 听说他要去接孩子放学，连忙追问，赵奇水眼神中露出一丝落寞。 要是何树真的是他的赵岩，那该多好啊？ 何树直到坐进车里，还有些懵：“赵叔，你今天出去办事了？” 开这么好的车，还收拾的让何树险些没认出来。 赵奇水笑着，随着车流慢慢往前移动：“没事就不能来接你了啊？以后每个周五你放学都在门口等我。” “这平时感觉不到，刚刚你们一出来，那家伙乱的，我差点没看着你。” “你刘姨说，叫我收拾收拾再来，咋样？叔没给你丢人吧？” 何树摇摇头，心里的某一处被触动，他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接他放学，而且为了接他，还这么正式。 “赵叔，以后不用这么麻烦，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人接。” “害，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说着话总算把车开出了学校街区，赵奇水带何树先去市场买菜，又是鱼又是鸡，给何树改善伙食。 而就在何树跟赵奇水走了之后，赖华光妈妈却在校门口到处找儿子。 她不知道，赖华光一出校门就被俩小混混给拉走了。 这俩人正是上回收了赖华光钱去教训何树的那两个。 “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学校门口。”赖华光最近因为成绩下降的厉害，也没再找何树麻烦。 可是那两个小混混怎么可能放过他这种有钱的学生，三番五次来找他。 “干什么？最近手头有点紧，来问你借点钱花。” 赖华光很是气愤：“你们已经来借过好几次了，我哪有那么多钱？我爸妈都怀疑了。” “嘿，那我们可不管，你要是不给，我们就跟学校说你找我们办的事。” “你们不要太过分，上次我就是叫你们收拾一下何树，他也没怎么样，而且我后来又给了你们好几百了。” 两个小混混互看一眼：“你要觉得我们事没办好，那我们再帮你收拾他一回，不过嘛，得加钱。” “我现在不想弄他了。”赖华光针对何树，只是因为他喜欢夏苗。 但他暗中做了很多事，夏苗始终不搭理他，而且现在何树的成绩那么好，是尖子生，老师都很重视。 赖华光也分得清轻重，对夏苗也没了信心，他觉得就算夏苗不喜欢何树了，也不会喜欢自己。 “你们别再来找我了，否则我就告诉我爸妈，再逼我，我就报警了。” 这时，赖华光的妈妈找到这边来，两个小混混见状也知道不好多留。 “好，你够胆，小子，走着瞧。” 留下一句威胁的话，两个小混混跑走了，可赖华光却害怕了，他现在真是后悔认识了这些人。 第33章 改变态度 何树的周末也过的很充实，晚上跟小董哥还有赵叔吃过饭，就跟他们去了洗车行。 周六何树照例一早先去了墓园，把最近的事都跟妈妈说了一遍，待到中午再一个人往回走。 走大概一公里左右，到公车站点坐车回市区。 何树抽空去看了老楼，外面已经围上了防护架跟防护网，里面的居民有很多都是租客，大多都搬走了。 只剩下零星几户孤老，听说政府正在帮忙安排养老院暂住。 对门谭宽家竟然还没有搬，何树上楼的时候，还遇见了谭宽的妈妈。 谭宽妈妈看见何树，拉着他哭诉，说是谭宽之前跟来检测的人发生了冲突，现在被关在拘留所。 而且大家都冤枉他们，说是因为他家装修导致楼体提前产生了坍塌的危险，可能要打官司还要赔偿很多钱。 是不是冤枉的，专业的人员肯定会有证据，要不是他们家乱砸墙，这栋楼至少能坚持到何树念完大学。 所以何树对这个老邻居可没有一点点同情。 “大婶，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懂。” 谭宽妈妈抹了抹眼皮：“小树啊，大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你妈妈活着的时候，我跟你妈妈关系也好是不是？” 何树微微皱眉，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看，你小宽哥哥从小还带你玩过呢，咱们两家这么多年邻居，那就跟亲戚一样啊。” “大婶，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树啊，咱们这个楼马上就拆了，那肯定会赔很多钱，到时候你借大婶先用用，反正你现在还小是不是也用不上那么多钱。” “等你小宽哥哥出来了，你就跟我们住一起，往后啊也有人照顾你。” 何树定定的看着谭宽的妈妈，他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小树啊，大婶也是没办法了啊，都叫我们赔钱，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你大叔都瘫了这么多年了，我过的什么苦日子啊？你放心，往后你长大了要用钱，大婶指定还你。” 何树抬起胳膊甩开了被拉着的手腕，冷着脸说道：“你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何树打开自己家房门，把对方关在了门外。 外面，谭宽的妈妈见何树这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也不假惺惺的装哭了。 反而开始扯着嗓子叫骂：“你个小王八犊子，活该你死爹死妈，你就是个克星，你小心拿了钱没命花。” 家里落了不少灰，何树仿佛听不见外面的叫骂，挨个屋里站着看了一会儿。 这是他最后一次回来了，何树闭了一会儿眼睛，脑海中努力回忆着很小的时候，爸妈还没离婚时的幸福场景。 可惜，那时的记忆片段，早已所剩无几，甚至何树已经分不清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周一上学，赵奇水开车送何树，在门口遇见了紧张兮兮的赖华光。 何树没理会他，跟赵叔打了招呼，就提着自己的东西进了校园。 赖华光以前都不叫他妈送到门口，这回却是拉着他妈到校门了才跑进去。 看着从自己身边匆匆跑过的赖华光，何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外面也没什么事，赖华光怎么跟让狗撵了一样。 之后几天，何树跟赖华光没什么交集，毕竟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个寝室。 但就在周五放学时，在学校门口等赵叔的何树，看见赖华光被两个小混混给硬拖进了旁边巷子里。 何树隐约觉得那两个人有点眼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小巷里，赖华光被人用匕首指着，叫都不敢叫。 两个小混混搜遍了他全身，也只找到了十几块钱。 顿时很是恼怒，连扇了他几个耳光，赖华光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干什么的？” 是学校门口维持秩序的保安过来了，两个小混混见状就要跑。 赖华光也算反应快了，他一把薅住了一个大喊：“他们抢我钱！” 两个保安提着胶棍，一下就制服了这个被薅住的，压着他报了警。 赖华光也赶忙出去找他妈妈过来，巷口那里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家长看热闹。 何树找到了赵叔，上了车把东西放好。 赵奇水奇怪的看了两眼对面骚乱的人群：“那边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小混混来抢学生钱。” “哟，那你以后放学可注意点，别走远，在校门里边等我喊你再出来。” 何树笑道：“我又没钱给他们抢。” “那也得注意，街上那些小混蛋，一个个的不学好....” 何树跟赵叔两个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学校，赖华光那边也等到了警察来。 赖华光妈妈一个劲儿的后怕，刚刚她先是在车里等的，没想到就这么会功夫宝贝儿子就被小混混给抢了。 她没反思自己，也没感谢人家保安及时发现，反而开始责怪起学校保安不合格，连学生安全都保证不了。 两个保安气得不行：“他要是老实在校门口等，能出事么？” 赖华光妈妈就问赖华光，怎么跟着到小巷子来了，赖华光委屈的说人家拿刀逼着他过来的。 这样一说，赖华光妈妈又有理了，说保安连小混混都认不出来，顿时就跟保安吵了起来，最后连校长都惊动了。 其实，二中的保安还算是尽责，毕竟是封闭式学校。 但每个周五放学时候，在学校堵门的家长太多了，那么多人他们哪能分辨出来谁是真正的家长？ 争吵了一番后，警察把小混混带走，赖华光妈妈也带着赖华光跟着一起去做笔录了，走之前还一定要求学校给个说法。 这一天之后，二中放学就有了严格的规定，在校外划了线，来接孩子的家长不能越过黄线，都挤在门口。 有人接的学生得看到自家家长才能走，省的出了问题怪学校。 至于没人接的学生，学校也让学生拿了一张免责声明回去让家长签字。 虽然这做法看起来很狗，但学校也没办法，总不能学生离校了还得护送他们回家... 这一切都跟何树无关，虽然是他跑去告诉了保安说有小混混在欺负学生。 何树不是乐意帮赖华光，而是他认出那两个小混混是把他东西扔桥下的那两个，也知道赖华光跟他们认识。 最后他们怎么解决，何树就不关心了。 不过等周一到了学校后，在大课间跳广播体操的时候，学校不光是宣布了放学的新校规，还宣布了对赖华光的记过处分，而且是全校批评。 之后，还有老师来找过何树询问，原来是那个被抓住的小混混也咬了赖华光一口，说是他曾经花钱雇自己去收拾个同学。 追问赖华光之后，才知道那个同学是何树。 何树现在的成绩，是老师重点关注的尖子生，而且他在学校的表现，属于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一类型。 只要高三的时候何树还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学习状态，将来考上华清跟大都学院也有可能，因此这件事就被重视了起来。 何树原原本本的说了那次自己在石桥被打的事，并没有说他知道是赖华光干的。 但赖华光跟何树的恩怨，不少同学都知道，尤其是高一时同一个宿舍的那些同学，因此就坐定了赖华光花钱找小混混打自己同学的恶劣事件。 何树依然记得在高一时，赖华光冤枉他偷钱，当时老师的反应，跟现在真是天差地别。 这让何树更加相信，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和态度！ 第34章 愿心想事成 夏天好像特别的长，秋天又好似特别的短。 在何树还没什么感觉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 直到赵叔给他买了一件加绒的外套何树才发觉，这一年竟然又只剩下了一个尾巴。 这期间，赵奇水陪何树去签了拆迁补偿协议，按照实际房价和面积，还有各种补偿，何树一共可以获得大约45万的补偿金。 或者也可以选一栋相同价值的房屋作为补偿。 赵奇水询问何树的想法，要房还是要钱，这是选择题。 按赵奇水的意思，要房应该更好一些，因为现在的房价，每年都在变样。 现在花45万买的房子，以后肯定能增值，而这45万块钱，再过几年未必能买到一套房子。 不得不说，赵奇水的眼光是没问题的，但何树对房子不太热心，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了，要房子有什么用呢？ 赵奇水以为何树担心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跟何树说叫他不用担心，他之前说供何树念大学的话一直作数，所以何树可以选择要一套房子。 “你看你刘阿姨还有张叔，他们都在努力赚钱买房子，为了以后给儿子结婚。” 赵奇水笑道：“何树你以后也会结婚，总得有套房子啊。” 老一辈的人对房子都有执念，就像赵奇水，他买现在住的二手房，就是为了将来找到儿子赵岩后，让儿子一回来就有家。 家这个字，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是每一个人心中的底气和温暖所在。 何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要钱，因为他一个人的家，没有意义。 丹河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老楼的拆迁补偿款就到账了。 赵奇水再三叮嘱何树，把钱存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车行的几个叔叔阿姨也不要说，财不外露。 因为何树这个年纪，手里有这么多钱，会让人生出歹意。 何树也没有告诉赵奇水之前还没拿到钱，他就被谭宽他妈给盯上了。 好在，他离开了那个地方，远离了那些恶人。 天气冷了之后，洗车的工作就遭罪了。 张叔的腰疼的受不了，经常会请假，刘阿姨也总是肩膀疼，膝盖疼，可能是有点风湿。 何树便每个周六上午去看过妈妈之后就回来洗车行帮忙洗车。 现在何树已经不要赵奇水的工资了，给了两次被何树拒绝后，赵奇水也就没再勉强。 转眼间，高二上学期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放寒假的时候也马上就要过新年。 过年前是洗车行最忙的时候，谁都想把车洗的干干净净，好好做个保养，到时候过年期间走亲访友，开出去也好看。 这几天也是最好挣钱的时候，普通洗一次车的价格已经涨到了35，每天来洗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赵奇水又招到两个临时工，但试了一天就打发了，不是说嫌弃手生干的慢，而是太糊弄了。 他的车行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哪怕干的慢点挣的少，也绝对不能糊弄顾客。 何树穿着一套厚工作服，带着加绒的手套，穿着雨靴，他这么年轻每天都累的有些直不起腰，更何况是刘阿姨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 只不过，洗车工是真的不好招，所有洗车店都在招人，小董他们修车的活不多的时候都要帮忙洗车。 夏苗跟爸爸期间又来过两次，这次靠近年根底下了，夏苗跟何树说她过年回爷爷奶奶家，然后要走很多亲戚，恐怕要开学才能再见了。 何树嗯了一声，埋头干活。 “何树，你有QQ吗？” 何树点头，寝室的同学放假前弄了个宿舍群，非让何树加进去，他就注册了一个。 “太好了，你的QQ号是多少，我加你。” 何树记不起来号码，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夏苗：“你去那边加，别耽误我干活。” “哦。”夏苗抱着何树的手机退到一旁，美滋滋的点开看，趁何树不注意，还看了眼他的好友名单。 发现一个好友都没有，只有一个叫做（天王盖地虎2201）的群，群里加上何树只有孤零零的八个人。 夏苗看了眼何树的昵称，叫做一棵树，她立马掏出自己手机把QQ昵称小仙女改成了一棵苗，然后把何树给加上。 看着何树好友名单里唯一的自己，夏苗抿着嘴偷偷的乐... 见何树没注意她这边，夏苗又用何树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个，把他的号码存进自己手机里，然后才把手机还给了何树。 夏苗走了之后，何树清净了不少，这一天以20分钟洗一辆车的速度，几乎就没有闲得时候。 偶尔接到精洗的活，耗费的时间更长，不过赚钱也多。 到了晚上，赵奇水没让刘阿姨他们回去，在附近的火锅店里请大家吃了一顿热乎的。 这时候，何树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点开看了一眼，是小姨齐雪发来的。 “何树，过年的时候要不要来大都？先见见外公？” 何树收起手机，没有回复。 转眼马上就要过年了，洗车行腊月二十九放假，小董当天下午坐大客车回老家了。 赵奇水买了一些年货，分给了店里的那些修车师傅，还有刘阿姨，张叔他们。 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起给店里贴上福字跟对联，然后都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了。 今年何树跟赵奇水一起过年，虽然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比起以往简直好太多了。 一大一小两人又赶在超市放假前去补充了一些年货，回到家开始贴对子，福字，窗花。 到处红彤彤的，很有年节的喜庆。 三十那天，赵奇水跟何树一起包了饺子，一起看春晚，还一起到楼下去放鞭炮。 到了半夜钟声响起时，何树恭恭敬敬的给赵奇水拜年，赵奇水乐呵呵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何树。 “拿着，这是压岁钱，祝你新的一年里，长得高高壮壮，学业也更进一步...” 赵奇水顿了一下，实在再想不出什么词，只得哈哈笑道：“反正，一年比一年好！” 一年比一年好，多么朴素又美好的祝福，何树细心的收好红包，送回房间后，又拿出一个小的给赵奇水。 “赵叔，也祝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赵奇水笑骂一句头一次接到小辈的红包，笑着笑着，眼里却含了泪。 “好，愿咱们都能心想事成！” 第35章 寻子 所谓辞旧迎新，过去的何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他只是如同一棵常年不见阳光的小树，把自己深陷泥潭，等待逐渐枯萎的过程。 而过去的这一年，他认识了赵叔，刘阿姨，张叔还有董哥。 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如意的事，可他们没有选择低头，只是努力的生活... 辞旧迎新这个词，第一次在何树这里，有了不同的意义。 过了12点，赵奇水让何树赶紧睡觉，什么守岁之类的完全没必要。 何树洗漱好之后回到自己卧室，临睡前手机QQ一直在跳信息，打开一看，是寝室群里那几个同学在互相拜年。 何树看了一眼关掉群，发现好友一棵苗的头像上也顶着一个红点。 “何树，新年快乐！”可爱/ka 何树勾着嘴角笑，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也回了一句：“夏苗，新年快乐！” 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个表情：微笑/wx ...... 新年过后，大年初二，洗车行就开始营业了。 开门先放“开门炮仗”，鞭炮声后碎红满地，刘阿姨他们也都早早过来，互相拜年。 让何树意外的是，刘阿姨他们都给何树准备了压岁红包，虽然不多，也是一份心意。 何树不好意思要，因为他知道叔叔阿姨家里的条件。 但架不住他们比何树多出几十年推让红包的经验，小小何树怎么能拒绝的了？ 在刘阿姨他们眼中，何树是洗车行唯一的小孩，小孩就得有优待，这个地位，在何树来之前是属于小董的。 老板赵奇水也准备了一些红包，发给了刘阿姨他们，这叫开工红包，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继续加油。 大年初六，一个总在这里洗车的老客刚从老家过完年回来，说是回农村了，车上全是土。 何树跟刘阿姨两个人给洗，老客跟赵奇水在一旁说话唠嗑。 突然，赵奇水惊叫一声：“你说真的？” 那老顾客连忙把着他胳膊：“你先别急，我把你儿子那个照片给他们看了，就说是像，而且那个小孩也是他们从外面抱养的，不是亲生的。” 何树停下手里的活，看向赵叔，只见赵叔激动的脸都红了。 当下就待不住了，问清楚了地方和人名，就要开车去。 那老客回城里也是准备要上班了，不能陪赵奇水一起回去，给他留了老家的电话，让赵奇水到了那边跟他父母联系。 赵奇水连连道谢，因为小董还没回来，他便把店交给了一个维修师傅。 何树楞了楞，扔了手里的擦车巾就跑了过去：“赵叔，我跟你一起去。” 赵奇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走，咱俩先回去，换身衣服，我得准备准备。” 这些年，这样的情况赵奇水已经遇到很多次了，他每次都很激动，不管人家告诉他的地方有多远他都会立马赶去。 换回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这一次，赵奇水依然激动，但却比从前多了稳当了许多。 跟何树先回家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打开了那扇一直封闭的门。 何树终于看到了那间房里有什么，只是几个老旧的柜子，还有无数张相同的照片，被放大到不同的尺寸。 赵奇水从柜子里拿出一辆迷你四驱车，这辆小玩具车上尽是划痕，但赵奇水却像是珍宝一样的收藏着。 “我儿子小时候的玩具，我把这个带上，要真的是他，说不定会想起来。” 何树默默的看着，看着赵奇水不光拿了玩具，还拿了两件小衣服，都是他儿子以前穿过的。 这屋里的旧柜子，也是原先老家那边用的。 赵奇水在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儿子的回忆，只等真正把赵岩找回来的那天。 老顾客说的那个地方，距离丹河市有三百多公里，高速路只能走一半距离。 两人没多耽搁，当下就直接出发，高速上是赵奇水开，下了高速就换了何树开两个小时，然后再换赵奇水。 中间除了上厕所就没有休息过，车上放着饼干跟矿泉水，谁饿了就来一块。 不过出高速路后，道路也越来越难走，加上地方不熟，一路的打听，等找到了那个叫做苏家屯的地方，已经是深夜了。 “小树，累了吧？要不咱俩先回之前路过的那个镇上找个地方睡觉吧。”赵奇水瞅瞅四周，这是地道农村，连个旅馆都找不到。 现在也太晚了，他也不好意思给人家爹妈打电话，打了也没法现在就去找人。 “没事老板，要不咱俩在车上凑合一宿？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赵奇水欣慰点头，从后座拿了大衣过来给何树盖上：“你把靠背放倒先睡会。” 何树嗯了一声，盖着大衣躺在副驾。 赵奇水下了车，呼吸了一口冷空气，点了烟靠在车边抽了起来。 开了一天的车，他身体很累，但想到明天有可能就见到儿子，紧张的根本就睡不着。 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烟头的微光一闪一闪的照在上面，赵奇水把照片那一面贴在胸口，心中暗暗祈祷。 何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都微亮了。 赵奇水一夜没睡，眼睛有点发红，昨天出发时刮掉的胡茬，一夜之间都冒出来了。 见何树醒了，赵奇水就拿手机打了老顾客给的电话，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一户农家院前。 这里只住着一对老夫妻，是那个老顾客的爹妈。 已经跟儿子通过电话了，知道他们想去隔壁村看看刘家的那个儿子是不是自己丢的孩子。 “小赵啊，你们先吃饭，吃饱了再过去。” “这事啊，我觉得你们还是先跟人家通通气再看，听说那家人不怎么好说话。” 赵奇水点点头，他也明白，以前因为找孩子，跟那些收养孩子的人家也发生过冲突。 心事重重的吃了饭，赵奇水开车拉着老爷子跟何树去了隔壁村。 有个老人跟着，说话也方便了很多，直接找到他们村大队去，又让人把那家人给找了来。 赵奇水跟何树见到眼前的男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感觉。 这男人邋里邋遢，大冬天又是刚过完年，身上的袄子又脏又破，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听完大队书记的话，立马就落在了赵奇水身上。 第36章 叔，你能抱我一下吗？ “我家那小子是抱养来的，养了十来年了。” 赵奇水闻言心里狠跳了一下：“孩子今年多大？” “来的时候五六岁吧，我们就当五岁算的，今年十八了。” 听到十八了，赵奇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大哥，能不能把孩子叫来，要不我跟你回去看看？” 刘姓男人小眼睛滴溜溜的转：“那能让你看吗？万一是你儿子，你给领走了，我不白养这么多年了？” “不能，万一真是，我肯定有补偿。” “补偿？你能补偿多少？” 大队书记看不过去了：“刘长，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你倒想先要钱了，赶紧去给你家小子叫来。” 刘长也不动弹：“那可不行啊，我还指望我儿子给我养老呢。” 赵奇水见过的世面不少，几句话就看得出这男人是个滚刀肉。 “大哥，你还记得孩子刚来你家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吗？” “都多少年了？谁能记得住？” “那你这孩子，是谁送给你的？” 刘长急了：“什么送的，我花三百块钱买的，十多年前三百块钱多当钱啊？掏空了家底才买回来指望着将来给我家继香火。” “现在我养这么大了，你想看就看？万一给我孩子领走了呢？不行不行，不让看。” 赵奇水掏出五百块钱塞到刘长手里：“大哥，不管是不是我儿子，这钱都归你，如果是，我还有感谢，肯定不叫你吃亏。” 眼下不是追究孩子是被卖来的还是送养的，赵奇水只想赶快见那个孩子一面。 刘长手里搓了搓钱，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还是叫赵奇水写了一张承诺书。 承诺就算是他儿子，也不能追究他买孩子的事。 这件事，整个村子都知道，所以刘长做不了假，近几年信息发达了，他虽是个文盲也知道买卖孩子犯法。 但他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孩子也已经落了他家户口属于合法收养，叫赵奇水写这个东西就是怕万一是亲生爹妈抓着不放要追究他。 赵奇水答应了，迅速的写下一张承诺书，然后就催着刘长带他去看。 刘长叫书记帮忙念了，听了一遍才点头答应。 何树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赵叔心急火燎也没有办法帮上什么忙。 跟着一起去了刘长家，两间早年的土房，墙面都开裂了，在一水红砖大瓦房里十分的扎眼。 到院门口的时候，院里有个十来岁的小子，穿着破洞的毛衣抱着脚靠在墙头发呆。 刘长推开歪歪斜斜的院门，走了进去，那小子立马惊恐的站了起来。 何树看到他站起来之后，那裤子已经短了一大截，露出的脚脖子红里泛着黑，应该是冻的。 “这就是了，你看看吧。” 这句话说完，不光是何树，就连赵奇水都呆住了。 他们原以为这个孩子顶多十来岁，竟然就是刘长口中已经十八岁的养子？ 这孩子眼神有些呆滞，对刘长的惧怕谁都看的出。 再看他头顶的斑秃，细细的脖子跟不协调的脑袋比例，明显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 赵奇水转头看向他们村书记，对方点点头：“就是这个，叫刘吉。” 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能把孩子养成了这样！如果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要买来孩子？ 赵奇水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看向刘长：“大哥，我跟孩子单独聊一会儿行吗？” 他看出有刘长在，这个孩子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很多话都没法细问。 村书记拉了刘长，还请了苏家屯的那个老大爷一起进屋，给赵奇水留了机会。 “你叫刘吉是吗？”赵奇水伸手想拉刘吉的手，刘吉往后一缩，身体贴在了墙上。 赵奇水心里难受，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赵岩，因为这个孩子，已经瘦的没了人形，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体发育的跟十岁孩子差不多。 “你别害怕，我有一个儿子，跟你一般大，很小的时候丢了，所以听说你是被收养的，我就来看看。”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有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刘吉还是不说话，眼神从呆滞有了一点点的闪动。 何树紧忙拿出小汽车跟小衣服：“你看看这些，有没有印象？” 赵奇水也期盼的看着他，期望他能点点头，可刘吉却摇了摇头，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眼泪却流了出来。 “我不是。” 这是刘吉说的第一句话，之后，他就默默的流着眼泪，看着何树手里的小汽车满是羡慕。 “你再想想，可能那个时候你年纪太小了，记不住了，你对我，对我有没有印象？咱们家住在丹河宁江口，那有一座小石头桥...” “对了，你喜不喜欢熊猫？爸爸要带你去看大熊猫，坐大飞机，你还记得吗？” 赵奇水已经把眼前的孩子当作了自己儿子，不断的跟他说着以前的事，还拿出照片给他看。 刘吉一边听，一边哭，最后贴着泥墙滑落下去，蹲在地上抱着脸：“我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你不着急再想想啊？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带你去做亲子鉴定。” 赵奇水颤抖着下巴，扶住了刘吉的肩膀，随着他一同蹲了下去。 “我不是，我记得我爹妈，是他们把我卖了...” 刘吉的话打碎了赵奇水的希望，他大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破烂的泥草房，破烂的院子，两颗破烂的心在这一刻没有相合，而是产生了更多了裂痕。 刘吉的身体很差，常年的营养不良让他极度的虚弱，几乎哭到昏厥。 刘长出来了，听到哭声厌烦的想踢他一脚，随后又想起还有外人在。 “怎么样？是你儿子吗？” 赵奇水抹了把脸，轻轻摇头，松开了手慢慢站起来。 “不是就走吧。”反正五百块钱到手，刘长没什么损失，他倒是盼着多来几个这样找儿子的。 赵奇水又看了眼刘吉，刘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静静的看着赵奇水。 “你既然收养了他，就对他好一点吧。”赵奇水忍不住说了一句，让刘长顿时翻了脸，把他跟何树往外赶。 刘吉这时候却扶着墙站了起来：“叔，你能抱我一下吗？” 第37章 回头 刘长回头骂了一句：“想找有钱的亲爹啊，你有这个命吗？” 说完还想踹一脚，被何树一把给拖到了旁边。 他现在火气很大，从未有过的愤怒让他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个男人揍一顿。 何树一直觉得自己很苦，但今天看到这个跟自己同龄的人，他的那些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狠心卖掉自己孩子的父母。 还有这样虐待孩子的畜生！ 何树死死的压着刘长，村里书记跟老大爷也跟上来劝说。 而赵奇水则走向刘吉，轻轻的把这个瘦弱矮小的孩子拥进了怀里。 “我很羡慕他...你一定能找到你儿子...” 刘吉说完，就自己主动退了一步，离开了赵奇水的怀抱。 赵奇水来时满怀希望，又再一次落空。 即便他已经经历了几次，依旧每一次都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此时的赵奇水有些失魂落魄，看着眼前的可怜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 回头叫了何树，两人离开了村子，送大爷回了家，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从老大爷家里出来，赵奇水让何树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不知在想什么。 何树把车开出屯子，即将要上大道的时候，停了下来。 “赵叔，咱能帮帮刘吉吗？” 赵奇水转过头，想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何树，帮不过来的。” 他这些年，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孩子，有的甚至在查到符合条件的消息赶去时，孩子都已经不在了。 连尸体都找不到，追问也死不承认。 赵奇水最害怕的就是，他儿子也已经不在了，那样的话，就算他找一辈子也不会找到。 十几年前，正是人贩子猖獗的时候，很多人抱养的孩子来路都不正。 所以他们藏着掖着，直到给孩子上了户口，而卖方早已查找不到了。 “那咱们报警，说他虐待，总之，不能就这样看着不管。” 何树拿出手机，他已经打定主意，赵叔不管，他管。 赵奇水按住了何树的手，重重叹了一口气：“开回去吧。” 他终究是不忍，也没有告诉过何树，他曾经也跟何树一样，满腔热血，即便不是自己儿子也见不得同样遭遇的孩子受苦。 可是，他在那一次次的心软中，付出了太多，不光是钱... 现在的何树，跟他曾经多么相像？ 赵奇水却不想让何树也跟他一样，被现实给浇灭这份勇气。 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件很难得的事，尤其是何树这样在不完整家庭长大的孩子，更是难得。 汽车开回了刘长家，停在门口。 刘长刚收拾完刘吉，正准备出去拿刚到手的五百块钱去镇上买点酒肉。 见赵奇水又回来了，立马警惕的堵住了院门。 “你们想干啥？” 赵奇水缓了口气，压下了暴躁：“我看你也不愿意继续养刘吉了，他这个身体都让你养废了，也干不了什么活。” 这话倒是说到了刘长的心底里，刘吉现在送出去打工人家都不要，成天只会在家里吃白饭。 “那你什么意思？你要发发善心给刘吉治治病？哎呀，那我可感谢你了。” 刘长又换了副脸孔，有人愿意帮他们更好，给好处谁不要？ “你让刘吉跟我走吧，写个脱离关系的协议书，他今年十八了，也有民事权可以给自己做主了。” “放屁，他能活到现在也是我给他养这么大的，你还想白捡啊？” 何树想要问问，把人折磨成这样算是养吗？可赵奇水拦住了他，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没用的。 而且，赵奇水也不打算再给刘长钱，因为这样的人也没有契约精神，收了钱以后也可能还去纠缠。 这些都是赵奇水以往受过的惨痛教训... “行，那我就叫警察来，我怀疑刘吉是我儿子。” 刘长指着赵奇水大声叫骂：“你刚才还说不是。” “我现在觉得是了，我要带刘吉去做亲子鉴定，你如果不同意，那就等警察来。” 刘长壮着胆子喊道：“你找警察吓唬我啊？刘吉是我合法收养的，户口都上了，是我老刘家人。”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之前你还让我写了一张承诺书，刘吉是你买来的，就算上了户口，如果证明我是他父亲，我也有权要回来。” 刘长楞了，没想到刚才自作聪明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今天就不给了，你能怎么着？你们两个外地人还想在我们小苏屯撒野？” 赵奇水见状也不跟他吵，直接让何树报警。 何树此时对赵叔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处理。 跟刘长掰扯那么多没用，只有先把刘吉带走才是正事。 何树立马打了110，在他打电话期间，这个村里不少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热闹。 村书记也来了，赵奇水跟他到一旁去谈了许久。 其实，刘长当初买了刘吉回来，是真想当亲儿子养，因为他老婆不能生，还给孩子起名叫刘吉，就是想着带点好运气。 只不过并没花上三百块，以他家的条件，十年前哪能拿出来那么多？ 后来他老婆有病死了，他就一个人带着刘吉过日子，把这日子越过越穷。 刘长觉得刘吉是个丧门星，买回来以后一点也没把家给旺起来，反而还害死了他老婆。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娶个媳妇，都是因为带着刘吉这个拖油瓶。 实际上，是因为刘长的奸懒谗猾，才没有女人愿意跟他过苦日子。 平日里，刘长对刘吉十分苛刻，那孩子从来没吃饱过，还没锄头高就得下地。 而刘长就把刘吉当牲口一样磋磨，也是刘吉命大，加上村里人看不过去，偷摸给他点吃的，才能坚持到现在也没叫他折磨死。 不过刘吉的情况，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再不管不顾的，也是活不了几年了。 刘长现在就是村里的臭狗屎，谁都不愿意搭理他。 之前村书记陪赵奇水来看孩子，都听到了那孩子说不是，现在赵奇水又回来了。 人家图的什么，村书记心里能没数吗？ 很快，警察来了，刘长原以为村里人会看在几辈交情的份上帮着他说话。 结果大部分村民默不吭声，书记更没帮他。 而刘吉的样子，也让来的警察动容，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虐待都有罪。 刘长被警车押走了，赵奇水跟何树帮忙先将刘吉送去了医院检查。 第38章 我也不是.. 在去医院的路上，刘吉看着赵奇水，又说了一遍：“我不是你的孩子。” 赵奇水点头：“我知道。” 然后两人再没有说话。 刘吉住进了医院，他的检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他发育不良，严重的骨质疏松症，皮肤病还有很多炎症。 他手脚的冻疮已经到了糜烂的地步，两根脚趾已经发黑坏死，需要手术进行切除。 而且身体外伤明显，新伤旧伤疤痕交纵，头上的斑秃是因为皮肤病引起的。 长长的化验单，让何树跟赵奇水一度失语，说真的，马路上捡的流浪狗可能都比刘吉的状态好。 好在，医生说从现在开始治疗，补充营养，调理身体，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发育成正常人一样，也是希望不大。 何树看着刘吉，他的命比自己苦多了，可他还是坚强的活着。 这让何树不得不感叹，人的生命力真的太顽强了，也让他再一次觉得，自己之前虽然孤独，但至少没有人虐待过他。 相比之下，同学之间的那些也真的不算什么... 赵奇水买来了新衣服给刘吉，刘吉很高兴，坐在那里不停的摸。 刘吉的精神状态不好，何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营养不良到一定程度，也会影响智力发育。 何树之前听他跟赵奇水说话，虽然不多，但还觉得正常。 长时间接触，就会发觉他时常会露出呆滞的神情.... “你是他的孩子吗？” 刘吉突然问了一句，何树摇摇头：“我不是。” 刘吉哦了一声：“我也不是...” 何树不知道刘吉想表达什么，或许是遗憾，何树能感觉的到.... 刘长的事情，交给了警方，刘吉不会再回去了，这是个好消息。 他治疗过后会被送去哪里，赵奇水只说可能是福利院，也可能是养老院那样的地方。 其实何树很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刘吉带回去照顾。 但他此时还借住在赵叔家里，带回去只能给赵叔增添负担。 而且赵叔说，帮不过来的，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看他，就足够了... 何树只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但每年那么多丢小孩的，他也知道这绝不是个例。 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人心冷漠。 就像刘吉生活的那个小苏屯，还不算是山沟旮旯，可这么多年了，那些村民也仅仅是同情，没想过主动帮刘吉脱离苦海。 是啊，帮不过来的.... 赵奇水跟何树离开那天，刘吉穿着赵奇水给买的新衣服坐在病床上，他的脚刚动过手术不能下床。 何树跟他说：“我们要走了，以后来看你。” 刘吉低着头很平静的说了再见，手指不停的描绘着裤子上的卡通图案，痴迷又专注... 回到丹河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就像没有发生过这一趟寻子之旅一样。 知道这次又无功而返，刘阿姨他们就说是不到时候，劝赵奇水放宽心，以后肯定能找到。 赵奇水只是默默点头，面朝着马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冬去春来，过完了寒假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洗车行又招了两个阿姨，一个姓王，很胖，留着跟男人一样的短发，干起活来很灵活。 另一个姓李，瘦瘦的，跟王阿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叔因为腰不行了，从车行辞职。 走的那一天，赵奇水在饭店摆了一桌，听说那天在饭桌上，张叔喝了二两白酒，抹了一晚上眼泪，可惜何树在学校，没赶上。 等周末回来的时候，刘阿姨叹着说张叔不容易，儿子年龄大了，因为房子的事找不到对象，就整天跟他发脾气。 张叔说想要卖掉现在住的老房子，给他儿子换套新的。 何树听完很不理解：“张叔他儿子那么大了，自己不能挣钱买吗？结婚是自己的事情。” 刘阿姨笑道：“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出息啊，而且我们这些当爹妈的也是贱皮子，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一样。” “那你以后也要给你儿子攒钱买房子吗？” 刘阿姨哼了一声：“我才不管，找不着媳妇就打光棍，给他把饥荒还完就累掉我半条命了，还想买新房？” 刘阿姨嘴上说的坚定，可何树觉得她是在嘴硬.... 高二下学期，很多同学莫名的开始紧张了起来，这意味着，轻松的日子没剩多少了。 都说高考人生一道重要的转折点，光看着高三走廊里到处贴着的那些鼓劲打气的横幅，何树这些低一届的学弟学妹们都开始跟着紧张起来。 赖华光转校了，是夏苗周末的时候在QQ上跟何树说的。 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这个时候转校，对成绩不可能没影响，毕竟新的环境也需要适应。 但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何树也没有兴趣去追问。 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学习跟洗车中度过，五月份的一个周末，何树照例在校门口等赵叔。 赵叔每个周末都来接他，何树也习惯了放学有人接。 可还没有在家长群中看到赵叔，何树就跟宋静对上了视线。 宋静...这个女人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何树原以为在何志成死后，他跟这个女人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结果她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宋静几乎没什么变化，浓妆艳抹，打扮时髦，看穿戴，日子过的应该不错。 何依依长大了一些，带着一顶黄色的圆边小帽子，穿着蓬蓬裙和白色的小袜子，特别的可爱。 只是她已经到了认生的年纪，加这一次一共也才见过两次何树。 或许她还不知道何树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何树，我有事跟你谈。” 在学校门口，宋静客气了许多。 其实刚才她也险些没有认出何树来，因为他的变化太大了。 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大小伙子，身上再没有以前那样瘦弱，阴沉的感觉。 宋静原先那么讨厌何树，就是因为她觉得何树是一个怪小孩，是一个小小年纪就心思阴沉心眼多的小孩。 而现在他跟那些学生站在一起，眉清目秀，干干净净，那种气质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宋静不得不承认，何树长得是真好，甚至比依依都好，她宋静在生孩子方面，也输了齐悦一头... 第39章 分割赔偿金 “宋姨。” 再次见面，何树的心里没有太多起伏的情绪。 他们本就是陌生人，之前也是因为何志成的存在有了一点联系。 至于怨恨这个女人破坏了他家庭这种想法，随着这几年长大也已经没有了。 因为何树知道，没有宋静，还会有其他女人，根本原因出在何志成的身上。 “您找我有什么事？” 何树很是客气，还冲仰头看他的小依依微笑了一下。 “是关于你爸赔偿金的事，在这说不方便吧？” 原来是要钱来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何树还以为宋静放弃了。 “何树。”赵奇水走了过来，看了看宋静：“怎么了？” 何树摇头：“赵叔，这是...我爸的第二任前妻。” 这个关系，让何树都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她来找我谈我爸的赔偿金问题。” 赵奇水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宋静拉着依依退了一步，警惕的看向赵奇水：“你是谁啊？” “我是谁？我是何树的叔，你啥意思就跟我谈吧？” 宋静有些意外，她不认识赵奇水，何志成也没其他亲戚在丹河，但她不愿意对上赵奇水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老油条那种。 于是，宋静看向何树：“你可别被人骗了，人家看你手里有钱才假装对你好。” “行了宋姨，也别在这里站着了，找个地方聊聊吧。” 赵奇水冷哼一声，提了何树的包；“去车行那边聊。” 宋静也是开车来的，何志成那辆车被她卖了，换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 她在后面跟着何树他们，心里有些担忧一会儿要不出钱来，打官司可是挺麻烦的。 而前面车里，赵奇水也在问何树打算怎么办？ 关于何树父母的事，他也了解了一些，赵奇水觉得何树没必要分钱给宋静，她爱告就告去。 实际上，何志成的死亡赔偿金，何树跟何依依都是他的子女，拥有相同的继承权，这在法律上没有疑问。 “赵叔，该多少就给多少吧。” 赵奇水摇摇头：“你自己决定好了，叔也不阻止你，不过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了。” 何树挠挠头：“我可以给的不那么痛快，让她费点力，打官司等法院执行，可是我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 “给她造成麻烦的同时也是在给我自己添麻烦，现在没有什么比专心学习更重要，她如果三天两头的去学校闹，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赵奇水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怕被她闹才是真的吧？” 笑归笑，但赵奇水不得不承认，何树的心胸比一般人都宽阔，至少这件事放在他自己身上。 还真未必比一个孩子看得开，可是就像何树说的，有什么意义呢？单纯出一口气？ 他能明白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一点就很难得了。 那点赔偿金算什么？赵奇水觉得何树将来可以赚回来更多.... “那你打算怎么分？对了，你爸赔偿金有多少？” “73万。” “多少？！”赵奇水险些一个刹车把车停下。 何树一脸无辜：“73万啊，不光是肇事赔偿，我爸单位也给了一笔抚恤金还有丧葬费，慰问金什么的。” 赵奇水稳了稳心神，之前何树家老楼拆迁给了45万，他还怕孩子把不住乱花，谁曾想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手里握了一百多万，比他都富... “呵呵。”赵奇水想到自己之前可怜何树一个人过着苦日子就忍不住笑：“那你打算怎么分？” “我跟依依一人一半，如果她愿意给我爸下葬，也可以多给一点当丧葬费。” 何志成的骨灰至今还寄存在火葬场，何树明明有钱给他买块儿墓地却不愿意。 这也算是唯一他不能别开的劲儿了。 “行，你有数就行，要是需要找律师咨询，我也认识几个人。” “好，谢谢赵叔。” 到了车行，赵奇水跟何树下了车，宋静的车也很快就开了过来。 赵奇水带何树跟宋静他们进了工作间里面的小屋去谈，宋静看了眼乱糟糟的洗车行开门见山。 “依依也是你爸的孩子，你俩也有血缘关系，那个赔偿金，应该有依依一份。” 何树从手台上抓了两颗糖给依依，依依立马就不认生了，脆生生的说：“谢谢大哥哥。” 宋静想要阻止依依吃何树给的东西，但为了钱她忍了。 “宋姨，我爸的赔偿金一共是73万，我跟依依一人一半，你看可以吗？” 何树的痛快，让宋静之前准备的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些不少，但宋静以己度人，如果是她绝不可能这么痛快给钱的，所以她怀疑何树故意说少了，赔偿金恐怕不止73万。 稳了稳情绪，宋静哼了一声：“你说73万就73万啊？” “我有法院跟交警支队那边开的所有证明还有赔偿单据，银行转账证明，这73万里面，还包括了我爸单位给的抚恤金。你想看都可以给你看。” 何树目光清澈，直直的看着宋静：“如果你现在要看，那就等我一会儿，我回家取。” “就算是73万，那也不能这么分，你都马上成年了，依依还小呢，她应该多分一些。” 赵奇水倚在门口，想点根烟，可看到何依依，又把烟装了回去。 他听到宋静这么说，看向何树，想看看他怎么解决？又心软的多给人家一些吗？ “宋姨，依依的抚养问题，你跟我爸离婚的时候应该已经都分清了，所以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只从赔偿金继承角度愿意分给依依一半。” “如果你把你女儿的抚养费问题也算在我头上，那么我就跟你谈谈我爸跟你再婚后居住的那套房产问题，是不是他去世了也应该有我继承的份额？” 宋静一听，立马瞪起了眼睛：“你放屁，你还想分房子？离婚的时候都说好了，他愿意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的前提是，抵依依的抚养费。” 宋静不肯承认：“没那么说过。” “好，那把你们的离婚协议拿出来看看？” 宋静一时语塞，当初去离婚，的确是用房子，车还有存款抵了依依的抚养费。 “宋姨，我爸的骨灰还寄存在殡仪馆，如果你愿意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他安葬，那么那笔赔偿金，我给你40万，多的就当作丧葬费。” “只是咱们分了这笔钱之后，就算是两清了，各过各的日子，希望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第40章 十八岁生日 宋静带着依依走了，她只是想不明白。 曾经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跑上门想借点钱的那个小孩，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才几年的功夫？他就可以不卑不亢的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处理问题。 甚至宋静感觉自己白活了几十年，刚刚一直在被动。 她答应了给何志成好好下葬，换了四十万，何树竟然还不放心，要等明天找专业的人来拟个有法律效益的协议？ 离开车行，宋静感到十分的挫败，她看了眼在一旁开心吃着糖果的依依，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凄凉。 何树的态度，让她感觉像是被施舍了一样，他那副淡漠的样子，让宋静浑身都不舒服。 这钱明明就该有依依一份，只是拿的却这么憋屈，而她也没有那份骨气说不要。 洗车行里，赵奇水终于能抽根烟了。 “四十万啊，就这么给她了？” 何树随手打扫了一下小屋，不过一个星期没回来，就又恢复成了原样。 听到赵叔问话，何树随口答道：“应该的，依依也是他的女儿。” “好吧，你这叫视金钱如粪土。” 何树忍不住笑了：“那可不是，以前帮您打工的时候，我可是很在乎您给我7块还是10块。” 赵奇水听了也大笑出声。 只不过，钱跟钱是不一样的...何树分得清。 第二天，赵奇水找来了个律师帮忙分割了这笔赔偿金，写好协议书后，宋静带着钱离开了。 何树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高三的学长们结束了高考后，暑假又到了。 何树依然每天在洗车行干活，不忙的时候，就跟赵叔学修车，跟小董哥练健身。 小董哥最喜欢夏天了，因为夏天可以不用穿上衣，能展示他的身材。 听说，小董哥在这里学徒，赵叔也给他工资，不过最近他的钱都用来买什么蛋白粉了。 还办了一张附近的健身卡，活不多的时候，他就跑去健身房撸铁，还给自己定时每天吃五顿饭。 人已经越来越往正方形发展了，不过那胳膊做动作展示的时候，还真是挺唬人，比何树大腿都粗... 赵奇水很是发愁，小董的家人把孩子托付给自己，希望学个手艺，结果小董却是迷上了健身。 现在健身并不是一件流行的事，国内的专业比赛也十分的稀少。 所以赵奇水不明白练这玩意有什么用？ 在他看来，小董那一身腱子肉，都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撑起来的。 就跟那养小鸡儿的给鸡打激素一样，完全是被药催起来的。 于是洗车行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小董把轮胎当道具练力气，赵奇水就会在一旁不屑的说道：“看着唬人，我一拳你就得倒...” 小董当然不服，叫嚣着要跟师傅比比，最后就是被赵奇水举着棍子追得嗷嗷跑。 每到这个时候，何树就跟一群阿姨在一旁看热闹哈哈大笑。 何树的生日就在开学之前，以前他自己从不过生日，去年小姨走之前留了一个大蛋糕被他拿到了店里分享。 今年，何树又习惯性的忘记自己生日的时候，赵叔却替他准备了。 晚上下班，赵叔在经常吃饭的那家饭店订了一桌，请了全店的人都去，何树还以往是平常聚餐。 小董哥不知道跑哪去了，何树正要去健身房看看，就见他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进来。 “去年小树你请我们吃了蛋糕，今年董哥给你买。” 看到蛋糕，何树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岁，成年的标志，这个生日是非常有意义的，也可以说，过了今天，何树就算作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 店里的叔叔阿姨，早早都知道了，大家都有准备，拿出了礼物。 小董把生日帽扣在了何树的头上，饭店的老板娘听说何树过生日，还赠送了一大碗的长寿面。 蛋糕插上了十八根蜡烛，像刺猬一样，点着了火，大伙就催着何树赶紧吹，生怕蜡油滴到蛋糕上。 于是何树匆匆忙忙的吹灭了蜡烛，连生日愿望都没许... 赵叔他们都不怎么习惯弄这些，在他们心里，生日那天吃上一碗面条俩鸡蛋就算是过了。 现在蛋糕买了，蜡烛吹了，点的菜也都端上来了，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赵叔大手一挥：“开吃！” 董哥今天没怎么动那生日蛋糕，尽管何树看出他很馋，他依旧努力的用他那半瓶水的营养观念挑些高蛋白的食物。 他说自己脂肪过多了，现在正是减脂阶段，等脂肪减没了，剩下的就都是肌肉。 何树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呢？” 小董楞了楞：“然后就好看了啊，有型了啊。” “哦...”何树点点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甜腻腻的人造奶油，看的小董咽了下口水撇过头不再跟他说话。 吃喝的差不多了，赵奇水看了看时间，大伙也该散了。 他最后干了杯中酒，把何树叫到跟前，咧了咧嘴，酝酿了一下才开口。 “何树，今天是你生日，过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 何树嗯了一声，注视着因为酒喝多了而面红耳赤的赵奇水。 “咱们爷俩，有缘呐...”赵奇水叹了一声：“你呢，就一个小孩，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我呀，儿子丢了，老婆跑了...” “害，今天是你大日子，不说那些事了。” 赵奇水拉住了何树的手：“你这孩子省心，懂事，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算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啥。” 何树微微笑着，扶了赵奇水起来：“叔，你喝多了，今天我开车吧。” “行，那就你开。” 没吃完的菜跟蛋糕，都给几个阿姨分了拿走。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饭店，何树开来了赵奇水那辆改装过的老爷车，把他接上车。 赵叔真的是喝多了，一坐上车就闭上了眼睛睡觉。 小董哥正浑身是劲儿，偷偷跟何树说他去健身房撸铁。 何树稍了他一程，小董走后，何树将车停在了小区楼下，叫醒了赵叔。 “哦，到家了啊？”赵奇水揉了揉脑袋：“这阵子没怎么喝酒，冷不丁喝两杯白的，还有点来劲儿了。” “赵叔，没事吧？” “没事，待会回家睡一觉就好了，你赵叔我的酒量你是没见识过，今天不在状态。走！回家。” 赵奇水下了车，何树见他走路也不打晃，放了心。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走到楼栋口，一旁绿化带旁边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喊了一声：“何树！” 第41章 小姨的出现 何树扭头，瞧见一楼住户家里的灯光照着一个人身上。 齐耳的短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那笑容让何树一阵恍惚。 “傻小子，又不认识了？” 何树抿了抿嘴：“小姨。” “乖！”齐雪提起地上的背包走了过来，直接朝赵奇水伸出手。 “你好，我叫齐雪，是何树的小姨。” 赵奇水楞了一下，连忙也伸出手跟齐雪握了握：“你好你好。” “谢谢你这段日子照顾我外甥，我之前在大都，没来及拜访。” “哎，这没什么，何树这孩子..哎？你上家里去坐坐吧...” 赵奇水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他一直以往何树没人管，结果突然蹦出个小姨。 这个小姨一口地道的大都口音，说起话来嘎嘣脆，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赵奇水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词来：英姿飒爽！ “好啊，那就打扰了。” 齐雪直接就顺坡下了，挽上了何树的手臂：“走吧大外甥，这一年不见，你都比小姨高了。” 何树被拖着往楼里走，到家之后，赵奇水热情的招呼齐雪，忙着给她泡茶倒水。 何树一声不吭，他不知道齐雪突然过来干什么？ 这里也不是他的家，是赵叔家，她竟然能找到... “大哥，来的急也没给您买什么东西，给您带了瓶酒，您留着喝，别介意啊。” 齐雪从那个大背包里，掏出一瓶酱黄色酒瓶来，赵奇水接过来一瞧：“哎哟，国酒啊？” “这我可不能收，我哪能喝了这个酒？太贵重了。” “从家里拿的，您不嫌弃就行。何树在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多亏您照顾了。” “没有没有，何树这孩子懂事，帮了我不少忙。” 两人互相客气的推拒，最终那瓶酒还是到了赵奇水的手里。 劝了赵奇水收下，齐雪又从包里拿出一台崭新的商务笔记本电脑。 “给，何树，这是小姨给你的生日礼物。” 何树没接：“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马上高三了，上网查个学习资料也方便啊。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国内外的新闻，开阔一下眼界。” “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看你过的好，小姨就放心了。” 齐雪没管他，直接把电脑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拎起了自己的包。 赵奇水虽然奇怪，何树为什么跟他的小姨这么生分，但还是要客气的问一句：“你这是要走啊？多坐会吧？” “不了，已经不早了，我还要赶飞机。大哥，何树还要继续麻烦您了。” 齐雪拿出手机：“我给您留一个电话？” “啊对对，应该的。”赵奇水赶忙也掏出手机，跟齐雪换了号码。 “何树，送送小姨吧？” 齐雪转头笑着看他，每当她这样笑的时候，何树总有一种看到了妈妈的错觉。 “好...” 两人一起下了楼，齐雪拉着何树，走到小区内一处花坛边。 “坐下，跟小姨聊一会儿。” 何树闻言坐到石台上，齐雪坐到了他旁边。 夏末的夜晚，风里带了一丝凉意，何树抬头看了看，星星并不明显... “过年的时候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何树不说话，齐雪亲昵的摸摸他的头，又拍拍的他的背，捏了捏他的手臂。 嘴里念叨着：“壮实了不少，看样子这一年你真的过的很好。” 齐雪似乎是根本不需要何树回答，只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话。 “何树，如果是代表齐家，小姨希望你能早些去大都。但从小姨本身来说，更尊重你的选择，只希望你能快乐。” 齐雪的话，让何树有些疑惑，她跟齐家有什么分别吗？ “有些事情啊，作为现在的你来说，恐怕会很难理解，但这世上，有许多比个人亲情，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何树不明白小姨在说什么，他对齐家亲近不起来，也只是因为妈妈。 明明是亲人，明明有能力帮一把，既然他们觉得这世上有比亲情还重要的东西，那么又为什么来找他呢？ 就让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这么一直过下去不好么？ 齐雪却并没有解释清楚的打算，她重重的拍了拍何树的肩膀站了起来。 “小姨走啦，要去个很远的地方，短期内我们可能不会见面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小姨希望你还是能去见见你外公。” 何树也站了起来，他始终沉默，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的感觉。 “抱一下吧。”没给何树拒绝的机会，齐雪轻轻抱了何树。 “真好，长成大小伙子了。” “如果有什么困难，还是打小姨的电话，可能不是我接，但只要有人接，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松开何树，齐雪拎起背包：“回去吧。赵奇水是个好人，如果以后你有出息了，别忘了报答人家，咱们齐家的人不欠人情。” 何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要去哪？” “出国，下次再见，你可能都上大学了。”齐雪笑道。 何树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何树。” 齐雪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声：“何树，小姨很喜欢你，记住小姨的话，只要你自己觉得快乐，不用管其他人。” 何树转头，齐雪朝他摇摇手，走进了夜色之中... 这一次齐雪的突然出现，让何树更加疑惑了，他有一种感觉，齐家希望他回去，小姨希望他自己决定。 可是，对于那个齐家，何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轻轻舒了一口气，何树站在楼洞口看着齐雪离去的方向，内心满是纠结。 其实，因为小姨太像妈妈，何树对她并不讨厌的。 而且她刚刚最后说的那句话，何树能感觉到她的真心，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快乐.... 回到家，赵奇水急忙拉着何树坐下：“你小姨走了？” “嗯，走了。” “这是你亲小姨？”赵奇水刚刚就没好意思直接问：“她是干什么的？” 何树楞了楞：“是亲小姨，我也不知道她做什么的。” 齐雪一直神神秘秘的，关于齐家的事也只说等何树去了就明白了，所以何树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能察觉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公一家，应该不普通... 第42章 紧张的高三 何树跟赵奇水聊了一会儿，把小姨的事情跟他说了。 赵奇水听完就明白了：“你是怪你外公他们之前没管你？” 何树摇头：“我就是觉得，如果在我妈生病的时候他们找来了，那我妈可能不会那么早就...” “哎，这种事怎么说呢？应该也有他们的难处吧？我看你小姨是真挺关心你的。你外公也还在，哪有当爹的知道女儿过得不好真不管呢？” “这种事啊，也许当面谈谈才能解开。” 清官难断家务事，赵奇水也猜不到原因，不过，何树还有亲人，这就是一件好事。 两人聊完，就各自洗漱去睡觉了。 赵奇水让何树不要多想，何树也觉得赵叔说的对，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会当面问清楚。 ...... 高三的生活很苦，很累，完全没有自由。 每天就是三点一线，在教室里刷题，在食堂里干饭，在宿舍休息。 从5点半到晚上11点，一直不断的重复。 而且自从上了高三开始，就没有双休日了，大概要半个月才能放一次假。 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不少同学都产生了负面情绪。 仿佛上了高三开始，学校里就再没有了美好时光，剩下的只有枯燥乏味。 何树还好，他之前就一直在给自己压力，到了高三，能完全投入进去，因为他很早就清楚明白，高考是他唯一的出路，这一年付出多少努力，就会有多少收获。 对于有些无心学习的同学，何树也不会受他们的影响。 无形间，何树自己把自己给孤立了，任凭别人干什么，他就是闷头苦学，什么都不管，不看，不听。 夏苗则是完全受了何树的影响，看他这么拼命，也逼着自己去学去背。 每天刷题刷的头昏脑胀，生怕自己掉队。 在何树的心里，他拼的是成绩，而在夏苗这边，她拼的是能跟何树站在一起。 只是夏苗的努力效果并不明显，她每天逼着自己去学，但连着两次考试成绩并没有提升多少。 因此夏苗第一次感觉到了累，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跟上何树？ 两人再一次在食堂遇见，习惯性了打了饭坐到了一起，夏苗没有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的说很多话。 只是沉默的扒拉着餐盘，没有什么胃口。 何树把饭吃完后，看了眼时间：“你有什么问题？” “啊？”夏苗还以为何树会跟之前那样，匆匆吃完匆匆离开。 “学习上出了问题？” 夏苗点点头，难得何树愿意主动跟她说话，她便把自己的烦恼跟何树说了。 每天刷题刷到吐，可却没什么进步，能记住的也不多。 “何树，我是不是变笨了？” 何树看着夏苗比之前瘦了一点的小脸，还有睡眠不足导致的淡淡黑眼圈，略微思索了一下。 “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学的？” 何树愿意听夏苗当然高兴，就把自己每天的安排说了一遍。 何树听的认真，听完后指出了几点：“给自己定个计划是对的，自习时间一定要利用好，不要人家学什么你就学什么，找自己的短板去学。” “也不要定死任务，比如英语不行，不要只是单纯复习，具体一点每天做几篇英语阅读。” “还有...刷题的时候先看看这个模块的知识点你是不是都会了，课本上的内容都没会，你刷题有什么用？能做得懂？” 何树侃侃而谈，大多是自己的学习方法，让夏苗不要死记硬背，挑适合自己的去学。 并告诉她过度的学习只会带来厌烦情绪，教她怎么给自己制定具体目标，每个目标当成一个挑战，先从小的开始... 夏苗满眼崇拜，眼睛里都出星星了，何树真的优秀啊... 聊了一会儿之后，何树再次看向时间，跟她说先试着改变学习方式，过一段时间如果发现进步不明显，再改，然后就匆匆走掉了。 夏苗连连点头，看着何树离去的背影心情愉快轻松了很多。 ...... 赵奇水现在平时跟人聊的最多的也是高三的事，还有高考的事。 他完全把何树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关心着他的成绩，更关心他的心理和身体。 每次何树放假，赵奇水就扔下洗车店，早早的回家去收拾卫生，然后准备一桌好饭好菜。 他听说高三孩子压力大，在学校都够累了，回来哪能还叫何树干活？ 但他如果不提前收拾好，何树那个性格必然会自己动手收拾。 住一起这么久了，赵奇水发现何树不是有一星半点的洁癖，住的地方必须擦到一尘不染。 好在，这孩子干活的时候不犯病，要不然也不会在洗车行待下去。 赵奇水每次都好吃好喝的供着，然后吃饭时候还问他有没有什么烦恼，学习压力大不大？ 这些都是他跟一些有经验的人学来的，说是要尽可能跟孩子聊聊天。 如果孩子感觉到了压力，或者有了厌学的情绪，要及时的开导他。 赵奇水还有点担心自己文化水平太低，要是何树真问他学习方面的事他万一不懂怎么办？ “赵叔，我在学校挺好的，成绩也没下降，没什么压力。” 赵奇水一本正经的点着头，等何树说完，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没了？” “嗯。”何树也有点懵了，赵叔想听什么？ 赵奇水挠挠头：“就是说你挺喜欢学习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就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不高兴的事？”何树仔细想了想，并没有。 赵奇水见他摇头，又问：“那你有什么想要的？需要什么吗？” “有，赵叔，明天我跟你去车行洗车吧？” “净扯淡，都什么关键时候了还洗车？现在人手够了，不用你。” 何树笑道：“天天啃书累脑子，我想活动活动。” “活动也不用去干活，明天我喊你小董哥带你去健身房玩。” 赵奇水的态度让何树有些刮目相看：“赵叔，你乐意小董哥去健身啦？” “哎，不乐意能怎么办？他就迷上了，你可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爹妈交待。” “赵叔，其实董哥那只是个爱好，他没耽误修车，有点自己的爱好挺好的。” 赵奇水不赞同的摇摇头：“他那爱好，多烧钱？偷着买不少健身器材呢。” 说到这里，赵奇水叹了口气：“何树，小董跟你不一样，他家是农村的，条件又不好，爹妈指望他出息呢，可他现在一分钱都不攒。” “这岁数也不小了，将来结婚娶媳妇，给他爹妈养老，这些都得考虑。” “爱好嘛，人要有了那个条件才有资格谈爱好。” 第43章 小董的执念 两人不知不觉就把话题从何树身上转移到了小董身上。 小董家里还有个小妹在上学，就靠在家种地，以后能给小董的帮助几乎没有。 而小董那个人，也是不可能回家种地的。 赵奇水也是为了小董的将来着想。 “你看你刘阿姨，张叔，为了孩子给自己累的一身病。” “要是孩子多少能有点出息，不用说大富大贵，能养活自己，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累。” 赵奇水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随后他又摇头笑了笑：“我是老了，总操心别人的事。” 何树安静的听着，不知该怎么说。 赵叔是个好人，可惜他太苦了，那样的儿女债，赵叔也是渴望的，只可惜他的儿子至今还没有半点消息。 第二天，赵奇水带了何树去店里，特意给小董放一天假，让他陪何树去玩。 何树哪好意思，他真的就是想在店里帮点忙干点活。 但小董可乐坏了，这种机会难得啊，求着拉着把何树给拽走了。 “走，我带你去健身房做做运动，你不能光念书，身体也得好。” “你没看以前那些赶考的书生，就因为体弱，连考场都出不来。” 何树笑道：“董哥你知道的真不少，古时候的事也明白呢？” “那可不，我也看书的。”小董骄傲的挺了挺胸口。 两人来到健身房，小董已经跟这边的人都很熟悉了，带何树来转转，免费玩一会儿完全没问题。 而且，小董在这里还有自己的柜子，锻炼的时候，还有专业的服装。 看着小董全副武装，穿着窄窄的背心露出身上的肌肉，在镜子前照来照去，何树实在是理解不了这种喜好。 给何树开了一台跑步机让他跑跑，小董就钻到另一边跟其他几个肌肉男聊上了。 何树一边慢跑，一边打量着这个地方。 健身房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并不多，年纪都是跟小董差不多二十多左右。 这些人不工作，成天就泡在这里，何树也是不能理解，如果是工作那还好说。 跑了几分钟，何树就下来了，这地方空气流通不太好，运动过后呼吸加重，闻到的都是闷热汗气。 想要跑步，早起到外面跑不好吗？ 小董见何树不跑了，赶紧过来：“怎么不跑了，这你得跑半个小时以上才有效。” “小董哥，这就是你喜欢的地方啊？” “对啊，那边都是我哥们，来，我介绍给你认识。” 小董拉着何树找他那几个朋友，一个个都是“粗人”，看起来很雄壮。 见小董拉着何树这个干瘦菜鸟过来，立马都当起了师傅。 这个说何树太瘦要增脂，那个说何树腿太细要练腿，各个在何树身上摸摸捏捏的。 还有一个应该是健身房的员工了，一直在诱导何树办卡，还说是小董的朋友，办个年卡给优惠。 何树忍着心烦，说渴了，自己去了休息区坐着。 不一会，小董拿了水过来：“咋了，不喜欢这里啊？待会董哥给你练一个，你看看就喜欢了。” 何树摇摇头：“董哥，你这身衣服贵吗？” “那当然了，外国货。”小董悄悄告诉何树：“我攒了好久钱才托人买到的，三百多块呢，你看，不管出多少汗都不沾身，速干的你懂吗？” “董哥，你练这个，练到最后能有什么成就，是会像运动员一样吗？” 小董摇头，又点头：“跟运动员两回事，不过也有比赛，健美大赛你听说过吧？” “那要练到什么时候能参加？要是大赛取得名次了，有奖金？” “这个就不知道了，能有吧？不过就算没有也得参加啊，小树你不懂，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的。” 小董巴拉巴拉给何树讲了一大通，何树别的没听明白，只看出了小董是真心喜欢这个。 “董哥，这个可以成为职业吗？就是说能不能给你带来收入？” 听到何树问起这个，小董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脸：“哎，其实我早就想跟师傅说了，我想来这里上班，当教练。” “当教练？你才练了多久？” “你不懂，咱这地方没那么正规，我有这个架了就能当。” “那当教练能挣多少钱？” 小董挠挠头：“1500，不过要是能拉来人办卡，还有提成。” 何树沉默了，小董哥如果走了，赵叔会伤心吧？ “那你不修车了？你都学了好几年了，扔了多可惜，你以前还说自己想开洗车行呢。” “我现在也想开店，不过是想开健身房。” 小董又神神秘秘的凑近何树：“我跟你说，这里面利润可大了。哎，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师傅说，他肯定得揍我。” 小董不念书就来跟着赵奇水，说是师徒，赵奇水拿他当半个儿子一样，要不怎么会看他不务正业就着急上火呢。 何树想劝劝小董哥，但小董是真迷进去了，一直跟何树说着他的未来规划。 不得已，何树只能问他：“你爸妈同意？” “他们什么都不懂，等将来我成功了，拿了钱回去，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何树叹了口气：“董哥，我觉得你要好好想想，别那么快下决定，你也说了，这里根本不正规...” 这一会儿，来来回回那几个人，何树瞧着都不是什么好人。 问了小董哥，真正的老板平时根本不在这儿，这几个都是雇的所谓的教练，恐怕连证都没有。 小董听不进劝，见何树不喜欢这儿，就去换了衣服带何树走了。 两人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洗车行，何树换了鞋，帮几个阿姨擦了两辆车。 转眼假期就过去了，何树又回到了学校。 他不知道小董什么时候会跟赵叔说辞职的事，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当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何树不知道的是，他开学后小董某天趁着下班早去健身房锻炼时，有人问到了他。 小董在洗车行上班，他们都知道，偶尔闲聊的时候，小董嘴上也没把门的，说过他师傅养了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上次你带来的那个小子，就是你老板收养的那个小孩？看着可不像孤儿啊。” 第44章 家长会 小董点点头：“我师傅对他可好了，现在就当自己儿子养，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我师傅的亲儿子丢了这么多年，现在有小树陪着也挺好，省的他老是寻思那些事，动不动就暴躁。” “嘿嘿，你们可不知道，自从小树搬去跟我师傅住一起了，我师傅可比原先温柔多了。” 小董是无心闲聊，他把这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当作了朋友。 却没想到这些人打听这么清楚，心里是起了别的主意。 “那小子不是抢了你的地位了？原先你可是说你师傅把你当儿子的。” 小董听了挥挥手：“那能一样吗？我有爹有妈的。我还能跟他个小孩吃醋？” 这一点，小董倒是从来没觉得何树分走了师傅的爱，反而何树来了之后，师傅揍他的次数都少了。 “那你师傅可真是好心，现在养个孩子可不少花，你上次说这小子都念高三了？以后要是上大学，还得不少钱呢。” “那倒不用，小树自己也有钱上学，他家老房子拆迁给了不少呢，自己上学足够了。” 小董解释了一句，就抓紧时间去锻炼了，他可不像这帮人有时间成天待在这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几个人闻言互看了一眼，当着小董的面没多说，都聚过去说起了健身的事。 小董想玩高端的，但他的条件实在玩不起。 就说饮食上面，他专门查了专业的资料，最好是吃牛肉，鸡胸脯肉，但是这样一个标准以他现在的工资也完全实现不了。 偶尔吃一顿根本没用，师傅对他再好，不会每顿饭给他买牛肉吃，他也没那个脸来要求。 今天又有人给他推荐了一个国外品牌的蛋白粉，一罐就要两百多元，这一罐也才五百克，喝不了几天。 还有一些帮助塑形和缓解肌肉酸痛的装备，每个都很贵。 在健身房待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就拉着小董出去宵夜。 其中一个小子还开了一辆好车，据说他经常能接到一些私活，挣了不少钱。 小董也想挣钱，他要是有钱就直接去大城市，找那些健身界出名的人物拜师，正规的练练。 可是几人听了他的话都笑，那开好车的于平笑道：“我接的活你可干不了，教女人塑形减肥的。” “教女人？那有什么干不了的，不过咱这平时没几个女的来吧？” “嘿嘿，来也不能让你看见，这里面有门道。”于平很是得意，言语间吹嘘起来，听得小董连连乍舌。 他竟然能用私人教练的身份，一节课就赚几百到上千。 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于平却不肯说。 这一晚，喝了几杯酒的小董回到洗车行的小屋，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也想挣钱，尤其是通过健身这行挣钱，但于平却说，要教他也行，他得先拉上几个人办卡，考验一下他的能力。 小董平时在洗车行接触的人只有师傅几个，他要是向那些顾客推销健身卡，一定会被师傅给打死。 不过于平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拉一个算一个，要先有能说服客户的能力。 于平还让小董把何树叫去办卡，说他们那样的学生本来就有不少去健身的。 现在的孩子都是全面发展，巴拉巴拉的一顿酒下来，几个人都在跟他洗脑，到现在小董也觉得先把何树忽悠去办卡最好。 一来他能先开一单，二来何树也需要，师傅不还让他陪着何树活动活动么？ 再说了，健身房那些人都答应了，虽然他现在还不是健身房的员工，但他能把何树给拉去办卡，就送他两罐高档蛋白粉当作提成。 学生去办卡本来就有优惠，小董都想好了，实在不行这钱他出，让何树陪他去做个样子。 等他跟于平搞好关系，再向他请教怎么当私人教练，以后他也能赚好多钱，说不定开个健身房也没问题。 只可惜何树现在半个月才回来那么一躺，小董也没光等着他，偷偷摸摸的到处找人办卡。 就连洗车行的那几个阿姨，他都问了一圈。 把几个阿姨给笑得，都说小董是着魔了，赵奇水训了他一顿，觉得他现在都不专心修车了，把他看管了起来。 这一下，小董能出去的机会更少了，一直也没拉到人办卡。 转眼间，距离高考就剩一个月了，学校要开最后一次家长会。 关于最后冲刺的重要阶段，希望能跟家长们沟通一下，双方合作，帮助孩子稳定情绪，让孩子考出最好的成绩。 赵奇水得了何树的通知，请他帮忙开家长会，兴奋紧张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是第一次参加家长会，害怕给何树丢人，又想要给何树长脸，于是确定了时间之后立马跑到了大商场采购。 想着家长会这么重要的场合，一定要穿得正式一点。 所以赵奇水花了几千块买了一套高档西装，又找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发廊请人给他做了一个发型。 回店里，赵奇水展示给其他人看，大家都说好，帅气的跟新郎一样，赵奇水这才放了心。 等到开家长会的那天，何树也是有点忐忑，小学之后，就再没人给他开过家长会了。 他站在走廊扶手边往下望，一眼就在刚进入校园的那群家长中，看到了赵叔。 赵叔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太显眼了，全场唯一一个西装革履，系着领带的男人。 何树突然回忆起赵叔第一次接他放学的情形，也是特意的收拾打扮了一遍，而今天，他更加隆重。 “哈哈，那是谁的家长啊，怎么穿成这样？” 一旁有同学也看见了，小声的笑，窃窃私语：“是你爸吧？” “是你爸！我爸才不会这么傻！” “笑死了，你看他的头，还抹了油吧？什么年代了？大背头哈哈哈...” 赵奇水虽然听不见那些孩子的议论，但他一看到别的家长穿戴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没有一个人是他这副打扮，好像是用力过猛了。 看到别人惊讶的眼光，赵奇水微微有些脸色涨红，心想还是给何树丢人了。 他却不知道，在楼上走廊角落里，何树早已泪流满面... 第45章 赴约 赵奇水进了何树的班级，坐在了何树的座位上。 桌上有很多的书，很多的笔记，摞的整整齐齐像是两堵墙。 坐到了这个座位，赵奇水之前的拘谨就很神奇的没有了，他看了看这间课堂，这就是何树平日学习的地方。 老师在讲台前讲了许多高考生可能会出现的问题，赵奇水认真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些问题对何树来说都不是问题。 那小子一点都不紧张，从来都是稳的。 在老师开始说几次月考成绩的时候，赵奇水挺起了胸膛，他家何树成绩优异，还得了重点表扬。 此时，那些家长再没有用异样眼光来看赵奇水的打扮，而是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家长会开完，老师还特意留了赵奇水，跟他说一定要让何树保持现在的学习态度。 在家里适当让孩子休息休息，缓解一下疲劳，也不能绷的太紧云云... 开家长会的时候，何树回宿舍收拾东西，一会儿跟赵叔一块儿回去。 休息两天，然后再回学校就要一直待到考试前。 收拾好之后，何树来到校门口等待，很快赵奇水就一溜小跑过来，见面就哈哈笑着搂了何树一下。 “今天叔给你丢人啦，但是你可给我长脸了。” 何树微微笑着：“赵叔，你今天真帅！” “哈哈，还是你小子有眼光，走，咱回家。” 赵奇水心情愉悦的帮何树提了东西，一边走一边跟何树说刚刚老师怎么表扬他的。 回到了家，赵奇水谨记老师的话，让何树好好休息，缓缓脑子。 何树点头，准备睡一觉补充一下睡眠。 等何树回房间了，赵奇水换下了西装，仔细的挂进了衣柜里，这套衣服，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参加家长会，他还穿！ 悄悄开门看了一眼，何树已经睡着了，现在时间还早，赵奇水锁门离开了家去了洗车行。 到了洗车行，赵奇水就开始跟大家说他开家长会的事，大家都听的满面笑容。 王阿姨笑道：“老师都这么说了，咱们何树啊，说不定能考个状元。” “嘿，要真考个状元出来，我就买上一车的鞭炮，把这条街都给铺满....” ...... 在家睡的正香的何树被电话声吵醒，他伸手够到手机，看了一眼，是夏苗。 “喂？” “喂？何树，你在睡觉吗？”夏苗一下就听出何树声音不对，刚睡醒时声音里的那丝慵懒，让夏苗感觉手机都有点烫耳朵了。 “嗯，怎么了？” 夏苗一听打扰了何树睡觉，顿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我没什么事...” 何树：“.....” “那个，我在街上，遇到了李梅老师，她说好久没见你了，所以我就给你打了个电话。” “李梅老师？”何树坐了起来：“你们在哪？” “在跨河铁桥旁边的饭店，李老师想跟咱们一起吃个饭，你能来吗？” “嗯，等我一会儿到。” 何树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抬头看向镜子。 他哪能忘记李梅老师呢？只是原本何树打算等考一个好成绩之后，再去跟她报喜。 既然今天夏苗遇见了，那就去见见吧。 何树挑了一套赵叔给他买的浅灰色运动服，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出了门。 刚到楼下，就看见了小董哥从车里下来。 “哎？你睡醒了？” “董哥，你怎么来了？” 小董笑道：“师傅让我回来看看你起没起，下来的正好，咱们回店里，晚上出去吃饭。” 何树看看时间：“小董哥，你跟赵叔说一声，我要去见个老师，晚饭在外面吃。” “啊？你要出去啊？”小董挠挠头：“那行吧，你去哪我先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回店里。” 何树说好，跟着小董上了车。 开了一会儿，何树察觉到这不是去跨河铁桥的路：“董哥，你要带我去哪？” “你先陪我去一趟健身房，办个卡。” 怕何树不同意，小董赶紧解释：“何树，你帮帮小董哥，办个会员卡，这个钱回头我给你。” 何树无奈的摇摇头：“那倒不用，就是小董哥你真要往这上面发展啊？” “对啊，我跟你说何树，以前是我想简单了，他们那几个当教练真的不少挣呢。”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健身房，小董问何树钱够不够，何树点头，他准备请李老师吃饭，多带了一点。 帮小董哥开一张会员卡也用不了多少。 两人进了健身房，一楼前台没有人，小董直接带何树上楼去到健身区，正好于平也在。 看到小董说何树来办卡，热情的过来招呼。 “你带身份证了吗？要是有学生证，再给你优惠一点。”于平拉着何树去办公室办卡，小董想跟着，被另外两个人叫过去看东西。 办公室就是消防通道旁边的一个小屋，里面一张桌子，一个体重秤，一把椅子。 桌面上全是一次性的饭盒，还有水杯，烟头满地都是，很是凌乱。 何树看到这样的环境心中就叹了一口气，这地方真的太差劲了。 就算何树不懂健身，也觉得在这样的地方练不出什么。 可小董哥直接把他带过来，何树也不好说不办，大不了这钱就当打了水漂，反正他是不会来这里运动的。 “来，你叫何树是吧？先把这个表格填一下，然后给你做个身体测试。” 何树接过一张单子，上面就是写基本信息，姓名年龄还有手机号之类的。 “还要测试？我有点赶时间，要不下回再测？” “哎，就几分钟的事，做了测试，我好根据这个给你列一套训练方式，你董哥就在这儿练的，你看进步多大，咱们可是专业的。” 何树闻言，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开始低头填写，于平拿着手机在那不停的发着信息。 写完后，于平带着何树顺着消防通道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介绍：“咱家老板可是花重金买的专业检测机器，就在楼上，三五分钟就能测出来你的身体素质...” 开了消防通道的小门，外面是焊接在墙外的铁楼梯。 何树往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上楼的楼梯，他刚一回头，一股大力袭来。 没有防备的何树被于平猛然一脚踹倒，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第46章 何树丢了 小董兴致勃勃的跟人练了一组卷腹机，完事看了眼时间，何树怎么还没办好呢？ 他走到办公小屋，小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于平也不见了。 “哎，我带的那个小孩呢？” “于平呢？人哪去了？”小董在健身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等他下了楼，正撞上于平从外面进来，赶忙上前问：“何树呢？” “哦，他说有急事先走了，没告诉你吗？” “先走了？”小董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问，于平没管他直接上了楼。 何树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小董挠挠头，又给他发了个信息。 过了一会儿，小董收道了何树回的信息：我先走了，一会自己回家。 见状，小董也没多想，只以为何树刚才看他在那练，没好意思叫自己先走了。 小董开车回了店里，赵奇水看他一个人回来了就问何树哪去了？ 小董说何树约了老师，晚上不来吃饭。 赵奇水点点头：“你知道他上哪去见老师了？” “跨河铁桥那。” 赵奇水皱了皱眉：“那可不近，你没送他啊？” 小董不敢说他带何树去健身房了，只点头说送了。 “行，那咱们几个去吃吧。” ...... 跨河铁桥旁的一家风味小餐馆，等到6点半何树还没来，夏苗看着手机微微皱眉。 李梅老师坐着一旁，温柔的问道：“何树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啊？” “是啊，之前还能打通，现在关机了。”夏苗隐隐有些担忧，何树不是这种说话不算的人，他既然说了要来，就算是有事情也会告诉一声的。 “关机了？”李梅也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听到李老师这样说，夏苗更加担忧了：“老师，要不我去找找？” “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老师站了起来，这才露出了身形。 她穿了一条宽松的连衣裙，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已经有七八个月了。 “那您慢点，我去拦一辆出租车。” 夏苗带着李老师到了洗车行，洗车行关门了，赵奇水带着员工在隔壁吃饭。 在来的路上，夏苗已经跟李老师说了何树搬到了一个姓赵的叔叔家里住，那个叔叔开洗车行的。 现在洗车行没有人，夏苗更着急了。 李梅老师打量了一下，突然在卷帘门上看到了一张纸，上面有店主电话，还有招聘信息，赶忙让夏苗打了一个。 不一会儿，赵奇水从一旁的家常菜馆里出来。 “你说何树没去找你们？”赵奇水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何树没去找老师，也没回来，那他会去哪？ 要是其他孩子，还会怀疑是不是去网吧哪里玩了。 但何树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赵奇水也一遍遍的打着何树的电话，都是关机提示音。 他跑进饭店把小董给拖了出来：“你不是送他去的饭店吗？何树人呢？” 小董嘴角还沾着菜汤，他迷茫的看了看夏苗跟和一旁怀孕的女人。 李老师急忙解释：“今天就是我约的何树，但是我跟夏苗一直没等到他，电话也打不通。” 小董这才反应过来：“何树没去？不对啊，他先走了的。” “先走了？你不是说送过去了吗？” “我...我带他去了一趟健身房，然后健身房的人说他先走了。” 小董也不敢撒谎了，他拿出手机：“你们看，他还给我发短信了呢。” “发短信？你就没给他打给电话问问？” 小董愣愣的说道：“我打了没人接啊...” 赵奇水气的要抽他，被李老师给拦住了：“咱们先找孩子要紧。” 饭店里，洗车行的几个叔叔阿姨都出来了，听说何树不见了，手机还关机，立马都去找。 李老师跟赵奇水还有夏苗让小董带他们去健身房再问问，可等他们到了那里，于平那几个都不在。 而前台小妹根本就不知道谁是何树。 赵奇水要看监控，前台说老板不在也不给看，逼得赵奇水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另一边，距离丹河20公里外的郊区附近，一辆白色小型SUV停在了一处废弃的饲料加工厂院里。 何树被于平推下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手脚都被绑起来了，眼睛被蒙上，嘴也被胶带给缠上了。 之前从铁楼梯滚下去，后脑勺被撞出一个大包，此时正一厥一厥的疼。 于平跟另外一个人把地上的何树拖起来，拽着他进了破败倒塌了一半的厂房里。 这一路上，何树都在想这些人抓他干什么？ 两个比他强壮太多的成年人根本就没有何树反抗的余地。 因此刚刚在车上，何树默默计算着从上车到下车的时间，心里知道自己大概是出了市区了。 被拖行了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面，紧接着后背就撞上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疼的何树哼了一声。 有人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但什么都没有找出来。 何树的手机跟钱包，一早在上车前就被他们拿走了。 “小子，我们求财的，你只要配合，我们就不伤你命，答应的话就点点头。” 何树赶紧点了点头，就听一旁一个年轻的声音笑道：“这小子还真挺老实的。” 嘴巴上的胶布被粗鲁的撕扯了下来，不光是皮肤被揪的生疼，恐怕缠在头上的胶布连头发都薅下来不少。 “你可以说话了，现在我问你话，你不想吃苦头就老实回答。” 眼睛始终是蒙着的，这两个人不想他看见面目，但其中一定有那个带他办卡的人。 “你钱包那张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两千...”何树没犹豫。 “两千？你家拆迁给的那笔钱呢？” 原来是冲拆迁款来的，何树稳了稳情绪：“我交给我叔存起来了。” “你叔？那个洗车行老板？” “对。” 何树话刚说完，有人踢了他一脚，疼的何树歪倒在地上。 “吗的...”骂脏话的是于平，他冒着风险把人弄出来，而且这小子知道他长什么样，结果能拿到的就两千。 “你打他干什么？现在怎么办？” “放了吧？”另外一个人说道。 “那能放吗？”于平有些激恼，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干，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废了这么大劲弄出两千块钱，他怎么甘心？ 这小子放回去，肯定要报警，原本他就准备离开丹河，所以才想着弄一票大的。 “不能放他回去，先把钱取了。”于平问何树银行卡的密码，何树痛快的给了。 紧接着，何树听到于平走到远处打电话的声音，隐约只听到取钱几个字。 这么说，卡在另外一个人手里，那个人可能还在市区。 第47章 四十五万赎金 “有人去健身房找这小子了，于哥，咱们怎么办？” 厂房外面，天都黑了，这片地方没有住家，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那小子手机能卖点钱，卡里只有两千，加上钱包里的一千块钱，咱们为这么点钱背上事了，真不值。” 于平狠狠吸了一口烟：“那也没办法，不能让他回去，回去我就完了。” “可是....”毕竟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会莽撞但是也不敢杀人。 “别可是了，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之前弄的钱你们可没少跟着花。” 于平把烟头扔在地上，拿脚碾了碾：“再问问，要是实在弄不出钱来了，咱们就赶紧走，离开丹河把车卖了也够咱们过一阵。小光，你去把车牌换了，我再套套这小子。” 于平也是逼到没法了，他在丹河惹了麻烦，欠了不少钱。 现在开的这辆车也不是他的，而是一个富婆的，只是借给他开一阵子。 这富婆现在也不给他钱了，还想把车要回去，于平真是走投无路了。 回到厂房，于平打开手电放在一旁，掀开蒙住何树眼睛的东西，何树的眼睛被勒了太久，好一会儿才睁开。 尽管视线有点模糊，光线有些暗，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于平。 “你知道我是谁，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哥们摊上事了，需要钱跑路，找上你也是没办法。你要是能再弄到钱给我，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要是弄不出来，你就别怪我心狠了。” 何树心里砰砰乱跳，只听于平又说：“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这个地方，天亮要是看不到钱，你就留在这发臭吧。” “你放我回去，我不会说我见过你，手机跟银行卡我也会说是自己弄丢的。” 何树尽量让自己冷静，他马上就要高考了，好不容易才觉得日子开始有了希望，怎么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于是，何树眼睛直直的盯着于平，诚恳的劝道：“你也说你是求财的，背上了人命你就真完了，警察追到天涯海角也会追到你，到时候你会被枪毙。” 于平点了一根烟，他不怕何树跑了，现在何树被绑的跟猪崽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我刚满十八岁，才拿身份证不久，你想要钱，我想要我的命，你放了我，我把我的钱要出来给你。” “哼。”于平冷哼一声：“你小子当我傻？放了你你肯定回头就报警。” “那你怎么才能相信我？”嘴里问着话，何树心里也在拼命的想对策。 眼下他动不了，就算恢复自由，他都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人。 “我就算报警，你顶多算是抢劫，抢劫跟杀人是不一样的。” “闭嘴！”于平又扇了何树一巴掌：“老子用你来说？” 何树被打的嘴角流血，他内心也开始愤怒起来，但越是这样，何树的表情越是冷静。 “要不然，我给我叔打电话，让他取钱赎我？” 于平一听，还真有点心动，不过，他害怕对方报警。 “你可以让他把钱放在一个地方，等你拿到钱再放我。”何树幽幽的说道。 于平看了他一眼，手电筒照着一旁，洒开的那点光线让何树一半脸隐在阴影之下。 明明他是人质处在任人宰割的位置，可偏偏那表情淡漠的像是在说旁人的事。 另一半脸肿胀起来，嘴角还带着血迹，怎么看怎么诡异。 于平不知怎么心里有点发虚，有点瘆得慌。 他在外面说的狠，但也不过是个骗中年妇女钱的普通混混，从来也没真的杀过人。 刚才说的都是吓唬何树的，这个时候的于平也属于是左右为难。 “好，你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一百万。” “我家拆迁只赔了45万，你要的太多，他们需要时间去筹钱，万一已经报警了，你的危险就增加了。” 于平听得笑了：“你小子还挺为我着想的。” 他喊来另一个同伴，把何树的手机要了过来。 那个人一看何树蒙眼睛的东西被拿掉了，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脸。 于平笑骂一声：“怕什么？咱们拿了钱就走的远远的，谁能找到？” 接过手机，于平把手机打开，立刻就进了一连串的信息，全是赵奇水那些人发的。 让何树找到赵奇水的电话拨了出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喂，何树吗？你跑哪去了？说话啊？” 赵叔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何树突然有些哽咽。 之所以骗于平说自己的钱在赵叔手上，是因为何树也知道赵叔一时之间根本凑不到四十五万。 他希望赵叔接到这个电话能立马报警，现在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被限制了行动，只能拖延时间等警察来。 “说话！”于平给了何树一脚，何树对着手机喊了一声：“赵叔！” 刚喊完，于平就把手机拿走了，贴到了自己耳朵上：“赵老板，何树现在在我们手上，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好45万现金，否则就等着给何树收尸吧。” ...... 赵奇水那边都找疯了，报案后警察听说是个18岁的高中生，说要失踪48小时才立案，让他们去那些学生喜欢玩的地方找找。 因为这句话，赵奇水对着接线员就骂了一顿。 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赵岩，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丢孩子的痛苦了。 所有人都分头寻找，就连大着肚子的李梅老师，也赶忙给家里打电话让爱人出来帮忙寻找。 这个时候，何树来电话了，赵奇水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接下来他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又快速的俯冲了下去。 何树被绑架了，绑匪要四十五万！ 那边于平说完就挂了电话，再打又是关机，赵奇水手足无措要去凑钱。 四十五万现金，赵奇水一下子也拿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四十五万，已经是晚上了，银行都下班了。 而且，他并不知道何树跟绑匪说把拆迁款给了他的事，也没往何树的拆迁款上想。 只以为绑匪是因为想跟他要钱，才绑架了何树，内心满是愧疚。 李梅老师提醒他去报警，这次有了这个电话，不立案都不行了。 可是赵奇水犹豫了：“万一报警了，他们把小树给杀了呢？” 赵奇水甩开李老师的阻拦连忙去准备钱，他准备先去把他家里的，卡里的能取的都取出来，再找人借，哪怕把他的店押上... 李梅见状知道赵奇水是乱了心神，拉着夏苗陪她去派出所。 第48章 分头行动 小董在经历了最初的不解，迷茫，到听到了绑架要钱的电话后。 也突然反应过来了，何树是在健身房不见的，最后一个见到何树的人就是于平。 他知道如果不把何树找回来，师傅一定会恨死他。 小董虽然有时候脑袋不灵光，但也知道师傅已经把何树当成了儿子，把对赵岩的思念都寄托在了何树身上。 何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师傅也就完了，他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小董冲到了健身房，到处找于平，跟于平交好的田光亮还有一个叫马春的都不在。 他抓住了其中一个也跟于平混在一起的小子冯锦：“于平呢？他到底去哪了？” 冯锦一甩胳膊：“我哪知道，我还找他呢，早上跟我拿了五百块钱，转头就联系不上了。” 小董六神无主，这时，一个打扮的很贵气的微胖女人上了楼，环视了一圈走到他们跟前。 “于平呢？” 冯锦笑了：“菲姐，你也找于平啊？我也找他呢，不知道跑哪去了。” 叫菲姐的女人皱起眉头：“我叫他把车还给我，他就不见了？” “什么车？”小董愣愣的问了一句。 “就那辆SUV啊。” “那不是于平的车吗？” 菲姐冷笑一声：“他有钱买车？在外面赌输了不少钱，以为教了我几节课天天给我要钱，把我当银行了。” 小董越来越糊涂了，于平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看向冯锦，那天他们一起吃宵夜，冯锦也在，当时于平说那是他的车，也没人说他撒谎啊？ “可是他跟我说那是他的，你知道？” 冯锦笑道：“吹牛逼呗，他就爱吹，你也信。” “咔嚓”一声，小董感觉脑子里有什么裂开了，那一瞬间的想法似乎飞速的逃了出去，他抓也抓不住。 “赶紧把于平找出来，他可别把我车给卖了，要是找不出来，我就找你们老板。” 菲姐双手叉腰，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冯锦根本不怕，反而看到菲姐对于平不满了，开始介绍起自己。 “找老板有什么用啊？他就一帮忙的，连合同都没有。菲姐，你要找就找我这样的啊，我可是专业的，你摸摸我这肌肉，不比于平结实...” 小董听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联想到之前，他跟自己打听何树，让何树来办卡... 他告诉于平，何树有钱！ 这些人...这些人把他当成了傻子，他们从来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想到这里，小董“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吓得菲姐跟冯锦停止了交谈。 “于平绑架了何树，他绑架了何树！” 小董大喊一声冲了出去，剩下冯锦跟菲姐面面相觑。 “他刚才喊什么？” “于平绑架了谁？” ...... 派出所里，李老师扶着肚子坐在凳子上，她爱人陪在身边。 夏苗一脸的担忧，也给自己爸爸打去了电话说明情况。 警察听说有人打来了勒索电话，果然立刻重视起来。 知道赵奇水凑钱去了，绑匪下次电话可能还会打在他的手机上，立马让人去找回了赵奇水。 应届高考生，四十五万赎金，这件案子已经超过了派出所民警能力范围。 于是这件案子被立即转交给了市刑侦大队接手...... 此时距离于平限定的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30分钟。 赵奇水的朋友得到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跑来送钱，不到一个小时，赵奇水就凑够27万现金，但还差一半... 而这时，赵奇水的电话响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警方立即开启定位，让他接电话。 结果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小董。 赵奇水现在不想接小董电话，警察看出他的犹豫，问他为什么不接？ 他咬着牙说道：“就是这个蠢货把何树给弄丢了。” “接，开免提。” 电话接通，赵奇水还没来得及骂，小董就在那头哭喊道：“师傅，是于平绑架了何树，他骗了我。” 一听这话，刑警立即拿起手机：“于平是谁？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聚力健身房外面，于平是健身房的人，今天我把何树交给他之后何树就不见了...” 刑警安抚了小董让他过来，然后开始迅速调查起了于平的信息.... ...... 旧厂房里，于平跟大光一人咬了一根火腿肠，在院内交谈。 “你留马春在市内取钱，那么一大笔钱，万一他...” 大光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于平又不敢回市内。 “不怕，他要是敢独吞，老子杀到他家里去，跟他同归于尽！” 大光又道：“45万呐，你说，那个姓赵的真能舍得拿出来救这小子？” 于平被问的心烦意乱，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到时间了，起身走进了厂房里。 何树躺在地上，听到脚步声离开睁开眼。 “到时间了，我现在就打电话，他要是舍不得钱不救你，那你只能怪他。” 于平掏出一把刀，蹲在了何树旁边，打开了何树的手机。 那边赵奇水很快就接了，于平压低了声音：“钱凑齐了吗？” “还...还差一点，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啊....”于平突然一刀插在了何树腿上，何树疼的大喊了一声，又紧紧闭上了嘴，咬着牙忍受。 “你把何树怎么样了？我真的在拼命找钱了，银行都下班了我现在取不出来大额的啊。” 赵奇水听到了何树的惨叫，都快把手机给捏碎了。 “姓赵的，不要跟我耍花样，你没报警吧？” 赵奇水看了看一旁监听的警察，连忙说道：“没有，只要你不伤害何树，我不会报警，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我现在已经凑到了二十万了。” 警察示意赵奇水尽量拖延通话时间，赵奇水已经急的满头都是汗。 “这个时间，真的取不出来了，你能不能等我到天亮，银行一开门我就去取钱。” “哼，等天亮警察来抓我吗？既然已经够二十万了，现在，你把钱装进一个黑包里，送到...” 于平略微思索了一下：“二十分钟内送到海歌休闲广场，到了那等我指示。” 说完，于平就挂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 他扭头看了眼何树，拿手电照了照他的腿，那把刀还插在何树的大腿上。 何树疼的用力拿脑袋顶着地面，浑身直哆嗦。 “你说有45万，他说只凑到了20万，一会儿要是发现他骗我，这刀我就再换个地方插！” 说完，于平就给在市内等待的马春打去了电话，让他去海歌广场，看看有没有人提着黑色包去那。 而赵奇水那边被挂了电话，紧张的看向警察。 “查到了，在20公里外。”一旁另外一个警察也点头：“于平的手机也定位到了，在同一个地方。” 那么绑匪确定是于平无疑了.... “那咱们赶紧去！”赵奇水起身就要往外走，被警察拦住。 “不行，他既然指定市内的地方，说明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帮手。为了人质安全，你跟我们便衣带着钱去海歌广场。我们派另一对队人去营救，分头行动！” 第49章 反制 晚上8：15分，马春给于平打了电话，说他在海歌广场，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个大黑包。 于平让马春先不要过去，看看有没有警察在附近。 马春很谨慎的在远处看，海歌广场人特别多，扭秧歌的，跳舞的，卖小商品的，根本看不出哪个是警察。 但赵奇水就很显眼，他提着一个大黑包，站着广场中央的旗杆子底下，孤零零的一个人站着，不时的左右张望。 于平让马春盯紧了赵奇水，找机会拿包，然后给赵奇水打去了电话：“你很守时，很好，现在把包放在对面台阶垃圾桶旁边。” 这次的电话没有挂断，于平一直等赵奇水说放好了，然后又指挥他转身回到旗杆底下。 赵奇水在电话中连声哀求：“你没把何树怎么样吧？你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可于平没跟他墨迹，直接挂了电话。 这边马春一直在台阶附近，跟着人群转悠，等赵奇水一走下去，他拎起包就跑。 于平让马春注意点有没有人追他，马春也是心惊胆战，生怕被警察抓住。 但他一直跑出海歌广场，上了一辆出租车，也没事。 想到自己怀抱里抱着二十万现金，马春的心情十分的激动。 跟司机说往西边走，见司机没注意他，偷偷的包拉开一点缝隙，伸手进去掏了一把，果真是钞票。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出租车猛的一停，两侧车门被同时拉开，坐进了两个便衣警察拿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 于平跟马春联系完之后，坐立不安，一方面怕警察来抓他，一方面钱拿到了他很兴奋。 但同时，也担心马春会拿着钱跑了不跟他汇合。 思来想去，于平让大光看着何树，等他电话，他要开车去迎一下马春。 大光虽然也害怕，但也是没办法拒绝，跟着于平出了厂房。 “那小子一会儿怎么办？” 于平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是能下得去手就宰了他，下不去手就别管了。” 大光哪敢杀人，连忙摆手，随后又问：“你捅了他一刀，他不会死吧？” “不会，我照着大腿捅的。”说到这，于平拍了拍头：“他要不老实，你就再给他一刀，走的时候记得把刀带走。” 于平留了个心眼，待会大光去拔刀，上面就会留下大光的指纹.... “于平，你们不会丢下我跑了吧？” 于平拍拍大光肩膀：“我说了，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于平要是不讲义气，那些债能自己抗了么？” 听到于平这么说，大光只能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何树一直躺在地上，那把刀还插在腿上，血浸透了他的裤子。 等于平跟大光走出厂房，何树紧紧咬着牙忍着腿上的疼痛扭着身体。 绑在身后的手用尽力气去挣脱绳子，但他们绑的太紧，绳子挣脱不下来，手腕却是有了点活动的空间。 不过还不够，够不到腿上的刀... 他平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此时厂房里没有任何的光源，什么都看不见。 一会儿，于平拿到钱之后，自己会怎么样？ 赵叔有没有报警？警察有没有查到线索，现在何树通通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争取的这点时间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身体朝墙边挪过去，有一块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腰间，是之前自己后背撞到的地方，应该是砖石一类的东西。 何树不断调整身体的位置，最后将受伤的腿抵在了上面，试图将刀从腿上蹭出来。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抬起腿在上面蹭了一下，石尖跟刀碰撞，刀刃在皮肉里晃动，何树疼的仰起了头，咬破了嘴唇才没让自己叫出来。 但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滚滚的往下流，疼的他浑身都在颤抖。 再一次把刀把磕在石尖上，何树闷哼一声，就再不吭声，试了几次之后，只听一声轻微的金属落地声，之后整个厂房便陷入了寂静。 大光看着于平开车离开后，拿着手机心神不宁。 他点燃一根烟让自己冷静，随后进了厂房。 用手机的光亮往何树那边照了照，何树浑身湿漉漉的微侧着身体躺在那。 光亮中，何树的脸越发惨白，他紧闭着眼睛，身体轻轻的发颤。 受伤的那条腿在内侧，浅色的裤子像是染了一大块儿墨汁。 大光见状，急忙扔掉烟头走过去蹲下拍了拍何树的脸：“喂，喂你没事吧？” 何树好似昏迷了，大光拍了几下也慌乱起来，万一人死了，他就说不清了。 正要去看看何树的腿，何树竟然动了，手从身后拿出，迅速用刀抵在了大光的脖子上，从刀上飘来的血腥味熏得大光有种想吐的感觉。 何树一手扶着大光的肩膀靠坐起来，刀尖刺破了大光脖子上的皮肤，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 “你，你冷静点，我没想害你，都是于平让我干的。” “把我腿上的绳子解开。”何树刚把手腕上的绳子割断大光就进来了，也是很凶险。 大光略微犹豫，那刀就又用力往皮肤里扎了一点，他连忙伸手去解何树腿上的绳子。 “别杀我...”大光吓坏了，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开始流血了。 “你用绳子把自己的脚绑上。”何树不敢掉以轻心，两人体型差距太大，他只能躲在背后，死死搂着对方，用刀架着他。 如果对方反抗，自己就能立马割开他的脖子。 大光很听话，抓起绳子把自己的腿紧紧的绑住了，还打了个死结。 “我手机呢？” “被于平拿走了。” “把你手机拿出来，动作慢一点，打110...” 大光一听打110，立马开始求饶：“都是于平指使的，刚刚他打你我还劝来着，不能报警啊，报警我就完了。” 何树不废话，刀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大光下意识的要去捂脖子，被何树用另一只胳膊卡住了喉咙往后一勒，同时刀也往下压了压，他立马就不敢再动。 “下一刀我就不会这么轻了，到时你的颈动脉跟气管会被切开，听说那个时候人血就会像喷泉一样....” 大光不敢再听下去，急忙抓起手机按了110，还开启了免提，接通后，何树说了自己的处境，又逼着大光交待了这个地点，随后一阵强力的虚弱感袭来。 他眼下已经走不了了，只能等待别人来救他。 待地上的手机屏变黑之后，厂房内又陷入了黑暗，何树坐在大光身后像是抱着他，把自己靠在大光的背上，握住刀的手紧紧低着他脖子一动不动。 大光僵着身体不敢动，只感觉身后一阵阵的凉风吹在他后脖颈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仿佛他背后的不是何树，而是一只鬼。 此时的他，竟然也开始渴望警察快点来，他甚至觉得，何树比警察还可怕。 第50章 和解 于平开车停在路口，他刚跟马春通完电话，约定在这里等。 这个时间，街上还偶尔会有一辆辆车路过，于平谨慎的没有下车，也没有熄火，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从市内方向过来了一辆黄色出租车缓缓靠近。 这时于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马春打来的：“我到了。” “看见了，直接下来，上我车咱俩走。” 挂了手机，于平推开了副驾车门，那辆出租车也停在了一旁。 可车上下来的并不是马春，而是拿着枪的警察.... 很快，几辆警车分别从前后开了过来，将于平团团包围。 旧加工厂厂房外，警方已经将这个地方包围，得知何树打过报警电话，猜测他应该是摆脱了控制。 但根据被捕人提供的消息，这里应该还留了一个叫田光亮的人看守。 当办案刑警举着枪小心翼翼的摸进去，将光亮照向了里面后，都有些意外的惊呆了。 “警察来了，是警察来了。”田光亮看到警察竟然十分激动，他脖子上鲜血淋漓，脸上都是眼泪跟鼻涕。 田光亮小心的举起手：“我投降了，先让他把刀放下好不好？” 何树听到田光亮的喊声，睁开了眼睛，看到警察真的来了，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警察看到这个情形，一边呼叫附近待命的救护车一边朝他们跑了过去。 何树被成功解救出来了，或者也可以说是田光亮被解救了。 如果警察再不来，何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定会在昏迷前先解决了他，以免又被人反制住。 何树不想杀人，但要是真逼到那个地步，他感觉自己也能下去手。 救护车一路闪着灯和警笛冲回了市区，另一边一直焦急等待消息的赵奇水等人都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医院。 何树的伤不致命，但失血很多，到医院时已经出现了休克的症状。 李梅老师一直挺着肚子等到何树确定过了危险期才跟爱人回去。 夏苗跟她爸爸也是待到了后半夜才走... 另一个伤者田光亮，他的脖子被划的血肉模糊，伤口都不深只是比较多，是何树后来拿不稳刀导致的。 但这次的经历，也成了田光亮难以抹去的恐怖回忆。 他不断的跟警察说何树趴在他后背的那种感觉，形容那种阴风，在包扎的时候甚至抱着一个警察的手哭了起来，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这一次的绑架案，勒索金额较大，性质恶劣，很快就上了丹河头条。 警方在五个小时内就抓住了全部罪犯，成功救出人质，破了大案，让丹河的警察在普通百姓心里的声望又提高了不少。 于平，田光亮，马春这三个人也将接受审判，最终得到法律的制裁。 而何树本该也跟着出名，但赵奇水拒绝了所有记者采访，更不准他们透漏何树的名字跟学校。 他怕以后还有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何树。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那天帮忙找人的，被问到的，看了新闻跟警方的通告后都知道被绑架的是何树。 好在没有大面积上新闻，大家只是私下议论。 他们不知道的是，于平，田光亮，马春三个还是进入了某些人的眼中，在被判刑后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 学校的领导跟何树的班主任老师都来看医院看望他，让他出院后在家里休息养伤。 虽说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但经历了这种事恐怕对心理也有影响。 赵奇水闻言也着急，听说可以申请专业心理疏导老师来，他就动心了。 但跟何树说了之后，何树说不用，在家里把伤养好不会耽误考试.... 在医院待了大概一个星期，何树出院回家，洗车行的叔叔阿姨都来看过他，唯独不见小董哥。 到了家里，赵奇水忙上忙下，给他做饭洗衣服，闭口不提小董。 最终还是何树忍不住问：“赵叔，小董哥呢？” “提他干什么？那个蠢货自己让人耍的团团转，还差点害了你。” 何树低头看看手机，他给小董哥发了信息，也没有回复。 “赵叔，小董哥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顶多算是交友不慎，我想经过这次的事，以后他就会明白了。” “哎。”赵奇水坐到何树旁边：“他要是跟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小董哥回老家了吗？” “没有，他在店里，哼，怕我赶他走，现在一步门都不出。” 何树笑了：“那一会我跟你去店里待会。” 赵奇水看看何树的腿：“他有脸让你去看他？你想找他回头我让他上家里来。” “没事，伤口都开始愈合了，我出去走走也有利于恢复。” 赵奇水没再说什么，伸手拍拍何树的肩膀。 下午，赵奇水开车拉着何树去了店里，此时活不多，刘阿姨她们在吃冰棍聊天。 看见何树来了，都笑着过来问他腿怎么样了。 刚拆了线，走路都没太大影响，跟几个阿姨叔叔聊了几句，何树往店内看去。 小董穿着工作服裤子，上身套着背心，站着里头看他。 等何树走进去喊了一声小董哥，小董的眼圈都红了... “对不起何树，是我害了你。” 何树温和的微笑：“怎么能是你害我？是我自己没防范，要是我有小董哥你这样的体格，也不会被他们绑走。” 小董闻言更加羞愧：“有肌肉有什么用，我没有脑子，以后，我不练健身了。” “干嘛不练呢？我还打算跟你学呢，你不练了我跟谁学？” 小董惊讶的抬起头：“你要跟我学？” “嗯。”何树很认真的点点头，这次他能制住田光亮是运气好，没有那把刀，他就算解开了绳子也是跑不掉。 “我身体太差劲了，也没什么力气，我想跟小董哥你一样，变强壮点，以后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小董挠挠头：“可是我也是瞎练，一点不专业。” “没事，以后咱们好好研究，买点专业的健身知识书来看看，有针对性的锻炼。” 听到何树这样说，小董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赵奇水在门口都听见了，心中也有些欣慰，要是何树心里对小董有怨言，他也是左右为难。 他气小董不长脑子，谁对他说点好听的就把人家当朋友，什么话都往外瞎勒勒。 但他也知道小董没坏心，毕竟也算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 看到师傅走进来，小董那笑就僵在脸上，嘴咧着显得傻乎乎的。 “呲着大牙站在那干啥？还不赶紧去干活？没心没肺！” 第51章 高考进行时 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何树准备回学校了。 还有不足十天时间就要高考了。 在回学校之前，何树联系上了李梅老师，去了一趟老师的家。 李梅老师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因为她是晚育，属于高龄孕妇，所以提前就开始休假，等生完宝宝才会回去教书。 李梅老师的爱人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是普通职员，何树看到家里摆着的照片，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 听说何树被绑架那天，李梅老师的爱人也去了，帮了很多忙，可惜何树没看见，不能当面道谢。 “何树啊，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李梅给何树倒了一杯酸梅汁，坐到他身边。 “没事了，都愈合了。”何树笑了笑，缓缓打量李老师的家，房子不大，收拾的很温馨。 李梅也在打量着何树，忍不住拉过何树的手，也没再提绑架的事。 “一晃眼，你变化太大了，我听夏苗说你成绩很好，对这次高考有信心吗？” “有。”何树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打算等高考成绩出来，再来见您。” “老师相信你，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回想当年，那个在医院陪着妈妈的小男孩已经长高长大了。 那个被同学欺负了也只闷不吭声，独自一个人站在角落的何树，也已经会面带笑容的跟人说话了。 李梅看到何树的变化，心里很是欣慰。 她教过很多学生，也不再是那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老师了，但这么多年，只有何树让她一直惦记着。 中午，李梅老师留何树在家里吃饭。 平时她爱人中午不回来，她就自己做些简单饭菜。 今天何树来了，李梅高兴，把冰箱里的食材都拿了出来，要好好招待他。 何树哪能让老师挺着肚子给他做饭，抢着动手，让老师去休息，笑说今天要露一手给老师看看。 李梅见他坚持，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吃午饭的时候，李梅狠狠夸赞了何树的手艺。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说些学习和生活上的事。 越是聊的多，李梅越是能感觉到何树的变化有多大，他已经从阴影里，逐渐走到了阳光下... 李梅觉得，过去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也让何树的内心变得无比强大。 就像这一次他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也没有对他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 而且他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反制住比他强壮的罪犯，这不仅需要心智上的沉稳冷静，还需要极大的毅力。 这样的何树，李梅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 何树对李梅老师也有一种依赖孺慕之情，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人，有的人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重大意义。 比如李梅，就是何树的恩人。 如果没有李梅老师当年的爱护和关注，何树可能也不会有现在。 或许他初中就会辍学，然后一直孤独的活在阴暗里，绝望的对这个世界充满恨意。 所以一个人的言行，真的有可能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 “老师，您休息吧，等我考完试再来看您。” 吃过饭，何树帮李梅收拾好厨房，就准备告辞。 等他考完试出了成绩，老师也差不多快生了，到时候还可以看小宝宝。 “好，老师就不送你了，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李梅说是不送，可还是一直把何树送到了楼洞外。 “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虽然高考很重要，但也要尽可能的用平常心去对待，只要你平时累积的足够，是不会有太多变故。” “高考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考心态，当然老师觉得你在这方面不需要担心...” 嘴上说着让何树别紧张，但其实李梅比何树更紧张。 何树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正午的阳光洒在何树年轻的脸上，把他脸上那一抹温柔的微笑照的更加明亮。 这一抹笑容，跟他的母亲极为相似。 李梅停止了唠叨，她想起病床上那个有着同样温柔面孔的女人请求的眼神，抬手摸了摸何树的脸庞。 “好好加油，何树，老师等你的好消息。” ...... 高考倒计时最后几天，已经不太需要繁琐的重压式学习了。 所有老师都在不遗余力的帮助学生调整心态，就像李梅老师说的，高考除了自身平时对知识的累积，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了。 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高考不见得是唯一的出路，但至少能让未来多条选择，多个出路。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积跬步之千里，追逐属于自己的成功。 曾经何树仰望的那些横幅贴满了走廊跟教室，寝室里的那几个同学，也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刻一个冲字，试图临阵磨枪。 每天老师都在重复那几句激励的话语，此时所有的学生都一视同仁，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 这是一段有来路，没退路的人生旅程，是所有高考生在往后的日子里，回忆起来时无比痛恨又无比怀念的青春... 6月7号，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赵奇水，小董，刘阿姨三个人把何树护送到考点。 这一路上三个人比何树还紧张，不时的要检查他的准考证，身份证，文具等等。 然后一个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想说点打气的话，又怕给何树增加压力。 他们这样，何树反倒是很轻松还有点高兴。 有人送他来考试，有人等他出考场，这是何树曾经多么羡慕的事情，现在他都拥有了。 夏苗跟何树分在不同的考场，何树早起时，看到她给自己发的QQ信息，是一张写着金榜题名的图片。 他也给夏苗回了一句：“加油！” 上午只考一科，考试过程不必细说，何树反正是只低头专心答自己的试卷，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何树答的并不快，默写跟选择题就是送分题，难的是作文，占分高，短时间内就要构思出整个文章脉络，最终还要得到批卷老师的认可。 何树虽说偏科不严重，阅读量也够，但他写文章只能算是不跑题，没那个天赋，绝对达不到惊艳判卷老师的水平。 答完后发现有人早已经提前交卷了，他没动，反正不到时间也是出不了考场。 干脆又从头逐字逐句的检查.... 11点半，从考场跟其他人一起出来，门外站着无数个望眼欲穿的家长。 何树一眼就找到了赵叔他们，带着笑容挤了过去。 “怎么样？发挥的怎么样？”小董等不及询问。 “挺好。”一听何树说挺好，小董也乐了。 赵奇水拉着何树上车：“走，饿了吧，咱们回家吃饭。” 何树还以为刘阿姨回去工作了，结果回到赵叔家里，发现刘阿姨在这，而且已经做了一桌的饭菜。 他们怕在外面吃的不干净，特意买菜回来做。 对一切能影响考试的事情都尽可能的避免。 何树说不出的感动，这些人没有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但却给了他最多的爱。 下午三点还有一场考试，何树吃完饭后，就被要求休息，力求下午精神饱满。 回到房间，手机上就响起了QQ消息提示音，何树打开一瞧，果然是夏苗。 第52章 文理状元 是强项，作文写的也好，所以觉得上午的考试没什么难度。 但她也没敢马上跟何树得瑟，而是先小心翼翼的问何树考的怎么样？ 何树回复她说考的怎么样要等成绩出来才知道，夏苗果然就不提上午的考题了。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何树说要午睡，夏苗说要再看看数学题之后就没了动静。 临时抱佛脚对何树来说没什么用，该学的他都学了，不如准备一个好状态。 而对夏苗来说就不一样了，数学能多考一分是一分.... 睡到下午两点，何树起来洗漱，吃了点刘阿姨带的水果，一行人又轰轰烈烈往考场去。 何树说了不用这么多人陪着，但他们谁都不回去。 下午理科数学，正常考完，到点交卷，出了考试，就见有人开始哭。 这一人哭，就像引起了连锁反应，另外也有几个学生见了家长就哭，说是今年的数学题太难了。 他们哭的赵奇水都紧张了起来，在人群中找到何树就盯着他看。 直到何树给了他一个笑脸，这才把心放下，也没问何树考的怎么样，拉着他回了家。 第二天过程一样，没什么特殊，只是英语考试何树没太大把握。 随着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全体考生起立，监考老师将所有考生的试卷、答题卡收集好之后密封储存。 高考终于结束了，一年的努力成功与否就在于这两天。 有人顿感轻松，仿佛身上的枷锁全部都解开了，而有人则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每天患得患失，心事重重。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只回了一趟学校估分，然后收拾寝室，剩下的时间何树就待在赵叔的洗车行工作。 高考成绩要等到25号左右才能查到，这期间何树就没再去想这件事，在他看来，已经过去了。 成功的话最好，万一分数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何树可能不会选择降低要求，而是复读重考。 之前他比谁都刻苦，考试时他状态也调整的很好，总之他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期间，夏苗一直在套何树的话，问他预估了多少分，第一志愿准备选哪里？ 何树不是不想跟她说，只是在确定成绩的之前，没有把握的事他不想说。 于是便约定成绩下来之后，填志愿的时候说一声。 等待成绩出来的时间似乎更煎熬人，这段时间何树一边在洗车行工作，一边跟小董哥学习健身。 虽说何树原谅了小董，并且表示支持小董哥的爱好，但小董还是比以前改变了许多。 他不再一味的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器械和服装，何树带他去市图书馆借了很多关于运动健，科学健身类的书籍。 小董也愿意跟着学习，两人每天开始研究营养餐，做运动，偶尔也叫上赵奇水一起做做有氧操。 那些阿姨见了也喜欢，尤其是身材魁梧的王阿姨听说这个能减肥，每天让何树带她跳。 转眼间就到了6月24日晚上，离高考成绩出分没几个小时了。 这一晚，不知有多少人在电话前，电脑旁等待查询分数。 夏苗一直在跟同学发信息，大家都没睡准备等12点，她不时把那“一棵树”给点出来，9点前还在聊，之后就没了动静。 气得夏苗暗骂何树真是应了他名字，就是根大木头！ 夏苗爸爸妈妈见夏苗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还以为她紧张，一直叫夏苗心态放好点，说是努力了就行，成绩不重要。 但他们这一晚上走来走去，显然是比夏苗紧张多了。 反正估分估的是挺高的，最终结果还不确定不是？有时候一分之差也是天壤之别。 随着倒计时来临，何树也没给他回个信息，夏苗赶紧坐到电脑前点开网站。 夏苗的爸爸妈妈站在她身后紧张的盯着屏幕，当成绩表出来的时候，夏苗的心像是揪一下。 夏苗爸爸快速看了一遍：“语文150，数学120，文综281，英语143..” “总分694分！”夏苗全家都欢呼了起来，夏苗妈妈高兴的连连抱着夏苗亲脸蛋。 夏苗高兴之余，觉得数学背了太多分，不过这个分数还是让夏苗惊喜。 她急忙给何树发去信息，问他的成绩，但等了半天没有回信。 与此同时，高三一班的于老师也变得激动起来。 当他反复确认何树的成绩后更是开心得不得了，眉眼间都难掩兴奋的神色。 “语文143分，数学150，英语139，理综297，总分一共729分！” 这个分数，太棒了！ 没过多久，于老师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又得到了另一个更出乎他意料的好消息。 “你说真的？省理科状元！？省？？” 于老师高兴的哈哈大笑，他手里终于出省状元了，还是729高分的理科状元！ “什么？文科状元也是咱们学校的？谁？也是我们班的吗？哦哈哈不是我贪心...三班的夏苗？哈哈哈，这回咱们二中是花开并蒂，双喜临门啊！” 省理科，文科状元花落丹河二中，随着消息的传播，这一晚上，全二中师生都激动了，校长高兴的恨不得马上去买一车鞭炮来放。 夏苗家的电话都要打爆了，她的手机信息，QQ也一直在响。 听到何树是理科状元，而她是文科状元后，夏苗比自己看到成绩还要高兴。 她想的是以后谁提起他们这一届考生，都会把她跟何树放在一起说... 夏苗妈妈一直在给亲戚打电话报喜，连要去哪个酒店摆酒席都开始预备上了。 夏苗爸爸也是笑容满面：“好闺女，考了个状元！真给爸爸长脸。” 夏苗笑着说：“何树才厉害呢，考了729分。” 夏苗爸爸当然知道何树是谁，那孩子高考之前被人绑架，当天晚上他还见到被救护车抬回来的何树。 经历了那种事竟然还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实在难得。 他也听女儿说过何树家的情况，看着自家老婆在一旁拿着手机高兴嘚瑟的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命有点苦。你说他爸妈要是活着，这会儿该多高兴啊？” 夏苗闻言，跟同学忙着发信息的手指停了下来，对何树又是一阵心疼。 夏苗爸爸轻轻拍拍闺女肩膀：“以后就算没在一个大学，也多联系。” 第53章 填志愿 别人或高兴，或失望的一夜未眠，何树这个新鲜出炉的理科状元在家里呼呼大睡。 直到班主任老师给他打来电话，何树才知道自己考了729分，是省理科状元。 要说他自己不激动是假的，这个成绩，他自己都没想到！ 于老师听到何树在家里睡觉，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干脆让他继续睡，因为之后可能有的忙了。 挂掉电话，何树坐着楞了好一会儿，他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多了。 外头不知道哪里，突然响起放爆竹的声音，或许是谁家的孩子考出了好成绩，家人实在高兴的等不到第二天就要庆祝吧？ 何树望着窗口出神，突然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跑出了房间，冲到了赵奇水的房间里。 门一下被推开，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 赵奇水被光晃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门口两眼放光的何树。 “小树，咋了？” 何树一下冲上床，趴在了赵奇水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也不说话。 赵奇水楞了楞，这两年虽然他们形同父子，但这样亲近的动作也从来没有过。 他连忙坐起来，把着何树的肩膀推开点距离，才看见何树眼圈红红的。 “到底怎么了？啊？小树啊，你可别吓叔啊？” 何树平复了一下呼吸，扯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赵叔，高考成绩出来了。” 赵奇水赶紧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哎哟，可不是，都过点了。 何树的反应让赵奇水误会了，他以为是没考好。 赶忙把何树按坐在床上，然后盘着腿，一手搭着何树的肩膀搂着他。 “小树啊，没考好也没关系，你学的多努力，赵叔都看在眼里，可能这次的考题比较难？你看那天好几个学生都哭来着。” “没事，没事，一次不成功咱们就再试一次，叔相信啊，就凭你何树，早晚能考上好大学。” 赵奇水虽然也觉得何树不应该考不好，但想想那事才发生了几天就面临考试。 何树说是不害怕，被人抓走又捅了一刀，哪能真的不害怕不受影响？ 所以这次没考好，不怨何树。 何树听完才知道赵叔是误会了，他搬来了笔记本电脑，查询了自己的成绩，摆在了赵奇水眼前。 “叔，我考好了，我刚才是太高兴了。” 何树说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把赵叔都给吓着了。 赵奇水盯着成绩表，看了好一会儿，诺诺的问：“729分是及格了吗？” 何树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赵叔你可真敢说！ 等到赵奇水弄清楚了这729分代表着什么之后，他也稳不住了。 拿出了手机打给小董，让他把店里预备好的鞭炮拿出去放。 小董也是睡得迷迷糊糊，他们白天早早要开店上班，所以晚上没几个能熬的。 听到师傅让他放鞭炮，小董还说师傅是不是睡糊涂了，哪有人后半夜放鞭炮的，还不得挨骂被投诉扰民啊？ 赵奇水可不管这个：“放，店里有多少放多少，明天再去买！我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被炸醒，哈哈哈哈咱家何树考上了全省第一！” 全省第一的何树，之后就陷入了忙碌。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道喜，学校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返校填志愿的时候还会有奖励。 结果他还没返校，就接到了几所著名大学的邀请，只要何树愿意去，专业随便选，待遇那是相当好。 既然有选择的权利了，那就要选最好的，27号，何树等到了大都学院和华清大学送来的橄榄枝。 这件事，何树没有贸然决定，因为这两所学校，号称全国最有名气的大学，几乎不相上下，他要好好考虑考虑哪个更适合他。 夏苗也收到了大都学院的招揽，但她不知道何树报哪里，所以就算她爸妈激动不已，她也没马上答应。 填志愿那天，何树跟其他人同学一样按时返校，班主任老师对他的选择十分慎重，帮助何树分析了很多。 何树数学毋庸置疑，满分答卷，物理，化学也是他感兴趣的。 如今理科专业发展机会最多的就是经济学，工商管理，和电子信息工程。 学校当然是首选大都或者华清，虽然也有其他高校理工科很强，但在名气上，自然还是这两个香，资源也更好更多。 相对再比较一下，华清主理工，而大都学院属于综合类，文科和理科都可以，数学，生物，物理等基础科学都是最好的。 经过老师的分析，何树弄清楚了，华清偏技术应用性，大都偏理论科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于老师还说，华清大学校内设施等都比大都要好，管理较严，讲究“行胜于言”，对于何树这样能严于律己，有自己规划的人很合适。 看得出来，于老师是极力推荐何树去华清的。 手机叮叮当当的响起，何树低头一看，是夏苗给他发消息，她问何树选哪里？ “于老师，三班的夏苗应该是会去大都学院吧？” 于老师点头：“她文科状元当然是去大都学院，人文社科可是大都学院的看家本领，她比你好选，根本不用考虑。” 何树没有回信息，直接打过去一个电话，夏苗很快接了，就听何树问：“你选哪里？” “我..”夏苗想说我想跟你选一样的，但老师就在旁边...于是她说道：“是我先问你的。” “华清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大都学院给我打了...” “大都学院很适合你。” 夏苗一听连忙问道：“那你呢？” “我选华清。” 夏苗：“.....” 何树说完挂掉电话，也不犹豫了，于老师在一旁听到他的选择很高兴。 “对了，高阳一中有个叫姬婉莹的女孩，高考成绩726分，要不是出了你，今年的省理科状元就是她的了。” 何树惊讶，还有这事？ 高阳市是丹河隔壁城市，想不到竟然出了一个女理科学霸，跟自己只有3分之差。 “哈哈，你不用这么惊讶，她有个加分项加了10分，不过说起来，女孩子能考这么高的分也实在难得。” 何树看于老师笑的这个样子，总感觉他在幸灾乐祸，这要是自己学生被抢了头衔，估计这会还不定怎么暴跳如雷呢。 听说于老师这一回也能拿不少奖金呀.... 第54章 奖金和谣言 何树跟夏苗，同时被华清和大都学院录取，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夏苗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很多记者上门采访，他们当然也想采访以全省第一名考入华清的何树，但一查却得知，何树竟然是个连自己家都没有的孤儿。 如今他住在洗车行老板赵奇水家中，但赵奇水早已交代了认识的朋友跟车行员工别透露地址。 想采访的话，可以去学校，这是何树要求的，他不想给赵奇水带来麻烦。 丹河二中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学校开了一个颁奖典礼，还让何树跟夏苗上去讲话，以学校的名义奖励他们每人五万元，也算是激励后来的学生。 市领导也专门见了两人，代表ZF奖励了他们每人20万，希望他们将来成才之后，还能回到丹河来发展家乡。 这些奖金，当然是让不少人都眼红。 难怪所有人都觉得，考上了大都或者华清，就相当于鱼跃龙门，人生就算成功了。 只看市领导跟学校的奖金，就足以让一个不富裕的家庭改变现状。 更让何树没有想到的是，当地的一家比较有名气的房地产公司，竟然送了一套房子给何树，说是让他在丹河有一个家。 有人是单纯的羡慕，有人则是赤裸裸的嫉妒，何树担心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 赵奇水好心收留何树，却有人说他当初是为了控制何树，因为何树手里有拆迁款跟他父亲的死亡赔偿金。 这些事，不清楚是谁传出去的，里面有真有假，传得很邪乎，就是因为这样真假参半，反而更让人相信赵奇水别有用心。 这些言论越演越烈，直到何树被电视台记者采访，被问到他家老楼拆迁款是否真的在赵奇水手中的时候，何树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 很多人根本就不认识赵奇水，却偏偏把听来的小道消息四下传播，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这就是那些人的心态。 “高考很重要，但对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考生来说，高考只是人生的开始。” 何树的话让记者微微楞了一下，他随后笑了笑：“何树同学是不方便回答刚才的问题吗？” 何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如果没有赵叔，我连开始都没有。” 接下来，何树只是很平和的讲述了自己跟赵奇水的故事，没有特意煽情，有的只是平常生活里，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让所有人了解赵奇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能不善表达，却待谁都是实心实意。 明明是个老板，却成天穿一身沾满机油的工作服，他不喜欢收拾自己，却在每次来学校接他的时候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 他不会穿搭，普通的家长会他郑重的像个新郎官，就为了不给何树丢人。 他认识何树之前，家里脏的看不出房子原来的颜色。等何树搬进去了，每次在何树放假回家前都会来一次大扫除。 “你们说他是为了我手里的那点钱，可实际上他从来没问过这些，他一直觉得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孩，他还说要供我上大学...” “赵叔只是一个丢了孩子的爸爸，所以他看不得像我这样没有父母的孩子孤单一个人。” 一旁一同接受采访的夏苗，微微红了眼眶。 最后，何树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笑容：“赵岩，你爸爸真的很好，如果你能看到，就快点回来吧...” 采访结束后，人群散去，露出了赵奇水的身影，他今天依然是精心打扮。 只是此时的他紧紧抿着嘴，目光复杂的看着何树...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到小区楼下后，赵奇水抬手拍拍何树的肩膀。 “叔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被说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何树嗯了一声，扭头看向赵奇水。 赵奇水咧嘴笑了：“谢谢，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帮叔找赵岩。” 其实，这几年，赵奇水在电视台，在报纸上登的寻人启事不知多少次了。 也千里迢迢看过不少找不到父母的孩子，但没有一个是赵岩。 赵奇水明知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他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儿子，但依然还是无法放弃。 “赵叔，等我去了大都，也会继续帮你找赵岩哥。赵岩哥就比我大了几个月，说不定他正在某个城市，也刚参加完高考...” 赵奇水笑了，搂着何树上楼：“要是这样想也挺好，在我身边长大还未必能学习好，可能跟我一样没出息，只会修车...” 在赵奇水的心里，他拼命找儿子只是希望看到他活着，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真的不重要了。 但人呢，总是要给自己一点希望，要让自己相信有奇迹的出现.... 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何树一个人去了趟墓园，把好消息告诉了妈妈。 此时正值夏季，墓园里绿树成荫，远离了市区的吵闹，只有一块块冰冷的墓碑，心里的一点点烦躁也都平静了下来。 “妈，过一阵子，我就去大都了。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外公？” 齐悦自然不会回答儿子的问题，所以何树问完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贴着墓碑躺到了地上，看着天空的几朵淡云，听着旁边林中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鸟叫，感觉十分的舒服。 “妈，这里环境真的很好，我选的没错吧？” “以后放假了，我就会回来，看看你，然后看看赵叔他们。” “对了，妈你还记得李梅老师吗？李梅老师也快要当妈妈了，她一定也是个温柔的妈妈。我离开之前会去见李梅老师...” “嗯...还有，有人送给我一套房子，不过那房子还没盖呢，新楼盘小区就叫状元府，你说那些人多精明？这波广告打一百分...” “不过看在房子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妈，等盖好了，装修的时候我给你留一间房，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 何树躺着躺着，又侧过身枕着手臂，看着墓碑，就像从前他躺在妈妈身边母子俩聊天一样。 “妈，你说我小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真的长得好像你啊，你们小时候关系好吗？” “哎...妈，现在对我好的人很多，关心我的人也很多，可我还是最想你，想吃你给我煮的面，包的饺子...” “妈，你为什么一次都不到我梦里来啊？” 第55章 触碰就会心动 李梅老师在八月初生下一个女孩，六斤多重，母女平安。 一个星期后，何树跟夏苗约好时间，带了一些礼品一起去看望。 那小婴儿生下来头发就很浓密，也不像传说中那样皱皱巴巴，像什么小老头。 而是皮肤白白的，小嘴唇红彤彤。 这次，何树终于见到了李梅老师的爱人，小宝宝的白原来是随了爸爸。 何树很认真的给李梅老师的爱人道谢，感谢他上次帮忙。 他却很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也没帮上什么。 李梅老师在家里坐月子，公婆还有自家爸妈年纪都大了也不能帮忙照顾。 便只有她爱人请了长假在家里伺候。 不管是李梅老师还是小宝宝都被很用心的照顾到了，而且家里也收拾的十分的整洁。 何树跟夏苗，都曾经是李梅的学生。 现在他们一个考入了华清大学，一个考入了大都学院，李梅高兴之余也觉得十分自豪。 “要知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大学校园不像高中，靠的就是自律，可千万别只顾谈恋爱，更不能逃课啊。” 夏苗瞬间就有点僵住了：“老师，我们没有...谈恋爱。” 说完，她做贼心虚似的偷偷瞄了眼何树，结果旁边的这根木头在装死... 李梅老师一下就乐了，小丫头的那点心思，她哪能看不出来。 这两个最得意学生，坐在一起倒是也挺般配的，只是她当老师的，也不能过分玩笑。 “何树，夏苗，你们俩都是好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老师不担心你们在大学管不住自己。” 何树认真听着的老师的教诲，频频点头。 李梅老师还在月子里，需要休息，何树跟夏苗没有待太久就回去了。 离开老师家，夏苗问何树去哪？何树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就回赵叔那了。” “何树，开学不能一起走了。”华清大学21号就要报道，而夏苗去的大都学院是31号。 “嗯。” “那到时候赵叔会送你去吗？” “我不想麻烦赵叔，自己坐火车就可以。” “也好，以后我们两个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也还在一个城市里，你会经常跟我联系吧？” 见何树点头，夏苗这才好受了一些。 “那我回家了？”夏苗小声道。 “好。”何树去路边伸手帮夏苗拦了一辆出租车。 夏苗上了车，看着何树：“要不，你也上来，我先送你去洗车行？反正顺路的。” 何树点点头，想去坐副驾驶，见夏苗已经挪到了里侧让出了位置，他只好也坐进后排。 上了车后，夏苗想找点什么话题说说，以免两个人在车里尴尬。 她偷偷看何树，见他只是扭头看着车窗外，顿时又有些气馁。 “最近好多同学家里摆酒开庆学宴，后天我爸妈在开泰楼摆酒，何树你也来吧？” 何树想了一下，认真问了一句：“那要不要随礼？” 夏苗噗呲笑了，连忙捂住嘴：“不用，到时候咱们同学安排几桌，跟他们大人没关系。” 见何树在犹豫，夏苗拉了拉何树的手臂：“去吧去吧，等到开学，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也不全是我们班的，你们班同学也有去的，还有初中同学...” “趁这个机会，咱们同学也聚一聚。” “好吧。”何树抽出手臂，耳尖泛红。 赵奇水也想给何树办个升学宴，但何树觉得太麻烦了。 他不太喜欢应付那些不熟悉的人，还要带着虚假的笑容。 尤其是之前那些闲言闲语还没过去，何树不想给赵叔惹麻烦。 不如车行的叔叔阿姨们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就挺好。 夏苗家里开升学宴那天，何树卡着饭点去的。 开泰楼门口停满了车，何树走上台阶，夏苗就从里面大厅跑了出来。 “何树，你来了。”夏苗今天打扮的很漂亮，米白色的掐腰连衣裙一直到膝盖，露出光洁纤细的手臂和小腿。 头发扎了一半，散了一半，别了一个珍珠粉的蝴蝶发夹。 这样的夏苗，看起来好像成熟了很多，仿佛一下就从小女孩变成大姑娘... 何树看的有点楞，夏苗暗暗笑着：“何树，我这样穿好看吗？” “嗯，好看...”今天的夏苗还化了一点点淡妆，跟以前在学校的差别太大了，看得何树感觉心跳都加快了一点。 “来，咱们同学都到了，我带你过去。” 夏苗一把扯住何树的手，拉着他往里头去，何树低头看看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心脏又没出息的乱蹦几次。 这一定是因为人太多，嗯..天太热...她为什么拉我手？被她碰一下就心跳好快，我要不要甩开？ 不等何树找出最佳解题方案，两人就到了宴会厅里面，夏苗也自然的松开了手，何树悄悄松了口气。 里面安排了三桌，都是同学，一大半都是女生，也是夏苗的好朋友。 零星几个男生，都认识，就是大部分不熟，没怎么说过话。 只有一个人他熟，李立森，招呼着何树坐他旁边。 跟李立森在同一个宿舍一年，一开始关系并不好，后来赖华光冤枉何树偷钱那次。 没想到李立森事后竟然跟他道歉，然后就一直对他很友好。 尽管后面换了宿舍，李立森也经常跟何树打招呼，很是亲热的样子。 何树坐到李立森旁边，夏苗见何树有人陪就先出去跟爸妈接待亲戚去了。 “何树，你太牛了，真的，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我跟他们说以前咱俩住一个宿舍，他们都不信。” 李立森笑着说道：“早就知道你肯定考得不差，没想到成了咱们省状元。” 旁边另外两个女同学也跟何树打招呼，恭喜他。 “你报了哪个大学？”何树问李立森。 李立森说他被津门大学录取了，那也是一所985大学，非常不错。 同一桌的人都在聊着自己即将去的大学，但言语中还是最羡慕何树，华清大学，那是多少考生的最高目标，何树现在达到了。 “对了何树，你还记得赖华光吧？听说他这次考砸了，准备出过留学呢。” 赖华光？何树当然记得，现在想想初中时期的那些小打小闹好似上不得台面。 但也只有经历过被霸凌的孩子才明白那是什么感受。 高二赖华光就转学了，想不到李立森跟他还有些联系。 “他让我给你捎句话，说从前是年纪小不懂事，希望你能别记恨他，以后希望有机会能见面，跟你道歉。” 第56章 父子 对于赖华光，何树谈不上有多怨恨，但也不会原谅。 因此，李立森的话，他没有回应。 李立森见状，很识趣的就没有再提赖华光的事。 宴席开始后，一盘盘冷热菜被端上来，何树埋头吃饭。 期间，夏苗跟她爸爸还过了一趟，让他们喝饮料，自己端酒跟这些学生们喝了一杯。 还跟何树聊了一会儿，让何树以后在大都多照顾照顾夏苗。 等夏爸爸跟夏苗走后，李立森朝何树挤眉弄眼：“你俩的事，她爸知道了？” 何树顿住筷子：“什么事？” 一旁夏苗班级里的女同学也笑，小声说道：“真羡慕你们啊，能在一个城市里上大学。” “就是，从初中到大学，以后大学毕业还能在一起的话，那不就是别人说的从校服到婚纱吗？多浪漫呀？” “何树，你可要对我们夏苗好一点，不能上了大学见了其他妹子就变心啊...” 何树愣住了，心想这都是什么啊？他就是来吃个席..... 这桌上，坐了一大半女生，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 开始说的还算正常，到后面简直快成了批斗会。 她们可不管何树是不是状元，仿佛一上大学何树就会变心一样。 何树摇摇头，他跟夏苗也不是那种关系，扯太远了。 他看向不远处正跟一位阿姨说话的夏苗，亭亭玉立，笑颜如花，似乎真的越来越好看了呢... 夏苗的升学宴办完不久，何树就要离开丹河了，去大都华清大学报道。 何树的生日，也不能留在这边过了。 赵奇水跟洗车行的那些叔叔阿姨们一起，给何树提前庆祝了一下。 那一天，赵奇水又喝多了，一直跟何树说到了大都，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不管什么时候，他指定马上就去... 何树连连应着，跟小董哥把他给搀上楼，哄着他睡下了。 小董等何树关上房门，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我师傅真把你当儿子了。” 何树也坐到沙发上，看着赵奇水房间的门。 “小董哥，以后劝赵叔少抽点烟，少喝点酒。” “害，我说了他也不听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小董说回店里了，何树送他到门口。 “真不用我们送啊？我还没去过大都，让我跟你去长长见识啊？” 何树笑道：“我先去把地方混熟，以后带你跟赵叔一起去玩，给你们当导游。” “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小子以后可别忘了我们。” 小董走了，何树关好门，站在客厅里打量四周。 这个地方，他也一辈子不会忘记啊.... 第二天，赵奇水先陪何树去了一趟墓园，然后带着何树去买了新的行李箱，还有一些日用品跟换季的衣服。 何树如今手中有一百多万，他去大都上学，不想把全部家当都带上。 所以想把存折跟卡什么的给赵奇水，自己只带个零头交学费就行了。 而且听说学校奖学金项目很多... 但赵奇水一听，连连拒绝：“又不是让你带现金去上学，都存在卡里带着，谁知道你有多少钱？” “钱别放在我手里，叔知道你相信我，但是别人不信。” 何树知道，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对赵奇水产生了影响。 “赵叔，我不说，你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那也不行。”赵奇水摇头：“如果你是那种把不住钱，胡乱花的孩子，这钱我帮你管就管了，但你不是。” “谁知道明天会是啥样？说不定哪天我出点意外，以后你这钱无凭无证的还能拿回去？” 何树没想到赵奇水连这样的话都说了：“赵叔，您怎么这样说？” “哈哈，没那么迷信，我就是打个比方。钱你自己收好，放我这，我可有压力。” 劝来劝去，赵奇水也不肯帮何树存着这笔钱，何树只能作罢。 他的确自己可以存好，这样做也只是想让赵叔心里舒坦些，不要在意外人怎么说，让赵叔知道他何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赵奇水心里也明白，直揉着何树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说他是傻小子。 买完了东西，两人又去了发廊理发，何树从来都是简简单单露额头的短发，这样显得干净利索。 赵奇水也剪了一个跟何树一样的同款发型，然后两人又去了照相馆，正正经经的拍了一张合照。 赵奇水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何树站在他身后侧，手扶着椅背。 两人一起喊了茄子，露出了一样的笑容。 “这你儿子啊？小伙儿长得真帅气，还上学呢吧？” 在前台交钱写单据的时候，照相馆的人对着赵奇水问了一句。 赵奇水正准备掏烟的手顿了一下，何树走过来接话：“对，马上去上大学了。” “真不错，哪个大学啊？” “华清大学。” “哎哟，你儿子考上华清了啊？大哥你真有福气。” 赵奇水眼含泪光，点了点头。 交完钱拿了取照片的单子，从照相馆走出来，何树伸手挽上了赵奇水的胳膊：“爸，回家吧。” 赵奇水嗓子发紧，好半天才哎的应了一声，别过头偷偷抹了把眼睛：“回家。” 人与人的缘分真的是很奇妙，何树以为他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父爱，却认识了赵奇水。 赵奇水以为这辈子找不到儿子了，却突然来了个小子喊他爸。 尽管他们不是亲父子，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想要弥补的只是心中缺失的那一份感情。 其实在何树十八岁生日那天，赵奇水就想认何树当干儿子，只是他怕何树不愿意，便没有说出口。 而何树在赵奇水盛装去学校替他开家长会，听到别人嘲笑他时，心里就有了想告诉所有人那是他爸爸的冲动。 尤其是在高考前被绑架后，他从刘阿姨口中知道赵叔为了给他凑钱，回家拿了房本跟营业执照去找朋友抵押借钱。 何树知道，就算是亲父子也不过如此。 赵奇水是何树人生中的贵人，他跟李梅老师一样，给了何树温暖和面对未来的勇气。 所以，这一声爸，何树叫的很轻松，很诚恳。 不管将来，赵叔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儿子，何树都会把他当做爸爸一样去孝顺。 第57章 火车，日出 转眼到了要报到的日子，何树提前一天走，赵奇水跟小董把何树送到了火车站。 从丹河到大都，坐火车要15个小时，丹河有机场，可何树执意要坐火车。 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一次的旅途对他来说也是新奇的，因此不想就那样匆匆而过。 赵奇水就像一个老父亲，不断的叮嘱何树到了新的环境要注意安全，要交友谨慎。 就算何树再懂事，在他的眼中何树依然只是一个孩子。 小董哥知道赵叔认了何树当干儿子，临离别时，跟何树拥抱了一下。 “好好念书啊，家里这边不用挂念。” 何树点点头，拖着沉重的大行李箱踏上了新的征程.... 15个小时的车程，从晚上6点半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然后再去学校刚好来得及。 赵奇水执意给何树买了卧铺，让他能好好睡觉。 何树找到自己的位置，放好行李后，火车就开动了。 在他对面坐着一对母女，女儿看身高大概十四五岁，很瘦，戴着一个厚厚的口罩，还有帽子。 妈妈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穿戴的很俭朴，正从包里慢慢往外掏着水杯和食物，放在了小桌上。 见何树看过来，还拿出一个苹果往前递了递：“吃吗？” “不用，谢谢阿姨。” 女孩妈妈没勉强，温柔的笑了笑，将苹果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 外面很快就黑了，没什么景色可以看，何树上车前已经跟干爸和董哥一起吃过晚饭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看了眼时间，从背包里随便抽出一本《自私的基因》坐回床铺借着床头灯翻看。 这时，何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夏苗打来的电话。 “喂？”何树怕影响别人休息，下床穿鞋，走到了过道才接。 “何树，你上车了吗？” “嗯，在火车上。” “真坐火车啊，我查了一下要十几个小时呢。” “没事，买了卧铺可以睡觉。” “哦，那还好。”.... 夏苗咬着嘴唇，总感觉跟何树说话说一半就会卡掉，也不知是何树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你还有事吗？”何树等了一会儿开口问。 “也..没什么事啦。”夏苗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她就是想单纯的跟何树聊聊天而已，可是... 何树听到了夏苗叹气的声音，问了一声：“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啊？没什么，那个...你到了学校给我拍照片好不好？我想看看华清大学是什么样的。” “好。”何树很痛快的答应了。 夏苗心情又高兴起来：“那等你到了给我发信息，好啦，你去休息吧。” 挂断电话，夏苗对着手机傻傻的笑，然后找了一张一路顺风的图片给何树发了过去。 她也知道何树肯定不回，还是拿着手机等了几分钟，好吧，果然不回图片消息。 跟何树这种人就得目标明确的有事说事，闲聊什么的，基本没有。 夏苗不知道的是，她每次发的图片何树都有认真看，只是不知道回什么。 回到自己的卧铺那里，对面小姑娘正伸着头去看何树床上的书，见何树回来了又飞快的坐好。 何树见状，把书递给她：“可以借你看一会儿。” 小姑娘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弯了弯，但没有马上接，而是看向她妈妈。 “谢谢。”小姑娘的妈妈道了谢，伸手接过书：“真不好意思，走的太急，忘记给她带本书解解闷，她平时就喜欢看书。” “没关系，我带了几本。” 何树把他带的书都拿出来，放到小桌上：“想看哪本都可以。” “谢谢哥哥。”小姑娘看样子很高兴，坐直了身体去看还有什么书。 何树带的其他书都是些基础科学和英语类的，小姑娘最后还是选了何树之前看的那本书，不过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怎么看懂。 过了八点半，她妈妈拿出药来给她吃，然后让她睡觉。 她便乖乖的把书还给了何树，又说了声谢谢。 等到她躺下才把帽子摘下来，竟然没有头发.... 其实，一开始何树就知道这小姑娘应该是生病了，要不然谁这么热的天还戴着口罩呢？ 等她睡下，她妈妈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睡觉。 “阿姨，您没买卧铺票吗？” 这样的场景，让何树想起自己妈妈生病的那段日子。 “买了，在上面。”阿姨指了指何树的上铺。 “那咱俩换一下吧？” “这怎么行？”下铺比上面要贵一点，而且是最上面一层，上下很不方便。 “没事，我一觉到天亮，在上面安静。”何树把自己的东西收好，爬着一旁的小梯子上去。 女孩妈妈不上去就是因为女儿生病，怕照顾不到，之前也不好意思，所以没想开口商量换位置的事。 “那，我把差价补给你，不能让你吃亏。” “没事阿姨，都差不多的。”何树说了一声，就关了最上层的小灯。 见状，女孩妈妈很是感激，连说了几声谢谢，才到何树原来的下铺休息。 晚上快11点的时候，火车停到一个大站几分钟。 又上来一些乘客，何树所在的这一节车厢也上了不少人。 中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是个老烟枪，因为他一过来，身上就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臭味。 小女孩那边的上铺，也来了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这两人身上的味道都很熏人。 好在时间也很晚了，来的时候放行李什么的弄出点声响，然后都很快到自己床位休息了。 何树睁着眼睛，第一次坐火车他有些睡不着。 拿出手机看了看，高三班级群还在，有人在聊天，还有人提到了他跟夏苗..... 早上五点半，何树就起来了，他往下面看了一眼，小姑娘的妈妈也起来了，坐在床边。 何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都塞进背包，然后顺着一侧爬下去。 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回来之后何树就一直坐在卧铺外过道边的小桌子旁。 太阳这时候刚刚升起来不久，很大很圆伴着一片红红的朝霞。 何树很幸运的在火车路过一片平原时看到了这样的美景。 “日出真美啊。” 女孩的妈妈不知何时也走到这边，可惜那美丽的景色很快就从窗口消失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遗憾，回头看看还在睡着的孩子，遗憾她没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每天都会有新的日出，以后还会看到。” 何树轻声说了一句，有日出，就有希望啊.... 第58章 新生报到 其他乘客也都陆续起床了。 那个半夜上车的大叔一睡醒就跑到洗手间外面的过道去抽烟。 另一个女人翻出了一大堆的化妆品，洗完脸回来，就坐在过道的小桌边拿着小镜子开始化妆。 小姑娘睡醒后，精神不太好，在妈妈的帮助下洗脸漱口。 然后戴上帽子歪歪的靠在床头的被子上。 车厢里其他床铺的乘客来来回回的在过道走，或是去上厕所，或是去抽烟，又或是去接热水泡面。 很快，整节车厢里就飘满了食物的味道，尤其是泡面，那味道闻起来很香。 小姑娘吃着煮鸡蛋，不停的抽着鼻子去闻，何树听到她问妈妈可不可以吃泡面，但妈妈摇摇头。 好在这小姑娘很乖，不能吃就专心只吃自己手里的鸡蛋，就着白开水。 何树翻了翻背包，里面有干爸给买的零食，面包和牛奶。 他拿出两样准备当早餐吃了，刚打开一袋面包，就见那个小姑娘在偷瞄他。 “要不要吃？”何树把面包跟牛奶递给她，小姑娘慌忙摇头，然后就不看了。 “谢谢你，她不能吃这些。”小姑娘的妈妈给她剥了鸡蛋，笑着道谢并拒绝了何树的好意。 何树也没勉强，生病的人是需要忌口的，不能随便乱吃东西。 再没有过多的交谈，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乘客，也都是彼此人生中短暂相逢的过客而已。 很快，八点半火车到达大都火车西站。 何树搬下自己的大行李箱，背上背包，回头见那个小姑娘的妈妈一手扶着女儿，一手还拎着三个包跟在他后面。 何树帮忙拿了两个，一直帮她们送到出站口，然后就看见了华清大学接站的牌子。 华清大学有专门的校车来接新生，何树到的不算早，之前已经运走了一批，等他上车时，车上只有零星几个新生，规规矩矩的坐着等。 天南海北，哪里的都有，有的性格活泼点的，很快就聊上了，何树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睛看向车外的人来人往。 “同学你好。” 何树扭头，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马尾辫束的高高的，眉毛有些粗，穿着牛仔裤跟纯白的T恤，皮肤略微有些小麦色看起来很精神。 “我可以坐这里吗？”女孩指了指何树身边的空位。 何树点头，虽然车上还有很多空座，但也没法不让人家坐。 女孩坐下后，还是看着何树：“你是丹河的？” 何树有些意外，难道这也是丹河的同学？ “对，你是？” 女孩露出一个标准的礼貌性笑容，伸出了右手：“认识一下，我叫姬婉莹，是高阳的。” 何树微微惊讶，姬婉莹？那不就是那个跟自己差了三分的女孩？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你好，我叫何树。”何树也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 “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对了，你选了什么专业？” “计算机。”何树回答。 姬婉莹听完笑了笑，她那对比普通女孩都要粗犷的眉毛往上挑了挑：“真巧，我也是。” 何树有些古怪的看着她，这女孩好像在挑衅啊？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发车了。 何树没再跟姬婉莹聊天，他总觉得这个女孩怪怪的，眼神可算不上和善。 接新生的校车带着他们穿过繁华的都市，行进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车上有高年级的学长像导游一样给大家发了一本迎新手册，上面有学校的平面图跟入学流程。 尽管何树早已经从新生手册上面有过了解，但当他下车后，还是被华清大学的校内环境给震撼了。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办理住宿，到院系报到，交学费，办餐卡，学生证，档案等等一系列的手续。 很杂乱繁多，跑好几个地方，但同时也能让第一次来的同学能快速的熟悉学校。 而且一下车就有各个院系的学长们举着彩旗在一旁等待，也不必担心自己找不到地方。 何树找到了自己的院系旗子直接拖着大行李箱子过去，姬婉莹紧跟其后。 由院系的学长带着他们去计算机新生接待处。 今年计算机系新生只有142人，其中还有国防定向生和参加数学，物理等竞赛成绩优异保送的同学。 这142个人里面，女生只有14个，姬婉莹站在其中，非常显眼。 系学生会还给他们这些新生发了系服，就是一件半袖T恤衫，上面印着华清和一个代表计算机系图案。 发完了系服，各班主任还有3名新生辅导员在现场讲话，分班简单认识了一下。 然后就由高年级学长带着他们去办理新生报到，注册和入住。 而有些同学是家长陪着来的，那些家长就留下来继续了解。 找迎新老师做新生资格审核后，就能领到宿舍房间号跟报到证了。 之后去宿舍放行李，姬婉莹总算是不再跟着何树了。 何树觉得这女孩肯定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省状元的名头恨上自己了，要不怎么总用一副放刀子的眼神看他？ 新生的宿舍是四人一个房间，底下是书桌，上面是床位。 环境不知比高中宿舍那八人寝好了多少。 何树进去的时候，看到屋里已经有其他人的行李，他未来四年要在一起的室友却一个都不见。 之后，何树又被热情的学长带去办理其他手续，忙碌了一下午，终于是全部搞定。 等何树回到宿舍，另外三个人已经都回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穿着短裤和背心，露出的胸肌和手臂肌肉发达。 看到何树进来，他当先站起来招呼一声。 “咱们寝室最后一个人也来了啊，人终于到齐了。” 何树点点头：“你们好，我叫何树。” “哈哈你好你好，刚刚我们三个都认识过了，我叫邓宏远，齐鲁泰安的。这个是大帅哥李木，大都人。” 邓宏远指了指一旁正在摆弄电脑的长发男生。 那男生回过头，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镜片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小嘴红嘟嘟的。 邓宏远要是不介绍，何树真会以为是哪个女生走错了屋。 李木打量了一下何树，淡淡的说了句：“你好。” 另外一个也戴眼镜的男生从自己床铺上蹦下来，很热情的跟何树打招呼。 “你好啊，我叫冯浩祥，来自广右喔？” 冯浩祥说起普通话来广右口音很重，听着自带喜感，何树笑着点头：“你好。” 同寝的这三位室友，看起来都还不错，何树觉得以后应该不会难相处。 第一天到，大家都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整理一边聊着天促进友谊。 毕竟以后若无其他变故，大家会在一起相处四年。 邓宏远提议大家按年龄排个顺序，省得叫名字麻烦。 他先报自己的岁数，果然是全寝室最大的，顺理成章的成了大哥。 第二大的是李木，比何树大了半年拿下了二哥的称呼，不过他表情似乎不怎么满意。 何树排老三，冯浩祥是最小的弟弟，获得了大哥邓宏远一个爱的抱抱。 这里面，最活泼的就是肌肉男邓宏远了。 说实话，能把学习跟健身同时搞的这么出色，何树还是很佩服他的精力。 第59章 座谈会新生代表？ 简单的收拾之后，到了吃饭的时间。 四个人结伴离开10号宿舍楼，出去觅食。 华清大学的食堂有很多，而且都起了很雅致的名字。 何树他们第一天来并不知道哪里的菜最好吃，但这种事需要以后慢慢摸索。 今天是李木带路，他算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对这里还算熟悉的人。 因为以前他专门来参观过，有一些吃饭的地方包括才建起来没多久的一个美食广场离宿舍有点远。 所以李木带着他们来到附近餐厅，这里好吃的也不少。 “今天我做东，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李木甩了甩飘逸的长发，不动声色的撇了眼刚刚走过去的一群学姐。 “你要真这么说我们可不客气了啊？”老大邓宏远听到李木要请客，立马拉着何树跟老四冯浩祥跑去点菜。 嘴上说不客气，但大家都没好意思点太贵的，每人拿餐盘打了一些快餐找了张桌子坐下。 李木很大方的刷了他的饭卡，这个时候他倒是没之前那么高冷了。 何树从离开宿舍，就拿着手机在拍拍拍，到了食堂，打完了饭，开动之前又开始拍照。 老大他们都以为何树要发空间，结果这些都是何树给夏苗拍的，因为答应了，所以得做到。 吃完饭回宿舍，大家交换了手机号码，还建了一个寝室***。 何树给夏苗发完，又拍了几张宿舍的照片给干爸赵奇水发了过去。 然后赵奇水打了电话过来，问了很多细节，最主要是宿舍感觉怎么样？ 寝室的人好不好相处之类的，聊了一会儿，何树正准备去体验下宿舍里的洗澡间。 这时，有人来找何树，说是准备让何树明天在开学典礼之后参加新生座谈会。 邓宏远他们一听，羡慕的两眼发光。 新生座谈会，那是可以直接跟校领导们坐一起聊天的。 可以说能作为新生代表参加这个，对何树只有好处没坏处，至少在校领导跟前露脸了，加深了印象不是？ 而且还可能有记者拍照呢，说不定可以上新闻露脸。 何树是没想到能选自己，要知道，虽说他是这一届的省状元，但跟这里来自全国各地的尖子学霸比，也没多厉害。 他们屋里老四冯浩祥，也是720多分考进来的，他老家那里的师资力量也远远比不上丹河。 能考这么高的分要付出的努力不知比何树多了几倍。 满分考生也不是没有，所以何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上他。 而且这么晚了才临时通知？ 人文那边听说下午就确定了明天在典礼上发言的新生代表。 等来人走后，何树就被同寝的三个新朋友给围住了，准备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何树好笑的摇头，他哪有背景啊？ 不过既然选了，那也不能说不去，何树开始思考，万一明天要他发言，他说点什么好呢？ ...... 夏苗一直在等何树的信息，晚上吃饭时，她的手机终于响了。 打开一看，果然是何树发来的很多张照片。 “苗苗，吃饭不要看手机。” 夏苗妈妈给她夹了一些菜：“你马上就出门上大学了，以后在外面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夏苗嗯嗯的点着头，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夏苗爸爸伸头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谁给发的照片。” “何树，我让他给我拍几张华清大学的照片看看。” 夏苗爸爸一听也有些感兴趣，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到底是名校，环境就是好，哟，这吃的也不错啊。” 夏苗妈妈也凑了过来，跟着看了几张后说道：“那到底是华清好还是咱苗苗上的大都学院好？” 夏苗爸爸哈哈大笑：“都一样，都是名校，各有所长。” 夏家一家三口看了会照片，热烈的讨论起两所学校来.... 8月22日上午，华清大学新生开学典礼在综合体育馆隆重举行。 何树他们跟着自己班级的其他同学找到了位置站好，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今年据说一共有三千三百多名本科新生，还有一些新生家长也参加了开学典礼。 首先是放国歌，然后校长陈源讲话，接着又是各院长和学生会主席代表致词。 还有一个女生，是今年人文学院的新生代表在典礼上发言... 开学典礼结束后，就是本科新生座谈会了。 何树刚被一名老师引领到一处会议厅前，还没等进去，就被另一个老师给拦住了。 然后两个老师当着何树的面咬耳朵，嘀嘀咕咕了几句，那名先前带何树来的老师满脸歉意的回头。 “何树同学，临时有变，新生代表名额已经够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何树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但他对华清大学的印象分降低了不少。 好歹也是号称全国最高学府，怎么办事这么随意呢？ 昨天晚上紧急通知，害他在脑子里想了一晚上的小作文，生怕今天发言的时候表现不好。 结果现在又临时通知他人够了，真是太儿戏了。 等何树走远了，两个老师也低声交谈起来。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取消了何树的名额？” 另一位老师为难的摇摇头：“不是我，是有人不想让何树进去露脸。” “这是为什么？何树的条件足够了，他是辽东省理科状元，而且他的身份也核实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靠自己的努力考入华清，不正是激励学子们的好榜样吗？他怎么就不能当新生代表了？” “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让他说，行了你也别问了，上面的意思，走走，先进去开会...” 何树回到宿舍，冯浩祥从厚厚的一本书上抬起头：“咦？三哥，你不是去参加座谈会了喔？” 李木正在电脑上玩游戏，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老大邓宏远没在寝室，何树拉出来凳子坐下：“临时说人够了，不用我去了。” “啊？怎么还能这样捏？昨晚都定下来了？人与人之间的信用呢？” “我也不清楚。”何树为今天的座谈会，还特意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 他打开衣柜，把衬衫脱掉，换了一件T恤。 “说不定让人给顶了。”李木突然来了一句，说完还笑了两声。 何树摇摇头：“无所谓了。”他也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老大呢？” 冯浩祥抬头笑道：“老大说初来乍到，多个朋友多条路，他出去交朋友了，一会午饭时候回来。” 下午参观系馆，明天还要体检，再然后就是军训了。 这时间安排的也是挺紧的，趁还有些时间，何树不再去想座谈会的事，翻出本英语书看了一会儿。 第60章 军训 转眼到了8月26号，军训正式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计算机系人数太少，竟然没有分班，全部让站成了一个大方队。 早上已经开过开训典礼了，其他系的教官讲话后都开始进行下一步了，但他们系的教官迟迟没有来。 日头逐渐升起，有其他系的同学在教官的带领下绕着校区开始拉练。 何树他们就傻傻的站在没有遮挡的操场上，直到太阳烤到了头顶。 学校发的军训迷彩套装因为早上要开典礼，那是全都穿在身上了。 此时在烈日下，就像是被装进了密封的袋子里一样，里面都湿透了。 有女生和体弱的站不住了，反正也没有教官和老师看着，就把外套脱了，铺在地上往上面一坐。 有一个人起头，其他人见没什么事也都纷纷学样，很快就坐下了一大片。 何树也站的两腿发颤，汗流浃背，但他觉得学校不可能是把他们这些学生给忘了。 说不定这是个考验，于是就咬牙坚持下来。 邓宏远的耐力也不错，他那身板站的笔直，穿着迷彩服还真有点军人的气质。 冯浩祥站在何树前面，他轻轻扭头问何树：“树哥，我们也坐一会儿吧？我脚好酸的喔，你看二哥他都坐下了。” 何树往旁边看看，李木果然早已脱了外套坐在地上，拿着帽子扇风。 他那一头长发扎成了一个尾巴，湿溻溻的趴在脖子上。 何树小声说道：“再站会看看什么情况。” 一旁分成了一小组的那14个女生，现在站着的只有姬婉莹了。 中午，到饭点了，其他系有的班级已经解散了，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往食堂走，但何树他们还是没人管。 有人开始烦躁，要去找老师问问。 对于他们这样刚从高中毕业的学生来说还没有适应大学生活，只要有事就想着找老师。 就在这时，两辆绿色的篷布运兵车开了过来。 开到他们方队前面，从第一辆车上跳下两个穿迷彩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大约四五十岁，身高一米八左右，眼神如电，紧抿着的嘴角微微向下。 眉头中间一个川字印，帽檐挡了阳光，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显得十分凌厉。 何树觉得，这个人刚刚扫过来的眼光，就像是带着刀子。 这可能就是军人的气势吧？听说给他们军训的，最低都是各个部队的排长。 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看起来就正常了许多。 何树他们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他们的教官了。 “全体都有，立正！” 年轻一些的教官站定后，大声喊了口号。 坐在地上的那些学生，一个个磨磨唧唧的爬起来，戴好帽子，拍拍屁股上的灰。 “刚刚坐在地上的同学，出列！” 这句话一喊完，那些学生都知道遭了。 冯浩祥偷偷把手伸到背后比了个大拇指，树哥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些坐着的说不定要挨罚。 那些同学出列后，年轻教官竟然给他们下达了解散的命令，还让他们下午等通知，会安排他们到其他系军训。 这个命令让所有坐了和没坐的同学都一头雾水。 李木提着外套，走前看了眼邓宏远何树他们，给他们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等到那些学生一走，操场上就只剩下了43个人，其中女生只有姬婉莹一个。 “立正！” “稍息！” 喊了两句口令，重新调整了队形后，那个中年教官终于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洪亮。 “我叫齐智军，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的教官。这位是于教官，接下来为期21天的军训，将由我和于教官在校外部队带你们训练。” 这一句话，让剩下的这些同学纷纷惊呼，别人都在校内，为什么他们要去部队？ 齐教官等他们议论完，才冷着脸继续开口道。 “此次电子计算机系的军训，跟其他系不同。” “上午的站立，是对你们的一个初级考验，但！” “接下来的训练，辛苦的程度将是十倍，百倍....而且！” 他说话喜欢拐弯断句，喊出而且之后肯定还有下一句，但他又没有马上说。 而是让这些学生顶着烈日都看向他，纯粹是有些折磨人心了。 “而且，进了部队之后，你们就不是学生，而是一个兵！” “一个兵的最基本要求，那就是严格执行军令。” “没有让你们讲话，谁都不能讲话，没有让你们动，就算是下刀子，你们也得给我站直咯！” “报告！”邓宏远大声喊了一句。 齐智军的眼神扫过去：“说。” “是全系都去，还是只有我们？” “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们算是过了初级考验，那些散漫没有纪律的，没有资格去。” 这话说完，剩下的这些同学，大多数都露出了后悔的表情。 早知道，他们也坐下了，谁想去部队被操练啊？ 齐智军看出了他们的表情，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如果不愿意去，现在就可以离开队伍去吃饭。” 不想去可以不去？不过是军训而已，又不影响成绩，而且这个教官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样子...... 有人想了想喊了报告要退出，齐教官很痛快的挥手。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最后剩下了27个人还在原地，其中还包括剩下的唯一女生姬婉莹。 但让何树没想到的是，邓宏远竟然也跟着走了，他还回头招呼何树跟冯浩祥一块走。 但是何树没动，冯浩祥看看邓宏远，又回头看看何树，最终选择跟何树一块儿留下来。 “这是最后的退出机会了，之后到了部队，就算你们哭爹喊娘，在军训结束前也不会放你们回来的。” 何树微微皱眉，他有些犹豫。 军训的好处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力，但有必要弄的这么严肃吗？ 而且，如果是全校新生都一样，也没什么问题，可只有他们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报告！”何树喊了一声。 齐教官的眼神唰的一下扫过来：“说！” “请问这次军训，会影响到学校考核成绩吗？” “哼。”齐教官哼了一声：“你是想问参加了有没有好处是吧？” 其他二十几个同学闻言眼睛都亮了，要是加分什么的，再难也得参加啊。 “实话告诉你们，好处肯定是有。” 齐教官也算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但何树见他对自己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就觉得肯定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第61章 好胜的姑娘 没多给何树时间去考虑，齐教官回答完之后，最后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人退出。 见没人再离开，他很满意，开始点名，然后让所有人都上车。 等到姬婉莹要跟着上的时候，那个于教官拦了一下。 “即将要去的军营里，没有女兵，也就是说，整个军营只有你一个女孩。同学，你的表现很好，这次就不要去了。” 姬婉莹闻言，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又是因为她是女孩，所以就要被区别对待吗？ “报告教官，可以不把我当女孩！男生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齐智军听到后摆摆手：“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去吧，不过到时候反悔，可不会有人送你回来。” 姬婉莹没有说什么保证的话，只是跟在男生后面往车斗上爬。 两辆帆布篷运兵车，只拉了27个人。 后车斗很大，还有帆布遮阳，这群学生一上去就自己找地方，有的甚至都躺下了。 冯浩祥坐在何树旁边，摘下眼镜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树哥，感觉好吓人喔？” 姬婉莹也跟何树上了同一辆车，她靠坐在何树边一旁，远离了那一群男生。 “没事，学校不会把我们卖了的。” 何树说了一句，扭头去看姬婉莹：“你怎么不退出？只剩你一个女生了。” 姬婉莹微微抬起下巴：“女生怎么了？女生就一定比男生差吗？” 这女孩好胜心太强了，何树略微有些尴尬，暗怪自己嘴贱：“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哼。”姬婉莹冷哼一声，根本没给他好脸。 从华清大学出去，一开始还好，都是市区内的柏油马路，除了热和饿倒也没其他难受的地方。 不过等出了市区之后，就开始颠簸了。 一路颠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不少人都坐不住了，屁股都要颠烂了。 一个个把着车篷内的架子，有气无力的站着。 从中午都快跑到晚上了，大家是又累又饿，还有人想要上个厕所，但怎么喊都不停车。 就连何树也开始担心了，该不会真是学校把他们给卖了吧？ 下午四点多，运兵车开进了一处军事基地。 齐教官跟于教官把他们像赶羊一样赶下车。 下了车，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因为不远处停着一排坦克车。 男生们看到这些都兴奋了起来，他们来这里军训，说不定也有机会开一次坦克。 “列队！” “立正！稍息！” 没给他们多余的时间打量，这27个学生被集合站好，然后由于教官带着他们往里面继续走。 何树一边走一边看，这就是部队么？ 他没看到有多少士兵，也没看到带军衔的人，这里零星几个站岗的，全部都穿着跟他们差不多的迷彩作战服。 最让人震撼的就是刚刚下车时看到的那一排坦克车。 其余地方，都覆盖着绿色的帆布，还有再远处，似乎是营房，一排一排的。 很快，众人被带到营房前的操场。 齐教官在后面跟上来，看了眼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休息，厕所在你们身后右手边。”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都冲向厕所。 姬婉莹也跟着跑过去，结果傻眼了，没有其他单独的厕所，隔间跟男生小便池在一个大间里。 男生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谦让女同学了，一个个还没跑进去就开始解裤腰带。 姬婉莹急的在外面团团转，只能等他们都出来再去上。 可时间就这么点，两分钟过去还有男生在排队，因为里面位置不够。 姬婉莹急了，跑出去找教官：“教官，请问女厕所在哪里？” 齐智军笑了：“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这里没有女兵，所以没有女厕。” “那...那我...” “到了部队，没有男女之分，如果你适应不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其实齐智军也有些头痛，偏偏这小姑娘之前硬气的很，给了台阶也不下非要来。 姬婉莹已经都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她对男女这个词其实非常敏感，从小因为她是女孩，一出生就让很多人失望。 一直以来，她都在那些女孩不如男孩的言论中长大，所以她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 凭什么觉得女生不如男生？男生能做到的，她也一样能做到。 所以从小学开始，她就憋着劲跟男生比，学习她要拿第一，体育不行她也每天强练，就是要超过所有男生一头。 让所有人都看看，她不比任何一个男孩差。 可就在她考出了726分的高考成绩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就听说丹河有个男生超了她3分，拿了省状元。 原本考出高分，考入华清是一件很值得高兴和赞扬的事，可偏偏总有人拿她根何树比。 而且还安慰她说什么女孩能考到这种程度就不错了。 为什么大家一定要觉得女不如男？ 明明应该被恭喜却要被安慰说被男生超越是正常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盆盆冷水泼到了她头上。 于是何树，就成了她下一个要超越的目标，她要在大学狠狠打击何树！ 姬婉莹转头就往厕所跑，大部分男生已经上完了，厕所里还有几个人。 她冲到门口大喊一声：“都闭上眼睛。” 喊完就冲了进去，吓得里面有个男生一哆嗦，全尿在了裤腿上.... 姬婉莹涨红着脸，冲到厕所里面，拉开隔间的门进去，碰的一声关上，反锁。 外面的男生都惊呆了，真进来啊？ “哇，这个妹子好猛的喔？”冯浩祥看看何树，何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拉着他赶快走了。 五分钟时间过去，所有人都集合完毕。 齐智军看了眼最后跑出来的姬婉莹，等她也归队后，下了第二个命令。 “现在，交出你们身上的所有物品，尤其是手机，在接下来的军训中，任何人不得使用手机，不得跟外面联系。” 一旁的士兵拿来一个大筐，挨个没收。 收手机什么的，大家都很配合，以前在高中也习惯了手机被学校没收。 但收完了手机也没给他们休息的时间，而是直接开始训练。 从队列训练开始，齐步，正步，每一步要求的极为严格，差一点都不行。 学生们饿着肚子，不断的重复着机械动作，一个个动作僵硬，腿疼腰酸，练到左右摇摆。 太阳落山时，队里出现了第一个倒地不起的学生，竟然不是姬婉莹而是一个南方来的瘦弱男生。 倒地不起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所有人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都到了极限。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不稳，甚至有人瘫软在地，浑身颤抖，就像是低血糖。 何树的脚也开始有种针刺感，浑身的汗就没有干过，黏黏腻腻。 齐智军一直冷眼看着，让人把倒地的那几个搀扶到一旁休息，剩下的继续练。 他好像要把这群新大学生给练死一样，此时包括何树在内，所有人都后悔了。 逞什么能呢？就算是以后成绩加分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啊？ 第62章 特殊的军训体验 晚上六点整，魔鬼一样的教官终于喊了停。 一群人互相搀扶着，跟着一个士兵去了食堂吃饭。 冯浩祥一边走一边抹眼睛：“蓝瘦，香菇。” “啊？” “我说我蓝瘦，脚好酸，好想哭。” 何树本来也累得没精神，听完冯浩祥的这个说话口音，顿时又觉得好笑。 “树哥，你还笑？” “没，这教官是挺厉害的，把你方言都练出来了。” 冯浩祥听了自己也笑：“我这个是标准的普通话好不好嘞？” “好好好...” 好不容易走到食堂，里面空空荡荡的摆着几张大圆桌，上面根本就没有饭菜。 带他们来的于教官让他们坐好，六点十分才开饭，大家只能先找了桌子坐下等，27个人坐了三桌。 姬婉莹走到何树旁边拉了凳子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那耷拉着的马尾辫，还是透出了疲惫。 饭菜还没来，不知从哪里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越来越浓，何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靠，谁把鞋脱了？快穿上？” “哈哈哈，别扒拉我，不是我。” “是你，孙勇你赶紧把鞋穿上，我要yue了。” 那个制造了污染的孙勇嘿嘿的笑着，不好意思的弯腰去够鞋：“我这不是捂得慌吗？寻思透透气。” “你是透气了，我们快没命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就连饥饿和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冯浩祥见孙勇成了公敌，被两个人按着锤，悄悄把脱了个脚跟的鞋给提上了。 食堂外面，齐智军听着里面的闹声对一旁穿着军装，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的中年男人笑了一声。 “你看看，这不是一个个都挺有精神吗？你还担心什么？” “老齐，他们是学生，不是军人，一个军训而已，你不但搞这么多事，还亲自当教官？” 说到这，中年男人狐疑的看了眼齐智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看看这一批学生里面有没有好苗子罢了。” “要好苗子到我团里挑啊？你跑学校挑什么？他们要是想当兵就报考军校了，真是胡闹。” 齐智军笑道：“你就别管了，我也就是借你这个地方用二十天，小刘不是带人去野外拉练了吗？这里空着也是空着。” 齐智军说着就要走：“快开饭了吧？走走，我尝尝你们这儿的伙食。” “哎，你别岔开话题，借你用可以，不过不能白借啊...” 两人走远不久，有士兵推来饭车，每桌一大盆米饭，一盆馒头，三个菜，都是用盆装的。 看着不少，但二十几个人分真的不多。 都是能吃的年纪，今天又饿了这么久，早就等不及了。 正准备开抢，姬婉莹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都不许动！” 然后她把饭盆拖到自己跟前：“我给你们分。” 说着，她拿起碗一个个盛，看着三盆米饭好像很多，但每人最终只分到了半碗。 馒头也不够平分的，每人只能分半个。 不过这样的确比抢要好多了，至少公平。 “这哪里吃的饱啊？”冯浩祥哀嚎一声。 “吃吧，不够我的馒头给你，我饭量小。”何树低头干饭，其他人也不慢，没几分钟桌上的碗盘就全都空了。 连盆里的菜汤都喝光了，但谁也没吃饱。 冯浩祥也没好意思真要何树那半个馒头，主食不够他多吃了好几口菜。 吃完饭，于教官回来了，说给他们安排宿舍，带他们到了一处营房中。 这群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学生再一次傻眼。 除去姬婉莹，26个男生要全部睡在一间营房里睡觉。 一个个上下两层的铁架子床，整整齐齐的分列两侧，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跟压模出来的一样，连被角都笔直的。 “每天离开营房时，要保持原样，谁的被子叠不成豆腐块，全员每日训练任务加半小时，两人没叠好，加一小时，以此类推。” “现在，每人找好自己的床位，开始练习叠被。” 于教官亲自示范，开始教他们怎么叠豆腐块。 不得不说，能考上华清的悟性都不错，步骤很快就学会了，叠的也像模像样，但始终不达标。 姬婉莹也在一旁找了一张空床，拿上面的被子练习。 稍后会安排她到其他营房单独住，虽说进了部队不分男女，但齐智军也是不敢真把一个小姑娘跟二十几个男生放一起睡觉。 晚饭后的一个小时，大家就在反复的叠被子中度过。 七点半，营房外响起号声，于教官这才让他们停手：“接下来去洗漱，时间十分钟，7点40分在外面集合点名。” 一听可以洗澡，大家顿时精神起来，虽然只有十分钟，但冲个澡也足够了。 结果等他们到了浴池，又要抓狂了。 一共就十个淋浴头，还没有隔间，这怎么洗？ 姬婉莹此时已经后悔跟着来了，好在，教官没那么变态，连洗澡也让她跟男生抢。 “姬婉莹，你十分钟后来。” 姬婉莹点点头，小跑着出去外面等，听着里面热闹的声音，她真希望自己也是一个男生。 于教官看着一群傻眼的男同学，皱着眉头喊：“都发什么楞，还有八分钟。” 话音一落，顿时一顿凌乱，动作快的已经扒光了自己抢到了淋浴头，动作慢的就只能往上挤。 一群人脱掉迷彩服跟鞋袜，浴池里面的那个味儿都熏眼睛。 何树站在那，简直没眼看那个画面。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轻易跟人热乎起来的性格，跟谁都是淡淡的。 现在让他光屁股去跟一群人挤来挤去的抢水，这真有点超出何树的底线了。 “树哥，树哥快来。” 冯浩祥这个小眼镜还真挺能挤，先挤开两个人把自己给淋湿了，然后迅速倒了一头的洗发水把全身上下一出溜。 又开始去抢水冲澡，这个下面冲一下，那个下面冲一会。 一群男生闹了起来，你推我一把，我挤你一下，冯浩祥被孙勇一屁股撞飞，满身泡沫顺着地面出溜到何树脚边。 其他人都哈哈哈哈的乐，冯浩祥骂了一串方言扶着何树的腿爬起来。 “树哥，快洗啊一会儿没时间了。” 何树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结果吸了满鼻子脚臭味。 他把衣服脱下四处看看，没个放衣服的柜子，其他人的都扔的满地都是，只能找了个角落放好。 这时候何树反应过来了，洗干净之后穿什么？ 冯浩祥还是念着何树跟他一个寝室的，见他磨叽又来拉了他一把，还帮他抢了个淋浴头。 这澡终于洗上了，只是何树到底是慢了半拍，洗发水刚打到头上，齐教官就吹着哨子，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哪里捡来的树枝子进来了。 第63章 军训的目的（大章求票） “马上出去集合！” “齐教官，我们还没洗完。” “十个数，马上穿衣服出去站队，迟的人跑三公里。” 一阵鸡飞狗跳，抢着洗澡又变成了抢衣服，也分不出地上的衣服跟鞋子都是谁的了，有人连裤衩子都丢了。 何树那一卷衣服还好扔的远了点，不过他也只来得及套上裤子，鞋跟上衣都没穿上，脑袋上还顶着泡沫。 有人比他还惨，什么都没穿上，抱着衣服挡住前面，低着脑袋接受旁边人的嘲笑。 因为出来晚了，屁股上还被教官抽了两下。 姬婉莹等在外面见他们这样就跑出来了，急忙扭过头去。 教官说她可以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齐教官背着手，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七扭八歪的大学生，怒喝道：“如果有敌袭，你们就准备这样面对敌人吗？” 大家都不说话，齐教官也没有惯着他们，罚他们就这样在操场跑三圈。 孙勇站出来了，他穿的两只鞋都不是一个码的，好歹衣服裤子鞋都套上了。 “教官，我们不服。” 齐教官“嗯？”了一声：“你不服什么？” “不服您对我们的惩罚，我觉得您是故意刁难我们。” “故意？呵呵。”齐教官走到孙勇跟前：“真正的训练，比对你们还要严厉的多，这样就受不了了？” “我们只是学生军训，又不是真正的军人，您不能这么对我们，我要求回学校。” 齐教官点点头，看向所有男生：“这才是第一天，还没开始正式训练就熬不住了？” “好，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少人要回去？” 这个时候的齐教官似乎又变得很好说话了：“想要回学校的站出来。” 孙勇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饭吃不饱，澡洗不好，还要挨打和惩罚。 最重要的是，其他同学就不用，凭什么他们计算机系的就要倒霉？ 有跟孙勇一样想法的还真不少，原以为是他们特殊，还能来军营参观。 现在看的确是特殊，就没这么折磨人的。 一时间，又站出来十来个。 冯浩祥也想走，他转头看看何树没动弹，便犹豫了。 何树也在纠结，这个军训搞这么特殊，到底有没有意义？ 其实，这些严格训练对何树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人总要不断的磨练自己，才能忍受别人忍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罪，从而也一定会比别人走的更远。 何树的目标是什么？他很早就明确了，他想往上爬，爬到以后不管遇到任何的事都难不倒他。 虽然这个目标很空泛，但何树知道自己只要一直往前冲就行了。 这样一想，何树竟然觉得自己刚刚接受不了集体洗澡就是一件懦弱的事。 何树眼神坚定下来，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样的训练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改掉自己坏毛病的机会。 “冯浩祥。”何树悄悄喊了一声，冯浩祥转头看他：“树哥，你走吗？” “我不走，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 冯浩祥寻思了一会儿：“那我也不走，我们广右爷们没有怕的。” “再没人要走了吗？好，站出来的人，全部绕操场跑十圈，不跑完不准睡觉！” 众人哗然，原来不是好心送他们回去，而是要惩罚。 “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了。我说过，进了军营就是兵，当兵的就要服从命令！” 齐智军拿着小棍指着那些站出来的同学：“觉得有好处就跟来，知道要吃苦就退缩？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给我跑，跑不完谁也别想睡。” 有人害怕，马上跑了起来，孙勇脸色涨红，压抑着火气：“如果我不跑呢？我是华清大学的学生，不是你部队里的兵，你能把我怎么样？” 齐智军走到孙勇跟前，没有发火。 “以前有人跟我说，刺头练好了，将来都是兵王。但我想说的是，我齐智军的队伍里，不需要没有毅力，把傲慢当做个性的人。” “遵守规则这一条，在任何地方都适用。你认为我一个当兵的管不到你这个高材生，那好，部队也不会欢迎你这种人进来。” 齐智军招招手，于教官小跑过来，敬了个礼。 “把他送回华清。” 孙勇捏紧了拳头，不是因为齐智军的话和举动，而且因为他从齐智军脸上看出了一种态度。 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他根本不值当去费心一样。 这种态度，是孙勇过去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一直都是家人跟老师口中的榜样。 不管他惹了什么祸，因为他学习好总能得到原谅，可是在这里，这个齐教官竟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那表情好像是在说，我施舍了你一碗饭，你爱要就要，不要就滚，休想我求着你吃。 于教官走到孙勇跟前：“孙勇同学，走吧。” 孙勇已经没脸再待下去了，他看向其他那几个跟他一起站出来，但也还没去跑圈的同学，希望有人能跟自己一起走。 这样就不会显得他有多狼狈，但他再一次失望。 看到人家二话不说，连夜送孙勇回学校，其他那些被罚的人也乖乖去跑圈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听不出好赖话呢？ 已经都来了，可以提意见，又何必跟教官较真。 就像是以前在学校，挑战老师威严干什么呢？人家是不可能把你怎么样，但完全可以劝你父母让你转学。 这还算好的，要不然就留你在学校，但自此之后就再不管你了。 你认为这样是好事吗？错了，当你被团体中的主导排挤后，不管你本身有多么与众不同，早晚都会被边缘化。 今晚，跟孙勇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勇敢站出来反抗，话赶话结果将了自己一军。 在其他人眼里，孙勇不是勇敢，而是被打的那只出头鸟..... 孙勇被带走后，齐教官看向何树那边十三个人，这些人是之前没有站出来想回学校的。 “首先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到底什么是军训，为什么要军训？军训的目的是什么？” 他指了指何树：“你来说，新生为什么要军训？” 何树想了一下：“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更快的融入集体，培养刻苦耐劳的毅力和养成好的生活习惯。” 齐教官点点头：“说的不错，没有集体精神就是一盘散沙，个人能力再强，强不过一个团队。这个道理你们幼儿园就应该学过。” “不要以为自己考上了高校就算厉害了？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光在学识上要比他人优秀，在精神和意志上也要比别人坚定。” “否则将来敌人随便折磨一下，诱惑一下就举手投降。或者将来你们踏入社会，有点什么挫折就自我放弃，那还怎么可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说话的功夫，那些跑圈的已经绕了一圈，其中那位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仁兄一路捂着自己的小兄弟在夜色里飞奔... 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喊：“教官！让我穿件内裤行不行？” 不知道哪个同学没忍住笑，引起了连锁反应，但当着齐教官的面又不敢大笑，捂着嘴憋的很辛苦。 不过这样一来，刚刚心底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没了。 “你们十三个人今天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所以不用夜训了，再给十分钟时间洗澡，然后回营房跟于教官学习内务。” 齐教官摆摆手，没搭理那个甩鸟的，让何树他们解散了。 何树感觉这个奖励太棒了，他满头泡沫，身上也黏糊糊的，要是不洗晚上真没法睡了。 姬婉莹已经洗好了，就留在外面。 齐教官走到她跟前：“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选择回学校，明天开始，训练会更艰苦。” 姬婉莹站直了身体，大声回道：“教官，我选择留下，不管有多艰苦，我都能坚持下去。” 齐教官无奈的点点头：“你这个女娃倒是适合当兵，去休息吧。” 第64章 魔鬼式训练 走了一个孙勇，27个人变成了26个。 何树他们练完内务整理后，都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 外面还有14个人在吐着舌头，光着屁股跑步。 “树哥，今晚真危险喔，要是刚刚我们也说要回学校，现在在外面跑的就是我们了，哎，虚浮啊...” 何树旁边床铺的一个的男生听完，问了一句：“你们说，孙勇回学校有处罚吗？” “应该不能吧？毕竟只是军训而已。” “谁知道呢？说不定会记过处分。” 听到这句话，大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问：“你们说，为什么会选中咱们系会被带到军营来？”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何树也不明白，感觉这种情况真的很难见。 外面跑圈的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被罚四公里。 等他们跑完，已经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了。 一个个汗流浃背，回到营房直接就倒在了床上，有些人哎哎呀呀的低声叫着腿疼脚疼。 来军营的第一天夜晚，不管有没有被罚的，大家都没有睡好。 ........ 早上5点，起床号就吹响了。 营房里又是一阵哀嚎，昨晚罚跑的那些同学一个个腿疼的直叫唤。 齐教官跟于教官掐着点进来，开始催促大家在五分钟内穿好衣服叠好被，然后便开始点名。 “以后听到起床号响，五分钟内到操场集合。跑五圈，然后去洗漱吃饭。” 这跑五圈，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规矩，还是格外给他们增加的。 好歹现在大家也都想清楚了，既然选择留下，那么再苦再累也得熬。 都是十九二十岁的人了，不再是小孩子，自己的选择必须要坚持下去。 就像他们考大学一样，不过是人生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成功了鱼跃龙门，失败了从头来过。 年轻人什么都没有，唯独不缺尝试的勇气！ 也不单单是何树想要借着机会锻炼自己，其他留下的人也都是抱了这个态度。 好在这回早饭给的够多，每个人都能吃饱，饿了一晚上的一群学生，狼吞虎咽的，像是从来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吃过早饭，于教官带他们继续训练，一上午，依旧是正步，齐步走，练队列。 中午还给了他们一个小时的午休，这让学生们觉得，好像不过就这么回事。 昨天那么不讲情面，估计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所以午休的时候，大家还心情不错的躺在那里聊天。 下午继续是队列，跑步，加一些体能训练。 这一练，26个人的身体素质差别一下就明显了起来，有人连器械都上不去。 何树原以为自己在洗车行干了两年的活，还跟小董哥练过健身，臂力肯定不差。 结果练完其他，做俯卧撑的时候他就没力气了，连三十个都没做下来。 队里唯一的女生姬婉莹都比他多做了两个。 顿时，何树成了大家嘲笑的对象。 齐教官二话不说，解散后让何树去跑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吃饭。 并且规定了，以后任何训练，掉队的，最后一名的，自觉点跑五圈。 别人都去休息洗漱准备吃晚饭，何树自己吭哧吭哧的在操场上跑。 下午的训练榨干了何树所有的体力，他原本就不擅长体育。 初中几乎每天清水煮挂面吃的自己营养不良，直到上了高中才改善了伙食。 后来搬到干爸家里，干爸每周还给他补身体才算养出点肉来，但跟别的同学比还是瘦一圈。 而那六年的生活里，体育几乎跟何树都不沾边，他连篮球都不会打。 也只在体育课上活动活动，就连运动会他都没参加过，只干点搬桌椅板凳的活。 五圈不过是两千米，对于已经没力气的何树来说，这五圈就仿佛永远没有终点。 他腿软脚软，呼吸跟不上，眼前飘着白光一闪一闪的。 其他人都进食堂吃饭了，操场上只剩他一个，齐教官站在中间看他跑。 看到何树迈不开腿把自己绊倒，齐教官就大声骂他是个废物，还不如小姑娘之类的话。 对于何树来说，这种刺激性的叫骂都不管用了，他内心一点波澜也没有。 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拍拍土接着跑。 好不容易跑完了五圈，拖着腿走到食堂，里面已经关了灯，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又饿又累的回到了营房，何树一头栽倒在自己床上。 冯浩祥见教官没进来，悄悄的跑到何树旁边，往他手里塞了个鸡蛋：“树哥，我给你留的。” 何树说了声谢谢，扒开鸡蛋咬了一口，含嘴里就架不住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 感觉只是刚刚合了一下眼，突然一阵紧急集合号响起，营房里的灯瞬间亮起。 何树被冯浩祥摇醒，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手里还握着半个鸡蛋... 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样，过度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让何树忍不住咧起了嘴。 “全部到外面集合！”于教官一头闯进来，跟赶羊一样挨个催促。 营房里一阵人仰马翻，谁都没想到半夜会来一次集合。 有人起猛了一头撞在了床架子上，经过一阵混乱，才穿上了衣服。 “怎么？集合还要带点零食？” 齐教官精神奕奕的走进来，拿着根小棍，指了指何树手里咬了一口的鸡蛋，众人又一阵哄笑。 何树一阵尴尬，这鸡蛋吃了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好在，齐教官笑话完他也没再盯着他不放，背着手又去骂别人了，何树趁机把鸡蛋一口塞进嘴里。 白天大家已经领教了教官的骂人本领，一下午这屋里所有人在他眼里就没一个不是废物的。 可这是半夜啊，天还没亮呢，所有人看这俩教官眼神都不对劲了，这是不拿人当人了，要练死谁吗？ 大家心里有怨气，但是都不敢说出口，一个个乖乖的穿好衣服到外面集合。 “每人背一个，站好队。”齐教官指着地上放着的那一堆背包说道。 何树跟着众人一起走过去，提起一个大背包，一下子竟然没提动。 他使了些力气，掂量了一下，这背包最少二十斤。 于教官也背了一个，然后喊着口号，让他们列好队跟自己走。 深更半夜的，谁也不知道要去哪，谁也不敢问。 就这么一路穿过营房跟训练基地，走出了营地，沿着土道而行。 天黑黝黝的，星星倒是很多，营地两侧没有密集建筑物，显得很是空旷。 土道上也没有行车，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有的只是齐刷刷的脚步声。 第65章 教官的浪漫 身后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是齐教官骑着带挎斗的三轮摩托车跟上来了，手里竟然换了一根小鞭子。 看谁走的不齐，掉队的，就抽一鞭子，像赶驴马一样。 虽然不怎么疼，但不免会让人怀疑这个齐教官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好不容易走到了柏油马路上，何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距离市区有多远，只知道他们离军营是越来越远。 身后的背包也仿佛越来越沉，拉着肩膀往下压。 于教官背着跟他们同样重量的包，一会赶到前面，一会又等后面的跟上，丝毫不见疲惫。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走，有人的脚疼的受不了，想要歇歇结果换来的是嘲讽加鞭子。 原来排成两排并行的队伍越来越长，有人走不动了就慢慢开始掉队，在后面拖拖拉拉。 何树跟冯浩祥都落在了后面，在他俩前面的是姬婉莹，小姑娘跟他们背一样重量的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硬是一声不吭。 约摸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座石山下。 同学里就算有大都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来的时候就坐了几个小时车，这里离大都最少上百里。 两个教官让他们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背包里有水，可以补充。 众人急忙拉开背包查看，发现也只有一瓶水而已，其他东西像是沙袋，不能吃也不能喝。 半小时后，他们要爬到山顶。 在日出之前爬上，谁要是慢了，必然还有更严酷的处罚在等待。 有人把鞋和袜子脱了，一摸脚上全是泡，疼的用摸完了脚的手又去抹眼泪。 两个大强光手电搁在一旁，齐教练咬着一块儿饼干，一边吃一边骂，他一路骑摩托来的，倒是不累。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起不来了，哀求着让他们休息休息。 齐教练甩着小鞭子坐在摩托车上笑：“想休息？行啊，今天谁能在规定时间内爬上去，回营地后就可以休息一天。” 休息一天？这个诱惑简直太大了，出来军训才两天功夫，这些人心里已经后悔了不知道多少遍。 一次次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想着坚持二十天就完事了，就可以回到美好的校园，坐在教室里舒舒服服的上课。 但这才两天啊，他们觉得自己大抵是坚持不到回学校了.... “如果日出前没有爬到山顶的，抱歉了，今天训练照常。”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开始拼命往山上爬，开玩笑，脚疼算什么？就算是脚掉了也得爬。 要不然再接着练一天，估计命都要没有了。 何树也跟冯浩祥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跟着队伍往山上爬。 这座山不算特别高，但石头多，有些陡峭，所以增加了上山的难度。 于教官领队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在两侧石头边摸索，很快，一盏一盏小灯被点亮，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星路不断向上延长。 原来这个地方早就安排好了，给他们指出了最容易爬的路，并且安放了太阳能的小灯照明。 跟在于教官跟前的学生见到这一幕，内心被触动，开始帮忙爬到前面去开灯。 而落在后面的同学，在这样身体处于极度疲劳，心里压着情绪的时候。 看到前方那越来越长，越来越高的光亮，竟然有种想落泪的感动。 仿佛之前还感觉无法到达的目标，就在眼前清晰的被人给标注出来。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咬紧了牙，沿着光路一路前行就可以了。 “教官还蛮懂浪漫的喔？”冯浩祥发出了geigei的怪笑。 “咱们也快点跟上吧。”何树紧了紧身后的背包，将前面的带扣扣上，跟着向上爬去。 一路沿着小太阳能灯往上爬，看着两侧一盏盏灯被超越，似乎真的轻松了不少。 其实，这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山石依然咯的手疼脚疼，身后的背包依旧重的随时可能把自己压趴下。 汗水一滴一滴的从头上滴落，有的顺着脸颊往下淌，那细痒的感觉就像小虫子在爬。 “呼~呼~” 体力很快就消耗一空，何树感觉自己每向上爬一步，大脑缺氧的感觉就越严重。 老四冯浩祥把背包解下来，一屁股坐到石头上，靠着背包喘息等着何树。 何树向身后看去，他们已经落在了后面，身后除了姬婉莹，就是齐教官了。 再抬头看看东方的天空，天边已经开始泛青，要不了多久，太阳就出来了。 很快，姬婉莹跟齐教官也赶上来了，路过何树跟冯浩祥的时候，齐教官哼了一声：“废物。” 冯浩祥一拍背包，中气十足的大喊：“广右男银不是废物！树哥，我们走！不能叫人看不起，今天累死也要冲上去。” 何树都累的快迈不开腿了，还是被老四天生自带喜感的说话语调给逗笑了。 两人又开始向上爬，爬到后来，大脑都快不会思考了，只剩下身体在机械的重复动作。 冯浩祥也没有力气搞笑了，其实爬山对他来说是小事，因为他老家那边都是大山，也算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了。 但白天训练一天，半夜拉起来步行两三个小时再爬，还要负重二十斤。 对冯浩祥来说也是很难的挑战。 他看到何树爬不动了，想拉着他走，但何树知道这样只会拖了他下水，就让冯浩祥不用管自己。 “你先上去...”何树歇了口气：“看看还有多高，咱俩..总不能全军覆没啊。” 冯浩祥一听觉得有道理，重新整理了包超越了何树：“那树哥你加油喔，我在上面等你。” 冯浩祥飞快的爬到前面去了，原来他之前一直都留着力气是为了配合何树。 何树不再抬头看落下了多远，只盯着身侧的一盏盏灯，一个个的超越这些小灯成了最后的动力。 甚至连手掌被硬石咯破，膝盖裤子磨破都感觉不到疼..... 渐渐地，何树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累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吗？ 原本他的生活就像是黑夜一样，但现在不光前路有了明光，有了他想超越的人。 身后也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多了一盏又一盏的温暖的光亮。 无论他想往上爬，还是想退后，也都不再有孤独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天边的青渐渐多了白，一丝橘红色的光隐藏在最底下。 一点一点，极有耐心的慢慢晕染着色彩。 山顶有人传来欢呼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多，唯有何树还在慢慢的爬着。 在即将要到山顶的时候，何树看见齐教官跟姬婉莹站在一旁，并没有登顶。 身后那初升的阳光全部洒在了姬婉莹的脸上，脸上的汗水刹那间仿佛像镀了金一样，带着不甘的倔强慢慢滑落。 “太阳出来了...” 第66章 消失的木头 太阳出来了，何树跟姬婉莹两个人没爬上去，光荣淘汰，获得步行回军营大奖。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下山了，在于教官的带领下迎着朝阳唱起了军歌。 何树靠在石头上，看了一场日出的美景，姬婉莹在一旁抹眼泪。 “别哭了，这景色多难得？” 何树实在不明白，输了大不了被罚，有什么可哭的呢？ 姬婉莹恨恨的看了何树一眼，他懂什么？ 不过，想到自己虽然没爬上去，但不是最后一个，至少她比何树爬的高，姬婉莹心里多少还好受一些。 看完了日出，何树爬了起来：“走吧，再不走就被扔这儿了。” 姬婉莹拎起自己的包，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两人磨磨蹭蹭的下山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其他同学早就没影了，是坐车回去了，人家今天还能休息一天。 齐教官坐在摩托车上，等这俩人下山，就慢悠悠的在前面引路。 “你们俩该不会是为了拖今天的训练所以才磨蹭吧？照你们这个走法，到军营天都黑了。” 齐教官催了两遍：“跑起来跑起来。” 跑？现在这脚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走路都受不了还能跑？ 何树是真跑不动了，不管齐教官怎么骂，怎么催，他都慢慢往前走。 姬婉莹也不行了，跑了几步，每一步都钻心的疼，最后干脆蹲在那里哭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实在是太累了，脚太疼了。 她也不想哭，但就是控制不住。 最后，齐教官让姬婉莹坐到挎斗里，姬婉莹终究是没能拒绝。 现在走路的只有何树了，他也不眼馋姬婉莹能坐车，谁叫人家是女生呢。 他也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学姬婉莹，蹲在地上哭，齐教官会不会也让他坐车？ 这个想法一出现，何树自己就立马否决了。 大概率，会让他跑死吧？ 全队25个男生都上山了，他没上去，属实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 何树心里也憋着气，发了狠，决心好好练练自己的体能。 坐在摩托车上的姬婉莹，跟着齐教官看着何树一言不发的闷头走路，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日出走到太阳高高升起在半空，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军营。 何树脚下的鞋渗出了暗色的痕迹，脸从通红走到了煞白，又从煞白走到通红... 姬婉莹看得害怕：“教官，让他上来吧，我下去走。” 齐教官没说话，反而加快了速度，把何树远远甩在身后。 早已坐车回到军营的那些同学，在于教官的指示下都洗完了澡换了干净衣服。 还找了一个卫生员给脚上起水泡的同学挑了水泡上了药。 大家都舒舒服服的在营房里休息等着开饭，只有冯浩祥顶着烈日站在操场上等何树。 终于，摩托车的声音传来，冯浩祥跑过去，看到齐教官带着姬婉莹回来了。 他又往外看，没有何树的身影。 “教官，何树呢？” 齐教官看了眼冯浩祥：“看你挺精神的，不需要休息。” 冯浩祥立马闭上嘴，嘿嘿笑了两声跑回营房，过了不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张望。 等到中午开饭时，何树终于回来了。 他远远的看到有人朝他跑来，还有人在喊他树哥，应该是老四冯浩祥吧？ 何树感觉脑袋好像很乱，又好像很空，头很疼，眼花，耳鸣，五官似乎都失去了功能。 抓着背包带子的手都找不到了，只有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往前迈。 冯浩祥喊了两声跑到何树跟前，替他解下背包，其余同学听到喊声也都跑过来了。 这次没人笑何树爬不上山顶了，他真的靠自己走回来了。 “到了？”何树张了张嘴，两眼一翻扑到了冯浩祥身上，引起一阵惊呼声。 ...... 8月31日，是夏苗到大都学院报道的日子。 夏苗的爸妈一起送她来的，提前一天到的大都。 原本还想在去报道之前，到华清大学找何树。 来之前夏爸爸跟夏苗妈妈说了何树的事，夏苗妈妈听完也觉得何树挺可怜的，念初中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也是不容易。 主要是学习还好，这种不用人督促就有上进心的孩子将来也不会差。 于是夏苗妈妈也答应了，说是看看何树能不能出来一起吃个饭。 但何树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找不到人最后只能作罢。 夏苗直到入了学校听其他同学说起才知道，华清大学搞军训呢，可能是军训的时候不让用手机。 大都学院的入学典礼在9月6号举行的，本科新生的军训却是放在大一升大二时的暑假期间。 夏苗爸爸妈妈参加完入学典礼就回丹河了，念了三年封闭式高中，因此夏苗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同宿舍里也是来自天南海北来的姑娘，跟男寝室不同，女孩们不会排什么老大老二，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姐妹。 第一天开始就亲亲热热的在一起聊天讨论各自喜欢的东西。 大都大学跟其他那些普通大学不一样，能考进来的学生就算不是书呆子也不会是那种把精力浪费在其他地方的人。 因此，这些女孩高中时期也不会谈恋爱，但到了大学，可以略微轻松一些了，女孩们也开始注意起男生来。 入学第一天有很多帅气的学长帮忙带她们去办手续，这些学长就成了女寝室里的话题。 接待夏苗的那个大三学长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长得高高大大，据说还是个富二代，家里很有钱。 但夏苗还是觉得，这学长帅是帅，但就没有何树看着顺眼。 所以，这个叫武杰的学长给她留的微信号和QQ号，夏苗也没有加。 新入学很忙，主要是不熟悉，做好了课表后，就按部就班的开始上课了。 夏苗经常跟人打听华清那边的事，同寝的室友见她没事就抱着个手机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但电话一次没打通，信息对方也一次都没有回。 就猜测夏苗可能有男朋友在华清，说不定还闹别扭了。 刚从高中毕业的女生其实都不怎么好看，穿惯了校服，头发为了省事就简单绑个马尾或是剪短。 每天睡醒了跟男生一样胡乱洗把脸，根本就不会打扮。 看着那些大二，大三的学姐们每一个都那么漂亮，她们这些大一新生，也开始学着捯饬自己。 难怪说女生上了大学后就变漂亮了，其实底子还是那个底子，只不过知道怎么打扮了。 夏苗底子不错，不用学什么化妆，随便收拾一下就很漂亮，是那种很清纯的漂亮。 所以她来学校后，就引起了不少同级或者高年级学长的注意。 只是这些人一个她都看不上，也不是说人家不优秀，而是夏苗早已心有所属了。 但是那根木头啊，明明说好就算不在一个大学也要常联系，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呢？ 第67章 传承 夏苗心心念念的何树，在军训第三天就因为中暑和过度运动引起的轻微肌肉溶解症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 因为这件事，齐智军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在军队，而是在家里。 老爷子齐卫华今年快80了，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在学生跟前被称为变态教官的齐智军，让老爷子抽的差点爬不起来。 谁能想到，50岁的人了，还要撅着屁股被爸爸打？ “爸，你消消气，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这么打我？传出去我还有脸吗？” 齐智军等老爷子打完，愁眉苦脸的抱怨了一句。 “你也知道你不小了？你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老爷子把手杖点在地上，戳的咚咚响。 齐智军还是不怎么服气：“我不是寻思好好锻炼锻炼他？爸，你都不知道啊，他那个身体素质，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我不练他我练谁？省得以后给咱们齐家丢脸。” 一旁齐智军的老婆祝玉赶紧拉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吧。爸，要不咱把何树接回家来吧？那孩子以前自己过，能吃什么好东西？咱接过来给他养养身体。” 老爷子听了有些心动，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你小妹去了一趟，他不愿意。我寻思着慢慢来，谁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跑去当教官？把人带去军营了？” “人家那都是大学生，那些孩子让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齐智军皱着眉头：“应该是现在的孩子都惯成什么样了？一点苦都吃不了。再说，这件事能怨我吗？那小兔崽子要是痛快点回来，我至于拉上别人陪他耍？” “你骂谁是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你个混账！” 老爷子说完举起手杖又打了一顿，齐智军嘴上不承认错误，但老爷子打他，他绝不敢躲。 挨了两顿打的齐智军坚持认为自己没错，俗话说百炼成钢，不练怎么能成材？ 看着明明都应该当爷爷的人，还这样随心所欲，老爷子齐卫华也很是头疼。 他到底是老了，等他走了之后，这个家，就剩下大儿子，儿媳，还有个小女儿。 小女儿齐雪也快四十岁了，至今还是单身一个人。 齐家第三代没了，断层了，这是一个家族的悲哀。 齐卫华走到小厅壁炉前，台子上搁着一排相框。 有他的兄弟，老伴儿，他的二儿子，大女儿，还有他的孙子... 齐智军跟着老爷子进来，看到那一排照片，也沉默了下来。 老爷子摸了摸大孙子的照片：“何树不是广行，你不能像对待广行那样去教他。” 齐智军盯着自己儿子的照片，上面的小伙子十分精神，穿着军装，面容跟他一样严肃。 这孩子从小就在他的魔鬼式训练下长大，也长成了齐智军希望的样子。 听他的话参军入伍，训练三年后直接进入特战旅，想不到，第一次出任务，就死在了万塔边境.... 老婆祝玉从不敢进这个小厅，她害怕看见一切关于儿子的东西，齐智军知道，祝玉心里也怨恨他。 但齐智军从来没有后悔过，他觉得身为齐家人，是注定要走这条路的。 只不过，他命大，而他的叔叔，姑姑，弟弟跟儿子都走在了他的前头。 “你不要逼他，他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的话，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齐智军知道老爷子说的他，是指何树。 他们兄妹几个，只有齐悦没有听从安排，选择了自己要的生活。 虽然结局不好，但竟也只有这个不听话的大妹，留下了血脉。 齐家需要何树把精神传承下去，把齐家传承下去，所以，何树必须回来。 齐智军不但要何树回来，还要他将来也参军入伍。 他承认他是有些着急了，看到何树弱不禁风跟他想象中的相差太远，所以他没了轻重。 但齐智军不觉得他是错的，可现在看来，老爷子竟然心软了。 或许，年纪大了，真的会变。 “爸，何树必须回来。” “他姓何，不姓齐，凡事讲点道理，你也不是没念过书。” “那他身上也有咱们齐家的血脉，不是您从小教我的吗？报效祖国，为国家竭尽忠诚，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爷子齐卫华不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这些相片和摆满了柜子的勋章，他老泪纵横。 牺牲是值得的，但也太让人痛心。他老了，实在不想再体会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了。 ...... 何树从医院回到了军营，大家都围了上来。 冯浩祥拉着他大笑：“树哥，你变好白喔？” 看着晒成了古铜色的冯浩祥，何树也忍不住笑，他这一星期在医院养伤，冯浩祥他们天天训练。 这一对比，确实是色差明显。 冯浩祥告诉何树，这几天齐教官那个变态没来，只有于教官在。 每天就是练队形跟体能，前天他们还练端枪了，是真家伙，只不过没子弹。 周围的同学都在说军训似乎开始好玩了，听于教官说，他们还有机会进坦克里面看看。 “我们大家都猜是因为你受伤进医院了，所以那个齐教官被处罚了。” “对，何树，要是那个齐教官不回来，你就是咱们火力小分队的功臣。” 何树见他们一个个这么兴奋，好笑的问道：“什么火力小分队？” “我们起的名儿，咱们这二十几个人是一起扛过枪摸过炮的战友，就算是回到学校，大家也别忘了一起被变态训练过的情谊啊。” 大伙哈哈笑了起来，又开始说起于教官的好。 于教官不会往死练他们，也不会动不动就惩罚，现在他们每天吃得饱，洗澡上厕所也不用抢了。 下午的体能也没那么变态，就是正常训练。 何树点点头，难怪他们现在一个个的这么精神。 “对了何树，你昏倒那天，姬婉莹也走了，回学校了。” “本来就不应该来，就她一个女的多不方便。” 何树听完没什么表示，其实姬婉莹挺厉害的，他真的没见过那么有毅力的女孩。 “一个个心情很不错啊？”营房外传来一道声音，众人一听这声音感觉身体都麻了，是变态教官！ 齐智军进了营房，见这些学生都围着何树，他瞥了一眼：“都好了？” 何树立马立正站好：“报告教官，都好了。” “嗯，既然这样，下午就归队参加训练。” 说完，齐智军转头又走了，剩下他们这个“火力小分队”面面相窥。 最后又一起看向何树，眼神中满是哀怨。 何树急忙举手撇清：“别看我啊，不是我带他回来的。” 第68章 单独特训 下午，他们练枪支的分解结合和瞄准练习，何树也终于摸到枪了。 冷冰冰的真家伙，是部队淘汰下来的步枪，但也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们开眼了。 于教官授课，齐教官一下午都在靶场边坐着，不知道想什么。 冯浩祥偷偷给何树使眼色，让他看齐教官，何树轻轻摇头，人家好好的可别去招惹。 练完枪，于教官又安排他们练习投弹，当然这个不可能给他们安排真的手榴弹，只是道具。 但也让大家觉得很有意思，比之前枯燥的队列和跑步强的多。 军训终于有了他们心里军训的样子，于教官非常好说话，几乎没什么脾气。 练完两项之后，找了个阴凉地方，让大家围坐成一大圈，开始教他们唱军歌。 军训一场，总不能连一首军歌都不会唱吧？ 他们这25个人里，唱歌好听的还真就没几个，好在唱军歌，主要气势足，声音够洪亮就可以了。 这一下午是自从来部队军训后，最愉快的一下午。 齐变态刚回来的那一瞬间的恐惧，也慢慢不见了。 不过，晚饭后，其他人继续跟于教官进行睡前夜训，而何树单独被齐教官给带走了。 冯浩祥很是担忧，却没办法阻止。 何树跟着齐教官来到了军营里另外一处操场，这里是器械训练区。 齐智军眉头皱的能夹死一个苍蝇，盯着何树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何树的脸上。 这小子，长得太像大妹了，眉眼间都带着温柔，就是缺男子汉应该有的那种气概。 “何树，你的体能太差了，军训的目的你知道的很清楚。” “没有一个好的身体素质，将来不管干什么都会处于弱势，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针对你。” 何树点点头：“教官，我明白。” “好，从今天开始，我将为你制定一个专门的训练方式，过程可能会很辛苦，有信心坚持住吗？” 何树一向是波澜不惊的，但此时他真的很想吐槽。 您都把我练的肌肉溶解了，现在还问我能不能坚持？ “嗯？”齐智军见他犹豫，那脸色又阴沉几分。 “教官，我尽量坚持。” “不是尽量，是全力以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算深陷绝境，也不能有一丝退缩和放弃！人只要不死，就一定要坚持，坚持才能突破！” 何树大声回应：“是！” 齐智军这才满意：“很好。你刚休息了一个星期回来，今天咱们先练点简单的。” 何树一听练点简单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高兴太早了，齐教官说的简单，就是分五组共举100次15KG的哑铃，然后30米长的铁丝网往返匍匐30次。 据齐教官说，这还是根据他的身体条件给减负了，别人都练200次。 何树的臂力，一直是个问题，他的胳膊细细的，没一点肌肉，这100次虽然被分成了每组20个来做。 但依旧是练几下就没了力气，这是肌肉耐力不足,缺乏长时间坚持锻炼的正常反应。 齐教官一直在旁边指点他的动作，何树也知道自己的确太缺乏锻炼，于是咬牙坚持。 这五组也只有前面一组半是何树靠自己力气举起来，后面他不管怎么用劲儿，手臂都酸的举不起来。 在齐教官的帮助下，何树总算是做完了这一项。 之后休息20分钟，齐教官又让何树坐下，开始给他按摩手臂。 何树真是受宠若惊，虽然被捏的更疼了，但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变态教官是真的想让他练好身体。 “何树，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齐教官突然开口，何树扭头看去，操场上的灯光打在齐教官脸上，他全神贯注的给自己揉捏着酸软的手臂，眉头依然紧皱，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报告教官，之后要在大学努力学习。”何树想了想给了句废话。 “大学毕业以后呢？” “额，毕业后希望可以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或是继续考研。” “哼。”这句话不知又哪里惹齐教官不高兴了，他哼了一声下手重了点：“这就是你给自己定的人生计划？” 何树被捏的皱起脸，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这个教官想听什么？但人生不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来吗？ 更何况，未来会怎么样，谁又能未卜先知？ 他说自己想上月球，他上的去吗？ “那教官认为我以后应该做什么？”何树直接把问题丢给教官。 “为人民服务！”齐教官一巴掌拍到何树背上：“起来去爬铁丝网！” 何树被拍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乖乖的去钻网匍匐。 “你这是匍匐？狗钻洞都比你好看！” “快点再快点！磨磨唧唧的等着挨枪子呢？” “何树，你真是个废物！你那些同学哪个都比你强，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等着挨踹呢？快点爬....” “......” 这一晚上，何树被齐教官骂的体无完肤，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爬完铁丝网，齐教官又掐着表让何树跑两千米，结果是再一次被骂的狗血喷头，说是王八都比他爬的快。 回到营房，都半夜了，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何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头栽倒床上..... 军训后面剩下的时间，何树都被单独叫走去训练。 每天他第一个起，最后一个回，训练的其他效果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因为他一直都处于疲惫中，体力每天都被榨干到几乎爬不起来。 但他的洁癖真的被治好了。 有时候练完其他的再跑五千米，经常跑着跑着就吐了，齐教官也不喊停，等他吐完接着催他继续跑。 每天他都是最后一个去吃饭的，根本顾不上什么洗手洗脸，沾满泥沙的手直接抓了馒头就往嘴里塞。 因为饥饿让他双眼发绿，因为身后还有个魔鬼在随时盯着他，动作稍慢就没饭吃了。 偶尔练到大半夜，根本就不洗澡倒头就睡。 短短几天功夫，何树就从一个小白脸变成了满脸爆皮，一身汗臭的糙汉。 最绝的是，遇到下雨天，其他同学都在室内搞卫生，唱军歌。 而何树在操场淋着大雨拖着一只废轮胎拼命往前爬，没多久就摔成了泥人.... 现在，他们这群学生自己组成的火力小分队里已经不包括何树了。 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不是队员，而是大冤种，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变态教官的倒霉蛋.... 第69章 齐家 转眼就到了9月15号，为期三周的军训就要结束了。 最后这一天，其他同学在于教官的带领下，好好参观了这个军营。 还上坦克车合影，挎着枪合影，跟教官合影，过的非常有意义。 这三周在经历的时候，大家觉得一天都受不了，但现在即将离去，又有些舍不得。 有些泪窝浅的，直接就掉了眼泪，于教官还送给他们每人一份礼物，是刺绣臂章，上面有13级电子系火力小分队字样。 这个礼物是真正用心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大家跟于教官都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 冯浩祥拿着两个，其中一个是帮何树拿的，他问于教官何树呢？ 于教官顿了一下：“何树同学明天会直接回学校，你们不要担心。” 另一边，何树已经离开了军营，他被齐教官开车带走了。 看着车开回了市区还没停，何树有些坐不住了：“齐教官，咱们去哪？” “回家，返校之前见见你外公。” 何树愣住，看向了开车的齐智军。 他虽然知道外公家在大都，但也没想过遇上一个姓齐的就是他的亲戚。 此时何树还有什么不明白？如此特殊的军训，原来都是因为他。 何树转过头看向前方，齐智军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将车带到了一个两边有岗哨的大院门口。 路障被抬开，齐智军直接将车开到院内，路过一栋栋矮楼，最后停在一处两层小楼门口。 小楼周围用篱笆隔了个小院，里面种了些绿绿的小青菜，还有葱。 要不是外面有人站岗，这里跟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齐智军下了车，见何树坐在车里不动，一把拉开车门。 “你小姨说你不爱来，但已经到这儿了，怎么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吗？” 何树缓缓喘了口气，抬腿下车，再抬头的时候，门口多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爷子。 “回来了？”老爷子手里拿着根手杖，看着年纪很大但精神很不错，身体也没有佝偻。 齐智军一早就领教过何树的磨叽，他伸手一推，何树往前踉跄几步。 老爷子朝齐智军瞪了一眼，齐智军收回了想踹出去的脚。 说实话，第一次跟外公见面，气氛是尴尬的。 何树叫不出外公两个字，老爷子也不在意，好好的看了看他，伸手拍拍何树手臂：“先进屋吧。” 小楼内，装修的并不怎么豪华，进门就是个客厅，普通的沙发座椅，看着也有年头了。 最明显的就是墙上挂着一副伟人画像。客厅中央有一排书架子，将整个大客厅分成了两半，里面什么样看不太清楚。 架子上面摆着一些模型跟纪念品，还有一些书籍。 “小树，坐吧。” 老爷子拉着何树坐到了沙发上，满脸都是慈祥的微笑，一直不住的打量着何树。 手也一直没有松开，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年纪大了的原因，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齐智军自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摘下了迷彩帽，挠了挠头在那看着地面。 之前在军营，齐智军一直穿着迷彩服戴着帽子，这会儿他摘下来，何树才发现，原来他的头发都花白了。 “你长得，跟你妈妈很像。” 老爷子一直摩挲着何树的手，这20天的军训，何树的手也变得粗糙了。 只不过跟这只握住自己，满是老年斑和皱皮的手相比，依旧显得那样的细嫩。 “小树，我知道你心里对齐家有怨言，怪我们没有在你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帮上一把。” 何树低头沉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你跟我来，我给你讲讲齐家的事，等你听完之后，是选择留下来跟外公说说话，还是想要立刻就走，外公绝不拦你。” 老爷子拉着何树起身，带他绕过了书架子，进了小厅。 这个小厅里有一个壁炉，很早以前那种老式的，壁炉上面的宽台子，摆了许多的照片。 老爷子拉着何树走到近前一个一个的给他介绍。 “这个就是你外婆，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那时候外公一直在部队，很少回家。” 何树看向被仔细镶嵌进相框的黑白老照片，里面的外婆也很漂亮，原来妈妈的眼睛是遗传了外婆。 “外婆一个人拉扯大了你妈妈还有你两个舅舅跟姑姑。可惜等儿女长大了之后，她也没来得及享几年福就走了。” “你妈妈结婚的时候，你外婆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我想你现在应该也会明白一点。” “她那时候身体就不好了，后来，你二舅因公殉职，你外婆受不住打击一块儿跟着走了....” 二舅？何树看向一旁的另一张照片，里面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跟齐智军有点像。 “你二舅那时候也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 “这个，这个是你哥哥，我的孙子，叫做齐广行...”老爷子说到齐广行有些哽咽。 “他走的时候，只比你大两岁。” 照片里，那张年轻的脸庞让何树有些震惊：“这是...” “是你大舅的儿子。”老爷子知道他要问什么。 何树忍不住扭头，齐智军的身影隔着书架子，看得很不真切。 老爷子又给何树介绍了照片里的其他人，都是齐家的亲人和长辈。 “何树啊，齐家我这一辈，就剩我自己了，你大舅这一辈也就剩他跟你小姨了，而你这一辈，就只剩你了...” “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你大舅也五十了，齐家四代从军，如今后继无人呐...” 老爷子拍拍何树的肩膀：“外公不是想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理解，能原谅我们。” “那几年家里接二连三的传来噩耗，先是你二舅，你外婆，后来是你广行哥哥...” “何树啊，外公那时候真的没有顾及到你们，一直以为你妈还带着你好好的生活呢。” “当年对于她不听我们的话离开了家，我也生气，但后来想想，去当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呢？至少还能好好活着，谁能想到她也...” 何树听着老爷子的话，内心再难平静。 原来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外公他们不是因为觉得妈妈没听家里安排就不管她死活。 看着这一张张的照片，每一张都代表着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而这些照片前面那些满满的各种军功章和证书，代表着他们立下的所有功劳和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 第70章 和平之下 何树念过的书很多，他学习好，课本上的知识都能记住。 他也没有明显偏科，即便他是理科生，对于历史也学的很认真。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外公一家，竟然是四代从军的军人世家。 尤其是老一辈，参加过许多著名战役，那些事都是何树在历史书中看过的。 “所以我小姨她也是....” 老爷子点头：“你小姨也是个好孩子，只是把她自己一辈子都耽误了，到现在也没有成家。” 何树又沉默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一切，还有外公说的话，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需要时间来缓缓。 至于之前因为妈妈的事产生的那些抵触，已经没有了。 没有什么比这些人更值得尊重，就算当初外公知道他跟妈妈的事没有管他们，何树觉得也不能就说他冷血无情。 只是齐家的人，把所有一切都奉献给了祖国。 满门忠烈，说的就是齐家这样的家族..... 祝玉从外面回来，看到齐智军坐在客厅发呆，紧接着听到了老爷子在里面小厅说话的声音。 她走到小厅旁往里看了一眼，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的男孩，穿着一身迷彩训练服，戴着帽子站在老爷子旁边说话。 祝玉手里的药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从不进小厅的她飞快的冲了进去，一把搂住了何树。 “广行，你回来了啊？” “儿子，我的儿子回来了！” 何树吓了一跳，他想挣脱开，但这个女人把他死死的抱住，用力之大，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齐智军也跟了进来，用力把两人分开：“小玉你看清楚...这不是广行，你松开...” “不是？”祝玉眼神一阵迷茫，然后松开手臂，伸手捧住了何树的脸。 何树这才看清眼前的女人，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神情恍惚的阿姨。 祝玉的视线渐渐聚焦在何树的脸上，她的眼神看得何树一阵心悸。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迷茫到清明，看清了何树之后便是满眼的死寂，何树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齐智军这回拉她，她没有用力了，很轻的松开了手，被拉出了小厅。 老爷子叹了口气：“小树，这是你大舅妈，你别害怕，她平时不这样。” “你广行哥去世之后，你舅妈就有些...她一般也不来这里，不敢看广行留下的东西。” “她是把你当做你哥哥了，才会失态...你广行哥是在万塔执行任务的时候暴露了身份....” “他的尸体直到现在也没有找齐...我跟你大舅去边境接他回来的，当时没敢让你舅妈看直接火化了。” “所以她老说广行没死，偶尔看到像的就犯糊涂，就以为是广行回来了。” 没有找齐...何树听得心中发寒，扭头去看齐广行的照片，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走，陪外公到外面去坐一会儿。” 何树看到老爷子步幅蹒跚的往外走，急忙去搀扶着他的手臂，两人回到大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何树，你虽然姓何，但身上也有我齐家的血脉。你大舅是希望你能回来，跟他进部队锻炼锻炼。” 老爷子拉过何树的手，轻轻拍了拍：“外公以前也是这样的想法，世代从军是齐家的传承。但你来了大都之后，外公就不这样想了。” “咱们齐家不缺为国捐躯的人了，几代人的付出，足矣换你一世安稳，你好好的按自己喜欢的去过日子吧。” “只是以后，常来外公这里，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这里也是你的家。” 老爷子亲昵的拍拍何树的脑袋：“小辈儿里，就剩你一个人了啊....” 舅妈过了很久才跟大舅下来，看起来正常多了。 她拉着何树的手，给他摘下帽子，面带笑容。 “小树啊，喜欢吃什么？晚上舅妈给你做。” “我...我都行。” 舅妈笑了：“不挑食真好，那你等着，舅妈去买菜。” 祝玉欢欢喜喜出了门，何树有些担心的看着，外公说不要紧。 何树已经改口叫外公了，只剩大舅还没叫过。 齐智军皱着眉头：“怎么？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对于齐智军这个大舅舅，何树被他操练的阴影还在，有些怕。 “哼，别跟个小姑娘似的，有意见你可以提，不过想让别人高看你，需要你自己有那个实力。” 外公似乎很烦大舅，点了点手杖：“你多吃了多少年饭？跟个孩子比，你也不臊得慌。” 大舅不吭声了，在那憋着气。 “小树，今晚就在外公家里住吧，明天一早，我让你大舅送你回学校。” 何树点头，这个要求他不能拒绝。 在舅妈回来之前，外公让大舅带何树去房间里洗洗澡换换衣服。 大舅给他领到一间空着的客房，给他找出一套背心短裤就走了。 何树军训以来，第一次有足够的时间仔仔细细好生洗了个澡，洗完澡，他躺到了床上。 这间房窗户朝西边，阳光很足，刚刚洗过澡晒一晒很舒服。 他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之前见到的那些照片，一张张鲜活的笑脸似乎在眼前飞快的掠过。 说实话，外公家的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以前有想过，外公家肯定条件很好，或许是生意人，所以看不上母亲选择了农村出身的父亲。 因此觉得母亲后来经历的那些苦难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真是这样，何树还很容易选择，哪怕他们现在良心发现了要补偿自己，自己也可以硬气的说不需要，不往来。 但现在齐家的情况，让他无法选择。 他能说外公跟大舅是错的吗？这根本不是何树父母那点小事可以做比对的。 至于，大舅想让自己参军入伍，何树现在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军训。 大舅那时候看他的表情不是不耐烦，而是嫌他不争气啊。 俗话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何树也喜欢摸枪，看到那些坦克，战机他也兴奋，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入伍当兵的一天。 解放都多少年了，现在的人们生活在和平的蓝天下，轻易也不会接触到这些。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好似曾经那些写在书本上的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建功立勋的热血事迹都离的非常遥远。 但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何树心中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原来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战争从未停止过.... 第71章 舅妈 “何树！” 祝玉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 她重新梳了头发，发丝被挽在了脑后，两鬓的灰白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穿着一件淡色的碎花连衣裙，看起来很是朴素。 “舅妈。”何树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祝玉笑了笑，语调温柔：“累了吧？你大舅这些日子没少折腾你。累就躺会，这是自己家别拘束。” 何树嗯了一声，眼前的舅妈跟之前在楼下扑上来的样子像变了一个人。 祝玉不让他站起来，走到床边也坐到一旁，把衣服放在床上。 “看你大舅给你找的什么衣服，都不合身。来，穿这套，这是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何树低头看看，还是一套品牌运动短袖：“谢谢舅妈。” 祝玉抿着嘴笑，见何树迟迟不动，拿起衣服就要帮他套上。 “舅妈，我自己来。”何树还在等她出去，结果这舅妈就这么看着。 他背过身，脱了身上的宽松的背心，把半袖给套上了，不过这裤子没法换啊。 刚转头想让舅妈出去一下，就见舅妈已经流泪满面。 “舅妈，你怎么了？”何树有些慌。 祝玉摇摇头，捂着嘴，好一会儿才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情绪：“舅妈没事，就是你刚刚转过去换衣服，跟你广行哥哥真像。” “他离开家之前也像你这么高，小时候天天缠着我，等大了一点就知道害羞了，每次换衣服都要背过去。” 祝玉擦了擦脸，可眼泪怎么都抹不完，她站起来挤出个笑容。 “对不起啊小树，舅妈吓着你了。” 何树拿着换下来的衣服，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慰。 “你换衣服吧，舅妈出去了，一会儿你也下楼，咱们吃饭。” 说完，祝玉走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何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坐到床边叹了口气..... 换好衣服下楼，来到一个跟厨房相连的小餐厅，外公，大舅他们都坐好了，桌上也摆好了饭菜。 舅妈又端上来一盘虾，笑着叫何树坐下吃饭。 桌上一共六个菜，都是舅妈做的，她一个劲儿的给何树夹菜，剥虾皮，自己都没吃多少，只盯着何树叫他吃。 外公心情很好，让大舅拿来半瓶酒，用酒盅倒了那么一口。 “医生不让我多喝，今天小树回来了高兴。老大，你也喝点。” 齐智军闻言自己又拿来一个杯，也只给自己倒了一点。 “小树就别喝了，明天还上学呢。” 见齐智军还想给何树倒，舅妈阻拦了：“小树，舅妈给你倒果汁。” “不用忙了舅妈，我不喝。” 舅妈根本就不听他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给何树。 一顿饭吃的很是温馨，只是舅妈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而且那目光仿佛看的又不是他。 吃过饭，大舅齐智军把何树的手机还给了他。 何树想开机发现已经没电了，舅妈时刻关注着他，立马帮他找来充电线。 等手机能开机后，一连串的信息弹了出来。 何树一条条的翻着，大多是夏苗，还有干爸跟董哥发的，主要是问他新学校怎么样？适不适应。 何树先给干爸赵奇水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了，干爸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 “喂，小树？哈哈军训结束了？” 何树上交手机前给干爸发过信息，所以赵奇水对于他失踪二十天联系不上也没急。 “嗯，明天就回学校了。” “好好，军训好玩吗？” 何树看了眼一旁假装翻着报纸的大舅：“嗯，好玩，看了坦克，还摸了枪。” 他没法跟干爸说被人硬练了二十天都给练到医院去了。 “还摸枪了呢？哈哈，大学就是不一样啊。小树你那边缺不缺什么？我刚从四水回来，带了不少腊肉给你邮寄一些吧？” “干爸，你去四水了？” “嗯，那边有个孩子挺像赵岩的....” 何树一听这话，就知道干爸又失望了，挺像，但不是。 “干爸....” “哈哈没事，干爸都习惯了，当旅游了。小树，等你回学校了要好好学习啊，主动点多交些朋友...要是有人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坐飞机过去....” 赵奇水事无巨细的交代着，何树认真的听着，不时的嗯一声。 直到跟干爸打完电话，何树也没有跟他说自己在外公家的事。 打完电话，何树又给夏苗回了一个信息：“刚结束军训。” 那边夏苗也刚回宿舍，她跟同寝的女孩一起出去吃晚饭了，还收到了一封情书，这让夏苗很是困扰。 她的大学生活才开始，就遇到这种事，而且情书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给的。 夏苗原本不想接，但当时同寝的孙媛媛跟她在一起，帮她接了那个大三学长的信。 回到寝室，她们就迫不及待的给拆开了，非要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夏苗见状就没去管，随便他爱写什么，自己在一旁拿出手机，突然看到“一棵树”给她发消息了。 夏苗急忙回了一条：“军训累吗？” 何树也很快回复；“还好。” 想了想，夏苗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何树也很快接了。 “你现在在学校？” “没有，我在外面，明天回学校。” “那你吃饭了没有？”夏苗抱着电话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跟何树说话声音都温柔了起来。 一旁的孙媛媛急忙示意另外两个姐妹看夏苗，一个个好奇的竖起耳朵偷听。 “吃过了。”何树顿了顿：“你们学校怎么样？” 夏苗听他问学校，立马有了话题，开始介绍起学校来，大都学院有全国最大的图书馆，这一点倒是让何树很羡慕。 两人只说学校的事，就说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约好了哪天没课的时候出去见个面。 夏苗这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苗苗，是你男朋友？” 夏苗本来不好意思说何树是她男朋友，毕竟她都不知道何树愿不愿意。 但看到孙媛媛手里还捏着学长给的那封情书，夏苗就点了点头。 “对啊，我男朋友，在华清大学读书。所以你们以后不要帮我乱接这些东西，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第72章 神仙男友 孙媛媛她们都觉得那个学长真的很优秀，但夏苗既然已经有了男朋友，她们也不会乱拆姻缘。 于是大家又开始围着夏苗问她男朋友什么样？ 夏苗带着甜甜的微笑，何树在她心里的形象深刻而生动。 “他啊，长得特别好看。” “好看？” “嗯，特别的干净，总感觉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就像是晒过的被子一样。” 夏苗满脸憧憬，把同寝的三个女孩笑得不行，第一次听到有人形容男朋友像晒过的被子。 “哎呀，你们再笑我就不说了。”夏苗被笑的脸蛋红红。 “好好。”孙媛媛摆摆手：“我们不笑了，你继续说啊。” 夏苗坐到自己的书桌边，用手撑着下巴：“他说话声音也好听，就像是夏天山里的清泉，清澈又有点凉...” “噗...” 几个人又笑成了一团，这形容真是绝了。 见夏苗要恼了，她们又连忙安抚，大家搬了凳子围坐在一起。 “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夏苗摇头晃脑接着说：“他整个人都是淡淡的，很少看到他有很大的情绪浮动。我们认识快七年了，从来没看到他大声笑，大声哭，又或者愤怒生气。” 一旁长得最小的周小朵惊讶道：“那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挺可怕吗？你都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夏苗摇头：“怎么会可怕呢？君子温如玉，他就是有那种气质。哪怕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能让人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 夏苗说起何树，满脸都是美好。 另一个叫做李秋彤的女孩听完夏苗的描述，突然开口：“真的好想见见你男朋友啊，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她一说完，几个女孩又笑成了一团。 而那封大三学长给夏苗的信，早已被扔到了一旁没人再去好奇..... 何树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舅妈以为他着凉了，又给找了件外套。 家里竟然有这么多适合他穿的新衣服，后来何树才知道，这些都是舅妈给广行哥哥买的。 每一年，她都给儿子买新衣服，等着他回来穿。 陪外公聊了一会儿天，老爷子问的最多的就是何树以前的生活。 何树没有过多说那些不好的回忆，没提妈妈生病时家里没钱的窘迫，没提被同学霸凌在学校被排挤的过往。 更没有提他独自生活的那几年，那种令人恐惧难熬的孤独感。 而是说了一些他遇到的那些好人，比如李梅老师，同学夏苗，还有洗车店的那些叔叔阿姨们。 对于何树认了赵奇水当干爸，老爷子也夸他做的对。 并且还说等何树放假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让赵奇水来大都，一起认识认识，往后就当亲戚往来。 大舅齐智军在家里当真是没什么存在感，跟他在部队完全是两幅模样。 只有外公跟舅妈一直陪着何树说话，而他就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聊到差不多9点，外公有些累了，大舅送他回房间休息了，舅妈也让何树早点睡。 上了二楼，舅妈突然说：“小树，你要不要看看你广行哥哥的房间？” 何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看，舅妈已经拉着他走到走廊拐角的那一间房门前。 推开房门，打开灯，跟客房差不多大小，但是摆了很多的东西，就像一直有人在这里住一样。 屋内除了床和衣柜，还有一整面模型墙。 墙上摆着许多的模型，有武器，火箭，有战斗飞机，坦克密密麻麻，几乎集齐了现有的装备型号。 而床头那边的墙面上，贴着许多的篮球海报，还有手绘球星。 “这些模型是你大舅给你哥买的，从小到大他就只知道让孩子玩这些。” “但你广行哥其实喜欢打篮球，还喜欢画画，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拿过奖呢。” 舅妈一边说一边走到展柜边拉开了一个抽屉，拿了奖状给何树看。 “要不是你大舅，说不定你广行哥哥会成为一个画家，他以前跟我说，将来想考华清美院。” “画画有什么不好呢？可是那个孩子太听你大舅的话了，初中毕业你大舅就想叫他直接去部队，后来是你小姨不让才又念了两年高中。” “他成绩还可以，如果家里答应让他考美院，他一定能考上。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不管做什么他都是最优秀的....” “后来他还是听了你大舅的话，直接进部队了，不到一年又给调进了特殊作战队。” “那时候你广行哥哥，才18岁啊，刚成年...每次特训回来，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舅妈絮絮叨叨的念着过往，何树望着满墙的模型，跟对面的海报，知道舅妈口中的哥哥，在那个时候一定也是很难选择。 “我是齐家的儿媳，我能理解你外公和你大舅的想法。” 舅妈转过身拉着何树的手：“我也知道你大舅是什么意思，他想让你走你广行哥哥的路。” 说到这里，舅妈眼中泛起泪花，或许此时的何树在她眼中，又变成了齐广行。 “我现在不以齐家儿媳的身份跟你说话，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 “小树啊，保家卫国也好，什么荣誉也好，让别人去拿吧，为什么偏偏是我儿子？你别去啊，你去了他们就要送你去危险的地方....” 何树再一次被舅妈抱进了怀里，这一次她好像没有糊涂，又好像是糊涂了..... 何树沉默着，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作为军人子弟，保家卫国就是天然的使命。 总要有人去做这些，才能换来其他人的安稳生活。 舅妈说她作为齐家的儿媳能理解，但何树却没有真正理解大舅他们的想法。 或者也可以说，何树的思想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 大舅齐智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拉了舅妈走了。 何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随手拿下一辆坦克模型摆弄。 自从到了齐家，何树敏感的察觉到齐家的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很紧张的状态。 关于他对这门亲戚的认可，关于他将来的选择。 但何树觉得，现在的他做什么选择都太早，过去从未出现在生活中，今天也不过第一次见面。 尽管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很震撼，很感动。 就像他从前在书里看到的那些革命先辈，那些光辉事迹，可歌可泣，值得敬佩和学习。 却并不可能马上就让他感同身受，毕竟他也算是在温室里成长起来，没有经历过那些硝烟岁月。 入眼所见，不过是柴米油盐，市井小事。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从小就接受这样的熏陶.... “回你自己房间吧。” 齐智军把老婆送回房间，又来找何树。 何树嗯了一声，将坦克模型放回原处。 “如果喜欢可以拿走。” 何树摇头，他不喜欢.... 第73章 寝室矛盾1 第二天，五点半自然醒。 洗漱好下楼，舅妈已经做好了早饭。 外公起的也很早，坐在沙发上翻着大都日报。 大舅不在家，舅妈说不等他吃饭，让何树先吃。 “昨晚睡的好吗？”外公摘下老花镜走到桌前，笑着询问。 “嗯，挺好的。” “以后那间房就留给你，平时没课或者放假的时候，就回来住。” 舅妈也出声应和：“对，想吃什么了，就给舅妈打电话，我给你做。” 看着恢复如常的舅妈，何树点头说好。 吃过早饭，大舅准时回来在院外等着何树。 外公跟舅妈一直把他送到院门外，看着他上车离开才回去。 汽车一路开到了华清大学校内才停下，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地方，何树想下车，齐智军叫住了他，从后排座椅上拿了一个盒子给何树。 “这是？” 齐智军的声音透着点别扭：“当大舅的，第一次见外甥，给你买个玩具当见面礼。” “玩具？”何树看着打了包装的精美礼盒，有些无语。 齐智军搓了搓短短的发茬：“之前我是军训教官，现在才是你大舅。” “过去的事我就不解释了，你舅妈....她说的话你别当真，也别往心里去，我不会逼你做什么选择。” 说到这，齐智军挥挥手：“走吧，没事常回去看你外公。” 何树下了车，拿着那个不算大的礼物，看着大舅齐智军飞快的开走了车。 校园内有很多同学，抱着书本或者带着早餐，去向各个地方。 何树站了一会儿，辨别了下方向，朝十号宿舍楼跑去。 留校军训的那些同学，昨天就已经参加完军训结业典礼了，而冯浩祥他们是在军营里办的。 只有何树，两边都没参加上。 寝室里，冯浩祥也已经回来了，看到何树进门，上来就给他一个拥抱。 “树哥，昨天你去哪了？”冯浩祥上上下下把何树看了一圈，还好，没少胳膊没少腿。 “去了亲戚家一趟。” “咦？你在大都还有亲戚喔。” 何树点点头，没有多解释，往里面看了眼，李木还没起床，老大邓宏远没在。 “今天学校有什么安排？”何树走回自己的床铺，二十天没睡人了，他把被褥拿下来送去阳台晾晒。 “今天正式上课了喔，我买了早饭吃完就要走了喔。” 说完，冯浩祥又去喊李木：“二哥你还不起床？” 李木睁开眼，不耐烦的背过身去。 刚进学校就被带去军营了，寝室里的友谊还没有牢靠就又变得陌生。 冯浩祥见李木不搭理他，也没勉强，喊了何树来吃。 “我吃过了，你吃吧，一会儿咱们一起去上课。” 冯浩祥点点头，一边吃一边说昨天在军营的事，然后想起来那个臂章，连忙拿给何树。 何树刚接过去，就见李木把枕头砸了下来：“都他妈能不能小点声？看不到我在睡觉？” 冯浩祥楞了一下，脸色瞬间涨红，要去捡枕头砸回去，被何树拦住。 “快点吃，马上八点了。” 军训回来的第一面，寝室里气氛不是很好，何树也不知道李木怎么了，也许是在学校军训的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冯浩祥吃完早饭，跟何树一块儿出去了。 李木听到关门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出了宿舍楼的冯浩祥忍不住抱怨起李木来，说他回来李木就没有好脸色。 何树劝他算了，也许是李木昨晚没有睡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邓宏远跑了过来：“老三老四回来了啊？” “老大你去哪里了喔，刚刚李老二那个家伙拿枕头砸我，还骂人，好坏的...” 冯浩祥一见邓宏远就忍不住告状，邓宏远哈哈笑着说回头给他出气，然后匆匆忙忙就跑回宿舍换衣服了。 邓宏远倒是没变，还跟之前一样。 冯浩祥也没揪着不放这件事，只是叨咕几句就被一个从身边跑过的学姐吸引去了注意力。 有不少同学以为考上了大学就能轻松一些，不会像高三那么累。 但实际上，何树看着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发现这些课程安排的比高中密集的多了。 计算机系专业课特别的多，光是把必修课列出来就几乎占满了一天的时间，还要利用其他时间学习英语和锻炼。 锻炼这一项，何树决定大学期间不能断掉，这次的军训最大收获就是让他明白了自己这身体有多差劲。 计算机基础教学部大教室，何树进到里面，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了很多熟人。 几个一同去过军营的同学纷纷跟他打招呼，虽说何树跟他们在一起练的时间不多，但他每天被单独拉在操场上练的情形实在太让人难忘了。 而他被练到肌肉溶解的事，也在学校新生里传开了，那些没去的暗叫庆幸，去过的也没有后悔，回想起来都是很难忘的回忆。 计算机系大教室里零零星星几个女孩子，姬婉莹也在其中，朝何树点点头。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何树给自己制定的计划表也逐渐成型，每天的课程安排，自习时间安排，还有晨练跟就寝前的安排，全都满满当当。 回宿舍楼时，何树看到冯浩祥提着一大堆东西，问了才知道是邓宏远跟李木让他带的晚饭。 “树哥，你吃了吗？我买了很多喔。” “还没有，我准备回来找你一起去的。” “那正好我们回去一起吃。” 在军营那几天，冯浩祥偷偷给他留吃的，对何树很照顾。 所以何树觉得冯浩祥算是他大学里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帮忙把晚饭提到宿舍，邓宏远过来接了一下，从书桌下拽出一个折叠桌支了起来。 李木依旧在玩电脑游戏，今天上课，何树也没有看到他。 “老二，吃饭了。” 邓宏远喊了一声，李木随意应了声，却没动，反而还掏出一包烟来抽。 校规还有军训规定都明确说过学校内是不允许吸烟的。 冯浩祥连忙关上门：“寝室不能抽烟，被抓到要扣分的。” 邓宏远笑道：“偷着抽两支有什么呢？只要你们不出去说谁知道，其他寝室也有抽的。” 说着邓宏远也跑去李木的桌上拿烟，还问何树跟冯浩祥要不要。 冯浩祥不会，何树更不可能抽。 四个人的宿舍，两个人在抽烟，而且李木的烟瘾很大，烟一拿出来就控制不住似的，几乎十几分钟就一根。 何树受不了这烟味，吃过饭，拿了水杯跟书本就想去图书馆待会，却发现他早上回来放在桌上的礼盒被拆开了。 何树拿起空空的盒子：“你们谁动我东西了？” 邓宏远从李木那转过头：“哦，我开的。”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书桌：“你这个模型太帅了，哪买的？借我摆两天。” 第74章 寝室矛盾2 大舅给的礼物，何树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被别人给拆了。 他走到邓宏远桌前拿起来看了看，是一辆坦克模型。 想到昨天在在广行表哥的房间里，他摆弄了一会儿坦克模型，大舅今天就给他买了一个。 “不是吧老三？舍不得啊？我又不要，借着玩两天别这么小气。” 邓宏远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了何树肩膀上。 “这是别人送我的，不是自己买的。借你玩可以，但下回你动别人东西之前，最好先问一声。” 何树倒不是不舍得借给他玩，只不过邓宏远随便拆他东西这件事，让何树很是反感。 “不就是个模型么？你至不至于？” 邓宏远听何树这样说话，脸上有些挂不住，拿了坦克模型塞到何树怀里：“给给给，还你还你。” 冯浩祥在一旁看着，想开口帮何树说话，但何树已经把模型放回自己桌上，转身出去了。 邓宏远冷哼一声，从床头摸出一对哑铃，站在屋里练了起来。 冯浩祥扶了扶眼镜，觉得寝室气氛压抑。 原来刚见面的时候，还以为大家能相处的跟亲兄弟一样好。 结果一个军训回来，好像都变了.... 从图书馆回来已经10点了，寝室里另外三个人都没睡。 冯浩祥在学习，李木在打游戏，邓宏远拿着手机在阳台不知道跟谁发语音消息。 何树冲了个澡，把自己书桌跟床整理了一下，就闭眼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何树醒了。 轻手轻脚下床，换了身运动装，出门跑步。 清晨的大学校园，何树并不是起的最早的，但起这么早的几乎都是晨练的。 学校运动场是塑胶跑道，跑起来比军营那土跑道要容易的多。 三千米跑下来，状态比之前刚去军训时候好多了，看来那段日子的确是把他练出来了一点。 至少现在跑完了不会再眼冒金星。 跑完了绕跑道走了一圈，又看到器械那边有人在练太极拳，虽然不认识，但何树还是跟着比划了一阵子。 接着就是回寝室洗漱，吃早饭准备上课。 可到了寝室，他们宿舍的洗手间被李木给占用了，何树等了20分钟他都没出来。 邓宏远还在那催，李木完事轮到他，何树见状直接拿了卡和衣服去大浴池洗了个澡。 何树也能感觉到，李木从一开始好像就对他有点意见，而邓宏远因为那个模型的事，也不似刚开始那样热情了。 这些何树都不在意，只是无奈到了大学还是这样。 他也考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总是跟室友搞不好关系。 但他却又不愿意为了维持关系，而勉强自己去迎合别人.... 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唯一让何树无奈的就是李木他们经常在寝室偷偷抽烟，即便是开着阳台的门窗，可屋内总是有一股烟味。 检查寝室的时候，他们宿舍已经被警告过了。 原本干净清爽的寝室，有烟味不说，还很快就变的杂乱起来。 在一起住的时间久了，每个人身上的毛病就渐渐显露了出来。 李木有严重的网瘾，烟瘾，而且喜欢买很多无用的东西摆在各个地方。 何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华清的。 而邓宏远喜欢运动，没几天就加入了篮球社，正在申请进入校队。 但他运动过后从来不及时洗澡，换下来的背心跟运动裤，还有袜子也不及时洗干净，一直放在那里散发着酸臭味。 尤其是运动鞋，邓宏远有很多篮球鞋，他喜欢把鞋塞进柜子下面，或是放在阳台晾。 根本无法想象，他的鞋子从来不刷，只是晾干擦擦外面.... 冯浩祥还好，就是话多，各种段子层出不穷，但好在冯浩祥卫生还可以，至少他每天都洗澡.... 宿舍的环境越来越糟，最后只能由看不过的何树来打扫。 一来二去，所有卫生都留给了何树去做，他要是不做就没有其他人干。 任凭那地面被踩的漆黑也不会有人拖一下地，除非知道哪天要检查才胡乱把大面上收拾一下。 何树的洁癖，在军训时候就被改的差不多了。 但那是没有办法，有条件的情况下，谁还愿意生活在垃圾堆里？ 而且华清的寝室条规非常严厉，有时半夜还会查寝，一旦发现违规的，或者太过脏乱还会被扣学分。 所以何树只能自己动手收拾寝室，边边角角，墙面玻璃都擦的铮明瓦亮，甚至连卫生间都是他来刷。 但是这样一来，又会占用他很多时间，最主要的是每次他收拾完之后，李木跟邓宏远也不珍惜劳动成果。 不但什么都往地上丢，就连厕所也弄得比之前更脏，何树有时候怀疑他们是故意尿到外面，因为知道他会受不了.... 于是在一天寝室关灯前，何树叫了他们三个谈起了这件事。 “寝室是大家的，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收拾，要么大家轮流来，要么，自己的区域自己负责。” 他也知道另外两人看不上他，所以说话很直。 李木根本没搭理何树，专心玩着自己游戏，不时爆两句粗口骂队友，疑似指桑骂槐。 而邓宏远笑了笑：“本来也没叫你做啊，以后我们自己的区域自己负责。” 冯浩祥也很不好意思：“树哥，以后扫地拖地我来干。” 何树见他们都答应了，心里稍稍舒服一些。 他也想跟室友搞好关系，毕竟要在一起相处这么久。 结果从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起，邓宏远就让何树见识到了什么叫自己的区域自己负责。 他没洗过的内裤和袜子挂在床围上，书桌和桌椅底下，满是各种垃圾。 这回倒是没有往何树的床底下扔，何树那片地方被留出来了，但...这是在同一个屋里。 味道怎么可能闻不到，他们扔的垃圾甚至招来了苍蝇.... 而李木，上完厕所干脆连冲都不冲，只扔下一句：“爱用不用，嫌脏去外面公厕。毛病，当自己是大少呢？” 冯浩祥见何树脸色难看，就急忙进去冲厕所，还拿了扫帚出来扫地。 何树控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从此之后几乎不在宿舍多待，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每天都在寝室关灯前才回去。 自习除了在教室就是图书馆，早上睁眼就走，甚至洗澡都不用宿舍的。 他知道邓宏远跟李木都是故意的，之前就算再邋遢也知道要脸，现在纯粹是为了恶心自己。 何树大概猜到邓宏远是因为那个模型的事。 而李木这个人，从第一天见就有些古怪，根本不像来上大学的，也没见他瞧得起谁。 何树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每天学习十几个小时，实在没有精力，也不想去费心维护所谓的友谊。 在他看来，有人值得交往，有人不值得。 难道每天排的满满的课程还不够累的吗？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难道不应该是更努力的学习吗？ 成天都在这样无聊的勾心斗角，不，或者说都算不上勾心斗角只能算是幼稚的事情中消耗精力。 真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何树突然有了想要搬出宿舍的想法。 因为他觉得，跟这些人在一起，只会分散自己精力、 第75章 夏苗的男朋友 周日，夏苗约何树在大都学院门口见面。 军训回来两个星期，校园生活基本已经熟悉。 何树也准备让自己休息一下，顺便缓解下被寝室那两个人影响的情绪。 夏苗在大都学校东门等何树，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了马尾，显得特别清纯。 她的几个室友，听说今天夏苗的男朋友要来，非要一起来看看。 夏苗知道何树的性格，死活不让她们在门口等，结果几个女孩都藏了起来，在角落偷偷的伸出脑袋。 “哎，那个是不是？” 孙媛媛指着从对面走过来的一个帅哥，手上的大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是，应该没那么高，夏苗不是说没一米八吗？” 周小朵也摇头：“这个也不帅啊？” “这还不帅啊？哎，是咱们学校的，不知道是几年级的学长。”孙媛媛倒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 李秋彤扯了扯两人：“你们小声一点，待会让夏苗发现了就不让看了。” “嘻嘻嘻，对小声点。” 夏苗根本不知道那几个人藏起来偷偷的看，她四下张望着，不时看看时间。 终于在约定的时间何树的身影出现在街对面，夏苗高兴的摆手：“何树，我在这儿。” 两人有将近两个月没见了，夏苗还是一眼就能看到远处的何树。 何树过了马路，夏苗就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他：“何树，你好像黑了一点，是军训晒的吗？” 何树嗯了一声，看了眼夏苗，她好像白了点，穿白色的裙子显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走吧，我带你参观我们学校。” “好。” 夏苗兴致勃勃的给何树介绍着那些建筑物，见何树今天穿了件白色半袖T恤，心里美滋滋的，她也穿白的呢，好像情侣啊。 两人并排慢慢走远，躲在不远处的三个女孩露出身形，望着远去的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周小朵才开口：“原来夏苗说的是真的，他男朋友真的长得很好看。” 何树今天只是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一条银灰色的运动裤，还有初中高中生穿的那种二十几块钱一双的白球鞋。 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短发，看起来很是清爽的样子。 李秋彤用力点头：“看起来好干净啊，为什么看其他男生都感觉脏兮兮的？” 其他大学生其实也没有打扮的太独特的，但何树长得过于清秀了，即便是军训时候晒黑了点，也比一般男生要白，所以就显得很干净。 孙媛媛“啪”的一下拍了下手：“快走快走，看他俩干嘛去了，别跟丢了。” 三个少女如同地下工作者一样，偷偷的跟在两人的后面，远远的看着。 “你这次来是为了看我们学校图书馆的吧？” 何树点头：“我能进去借书看吗？” “当然可以啊，办个证就行了。”夏苗很乐意何树经常过来看书，这样她就能经常看见何树了。 正准备带何树进去参观办证，夏苗突然看见了身后偷偷摸摸的三个人。 她赶紧瞪着眼，握着小拳头威胁，这要让她们三个乱说话就完了。 孙媛媛见夏苗发现她们了，也就不躲了，拉着周小朵跟李秋彤跟进了图书馆。 夏苗见何树正在填表，回头警告她们不许靠近，孙媛媛嘿嘿笑着点头。 何树办了一个图书证，以后就可以来这边看书了。 大都学院的这个图书馆，真的太大了，吸引了何树全部的注意力。 他跟夏苗说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书了，夏苗趁机来到三人跟前：“你们干嘛呀？星期天不出去玩跟着我干嘛？” 孙媛媛嘻嘻的笑：“我们又没男朋友啊，也没约会啊，你们继续嘛，就当我们不在。” 周小朵跟李秋彤齐齐点头，脸上憋着笑：“你忙你的。” 夏苗无奈：“那你们不要乱说话啊。” 自己跟室友说何树是男朋友，但是这层关系只是夏苗自己幻想的，何树到现在没有任何表示呢。 夏苗都不知道何树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万一人家只当她是普通同学呢？ 想到这里，夏苗突然好有冲动去跟何树表白，但总是害怕会被拒绝。 把孙媛媛她们赶远了一些，夏苗跑去找何树了，见他挑了一本书，正在书架前翻看，自己就轻轻靠到一旁盯着他的侧颜。 真是越看越好看呢...夏苗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别人说的花痴一样。 但是谁能明白啊？她认识何树之后，眼里就再看不到其他男孩子了。 何树翻了几页书，想再选几本，突然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他一转头，夏苗急忙也扭过头去，但脸蛋透着可疑的粉红。 “你要是有事，就不用陪我了。” 夏苗急忙摇头：“我没事做啊，不如我先去占座吧，今天人多一会儿怕没有位置了。” “好。” “那你一会儿记得找我啊。” 夏苗匆匆忙忙的跑了，何树缓缓松了口气，低头看看书，感觉有点看不进去了.... 夏苗跑去读书区，果然见座位已经满了，她正发愁呢，看见她那三个室友占了一张桌子，立马跑了过去。 “你们也不看书，把地方让出来。” 孙媛媛一边笑，一边小声说道：“我们就是帮你们占的座位啊，等你男朋友过来就让给你们。” 李秋彤，周小朵齐齐点头，孙媛媛又说：“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你们想干嘛啊？” “嘻嘻，叫你男朋友中午请我们吃饭啊？” 夏苗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我们承认你男朋友的确好看，大家认识认识嘛。” 周小朵认真点头，小声道：“我们不跟你抢，就看看。” 夏苗：“......” 转头一看何树已经往这边来了，她急忙先赶人：“中午再说嘛，大不了我请你们。” 三人笑着让开了位置：“你请不行，必须让你男朋友请。” “好好好...” 夏苗好不容易把三个看热闹的人给赶走了，转头笑眯眯的朝何树招招手。 第76章 男朋友请客（四更求票） 何树看了一上午的书，夏苗也拿了两本书在一起看。 渐渐地，两个人都看进去了，面对着面，周围只有一阵翻书的沙沙声，这种气氛也很容易让人投入进去。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往夏苗眼前的桌上放了一瓶矿泉水。 夏苗抬头，是那个大三的学长。 “夏苗同学，好巧。” 武杰身材高大，长得很是帅气，也是学生会里的风云人物。 他一出现在这里，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上次约你你说没时间，原来就连休息的时候都这么用功。” 何树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夏苗旁边的高大男生。 夏苗先是看看何树，然后又看向武杰：“学长，您有事？” 武杰这才注意到何树，刚刚夏苗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里。 平日他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学校都属于被追捧的那一类，女生还少有能拒绝他的。 因此夏苗前几次对他冷淡的态度越发让他感兴趣。 只不过，这女孩原来是有男朋友了么？ 武杰盯着何树：“这位同学是？也是今年的新生吗？” 何树摇头：“我是华清的，跟夏苗是高中同学。” “原来是对面的，呵呵。”武杰看了眼何树的穿戴，一身廉价地摊货。 他抬手看了眼表，表面镶嵌的全钻闪过一阵夺目的光彩：“夏苗同学，上次邀请你加入学生会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武杰不再搭理何树，高中同学什么的，他以前也有高中时期的女朋友。 但是上了大学，眼光就要变变嘛。 “学长，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还要看书，而且学生会，我暂时没有时间参加。” 夏苗之前虽然对这个学生没什么好感，但也不烦，毕竟这学长也是个大帅哥。 但她看出这个学长对何树的不屑，心里就开始烦他了，有钱了不起啊？ 虽说这么直接不给学长面子，以后在学校可能会被刁难，以后想进学生会也会很难。 但夏苗还是拒绝了，她不能因为以后进学生会的事让人看不起何树。 武杰没想到夏苗这么直接，他倒也没再纠缠或者做些什么，那样有点掉身价。 只笑着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就潇洒转身离去。 夏苗松了口气，转头看见何树已经合上了书，准备送回去。 “你不看了啊？” “嗯。”何树没说什么，直接去还书了。 夏苗觉得何树一定是不高兴了，心里顿时有点慌乱。 等何树还完书回来，见夏苗还楞在那，开口说道：“你不还书吗？已经中午了，该吃饭了。” “你要在我们这儿吃饭啊？” 何树心里凉了一下，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夏苗不想让他在这儿多待？ “要是不方便，我们出去吃也行。” 夏苗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你跟我一起吃啊？” “你中午有事？那我自己.....” “没事没事，你等我一会儿啊。” 夏苗高高兴兴的去还书，然后带着何树往外走。 “我们学校很多好吃的呢，要是全部都吃一遍我感觉要大半年能吃完。” 何树看着夏苗，她不像是在勉强，于是说道：“我们学校也是，下次有时间你去华清，我带你吃那边的小吃。” 夏苗听到这话，更高兴了，何树下次还想跟她约会。 不过高兴了没多久，她就看见了三个等着吃饭的室友。 “那个，何树，可不可以叫我室友一起来啊？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跟她们说一声。” 何树顺着夏苗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三个风格各异的女孩站在一个小花坛边朝这边摆手，跟三只招财猫似的。 “你的室友吗？当然可以。”何树也想见见夏苗的室友都是什么样的人。 他跟夏苗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是多年的同学，理应互相照顾。 见何树同意，夏苗高兴的朝室友们招手，然后大方的说道：“今天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孙媛媛是几个人里面最活泼的女孩了，她摆摆手：“我们不要你请客，应该是你男朋友请才对。 糟了！夏苗立马转头去看何树，她忘记这茬了，自己吹的牛啊，怎么才能收回来？ 谁知何树面色不变点点头：“好，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给我省钱。” 孙媛媛，周小朵她们都欢呼起来，立马选定了一处比较饭菜比较好吃有特色的地方。 几个人一起往餐厅走去，夏苗不时看看何树，他真的没任何异样，难道他不反对男朋友三个字吗？ 想到这里，夏苗的脸又变得有点烫... 夏苗的室友中，周小朵跟李秋彤一个来自四水，一个来自蜀川都是能吃辣的。 于是她们几个女孩就商量好，来到一家蜀菜馆，还点了一份平时不太舍得点的川辣鱼。 何树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女孩一起吃饭，菜馆里其他的男学生看了都羡慕极了。 夏苗这个宿舍的女孩颜值都很高，平时走在校园里回头率就很高。 尤其是夏苗，小仙女似的，清纯无比，要不然也不会被大三的学生给一眼瞄住。 现在何树身边坐了一圈四个女孩子同桌吃饭，不知叫多少男生看得咬紧了牙。 “夏苗，你还没正式给我们介绍你男朋友呢。” 夏苗瞪了孙媛媛一眼，祖宗，可别把男朋友三个字挂嘴上好吗？ 何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微笑：“你们好，我叫何树。” “何树，夏苗？”周小朵捂着嘴笑：“俩植物啊，挺般配。” 几个女孩都笑了，然后也大方的介绍起自己，孙媛媛，周小朵，还有李秋彤。 很快，点的菜都上来了，大家也顾不得再逗夏苗的男朋友，纷纷抓起筷子品尝。 唯一没胃口就只有夏苗了，她一直担心孙媛媛她们玩笑开过了何树会不高兴，以后都不出来找她了。 吃饱之后，孙媛媛她们也很懂事说要先回宿舍了，没再打扰他们。 走之前还告诉何树下次来大家请他吃饭。 何树点头：“下次还是我请，以后还请多照顾照顾夏苗。” 孙媛媛她们立马起哄，夏苗脸蛋红红，何树这是变相承认了吧？ 等室友离开之后，夏苗小心翼翼的瞄着何树：“你不生气吧？我室友她们闹着玩的。” “那你说我是你男朋友，也是闹着玩吗？”何树认真的看向夏苗，他需要确定。 夏苗呆住了：“那个...” 何树突然岔开了话题，因为他竟然感觉自己害怕夏苗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我们也走吧，出去逛逛。” 第77章 说得很好，下次继续 大都大学跟华清一样历史悠久，在古时候是著名的皇家园林。 学校保留了许多从前的基本格局，处处透着古典大气的神韵。 校园内古木参天，绿树成荫，因为是周末，还有不少外来参观的游人... 其实这里很多地方，夏苗也没有走遍，毕竟刚来这里也没多久。 现在何树陪着她，两人就沿着树荫慢慢的散步。 夏末的微风一阵阵吹过，看到前面有人在拍照，两人就并立停驻。 “何树，我也给你拍一张照片吧？” 夏苗突然拿出手机，不等何树拒绝，就拉开了距离。 手机相机里，何树站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多了一丝不真实感。 夏苗突然觉得，她应该有一台好的相机，用手机来拍，真是委屈何树了。 “拍好了么？”何树出声提醒，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傻。 “噢，好了好了，你看看。” 夏苗把手机递过去，何树没有接，而是靠近了身体歪着头看照片里的自己。 手机屏幕太小，要靠的很近才能看到，不知不觉，两人的脑袋就碰到了一起... “拍的挺好，你发给我吧，回头我给干爸发去。”何树急忙站直了身体，刚刚那一刻，他闻到了夏苗身上的香气。 或许只是洗发水的味道，但这个味道让他感觉自己心脏出了问题，很是乱跳了一通... “好。”夏苗低着头像只鸵鸟，脸蛋烧的很。 看似很淡定，实则连那一棵树都找不到了，乱翻了一通。 何树也没催她，鬼使神差的在一旁也掏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因为离的太近，只拍了上半身，还是侧颜。 女孩低着头看手机，马尾辫的发梢散落在洁白修长的脖颈上.... “你拍我了啊？”夏苗突然抬头问。 何树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没有。” 说完他就后悔了，不就是拍了一张照片么，为什么要撒谎啊？ “哦....” 夏苗看了看何树，突然笑弯了眼睛：“走吧，再往前逛逛。” 两人又并排往前走，路过绿荫，路过湖泊，路过古色古香的建筑。 只是谁的心里都没有参观的心思了。 “刚才那个男生，是几年级的？他在追你吗？”何树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是大三的，我入学的时候，他主动来帮我，还说能帮我进学生会。” “哦...”何树简单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夏苗看了看何树，其实也很头疼何树这个性格，你就嗯哦的，你到底是在乎呢还是不在乎呢？ “何树，我不喜欢他，真的....”夏苗赶紧又表明立场，可不能叫何树误会了。 “那个学长上次给了我一封信，我室友她们乱帮我收，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明白，所以..就说，就说我有男朋友了...” 夏苗盯着何树的眼睛：“我说我男朋友是你...” “噗通...噗通...噗通...” 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好快，夏苗这算是表白了，很突然的，没有任何的铺垫。 而何树，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句话。 他只是觉得很高兴，同时心里也很突然变得很轻松。 她不喜欢那个大三学长，她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见何树久久不说话，只是楞在那，夏苗有些小小失望。 话都说到这儿了，何树也没有表示，或许，他真的不喜欢自己？ “说的很好。” “啊？”夏苗没明白。 何树深吸一口气，脑袋转向另一边：“你说的很好，下次也这么说。” “噗呲”夏苗突然笑得停不下来，她第一次发现，何树还挺傲娇的。 何树都被夏苗给笑懵了，直到夏苗笑着捶了他一下：“你真是根木头，走吧，咱们去前面看看，听说前面有个园子里面有很多珍贵花草呢。” 说完，夏苗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何树的手里。 何树低头看看，手掌微微握起，包住了夏苗的手..... 一切都是那样自然，好像原本他们就应该这样在一起。 过去那么多年，彼此之间早已熟悉，其实何必需要什么表白？ 两人手拉着手，几乎逛遍了整个大都学院。 夏苗很开心，一路上就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这样牵着手散步，夏苗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现在终于实现了。 从高中开始，他们就是学校里传说中的那一对，可直到现在才确定了关系。 这让夏苗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女孩子主动怎么了？只要是自己的喜欢的就要勇敢去争取。 等着何树这根木头主动，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好在，夏苗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何树也是喜欢她的。 她应该早就明白的，因为何树从来没有跟其他女孩有过往来，他只允许自己跟着他。 逛到了下午，两人一起去吃了小吃，何树就准备回学校了。 夏苗有些舍不得，只怪自己当初没能再努力点，跟他考进一个学校。 夏苗要送何树出校门，何树没同意，反而坚持要送她回宿舍，因为他想知道夏苗住几号楼。 两人在宿舍楼下站了一会儿，看着天都越来越暗了，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何树走出大都学院，又回头望了一眼。 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手，他第一次跟夏苗牵手，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直到回了宿舍还在怀念。 冯浩祥正在宿舍里吃炒饭，看到何树回来急忙问他吃没吃。 何树点头：“在外面吃过了。” 冯浩祥狐疑的看着他：“树哥，你今天捡到钱了？” “没有啊？” “那你干嘛笑？” 何树摸摸自己的脸，他笑了吗？突然又想到刚刚夏苗就是握着这只手的... “咦？你脸红？有情况喔...”冯浩祥放下饭盒，跑到何树跟前像狗一样闻来闻去。 “喔？树哥，坦白从宽哦？你是不是去约会了？” 何树把他推到一边：“别闹，吃你的饭去。” “说嘛说嘛，树哥，你好厉害哦，这么快就交到了女朋友？是哪个系的女孩子？” 何树不说，打开电脑浏览资料，冯浩祥墨迹了他好一会儿见问不出来，只好又乖乖去吃饭。 寝室里只有冯浩祥一个人，李木跟邓宏远都不在，难得的安静。 见冯浩祥又去干饭了，何树低头拿出手机，悄悄的把手机屏保，换成了刚刚给夏苗拍的那张照片.... 刚换好，QQ就响了起来，一棵苗发来信息。 “今天很开心。可爱/ka” 何树立刻回了一句：“我也是。握手/ws...” 第78章 恋爱怎么谈？ 自从两人牵过手之后，何树每天的计划里就多出了一项。 给夏苗发信息，回夏苗的信息。 原本两个人之前也偶尔有发信息，大多是夏苗找个话题来说。 现在也是一样，因为何树实在不知道聊什么，但又有一种什么都想跟夏苗聊的想法。 好在，夏苗问的都是些日常，比如会问何树今天做了什么事？吃的什么饭之类的。 每次何树也会认真的给她回，比如今天上了英语课，计算机概论等等...午饭吃的炒茄子，茄子里放了蒜...中午浴池人多没有洗澡之类的... 再然后，夏苗那边就会很久都不回消息了。 何树没谈过恋爱，也没看过什么爱情电影书籍，他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变了之后，应该怎么相处。 只觉得他跟夏苗都这么熟了，现在关系更亲近，那就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具体行程。 至于恋爱是不是这么谈的，这个问题，他也没法问别人。 夏苗宿舍那边都笑疯了，她的手机被孙媛媛她们抢去，看到何树一板一眼的回复，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直说何树是个极品。 她们这样笑，夏苗就不乐意了，反驳道：“但是他有认真的回啊。” 这句话又让几个女孩笑成了一团。 周小朵擦擦眼角笑出的泪，也认真点头：“的确，很认真的回复了。” 李秋彤好奇的问夏苗：“你们初中就是同学，他初中就这样？那你怎么会喜欢他啊？不会觉得闷吗？” 夏苗回想初中时的何树，那时候他还不如现在呢，平时连个笑脸都看不到。 不管怎么说，何树有在进步，他肯跟自己聊这么多，就说明已经跟自己很亲近了。 夏苗没有跟孙媛媛她们说何树家的事，就算她们现在关系再好，她也不想在外人跟前揭何树的伤疤。 于是只告诉她们，何树就是表面冷淡一些，但人其实很温柔也很细心。 孙媛媛点点头：“那天咱们一起吃饭，说话什么的感觉还挺好的。” “是吧？”有人夸何树，夏苗就立马精神起来：“那当然好了啊，如果没有何树，我肯定考不上咱们学校，他就是我高考的动力啊。” 几个小姐妹都很羡慕夏苗，男朋友老实不会油嘴滑舌也不错，以后也不怕会花心。 夏苗美滋滋的抢回电话，又开始给何树发信息，她突然想到，何树在那边跟同宿舍的人关系好吗？ 于是她便发信息问他，因为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很容易被那些男生排挤，欺负。 所以夏苗很是担心，她可不想何树这四年大学也要被人欺负。 何树收到夏苗的信息，转头看看宿舍。 邓宏远跟李木两人联机打游戏呢，冯浩祥眼镜推到头顶，脸上盖着书，屁股下的椅子只用两条腿着地，一摇一摇的在背单词。 这阵子，何树转移了注意力，倒也没有觉得寝室有什么难熬了。 邓宏远跟李木也没有刻意针对他，大家都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于是便给夏苗回复：“还行。”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各忙各的。” 夏苗抱着手机，等看完了信息就知道，何树跟他的室友，肯定不像自己这边相处的跟朋友一样。 “哎，你们说男生寝室都是什么样啊？他们也跟咱们这样无话不谈吗？” 夏苗这话问住了孙媛媛她们，因为她们没有在读的男朋友啊。 大家互相猜测，男生之间的友谊应该更容易建立吧？ 因为男生就那些爱好，只要有相同爱好关系应该就很好。 夏苗听得忧心忡忡，据她所知，何树没啥爱好啊。 于是夏苗又问何树：“你寝室的人好相处吗？平时你们聊天不？” 很快何树回了一句：“还行...” 夏苗泄气了，还行是什么嘛？ 干脆，夏苗也不问了，教何树怎么能交朋友。 教他看不惯的事不要去说，做好自己分内的就好。出去买水或者买饭的时候，问上一句要不要带。 不得不说，夏苗的确没有白白暗恋何树这么多年，她是真的了解何树不会做这些。 但已经是成年人了，进了大学就相当是进了社会。 如果人际交往不行，那么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寸步难行。 夏苗很直白的跟何树讲这些道理，何树看过之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夏苗说的很对。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不可能全是别人的错，他自己本身一定有问题，所以才会到哪里都有人不待见他。 第二天早起跑完步，何树发短信给冯浩祥把他叫出来，请他去吃早饭。 然后很认真的请冯浩祥评价一下自己，问他自己什么地方有问题需要改？ 冯浩祥咬着油条，呆呆的问：“树哥，你哪里有问题啊？” “我想跟邓宏远和李木搞好关系，但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何树解释了一下。 冯浩祥推了推眼镜；“既然你要问我，那我就实话实说咯。” 何树点点头，一脸的认真的听着。 “树哥你就是太认真了。” “嗯？”何树不明白。 “你看，你老是介个样纸，什么事情都搞得很严肃，就让人有距离知道嘛。” 何树若有所思，只听冯浩祥又说道：“其实嘞，老大还好啦，你记得孙勇吗？军训两天跑路那个人。” 何树点头：“我记得，今天上课也看到了。” 冯浩祥撇撇嘴：“他有说你坏话喔，说我们军训时候你就像教官的狗，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老大还警告他了下次再说就要打他。” 这倒是何树没有想到的，他跟孙勇都没有什么交集，不知道为什么会点自己的名？ 还有邓宏远竟然会帮他？ 冯浩祥知道何树不信，耸了耸肩膀：“其实老大人很好嘞，他有说我们是兄弟嘛，内部可以有矛盾，但是一定要团结，不能给外面人欺负...” 何树真没想到故意把臭袜子晾出来臭自己的邓宏远竟然在外面这么维护他。 “那李木呢？” “李木那个叼毛...”冯浩祥说完自己哈哈笑：“别说我骂他哦，他就是那个死样子啦，感觉自己是大都人很牛喔，谁都看不上。” “其实也没什么啦，李木喜欢听人捧他，说说好话得啦。” 何树不知道冯浩祥说的对不对，但他的确跟那两个人也都说的上话，应该会了解。 其实冯浩祥这种的哪里都吃得开的人，何树还是很羡慕。 “那你说，我怎么能跟他们关系缓和一点？” “待会打个包咯。” “就这么简单？” “那你要怎么样？大家是室友而已，树哥你不要太在意啦，我反正是站你这边。” 第79章 社团选择 何树点点头，等冯浩祥吃完，果真打包了两份早餐带回去。 李木跟邓宏远都没有早起的习惯，何树就把饭放到他们桌上，也没喊他们起来吃，自己收拾收拾上课去了。 等晚上回来，只有邓宏远跟冯浩祥在宿舍，李木出去约会了。 李木长得很好看，很有文艺范，好像家里条件不是一般的好，穿戴都是大牌。 听冯浩祥说，李木在金融系认识了一个大二的校花，最近打的火热。 邓宏远不知是不是因为早餐的事，竟然真的主动跟何树说话了。 跑过来问何树要不要加入话剧团。 何树有些惊讶：“你不是篮球社的么？” “我报了两个啊，篮球社你想进也行，不过现在满员，可以先去做个替补，你这身高顶多打后卫。” 邓宏远说话也很直，不过何树也知道自己不行。 之前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没跟上，他现在的净身高只有一米77，虽说才19岁还有机会再长点，但何树觉得大概率也长不了太高。 华清篮球社的队员他看到过，经常一起去浴池，一米八在里面都算不上大个。 像他这种身高的除非技术非常牛逼，可惜何树摸篮球的次数都少。 何志成都有一米八三多，齐悦也有一米七，其实何树应该长得更高一些的。 “怎么样？你不是还没有参加社团吗？要不要来？” 何树摇头：“我不会演话剧。” “害，这算什么事？就是一群人随便排练点小节目，以后学校开什么校庆，周年之类的，有机会上台，对了咱们学校还有话剧节比赛。” 邓宏远屁股一歪坐到了何树的学习桌边：“我跟你说，参加话剧团，主要是锻炼你口才跟表达能力。” 他拍拍何树的肩膀：“老三，我真心推荐你去，真的，你这个性格，就应该去磨练磨练。” 冯浩祥听得连连点头：“感觉有点意思喔，大哥，我也想进。” 邓宏远瞅了眼冯浩祥：“你不行，人家要长得好看的。” “哇哇哇，你酱紫讲话好伤人喔。”冯浩祥气得哇哇大叫，邓宏远哈哈大笑，过去搂着冯浩祥的头把他一顿蹂躏。 何树考虑了一下，也许多尝试尝试集体活动也有好处呢？夏苗都跟他说过让他改变一下。 “那都什么时候有社团活动？” 见何树有答应的意思，邓宏远连忙给他讲了社团的事，每周就排练一两天，如果有节目的话，可能会占用周日时间。 何树经过最终考虑，决定先加入试试，如果不合适再说。 邓宏远见何树答应，很是高兴，他正在追话剧团的一个妹子，答应了帮人家拉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拉到一个。 说好了这件事，邓宏远准备出去打球，何树又叫住了他。 “这个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何树拿起那个坦克模型。 “真的假的？”邓宏远有点不敢相信，他比较爱研究这个，所以知道这种纯铜全金属坦克模型不便宜。 邓宏远没好意思要：“何树，那天随便拆了你的礼物是我不对，我就是好奇，你也别放在心上哈，咱们一个屋住着，过去的事别记仇，以后我肯定改我的臭毛病。” 他态度诚恳，何树自然也是真心想要搞好关系：“真的送给你，我对这个没研究。” “嘿嘿，真的？那我不客气了啊。”邓宏远见何树是诚心的，高高兴兴的接了：“谢了啊老三，我肯定好好保存。” “走走走，别老在屋里待着，我带你打球去。” “我不会。” “不会怕什么？我跟你说，球场好多妹子呢，去看妹子也好啊。” 邓宏远不由分说把何树拉走，冯浩祥一听有妹子，也急忙套上件衣服要跟着去。 三人一块儿来到校体育部的篮球馆，这边他们篮球队的每天都在排练，观众席有不少人，女生也有很多。 邓宏远下场去找队友了，何树就跟冯浩祥在观众席找了位置坐下。 “哇，我说老大他怎么天天往外跑，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 “树哥你看那边，哇那个妹子好靓喔，咦，她看过来了...她是不是在看我？” 何树对妹子不感兴趣，他已经有夏苗了。 所以冯浩祥在看妹子，何树就在手机里跟夏苗聊天，还给她拍了学校篮球馆。 夏苗每次回消息都很快，立马问他跟谁一起去的。 何树就把今天跟室友修复关系的事情告诉了夏苗，夏苗在那边一通夸，夸的何树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何树还跟夏苗说自己准备参加话剧团锻炼锻炼，夏苗太了解何树了，知道他肯定不会是主动去参加。 不过却也没有问谁让他去的，只回复说话剧团也挺好，还说如果以后何树上台表演，她一定来看。 原本还对参加社团并不算太重视的何树，看到这句话，竟然也开始认真起来。 夏苗想看他表演，虽然这个任务有点难度，但是何树还是决定试试.... 第二天一早，何树照例是寝室里第一个起床的。 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去跑步了。 华清大学内，跑步的人很多，用专用跑道的却不多，大家都喜欢在校园内穿梭。 整个学校，大的仿佛一座小型城市，银行，超市，商店，小吃街应有尽有。 在其中穿梭，呼吸着青春的气息，挥洒着汗水，是华清大学独有的风景线。 何树今天起的稍微比平常更早一些，他更喜欢在体育场的跑道上中规中矩的跑。 这个时候跑道上的人也少，其中有一个女孩，身材高挑，马尾束的老高，是姬婉莹。 他没打算去打招呼，活动了一下身体也沿着跑道开始慢慢跑了起来。 经过这一段日子的长跑，何树的体力耐力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华清大学对于体育是十分重视的，长跑一直是华清的特色传统，长跑成绩也是要记入体育课成绩的。 如果成绩不达标，那是真的毕不了业。 在报考的时候，何树还真是不知道会有这种事，但来了之后，却在课表上发现了必修体育课。 不光每年有长跑比赛，每周也有长跑活动，好在不是硬性参与。 而且还有游泳课，听说也有学分，何树还没有上过。 活动开了身体，适应了呼吸后，何树开始加速，这时候，姬婉莹已经绕了一圈追上来了。 第80章 话剧团 “早！” 姬婉莹打了个招呼，何树点头：“早。” 打完招呼，姬婉莹竟跟着何树并排跑了起来。 何树没管她，稍稍加速，姬婉莹也加速，始终并列着。 跑了八百米的时候，何树超了姬婉莹一个身位，这女孩总算没再追了，不过还是紧紧跟着。 一千米，一千五百米，两千米... 姬婉莹放慢了速度渐渐落到了后面，等何树绕了一圈回来，她已经走到了场边。 长发散落了一些，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耸起的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姬婉莹走到休息台边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看着何树继续在跑道上飞奔。 她想起那天在山上的日出，太阳从何树的身后升起，光线在他身后绽放，他的狼狈全都隐藏进阴影里，整个人像是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那一天是姬婉莹第一次认输放弃，承认自己的软弱，承认自己在体力上不如男生。 尽管她后面还有个何树垫底，但何树却坚持自己走回了军营，而她却没有做到。 之后何树晕倒，姬婉莹跟着送他去医院的车一起回到了学校。 当时看着何树脚上的鞋面都被渗出的血迹染透，姬婉莹突然觉得这样的比试毫无意义。 就算在体力上战胜了又如何？有些人的毅力，是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 军训结束后，开始上课，她时常能看见何树，在课上也总是不自觉的就想看看何树在干什么？ 何树当然是在学习了，心无旁骛，每一堂课都听的十分认真，笔记做的飞快。 过程中除了看前方讲台大屏幕和老师，不管身边有什么动静都不带抬头看一眼的。 下课后，第一个离开的也是他，身形匆匆。 所以一起上了这么多次课，他们却没有任何交集。 听后来在军营里军训过的同学说，何树出院之后，齐教官每天都单独训练他。 风雨不歇，天天不是饿的两眼发绿找吃的，就是泥猴一样的倒地就睡。 可看着回到校园里的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姬婉莹又觉他们说的不是何树。 何树每天早起来这里跑步，姬婉莹是知道的，所以也来这边跑。 现在看来，那些单独训练的效果很明显，他现在跑了三千米状态也很好。 何树今天出来的早，跑了个五千米才停，用时基本达到了普通标准。 汗流浃背的慢走了一圈，等心跳呼吸都慢慢平复了，才准备回宿舍拿东西洗澡。 这时，姬婉莹过来了，递给何树一瓶水。 “不用了谢谢。”何树很意外，但还是客气的拒绝了。 “何树，你参加社团了吗？” “还没有。”邓宏远说今天下午带他去话剧团见管理人。 “有个致知协会你有兴趣吗？主要是研究学习方法，偶尔还有讲座。” 何树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答应了先去话剧团试试。不过你说的这个也挺好，回头话剧团不合适我再考虑。” 等何树走了，姬婉莹微微皱眉：“话剧？” 她还以为何树这种人就算参加社团活动，也只会参加那种学识研讨类的。 下午上完一门必修课，何树回寝室找邓宏远。 两人一起去到平时的活动场地，是一个小剧场，里面还有人在弄舞台布景和排练。 华清大学的话剧社团不止一个，邓宏远带他来的这个地方，团长是一位大三导演系专业的学长。 今天团长不在，由一个叫做玲子的大一新生接待他们。 邓宏远就是看中了玲子，知道她进了话剧团，没事就跑来帮忙干点力气活。 玲子是影视学专业的，长得不高，但眼睛很大，还留了一个齐刘海的娃娃头。 看起来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你就是何树同学啊？”玲子看到何树两眼放光，这男孩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你也是计算机系的？好可惜啊，你这么好条件，怎么不来我们影视系呢？” 玲子很热情，热情到让何树有些接不上话。 邓宏远趁机拉过玲子邀功：“怎么样？我这兄弟可以吧？” “太可以了，等副团长来了，看看他表演怎么样？” 邓宏远嘿嘿笑道：“反正人我是帮你介绍来了，你答应的...” 玲子大大的眼睛白了邓宏远一眼：“不就是吃饭吗？等我电话。” “好嘞，那人我就交给你了啊，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 何树被单独留下了，玲子拿出申请表给他填，看到何树的字也赞美了一番。 这个话剧团只是个业余团队，演出机会不多，有时候学校有活动他们想申请个表演时间也未必能成功。 团长觉得就是他们没有好的话剧演员，所以在招人这一块儿也是有点严格。 这团里几乎都是导演系跟影视系的，将来往编剧，导演，还有电视台之类的方向发展。 何树这个专业的，还真是他独一份儿。 不过他是抱着来学习口才的目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得劲。 很快，副团长过来了，也是个女生，叫做欧阳妍。 人非常的漂亮的，身材也非常的好。 有点像一个现在非常红的女明星，即便何树这种不看剧的也经常能在广告牌上看到她的海报，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欧阳妍是来考核何树的，把何树叫到后台化妆的地方，问了一些问题。 “你以前有过表演经验吗？上台演讲也算。” 何树摇头：“没有。” “那你喜欢看话剧吗？都看过什么？” “没看过。” 欧阳妍：“......”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话剧团？” 何树实话实说道：“我不擅长沟通，想来锻炼一下口才。” 欧阳妍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何树：“你外形条件很好，符合我们话剧团招演员的条件。” “不过，你没有经验，我让玲子先带带你熟悉熟悉。” “咱们团里现在正在准备《梦里花落知多少》这个剧本，演员已经定了，他们已经排练很久了，你可以在周三或者周六下午过来看看，学习学习。” “好。”何树点头，这两个时间跟他的安排不冲突。 欧阳妍简单的说了一些要求后，就叫了玲子过来，让他带何树熟悉一下场地，然后教他一些东西。 玲子笑眯眯的答应了，教帅哥什么的，她最愿意了，多养眼啊。 等欧阳妍走了，玲子就带何树到处参观。 这个小剧场面积不大，除了表演的舞台以及后面的更衣化妆的地方。观众席只有六十个座位。 玲子说租这个地方的钱都是团长跟副团长出的，平时他们演话剧，会提前在学校发广告卖门票。 一张票五块钱，赚的钱就用来置办道具服装之类的。 玲子还带何树认识了剧务，化妆师，布景师，灯光，以及道具管理，都是学生担任的。 而且有人一身兼几职，又要准备衣服又要上台演话剧，并且没有工资，全凭大家的热爱。 剧本也是大家一起商讨最后定型，总之这个积极的氛围还是挺好的。 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因为热爱和累积未来就业经验，可能只有何树是为了练人际交往跟口才。 第81章 话剧表演 在话剧团待了一下午，何树还有幸看到了一场彩排。 大家拿着稿子在台上对戏，这让何树觉得十分有趣。 “上了台之后，就要投入到那个角色里去，背台词这是最根本的，只有把自己代入到了角色里，台词说出来才自然。” 一边看，玲子在一边小声的给何树讲解。 “这部剧什么时候演？” “快了，就在这周日，到时候你来帮忙。” 何树点头，心想周日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带夏苗来看？ “我能带朋友来吗？” “当然可以啦，你最好多帮咱们宣传宣传，下次据说想排练一场大戏，咱们资金紧张啊。” 说着，玲子递给何树一打宣传单：“没事的时候发一发，这是咱们今年第一部剧，作为成员我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把它做好，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何树低头看传单，上面写着剧目，场地以及表演时间还有票价。 发传单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又跟玲子多要了一些。 “咱们一起努力把社团壮大，才有机会换更大的舞台。”玲子捏着拳头，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干这个。 从小剧场离开，何树给邓宏远打了个电话，想请他吃晚饭，毕竟今天是邓宏远介绍他去的。 邓宏远还没回宿舍，不过正好也要回去，就让何树打包些饭菜回宿舍吃。 何树便多买了一些，带上了李木跟冯浩祥的份。 买晚饭的时候，何树就顺便把那些传单给发了，发的很顺利，不管想不想去看，大家都接了。 转眼到了周日，剧团今天开演，何树早早给夏苗打了电话，跑到校门外去接她。 夏苗不光自己来了，她的那三个室友也来了。 何树把夏苗拉到一旁，递给她几张票：“一会儿我要到后台帮忙，你带你朋友自己找座位看。” 夏苗笑着点头：“你今天不上台吗？” 何树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去，还不会演，正在学习。” “加油哟，期待你表演那一天。” 孙媛媛她们也有社团活动，但今天都推了，专门来给何树捧场，虽然他今天只是帮忙。 但夏苗跟她们说自己男朋友的第一次活动，硬是拉着几个人来。 就算何树发了传单，还叫了夏苗跟冯浩祥他们，但剧场里到时间表演的时候，台下依旧只有二十几个观众，还大多都是朋友捧场，很是凄凉。 何树在后台，他今天的工作是切换场景的时候帮忙搬道具，也并不太忙，偶尔会悄悄往前台看。 台上的几个“演员”都很卖力，就算观众很少，大部分都是朋友来捧场，他们也表演的很认真。 《梦里花落知多少》也是一部校园情景剧，主要讲一个叫小梦的女同学做的几场梦。 有意思的是，今天邓宏远也来了，他客串梦中跟女同学男神打篮球的一幕，扮演一个屌丝男，上场做几个打篮球的动作。 这场剧主题就是梦想，让同学不要荒废学业，主要演员有五个，还有许多路人甲乙丙。 场景换了两三个，每次换场景时，后台的演员也在飞快的换着服装，虽然业余，观众也很少，但大家都十分的敬业。 看台下，夏苗看的很认真，尤其是小梦在梦里对暗恋的男神小凯表白时，小凯拒绝小梦时说的那些话。 “难道你没有什么梦想吗？你明白为了实现梦想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吗？” 夏苗明白剧中的意思是让小梦把精力都放到学习上，但她又觉得小梦喜欢小凯有什么错呢？ 这时，夏苗看到何树跑到台上去帮忙搬道具，虽然只是匆匆一闪而过，但却让夏苗露出了笑容。 她的梦想一直都很简单，那就是跟紧何树的脚步，始终陪伴在他身边。 而且，她也没有因为暗恋而荒废了学业，就像她跟室友说的，没有何树，她还没那个动力去学，考不上大都呢。 可见，重要的是喜欢的人是不是足够优秀，会不会带着你一起成长。 “我觉得应该让何树去演小凯，这个小凯一点不帅，哪里算是男神了？真没你男朋友帅。”孙媛媛贴在夏苗耳边小声说道。 “快了快了，他才刚加入嘛，还不会演，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到时候你们也要来捧场啊。” “那肯定的。” 冯浩祥坐在夏苗她们后排，眼神就没往台上看过，全程盯着前面的四个女生。 他还不知道这几个女生是冲何树来的，心里还在寻思，这是哪个系的女孩？颜值好高啊。 在后台忙完的何树，一直从侧面认真的看人家表演。 这话剧表演并不是简单的念念台词，还要会唱，会跳，何树看了这一场正式演出，才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 唱歌他不行，跳舞就更不行了。 台上的主要扮演者伴随着青春昂扬的歌曲翩翩起舞，之前出场的那些人也纷纷都跟着上台去跳。 接着，主角小梦随着音乐的停止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我叫小梦，梦想的梦，别再让睡觉荒废了你的梦想，有梦想就要努力去实现，等进入了社会再去追梦就晚了。生活不是做梦，醒了就能重来，珍惜现在，仰望将来！同学们，加油！” 这一场话剧表演完了，台下的人纷纷鼓掌，何树也跟着鼓起掌来。 他们演的真好，编剧这剧本写的也好。 结束后，台下的人都离开了小剧场，何树要帮忙收拾，晚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出来后发现夏苗她们还没走，在不远处的游廊里坐着等他。 “你们还没回去？” 孙媛媛笑道：“等着你请吃饭啊？” “行，没问题。”何树很痛快的答应，顺便带她们参观一下学校。 华清比大都还要大，想要全部逛一圈时间根本不够，于是何树就带着她们去吃饭的地方转转。 几个女孩子对小吃街的那些零食更感兴趣，一路买了不少。 说是让何树请客，但买东西的时候又自己主动付钱。 正逛着，冯浩祥不知从哪里拎着两根肉串跑了过来：“树哥树哥，你也来这边吃饭，咦这么多美女喔，不介绍一下？” 何树抬头一看，冯浩祥身后还跟着邓宏远跟李木，李木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而且何树认识。 竟然是他们话剧团的副团长欧阳妍。 第82章 请客吃饭 “何树，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邓宏远朝何树挤眉弄眼。 何树看向夏苗，抿了抿嘴：“这是我女朋友夏苗，这几个是她的朋友...” “我叫孙媛媛，这是周小朵，李秋彤，我们是夏苗的室友，今天来看何树话剧团演出的。” 孙媛媛嘴最快，说起话来跟炒豆子一样，接过了何树的话茬：“我们是大都学院的，你们好啊。” “哇，原来是大都学院的美女啊，你们好你们好，我叫冯浩祥。” 冯浩祥立马伸出手要跟孙媛媛握手，孙媛媛笑嘻嘻的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之后邓宏远他们也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都笑着说何树不够意思，有女朋友都不说。 夏苗在一旁有些脸红，不是害羞，而是高兴。 她都没想到何树会这么大方的在朋友面前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今天难得认识，不如咱们找个餐厅坐一会儿吧？吃这些玩意哪吃的饱？”邓宏远说道。 李木提议去玉树园餐厅，离的近，而且里面环境也不错。 何树没什么意见，夏苗她们也没去过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到了餐厅，这里风味菜很多，何树记得夏苗的室友们喜欢吃辣，带她们去了川菜店。 几人点好了菜，找了地方坐下，有孙媛媛跟冯浩祥在，根本就不怕冷场。 两人很快就熟识起来，叽里呱啦的聊上了。 李木跟欧阳妍竟然是男女朋友，原来之前老四说他看上的那个大二校花就是欧阳妍。 也不知是怎么发展的，这么快就这么亲密了。 两人坐在何树他们对面，李木全程搂着欧阳妍，头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欧阳妍完全不像之前面试何树时那样，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小鸟依人般的跟李木靠在一起。 这时，又来了一个人，是玲子。 是邓宏远打电话让她来的，加了一个座椅坐到了邓宏远身边。 玲子也是个很活泼的性格，见到何树跟副团长都在，很是不可思议的惊叫。 何树又给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女朋友，惹来众人又一阵笑话，总感觉他在炫耀。 周小朵本来暗戳戳的跟李秋彤说悄悄话，她觉得邓宏远挺不错的，结果下一秒人家就叫来了一个女生。 好吧，这个pass掉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开学之后，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聚餐，李木还要了两瓶红酒，说是给女生的，而他们男生喝啤的。 之前何树跟李木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今天他反倒是很热情，还给何树倒酒。 都是年轻人，可以聊的话题很多，并没有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就生分。 冯浩祥虽然跟孙媛媛聊得来，但他时不时的就去看周小朵，最后孙媛媛都看出来了。 问他是不是看中她们小朵了，他又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周小朵也被他惹的发笑，席间气氛很热闹。 夏苗喝了两口红酒，脸蛋就变得白里通红，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以何树女朋友身份见他的朋友，心里很是满足。 她都没想过何树会这样大大方方的介绍她，还以为即便是上次拐弯抹角的表白，何树也不会太主动呢。 何树不时抬头看看李木跟欧阳妍，然后又去看邓宏远跟玲子，再看看冯浩祥殷勤的一会儿给孙媛媛夹菜，一会儿给周小朵夹菜。 还不忘记照顾一下李秋彤，总之还没有主的几个美女，他都照顾遍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哪一个。 不过何树这顿饭，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原来跟女朋友之间的相处是这样的么？ 邓宏远明显还没有追到玲子，但他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而李木跟欧阳妍，就差贴在一起了，两人一顿饭都在说悄悄话，肢体动作也很多，看得其他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晚上还都有各自的任务，所以酒也没有喝太多，只是尝了几口。 吃过了饭，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何树去结账，今天本来就是他要请几个女孩吃饭。 但却被李木给拦住了，他指了指桌上剩的酒：“那两瓶酒可不便宜，你确定要买单？” 何树笑了笑：“没事，今天本来就说好我请客。” 李木耸耸肩：“那就先谢谢你了，我跟妍妍有事先走了，晚上不回宿舍。” 邓宏远听的起哄，晚上不回宿舍，要去哪里还不是一目了然？ 李木没管他们，搂着欧阳妍就走了。 另外几个女孩子看的直咋舌，虽说她们都是大学生了，但这也太开放了吧？ 何树转头让饭店的人结账，这个地方跟外面的饭店一样，平时也对外开放，不用像食堂餐厅那样需要先刷卡。 一算账，这顿饭竟然要三千多块。 何树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吃顿饭要花这么多钱，拿过账单看了一眼，原来那两瓶红酒一瓶就要一千多。 夏苗这时候过来，看了眼账单，急忙去把另外那瓶没有开封的酒拿过来退掉。 开封的就退不了了，这一顿饭还是要一千多。 “你钱够吗？不够我有卡。”夏苗小声问道。 夏苗知道何树一向节俭，她后悔带室友等何树吃饭了，万一他钱不够会伤他自尊的。 “够用。”何树掏出张银行卡把单买了。 剩下的那大半瓶红酒，何树让夏苗她们拿回去，要不然浪费。 冯浩祥要了周小朵的联系方式，高高兴兴回宿舍了。 何树送了几个女生回大都学院，一直送到宿舍楼下。 孙媛媛见状，拉了周小朵跟李秋彤先上楼了，给夏苗跟何树留了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到了啊。” 夏苗小声说道，何树点点头，抿抿嘴不知说什么。 今天看到李木他们那样，对何树来说有点小小刺激，如果男女朋友之间应该是那样的。 那么他跟夏苗以后是不是也会那样？ “你想什么呢？”夏苗主动拉住何树的手，发现他的手热热的。 “没想什么。”又被牵手了，何树轻轻回握住，突然就不想回学校了。 “要不，我们在附近走走？” 夏苗也不想回宿舍，何树立马点头：“好，散散步再送你回来。” 第83章 第一次的吻 两人没出校园，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在长椅上坐下。 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九月末了，夜晚的风有了一点凉意，夏苗穿着短袖，觉得有一点点冷，忍不住往何树身边靠了靠。 “冷吗？”何树也是一件短袖，没有衣服可以给她披。 他抬起胳膊，很自然的把夏苗搂在怀里。 之前何树还在想，他恐怕做不到像李木那样对女朋友那么的亲密。 但此时一切却又像是水到渠成，自然的没有一点痕迹。 夏苗轻轻把头靠在何树的肩膀，这一刻她觉得十分幸福。 “十月一放四天假，你准备怎么过？”夏苗轻声问。 “你呢？” “我想回家，有点想家了。”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夏苗还是没有适应这么久见不到爸妈。 何树又紧了紧手臂：“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们坐飞机好不好？节省时间。” “好....” “何树，你跟你的室友是不是关系不好？” “嗯？”何树看向夏苗，但这里灯光很暗，夏苗又靠在他身上，所以看不到表情。 “如果是关系很好的话，不会叫那么贵的酒。” “呵呵，没关系的，可能在他眼里，那酒也不贵，而且他也不知道我要买单。” 夏苗吃惊的抬头看何树：“你那个扎辫子的室友难道是富二代？” “可能是吧，每个人生活的环境都不同，消费观念当然也不同。” 何树买单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并没有生气，既然他答应请客，那么不管人家吃了多少喝了多少，都要痛快点付钱。 没有那个能力的话，就不要随便说请客的话。 夏苗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靠在何树肩膀上，还把手臂穿到后面搂住了何树的腰。 何树身体僵了一下，夏苗一下就察觉到了，故意用手指挠了挠：“你怕痒啊？” 何树忍不住笑意，一把按住她的手：“别...” “我不...”夏苗玩心大起，又用手去挠何树的腰，一只被按住又伸出了另一只。 何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把她两只胳膊都夹住，这才控制住了夏苗。 夏苗整个人都趴进何树怀里了，被他夹着两只胳膊，动弹不得。 她第一次听见何树笑得这么大声，抬头想看看何树的笑脸，才发现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何树低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就看见夏苗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彼此的脸靠的这么近，连呼吸都清晰的感受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何树突然很想很想再靠近一些.... 夏苗突然往上蹿了一下，嘴唇贴到了何树的嘴唇上。 “怦怦..怦怦...” 仿佛有一道电流，从紧贴的双唇直接击中了心脏，整个身体都酥酥麻麻的。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笨笨的没有任何经验，嘴唇贴在了一起就不动了。 但这奇妙的感受，却让他们都舍不得分开彼此。 夏苗是个半蹲的姿势，手臂还被何树夹住，仰着头很快就累的脖子酸痛。 她往后撤了撤，两人嘴巴分开后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却见何树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一把将她也拉了起来。 手臂张开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何树没有再吻她，只是把夏苗紧紧的抱住。 贴的太近了，夏苗都能感受到何树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力量。 “夏苗。” “嗯？” “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我不会辜负你的。” 何树声音有些哽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此时此刻，他只想不断的跟夏苗保证，他一定不会辜负她，选择了夏苗，他就永远不会喜欢第二个女人。 夏苗也用力回抱住了何树：“我相信你啊，我的眼光怎么会错？” 何树闻言，再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任何的山盟海誓都不牢靠。 他愿意用一辈子去守护一份忠一不二的爱情，永远不会像他父亲那样。 ...... 看着夏苗进了宿舍，何树回到了华清。 寝室里，邓宏远也不在，只有冯浩祥对着手机在捣鼓。 看到何树回来，冯浩祥立马凑了上来：“树哥，我以为你晚上也不回来了。” “不回来能去哪？”何树心底的甜蜜还没有散去，从此之后，他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当然是去嘿嘿嘿...”冯浩祥挤眉弄眼。 何树摇摇头，拿了毛巾去浴室洗漱，不跟他开这种玩笑。 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并不代表现在就可以做那些成年人能做的事。 他们这个年纪，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学习，为将来做打算。 何树自然不是没有欲望，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尤其是在这个年龄段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也一样会对异性充满好奇和冲动，但他足够尊重夏苗，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更不想跟其他男人讨论自己的女朋友，就算是再好的兄弟朋友也不行。 洗完澡，又洗了今天穿衣服，何树都躺到床上了，冯浩祥还在摆弄手机，他在跟周小朵发信息。 只可惜周小朵似乎并不太愿意回复他，冯浩祥发几十条，她才偶尔回一下。 “哎...”一向乐观的冯浩祥叹了口气，对正准备睡觉的何树抱怨：“树哥，你说周小朵是不是不喜欢我？聊几句就说要睡了。” “都这么晚了，要睡觉不是正常吗？” 冯浩祥的话也提醒了何树，他坐起来拿出手机，给夏苗发去一句晚安。 很快，那边也回了一个：“晚安，可爱/ka” 何树心满意足了，放好手机又躺下，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冯浩祥看何树这样子，心里这个酸，他凑到何树床边：“树哥，你教教我怎么泡女生吧？” “我哪里会？” “你不会？”冯浩祥一脸的不信：“你不会还找了一个那么靓的靓妹？” “我们这是日久生情，自然发展，不一样。” 何树认真的看向冯浩祥：“你才认识人家一天，就确定喜欢周小朵了？之前你还说别的系女生漂亮，你到底喜欢哪个？” 冯浩祥闻言哈哈大笑：“树哥你不懂喔，我这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何树摇摇头，背过身去睡觉。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 第84章 开明的夏爸爸 这一晚，何树跟夏苗都睡了一个好觉。 或许是看了那场话剧，夏苗晚上也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她跟何树表白。 “何树，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何树并没有像那个话剧里的男神主角一样批评她应该有梦想。 而是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阳光般的笑容，大声喊着：“夏苗，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夏苗笑得很开心，两个人在梦里又蹦又跳，周围还有许多开满花的果树。 风把花瓣吹落下来，飘飘洒洒的，整个世界一片粉红。 他们快乐的在粉红色的世界里转着圈，最后相拥着在一起... 周小朵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阵阵“咯咯咯”的声音。 她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发现原来是夏苗在笑，立马下了床，拿着手机给她录了下来.... 而何树这一晚也做了梦，梦见了许久不见的妈妈。 他跟妈妈说自己交女朋友了，名字叫夏苗，很可爱，很善良的一个女孩。 他们牵过手，还接吻了，以后等他毕业，有了稳定的工作，就会娶她。 何树问妈妈：“妈，你高兴吗？” 可惜妈妈没有跟他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他笑。 何树觉得，妈妈一定也是满意的.... 转眼间，就开始放国庆长假了，华清大学也是四天没课。 何树跟夏苗提前订好了飞机票，在校外坐地铁，转乘机场快轨。 节假日，地铁里人挤人，好在他们两个都没有拿太多的东西，一人背着一个包。 何树全程把夏苗护在怀里，总算是坚持到了机场。 进机场检票，换登机牌，都是夏苗带着何树，因为这是何树第一次坐飞机。 全程夏苗都拉着何树的手，两人穿戴的简单干净，一看就是大学生。 女孩灵动，男孩清秀，候机室里的人看着他们都投去了善意的微笑。 “年轻真好啊。”坐在椅子上的一对中年夫妇笑着看向何树跟夏苗，女人满眼羡慕的感叹。 男人伸出手来，拉住了自己爱人的手：“是啊，那个时候，你也这么漂亮。” 女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老了，丑了，不漂亮了是么？” 男人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变丑先不说，你这个脾气还跟年轻时候一样。” ...... 坐飞机就是快，半天功夫就到丹河了。 何树跟夏苗上飞机之前都给家里打电话了，夏苗爸爸要来接她。 而何树只是告诉了赵奇水他放假今天回来，没让他来接。 两人手拉着手出了机场，没看到夏苗爸爸，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趁机多说说话。 这时候，夏苗爸爸来了，两人慌忙松开手，可还是被看见了。 “叔叔好。”何树有些紧张，夏苗爸爸倒是没有说什么，很正常的表情。 还问何树住哪，想顺路送他一程。 何树正准备拒绝，就听身后有人喊他，原来干爸也来了。 互相打了声招呼，夏爸爸就带着夏苗走了。 回家的途中，夏苗爸爸从后视镜看了眼女儿，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苗苗，你跟何树在谈恋爱？” 夏苗有些紧张，害怕爸爸会批评她，但还是承认了。 “爸爸，你生气了吗？” 夏苗爸爸不是生气，孩子长大了，以后谈恋爱结婚，都是早晚的事。 只是做为一个女孩的爸爸，得知女儿有了男朋友，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尤其是女儿才刚刚到外地上学，几个月功夫，就处了男朋友，才大一，这也太快了。 夏苗爸爸决定还是好好跟夏苗谈一谈，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安全的地方。 “苗苗，爸爸知道你长大了，原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交男朋友，所以之前也没有跟你聊过这方面的事。” “爸爸，对不起。”夏苗低下了头。 夏苗爸爸叹了一口气：“爸爸不是怪你，就是觉得你现在谈恋爱有些太早了。” “并不是说上了大学就真的自由了，苗苗你想想，为了考上大都，你吃了多少苦？每天学习到后半夜，难道付出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到大学去谈恋爱？” 夏苗抿着嘴，她一向都是乖孩子，是亲朋好友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关于谈恋爱这件事，夏苗并不觉得早一些有什么关系，她跟何树又不是刚认识。 “爸爸，我付出那么多努力，就是为了跟何树一起去大都。” 夏苗爸爸都惊呆了，万万想不到女儿会这么说。 “我就是很喜欢何树，他学习好，我怕自己不努力就跟不上了。” “爸爸，我跟何树在一起，不会影响学业的，反而因为有他，我才会更努力。” “喜欢一个优秀的人才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呀？爸爸你说对吗？” 夏苗爸爸楞了好一会儿，看着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女儿，也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 “你们处朋友，爸爸不是反对，其实我也很欣赏何树那个孩子。” “不过你们现在还是有点小，夏苗，你答应爸爸，处朋友可以，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算你再喜欢何树，也不要...” “对了，你们没做什么吧？” 夏苗的爸爸其实是个很开明的人，但跟女儿说这些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好在，夏苗都懂，她连连摆手：“哎呀爸，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拉拉手，没别的。” “真的？”夏苗爸爸有些怀疑，现在的小男孩小女孩，年纪不大什么都懂，胆子也大。 他公司里有个大姐家里就是，女儿才14岁，跟邻居对门的小男孩一起长大的。 两家大人平时一起出去买菜，打麻将，就叫俩孩子一块儿写作业。 结果不知不觉，那小女孩就怀孕了，现在只能休学在家，等大了补办结婚证。 这俩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一辈子不都毁了么？ 夏苗虽然19了，但也才刚上大学，未来有大好的前程。 自己家的又是女孩，怎么能让人不担心会吃亏？但女大避父，终究是不方便讨论太多。 “爸，何树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啊...” “好吧，你心里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就行，万一..万一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知道吗？”夏苗爸爸无奈的转过身，发动了汽车。 “你谈恋爱的事，先不要跟你妈妈说。”夏苗爸爸嘱咐了一句。 因为他知道自己老婆，性格有些急，尤其是还把女儿当做了小孩看。 万一叫她知道了，没事也容易闹出事。 所以夏苗爸爸才会跟女儿说这些事，让她保护自己，而不是把事情告诉老婆来管。 夏苗见爸爸还知道帮她隐瞒，脸上露出了笑容。 同时因为爸爸的话，夏苗心里也很感动。 跟爸爸保证的话没有再多说，夏苗知道她跟何树之间的感情不像其他那些小情侣一样。 他们之间，是润物细无声，是漫长的陪伴，而且她了解何树，她如果不主动，何树那木头是不会主动的... 【作者题外话】：四更求票~ 第85章 吾家有儿已长成 何树跟赵奇水先回了洗车行。 刘阿姨，小董哥他们都在，看到何树回来都很高兴。 把他围起来打量，见他没有瘦，气色也好，就知道过的不差。 小董捏捏何树的手臂，惊讶道何树竟然也有点肌肉了。 大家问东问西，都是关心他在那边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还有上学是不是能轻松一些？ 何树面带微笑，都一一回应了。 洗车行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干活的基本还是那些叔叔阿姨。 只不过那个身材魁梧的王阿姨不干了，又来了个瘦瘦的大叔。 赵奇水看他们都围上去说话，自己倒是没急着问，坐在一旁的旧轮胎上抽着烟。 等热闹完了，大家伙干活去了，何树才走到赵奇水跟前。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干爸，你头发好像又白了一些。” 赵奇水自己往脑袋上呼噜一把：“没事，岁数大了能不白么？”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赵奇水应了，笑着问何树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要不咱们爷俩买菜去，晚饭我来做。” “哈哈哈，好，走，咱爷俩买菜去。” 赵奇水站起来，招呼刘阿姨他们：“晚上都到家里吃饭啊，小树要下厨，正好今天过节，大家聚一聚。” 刘阿姨笑道：“孩子刚回来就叫做饭，你这爹当的可省事。” 众人一阵大笑，赵奇水很是得意：“哎我儿子就是孝顺，你们就眼红吧。” 等何树跟赵奇水走了，新来的大叔说话了：“早听说咱老板的儿子是省状元，上华清大学，没想到小伙儿长这么帅呢？” 刘阿姨一脸骄傲，仿佛何树也是她儿子一样：“那可不，咱们小树就挑不出毛病来。” 何树跟赵奇水买了不少的菜跟海货，想着今天人多，还买了一只整鸡。 水果买了不少，样样数数分装成几包，这是赵奇水准备给员工的过节福利。 别看赵奇水的店不算大，但不管是什么节日都有福利。 所以那些叔叔阿姨就算是去打工的，也跟干爸的关系相处的特别好，跟亲人一样。 两人回到家里，何树回自己房间放背包，发现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连他的屋都一点灰尘也没有，干爸平时应该也经常来收拾。 换了件从前在家里穿的大背心跟短裤，何树也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赵奇水想帮他打打下手，让何树推到了客厅。 “干爸，你就歇着，今天我自己来。” 赵奇水坐到沙发上，好笑道：“你还会做菜吗？现在搁外面，不都天天吃食堂？” “嗯，我们那不光有食堂，还有餐厅，天南海北，哪的菜系都有。” 何树一边洗菜，一边跟干爸聊天。 “对了，上次开学让您送我就好了。” 赵奇水连忙走到厨房门口：“怎么的？开学遇到啥事了？” “不是，家长可以参加开学典礼，早知道让您也去了，我们学校可大了，风景也好。” 何树低着头，一边说话，一边处理那些活蹦乱跳的虾。 赵奇水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之意。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何树嗯了一声，继续干活。 “小树，今天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小夏同学？你俩？”赵奇水呲着牙乐：“我可看见了啊，你拉人家小姑娘的手。” 何树耳朵尖发红，但没否认：“对，我现在是夏苗的男朋友。” “行啊你小子，这大学没白上，还知道自己找个媳妇。” 何树听的不好意思，但却跟赵奇水一块笑了。 他还不知道夏苗今天也被爸爸询问了，更不知道男孩的家长跟女孩家长的两种心态是多么不同。 赵奇水是吾家有儿已长成的骄傲感，而夏苗爸爸是满心担忧自己的闺女会被何树占便宜。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赵奇水给店里打电话，让小董提前关门，开车拉那些人过来吃饭。 等刘阿姨他们到的时候，一张大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比过年还丰盛。 赵奇水拿出酒，何树给几个叔叔都倒上了，他跟阿姨们喝饮料，这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都夸何树厨艺好。 其实，何树也只是做了些简单的家常菜，太复杂的他也不会，但大家都很给面子。 现在像何树这么大的，别说男孩了，就是小姑娘都没几个会做饭做家务的。 吃完饭，小董开车送他们回家，刘阿姨最后一个走的，帮着赵奇水跟何树收拾残局，洗盘子洗碗。 在厨房，刘阿姨问何树大都那边的消费水平和环境，因为听说张叔的儿子去大都打工挣钱了。 “你说你张叔的儿子，都三十了，好好的在咱们丹河找个正经工作多好，非要好高骛远。” “你张叔现在身体也不好，累死累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想给儿子买套新房结婚。” “可这房价啊，涨的飞快，一年比一年高，总也没个攒够的时候。” 何树也才到大都没有多久，对那边并不熟悉，但大都是祖国首都，是大城市，消费肯定比丹河高多了，当然工资也高。 “那张叔的儿子去大都做什么工作？” 刘阿姨撇撇嘴：“做什么工作？他又没个学历，好工作谁要他啊？听说住地下室，找零工干呢。” 何树点点头：“要是肯吃苦，大城市的机会到底也比这边多。” “哎，愁的就是这个啊，嘴里喊着当北漂挣大钱什么的，每个月还叫你张叔打钱救济他呢。” 刘阿姨连连叹气，她只是同情老张，这洗车行里，就属他跟老张还在为孩子奔波。 “好了，不说了，你刚回来，跟你干爸好好聊聊，我也回去了。” 赵奇水让刘阿姨等小董回来送她，刘阿姨说不用，她家里离的近，自己拎着赵奇水给的水果走了。 等刘阿姨走了，赵奇水就给小董打了电话，让他送完了人直接回店里就行。 家里安静了下来，赵奇水泡了一壶茶，跟何树坐到了一起。 “你张叔他儿子在大都不知道干什么呢，每个月都跟你张叔要钱，小树等你回学校之后，我给你个地址，你偷偷去看一眼。” 何树点头：“张叔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吗？” “不知道，每次都是没钱了才打电话回来，问他就说工作不好找，叫回来还不回来。” “不过有个地址，你张叔现在腰坏了，重活也干不了，也没法出远门。” “行，那等我回去之后去看一眼。” “别自己去，也别露面，偷偷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就行了，回头告诉你张叔一声，他也放心。” 第86章 拾荒的张叔 何树答应了，跟赵奇水又聊了一会儿，两人才各自睡下。 第二天，何树要去墓园，没让干爸送，自己先去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坐公交车到墓园附近，再步行前往。 墓园里依然十分清净，除非每年清明的时候这里才会有人来祭奠，平时很少看到人。 何树拿着花走到妈妈的墓前，看到墓碑上落了许多灰尘。 想来最近丹河没有下雨，最靠近林子边上的那座碑上都结蛛网了。 何树翻了翻兜，忘记带抹布来了，他走到一旁去揪了一把已经略微枯萎的杂草，把妈妈的墓碑好生擦了擦。 擦完后，又把左右两边不知是谁的墓碑也给擦了一下，这二位也算是妈妈在这里的邻居吧。 简单打扫了一下，何树将鲜花放到妈妈墓前，然后就静静的盯着墓碑看。 他想到那晚做的梦，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那么妈妈如今应该过的很好。 “妈，我去了一趟外公家里，外婆已经不在了，二舅跟广行哥哥也不在了。” “大舅很严厉，军训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我大舅，把我练得好惨。” “还有舅妈，我觉得舅妈很可怜，她很想念她的儿子，就像我很想你一样。” “妈，本来外公是想让我放假的时候去陪陪他，但我觉得外公家里太压抑了。” 何树坐到地上，面对着齐悦的墓碑，眼神中满是复杂。 他没再自言自语，而是想着外公家里那边的事，以后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呢？ 大舅送他的坦克，已经被他转手送给旁人。 何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像齐广行一样被安排。 从早晨一直坐到中午，何树的手机响起，是夏苗。 “何树，你在忙什么呢？”夏苗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让何树抿着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我在墓园，看妈妈。” 夏苗楞了楞：“哦..改天我能一起去吗？” “你不怕吗？这个地方很冷清。” “当然不怕了。” “好，下次我要来的时候提前跟你说。” 何树从冰凉的水泥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你今天要做什么？” “我跟妈妈在外面逛街买衣服呢，现在我妈在那里试衣服砍价，我才有空给你打电话啊。” 何树轻轻的笑了：“那你好好逛，我一会儿回我干爸那里。” “嗯，那我有空出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挂掉电话，何树附身抱了抱冰冷的墓碑：“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因为后天就走了，下次回来就要等过年了。” 从墓园出来，明明是中午，整条马路上却只有何树一个人。 一个墓园，就像是个辐射区，很少有人敢住在这附近。 十月初，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火辣的，同时偶尔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又跟盛夏时不一样，带着一点点的清爽。 完美的让人感受到什么是又热又凉爽.... 一路走了大概两站的距离，走到公交站点，坐公交车回到了市内，在一家大超市附近下了车。 他准备去给干爸买一瓶染发水，回家给他染染头发。 干爸也才四十出头，头发就白了那么多显得十分苍老，何树想给他收拾收拾。 其实赵岩的事，何树没有忘记。 在大学网站内，何树还发布了寻子信息，贴了赵岩小时候的照片在网站上。 但那个帖子总是很快就沉了下去，他每天去顶也没有用。 世界这么大，赵岩被拐走的时候还那么小，他本人如果没有一点印象，真的是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这么多年，干爸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一切就只能看天意了。 在超市了逛了一会儿，买了染发剂，又给自己买了几条内裤，何树结完账离开。 走到超市外面，突然看到一个佝偻着腰在掏垃圾桶的老头。 这人让何树感觉十分面熟，他走到近前，偏头一瞧：“张叔？” 眼前的穿着油滋滋大围裙，戴着套袖的“老头”，竟然是之前在洗车行工作过的张叔。 “哎呀，何树啊。”张叔看到何树非常高兴，想伸手，又想起自己带了手套。 急忙把手里刚掏出来的饮料瓶扔进身边的大口袋，然后摘了手套，拍了拍何树的手臂。 “你不是在大都上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我昨天刚回来，学校放假。张叔...”何树扶着张叔的胳膊，心里有些难过：“你怎么在这里捡垃圾？” 何树问了，张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害，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捡几个瓶子，就当溜达了。” 何树自然知道这话不是真的，不过他也没多说，扶着张叔又拎起他的大编织袋往一旁长椅走。 “哎我来拿，脏。”张叔要去拿，何树干脆把装满垃圾的袋子背在了身上。 这一袋子估摸着也有二三十斤了，里面丁零当啷的，听着还有不少易拉罐之类的东西。 走到长椅旁，何树让张叔坐下，这才放下袋子，坐到他旁边。 张叔笑着给何树拍拍后背：“你看，衣服都蹭脏了吧？” “张叔，我昨天听刘阿姨说，大哥去了大都？” “哎，是啊，他说出去挣大钱。” “既然他能自己出去打工，你又干什么这么辛苦？你这个腰....” 张叔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让何树很是心酸。 “大钱哪有那么好挣的？我也没别的能耐，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拖他后腿啊。” 何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叔是个要强的人，以前在洗车行，他跟那些阿姨一起洗车，给他讲了很多道理。 可现在自己竟然过得如此艰难。 “张叔，我在大都上学，要不要我跟大哥联系一下？”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儿子我了解，你呀，千万别联系他。” “为什么？”何树不解：“张叔你不想知道大哥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做什么工作吗？” 张叔摇摇头：“儿大不由爹和娘，他嫌弃我没本事，但谁叫我是他爹，就算他再没出息，我也得管他。” “不过他那个人根本吃不了苦，也没脸没皮，要是知道你在华清大学念书，万一缠上你咋办？” 第87章 父子间的温馨相处 不知道当儿子的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父亲说出这样评价。 张叔很感激何树想要帮忙，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 越大越管不住了，不会自己真正努力，只会怨天尤人。 埋怨父母不是有钱人，埋怨追求的女孩拜金。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姑娘愿意跟着男人吃苦，但他喜欢的都是爱慕虚荣的人，而他本身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张叔的儿子叫做张强，今年都三十二了，一事无成。 每份工作没有朝过半年的，不是嫌弃老板不好，就是嫌弃工作环境不好。 吃不得苦，受不得委屈，张叔说是自己把孩子惯坏了，他妻子走的早，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小时候就比较宠。 尽可能的满足儿子的要求，但随着他长大，要的越来越多，张叔就供不上了。 现在，张强跑去了大都，说是那边有朋友能带他一起赚大钱，但钱没赚到，反而把带去的钱都挥霍一空。 每个月都要打电话让张叔给他邮钱，要是不给，他就装可怜说自己已经几天没吃饭了，交不上房租要被赶去睡马路了。 张叔也害怕他真的饿死，只能一次次的满足他。 但张叔现在的腰坏了，干不了重活，他前阵子还住了一阵医院，根本就没有钱了。 “大哥给你的地址是真的吗？”何树问了一句。 张叔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叫我给他邮寄过一次衣服，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那。” “张叔，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行，等我回去之后，偷偷去他留的地址那里看一眼，至少你得知道他在大都干什么？” “要是真的在工作，在创业那还好，要是在那边无所事事，不如叫他回来，您也别再给他钱。” 张叔重重的叹气：“他要是肯听我的，早出息了。” 他看了他何树，真是越看越喜欢，这样的好孩子，偏偏就没爹没妈。 好在，何树现在认了赵奇水当干爸，这俩人也互相有个依靠。 “小树啊，你回去就好好念书吧，张强的事你别管了，他要是能好，早就好了。” “我也不怕他折腾了，等我死了，他没了依靠，说不定还能比现在强点。” 看到有人从商场里出来往垃圾箱里扔了两个瓶子，张叔又弯着腰去捡，何树看得心里真不是滋味。 才不过几个月功夫，张叔就跟在洗车行上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何树拦不住他，也无力改变现状，就像干爸，也是想帮张叔的，让张叔回去店里。 洗不了车了，就打打杂，但张叔知道自己干不了什么活，也要强不想白让赵奇水给他发工资。 何树跟张叔告别，回到了洗车行，把看见张叔的事告诉了干爸跟刘阿姨。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张叔在捡破烂的事，只是想帮也无能为力。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张叔是被儿子拖累的，根本就不是给点钱能解决的事。 “既然你张叔不让你去管张强的事，那你就别去了。” 赵奇水说了一声，刘阿姨一听，也不管赵奇水是不是老板了，把他埋怨一顿。 “你怎么能让小树去管啊，老张那儿子都多大了？别再把小树给拐带坏了。你说你这干爹当的也是没谱。” 赵奇水听了也不生气，笑着说是自己想差了。 他就是没把何树当做刚成年的孩子，因为何树太稳重了，不自觉就把何树当大人去看待。 在洗车行帮刘阿姨他们洗了一下午车，又跟小董哥一块儿修车。 赵奇水想让他出去玩一玩，好不容易放个假，就在店里干活了，但何树又没地方去。 等着晚上店里关门，何树跟赵奇水回家，拿出买的染发剂，爷俩在家里研究染发。 怕染发剂弄到衣服上，爷俩都脱的只剩裤衩，在洗手间里放个凳子，让赵奇水坐在上面对着镜子。 何树小心的把染发剂抹到赵奇水的头发上，为了不沾到头皮，全程都仔细的像是在搞什么危险物品。 赵奇水看着镜子里的何树，脸上带着笑容。 “走了一趟，一点肉也没长，在学校别舍不得吃。” 何树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一边染发一边说道：“没胖，但是结实了，我们学校运动量大。” “运动量大，那就得多吃，才能跟得上消耗。我让你刘阿姨明早去早市买牛骨头去了，明天给你炖一大锅。” 何树心里无奈，一大锅？每次被阿姨干爸他们投喂都要被撑的走不动才放过。 “干爸，我明天有事呢。” “有啥事啊？” “后天我就走了，明天想去看看李老师，然后再去趟墓园。” 赵奇水哦了一声：“没事，晚上回来吃，反正那玩意啊，炖的时间越长越好。对了，你给我电话拿来，我让你刘阿姨别光买牛骨头，看看有没有牛尾，听说那玩意补...” “......” 染完头，还要等一会儿才洗，何树也搬了个凳子，坐在边上爷俩聊起了天。 “你上你外公家去了么？”赵奇水想起这事，何树还有外公在大都呢。 何树点头：“去了一趟。” “那他们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但是，不熟悉，不太习惯。” 赵奇水笑道：“呵呵，多去几趟就熟悉了。你外公家还有什么人？” “除了我小姨，还有个舅舅，舅妈。”何树低头蹭着手指上沾到的染色剂，不想多说。 赵奇水看着何树，也感觉到了一些，他知道这孩子心里喜欢压着事。 就没有多问何树外公家里的事，扯开了话题说别的。 到了时间，何树帮赵奇水洗头，让他坐着弯腰，拿淋浴头仔细的冲洗了两遍又打了洗发水揉出满头的泡沫。 “这玩意烧手不？弄副手套就好了。” “不烧，我买的好的，干爸你把眼睛闭上，进眼睛里可不行。” 赵奇水心里好笑，这还把他当小孩了，不过赵奇水从前也是根本不敢想自己还能有被儿子照顾的一天。 虽说何树是干儿子，不是亲生的，但看看老张，老刘他们，亲生的又能怎么样呢？ 冲洗干净，赵奇水抬头看看，黑黝黝的头发显得他年轻了不少。 “头发长了，我剪不好，干爸你明天没事去理理发。”何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 赵奇水对着镜子笑，给自己梳了个中分：“刚染完就剪啊？先留几天让我浪一浪。” 第88章 买花 爷俩一人冲了个澡，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何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柜，然后就躺到床上给夏苗发信息。 问她明天有没有空去看李梅老师。 夏苗也正趴在床上呢，本来跟寝室的那几个姐妹在群里聊，看到何树发信息了立马就抛弃了姐妹。 “去啊去啊，咱们不能空手去吧？给老师买点什么？” 买什么？何树也不知道，这时手机又响了，低头一看是夏苗已经想好买什么了。 “不如我们给老师家里的小孩买点东西吧？玩具，衣服什么的。” “也行。” “那明早我去洗车行找你？” “好...” 互道晚安，夏苗还给何树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何树瞅了半天，手指选了半天，发了一支玫瑰花。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树就下楼跑步了，在学校养成的习惯，不想轻易断掉。 绕着小区跑了几圈，买了早餐上楼，干爸也才刚刚睡醒。 爷俩吃完早餐，何树开车带干爸去了洗车行。 “驾照好考了吧？” “嗯，我回学校考，那边方便。” “行，等你考好了，干爸送你一台车。” 何树忍不住笑：“不用，以后干爸你把那台宝贝送我就行。” “嚯？你这小子真知道挑好的要。” 赵奇水那台老爷车，看着外观不咋地，但实际上他花在那台车上的钱也够买台差不多的大奔了。 “您要送，我肯定得挑好的要。” “哈哈哈哈...”赵奇水笑得很大声，也答应的很痛快。 到了车行，夏苗已经都到了，正跟刘阿姨和小董哥在说话，每人还拿了一杯豆浆在喝。 看到何树他们过来，夏苗先跟赵奇水打了声招呼，然后问他们有没有吃早饭，她买了豆浆。 赵奇水是越看这小姑娘越好，有礼貌，长得漂亮，学习也好，最重要是这性格招人喜欢，大大方方的不扭捏。 跟他家何树这性格还真是互补，俩人往一块儿一站，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们吃了，你们俩今天要去哪玩啊？”赵奇水明知故问。 夏苗笑道：“我们去看看初中老师。” “好好，中午回来吃饭吗？” 夏苗看看何树，何树摇头：“我们中午不回来，干爸你不用等我们。” “行，那何树你跟我进来一下。” 何树不知道干爸要干啥，跟着进了里面的工作间。 赵奇水掏了五百块钱出来塞到何树手里，小声说道：“拿着，跟女朋友出去要大方点，没事给人家买瓶饮料，买个小礼物啥的，中午你请人家吃顿好的。” “干爸，我带钱了。”何树不要。 “啧..”赵奇水瞪着眼：“你有是你的，我这是让你给小夏花的。对了你给人家买过花儿没？” 何树楞了楞，摇摇头。 赵奇水见他这怂样，第一次有点恨铁不成钢：“男孩子要主动一些，我看别的小年轻处对象，都送花。小夏多好，你好好跟人家处，也用点心。” “去吧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赵奇水把前塞进何树的兜里，推着他出去。 何树一不好意思就先红耳朵，走到外面，夏苗瞧他两只耳朵跟让人拧了一样，忍不住的笑。 “走吧。”何树抿着嘴装作镇定走到路边，刚好来了个出租车，他就拦了下来，自顾自的先上了副驾驶。 夏苗回头跟洗车行的叔叔阿姨们道再见，然后轻盈的追过去上了车。 看他们走了，赵奇水在门口咧着嘴乐，就跟他儿子已经娶了儿媳妇一样。 刘阿姨也看出门道来了，走到赵奇水跟前：“这小姑娘跟咱小树俩处对象啊？” “啊，你觉着咋样？” “哎哟，还咋样？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出租车上，何树问夏苗去哪里买礼物给老师？ 夏苗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联华商场附近，那里有个挺大的母婴用品商城。 到了地方，两人直接都看傻眼了，这些小宝宝的东西，每一样都那么的小巧可爱。 夏苗看到卖小鞋子的专柜，捏着手指尖拿起一只小鞋子，小的跟挂件一样，顿时笑得不行。 李老师家的小宝宝也不过三个多月，还不用穿鞋子。 夏苗看完了这些，就拉着何树直接上二楼去看玩具。 “现在的小宝宝好幸福啊，还有专门为婴儿设计的玩具，他们会懂自己在玩什么嘛？” 种类太多了，两人根本不知道选什么才好。 售货员询问了宝宝的月龄，推荐了几款可以挂在婴儿车上的挂铃，还有可以练习抓握的小玩具。 夏苗每一种都很喜欢，询问了何树的意见，干脆一样买了一个，又选了一套婴儿服礼盒。 母婴店的东西真不便宜，选的这些就花了三百多块。 何树去把帐结了，夏苗没跟他抢，出了母婴店又到旁边的水果店给李老师买了一些水果。 夏苗买水果的时候，何树看到一旁还有花店，想起刚才干爸说的话。 要不要给夏苗买花呢？何树不是心疼钱，而是不好意思送... 夏苗买完水果，扭头一看何树望着花店发呆，走过来拍了他一下：“对哦，再给老师买束花吧？” 说完就拉着何树进了花店。 夏苗让店员帮她配一束鲜花送给老师，店员都比较有经验了，康乃馨，百合，小向日葵还有满天星，给搭配的很漂亮。 等鲜花包好了，夏苗要付钱，却被何树拦住了。 “你去外面找车吧，东西多，我来给钱。” 夏苗见何树坚持，也就答应了，提着水果跟玩具什么的出去拦出租车。 何树见她出去了，赶紧指了指旁边的玫瑰花：“再加个那个。” 店员以为他要往花束里加，为难的说已经包好了，而且送老师的加玫瑰花不合适。 何树红着耳朵抿了抿嘴：“不是，单独要一份。” 店员一想刚才选花的女孩子，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那你要几朵？” 这一下把何树给问麻了：“一般都送几朵？” “要是给个小惊喜呢，送一朵就行，要是表白的话，最好是送99朵，一束。” 何树微微皱着眉头，心想还用表白么？之前他没有跟夏苗表白过，那就算是补一次吧？ “那就99朵。” 店员见这大男孩害羞的样子，觉得这样纯真的恋爱真美好，恐怕也就只有在他们这样的年纪才会有。 “这花我先不拿，晚点回来再取，麻烦你再帮我选一束送给母亲的。” 何树觉得让夏苗抱一束玫瑰去李老师家不太好，于是开口说道。 店员痛快答应了，问何树他母亲喜欢什么花？ 何树其实也不知道，从前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妈妈会买些便宜的盆栽回来种在阳台。 偶尔还会采些小野花回来用水养着。 “好看的就行。” 何树付完钱，抱着给老师的一大束鲜花走出了花店。 夏苗已经拦到车了，正在路边笑眯眯的望着他。 第89章 送你一束玫瑰花 李老师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等在门口，怀里还抱着小宝宝。 生完孩子的李梅老师，比之前丰腴很多，脸都圆了。 看到何树提了很多东西，夏苗还抱着一大束鲜花，李梅老师念叨几句。 “你们两个还在念书呢，又没开始赚钱，以后再花钱给我买东西，就别来了啊。” 夏苗笑嘻嘻的去看小宝宝：“老师，这是给小宝宝的。” 李梅老师招呼他们进家里坐，把宝宝放进了婴儿床里，夏苗赶紧去洗了手想摸一摸。 何树拆开了挂铃，帮忙安装到婴儿床上，试了一下，挂铃上的小玩具慢慢转动起来，还有轻柔的音乐声。 小宝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五彩缤纷的东西，兴奋的蹬了几下小脚，小手握着拳头挥舞了几下。 把夏苗看的心都融化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摸着婴儿嫩嫩的小脸蛋：“好可爱啊。” 李梅老师抱着鲜花欣赏，闻言笑道：“这样看是挺可爱的，晚上哭的时候就烦了。” 说完她看向在一旁看小孩的何树：“何树啊，大学生活怎么样？” 何树点点头：“挺好的。” “学习呢？听说华清的课程安排也很多，是不是不轻松啊？” “的确是，但学习氛围很好，没课的时候大家也在努力，晚上都要学到十点多。” 李梅老师叫了何树到身边坐，欣慰的说道：“这就是自律性，只有保证自己足够优秀，才能不会时代淘汰。你们是懂这个道理的，所以现在的辛苦付出，将来必然有丰厚的回报。” “好的大学最重要的并不是设施有多好，而是这种学习的氛围，这是最珍贵难得的。夏苗，你那个学校呢？” 夏苗也坐到了老师旁边：“我们大都学院还好，其他方面要比华清轻松一些。” 李梅老师笑着搂住了夏苗：“看你这个状态，在学校适应的还不错？”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很多，即便何树跟夏苗上了大学，但李梅老师依然像曾经在初中时那样教了他们很多道理和学习方面的事。 李梅老师是个真正热爱教师职业的人，她把每一个学生都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去教育。 希望他们都能学好知识，将来都能有出息。 可以说李梅老师对何树的影响是最大的，但他同样也是李梅老师最满意的一个学生。 跟夏苗不同，夏苗一直都很听话懂事，学习成绩并没有太大的浮动，而何树可是真真正正看着一点点追到上头去的。 在老师家里聊了一会儿，逗弄了一下小宝宝，何树就跟夏苗提出要走了。 李梅老师想留他们吃午饭，但在这里吃饭还要麻烦老师。 养儿不易，尤其是李梅老师家里没有老人帮衬，她爱人白天还有工作。 所有这个孩子，基本上现在白天晚上只有她自己带，也是熬人。 所以何树跟夏苗就不想让老师再劳累，不到中午就离开了。 离开李梅老师的家，两人没着急去打车，并排走到路上。 夏苗问何树接下来去哪？何树心里还惦记着那些花：“还回之前商场那边，我定了花下午去墓园。” “那我也陪你一起去吧？” 何树停下脚步，看向夏苗，盯着她的眼睛：“你真愿意去？” “这说是什么话嘛？我不应该去吗？” 看着夏苗甜甜的笑脸，何树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回没什么东西拿，咱们到前面坐公交吧？我记得46路到华联附近。” “好...”何树嘴里答应着，低头看夏苗的手，他想牵... “走呀，走快点，到了那边先吃个饭吧？”夏苗扭头，一把拉住何树的手往前拽。 牵上了...何树嘴角上翘。 回到商场附近的花店，何树让夏苗在外面等他，自己进了花店。 店员知道两束花不好抱，很贴心的把要送给妈妈的那一束花用一个好看的纸袋子装了起来，方便提。 何树道谢后，便一手抱着一大束玫瑰，一手提着一个大纸袋子出去了。 夏苗看到何树抱着的花，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她一时没想过这花是送给自己的，还寻思着何树去墓园看妈妈，竟然会给妈妈买一大束玫瑰。 直到何树红着两只耳朵，把花递到她身前：“给你的。” 夏苗下意识的抱住：“给我的？” “嗯...”何树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浪漫的话，他做了个深呼吸...又做了个深呼吸... 想开口，但发现街上有不少人都在看他们，于是想说的话，被压在了胸口。 导致他有一种憋闷感，憋的从脖子升起一道红晕，慢慢扩散到整张脸。 夏苗反应过来了，看着何树害羞的样子，双手抱着花，忍者剧烈的心跳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我很喜欢。” 何树嘴角抽动，感觉夏苗刚刚亲的这半边脸都麻了。 “那..我请你吃饭，然后再去见我妈妈。” “好。”夏苗也满心甜蜜，何树竟然送她花了，还是这么一大束玫瑰。 她抱着花，跟何树就在附近找了一个餐厅，感觉一路上包括餐厅里的人都在偷偷看她。 夏苗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全程低着头，何树问她吃什么她都小声的回应。 何树也是一样，全程低头干饭，好像这一大束红玫瑰摆在一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尽管夏苗之前暗恋过何树，可现在可以光明正大了，却又有一种羞怯，不好意思的感觉。 有人说第一次的恋爱，是单纯、羞涩，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纯的爱。 现在的他们就是这样，纯纯的，没有一丝杂质，不需要任何物质，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只要看到对方，就会产生满足感。 吃饭的时候，何树头也不抬的飞快给夏苗夹了两次菜。 夏苗也做贼似的给他夹，然后就一边偷偷笑一边吃。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都不敢在餐厅多待，一人提着花，一人抱着花，匆匆离开了。 直到到了墓园，周围没人了，两人才自在了一些。 何树这次主动伸出手，牵着夏苗，一起来到了齐悦的墓前。 把袋子里的花拿出来，昨天他带来的那一束还很鲜艳，就摆在了一起。 夏苗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何树擦了擦墓碑，蹲在那摆弄鲜花的位置，突然觉得有一点心疼。 她从自己的玫瑰花里，抽出一支最大的，放在了墓碑前。 然后给何树妈妈鞠了个躬：“阿姨，我叫夏苗，是何树的女朋友。” 何树听到夏苗的话，回过头看她。 夏苗朝何树露出一个笑容，也走到跟前蹲在何树旁边。 “阿姨，以后我会跟何树经常来看您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何树，您就放心吧。” 第90章 我们听话 四天的假期真的很短，除去来回两天在路上，待在家里就只有两天。 最后一天假的上午，何树跟夏苗约好在机场集合。 等赵奇水开车带何树赶到机场的时候，夏苗一家人都已经到了。 夏苗的爸爸妈妈都在，他们还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停车场这里等着何树他们。 昨天夏苗出去了一趟，说是去看李老师，结果傍晚回家的时候就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夏苗妈妈终于知道女儿谈恋爱了，开始连夜审问，而夏苗爸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生怕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其实夏苗就知道，把花拿回家肯定会被怀疑。 可这是何树给她买的呀，她又不舍得扔。 思来想去，夏苗决定跟妈妈坦白，反正这件事早晚她都会知道。 夏苗跟妈妈聊了很久，再三保证他们只是刚开始交往，最过分的行为就是牵了一次手。 根本不敢告诉妈妈，自己亲了人家何树两次，还都是她主动的。 夏苗妈妈一开始是惊讶，然后愤怒，再然后就无可奈何了。 女儿已经长大了，去到大都那么远的地方，除非她要跟着一起去，否则要怎么看？ 于是，今天夏苗妈妈是专程来等何树的，还让夏苗给何树打电话让他早点来，以免误了飞机。 两家人见面，夏苗爸爸跟赵奇水握握手打了招呼。 夏苗妈妈知道没时间慢慢寒暄，直接把何树叫到一旁去谈谈。 夏苗想要阻止，但夏苗爸爸小声劝了她：“你还是让你妈妈跟何树谈谈，她只是担心你。你也应该相信何树可以应付的来。” 听到爸爸这样说，夏苗稍稍安心。 赵奇水也笑呵呵的没有多管，在他看来，就是丈母娘叫女婿去说会话，能有什么事？ 他昨晚可是听何树说了，两人一起去吃的午饭，何树还给夏苗买了一束红玫瑰。 这小子比当初他找媳妇的时候可懂事多了，还能有不成的？ 另一边，何树面对夏苗的妈妈有些紧张，见她一直往前走，离停车场都越来越远了，忍不住叫了一声阿姨。 夏苗妈妈回头，见离夏苗也有些距离了就停下了脚步。 “何树，阿姨想跟你谈谈你和夏苗的事。” 何树嗯了一声：“阿姨您说。” “我呢，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你们长大了，以后谈恋爱都是正常的，但是你们现在才大一，不觉得有点早吗？” 夏苗妈妈还是第一次跟何树离的这么近，她说着话打量着何树，小伙子长得倒是挺不错。 “阿姨听夏苗说过一些你的事，你们俩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也算是很熟悉了。” “阿姨呢，知道些你家里的情况，你也是个苦孩子。阿姨不是嫌贫爱富，肯定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这年头，只要有能力，有本事，就不怕将来没有钱。” 夏苗妈妈的话，何树很赞同，但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能点点头认真听着。 “你们两个交朋友我不反对，这次高考你跟夏苗一个理科一个文科都是状元，多荣耀的事啊？” “好不容易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可不能把时间都花在其他地方啊？” “等你们大学毕业了，工作稳定了，再谈别的，到那时候，阿姨肯定不反对。” 何树微微张开嘴，他明白了，夏苗妈妈不让他跟夏苗谈恋爱。 “何树啊，答应阿姨，回去之后呢，你跟夏苗都要好好学习，别以为上了华清跟大都就后顾无忧了。” “也有很多人啊都像你们一样，以为考上大学就行了，现在这社会，竞争多激烈啊？” “以后你们是留在大都还是回丹河来都不确定，阿姨也是为你们好，你们毕竟还小，考虑不了那么多，对吧？” 何树不知道怎么接话，义正严词的跟人家夏苗妈妈说不会影响学业？ 他心里也清楚，夏苗妈妈的担忧也没错，这个时候的据理力争没有用。 何树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阿姨，您说的对。” 夏苗妈妈：“....？” “阿姨，您的担心我都明白，我会尊重夏苗的。” “而且我也清楚我现在的确没有能力保证什么，您放心，我不会影响夏苗的学业，我自己也会努力学习。” 夏苗妈妈有些愣神：“你什么意思啊？” 何树继续道：“您放心，我们听话，就像好朋友那样相处。” 夏苗妈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不都是盲目的吗？谁这么听家长的话啊？ 这时，夏苗爸爸走过来喊他们，夏苗妈妈也就没再跟何树聊。 夏苗看着何树跟妈妈过来，两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略微担忧。 “快进去吧，别耽误上飞机。”夏苗爸爸看了眼手表，催促他们。 夏苗回来的时候只背了个小包，可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个大箱子，都是夏苗妈妈给她买的换季衣服还有一些零食。 夏苗爸妈跟赵奇水把他们送到大厅，看到他们进了候机室才互相打了招呼各自回家。 赵奇水一走，夏苗爸爸就等不及问老婆刚刚跟人家何树说了什么？ 夏苗妈妈是个急性子，可这会儿却又不吭声了。 夏苗爸爸倒是有点急了：“你没说什么难听话吧？俩孩子也没什么，你可别小题大做，到时候反而逼着孩子起了逆反心理...” “哎呀行了，你别啰嗦了，我能说什么难听话啊？” 夏苗妈妈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赶紧去把车开过来吧，你让我想想，我现在脑子有点糊涂。” 夏苗爸爸微微皱眉，这什么情况？气势汹汹的叫人家何树去聊聊，现在聊到自己脑子糊涂。 等夏苗爸爸开了车出来，夏苗妈妈坐到了后面，靠着椅背在沉思。 夏苗爸爸回去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老婆，这安静下来的老婆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哎。” 夏苗妈妈叹了一口气：“你说，这个何树啊，他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呢？” “嗯？”夏苗爸爸见她想说了赶紧问：“答应什么了？” 夏苗妈妈坐直了身体，把着前面的座椅背。 “我呢就说他们现在还小，应该晚点谈恋爱什么的。然后他就主动说，阿姨，你说的对，我们就当好朋友那样相处。” 夏苗妈妈拍了拍椅背：“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咱夏苗不是说俩人在处对象吗？只当好朋友？这小子该不会对咱们夏苗不是真心的吧？” 夏苗爸爸：“......” 第91章 看电影 飞机上，夏苗也悄悄的问何树，刚才她妈妈说了什么？ 何树微笑：“阿姨让咱俩好好学习。” 夏苗不信，继续追问，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夏苗看着何树，这个木头每次有不想说的话，想从表情里找出破绽是不太可能了。 带着满心的疑问到了大都，一下飞机，何树去取行李箱，夏苗就迫不及待的给老妈打去了电话。 夏苗妈妈接到电话时已经恢复了正常，语气透着欢快：“苗苗，到了吗？” “嗯，我们刚下飞机。” 夏苗转头看看，何树还没过来，急忙在电话里问：“妈，你跟何树说了什么？” “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就是没说我才问你的。” 夏苗妈妈松了口气：“我能说什么呀？苗苗啊，你记得在家里我跟你说的话啊，学习是最主要的，精力不要用在其他地方，以后等你真正长大，踏入社会了，妈妈就不再管你了。” “我知道了妈，你真没跟何树说什么吧？” “你这丫头，把你妈当什么大恶人了呀？” 挂掉电话，何树已经回来了，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一直等她打完电话才开口。 “直接回学校吗？” “难得还有半天假，不如我们在外面逛一逛吧？” 何树没有犹豫：“好，你想去哪？要不要先把行李送回去？” 夏苗看了看大行李箱，拖着实在不方便：“好吧，那先回学校。” 两人出了机场，直接坐地铁，比打车还要快。 何树陪着夏苗去了大都学院，送她到楼下，夏苗突然问何树：“你想不想去我寝室看看啊？” “可以进？” “可以的，帮忙送个东西，登记一下就行，反正也不多待。” 何树闻言点头：“那我帮你把箱子拿上去。” 何树还是第一次进女生宿舍，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来到夏苗住的楼层，在房门口，何树停了，让夏苗先进去看看方不方便。 夏苗敲敲门，里面传来了孙媛媛的声音。 孙媛媛把门打开，一看何树还在外面，急忙又关上了。 过了一分钟，重新开门，身上已经多了一件衬衫外套。 “哟，小两口探亲回来了啊。”孙媛媛玩笑道。 夏苗也不恼，笑嘻嘻的接话：“回来了啊，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她们俩呢？” “小朵跟李秋彤晚上才能到呢，何树，进来坐呀，别客气。” 孙媛媛见何树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他。 何树进了宿舍，发现大都学院的宿舍环境也不差，而且夏苗她们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 每张床上，还有像蚊帐一样的纱帘装饰。 夏苗把何树拉到自己的桌前，拉了凳子给他坐：“何树你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拿出来咱们就走。” 何树点点头，坐得老老实实。 夏苗的大箱子里，除了新衣服，还有许多零食。 她全都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媛媛，这些口粮足够咱们吃一阵子啦。” 孙媛媛哇哇的叫着，扑到那一大堆的零食上：“夏苗，你可真行，带了这么多好吃的。” “哪里是我要带啊，都是我妈非让我拿的。” 说完抬头看见何树坐在那看着，又笑着问他：“你喜欢吃什么带些回学校吧？” 何树看着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包装，轻轻摇头，他一样都没吃过，也不感兴趣。 夏苗惦记着要跟何树出去玩，把衣服放好，箱子收好，就拉着何树要走。 孙媛媛这个假期没有回家，自己在宿舍别提多闷了，问他们要去哪玩，明显就是想跟着一起走。 夏苗说还没想好，只是打算出去逛逛。 孙媛媛立马说：“那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有新上映的喜剧片。” 夏苗看向何树询问他的意见，何树很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陪夏苗的。 就这样，原本两个人的单独约会，变成了三个人。 而孙媛媛出门前还要化妆，他们又等了半个小时。 学校附近就有电影院，三个人直接过去，买了孙媛媛说的那部喜剧片的电影票。 因为是何树买的票，孙媛媛说那她就请爆米花跟饮料，转头就买了一个超大桶让何树抱着。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孙媛媛一直跟夏苗在聊天，问他们回去了都干什么了？ 还嘀嘀咕咕的跟夏苗说些悄悄话，都是问她跟何树之间的事，问的夏苗不好意思说，频频去看何树。 何树坐在休息等候区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墙上的那些电影宣传海报。 这些电影，他都没有看过。 从前的何树生活很是单一，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所以就连这些海报，何树也看的很认真。 突然，一道白光晃了一下，何树扭头，是两个不认识的女生，正拿着手机对着他。 原来是在偷拍，结果手机相机的闪光灯忘记关。 两个女孩十分尴尬和不好意思，立马飞快的跑了。 何树转过头继续看海报和检票口上面的小屏幕播放的一些电影片段。 孙媛媛偷偷拽拽夏苗：“你可把何树看好了吧，你看刚刚那俩真不要脸，还偷拍你家何树。” 夏苗忍不住笑悄悄说：“也不能怪她们啊，何树太好看了嘛，我也想拍...” 说完，夏苗就真的掏出手机对着何树拍了一张，然后美美的看着。 孙媛媛无语的看着花痴一样的夏苗。 很快到了检票时间，何树抱着一个超大桶跟着夏苗她们进了放映厅。 选的座位是三个连在一起的，何树想坐旁边挨着夏苗，却被孙媛媛给拉到了中间。 “你坐中间，帮我俩抱着爆米花。”孙媛媛说完大笑：“便宜你了，我们两个美女陪你看电影哦。” 夏苗就只能让何树坐中间了，她跟孙媛媛一左一右的挨着他坐。 等到放映厅的灯暗下来，电影就开演了。 今天播放的是星爷的新电影，无厘头式的搞笑，对何树这种从不看电视电影和娱乐节目的人来说，很难找到笑点。 但夏苗跟孙媛媛就会被逗的前仰后合，两人一边从何树怀里的大桶掏爆米花，一边时不时小声说几句话。 每每出来搞笑的片段，孙媛媛就往夏苗这边倾着身子跟她小声说话，因为隔着一个何树，她的身体几乎压在何树腿上，手也搭在他腿上。。 孙媛媛似乎是喷了香水，每当她靠过来的时候何树就会闻到她身上的那股香味，这让何树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努力往后靠，尽量不影响她们交流，可突然，孙媛媛搭在他腿上的手往上面挪了一下。 随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点在何树的腿间部位，在上面轻轻一挠... 何树猛的僵住了身体，看向孙媛媛，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跟夏苗小声笑着说话。 漆黑的放映厅内，只有大屏幕的光线忽暗忽明，孙媛媛的手在爆米花桶下面，谁都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何树突然站了起来，把爆米花塞给了孙媛媛，然后看向夏苗。 “你跟我换一下位置。” 第92章 保护树的苗 夏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的好好的何树突然要换位置。 但何树这样一直站着，挡到了后排的人，惹了几声抱怨，她连忙弯腰跟何树换了。 孙媛媛被何树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何树反应这么大，还以为他会不做声。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好意思表现出来。 此时，孙媛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好在放映厅里光线很暗，别人也看不出她的尴尬。 之后的电影，三个人都安静老实了下来，夏苗看了眼何树，他的脸在光影中显得异常冷峻，双眼直视着前方，没有任何波动。 但夏苗却知道，何树在压着火，他生气了。 一旁的孙媛媛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兴奋跟夏苗说电影笑点，只是不时的捏起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如同嚼蜡。 之后的电影演了些什么了，三个人都没有看进去.... 等电影演完，出了影院，孙媛媛突然笑了笑：“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啦。” 说完，她把剩下的大半桶爆米花塞给何树，就回学校了。 何树左右看看，附近有个垃圾桶，随手就把爆米花给扔了。 夏苗拉住了何树的手：“才三点多，我们在外面逛逛吧？” 何树点点头，牵着夏苗沿着街边走。 刚刚孙媛媛的举动可把何树恶心坏了，他想了想对夏苗说：“以后咱们两个出来，不要带别人。” “嗯。”夏苗轻声应了，也没有问何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了解何树，一定是孙媛媛做了什么，否则何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反应直接站起来要求换位置。 只是一想到她之前还把孙媛媛当做好朋友，每次孙媛媛跟她问何树的事，自己也会挑有意思的跟她分享，没想到她竟然也对何树有意思。 夏苗只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 两人在电影院附近随便转了转，但终归夏苗是没了什么心情，便让何树送她回了宿舍。 送夏苗回到学校，看着她上楼何树这才回去。 孙媛媛的事，何树始终没有说明。 那是夏苗的室友，何树担心夏苗如果知道后回去质问，在寝室里会闹不愉快。 因为他不确定另外两个女孩是否会站在夏苗这边，被同寝的人排挤的那种滋味何树尝过。 只要他以后避免跟孙媛媛碰面就行了.... 夏苗跟这样的室友在一起住，何树还是觉得不好，以后应该也找机会，让夏苗别再跟孙媛媛做朋友。 但他不知道，夏苗其实什么都明白。 因为想着事，何树回寝室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严肃的。 冯浩祥假期也没有回老家，他也没有女朋友可以陪，独自在宿舍待着。 看到何树回来，高兴的蹦起来帮何树脱背包。 “树哥你回来了喔？我快要无聊死了，你回家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 何树楞了楞，他还真就什么都没带，之前看夏苗带了那么多的小零食还觉得都是大都可以买到的，有些不理解。 现在看冯浩祥摇晃着背包一脸失望的模样，何树真觉得他实在粗心了。 “我下次一定带。” “你说的喔，下回不带好吃回来就不给你开门。” 何树点头，看看宿舍里，跟走的时候差不多。 “他们两个还没回来？” “是喔，老大每天训练完不知道去哪里，二哥回家了。” 冯浩祥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宠物，可怜巴巴的。 何树笑道：“明天开始上课，到时候就都回来了。” “对了喔，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嗯，中午到的，你怎么知道？” 冯浩祥拿起手机：“你女朋友寝室的那个美女刚刚有问你喔？” 何树看了一眼，是孙媛媛，问他有没有回来？时间在半个小时前。 何树皱眉，这个孙媛媛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边，夏苗回到寝室时，周小朵跟李秋彤也都回来了。 几个女孩在一起又闹了一阵，然后各自说回家的事。 周小朵笑话夏苗：“苗苗，是不是回家都被爸妈看起来了没空见你男朋友啊？一回来就忙着约会。” 夏苗脸蛋红红：“哪有啊，我们一起坐飞机回来的嘛，看时间还早就出去逛了一下啊。” 她没提跟孙媛媛一起出去看电影的事，从回寝室，也没有看孙媛媛，更没跟她说一句话。 孙媛媛也只是对着自己的书桌在摆弄一些化妆品，没有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积极参与讨论。 周小朵跟李秋彤顾着去分夏苗带的零食，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异常。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周小朵跟李秋彤想要来个宿舍聚餐，一起到外面去吃。 夏苗说她吃了些零食还不饿，孙媛媛也说晚点有事不跟她们去，于是周小朵便跟李秋彤两人去了食堂。 屋内就剩下了孙媛媛跟夏苗，两人有意把周小朵跟李秋彤支出去，就是有话说。 但没了其他人之后，孙媛媛竟然还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笑着问夏苗：“晚上不吃饭不饿啊？” 夏苗以前觉得孙媛媛这个人活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再看她这幅样子只觉得恶心。 也不想跟她再装下去，于是直接开口问：“我把你当好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何树是我男朋友。” 其实夏苗都没问何树究竟孙媛媛干了什么，但她这样问出来，孙媛媛就以为何树把事说了。 顿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何树勾引我呢？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他先偷着摸我的，被我拒绝了才作那副样子，男人的话你也信？” 夏苗上去就给了孙媛媛一个耳光，孙媛媛直接都懵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夏苗竟然打人？ “我告诉你，你别侮辱何树，你再敢胡说八道往何树身上泼脏水，我就撕了你嘴！” 夏苗的气势把孙媛媛吓到了，她捂着脸楞是没敢再狡辩。 孙媛媛从来不知道夏苗竟然这么厉害，因为她也不知道，从初中开始，夏苗就是这么对付那些欺负何树的人。 面对那些调皮的男生她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孙媛媛？ 很多事情，就连何树也从来都不知道。 在他弱小的时候，同样弱小的夏苗曾经为他勇敢的站出来多少次。 暗地里找过那些作弄排挤何树的男生们多少次？ 她就像一只护崽子的母狮子，即便她的保护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也依旧会鼓足了勇气站在何树这边。 谁也不能欺负他，更不能诬陷他。 第93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5号开始正式上课了，何树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每天晨跑早练。 选的每一节课都不缺席，剩下的时间除了参加社团活动，还报考了校外的驾校，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安排的满满当当。 冯浩祥叫何树跟他一起提交了入党申请，据说这个过程要一到三年的考察期。 能不能批准不清楚，但冯浩祥说这个很有必要，哪怕麻烦一些也值得。 冯浩祥这个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好像没正形，但他在各个方面都是很积极的，也有自己的规划。 从平时邓宏远跟李木总把空闲时间拿出去玩，而他则在寝室自习，或是抱着手机不断的在群里组织活动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别看冯浩祥外表是寝室里最不出众的一个，但他可是计13班的班长，深受辅导员跟其他同学的喜爱。 何树的成绩即便再好，从不缺勤，但他不够主动表现自己，也没有冯浩祥对人的那份热情，所以没有担任过任何班干部。 这一点其实对何树的大学生活是有影响的，因为到了大学，就相当于已经踏入了社会。 学生跟辅导员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也不会再以单纯的成绩来代表一个学生的合格性。 社交能力，组织能力等等一系列能力才是评判一个学生整体素质的基本要求。 何树这个人的缺点很多，最主要就是体现在与人交往的性格上，属于过于慢热。 但他唯一的优点也比较明显，那就是选择的目标会一直坚持，并且认真做好。 当时加入话剧团，是为了锻炼表达能力，所以话剧团的活动，他每次都积极参加。 但如果让他上台，他就有些卡壳。 最近剧团正在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话剧已经都被其他剧团演烂了，实在没什么新意。 但新剧本又没那么容易出，要有意思还要有意义，剧团里的编剧总说自己没有灵感。 男女主都定好了，玲子给何树安排了一个角色，是演那个朱丽叶的堂兄（提伯尔特），没多少戏，很快就被罗密欧杀死。 但这是何树第一次要上台表演，尽管是个反派人物，台词也不多，但何树依旧很紧张。 排练的时候到没有什么问题，什么时候说台词，做什么动作，他都记得很清楚。 可就是他的表情不自然，念台词像是念课文一样。 话剧跟电视剧和电影都不一样，因为时间短，还要能表达出情感，所以往往肢体动作跟表情都要有点夸张。 这是何树最欠缺的，好在，这个剧要排练几个星期才会演。 何树一有空就在练习，偶尔跟夏苗见面的时候，还单独演他那一段给夏苗看。 每次夏苗都感觉何树表演的时候很好笑，但总也会认真的指出来问题，所以何树进步还算快。 校园里的生活，忙碌而有趣，大一的时候除了课程多一点，其实知识理论并不怎么难。 转眼到了11月份，除了基本课程外，班级也多了不少组织活动。 何树的时间更紧迫了，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忙那些杂事，他每天早上5点起床，夜里11点半才上床休息。 就连跟夏苗也都没什么时间约会，只能在手机里发信息联系。 大都在11月份气温就有些冷了，何树接到了外公家里的电话，是舅妈打来的，说是给他织了毛衣，让他抽空去一趟。 何树说自己最近没有时间，没想到第二天舅妈就带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学校。 陪舅妈一起来的，还有大舅。 大舅要去他宿舍看看，把东西送上去，何树没法拒绝，就带了他们回去。 宿舍这个时候没人，舅妈问了何树是哪张床，就把带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一件浅棕色的针织开衫，里面配一件白衬衫这个季节穿正好。 还有毛衣，毛坎肩，不同颜色的织了好几件。 还有里面穿的针织线裤，舅妈说等再冷一点，就叫何树穿到里面。 每一件舅妈都让何树试试大小，她是估量着织的，生怕不合适。 不过毛衣稍微宽松些也好看，何树穿着都合身，舅妈这才满意了。 问了何树住哪张床，用哪个桌，舅妈看了一遍，原本想来帮何树收拾收拾。 但却看到何树的位置比其他人的都整洁干净，就连被子，都跟军训时一样，叠成了豆腐块。 大舅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觉得何树适合去当兵。 只不过，当看见他送给何树的那个模型坦克，摆在其他同学的桌上时，大舅又不乐意了。 直接就问了出来：“我送你的玩具你不喜欢？” 何树抿抿嘴：“我室友很喜欢，就送他了。” “哼，你倒是大方。” 何树没说话，舅妈看到那坦克，喜悦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何树还以为他们看过宿舍就会回去，结果大舅看看时间，却要何树请他们在食堂吃顿饭。 这自然更不能拒绝了，于是三人在饭点来到食堂，舅妈看看食堂里的菜还挺丰盛，知道何树吃得好也放了心。 饭桌上，大舅说小姨过些日子回来，让他到时候回去一趟，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想起那个跟母亲极为相似的小姨，何树点点头答应了。 吃完了饭，大舅就带舅妈走了。 何树送他们到停车场，舅妈一路都拉着何树的手，问他有没有钱用？ 拿出钱包要塞钱给他，何树当然不会要，舅妈见状也没有勉强，只不断的交代他要吃好，穿暖，不要太累... 絮絮叨叨的，就像是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 直到大舅的车开远，何树才慢慢回头往宿舍走。 对于外公家的亲人，何树心里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既渴望亲情，又感觉如果太亲密就会被掌控，实在是难以取舍。 很快，到了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上演的日子。 在确定日期之前，何树又每天利用缝隙时间帮剧团发传单，夏苗知道后，还专门要了一些拿去大都学院发。 想要帮何树他们多卖点门票，结果还真让夏苗拉来了不少人来看。 她带了周小朵跟李秋彤，从那天之后夏苗已经彻底跟孙媛媛断交了，这种场合自然更不会让她来。 何树的出场在后面，浪漫的剧情都跟他没关系。 换了服装的何树，戴着夸张的假发套，穿着到膝盖的半截白筒袜，和一件仿佛裙子一样盖住屁股，扎着腰带，粗制滥造的仿古欧时期的服装。 看起来很是可笑，但他们的经费有限，能做到连他这种小配角都有全套服装道具这种地步已经是不错了。 整场话剧用时两个小时，何树有几分钟的出场，夏苗一直伸着脖子等。 却也被前面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一见钟情所吸引，即便这部剧已经被表演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会给夏苗带来感动。 因为她对何树就算是一见钟情啊，但她相信她跟何树的爱情一定不会像剧中这样成为悲剧，他们会一直相爱到老的。 到了何树上场，跟男生发生冲突，然后被杀掉的地方了。 何树傲慢的跟另外一个演员一起走出来，夏苗看过何树的排练，那时候没带妆。 现在看到大变样的何树，她刚刚看话剧投入进去的情绪都没了，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周小朵她们也笑得东倒西歪，因为何树跟平时反差太大了。 何树装作听不见，认真的说着台词，跟男主配合，最后成功的完成了表演，被杀死在台上.... 第94章 军人的决心 何树的部分完成，趁换道具背景的时候退到了台后。 接下来没有他的表演了，便换下了服装，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欧阳妍也在后台，夸了何树几句：“何树，第一次上台表现的很不错啊，感觉怎么样？” 何树想了想，刚刚上去的时候有点紧张，怕自己出错，但说出台词后，那种紧张就消除了。 “挺有意思。” 欧阳妍笑笑，拿了一包卸妆湿巾给何树用来擦脸上的妆：“喜欢就行，下次给你安排一个重要点的角色。” 何树坐到镜子前，一边擦脸一边道谢：“谢谢副团长。” “呵呵，别客气，你条件这么好，就是经验不足，要不然演罗密欧都没问题。” 欧阳妍站在他身后，把手放到何树肩膀，拍了两下。 自从知道何树跟李木是室友后，欧阳妍对何树的态度就温和亲热了很多。 而何树也知道这位漂亮的副团长，经常跟李木夜不归宿，一开始欧阳妍在何树心中那种带点职业女神的范儿一下就没了。 这不是何树用偏见去看人，而是李木自己在寝室说了不少。 很多话听到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不光是对欧阳妍第一印象的改观，同时也让何树对李木这个人的印象更不好了。 能把跟女朋友的床事拿出来分享炫耀，并且还当做玩笑跟室友讨论的人，在何树看来很渣。 所以现在在寝室，他跟邓宏远的关系还行，跟冯浩祥关系很好，跟李木基本就没什么交流了。 欧阳妍跟他说完话，又去跟其他演员说话，何树擦完脸还觉得脸上油腻腻，但后台这里没法洗，只能先将就。 他收拾好自己，把换下的服装也整理整齐，就在后台等待，待会换道具的时候也可以上去帮忙。 抽空从舞台侧面悄悄看了眼台下，正好对上夏苗的目光，何树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整部话剧表演完，主要演员谢幕，何树已经换下了服装，却也被欧阳妍推上去，站在后面跟着行了个礼。 之后打扫剧场，夏苗在台边跟何树说先跟室友回学校了，因为她们那边也有事。 何树点点头，视线跟着夏苗往出口去，却看见在出口位置，站着一个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齐雪穿一条牛仔裤和白色勾花的毛衣，背着一个小背包走了过来，这打扮硬生生的显得她年轻了许多。 “傻小子？又不认识啦？” “小姨。” “乖~”齐雪笑得跟齐悦一样温柔：“快点干活，我等你。” 何树点点头，加快了干活的速度，等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带着一身薄汗跟剧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离开。 小姨站在剧场外面，面带复杂的看着环境优美的校园。 等何树出来了，她又恢复了成一副逗弄的表情：“数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都能上台演话剧了。” “小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上台前就来了，完整的看完了你的表演。” 听小姨这样说，何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带我在学校转转，还没来过这么好的大学呢？” 何树点点头，陪着小姨在校园里散步。 “刚才走之前跟你打招呼的那个小姑娘，是你高中的同学吧？” 何树很惊讶小姨的记性这么好，以前没怎么跟夏苗接触过竟然还能认出她。 “你们一起考到这边了，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啊？处对象了？” 何树小声的嗯了一声，随后被小姨一把搂住脖子在脑袋上撸了几把。 “行啊小树同学，你谈恋爱倒是积极，刚上大学就有女朋友了。” 何树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种被家长抓到早恋的局促感... 小姨终于松开了他，还替他整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然后拍了拍何树的背：“还不错，比之前结实点了。” “嗯，最近每天都有锻炼。” “挺好的，看来你大舅的残酷手段还是给了你打击啊？” 齐雪似笑非笑，盯着何树，想看看他有什么表情。 何树没接她这话茬，反而问道：“大舅说你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想你了呗，早点回来看看我大外甥不行啊？” 何树勾了勾嘴角，两人在校园里走了一个小时，也没有逛完全部。 齐雪似乎的累了，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这个学校真大啊。”看着还有学生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梭，齐雪很是羡慕的样子。 “能考进这里的孩子真幸福，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学习。” 何树也坐下来，看了眼小姨，这才发现小姨的眼角已经开始有了浅浅的细纹。 其实小姨长得很年轻，或许是没有结婚的原因吧，她在何树的跟前有时会表现的像一个小女孩。 何树一直觉得小姨有很多面，他也只看到了其中一小部分。 “小姨，你上过大学吗？” 齐雪挑了挑眉毛，抬手对着何树脑袋来了一记爆栗：“你小子看不起小姨啊？当然上过了。” “那小姨你上的哪所大学？”何树捂着脑袋。 “陆军特种作战学院，听过吗？” 何树摇头，不过光是听名字就大概明白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了。 “那小姨你是自己想去的，还是...” 何树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齐雪的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帮何树揉了揉脑袋。 “当然是自己愿意去的，不然谁会逼我？这是我的梦想啊。” 齐雪抬手搂住了何树的肩膀：“你不想去你外公家里，是因为怕他们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何树没有回答，但不回答也等于是默认了。 齐雪搂着何树，看向前方的建筑：“傻小子，这种事怎么能逼呢？心不甘情不愿只会坏事。只有自己愿意，才能做到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无怨无悔。” “那广行哥哥呢？他是自己情愿的吗？”何树扭头盯着小姨的眼睛。 “当然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你舅妈的原因，以为广行是被你大舅逼着选择了那样的人生。” “但其实他一直以齐家的那些先辈为荣，所以愿意放弃一些他喜欢的东西，甚至主动要求参与那次危险的渗透行动。” 小姨明明离他很近，但何树总感觉小姨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 “没有坚定的信念，哪有奋不顾身的勇气啊？” “何树，你不能质疑一个军人的决心。” 第95章 英雄的定义 没有坚定的信念，哪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这句话，让何树沉默了很久。 小姨也没有再多说，姨甥俩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的建筑，花草树木，以及来来往往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学生们。 眼前的一切祥和而美好，但何树的心情却很沉重。 齐雪想起了齐广行，那个她看着长大的侄子，从一个小肉团子一点点长到跟何树一样的年轻帅气。 别说当母亲的大嫂接受不了，当时的她得到消息之后，也是不敢置信。 至今想起来，齐雪的心依旧疼的厉害。 大嫂曾经是军区文工团的，那么有气质的一个女人，现在却要靠吃药才能睡着。 她开始变得跟祥林嫂一样，时不时就会跟人说起儿子曾经喜欢的那些爱好。 在她现在的意识里，如果当初广行没有参军，而是选择了去画画或者打球，不管他选了什么，都不会出事。 那广行为什么没有选择当一个普通人，大嫂把原因归结到大哥身上。 认为是他逼着孩子做了选择，认为是他的固执让自己失去了儿子。 可大嫂忘了，大哥也是广行的父亲呀？唯一的儿子没了，大哥心里能好受吗？ 但大哥不会崩溃，不会后悔，因为齐家人，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祖祖辈辈就没有一个后悔过。 大哥常说，为国，为人民，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都是荣耀的。 但说着这样言词的大哥，却在接广行回家的路上，一夜白了头发..... “何树，这世上永远不缺英雄，英雄不一定非得是为国为民才算。为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未来和亲人去拼搏努力的人也是英雄。” “所以小姨不会逼你，因为小姨没有权利干预你的人生。” “你大舅也不会逼迫你，他锻炼你，是希望你能更优秀。就算他希望有人来继承齐家的传承和意志，也不会强迫你做不情愿的事情。” 何树缓缓点头，经过小姨的这一番话，何树对齐家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对他们坚持的信念也有了更深的感悟。 “小姨，你有没有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过？” 齐雪笑了，跟齐悦一样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所以她的笑就像是润湿的四月春风。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对于何树的这个问题，很慎重的想了许久才回答。 “人呐，一旦选择了一个目标，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如果遇到了困难，或许就会产生一种后悔的情绪。” “小姨这辈子啊，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但现在回过头去看，就算时间可以倒退回去，自己可能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何树若有所思，齐雪已经站了起来，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好啦，别想了，你外公还在家里等着呢，我答应今天带你回家吃饭的。” 齐雪把何树拉起来：“走吧。” 何树晚上还有晚自习，但他没有用这个理由拒绝，跟着小姨一起往外走去。 小姨没有开车，却是骑了一辆摩托。 在何树惊讶的目光下，齐雪把一个头盔扣在了何树的脑袋上。 “骑过摩托车吗？” 何树摇头，齐雪也戴好头盔跨上摩托，拍了拍后座：“来，今天带你体验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 何树扶着头盔，小心的迈上去，齐雪见他坐好了，猛的冲了出去，吓得何树一把抱住了小姨的腰。 果真是风驰电挚，那速度快到要起飞一样，何树甚至有些不敢睁眼，紧紧的抱着小姨。 齐雪感觉到何树害怕了，哈哈的大笑，那笑声隔着两人的头盔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到摩托车开进了外公家的小院里停了下来，何树感觉身上立马就涌出了一层汗。 说真的，他从来没体验过这么刺激的事，感觉刚刚小姨要是稍有差池，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下了车，何树的手臂都有些抖，哆嗦着去摘头盔。 齐雪回头看他这怂样，笑得更大声：“何树，你这胆子可太小了，改天我有时间，得好好练练你。” 何树摘掉头盔，粗粗的松了一口气，小脸儿煞白。 舅妈听到声音出来，见齐雪把何树领回来了，高兴的就来拉他的手。 “小树儿，你可算回来了。” 何树稳了稳心神，叫了一声舅妈，就被拉着进了屋。 外公坐在沙发上听广播，见何树来了，就关了广播朝他招招手。 何树走过人叫了一声外公，然后坐到了老爷子身边。 “还得是你小姨呀，要不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外公的话让何树有些惭愧，不管怎样，外公都是长辈，他的确不应该避而不见。 “对不起外公，学校之前有点忙。” “嗯，我明白，你们课业紧张，哈哈外公可不是怪你，你别把外公给忘了就行。” 舅妈已经捆上了围裙，准备做饭了，突然又走出来问何树：“小树啊，晚上不走了，在家里住吧？” 看着舅妈期待的眼神，何树点点头：“好。” 舅妈高兴极了：“你陪外公坐啊，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小姨也撸起袖子进了厨房帮嫂子的忙，何树有些好奇，小姨在丹河的时候都不会做饭，回来就会了？ 他这想法刚出来，就见小姨被舅妈撵了出来：“雪儿你就别来捣乱了，坐那等着吃吧。” 齐雪讪讪的走出来，何树见她这表情突然有些想笑。 第二次来外公家，气氛不像第一次那么沉重了。 外公问他学校里的事，小姨还给外公说何树表演话剧什么的。 外公马上很有兴趣的问何树演了什么话剧，当听说是什么罗密欧和朱丽叶，老爷子有些不满。 “净演那些洋玩意，咱们国家那么多好剧怎么不演呢？” 齐雪笑道：“爸，人家这个也是名著，讲得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呵呵，什么爱情我老头子可不懂，还不如演点什么红灯记啊，沙家浜啊多好？” 齐雪又笑：“爸，您说的那些样板戏，何树他们这么大的孩子哪会啊？而且那还得会唱京剧才行，不是那个专业可学不来。” 老爷子缓缓点头，轻声叹道：“是啊，那些老的旧的都没有咯...新时代了，年轻人要往前看，这是对的。” 其实，何树他们今天演的这部话剧也是很古老了，但他知道外公口中的老旧，并非是指的这个。 第96章 学摩托 吃晚饭的时候，大舅不在家，这让何树轻松了许多。 舅妈做的饭菜很好吃，何树吃了两大碗饭，这让舅妈很高兴。 吃完饭，外公说带何树在大院里消消食，爷孙俩一同出了家门。 这个大院里住的全都是军中要职的家属或是像外公这样的退休老干部。 院里有专门的疗养保健院，会定期给老人们检查身体，门口的守卫都是真正的军人，并不是普通保安。 超市，活动中心，文化中心应有尽有。 这个地方，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但走在大院内的那些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阿姨看起来也都普普通通。 他们热情的跟外公打着招呼，询问何树是谁家的孩子。 这时候外公就会笑呵呵的说：“这是我外孙，在华清念大学。” 那模样像极了一位普通长辈对邻居的炫耀，而何树就会收获一堆的夸奖，好像在华清念书真的很了不起一样。 可何树知道，他们家里的孩子，哪个也不差。 老爷子好像是故意带着何树出来见人的，看见哪里有人就带何树往哪边去。 逢人就要站住说一会儿话，听人家夸夸他外孙。 何树有些不好意思，院里的爷爷奶奶也热情，要是正好手里提了什么东西，一定会硬塞给他一些。 就这样，等何树跟外公回到家的时候，手里抱着俩橘子，俩香蕉还有一把香菜，兜里还被装了一兜瓜子.... 老爷子走了这么一圈就没什么精神了，何树看得有些担心，外公到底是年龄大了。 等外公回房间休息了，大舅才披着夜色回来，像是专门赶回来的。 小姨问大舅吃晚饭了没有，大舅摇头，舅妈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厨房热饭菜。 齐智军的确是专门回来的，但见了何树，又跟这个唯一的外甥亲近不起来，两人都坐在那没什么话说。 小姨瞅瞅他俩，翻了个白眼，都说外甥像舅，其实何树这性格跟大哥还真挺像的，俩闷葫芦。 直到饭菜热好，两人就一共说了一句话，就是进门的时候何树喊了声大舅，齐智军嗯了一声。 齐智军去吃饭了，舅妈坐到何树身边，笑着问他：“要不要看会儿电视啊？这个点睡觉还早呢。” 何树摇摇头，他没看电视的习惯。 “那你想玩点什么？舅妈给你洗点水果吃。” “舅妈，不用忙了。” 齐雪知道越是这样何树越是不自在，干脆站了起来：“走，我教你骑摩托车。” “多危险啊？”舅妈不同意：“外面都天黑了，摔了怎么办？” “没事嫂子，就在大院，广场那边灯亮着呢。” 齐雪也不管何树同不同意，把他拽了出去。 何树看着齐雪的摩托车，想到来时候的风驰电掣是真不敢上。 齐雪笑骂他胆小：“自行车会骑吗？跟自行车一样，还不用你出力去蹬。” 何树有些不好意思：“自行车我也不会。” 他其实是打算买辆自行车练练，华清太大了，去趟图书馆，或者上个其他课都不在一个区，走路要很远。 校内有专门的校车，但每次都要花钱，他看冯浩祥都买了自行车，确实方便。 “......”齐雪很是无语：“从今天开始，先学摩托吧，家里就只有摩托。” “明天我给你买点其他的，你怎么像从山沟子里出来的一样？什么都没试过？丹河那地方也不穷啊？” 何树被齐雪说的脸热，他也不知道他过去都干嘛了。 “来把车推出去，咱们慢慢来，男孩子要多尝试些东西，要胆子大一些。” 何树乖乖推了车，发现这车还挺沉的。 出了小院，来到一块儿空旷的广场上，这地方白天有些老头老太太在这里学习先进思想。 到了晚上就没人了，正适合练车。 “上去，你要推着走啊？” 何树无奈跨上了摩托车，齐雪把头盔给他扣上。 “腿要夹紧油箱，身体要保持平衡，别紧张，你油门一会儿少给点，稳不住了松油门，脚也能够着地，摔不着。” 何树点点头，学了怎么打火，怎么停，怎么给油，还有挂挡，似乎跟开汽车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就是需要身体来平衡。 但平衡这个事，对不会骑自行车的何树来说，就有些难了。 他不敢给油，齐雪就跟他保证自己会保护好他。 出于对小姨的信任，何树深呼吸了一口气，扭了下油门摩托车往前一窜，他吓得急忙捏了刹车，车头猛的一晃差点把他给掀出去。 好在车没倒，就这样何树也吓出了一身汗。 “你慢点，不要急刹，容易甩出去。” 何树点点头，再次尝试，但第一次操作让他有些手忙脚乱，给油的同时车也往一边倒。 他想松手却在紧张之下手又往前一拧，整辆车横着就出去了，在地上滑了好远。 何树在车窜出去的时候就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齐雪赶忙跑过去，把何树扶起来，给他摘了头盔：“没事吧？摔到哪没？” 何树小脸煞白的摇摇头，看向了远处的摩托车。 “你可真是个笨蛋，当初我学摩托车的时候没这么费劲啊？” 齐雪见他没事，又催他起来继续。 何树拍了拍身上的土，走过去把车给扶起来，见车也没摔坏，便又跨了上去。 这回他两脚都不离地了，随时准备来个脚刹支撑。 大晚上的，摩托车的轰鸣时隐时现，几乎是刚起步就停，晃得何树好像在坐摇摇车。 不过慢慢的，他也不那么紧张了，叉着两只脚慢慢往前溜找感觉。 齐智军也出门了，没靠近，站在黑暗的地方看着妹妹跟外甥在广场上玩摩托车。 不知不觉的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车很沉，有时候往一边倒的时候是真支撑不住，被摔了好几回。 好在何树没再出现过给错油的失误，不过等练完了车回到家里，也是一身脏兮兮的了。 他们到家后，齐智军已经提前回来，坐在沙发上喝着水，就像没出去过一样。 舅妈看何树摔得浑身土，心疼的拉着他去楼上洗澡换衣服。 等何树上了楼，齐雪才在大哥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次能在家里多待一阵子了吧？”齐智军看看妹妹：“申请调职吧？回大都这边陪陪老爷子。” 齐雪又倒了一杯水，抱在手里，眼睛盯着水杯：“我已经调去万塔了，下个月过去。” 齐智军猛的扭头，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他缓了一口又一口的气才咬着牙说出话来。 “不许去！周震声怎么能同意？我找他去！” 第97章 小姨的任务 齐雪拉住了要暴走的大哥，指了指楼上，齐智军这才重新坐下来。 “蒋兴天被抓捕之后，现在跟蓬奈温合作的是他的大儿子蒋正。” “根据线报，蒋正已经跟万塔新自由军首领沙坤搭上关系了，现在国内每年在万塔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我准备利用这条线，趁机接近蒋正。” 齐智军眼角的肌肉不停的跳着，广行就是死在抓捕蒋兴天那时候，他不能看着妹妹也去涉险。 “不行，我会找老周说明，你不能去。” “大哥，之所以上面同意我去，是有原因的。” 齐雪按住大哥的手：“纪律你都明白，具体原因我不能跟你说，咱们在万塔布置了那么多年，这次我只是配合他们完成一些任务，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老爷子知道吗？” 齐雪摇头：“爸都那么大年纪了，别让他跟着操心了。” 齐智军握紧了拳头，却无可奈何，指令下达了，就得听从。 “这一趟可能要一两年，万塔是个持久战，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为的不就是成功的那一刻？” “大哥，这样的任务我已经完成过多次了，你不用太担心，我心中有数。” “万塔的任务结束，我就申请调回大都，做点后勤工作。”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祝玉拿着何树换下来的脏衣服下了楼。 “孩子身上都摔青了，你这个当小姨的胆子真大，摩托车那么危险还让他玩。” 齐雪也不计较嫂子的埋怨，笑道：“嫂子，男孩子摔摔打打的才能成长。” “什么摔摔打打？就好好的不行么？” “你们就为了自己的想法，就折磨孩子，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祝玉说着，就拿着何树的衣服流着眼泪：“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啊，为什么这么难？好好活着不行吗？呜..我的儿子...” 齐智军知道祝玉又犯毛病了，叹了口气：“小雪，我先跟你嫂子回房间了，你也早点睡。” 齐雪点点头，看着大哥把大嫂带回屋，目光哀伤。 客厅里没了其他人，齐雪走进了里面的小厅，伸手摸了摸照片上齐广行年轻的脸。 房间里，祝玉还抱着何树的脏衣服在那里哭。 齐智军找出药，倒了一杯水给她，被祝玉一巴掌打到了地上。 杯子摔成了碎片，水也撒了一地。 齐智军已经习惯了，去拿了扫帚把碎片扫走，又把地擦了擦。 等抬头的时候，就见祝玉恨恨的看着他：“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了，你把我儿子害死了，齐智军我恨你一辈子。” 齐智军把她按在床上，紧紧的搂着，祝玉拼命的挣扎，却被他捂住了嘴巴。 他怕祝玉的疯闹，惊扰了老爷子，吓到了何树。 任由祝玉狠狠的挠他，打他，只是把她紧紧的固在怀里，不让她喊出来。 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双眼无神。 祝玉闹得累了，不再挣扎，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齐智军这才松开手，拿手掌给她擦了擦眼泪：“你说的对，儿子是我害死的，你就恨我一个就行了，别折磨自己。” 祝玉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把头抵在齐智军的胸口，抓着他的衣服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大声的哭了出来。 哭声被闷在胸口，齐智军轻轻给她顺着后背。 祝玉说是他害死了儿子，齐智军从来不辩解。 因为他害怕有一天祝玉连这点恨都没有了，就活不下去了。 祝玉曾经也是以嫁进齐家为荣的，齐智军知道她早晚会想明白的。 每年牺牲的人那么多，齐广行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何树的房间，就在大舅他们隔壁。 隔壁的动静，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但何树依旧是听到了。 先是水杯摔碎的声音，接着是舅妈的哭声，大舅却是没什么动静。 何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天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他知道，至亲之人的离去，会给人留下多么大的创伤，即便是过了很久很久，也难以忘怀。 ...... 第二天，何树起床后，舅妈已经恢复正常了。 早饭也做好了，十分的丰盛。 舅妈见何树喜欢吃她拌的小菜，知道何树宿舍楼里有冰箱，拿饭盒给他装了满满一盒。 “带回去吃，等吃完了就回来拿。” 何树点点头，朝舅妈笑笑：“好，过两天没课的时候我还回来，舅妈到时候给我包点饺子吃吧？” 舅妈一听何树要饺子吃，高兴的连连答应：“还吃韭菜鸡蛋的吧？我多搁点虾仁，哎，我这就去买，早市的虾新鲜。” 说着，舅妈早饭也不吃了，脱了围裙就要去买虾。 “舅妈，我过几天才来。”何树没想到舅妈反应这么大。 “我去多买些回来放着，那个虾啊，不一定哪天能遇上好的，我得早点去，赶上好的了就多买点...” 舅妈一边念叨一边上了楼去换衣服。 何树有点无措，他想多亲近亲近舅妈，让她别老是回想过去，但这... 外公笑了笑：“对，以后想吃什么就大大方方跟你舅妈说。” 齐雪揉揉他脑袋：“没事，这样挺好。” 何树没在齐家吃过饺子，所以他知道那个韭菜鸡蛋应该是广行哥爱吃的。 舅妈又把他当做广行了，不过这样如果能让她开心，何树也不介意。 齐智军有些意外何树的表现，但他立即就明白了何树的用意，看何树的眼光顿时就柔和了不少。 吃完早饭，齐智军竟然要送他回学校，齐雪只好把摩托车钥匙放下了。 跟外公和小姨再见，上了大舅的车，齐智军启动汽车开出了大院。 大舅开车很稳，路上询问何树最近有没有锻炼，何树点头，说了自己的锻炼方式。 在学校还是以长跑为主，器械练习不多。 齐智军静静听着，没发表什么意见，直到把何树送到学校里。 “长跑坚持下去，如果有时间选个体育项目练练，你们学校体育馆很多，足球，篮球都可以，别总是傻读书，回头学成个书呆子。” 何树嗯了一声：“知道了大舅。” “行了，进去吧，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想回家了也打给我，我来接你。” 第98章 张强 周六下午，何树去校外参加驾校科目一考试。 提前给夏苗打了电话，夏苗参加了羽毛球社团，周六有内部考核比赛不能出来。 何树便一个人乘坐公交车去了驾校。 科目一主要考理论知识，考道路通行、交通信号、交通安全违法行为等等。 从973道题中随机抽出100道来考。 何树很快答完，得分100，一点也不意外。 接下来就等科目二的考试时间了，他都不需要来驾校练车。 考完之后，何树出了驾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张叔的儿子张强，之前留第地址，好像就在这家驾校附近。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起张叔的现状，何树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张强到底在干什么？ 他拿出手机翻出记事本上的地址看了一眼，然后跟旁边商店的人打听了一下，抬脚朝对面走去。 这一片走到里头，是一些老小区楼房，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务工人员租住在这里。 小区内比较混乱，杂乱的东西很多，人也很多。 何树按照地址找到一栋楼下，这楼差不多有三四十年了，跟以前他住的老楼差不多，都属于危房了。 楼洞连门都没有，从外面往里瞧，黑黝黝，阴森森的。 就是这样的老旧楼房，听说在大都这里租金也并不便宜，有很多人都在租改造过的地下室来住。 而张强留的地址，就在这小区的一个地下室里。 这楼房的结构何树有些看不懂，他进了楼洞并没有看到地下室的通道。 何树又来到外面站了一会儿，四处打量，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这周围来来回回的人还真不少。 这时他看到一楼有个老奶奶，在窗户那里似乎是在做饭，于是就进了楼洞，敲响了一楼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刚刚在窗边出现的老奶奶来给他开了门。 看到何树，眯着眼睛认了好一会儿：“你找谁呀？” “奶奶，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就住在这楼里。” “哦，打听哪家？” “住地下室的，姓张。” “地下室啊，你往后面走，那边有个门，不过姓什么我可不知道，那边很多外地小伙子一起住。” 老奶奶说完就要关门，何树又问了一句：“奶奶，您知道住在那的人都在哪里工作吗？” “不知道，你自己过去问问吧。” 何树没再拦着，老奶奶对他也是很防备。 绕到楼后，果然在两个大垃圾桶中间有一扇小铁门，此时门是开着的。 但何树听说有很多人住，又不知道里面面积有多大，没有贸然进去。 他站在外面，看到从里面出来两个男人，大约二三十岁，一个穿着土里土气版型早已过时的皮衣。 另一个穿着一件绿毛衣，看打扮，都像是农民工。 两个人一脸菜色，表情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脚步飞快的往小区外面走。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小伙儿，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何树看到，其中一袋装的全是挂面。 另一袋里，装着一些调料之类的东西。 “大哥。”在这个小伙儿要进去之前，何树叫住了他，因为这个人看起来还有点面善。 小伙儿转头看了看何树：“有事啊？” “嗯，我打听个人，叫做张强，从丹河来的，他住在这里吗？” 听到何树的问话，这小伙儿没马上回答，却是又仔细打量了他一遍。 但何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认识张强。 “你是谁啊？” “我是他家邻居，来大都办事，他爸让我给他带句话。” “哦，那你进来吧？他在里面呢。”小伙仔细打量何树，看样子年纪不大，白白净净的。 何树有些犹豫：“不能叫他出来说吗？我大舅还在道边等我呢，我说句话就走。” 一听何树还有长辈在外面等，小伙儿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就只叫何树在这等着。 不多时，传话的小伙儿又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穿着一件脏兮兮白色衬衣的男人。 出来后看到何树，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找我？” 何树看看小铁门那里，之前那个小伙儿也没进去，就站在那里看着。 他心里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幸好刚刚留了个心眼没有进去。 “你就是张强大哥吧，我是小树，张叔让我来看看你。” 张强闻言，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看我什么？叫你来就空手来的？” “额...”何树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张哥，我叔腰病犯了，都不能下床了，你在这儿忙吗？要是不忙你回去照顾照顾吧？” 张强一听他爸要他回去伺候，摆了摆手：“我怎么不忙？我回去了谁挣钱？他都不能动了，我再不挣钱爷俩等着饿死啊？”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当然是在创业了，正是关键时候，你回去告诉我爸，我没时间回去，腰不好就自己去医院吧。” 说完他看看何树：“我爸没让你给我捎钱吗？” 何树一脸的不敢相信：“张叔腰疼的受不了都没钱去医院，他现在都靠捡破烂生活了，哪还有钱给你？” 张强回头看了眼，赶紧叫何树闭嘴：“没有就没有嚷嚷什么？我爸那是哭穷，怎么可能没钱？行了，没事你就走吧。” 何树点点头，往一旁走去，边走边扭头看到那个小伙出来跟张强站在那里说话。 何树没法偷听，只能快步离开。 在出小区的时候，他看见之前从地下室出来的那两个人正往回走。 穿绿毛衣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那种最廉价的火腿肠，吃了一半。 另外穿皮衣的那个人跟在他旁边，一边抽烟一边说：“想吃肉还不赶紧叫你家里人打钱过来？” “我打了啊，家里没钱了。” “你装可怜一点啊，说你生病了，或者说你出意外了他们还能不给？我跟你说，咱们现在正在累积资金，资金足够了咱们都是股东，到时候你千百倍的还给他们...”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那些话也渐渐听不清了。 何树走出小区，站在马路旁边，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来来回回。 街边的各个小餐馆，小商店放着不同风格的音乐。 这热热闹闹的场景都抵不住何树心底的寒气，张叔在家里拾荒，攒的钱，都叫张强用这样的方式给骗来了.... 第99章 矛盾 何树记下了这个地方，然后坐车回了学校。 这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先给干爸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了干爸。 干爸听完，寻思了一会儿：“老张他儿子该不会是在大都搞传销吧？” 传销？何树听说过这个词，但没什么太深入的了解。 赵奇水走的地方多，懂的也多，他一听何树描述完那个地方，就觉得八九不离十。 怕何树也被人给骗进去，赵奇水叫何树不要管了，回头他跟老张商量商量，看怎么能把张强弄回家。 何树闻言答应了，现在只是猜测，报警的话不知道管不管用。 看看时间，何树打算先回寝室自习。 如果夏苗晚上有时间就约出来一起吃饭，吃完饭再去大教室上个自习，然后夜跑。 计划安排的挺好，结果回到寝室楼下，看到小姨在那里等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滑板。 “嗨，大外甥！” “小姨，你怎么来了？” 齐雪笑道：“我不是说了，这几天我有时间要来练练你。” 何树看向滑板，这东西他在学校见别人当交通工具来用的.... “小姨，我没有时间啊，我还要上自习。” “没事，我等你上完，反正我最近很闲。”齐雪最迟12月份就要走了，年都不会在家里过。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挺想跟何树多相处相处。 “刚才去哪了？” “我去驾校考试了。”何树见小姨是真打算等他，也只能陪小姨了，好在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个来小时。 “今天学这个吗？”何树指了指滑板：“学这个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没看别人玩过吗？我大外甥要是会玩这个，肯定迷倒一大群女孩。” 何树无奈道：“我有女朋友，不需要迷谁。” “别废话了，来试试。” “小姨你会？” 齐雪扬了扬下巴：“没有什么是你小姨不会的，看着。” 齐雪把滑板往地上一扔，人就轻盈的跳了上去，接着一脚蹬了几下地，加快了速度。 滑到远处，又滑回来，期间还带着板跳了两下，看得何树瞪大了眼睛。 小姨真是太厉害了，滑板好像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虽然没有作太复杂高难的动作。 但她滑起来显得十分的灵活轻巧，带起的风将她的齐耳短发吹起，露出了小姨开心的笑容。 这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女大学生一样，根本看不出已经三四十岁了。 最后滑板稳稳的停在何树跟前，齐雪挑了挑眉：“怎么样大外甥，小姨滑的还行？” 何树连连点头：“小姨，你练了多久？” 齐雪笑道：“哪有什么时间练？加起来不过几个月吧。” “给，你上去试试。”滑板扔到何树脚下，何树先上了一只脚踩住，然后学着齐雪的模样用另一只脚去滑。 但脚下的板不听他的控制，有些摇摇晃晃的。 好在这玩意，对何树来说，比摩托车简单多了。 两人就在宿舍楼下的柏油路上，来来回回的这么实验了几次，除了还不会拐弯，何树倒也能两脚都上去站着保持住平衡了。 练了一会儿，齐雪说渴了，要跟何树上楼去喝水，何树便带着齐雪去了寝室。 推了一下寝室门，门竟然从里面被反锁住了。 邓宏远活动多，只要不是睡觉洗澡一整天都看不见他回来，李木在宿舍住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于是何树就以为是冯浩祥在里面，敲了敲门：“祥子，开门。”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但没有人回应，过了好几分钟，门开了，竟然是李木。 李木散着头发，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 他开门的时候表情很是不耐烦，但突然发现何树身后还有个女的，也就没说什么。 李木打开门就转身回去，何树微微皱眉，推开门竟发现欧阳妍也在。 李木的床上被子是铺开的，欧阳妍衣服穿好了，但头发有些乱，脸上的妆也有些花了。 “何树回来了啊？”欧阳妍也看见了何树身后还有外人，顿时有些尴尬。 看齐雪的年级，又不是学生，大概猜到是何树的家长。 “我先走了，李木，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李木嗯了一声，也没管欧阳妍，自顾自的开了电脑，套上件外套头也不回的打开了游戏。 何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搞就搞，还搞到宿舍来了，偏偏还在他小姨来的时候撞上。 要是换了是邓宏远或者冯浩祥在，一定会主动问何树小姨的身份，何树也会热情给他们介绍。 但对着李木，他都如此不懂礼貌，何树也就没搭理他。 “小姨你坐，我给你倒水。” 何树拿一次性杯子给齐雪倒了一杯温水，齐雪从进屋到看见那个女孩也没说什么。 拿着杯子慢慢喝，一边喝一边打量这寝室，最后视线落在垃圾桶旁边地上，那个四四方方的被打开的小包装袋。 一口喝光了水，齐雪擦擦嘴巴：“晚上回去吃饭吗？” “小姨我晚上有自习课。” “那行，明天呢？” “明天可以。” “那我明天来接你啊，你待着吧，晚上吃点好的，我先回去了。” 齐雪说走就走，留下了滑板让何树没事就带着练习。 何树送了齐雪出去，回来后，找抹布把滑板擦的干干净净放了起来。 李木这时候转头了：“你小姨？挺年轻的啊。” 何树没理他，李木呵了一声：“怎么，怨我领人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你突然回来了。” “宿舍是公共区域，你要做私密的事就不该在这里。” 李木又呵呵两声：“行行行，还不是懒得出去开房吗？大不了下回我让你带女朋友回来搞一次，不就扯平了？” 何树冷了脸：“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李木转身站起来，皱着眉头：“怎么？还跟我装上了？” 他走到何树跟前，两人身高差不多，李木抬手就推了何树一把：“给你脸了是吧？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搁这跟我装三好学生呢？” 何树沉着脸，李木看了一眼笑了：“怎么？你还想动手？你打我试试？” 话音刚落，冯浩祥推了门进来，一下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哟，怎么了？贴这么近，你俩要亲嘴啊？” 冯浩祥哈哈笑着，把何树拉到一旁：“树哥，正好你在呢，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搞不明白呢？” 何树手里被塞了一个本子，上面列了一些数学公式，都是解过的。 他知道冯浩祥是故意找了由头把他拉开，于是也没再跟李木僵持。 那边李木也哼了一声，套上裤子，把头发扎起来，拿了手机就离开了寝室。 第100章 羞辱 “怎么了树哥？” 李木一走，冯浩祥急忙去关了门询问。 何树指了指李木的床，冯浩祥走过去瞧瞧，除了乱倒也没什么。 不过这时，他发现垃圾桶内的纸团有点多，这玩意，男生一看就懂，冯浩祥没觉得有什么。 因为四下无人的时候，小冯同学也偷偷自己制造过一些纸团垃圾。 “嗨，树哥，就因为这个啊？李木在屋里干手工活让你看见了？” 冯浩祥哈哈的笑：“这回不是我不站你这边了啊，这有啥啊？树哥你别说你没有过吧？” 何树抽了抽嘴角，他真没有... “是他带了女朋友在咱们宿舍，我跟我小姨上来，他俩在屋里锁着门。” “啊？”冯浩祥随后也看到了一旁地上的那个小小的包装袋。 “窝草！还真是的。谁啊？李木跟谁？” “除了欧阳妍还能有谁？” “咦？还是那个大二校花啊？我昨天还看见他跟另外一个妹子在电脑上视频呢，我以为换人了。” 何树有些无语，随后厌恶的拿了扫帚把地上的东西给扫进垃圾桶。 “这是宿舍，不是他自己家。” 冯浩祥也推开了窗，要不总感觉屋里有点啥味：“确实，回头好好跟他说，他那么有钱又不是开不起房。” 其实冯浩祥也没觉得这算什么事，他是没女朋友，他要有，说不定也... 不过冯浩祥知道李木也好，何树也好，都有点自己的怪癖，这俩人弄一个屋里住着，确实是容易有矛盾。 他居中待着，又是最小，好多话也不方便说。 随便打打岔，帮着何树把寝室卫生收拾了一遍，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齐雪离开学校后，却觉得何树跟作风这么不好的同学待在一起不行，回头就找了大哥。 齐智军听到齐雪说想给小树在学校附近买房，楞了半天。 “他才多点大？买房子干啥？”齐智军不同意，就算家里不缺买房子的钱，可也不能这么惯孩子。 齐雪鄙视了大哥一番：“不用你出钱，我给买，你帮我找找人把这事办了就行。” “不是钱的问题，他怎么回事？不想在学校住？那就叫他回家里住。” “他宿舍的室友不行，大白天的在屋里跟女生乱搞，那不是把何树带坏了？” 听到齐雪这么说，齐智军这才重视起来。 现在整个家里，就剩何树这么一个小辈了，他不可能不关心，而且从军训到现在，何树的确是个值得培养的好孩子。 想了想，齐智军还是反对齐雪给何树买房的事情。 “小妹，我知道你是心疼何树，想给他好的环境，但是我们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他将来总得自己踏入社会，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要学着去适应，学着自己去处理问题。” “你把他保护的太好，将来他就真成了温室里的花，一点挫折都承受不了，我认为这不是好事。” 大哥的话，说的在理，齐雪略微想了想，只好打消了念头。 “大哥你说的对，那就让他自己处理吧。对了，明天他回家，你忙的话我去接。” 齐家兄妹想锻炼何树能独挡一面，何树也在冯浩祥东扯西扯中不再计较这件事。 谁知到了晚上，何树刚跟夏苗约好待会一起吃饭的时候，欧阳妍竟然给何树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一趟话剧团。 何树来到小剧场，发现李木也在，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摆弄手机。 欧阳妍正在跟李木说话，见何树来了，就叫了他去后台。 “何树，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跟李木又在一个宿舍里住着，可别因为这个闹不愉快。你也有女朋友，互相体谅一下吧？” 何树没想到欧阳妍作为当事女主竟然从中说和，而何树也没有记仇，只要李木往后不随便往寝室带人，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不等何树说话，欧阳妍又说道：“李木也加入咱们话剧团了，停课复习考试之前，团里想要再排练一场话剧，到时候你俩配合一下。” “演什么？” 欧阳妍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那个，最近课程也多，所以咱们就排练个简单的小品。” “小品？”何树接过欧阳妍递过来的剧本。 “这次何树你是主角哦，这可是李木帮你要来的，他赞助了所有的费用。” 何树低头翻看剧本，小品的剧本很短，他很快看完了，脸色也由平静变得铁青。 这是小品？这分明是要侮辱他。 写的是一个进城务工的年轻夫妇，男的为了向上爬把自己老婆让给人玩，最后被一群大学生教育，洗心革面的故事。 欧阳妍让何树演那个卖妻的农民工....李木演跟民工老婆发生关系的老板。 “我演不了，你们找别人吧。”何树把剧本扔到一旁，转身看到李木靠在后台入口。 “演不了？”李木笑了笑：“怎么？嫌女演员不好看？你可以让你女朋友来演啊？” 何树闻言上去就给了李木一拳，李木的眼镜被打飞，也回手给了何树一拳，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从后台门口打到了前台，被剧团另外几个人看到，急忙给他们两个分开。 李木舔了舔被咯破的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看不出来你还会打架？不过你会为今天这一拳付出代价的，希望你到时候别跪着来求我。” 欧阳妍拉了何树到一旁：“你怎么这么冲动啊，就是个小品而已，你快点去跟李木道歉。” 欧阳妍脸色很急，似乎李木真的得罪不起，但何树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我退团。” 这个话剧团能配合李木来羞辱自己，还有什么好待的？ 何树跳下舞台朝外面走去，他已经决定明天就去申请换寝室。 出了小剧场，何树看了眼时间，直接出了学校，夏苗果然已经在街边等他了。 等何树走近了，夏苗才发现何树脸有一点擦伤：“何树，你脸怎么了？”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跟人打架了？” 何树摇头：“跟寝室的人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没什么。” “是那个叫李木的？他欺负你了？” “没事，明天我看看能不能申请换寝室。” 夏苗闻言有些担忧，都开学这么久了，突然换寝室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又知道何树的性格，根本很难快速融入新的环境，交到新的朋友。 “走吧，吃饭去。”何树不想再谈。 第101章 热吻，挨打 原本打算请夏苗在华清吃，现在何树不想回去，就跟夏苗去了大都，吃完也好送她回寝室。 两人在大都学院的食堂点了两份套餐，相对而坐安安静静的吃饭。 夏苗频频去看何树，他虽没说什么，但夏苗还是感觉到何树心情非常的不好。 “你今天考试顺利吗？” 何树嗯了一声，寝室跟社团的那点事，他也不想讲给夏苗听，省得影响她的心情。 于是也接着夏苗的话题问她：“你不考驾照吗？” 夏苗笑道：“我不喜欢开车，等你考好了，我坐你的车呗？” 何树闻言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买车，但以后夏苗去哪他都可以送了。 “何树，你喜欢什么车呀？” 何树摇摇头：“都差不多吧？小姨最近还让我练了摩托车跟滑板。” “哇，我喜欢坐摩托车。”夏苗眼睛亮晶晶的，想象着何树骑摩托车带着她，她从背后抱住何树，多美好啊？ “很危险的。”何树把自己盘里的小鸡腿夹给夏苗：“学校里也不让骑摩托，我准备买一辆自行车在学校里骑。” “嗯自行车也蛮好的，什么时候去买，我陪你一起吧？我也想买。” “买新的吗？二手也行，还便宜。” 夏苗把自己盘里的煎蛋夹给何树：“二手跟新的差不了太多钱吧？我们买新的吧？我想跟你买一样款式和颜色的。” 看着夏苗期待的眼神，何树把那句能省几十块的话咽了下去：“好，就买新的，等你有空咱们去看看。” 两人边聊天边吃饭，何树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吃完了饭，把夏苗送回寝室附近，夏苗又拉着何树到了第一次接吻的那个地方。 “别生气了，要开心一点。”说完，轻轻在何树嘴角吻了一下。 可能是白天寝室的事给了何树一点刺激，他这回有点主动，把夏苗拉到了怀里，但动作依旧很笨拙，贴到夏苗软软的嘴唇上就不动了。 两人就这么傻傻的贴着，直到夏苗伸了一下小舌头，何树就感觉脑子里突然爆开了一朵烟花，继而他也会了... 异性之间的事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鸟会飞,人会直立行走,鱼会游一样,不需要去刻意学习就能无师自通。 体内的荷尔蒙增多，唤醒了生理性的积极和高昂，何树忍着剧烈的心跳和大脑中的眩晕，松开了夏苗，平复着内心的那股冲动。 “回去吧。”理智让何树结束了这场迷醉的热吻。 夏苗乖巧点头，在何树脸颊上又落下甜蜜一吻：“晚安...” “晚安...” 夏苗回了宿舍后，何树又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他脚步轻快，白天发生的所有不快都已经忘却，只记住了夏苗甜蜜的吻。 出了大都学院，刚穿过马路，在回华清的路上，几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堵住了嘴角还带着笑意的何树...... 晚上十点半，冯浩祥看了看时间，奇怪何树怎么还不回来？ 再过半个小时，宿舍楼就要锁门了。 何树以前就算去夜跑和晚自习，十点也一定会回来的。 他看了看邓宏远跟李木，问他俩晚上有没有看见何树。 邓宏远正在试新买的篮球鞋，对着镜子臭美，说是没看见。 而李木呵了一声：“说不定跟他女朋友开房去了。” 冯浩祥摇摇头：“不能吧，我感觉树哥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李木回头，镜片下的眼神阴森森的。 冯浩祥呵呵笑了两声：“我意思是树哥那木头一样的性子他哪会啊？” 李木回头，继续玩着游戏，没再说什么。 11点，宿舍关了，何树到底是没回来。 冯浩祥给何树发了两条信息，没有人回，他寻思了一会儿有点不放心，去了洗手间给何树打了个电话。 结果电话提示关机，这回冯浩祥是真担心了。 他想了想，给周小朵发了个信息，问她夏苗的电话。 结果周小朵已经把手机静音睡觉了，冯浩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信。 他没有夏苗的联系方式，只能又给孙媛媛发。 孙媛媛倒是没有睡觉，看到了冯浩祥的信息，见他找夏苗，直接把冯浩祥给拉黑了。 她跟夏苗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无视对方。 周小朵跟李秋彤看出问题，分别问了两人，但谁也没说是因为什么，弄得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被冯浩祥担心的何树趴在路边，浑身都是脚印。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路人发现了，过来叫了他几声发现没反应，立马报了警还打了120。 何树的手机也摔坏了，警察联系不到人，只能等他醒来。 好在，经过检查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何树也很快醒来。 警察问他是谁打的，何树仔细回想了一遍，那些人他都不认识。 他是被突然袭击的，一群人围着他暴打了一顿。 而何树回想最近，他只跟李木发生过不愉快，显而易见这事就是李木找人干的。 回想初中时，在学校有李梅老师护着他，但放学的时候，还是经常被围堵被群殴，想不到上了大学，还是一样。 警察让何树联系家人，何树想了想，还是借了手机打给了小姨。 齐雪听到消息，连夜赶到了医院，看见下午还好好的大外甥，晚上就鼻青脸肿的坐在医院里，顿时一股怒火冲天而起。 “谁打的？啊？” 何树摇摇头，一晃脑袋就有些疼：“我不认识，有五六个人。” 齐雪见何树也不清楚，可这顿打肯定不能白挨。 见还有一个警察没走，齐雪过去跟对方聊了几句，问了地址和现场情况，然后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找人立即去调那边的监控。 这本来是警察的活，但他们也得按规矩办，根本没这么快。 可听着这个学生的家长那几个电话打出去，竟然立即就能查，包括附近各个店铺的。 办案民警等齐雪打完电话，问了一句：“您是？” 齐雪掏出一个证件，对方看完，立即敬了个礼。 “被打的人是我外甥，也是华清的学生，你们按规章制度办就行，我没有干涉你们办案的意思。” 民警闻言，说道：“有您的帮忙，肯定会更快将那些嫌疑人抓获。” 齐雪点头，回头看看何树，坐在病床上摆弄那台烂手机。 她走到跟前看了看：“别弄了，回头小姨再给你买台新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齐雪就没带何树回去，正好医生也建议最好观察一晚上。 何树浑身都疼，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全身几乎都是被打的淤青。 后脑勺也挨了一下，要不不至于晕过去。 “小姨，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第102章 有小姨在 何树原以为他现在坚持锻炼，至少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很多了。 但今天那几个人一起打他，他还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齐雪坐到他旁边，扒了扒他脑袋，见上面只是鼓起一个大包，稍稍放心。 “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没什么好丢人的。” “不过别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你，能想到这事有可能是谁指使的不？” 何树平时根本不是那种会跟人结仇的人，要说有矛盾，那只有李木了，两人今天在学校还动手了。 把这个怀疑告诉齐雪，齐雪微微皱眉，她先前还因为这个事跟大哥说过，小树寝室里的室友不行。 大哥还说锻炼何树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现在可好，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找人在校外打何树？ “行了，这事你就别担心了，小姨帮你把人找回来，咱有仇报仇，肯定不能白吃这个亏。” 齐雪把枕头拿过来，把何树按倒：“闭眼睡一觉，不用害怕，小姨守着你。” 何树听话躺下，他倒没有害怕，又不是小孩了，不过有亲人在一旁守护的感觉真好... 原以为会睡不着，因为胳膊腿都有些疼，但脑袋挨到了床上，何树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齐雪等何树睡着，又拿出手机发了数条信息。 ...... 天亮了，周小朵起床发现冯浩祥给她发了许多信息，有些庆幸昨晚静音了，要不然会被烦死。 虽是这样想的，但她还是点开了看看冯浩祥说什么。 结果一瞧，原来是找夏苗的，说是何树没回宿舍。 最新的一条是早上五点发的，是何树一夜未归，手机打不通，冯浩祥问她夏苗是不是也没回去？ 周小朵看了眼刚起床的夏苗：“夏苗，昨天何树跟你一起出去了吗？他寝室的小眼镜说何树一夜没回来。” “什么？”夏苗一听急忙跑过来看信息，看完了她赶忙也给何树打电话，果然是无法接通。 “他昨晚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啊。” 夏苗有些慌了，何树能去哪呢？急忙换了衣服就跑出去找。 一旁的孙媛媛闻言，想到昨晚冯浩祥让她帮忙找夏苗，原来是问何树的事，她误会了给拉黑了所以没及时知道消息。 现在看到夏苗跑走了，孙媛媛有些担心夏苗知道后会再给她一耳光，所以就没吱声。 ...... 有齐雪出手，监控录像在天没亮的时候就拿到了。 那一片附近几十个监控，从各个方位拍的清清楚楚，包括那几个人逃走的方向。 一路顺着监控查，很快就找到了。 四点来钟，齐雪给大哥发了个信息，齐智军没用上半个小时就来了。 往里面看了一眼，何树还在睡觉，那脸经过这几个小时更没法看了。 青的紫的混杂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来白白净净的模样了。 “哥，你在这儿吧，我去派出所。” 齐智军点点头，这点事都不需要他去。 齐雪过去派出所的时候，警察那边已经抓了一个，对方当时正在一家小旅馆睡觉，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找到。 就算被找到了，心里也没有太慌。 打架而已，又没有打死打残，顶多就是拘留几天，罚点款罢了。 但他们几个都没想到，自己打错了人。 第一个被抓到的还嘴硬不承认，看了监控画面把他圈出来了，这又嘻嘻哈哈的说是认错人了，开个玩笑。 齐雪亮了证，进去跟他谈了十几分钟，用了一套大记忆恢复术，出来之后就把口供拿出来了。 民警们往里头瞅了一眼，满脑门都是汗。 很快，打何树的几个人都抓到了，全是社会无业青年，没有一个是华清的学生。 他们也不认识何树，收了钱帮人办事而已。 本来进派出所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般都是教育或者拘留几天，罚点款。 没想到这次栽跟头了，打了何树这一顿，每个人都会面临最少一年最多三年的刑期。 而幕后指使李木也逃不了，警车开进了华清大学，引起了众多人的围观。 要知道这可是华清大学啊，聚集了全国各地的来的学霸，师资团队都是全国顶尖的教授，科研学家。 在这里连吵架的人都很少见，而今天却有一个学生被戴上手铐给拷走了。 李木被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来他没想到这么快会查到他。 二来，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架势，有了这么一回，他将在学校彻底出名.... 但李木还是想简单了，齐雪不但把李木给弄到了派出所，还专门跟学校方面谈了。 齐雪没有读过华清，但齐家绝不缺少跟华清高层领导联系的人脉。 同学之间如果有矛盾，两人动手，何树如果打输了那是他技不如人。 齐雪非但不会帮何树出头，反而会嫌弃他丢人。 但现在这个李木，竟然找社会上的人，五六个打他外甥一个，所以这事就绝不会只是简单的道歉赔医药费就解决的事。 李木被带走后，夏苗终于从何树的室友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 但她还是联系不上何树，冯浩祥他们也不知道何树被打成了什么样，只看警察来抓李木的这个排场，还以为何树出大事了。 正当几个人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夏苗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一听，是何树。 原来何树也担心夏苗联系不上他会着急，跟大舅借了电话打给她。 “何树，你没事吧？你在哪？我想去看看你。” “我没事。”何树看了眼在前面开车的大舅：“我去外公家待几天，你不用担心。” “嗯...真的不要紧，就是脸上有点不好看，我恢复恢复再回学校。嗯，手机摔坏了，回头我换了新的给你打。” 何树越说越小声，因为他发现大舅在偷听。 拿手捂着手机，何树把脸转向一侧，又安抚了夏苗一阵，才把电话挂断。 “大舅，电话还你。” “嗯。” 齐智军从后视镜瞅瞅何树，没先回家，而是带着他去了一家手机专卖店。 “进去买个电话吧。” 何树不太想下车，他这脸实在难看，但没有手机也确实不方便，就低着头下了车，跟大舅一起进了店里。 果然，大家都在偷偷看他，卖手机的营业员瞅瞅何树，又看看齐智军，一时不知道该招呼谁。 “我这个手机还能修吗？” 何树见店里也贴着维修手机的字样，就把摔坏的手机拿出来。 如果能修的话，就不用买新的了。 修手机的是个年轻小伙儿，看到何树的手机和他的脸，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一脸同情。 然后仔细看了一下：“你这屏肯定得换，开不开机了，里面电路板应该也出问题了，要打开看看才知道。” “那要是修的话，大概得多少钱？” “换个屏得六百，里面要看看才知道。” 何树有些纠结，如果修一下要花一两千，还不如买一个新的。 “别修了，直接拿个新的给他。”齐智军碰了碰何树：“你去挑个新的。” 何树闻言点点头，过去看手机。 第103章 李木的背景 店员看这样子，都不敢给他推荐太贵的，何树选了一个一千多块的，比之前小姨送的这个差多了。 但是何树觉得能打电话就够了，其他功能他也用的不是太多。 齐智军觉得何树挑挑选选的样子，真的很小家子气：“最贵的是什么手机？多少钱？” “最贵的是那边的商务机，一万多，我看您孩子还是学生吧？其实现在这款刀锋3380就挺好的，他原来用的也是刀锋，现在这个出新型号了，年轻人都喜欢，不到四千块钱，外观还挺时髦的。” 齐智军点点头：“那就这个。” 说完想起来问问何树：“这个行么？” 何树想说有点贵了，齐智军已经转头叫店员拿新机了。 等把旧卡放进去，试验了一下新机后，齐智军就付钱带着何树走了。 俩人出了店门上车，店里的售货员，还有修电话的那个小年轻都跑到门口目送他们走远。 修电话的小年轻撇撇嘴：“啧，现在的家长，生气的时候就打一顿，要么摔手机，到头来还不是得舔着脸来给人家买新的？还得买贵的好的。” 店员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害，以前爸就那样，嫌我老玩手机，给我摔好几个了。不过我爸可没这位狠，顶多拿裤腰带抽我几下，你看这位给他家孩子打的，都成乌眼青了，真下得去手啊。” “我要是他儿子，给买多贵的都不原谅他。” ...... 坐在车上，拿着新手机，何树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来想自己买的，结果大舅都没给他机会。 “大舅，我还是不回家里吧？” 齐智军“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这样，好叫外公和舅妈担心了。” 尤其是舅妈，何树想到她情绪那么不稳定，万一自己这幅样子再刺激到她怎么办？ 齐智军闻言，目光柔和了一些：“没事，你外公跟舅妈没那么脆弱，受点伤之类的很正常。” 他也好，他儿子当初也好，还有他小妹，哪个没受过伤？ 对于齐家的人来说，只要人活着就行。 车开回大院，祝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何树的小脸青一块紫一块，直接就心疼的掉了眼泪。 何树怕舅妈受刺激，赶忙说自己没事。 舅妈一把拉住他，往屋里带。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嘴里却说着：“回头舅妈找他们去，敢打我家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何树都楞了，万万没想到舅妈还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外公也在家里，问了齐智军，知道检查过了没大事，也没过多担心。 只叫何树在家里好好休养几天，别担心学习上的事，不差这一两天。 老爷子说完话了，舅妈就把何树带到房间，让他脱了衣服，她要看看身上伤啥样了。 何树都快二十了，哪好意思？舅妈见状，又开始掉眼泪，说是何树跟她不亲。 却也知道何树是害羞，转头叫了大舅进来，叫大舅看看，她都信不过大夫。 大舅也是有点无奈，叫何树脱了衣服检查了一遍，身上都是青和瘀血，真没啥大事，骨头什么的要是有事，早疼起来了。 不过自己外甥让人揍成这个熊样，当大舅的还真是心里很不爽。 “这几天正好，在家里我教教你怎么打架。” “别说五六个人，就是十个人，你打不过至少也得有能跑出去的余地。哪能任人宰割？” 何树一边点头，一边往身上套衣服，大舅撇了眼，叫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何树躺到床上，给夏苗打了个电话，跟她说自己买了新手机，要在外公家住几天。 夏苗非要他拍张自拍发过去证明自己真没事，要不然她就要来找他。 何树只能在挂掉电话后，给夏苗发了张自拍。 夏苗收到照片，看到她那么喜欢的脸被打的变了样，真是又气又心疼。 好在，看状态真的是没什么大事。 而何树听说冯浩祥从昨晚他没按时回寝室就开始担心他，心里也很感动。 给冯浩祥也打去了电话报平安，这才知道李木被警察带走了.... 小姨在午饭的时候回来了，告诉何树，打他的那几个人都抓到了，李木也承认是他指使那些人动手的。 原因很简单，李木看何树不顺眼，昨天他们又发生了冲突，所以就想找人收拾一下何树。 李木家里条件非常好，不是普通的富裕家庭，他父亲也是很有影响力的一个富商。 曾经在华清建校一百周年的时候，以校友的名义向学校捐款一个亿。 也赞助过不少学校的活动，所以李木是以跟留学生同样的分数线进的清华。 这个事，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所以李木低调的住进了四人间宿舍。 但他这个人，从小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他也不指望好好学习将来找好工作，不过是来镀金的而已。 教训何树，在李木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是他发了慈悲了，要不然让何树凭空消失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李木的家里人对他有过警告，踏踏实实在华清混几年，要不然他早把何树给弄出去了。 现在被抓到了派出所，李木心里也平静了下来，只是暗恨这些警察搞的大张旗鼓，让他丢尽了脸。 多大的事？不过是打架，用得着拿手铐把他铐来？ 对于审讯，李木也实事求是的说了，然后要求给家里打电话。 鉴于他是学生，警察当然同意了，让他给家里打电话，不多时，就有人来领他。 齐雪跟何树他们吃午饭的时候，接到了李木被带走的消息。 她查过李木，当然知道李木的背景，所以并不在意。 挂了电话，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外公跟大舅他们也没有问，何树这种还没正式入社会的人自然更不会明白人跟人之间的不同。 他虽然也算感受过人情冷暖，但到底那都是底层人间的小事。 何树也不会明白，哪怕他昨晚真的被人给打残了，如果他没有齐家这门亲戚，恐怕也只能自己吞苦水。 吃过饭，大舅出了门，小姨也说有点事先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何树跟外公和舅妈。 外公每天都要午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平日里无聊的时候，也会去其他老战友家里转转。 下会棋，或者钓钓鱼。 今天并没有因为何树来了，就改变了生活规律，午休之后拎着鱼竿就走了。 舅妈给何树开了电视，还给他准备了水果，该削皮的削皮，该去籽的去籽，就差给他喂嘴里了。 然后何树看电视，舅妈就在一旁打毛衣，十分的温馨。 这时候，冯浩祥给何树打来电话，何树接了，就听冯浩祥小声对他说。 “树哥，李木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他刚才说，你跟他只有一个能留在学校。” 何树闻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木有那么大的能力吗？他找人打了自己，还能把自己赶出华清？ 对于何树或者任何一个学生来说，考入华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被华清退学，这辈子就别提什么前程了。 “树哥，李木好像在学校有点关系哦，要不然...你找机会跟他道个歉和好吧？” 冯浩祥只是担心何树被退学，像他们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同学，除了委曲求全还能怎样？ “树哥，你不要冲动，咱们现在没本事，不代表以后也一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冯浩祥还在劝何树，要不要跟李木道歉，还说如果何树同意，他愿意先去帮何树跟李木说点好话。 何树知道冯浩祥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才会这样替他着想。 冯浩祥这个人平时不管是跟导师还是其他同学，关系都处理的很好，人很圆滑又不讨厌。 何树很感激他，他从前就没交过什么朋友，所以并不会因为冯浩祥让他跟李木道歉就生气。 “浩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回头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说。” 【作者题外话】：正常情况下，每日四章更新，留下票票打赏一下勤劳的萌新小作者吧~ 第104章 休学 道歉这种事，何树肯定不会做的。 他如果懂得委曲求全，以前也不会跟同学关系搞那么差，处处被排挤。 但何树的确有点害怕李木家里的影响力，会让他念不成大学。 何树此时根本就没有想过依靠外公家里会给他什么助力。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只能依靠他自己，也习惯了一切都依靠自己，而读书是世界上成本最低的投资。 如果以前何树的对于未来，仅仅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能力的那种模糊概念。 那么现在何树对于以后的规划就清晰了许多。 因为他有了夏苗，有了更多的动力，他想让自己足够优秀，能给夏苗所有她想要的生活。 但这次的这件事，有可能让何树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被人砍断出路，让他的未来变得更艰难。 “怎么了？是谁打电话呀？” 舅妈看着何树接完电话就在那里发呆，担忧的问了一句。 何树摇摇头：“没事舅妈，是寝室的同学。” “哦...”舅妈看了看何树：“小树啊，要不就搬回家里住吧？” 怕何树不同意，舅妈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衣，拉过何树的手：“你搬回来，舅妈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上学你也不用担心，让你大舅送你，要不给你买辆车？” “舅妈，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了，这件事我想一想吧？” “好好，那你想。”舅妈的笑带着讨好的意味，让何树看的心里不是滋味。 另一边，回到寝室的李木让冯浩祥给何树带了一句之后突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他出了寝室楼，走出不远上了一辆外表看起来十分低调的黑色轿车。 轿车里，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略微有些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爸。” 中年男人叫做李同甫，李木的父亲，大都天海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不仅当过人大代表，福布斯富豪榜上也是有名次的人物，还是大都商业协会的副会长，国内慈善总会的副会长。 可以说李同甫在大都乃至整个国内商业领域，都是赫赫有名之人。 他跟其他富豪相比在日常生活中十分的低调，家人也从来没有传出过奢靡的新闻。 李木是他的独子，也被从小要求低调，跟普通人一样生活。 但富豪眼中的低调，跟普通人的也不一样，李木平日一身名贵，光是一块儿手表的价格，有的人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未必能买得起。 以前他在各个私立贵族学校上学，就惹下不少麻烦，但对于用钱可以摆平的事，李同甫倒也没有过多在意。 到了大学，李同甫为了让李木以后的履历好看一些，早几年就开始给他铺路。 大笔大笔的资金投入华清以及各个科研领域，这才让只考了三百多分的李木进了华清。 还跟何树那几个状元出身的高分学子住进了一个寝室。 李同甫的想法是好的，他不送儿子出国镀金，是觉得弊大于利，远离了自己的视线，还不知会跟什么人混在一起。 他坚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认为让李木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会有所改变，将来也能继承他的亿万资产。 只要李木不杀人放火，不吸毒不嫖娼，踏踏实实的在这样的环境里熏陶几年，哪怕资质普通，做个守成者就够。 今天秘书在李同甫开完会后告诉他李木被警察带走了，已经派了公司的律师过去处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公司律师最后都能轻松解决。 等李木回了学校，李同甫才得知事情真相，同学之间的矛盾，李木找人打了人家一顿。 这点小事在李同甫看来，算不得什么，只是小孩之间的打闹，他不缺钱，给点赔偿也就是了。 结果不久之前，华清的领导就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学校一趟。 李同甫刚从学校领导的办公室出来，脸色很是难看，因为学校给了两个方案，一个是退学，一个是休学两年以上。 在商海多年的李同甫知道，这件事只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对方家长连赔偿都没有要，学校直接就给了处理意见。 他找人查了一下，最后得到了答案。 李同甫也没有二话，默默帮李木办理了休学手续。 皇城根下，谁还没有几个贵亲戚，这也是为什么李同甫要李木低调。 古时候都说穷人斗不过富人，富人斗不过官府。 即便是现在，商人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提升，有时也能影响到政界局势，但依然有一种人他得罪不起，那就是军方。 “你在寝室还有什么东西吗？” 李木不明白，看向父亲：“学校让你休学两年，以后就不用来了。” “什么意思？爸？”李木这才有些紧张，何树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么？ “别问了，没什么重要东西的话就走吧。” 汽车离开学校，李木那张清秀的仿佛女孩一样的脸已经涨红：“因为那个何树？学校让我休学？” “反正你也不愿意上学，回去之后，我给你办理出国，选个地方待着吧。” 李同甫闭目捏了捏鼻根：“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期望并不高，就算你一事无成，也能一辈子生活无忧，但前提是你不能给李家招惹祸事。” “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我要休学？”李木暴怒。 李同甫还是很冷静，但说出的话却很是不留情：“那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人家背后有什么能量。” 李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眼镜后面都瞪圆了：“你是说何树有背景？” 他开始沉思，怎么想也不觉得何树能有什么背景？ 那么普通的一个人，来自丹河那种小地方，平日里抠搜的要命，最大方的一次请两个宿舍的人吃饭，剩的酒听说还拿去退了。 一个人是故意低调，还是真的平常，从日常生活里就能看得出来。 何树除了课本上的知识，根本就没什么见识。 这样的人，李木根本不相信他能有什么能耐。 李同甫也没打扰李木的思考，会思考是好事，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怕的就是养出个没有脑子的后代。 养出个没脑子的败家子，就算给他存下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败几天的。 其实李同甫很看不上李木，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像他，长得女里女气，还偏要留一头长发搞怪打扮。 没有丝毫上进心，除了花钱，打游戏就是玩女人。 奈何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尽心培养，不帮他挽留一些好名声，以后他拼了大半辈子的产业难道要拱手让人吗？ 第105章 先学挨揍 李木被李同甫带回了家，勒令妻子好好看管，近日不准让他再出门。 直到他安排好了出国的事情就直接离开大都。 李同甫很忙，处理完李木的事情就匆匆离开了。 李木等李同甫离开后，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父亲身边的孙秘书。 他想知道这个何树到底有什么背景？父亲竟然这么谨慎。 休学还不算，父亲竟然还让他出国，怎么都像是让他出去躲。 他李木在大都二代圈里也算是个人物，去了华清之后已经够收敛了，没想到随便教训个怪癖还被休学。 既然他父亲要给他送出国，那就是以后不会再去华清了，只不过办休学比被退学要好听而已。 那个何树到底有什么背景？竟然让他父亲这么惧怕？ 孙秘书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好多说，只跟李木说何树家里有军中背景。 军中背景？李木微微皱眉，他倒也不是个真正的草包二百五，能让他父亲这般慎重的，估计也不会是个普通军属。 回想起何树做事的一板一眼，每一件物品都摆放整理的近乎变态般的要求，李木竟然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有些烦躁的把自己锁进房间，根本就不想出国。 国外没了管束，但也同样没了人脉和身份，到了国外，谁认识他啊？ 在华清刚泡的妹子还没上手，他可不喜欢洋妞。 想到这儿，李木十分后悔，他招惹何树干嘛呢？ 另一边，宿管员来宿舍收拾了李木的东西，清空了他的床位。 冯浩祥一问才知道，李木办休学了。 这个消息让冯浩祥十分震惊，他急忙给何树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何树当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李木休学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下午不到三点，大舅回来了，要带何树出去，舅妈眼神防备的拦着：“你要带孩子去哪？” 大舅无奈极了：“我带他去复查一下。” 听到去复查，舅妈这才同意，把何树送到门口，说晚上给他做好吃的，让他们检查完了早点回来。 何树点头应了，跟着大舅上了车。 但这车却并不是去医院的，而是到了一家私人格斗馆。 这里没有人，大舅拿着钥匙开了门，带何树进去，让他换了松快的训练衣裤，然后按开了大厅的灯。 一个宽敞的房间瞬间映入眼帘，地面铺着雪白的榻榻米，即便摔倒也不会受伤。 齐智军扔给何树一套护具：“戴上，今天开始教你一些格斗技巧。” 何树闷不做声的捡起护具一一戴上，脸和头都被护住了，腰和肚子也被护住了，膝盖跟拳套全是没有，不过却有一双手臂护套。 “尽量的挡住我的攻击。” 齐智军说完，就一腿扫了过来，何树急忙抬起手臂挡住，结果他根本就挡不住这股力量。 自己的手臂砸在脑袋上，人也被踹飞了出去。 身上的护具几乎成了摆设，手臂骨头都跟着疼了，可想而知大舅的这一腿力道有多大。 “起来，继续！” 何树爬起来，甩了甩胳膊，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今天先教你挨打，在你躲闪的同时，如果能还手打中我，今天的训练就停止。” 大舅齐智军说完，不等何树回应，又是一记直拳打了过来，何树脑袋一偏躲过了，但下一刻就勾着身体一连后腿了五六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只看上不看下么？我一个人你都挡不住，难怪被人揍的时候连跑都跑不掉。” 肚子上绑了护具，可也依然很疼，何树知道大舅是在训练他，因此咬牙忍了，很快爬起来，然后又更快的被打倒。 一次次不断的摔倒，起来再摔倒，何树都有点眼冒金星了，却一次都没有碰到大舅。 “打架无非就是两点，要么很能打，要么很抗揍。” 齐智军一脚将自己的外甥踢飞，看着他半天爬不起来，站在那看着一点也不心疼。 “你要是打不赢我，那就先把挨打给练出来，能扛得住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汗水顺着护具内的缝隙往下淌，何树起身的动作越来越慢，他之前被人打的浑身是伤还没有缓过来。 只怕现在更加严重了，但大舅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这一次，李木只是让人打自己一顿，万一下一次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呢？ 何树记起在高中时被绑架的那一次，如果他能打，如果他身体素质好一些，就不会被动到那个地步。 晃了晃头，用手抹去了眼皮上的汗，何树没说话，却是用姿态表明了一切。 齐智军眼中这才露出一点满意，虽然这个外甥底子很差，但这小子有点毅力。 训练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何树彻底爬不起来了，齐智军才收手。 他也有些累了，毕竟上了岁数，不是年轻时候了。 坐在何树旁边，齐智军给他解下了护具，宽厚粗糙的手掌，带着一些粗鲁抹了一把何树湿淋淋的头发。 何树闭着眼睛躺在垫子上喘着粗气，只听大舅说：“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再来，回去不要跟你舅妈说知道吗？” 何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厉害的大舅，竟然怕那么娇小的舅妈。 “歇好了吗？晚上还有长跑，能坚持住吗？” 何树像鲶鱼一样张了张嘴巴，他现在浑身都是乌青，轻轻碰一下肉皮都疼的要命，听到晚上还要长跑，真的想在地上打几个滚撒泼说不干。 但他想了想，比起打滚撒泼，还是跑步更容易些。 被大舅给拉着站起来，两人到了更衣室，齐智军扔给何树一条毛巾让他把汗擦干净。 然后找来一瓶味道很浓的药酒，让何树脱了衣服，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搓热。 药酒碰到皮肤没什么感觉，但大舅拿出了搓澡的架势，简直比刚刚挨揍还要疼。 何树忍不住的叫唤，叫唤了也没用，齐智军根本不管他，一只手按着不叫他跑了，另一只手用了力气去揉。 用了大半瓶药酒把何树搓了个遍才放过了他。 何树感觉身上像着了火一样热，又像是被搓麻了，皮肉都没了什么感觉。 但一照镜子才发现，他似乎比之前胖了一圈...整个人都肿了.... “晚上运动完再洗澡，等睡觉前我再帮你搓一次，这药酒化瘀最好用。” 何树默默的往身上套衣服：“大舅，这地方是谁的？” “朋友的，闲置了，以后咱们就到这儿来训练。” “嗯，那我什么时候回学校？” 齐智军瞅瞅何树肿起来的脸：“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等脸好了再去吧。” 半个月...何树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是还要挨半个月的揍啊。 第106章 干爸来了 回到大院，舅妈一眼就看出来何树脸肿了，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她拉过何树，狐疑的看了眼齐智军，齐智军装作若无其事的上楼去换衣服。 “小树啊，检查的怎么样？” 何树挤出个笑容：“没事舅妈，擦了些药酒，之后还得去，好得快。” 舅妈闻了闻，何树身上的确一股子药味儿：“我看你这脸，怎么比之前还严重了啊？给你涂的什么药啊？” “额，大夫说是正常的，药物反应。” 这些词，在回家的路上舅甥俩就对好了，舅妈听何树这样说倒也相信了。 小姨跟外公都在家，听到何树的话，小姨低头忍笑。 “舅妈给你炖了鸡汤，还搁了点参片，枸杞，当归什么的，我跟人打听了，这些药材活血化瘀，对了，医生没叫你忌口吧？能不能吃这些补药？” 舅妈一边念叨一边拉着何树去了餐桌边，桌上的菜很丰盛，每一份都是用了心去做的。 何树眼眶有点发热：“舅妈，大夫没说，都能吃。” 舅妈露出欢喜的笑容：“那就好，你坐着，舅妈给你盛汤啊。” 晚饭吃的很饱，舅妈炖的汤何树喝了两大碗。 吃过了饭，坐了半个小时，大舅就说带他出去消食，小姨也跟着一起来了。 大院里，还有些小朋友在玩，齐智军跟齐雪坐在花坛边上，看着何树绕着广场一圈一圈的跑。 “哥，你有点太急了，咱可就这一个外甥啊，别练坏了。” 齐智军的眼神一直追着何树：“放心吧，我练过多少兵？练不坏的。” “你练的是什么兵？能一样吗？我看你就是还没死心，何树是个自己有规划的孩子，他不会听你的安排。” 齐雪轻轻叹息：“咱爸都没你这么固执。” 齐智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在广场上跑步的何树。 跑了不到三千米，何树就跑不动了，齐智军走过去，拉着何树往家走，没逼着他继续。 齐雪默默跟在后面，看着前头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下，只觉得这画面无比的温馨。 回到家，舅妈听说何树跑步去了，把大舅给骂了一顿，说他不心疼孩子。 大舅也不吭声，低头挨训，老爷子更是不管，笑眯眯的听着收音机。 熟悉之后，何树发现在这个家里，外公真是一个很开明的老人。 从那日外公带他出去见大院里的人就能看得出，外公退休之前的职位应该很高。 那么这次李木的事，大概率就是因为外公的身份。 何树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仗势的一天.... 跟外公和舅妈在客厅聊了一会儿，何树身上的汗消了，就上楼去洗澡了。 回到房间，看了眼手机，夏苗给他发了很多信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学校。 如果何树短时间不回去，她还想来看看他。 让不让夏苗来呢？何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同意。 外公家的情况有些特殊，舅妈的状态也不稳定，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候。 于是何树告诉夏苗，自己半个月后回去，正好那时候也就12月份了，要停课备考了，两人可以见面的时间也多。 跟夏苗聊完，何树去冲澡，照了照镜子，真是没法看了。 本来被那几个人打的没这么严重，经过大舅一下午的摧残，他身上几乎没了好地方。 还没洗完，外面就有人敲门，何树赶紧问是谁，听是大舅，拿了毛巾挡着给大舅开了门。 大舅手里拿着药酒进来，见何树还没洗好，就自己去了床边坐着。 何树洗完澡，就被按在床上狠搓了一阵。 这一天说是来外公家休养，结果比什么时候都累。 搓完了药酒，那浓重的药味儿都没抵挡住何树的睡意。 大舅给他关了门，他就保持着那一个趴伏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身上的淤青真的退了很多，边上开始泛了黄就说明快要好了。 看样子，大舅拿的那个药酒真的有奇效，就是搓的时候太疼。 早上照例是长跑，但是怕舅妈会骂，大舅开车带他出去的，让他沿着路边跑。 一路跑到了那个格斗室，然后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丹河市，清早来到店里的赵奇水，发现老张也在。 原来是张强又跟他要钱了，这一回张强打电话回来说他欠人钱被人给扣下了，如果不还钱，人家就要把他卖到国外去当黑劳工。 老张着急了，来找赵奇水拿个主意。 何树上次打电话回来，把张强的事告诉赵奇水，赵奇水就觉得是传销。 现在听到老张的话，他更加确定了。 这两年，因传销被抓的案子越来越多，新闻上也经常报道，大家对传销有了些了解，但还是有人会被骗。 一开始赵奇水以为张强是跟人家一起干传销，现在听老张的这个话，似乎他是被骗进去出不来了。 “老张，你也别急着借钱给他，要不这样，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何树，咱俩一块儿去一趟大都。” 老张听到赵奇水愿意陪他去，当下也不再犹豫了。 这一次要几万块，把他自己砸碎了卖也卖不出，如果张强真的是被骗进了传销组织，他也能去救他出来。 当父母的就是如此，儿女再不争气，再不孝顺，可知道孩子可能有危险了，依旧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就这样，赵奇水把店让小董看好，买了去大都的机票，带着老张去了大都。 到了大都后，赵奇水先给何树打了电话。 何树这边知道干爸来了，很是惊讶，跟大舅说了一声，大舅开车带他去机场接了人。 这是赵奇水第一次见何树的大舅，齐智军的气势让赵奇水跟张叔很是拘谨。 但看到脸上还有淤青的何树，赵奇水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把何树拉到跟前询问。 何树怕干爸担心，没说自己在路上被人打了的事，就说是在跟大舅学格斗，不小心碰的。 当着齐智军的面，赵奇水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把这次过来要办的事告诉了何树。 齐智军在一旁听完，觉得如果真的是传销组织，那么何树的干爸跟朋友找上门说不定会有危险，因此不同意他们去。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请他们吃了顿饭。 然后还在酒店给订了房间，让何树陪着，自己出去打听那个地方去了。 第107章 传销窝点 “张叔，你别担心，有我大舅去办这事，肯定能把大哥给领回来。” 酒店房间里，何树安慰着老了许多的张叔。 赵奇水在一旁坐着，问何树：“树啊，你大舅是干什么的？” 刚刚齐智军虽然话不多，但人往那一坐，就让人感觉挺严厉的。 还有他安排赵奇水跟老张的时候，那语气根本就不容置疑，赵奇水都不敢说不行。 叫吃啥就吃啥，叫住哪就住哪。 何树这是最近跟大舅接触的多了些，才没感觉那么害怕。 想当初军训还不知道他是自己大舅的时候，何树跟其他那些同学一样，对这个齐教官从心底里打怵。 “我大舅是军人，所以看起来可能严肃了一些。” 听何树说齐智军是军人，老张心底彻底安稳了，也不担心张强救不出来了。 何树给外公打了电话，说晚上想陪干爸在酒店住。 外公已经知道了，让何树明天带赵奇水他们回家去吃饭，大家见见面认识认识。 何树答应了，挂了电话告诉赵奇水，赵奇水却有些紧张。 “哎呀，那我得买点啥，不能空手去啊。” “没事的干爸，我外公他们什么都不缺。” 赵奇水摇头：“不缺是不缺，第一次上门哪能不知道礼数呢？” 看了看时间，还早，赵奇水干脆现在就打算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买到啥，省得明天现抓瞎。 张叔腰不好，就留在酒店休息，何树陪着干爸离开了酒店。 这附近就是繁华商业区，各个大商场都开到十点，十一点，赵奇水领着何树一家家逛着。 问了何树他外公家都有谁，然后竟是打算每个人都给买一份礼物。 “你跟你大舅学点本事也挺好，以后至少能保护自己。” 一边逛，赵奇水一边跟何树说着话，眼睛不停的往各个柜台扫去。 “嗯，干爸你难得来一次，等张大哥的事办妥了，你在大都多留几天吧，我带你好好转转。” 赵奇水笑着揉了揉何树的脑袋：“你还上学呢，哪有功夫啊？想溜达啥时候都行，等你放长假的。” “哎，这家卖保健品的，你看给你外公买点行不行？” ...... 齐智军离开酒店之后，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赶到了何树说的那个地方。 他站在这个破小区门口看了一会儿，来到了那栋楼的后面，此时这个铁门已经关上了。 齐智军走到跟前，贴着铁门听了听，里面乱哄哄的，似乎很多人。 他没有敲门进去，而是在外面等，不多时，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 齐智军招了招手，出示了一下证件，几个民警看过后敬了个礼。 “里面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也不确定是不是传销组织，不过有人在里面被困住了，跟家里人要赎金。” “明白，我们来之前已经联系了这里的业主，马上就赶过来。” 又等了几分钟，业主过来了，是个中年胖子，在小区外面看到了几辆警车，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明身份后，民警问他除了那个铁门还有没有其他出口，胖子不想说，因为他这地方属于违规改建的。 但这么多警车把整个小区和楼都围住了，他害怕是出了大事，只能带着他们从一楼门洞进去，指了指那一日何树打听话的那家对面。 “这个门跟后面的门儿是通的。” 齐智军弄清楚后，让人守好前面门，然后让胖子去后面敲门，找个理由让他们开门。 胖子一边擦着汗，一边去敲门，不多时有人在里面问是谁。 胖子喊道：“房东，赶紧开门。” “有事吗？房租不是都给你了？” “给我了我就不能来了吗？我听邻居打电话说有管子渗水了，赶紧开门我看看，别给我墙面泡了。” 三言两语过后，铁门打开，胖子灵活的往旁边一闪，齐智军带着一群警察冲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一股难闻的气味就冲进了鼻腔。 铁门后面是个小道，有楼梯往下走，下去后，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 每个房间里都有人，还有一个楼梯是通往一楼前面的屋子。 楼梯里头摆着两个煤气罐，架了个简易的炉灶，根本没人考虑安全隐患问题。 一楼的房屋是个两室一厅的格局，也都住满了人。 一共四个住人的卧室里，每个屋子都住了五六个，有男有女，地上一半铺着防潮垫和被褥，是他们平时睡觉的地方。 屋里没有家具，吃饭的碗筷盆就搁在另一边的墙角。 每个屋里墙上都挂着一块白板，上面用笔记着名字还有数字。 光荣榜三个字用红笔写的，底下还贴着一寸照片。 在一楼的客厅里，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齐智军拿起来看，是一种叫做乐安赛的保健品，有蛋白粉，有钙片，还有维生素片，鱼油之类的。 从现场来看，的确是个传销窝点无疑了。 今天来的警察也多，前后门都堵住了，虽然也有反抗的，但最终一个都没跑了。 齐智军没急着找谁是张强，让警察把这些人全部带了回去。 他留在最后，跟那些搬物品回去做证物的警察又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还发现了不少成人用品... 从这个窝点一共抓获25个人，这么多人在这里生活，附近居民不可能没有察觉。 但这个小区太过老旧，也没有物业管理，住在这里的除了外来务工人员，就是老头老太太，因此也没有人多管闲事。 齐智军跟着派出所的车一起过去，等笔录出来后，确定了其中有十个人是组织者，剩下的都是被骗来的。 而张强，就在其中，他也是被朋友给骗进来的。 这几个月，张强也逐渐被洗脑了，觉得自己只要能拉到人或者找到资金，就一定能挣到大钱。 所以，他跟老张说被限制了，不拿钱就被人卖掉的话，都是他自己编的。 老张这些年辛辛苦苦存的钱，已经被张强给骗光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理由，只是这一次张强察觉到他爸不想给他钱了，所以说的严重了一些，没想到他爸竟然来了。 因为他属于被骗去的受害者，也没有开始从事传销，只是骗了自己家里人的钱，因此张强不算犯法。 齐智军签了字，把张强给单独提出来了，然后给何树打去了电话。 第108章 不知悔改 何树跟干爸已经买完东西回酒店了，听到大舅说张强被带出来了，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叔。 然后三个人就在酒店等着，过了一个来小时，齐智军领着张强敲响了房间门。 张叔看到张强，短短几个月就瘦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这心里顿时就软了。 不过，等齐智军把来龙去脉说完后，张叔气得直接就给了张强一个耳光。 张强一开始被抓到警察局心里还很害怕，老老实实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被齐智军带走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齐智军不跟他说话，他连问都不敢问。 等到了酒店，见到了自己父亲，张强才缓过点神来，结果还被他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打了。 “你打我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 “你挣钱？你挣了什么钱？从我这里骗的钱吗？”张叔气得心脏都疼，他来之前都还抱着幻想。 哪怕张强是在这边找不到工作，打工不顺利，他也都能接受。 哪怕张强真的进了传销，被人控制了身不由己他也能理解，但现在张强说的话，明显是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错误。 “我那是骗你钱吗？我那个是投资，你根本就不懂！”张强怒吼：“你天天就知道说我不行，我这不是想表现给你看看吗？” “要是你支持我做生意，我能想着跑这么远来挣钱？” 何树见张叔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把张叔扶到床边坐下。 “大哥，那个传销让你们投资是骗人的，他们挣的就是你们从家里骗来的钱。” 张叔指指何树，对张强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比你小这么多都明白这个道理，你怎么就这么...” “够了！”张强打断了张叔的话：“你嫌我没出息还来找我干嘛？我死外面也不用你管。” 张叔听到这话，真的伤了心，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奇水可不管那些，上去就给了张强两个耳光，张强要还手，被齐智军一脚给踹一边去了。 “你觉得是你父亲耽误你挣钱了？” 张强被踹倒了，躺在地上叫唤：“他给我什么了？别人家给孩子买车买房，我呢？我有什么？” “你知道那是传销吗？” “传销又怎么样？只要能挣钱，有什么错？” “好。”齐智军上前一步，把张强给拉了起来，然后对老张说道：“之前我把他带出来以为他是受害者，既然他知道这是违法的还执迷不悟，那就属于从事传销了，我要带他回去，按规定处罚。” 张叔一听要抓张强，也顾不得生气，就想要替儿子求情。 赵奇水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老张：“你别糊涂了，你不会管就叫警察管！” 齐智军没等他们商量，直接就把张强给带走了，张强想反抗，但他落在齐智军手里，又哪反抗的了？ 张叔一路跟着出去，看到齐智军把张强带上车，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哎呀，会不会判刑啊？” 何树一直看着这一场闹剧，他是小辈，不好插话，但此时他也觉得，张强变成今天这样，还真是因为张叔太溺爱了。 “张叔，你别着急，回头我问问我大舅。” 听何树这么说，张叔只能站在酒店门口哭：“都怨我啊，都怨我...” 干爸赵奇水在一旁点了跟烟：“可不都是怨你，你看看，你大老远赶过来，就因为担心他，你看他现在领情吗？” “叫我说，真给他关起来也好，老张你别不舍得，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以后还不知道要跟什么人干出什么坏事来。” 张叔心里不舍得又能怎样，在赵奇水和何树的劝说下，回到了房间。 晚上何树就留在酒店，这是个双人标准间，两张床，不过何树跟赵奇水在一张床上挤挤也能睡开。 因为张强的事，干爸跟张叔的心情都不太好，也没怎么聊，就各自躺下。 这一夜，只听张叔不断的翻身，或者因为腰痛时不时的呻吟，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何树陪干爸跟张叔在酒店楼下吃早餐，大舅齐智军打来电话，说张强拘留十五天，罚款就不用了。 张叔听到不用判刑坐牢，心里也松快了一些。 其实这个拘留，也不知是真的因为张强犯法还是大舅给弄的。 但何树觉得挺好，希望十五天的教育能他清醒一点，至少不要把自己的无能全都怪到自己父亲头上。 “老张，已经都来大都了，正好你也去看看你的腰。” 看到张叔起来坐下都费劲，干爸要带他去大医院好好看看。 但张叔哪还有钱了，来的时候，飞机票都是干爸买的。 他不去也不行，赵奇水这个人，要是不想管就会彻底不管，但一旦要是对谁热心，那就非要管到底不成。 就这样，何树又陪着他们去了医院，给张叔检查腰。 挂专家号排队，检查就花了一上午时间，舅妈给他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何树就说晚上，带干爸回去吃饭。 中午他们三个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饺子馆随便对付了一口。 就在这时，进来一个女人，十分的消瘦和憔悴，她拿着一个小盆儿，走到柜台前，低声跟店里的老板娘商量着什么。 老板娘似乎是认识这女人，接了她的盆去了后厨，不多时，端了小半盆的饺子，还用塑料袋给装了一碗饺子汤。 何树一直注视着对方，直到这个女人端着小盆离开饭店，他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小树，看什么呢？快点吃。”赵奇水叫了一声，给何树夹了一筷子小菜在碟子里。 “爸，我好像看见个熟人。” “熟人？”赵奇水回头望了望：“谁啊？” 何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等吃完了饭，到柜台去结账，赵奇水付钱的时候，何树就问柜台里的老板娘。 “阿姨，刚才我看见有个女的拿着盆来，您认识她吗？” “你说那个女的啊，是要饭的。天天都来，不一定是上我家，不过这一片啊，她去谁家谁都给她一点饭，也挺可怜的。” “要饭的？她为什么会要饭？” 老板娘看了看何树：“你认识啊？” “我以前见过她，她还有个女儿，那时候她也没像现在这样...” “对，是有个女孩，病了来这边治病，花了老多钱了也没治好。” 老板娘心眼不错，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这不就是没钱了吗？给她闺女治病连饭都吃不上了。一开始来我家，就等着捡客人剩下的，后来我说叫她下次自己带个盆儿，咱们开饭店的也不差那一点....” 第109章 穷病 出了饭店，赵奇水问何树是怎么回事？ 何树就把来学校报道时，在火车上遇到那娘俩的事给说了。 “这么说，她们也在这个医院？” “可能是吧？”这里是大都人民医院，普通百姓能来的最好的医院了。 “干爸，我想去看看。” 赵奇水很赞同：“认识就是缘分，去找找看吧，咱们多的帮不上，千八百的也是份心意。” 何树点点头，干爸跟张叔就在医院大厅待着等结果和叫号，何树开始在医院里找那娘俩。 他跟遇见的医生和护士打听，还真叫他问着了，到后面住院部，坐电梯上了三楼。 出了电梯就看到了那娘俩，在走廊里的一张小床上，女孩开心的吃着饺子，她妈妈坐在一旁，给她端着饺子汤。 何树没过去，就站在那等她们吃完了饭。 女孩的胃口很小，只吃了两个饺子，又喝了两口汤。 剩下的，她妈妈就小心的盖上盖子，放到了一旁的窗台上。 何树注意到，她们小床后面的窗台摆满了水杯还有纸巾等用品，看样子，这里就是她们住的地方。 “阿姨。”何树走到跟前。 女人抬头看向何树，楞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想起来，但那个小女孩却很快认出何树。 “妈妈，是在火车上给我书看的大哥哥。” 何树笑了笑：“是我。” 女人这时也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哎呀，你怎么在这儿呀，真巧。” 她有些无措的样子：“你，你快坐吧。” “没事阿姨，你们坐。” “你这脸是怎么了啊？” 何树脸色的淤青还有一些没消退，他皮肤白皙很是明显。 “我不小心摔的，没什么事。”何树看了看走廊里面，不光是这母女俩住走廊，还有其他的一些家长带着孩子。 “没有床位了吗？”何树问。 女人点点头：“是啊，能在走廊里加一张床就挺好了。” 何树看了看小女孩，精神比之前在火车上要差了很多：“小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女人抬手将散落在脸庞的发丝掖到耳后，努力扯出一副笑容来，轻轻摇头。 何树便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了，他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熟悉。 但之前在饭店看到听到的一幕，让何树想起自己妈妈住院的时候。 人最可怕的病就是穷病，尤其是这种地方，没有钱，是真的难啊。 “你来这里是？” “我一个叔叔腰不好，我陪他来检查。”何树解释了一句。 想了想，拿出手机：“阿姨，您电话是多少？我给您打过去。我现在在大都上学，在这边也有亲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这...”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觉得跟何树并不熟悉：“没什么需要的，谢谢你了。” “存一下吧，出门在外，互相都有个照应。” 听何树这样说，女人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我手机坏了。” “妈妈的手机丢了。”小女孩在一旁说了一句，其实应该是卖了，但女孩也懂事了，妈妈跟她说丢了，她就假装信了。 何树闻言没再说什么，让她们稍等一会儿，去走廊里找到了护士站，借了纸跟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写完后，何树扭头去看那母女，又跟护士打听了一下她们的事。 护士站的小姐姐问何树是什么人？何树只好谎称自己是那个女人的侄子。 “你们家可算来人了啊，药费都欠了三万多了，好多药不交钱都拿不出来，那个小姑娘的病不能拖了啊。” 何树闻言跟护士说道：“那您把单子给我吧，我去交。” 拿到了缴费的药单，何树才知道那个小女孩叫做苏暖暖，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把单子塞进口袋，何树走到电梯旁，把写着电话号的纸张给了暖暖的妈妈。 “阿姨，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您就联系我，我叔叔还在前面大厅，我先走了。” 女人接过了纸看了一眼：“何树啊，谢谢你了。” 小女孩虽然很虚弱，但依然很有礼貌的跟何树再见。 离开住院部，何树到前面大厅没看到干爸跟张叔，应该是去检查了。 于是他便先排队，拿了卡，给暖暖交医药费。 排到他的时候，他给暖暖的账号里存了五万块钱。 这些钱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或许也只是杯水车薪，有些病就像是无底的深渊，倾尽全部也无能为力。 何树手中虽然还有一百来万，但他也要为自己将来打算。 不可能全都给了并不算熟悉的那对母女。 尤其是这世上类似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就像刚刚在走廊看到的那些个家庭，哪一个又不需要帮助了？ 就算他爱心泛滥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捐出去，也是无济于事。 稍稍帮助一点，是给自己的一点心里安慰，也是给她们一些坚持下去的动力。 存好了钱，何树去找干爸跟张叔，在骨科专家诊室外面，找到了干爸。 张叔进里面检查了，上午拍的片子也拿出来了，是腰间盘突出，有点严重。 赵奇水问何树找没找到人，何树把给暖暖存药费的事说了。 “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再大的能耐也没有...” 赵奇水说这句话，他自己就非常有感触。 这么多年，他在找自己儿子的同时，也看到了太多让人心疼的孩子跟家庭。 但他真正给予帮助的，并不算多，因为就像赵奇水一直喜欢念叨的那句话一样。 帮？帮的过来吗？ 他就算是散尽家财也帮不过来啊？ 更何况，他也得挣钱，要不然哪天有了消息，连出门的路费都费劲，还找孩子回来干嘛？ 见何树不吭声坐在一旁，赵奇水呵呵的笑着，拍拍何树的腿。 “心里什么感觉？” 何树摇头：“不太好受。” 赵奇水就笑得更开怀了：“人呐，就是不能太善良，要不然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却因为帮不上忙就会自责。” “人这一辈子真难啊...” 何树不知道干爸说的对不对，从小到大，妈妈教育他要善良，老师教育他要有爱心。 每个人小时候都想着长大要当科学家，当医生，当个能为老百姓付出的有用之人。 可当我们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就是那个需要帮助的老百姓。 能不麻烦别人帮就不错了，又有多少人有能力去帮别人呢？ 第110章 都是亲人 张叔的诊断出来了，腰间盘突出，腰肌劳损，都是很严重的程度。 光靠药物治疗恐怕不理想，最好的动个微创手术，之后回家靠腰托夹板固定，配合吃药慢慢养。 以后也不能从事劳累工作。 可这对张叔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活着就得给儿子赚钱。 张强被拘留十五日，于是赵奇水就跟何树劝张叔在大都把手术做了。 等他做完了，休养十来天，正好张强出来，再一起回家。 可张叔心疼费用，只说检查清楚知道是什么毛病就行了，回家吃止疼片也一样。 赵奇水气坏了：“你不拿自己当回事？以后你再严重点，等瘫到床上，还能指望你那个儿子伺候你？” 张叔一脸苦涩，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 “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就给你办住院手续。” 赵奇水拍板决定，老张在他车行干了好几年，旁的他不认识的就不管了，可这都是老熟人了。 以前他时不时天南海北去找儿子的时候，老张也帮过他不少忙，现在他哪能就眼睁睁看着？ 何树知道张叔担心什么，扶着他跟在干爸后面：“张叔，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这是个小手术，花不了多少钱。” 张叔点点头，他心里更担忧的是以后不能干什么活了。 医生说的很清楚，这个病就靠养，长期养，可条件摆在这里，老张想歇又怎么能歇得住？ 赵奇水还不知道，老张攒的钱都让张强给骗走了，他在外面还有不少饥荒。 赵奇水给老张办了住院手续，明天就可以手术，他决定再多留两天，等老张手术完了再回去。 安排好了病房之后，何树去给张叔买了些水果，还有晚上的饭。 头一天也不打针吃药，张叔可以自己活动，他要带干爸回外公那里。 齐智军给何树打电话，知道他们在医院，就开车来接。 赵奇水一拍脑袋：“哎呀给你外公他们买的东西还在酒店呢。” 何树呵呵的笑：“那一会儿我大舅来了，咱们先回去拿。” 昨天他陪着干爸去采购的，买了不少东西呢，要是送不出去，干爸可得上火了。 大舅过来了，何树说干爸要先回趟酒店，大舅也没说什么，开车送他们过去。 等他跟赵奇水拎着大包小包下来之后，齐智军才知道这是送给他们家的礼，说什么也不要。 但东西都买了，钱也花了，不要的话赵奇水也不可能拿这么多东西回丹河。 最后，还是都装进了后备箱。 大院里，祝玉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齐雪帮老爷子也换了一套新衣服。 这是何树的干爸要来，齐家的人都很重视。 剩下最后一个费时间的汤还没好，祝玉也上楼去换了衣服，还化了点淡妆。 然后就去门外等着，总算是看到了齐智军的车进了大院。 赵奇水在车上看见这大院门口还站着抱枪的士兵，还有人朝他们敬礼，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汽车开到齐家小院门口，齐雪已经扶着老爷子在等了。 赵奇水下了车，赶忙迎了上去：“哎哟老爷子，怎么敢让您出来接我啊？” 齐老爷子呵呵的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早就想见见你了，原本打算等过年的时候让你来，现在能提前见到你，我高兴啊。” 赵奇水拉着齐老爷子的手：“我是小辈，以前也不知道，早知道我早来了，哈哈。” 说完，赵奇水就去拿东西，何树帮忙拎着。 见赵奇水上门还带礼物，何树的外公又是说他太见外，赶忙招呼着进屋去坐。 进了屋，赵奇水被请到沙发上坐下，祝玉赶紧把泡好的茶端上。 “这个是我大儿子，你们昨天已经见过了，叫齐智军。是小树的大舅。” 虽说昨天见过，但也没这么正式介绍过，赵奇水连忙站起来，跟何树的大舅握握手。 “这个是我大儿媳，小树的舅妈。” 祝玉笑着朝赵奇水点点头：“一看你就是好人，小树在丹河多亏有你照顾了。” 赵奇水不好意思的摆手：“都是小树在照顾哈哈，这孩子啊干净的让我都不好意思邋遢了。” 齐雪看了眼何树，大家都围着他来说，他此时却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抱着个茶杯，像个小老头子一样。 “大哥，咱们之前也见过面了。”齐雪站起来，跟赵奇水握了握手：“再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齐雪，是何树的小姨。感谢您对何树的照顾。” 齐家人的正式，让赵奇水有些不好意思，他连连说自己没照顾什么。 他这并不是客气，而是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与其说是他帮助了何树，照顾了何树，倒不如说是何树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温暖。 赵奇水跟何树之间，是一种很奇特的缘分，就像是彼此救赎。 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从没有得到过父爱，两人正好互补。 寒暄了几句，老爷子问了些赵奇水家里的事，知道他有个儿子从小被拐走了，也很是同情。 一旁的舅妈最能感同身受，听得眼泪都出来了，跟赵奇水要了赵岩小时候的照片，说要帮他找。 其实赵奇水几年前也来过大都，甚至还花了不少钱在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但也是石沉大海。 所以对于齐家的好意，他心领了，却是没有抱多大希望。 老爷子跟赵奇水聊了许多，聊了一会儿之后，老爷子对赵奇水的人品十分认可。 别看一个是退休的军区老干部，一个是普通的洗车店老板，但两人之间的聊天却没有任何隔阂，越聊越是投机。 到了吃饭的时间，老爷子又让他坐上座。 赵奇水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也知道不合适，很是推让了一番，最后坐到了旁边。 齐老爷子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喝点小酒，今天也不例外。 端起小酒盅，老爷子也看出来赵奇水有些放不开，于是说道：“小赵啊，咱们都是小树的亲人，以后要多走动啊。” “你年纪跟我的二儿子差不多，往后咱家就是一家人，千万别生分。” 赵奇水过去的经历，让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何树的外公一家不是普通家庭。 老爷子的话，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老爷子，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个修车的。能有个这么好的孩子喊我一声干爸，就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第111章 人这一辈子 “小树是个好孩子，我们齐家对不住他，之前让孩子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 何树在一旁垂下了眼睛，其实在他知道了原因后，早就原谅了外公跟大舅他们。 “他能遇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你说你就是个修车的，那我也就是个退了休的老头子，难不成小赵你是觉得我没用了，嫌弃我老头子？” 赵奇水连忙说不敢，惹得齐老爷子哈哈大笑。 “小赵啊，我这一辈子也没有因为身份地位而交人，往上数三代谁不是泥腿子？” “我的儿子，女儿也不是富豪高官，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军人，我也当了一辈子的兵，咱们都是工人农民的子弟，可不兴拿阶级眼光看人呐...” 赵奇水连连点头：“老爷子，有您这句话，往后逢年过节，我指定来。” “好好，这就对了，咱们走的亲近些，让孩子多个亲人多好的事？” 这一顿饭，主要是老爷子跟赵奇水在聊，齐智军跟齐雪在老爷子面前也从来不多言，跟何树一样坐的端端正正跟乖宝宝似的。 吃完了饭，赵奇水想要回酒店，老爷子非要他在家里留宿。 赵奇水推辞不过，也没让何树舅妈给他收拾客房，就跟何树住一间屋。 今天因为赵奇水来了，齐智军没让何树出去锻炼，给他放了一天假。 晚上两人洗漱后，何树陪着赵奇水在房间里说话，爷俩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摆着一样的姿势。 “小树，你外公家都是军人，你以后如果想要从军的话，也算有门路。” 何树沉思，从军，他还真未想过. “干爸，你觉得我适合去当兵么？” 赵奇水笑了笑：“哪有适不适合？只看你自己想不想。” 何树摇头：“我也不知道。” “呵呵，不急，你才19，还可以再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生活，对何树来说就是吃饱，穿暖，有亲人陪伴。 这样看来，生活似乎很简单，因为他的要求也不高。 但人活着也不光是单单活着，精神上也要有一定的追求。 上大学之前，何树脑子里只有一个心思，那就考高分。 而等他上了大学，完成了目标，却又有些迷茫了。 他也不知道之前自己想的对不对，把大学读完，跟其他同学一样，要么继续考研读博，然后在某一个专业领域专心搞科研。 还是踏入社会，尽量找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就像大部分人一样，每日两点一线，日复一日。 或许，外公一家还是有些影响了他，让他知道更高层次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是为钱，不是为权，只为了心中的那一分热血而拼搏，去奉献... “干爸，其实我现在很迷茫，我的目标一直在变，或者说我以前的目标又不清晰了。” 不知为什么，何树这些话，在面对干爸赵奇水的时候，可以轻松说出来。 但面对有血缘关系的外公一家，却是不会吐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赵奇水放下胳膊，拍拍何树的脑袋：“你这个年纪不要想那么多，青春没有几年光景，要好好的去享受。”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别说你这个小孩了，就连我现在也是迷茫，心里想的事到了明天又换了个想法。” “何树啊，干爸也不知道这样告诉你是不是对的，因为干爸也不是什么成功的人。” “但是干爸觉得，人这一辈子其实挺快的，现在回头看看过去那些年，都是苦的。而苦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就会觉得，以前的日子，都不知道自己在过什么？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自己过的值不值得？” 赵奇水侧过了身子，面对何树笑着说道：“干爸没念过多少书，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听听就算了。” 何树嗯了一声，笑着点头。 “对了，你跟那个姓夏的小同学怎么样了？” 赵奇水又关心起何树的恋情来了：“这回来大都了，要不要干爸请你女朋友吃顿饭？” 何树还带着淤青的脸看不出什么，耳朵却悄悄红了：“她还得上课呢。” “哈哈，好吧，我就不去讨嫌了，省得你俩不自在。” “不过你是男孩，要主动啊，没事多跟人家联系，别老等着人家联系你，出去吃饭要主动付钱，偶尔给人家买点小礼物制造点小惊喜。” 何树一脸呆滞：“干爸，你好懂....” 爷俩聊了很晚才睡，何树睡觉一般都很老实，基本都是一个姿势到天亮。 房间里的灯都关了，窗帘没拉紧，露出的缝隙透进一层淡淡的月光。 赵奇水有些睡不着，倒也不是因为认床，只是今天来了何树的外公家，他心底有些不平静。 何树有这样条件的外公舅舅，赵奇水为他高兴，这孩子以后在大都也有人帮衬。 不过，赵奇水能感觉的到，何树在这里有压力，明明比在丹河的时候轻松多了，却感觉他不如那时候自在。 他不清楚这压力来源于什么，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家庭太不普通了，也或许是他想多了。 今天跟何树的外公，舅舅，小姨，舅妈都见过了，都是很不错的人。 赵奇水其实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他只觉得如果将来赵岩回来了，他不在乎孩子有没有出息。 只希望赵岩平安，过的快乐，对何树，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赵奇水借着这一点点的光看着熟睡的何树，这孩子还是有些福气的，不管怎么说，有这么多人爱他。 就在赵奇水静静看着何树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了一点声响。 似乎是有人在低低的哭泣，好像是女人。 他好奇的听了听，又悄悄的从床上下来，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隔壁房间里，齐智军捂着祝玉的嘴，跟往常一样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任凭她胡乱的挣扎，用力的拍打。 刚刚要睡下，祝玉又犯病了，原以为这段日子何树来了之后她情况就好多了，没想到这么突然。 可能何树干爸晚上说找孩子的事，又给了祝玉一点刺激。 齐智军闭了闭眼睛，他真的有些累了，又不想把祝玉送到精神病院去，怕她在那里受委屈。 好不容易，祝玉不再吵闹，齐智军拿了药给她喂下，她也乖乖的吞了。 等到药效上来，祝玉也彻底平静了下来，她搂着齐智军喃喃的念叨：“我们的孩子真的回不来了吗？老公，我好想儿子..我好想他...” 齐智军心如刀绞，不知要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祝玉的呼吸逐渐平静，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睡着了，齐智军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把头抵在祝玉的头顶，用手轻轻的摩挲着祝玉的脸，声音微弱却带着颤抖：“对不起啊，回不来了。” 第112章 先这样..再那样.. 第二天一早，赵奇水在齐家吃完了早饭就要去医院，老张今天动手术。 何树没去，要跟大舅训练，说等训练完了过去看张叔。 齐智军开车送赵奇水去了医院，齐雪就带着何树先去跑步。 小姨今天也是一身运动装扮，陪着何树一块儿跑。 从大院到那个私人格斗馆大概有五公里的距离，何树跑到一半就已经感觉有些力竭了。 齐雪放慢了速度，看起来还是很轻松，笑着打趣何树：“何树，你不行啊？才跑这么一会儿就没劲儿了？” 何树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也不说话，闷头往前继续跑。 “大外甥，加油啊，咱俩从这里跑到目的地，如果你赢了，小姨明天再帮你跟大舅请个假，带你玩去。” 何树一边跑一边喘：“小姨，我不请假，大舅..大舅是为我好。” “要劳逸结合嘛，这样吧，这个假呢随时有效，哪天你想休息了，我就帮你怎么样？” “行。” 齐雪笑得很是灿烂：“让你先跑十秒，准备好了吗？预备，开始...” 还剩两千米而已，何树还特意留了点劲儿等着最后冲刺，但现在的速度也不算慢。 十秒就跟小姨拉开了一段距离，齐雪开始追了，她也不超越何树，只在后面一个身位缀着跑。 一边跑还一边给何树加油，小姨越是喊，何树压力越大，她不累吗？不喘吗？一把年纪了要不要这么有活力？ 眼看格斗馆越来越近，何树开始加速，最后五百米，三百米...嗖的一下，齐雪超了过去，留下一串张狂笑声... 何树咬牙开始加速，想要再拼一把，却突然岔了气，小腹里跟有把小刀在刺他一样。 越跑，小腹越疼，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坚持跑到了终点。 到了终点，何树就受不了捂着肚子就要往下蹲。 “怎么了？岔气了？”齐雪也不笑了，赶忙拉住他，何树龇牙咧嘴的点头，都有些倒不上气了，额头的汗哗哗往下淌。 “别马上就蹲下，慢慢走走。”齐雪扶着何树，跟他在格斗馆门前慢慢转悠。 心里也是有点后悔跟何树比赛了，这小子节奏被自己打乱了，后面又跑这么快想要冲刺才会岔气。 齐智军开车回来的时候，何树就感觉好多了，缓匀了呼吸，也不疼了。 “怎么了？” “呵呵，我跟他比赛，结果跑岔气了。”齐雪笑道。 齐智军有些嫌弃的看了何树一眼：“你每天坚持跑步，结果就这水平？” 何树臊得低头不语，齐雪朝齐智军使了个眼色，摇摇头，不叫他继续批评何树。 “进去吧。” 齐智军开了门，等齐雪跟何树进去，又把门给反锁上。 之前跑着过来，身体也活动开了，齐智军等何树休息好了，就叫他换衣服戴护具，来到了大厅。 “人的体力和耐力的问题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出来的，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所以今天先教你一些格斗技巧。” 齐智军很郑重，何树不自觉的就站直了身板。 “打架的时候，如果是两个旗鼓相当的人，那么拼的就是谁更狠。如果你被一群人围殴，那么你除了狠，还需要有足够的勇气。” “当自己处于弱势的那一方，拼身体素质拼不赢，就需要一些技巧来反败为胜。” 齐智军招招手，把齐雪也叫过来。 “我跟你小姨先给你演示一遍，你看看，记住了。” 何树瞬间来了精神，大舅要跟小姨打。 齐智军不会真的去打自己妹妹，他跟齐雪先是用了一套普通的部队徒手格斗术。 这一套技巧，主要是遇到徒手对匕首时的做法，在对方有武器的情况下既能自保，又能快速制服对方的技巧。 “看好你小姨怎么做的？” 齐雪就相当于是弱势一方，无论是身形还是体力，都比齐智军差。 所以何树就盯着小姨，看她怎么能制服大舅？ 大舅假装手里有刀，上前就朝小姨腹部捅去，小姨一个左滑步右转身躲开。 在躲开的同时双手下压挡住然后拉着大舅的胳膊往后一拽。 紧接着一脚朝大舅的裆部踢去... 何树看得眉头一紧，大舅已经抓住了小姨的脚腕，抬头问何树。 “看清楚了吗？” 何树点点头，对小姨投去了崇敬的目光，刚刚那是真踢啊，幸好对方是大舅，换别人一准躲不开。 “如果敌人拿刀刺你的脖子..”大舅说着就朝小姨的脖子捅去。 小姨也是立马闪身先避开要害，同时快速出手抓住了大舅假装握刀的手腕，然后也是用腿踹了一脚大舅的膝关节。 这一切就像是深刻在他们身体里的条件反射，根本就不需要去想，下意识的就知道怎么躲，怎么挡，再怎么反击。 大舅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小姨趁这机会用左手锁住了大舅的脖子，往后掰，这是锁喉。 同时右手还紧紧掐着那只拿刀的手腕，防止对方胡乱挥舞刺伤自己... 等小姨松开后，大舅皱着眉头摸了摸脖子，咳了两声：“你看明白了吗？” 何树点点头：“明白了。” 脑子的确是明白了，但何树感觉，他反应应该没那么快。 “明白了咱俩试试。” 大舅招招手，何树慢慢走过去：“大舅，你演匪徒吗？” 大舅冷哼一声：“不然呢？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打劫我？” 小姨在一旁忍不住的笑，退开给他俩让了位置。 何树全副武装，紧张的盯着大舅，脑子里记着刚刚小姨用过的动作。 先这样，再那样..再这样.... 大舅手掌握拳，一拳朝何树腹部打来，速度比刚才跟妹妹演示的时候要慢了一些。 他也知道给何树反应的时间，这东西就是一个熟能生巧。 何树心里想着那些动作，应该先抓手，再挡，但紧张之下他全乱套了，身体一扭下意识一脚踢了出去。 “呃...”齐智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裤裆，满脸痛苦的神色。 何树懵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念着要挡手，怎么腿就踢了出去。 齐智军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向何树：“你个小..兔崽子...” “大舅，大舅对不起，我有点紧张，忘了顺序了，大舅你没事吧？大舅？” 何树吓坏了，赶紧凑过去看大舅有没有被自己踢坏，齐雪却在一旁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得差点躺到地上打滚...... 第113章 学长武杰 “其实所谓的格斗，本质上就是人体对物理学的运用。” “物理学过吧？牛顿第二运动定律，打击力来自质量加速度，质量不仅与体重有关，也跟重心分布有关....” 齐雪此时像一位老师，在给何树讲解理论知识。 何树盘膝坐在地上，一边听，一边不时回头看看坐在不远处休息的大舅。 大舅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何树感觉自己要不是他外甥，估计早被他给拍死了。 “人体的总质量是恒定的，用于打击的肢体质量也是不同的。” “用巴掌扇人，跟整条腿砸上来的横扫，哪个打击力度更强你应该清楚...” “所以...咳咳，何树，认真听讲。”齐雪提醒一声，何树连忙又把头转过来。 “所以你要善于用自己的肢体给予敌人最重的打击力。” “来，起来，小姨教你怎么保护自己.....” 何树又跟小姨练上了，两人慢慢比划，跟打老年太极拳似的。 齐智军忍过了那一股疼劲儿，瞅着他俩在那慢吞吞的跟玩似的就来气。 活了这么大岁数，差点让亲外甥给自己报废了。 “何树，先去做五十个蹲起，一百个俯卧撑，练这个有什么用？真不知道你大学怎么考上的，笨得跟猪一样...” 何树满心无奈，感觉大舅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嘴毒心狠的变态齐教官。 大哥让何树去练身体，齐雪也不阻拦，笑呵呵的走到大哥跟前坐下。 “跟小孩较什么劲啊？”齐雪递给齐智军一瓶水。 齐智军冷哼一声：“我看了，教他那些都白费，你看他那个四肢不协调的样。” “怎么白费？你就说有没有给你放倒吧？” “......” 齐智军瞪起两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哈...”齐雪笑得很开怀，她感觉何树来了之后，家里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本来就不能跟教科书似的按部就班，要是那些歹徒都跟训练的时候一样，按你的步骤来，就没那么多人会牺牲了...” 听着齐雪的话，齐智军沉默了，看着何树在对面努力认真的完成他布置的训练任务，眼睛一眨不眨。 何树被练了一上午，下午他还要去看张叔，但两条腿已经快不会走了。 齐智军把他连拖带拽的拉进更衣室，拿了药酒出来，不多时就传出了何树的叫喊。 “大舅，轻一点...疼..” “疼什么疼？这就疼了？现在吃不了这点苦，以后就要吃更多的苦。” 何树觉得大舅肯定是借着揉药酒来报仇了，比前天下手还狠，等搓完了药酒，何树又胖了一圈，全身皮肤都火辣辣的。 这幅模样，怎么去看张叔？只能给干爸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张叔的情况，说是明天早上再去。 齐智军开车把齐雪跟何树送回了家就走了，何树问了一句，原来大舅还在挂职，还有事情忙。 每次何树来，大舅几乎都能回来，何树还以为大舅也退休了.... 回到了外公家，何树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跟舅妈和外公说了几句话，就回房里睡了一觉。 大都学院。 夏苗上完下午的一堂大课，抱着书跟水杯准备回寝室。 刚走到宿舍区，就看见孙媛媛跟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那里说话。 孙媛媛看到她回来，立马闭了嘴，那个高个男生也转过头来，朝夏苗露出一个笑容。 “夏苗同学，好久不见了。” 是大三那个叫做武杰的学长，他跟孙媛媛都是夏苗比较讨厌的人。 夏苗随便点点头，脚下都没停，根本没想跟他们说话。 “夏苗同学，我正好找你呢。” 武杰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谈点事情。” 夏苗皱眉：“学长有什么事？” “我们找个餐厅坐下慢慢聊？正好也马上要到吃饭时间了。” “不用了，学长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夏苗直接拒绝。 孙媛媛见状，看着武杰说道：“武学长，那你跟夏苗先聊，我先回去了。” 武杰点点头：“好，谢谢你了孙同学，改天请你吃饭。” 孙媛媛心中一喜，何树跟武杰学长相比，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但她面上还是很矜持，只是微笑着说好，然后就转身走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孙媛媛走后，武杰全神贯注的看着夏苗，他感觉这女孩真是漂亮，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漂亮。 毕竟，大学校园从不缺美女，尤其是大都学院，女生漂亮又有气质，比华清要多的多。 但这个夏苗身上，有种灵动感，是其他女孩没有的，或许也可以称为是一种气质。 “呵呵，夏苗同学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夏苗有些不耐烦，出于礼貌，她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说的话就带了点那个意思。 “学长，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好吧，我也不耽误你时间，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何树的事，听说你们关系挺好的，还是老乡。” 何树？夏苗面带疑惑，但没吱声。 “我呢有个表弟，也是华清的，因为跟何树闹了些别扭，他请我当个和事佬，希望可以当面跟他道个歉。” “夏苗同学，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跟何树说一声，只要他答应见面，原谅我弟弟，条件随便他提。” 武杰说完，夏苗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想不到何树的室友，跟武杰竟然还有关系。 但是这个武杰来找她，就有些可笑了。 “抱歉了学长，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要不然你直接找何树谈吧？” “咦？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夏苗笑了笑：“女朋友就应该什么事都管吗？武学长你找错人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夏苗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之前这个武杰看不起何树，他的那个弟弟也是个欺负人的，现在还想找何树出来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夏苗边走边气呼呼的想，应该告诉何树一声，就算这个大三学生真的联系他也不能去赴约。 不能相信他们会道歉这种鬼话，连找校外的混混打人这种事都做的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就像以前那些欺负何树的人，被老师批评教育的时候每个都保证改过，但放了学他们还是一样去欺负何树。 看着夏苗步伐飞快的进了宿舍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武杰呵呵笑了两声。 倒也没生气，越是这样他还觉得越有意思了呢，只可惜这小姑娘有男朋友了，要不然他肯定会认真追一追。 第114章 母爱 何树睡了个天昏地暗，外面天都要黑了，他还没醒。 这时，手机响了，何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直等铃声停止了，他才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 动了动想起床，结果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尤其是两条腿，酸胀酸胀的，轻轻一动，整个身体都跟着发抖。 把手机拿起来，果然有个未接电话，是夏苗的。 何树回了过去，夏苗很快就接起来：“喂，何树，你刚才在忙吗？” “没，我刚刚睡着了。” “睡到这个时候？那晚上还能睡着吗？” 何树嗯了一声，又听夏苗说：“何树，你记得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在图书馆见过的那个大三的学长吗？” “记得，怎么了？” “他说他是你室友的表哥，就是找人打你的那个。” 夏苗把今天武杰跟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猜测也跟何树说了。 “何树，我感觉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给你打电话约你出去，你可千万别去吧。哼，打了人一句道歉就完了？” 何树听着夏苗气呼呼的声音，嘴角露出笑意：“好，我知道了。你在学校也小心一些，以后别跟他说话了。” 夏苗感觉何树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啊，小声的问何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何树苦笑，他被那几个人打的真不严重，反而快被大舅给练死了。 不过大舅也是为了他好，何树倒也不会埋怨大舅。 “我干爸跟张叔从丹河过来了，张叔在这边做了个小手术，等他们走了，我就回学校上课。” 跟夏苗对着手机腻歪了一会儿，何树本来就话不多，基本都是夏苗在叽叽喳喳的说。 说的都是些日常小事，比如今天她吃了食堂里的哪道菜特别好吃，等何树回去要带他去吃。 还有她看中了一辆什么样的自行车，要等何树回去试一下，如果可以两人要买一样的。 然后又说了学校的活动，她都参加了什么，还有选导师的一些事.... 夏苗在学校的生活也是很丰富多彩，何树认真的听她说话，不时给一两句回应。 祝玉走到房间外，刚要推门，听到何树在里面打电话，就停了下来。 她下午来看了好几次，何树睡得很沉都不知道，祝玉也不舍得叫他。 马上开饭了，这才又上楼来。 里面何树刚挂完电话，房间就被敲响了，祝玉推门进来，把房间的灯给按开了。 “醒了呀？睡了一觉感觉好点没？” 祝玉走到床边，亲昵的抬手摸了摸何树的脑门：“我看你回来的时候精神不好，还怕你生病了呢。” “没事舅妈，就是累了。” “那先下去吃饭，吃完了饭你早点休息。” 祝玉给何树找出一件外衫：“穿上点，现在晚上凉，等你大舅回来了，舅妈跟他说，不叫他再带你锻炼了。” “舅妈，大舅也是为我好，而且我想练。” “你想练？”祝玉楞了，表情很是难言。 “嗯，舅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舅妈的情况何树很清楚，所以一看舅妈这个样子，他就有点害怕自己又不经意的刺激到了她。 祝玉一把抱住了何树，突然开始低低的哭，哭的何树手足无措。 “舅妈...”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你不是喜欢打球吗？儿子，咱们不听你爸，咱不去好不好？” 何树心里紧了一下，完了，舅妈又糊涂了。 祝玉哭的满脸泪痕，她松开何树，两手抱着何树的脸：“妈知道，你想跟你爷爷一样，跟你二叔他们一样，你跟妈说男子汉就是要报效祖国，可是妈只有你一个孩子啊。” “广行，你走了，妈怎么办呢？你别再走了...” “你爸心太狠了，从小到大你吃了多少苦？为什么每次妈问你，你都说是你想练？” 祝玉又搂住了何树：“你告诉妈，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不是你想这样，你不想对不对？” 舅妈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何树已经听明白了许多。 或许，广行哥是真的自己热爱他的选择，舅妈只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舍不得，自己骗自己而已。 所以一直以来，广行哥也在坚持自己的选择。 他突然有些明白小姨曾经说过的话，没有坚定的信念，哪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虽然何树一直也不清楚广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到底去执行了什么任务，但何树相信，这绝对不可能是大舅逼迫的。 这段日子，大舅依旧对他很严厉，但何树能感觉到，大舅没有干涉他未来的想法。 让他锻炼身体，也只是想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有自保的能力。 舅妈的眼泪顺着何树的脖子流淌，每一滴都像是熔岩一样烧灼着他的皮肤。 何树伸出双臂，轻轻回抱住了舅妈：“舅妈，广行哥选的就是他自己最喜欢的，哪怕付出了代价，他一定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广行哥是您的孩子，他那么优秀，您应该感到骄傲啊？” “舅妈，广行哥会被无数他解救过，帮助过的人记住，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您每天这么伤心，您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广行哥才能安心。” 这样的话，曾经不是没有人说过，但祝玉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 但此时她眼中的何树，就是自己的儿子齐广行。 祝玉慢慢坐直了身体，微微有些红肿的双眼盯着何树的脸。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视线有些浑浊，何树年轻清秀的脸庞，跟齐广行的脸在眼前不断的融合又分开。 “儿子，你真的不后悔吗？你害不害怕啊？妈好后悔，让你离开了家。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如果当初我拦着你...” 何树的喉咙发紧，他抿了抿嘴，心里竟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m...妈” 祝玉的身体一颤，眼泪奔涌而出。 何树低头拉起舅妈的手，吸了口气：“妈妈，谢谢您这么爱我。” “儿子立了功，为您，为齐家争光了，您应该高兴，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祝玉突然捂住了嘴，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广行，我的好儿子....” 第115章 清醒 楼上的哭声，引来了紧张的齐雪。 当她走到房门口，就看见大嫂抱着何树在哭。 嘴里叫着侄子广行的名字。 而何树，也搂住了大嫂，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在这个瞬间，齐雪甚至也恍惚了一下，似乎看见广行真的回来了，跟妈妈相拥在一起。 齐雪没有进去拉着大嫂去吃药，因为这一刻的画面，让她不忍惊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玉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清醒了，知道此刻抱住的并不是她的儿子，但她依旧舍不得放手。 她甚至不想再清醒过来，多希望自己永远沉浸在梦里，永远都跟儿子在一起，永远不要醒来。 齐雪悄悄的下了楼，眼角有些发红。 老爷子不在客厅，齐雪望了一眼，看到在书架后面的小厅里，老爷子的身影站立在那。 又过了许久，大嫂准备的饭菜都凉透了，何树才跟大嫂一起下了楼。 “爸，你们饿了吧？我把菜再热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祝玉的眼睛肿成一片，但精神还挺好，跟老爷子说了一句就急忙去穿围裙热菜。 齐雪看到何树的眼睛也有点肿，这小子刚刚竟然也哭了。 “怎么走路都瘸了？”齐雪见何树下楼动作不自然，笑着问。 何树也回了个不太好看的笑脸：“小姨，做完那个深蹲，我感觉腿不好使了。” 外公在沙发上笑道：“下回不跟你大舅练了，他不听话，外公收拾他。” “外公，这就跟跑步一样，适应了就好了，我能坚持住。” “好，能坚持就好，多学多练，对自己总有好处。” 何树点点头，深以为然，其他人想找大舅这么好的教官还没有机会呢。 饭菜重新热好，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祝玉也恢复了正常，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第二天一早，何树准备去晨跑。 祝玉做好了早饭，知道何树一般都是空着肚子跑，给他端了一碗热牛奶。 “小树啊，把牛奶喝了，以后每天喝一点奶再去跑，咱又不减肥，不用饿着。” 何树接过碗喝了几口，还放了一点糖，香甜香甜的：“谢谢舅妈。” 祝玉笑道：“谢什么谢？以前你广行哥可喜欢喝牛奶了，你要是也喜欢，舅妈天天给你煮。” 她的话一说完，在吃早饭的老爷子跟齐雪都停了。 在这个家里，谁都不敢提广行，祝玉有多久没有这样自然的提起儿子了？ “好，舅妈我先走了。”何树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几口喝完了奶就出了门。 等何树离开后，祝玉把碗搁在桌角，坐了下来。 “爸，小雪，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爷子有点激动：“祝玉啊，你好了？” 祝玉点点头：“爸，我醒了，我想明白了，以前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实在是给咱们齐家丢人了。” 齐雪高兴的搂住了嫂子：“嫂子，你能想明白太好了。” 老爷子也很欣慰：“祝玉啊，爸也知道你心里苦，你不用自责，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爸心里都知道。” 祝玉擦擦湿润的眼眶：“是我以前魔怔了，昨天我把小树当成了广行，那孩子跟我说的话，我觉得也是广行心里的想法。” “我这个当妈的，应该为我儿子感到骄傲...” “好好，你好了就行，以后好好的跟智军过日子。” 祝玉点头，昨晚齐智军没回来，她一个人想起了很多，知道这些年齐智军心里一定也很苦。 可不管她怎么闹，齐智军从来没有跟自己发过火，只是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嫂子，别难过了，你以前只是生病了。现在好了，大哥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这一餐早饭，虽是各个都有些泪水涟涟，但却是齐家这么多年来，老爷子跟齐雪吃的最舒心的一顿饭。 祝玉其实就是心病，她想缓解失去儿子的伤痛却选错了方向。 如今何树的一声妈妈，让祝玉清醒过来，她不再自欺欺人，虽然想起儿子还是心痛，但以后也能让自己学着慢慢接受现实。 儿子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这大院里也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人失去了孩子和亲人。 可没有人像她这样，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家人。 祝玉此时满心只剩下了对齐智军的愧疚，也感激老爷子跟小姑他们对自己的包容。 何树还不知昨天自己那脱口而出的那声妈妈治好了舅妈的病。 他两条腿酸疼酸疼的，也坚持着在大院里绕着圈慢跑。 跑了大概三千米，活动开了，又去练了会单杠。 肚里的那点牛奶早已经消化没了，肚子开始抗议，何树这才往家走。 回到家里，小姨都出门办事了，外公正在摆弄钓具，准备一会儿去钓鱼。 舅妈从楼上下来，换了一套衣服，脸上还化了淡妆。 何树都看傻了，原来舅妈打扮起来这么漂亮。 “小树回来了啊，饭菜在锅里呢，还热乎着，快去吃。” 何树见舅妈拎着一个包，也不是平时出门买菜的打扮。 “舅妈，你要去哪？” “舅妈回一趟娘家，挺长时间没回去了，晚上才能回来，你晚上回来吃饭吧？” 何树点点头：“回来。” “好，那舅妈晚上给你做莲藕炖排骨。” 祝玉笑着摸摸何树脑门上的汗：“吃完饭再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就搁卫生间，等舅妈回来洗。” 说完，祝玉对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爸，我走了，晚上才能回来，您中午吃饭怎么办？” 老爷子哈哈笑道：“我还能饿着？正好今天跟老董去钓鱼，中午我就去他那吃。” “那我就不操心您了，让小丁儿跟着您，出门您也坐车吧。” 其实，老爷子退休后，国家也给安排了警卫员，甚至还有秘书，司机，和厨师。 来照顾老爷子的日常生活，方便出行。 但齐家人都不习惯被人伺候着。 除非要有什么正式场合需要出面，才会把人叫来跑跑腿。 再加上祝玉之前时好时坏，她白天有点事情忙就不会胡思乱想，因此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每天都是儿媳妇做饭，洗衣服买菜。 祝玉自从病了之后，一直都在齐家，已经几年没回过娘家了。 因为当初齐广行刚牺牲的时候，祝玉疯的不轻，祝家的人想把她接回去，她就觉得娘家人是不让她等儿子回来。 跟娘家那边也闹翻脸了，根本不领情。 现在人清醒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第116章 跳楼 祝玉走后，何树还愣不过神。 虽说舅妈以前白天忙活家务活，出门买菜的时候也看起来很正常。 但他就觉得今天的舅妈好像不一样了。 老爷子整理好了钓具，走过来拍了拍何树的肩膀。 “你舅妈好了，小树儿啊，这个家多亏你了。” 何树看向外公：“舅妈好了？” “嗯，是你这孩子给她心结打开了，外公要好好谢谢你啊。” 何树也觉得很高兴，舅妈恢复正常简直是太好的事了。 “外公，您别谢我，我也没做什么。” 齐老爷子呵呵的笑了，也没说太多客气的话，自己的外孙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以后齐家交给他，等他大舅，舅妈，小姨老了，也能指望的上。 “好了，你去吃饭吧，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外公要去钓鱼了，要是钓到大鱼，咱们今晚就加菜。” 何树送外公出门，见外面有个拎着水桶和鱼竿的老爷爷在等他。 两个老头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他们身后又跟上了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陪在后面跟着往大院外走。 何树回头瞅瞅，家里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不知怎么的，何树就进了小厅，这里摆满里逝去的那些长辈的照片，但却一点也不阴森。 每张照片里的人，都能给何树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这或许就是血脉里传承下来的亲近和信任吧？ 即便他们从未真正见过面，却早已在何树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吃了舅妈留的饭，把碗筷洗了，厨房收拾好。 何树又上去冲澡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也没真的等舅妈洗。 他从来自理能力就很强，几件衣服很快就搓洗出来，全部晾好。 看了看时间，何树又把家里的灰尘擦了一遍，地拖了一遍，把各处都收拾的亮晶晶的才满意出门。 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把外公家当做了自己家。 出了大院，何树直接拦车去了医院，在病房里找到了干爸跟张叔。 张叔做的是微创手术，不需要在床上躺几周，不过24小时内也不能动。 何树来的时候，干爸正在陪张叔说话，张叔的精神看起来也很好。 “张叔，疼不疼啊？” 张叔笑道：“不疼，做的时候打麻药了，睡了一觉就做完了。” “那就好。”何树笑着把刚才在楼下买的水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这孩子，花这钱干啥？医院这边的东西都贵。” “没事的张叔，我看这水果很新鲜，买了咱们一起尝尝。” 听何树这样说，老张才没再心疼何树花钱：“那你跟你干爸多吃点，我可不像你刘姨，那水果吃的都吓人...” 何树听得好笑，他就是被刘阿姨养成了偶尔吃点水果的习惯。 把果篮打开，何树拿了三个苹果去洗。 医院的水房跟厕所是挨着的，何树洗好苹果，刚要回去，就听见隔壁厕所传来一阵惊呼：“有人跳楼了！” 何树走到水房门口，看到有很多人往厕所里跑，他也跟着看了一眼，这些人都聚在厕所窗户那往外看。 水房里也有扇窗户，厕所里堵满了人之后，也有人跑到水房来看。 窗户边有人看了一眼就吓得往后躲，还有人直接对着水池吐了。 因为这里是二楼，可以看的非常清楚。 “哎妈呀...”有个大婶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哎呀咋就想不开啊？” “天呐，那是不是脑浆子？” “是个女的....完了，肯定救不活了。” 在窗户跟前看的那些人都在议论，何树也靠近了窗前往下看了一眼。 一个女人，仰面躺在楼下的石板路上，她脑袋下面的石板都很明显的能看出来被砸裂了。 在她的头附近，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溅的到处都是.... 何树手里的苹果，全掉地上了，其中一个摔得稀碎，就跟楼下那个女人的头一样。 他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了，一股恶心想要吐的感觉冲了上来。 但何树还是一动没动，直到医院的人赶到了外面，简单的检查过后，又找来了白色的床单给整个人都盖上。 “小树儿？看啥呢？” 赵奇水等了半天不见何树回去，找出来发现他在水房。 他跟着往下看了一眼，此时楼下也聚集了很多人围观。 医院方面的人确认了跳楼的女人已经死亡后，就没有移动她而是在等警察。 “呀？这是？有人跳楼了？” 赵奇水惊讶了一声，扭头看看何树，赶忙把他给拉开不让他看了。 “你全看到了啊？是不是吓着了，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凑上前去看，会做噩梦的。” 何树心里十分难受：“干爸，是暖暖妈妈啊。” “暖暖..妈妈？”赵奇水念叨了一句，突然想了起来：“你说是你帮她们存药费的那女的？” 何树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发抖，前两天他们才见过面今天突然就... “干爸我要上去看看。” “哎...我陪你去，走。” 两人先是上了楼上儿童病房那里，此时走廊也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了。 娘俩在医院走廊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认识的人不少。 何树没有看到那个叫做苏暖暖的小女孩，他急忙去询问护士。 护士告诉了何树一个让人心痛的消息。 那个小姑娘昨天夜里突然内脏大出血，引发了严重的器官衰竭，没有抢救过来，今天早上没了。 现在小姑娘的遗体还在医院，她妈妈说是去办手续，谁知道是想不开上了楼顶。 医院正在联系看她们还有没有其他亲属能过来处理后事。 因为这个小姑娘来医院不是第一次了，每年都会来住一段时间，稳定了病情就回去。 从来没看到她家里有其他人来过。 说到这里，护士也想起来何树了：“对了，我记得你，你上次不是说你是她侄子吗？还给她们存了药费。” 何树没说话，赵奇水在一旁解释：“其实我们也不是她的亲戚，是路上遇到过，我儿子看她们挺可怜的，才帮忙给存了点钱。” “哎...”护士闻言叹了口气：“你们是好心人。”其实她们也觉得惋惜，在这里工作，像这样的事看的太多了。 平日里也是尽量能帮就帮一把，但得了这种重病的孩子，治疗费用都不是小数，真的帮不过来也无能为力。 像她们这种在医院工作的，时间久了，人心都麻木了。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孩子早点走也是好事，不再拖累家里人不说，孩子也少遭点罪。 可谁想到，暖暖妈妈竟然也跟着去了，还是用这么惨烈的方式.... 第117章 命薄如纸 暖暖娘俩的家人一直没有联系上。 警察过来确定是自杀后，医院帮忙整理了死者仪容，娘俩的遗体都暂存在停尸房中。 何树也帮忙收拾了她们留下的东西，发现了一个很久的黑皮本子。 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的都是帐，密密麻麻的，都是暖暖生病以来的花费。 何树翻到中间部分，上面写着卖房入账27万，然后来大都，做二次化疗这个钱就几乎都用光了。 在账目的背面，还记着暖暖妈妈跟外面借的钱。 多的三四万，少的一两百甚至几十块她都记上了，名字和欠款还有日期，记得清清楚楚。 越往后看越多，甚至连别人给的东西也记着，就包括这一阵子，暖暖妈妈在医院对面饭店要到的那些饭菜，她都记上了。 或许，她在记这些的时候还觉得有希望，以为女儿的病早晚会好。等好了之后，这些欠下的钱跟恩情也会一笔一笔慢慢还上。 何树翻到最后，还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写着：一个好心的年轻小伙，何树五万元。后面还有他的手机号码。 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看得何树内心无比的难受。 因为他的好心，并没有给这对母女带来希望。 回到张叔的病房，干爸已经把事情说给张叔听了，两人在那里感叹人命贵贱，说没就没了。 晚上原本打算回外公家，但何树又想知道，那母女俩有没有亲人会来接她们。 于是就给家里打了电话，但家中电话没有人接，他便打给了小姨。 小姨不知在什么地方，电话里轰隆轰隆的，像是有许多车在跑，说了好几声她才听清。 干爸昨晚就是在医院陪张叔的，今天何树要留下来，他就又去租了一张折叠小床来。 何树时不时就上楼去询问暖暖的家里人联系上没有？ 直到晚上9点多，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原来暖暖的爸妈也离婚了，医院给暖暖爸爸打去电话，对方说早就不联系了，他不管。 然后又通过警察联系到了暖暖的外婆家，那边说明天会过来人处理。 知道她们家里有人来，何树就放心了，又回到了张叔的病房。 晚上，干爸去外面抽烟，让何树陪着。 其实是赵奇水害怕何树会害怕，因为他今天看了那个女人跳楼死了的样子，这一天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赵奇水很担心会对何树的心理有什么影响。 “你张叔跟我说啊，他就不爱待在医院里。” “白天人来人往的还不觉得怎么样，到了晚上，那些疼的睡不着的，一个个哼哼唧唧的声音，听着就渗人。” 赵奇水看了眼何树：“你害不害怕这地方？” 何树摇头，医院这种地方，他非但不会害怕，反而还很熟悉。 “不怕就好。”赵奇水抽了根烟，想着怎么能开导孩子，但他又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应该怎么说。 爷俩坐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上，这里是正门，看不到暖暖妈妈跳楼的那个地方。 “哎，其实啊，很多事看的多了，就不当什么事了。” “人就跟那猫猫狗狗一样，命很薄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比羽毛还轻？”赵奇水挠了挠头。 何树看着干爸认真的开解自己，微笑着提醒他：“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对对对，还是你念书多，能记住这个词。” 赵奇水拍着何树的腿：“干爸的意思就跟这句话一样，这命啊是像山一样重，还是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都是自己的选择。” 说完，他看看何树：“你懂吧？懂我说什么吧？” 何树点头：“嗯，我懂。” “懂就好。”赵奇水搓了搓脸，似乎也是解释的很累。 “干爸，我没那么胆小，也没吓着，你不用担心。”何树知道干爸担心他，才拉他出来说话。 “哎，你也是比一般的孩子的懂事。”赵奇水叹了口气：“其实太懂事了也不好，想的多，人就累。” “那娘俩，你该帮也帮了，咱们无亲无故的，也算是可以了，那都是她们自己的命...” “嗯。”何树应了声：“我明白的，干爸。” “明白就好啊。”赵奇水站起来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脖子还有胳膊腿：“走吧，咱们回去。” 何树跟赵奇水一前一后的往住院部大楼里走，看着在前面的干爸，何树觉得自己其实是幸运的。 幸运的遇到了这样关心自己的人，给了他一份特殊的亲情。 第二天，何树没有再去问那母女俩的事了，干爸会在大都多陪张叔几天。 酒店那边的房也退了，干爸晚上就在医院睡小床。 俩人来大都，都没带什么衣服，何树上午去给干爸跟张叔买了换洗的衣服跟日用品。 然后又给他们换下来的脏衣服在医院水房的池子里洗干净。 从后窗那里往下看，除了那块碎掉的石板，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叔今天就能下地慢慢走了，何树见他们没什么事，就回了外公家。 大舅今天在家，小姨也在家，何树回去的时候，两人正在往小院里倒腾两个大盆栽。 差不多有一米多高，碧绿的大叶子，有点像芭蕉。 问了小姨，原来真的是芭蕉。 大舅今天竟然也有了笑脸，问何树摆在院里好不好看。 这是大舅的丈母娘给的，昨天舅妈给大舅打电话，让他开车去帮忙拉回来的。 大舅也是时隔好几年，才又在丈母娘家里吃上了一顿饭。 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也没弄，今天上午才倒出功夫来处理。 看大舅的样子，心情非常不错，昨晚应该也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舅妈这时候也从屋里出来，笑着跟何树说还有东西给他。 跟着舅妈上了楼，舅妈带了何树到她跟大舅的房间去了。 何树还没进过舅妈的屋呢，这屋里布置的也很简单，就是一张双人床，靠门边有一个大衣柜，然后是床头柜。 唯一有点特色的，就是大窗户旁边铺了一层地毯，上面有针织的坐垫，还摆着一个竹藤编制的方形小茶几。 “给，何树，这是你广行哥哥的外公外婆给你的礼物，你也跟着叫外公外婆就行。” 何树接过舅妈递过来的一个小包，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盒子，盒子再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布套。 包的这么严实，何树都有些好奇是什么好东西了。 从布套里把东西倒出来，是一个比手机大了一些，厚实了一些的机器。 有显示屏，下面还有许多小按键，既像手机，又有些像电脑。 “舅妈，这是什么？” “这个叫掌上电脑，你外婆说啊，你们大学生用着正好，里面功能很多呢。” 第118章 何树出名了 “掌上电脑？” 听着这个名字，何树就知道这东西的功能了。 “舅妈，这个一定很贵吧？我不要。”何树把这小电脑装回布套里。 “都给你拿来了，你说你不用，家里谁能用？” 舅妈帮着给重新装好，然后塞进了何树怀里：“拿着吧，用它好好学习。” 何树推拒不过，只能收下，仔细的把这个掌上电脑给放回自己房间里。 中午吃完饭，大舅让何树午睡了一会儿，就带着他去训练馆了。 这回舅妈不再像往常那样拦着，而是给何树准备了一个小背包，里面有水，还有水果盒。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别什么都听你大舅的，他那一套是练兵用的，你就适当锻炼锻炼，让身体强壮点就行。” 大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想说自己没拿练兵那一套给何树用，要真像他练兵那样，何树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 不过想着祝玉现在情况好转，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复发，就忍住了没开口跟她争论。 小姨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到了格斗馆，小姨也换了训练服，跟何树一起练。 有小姨在一旁陪着练，感觉也没那么枯燥了，两人还起了点比试的兴子。 不过不管是比什么，何树都被小姨给完虐，这严重打击了何树的自信心。 大舅还教何树练了一套军体拳。 何树对这个比较有兴趣，学得挺认真，也不知道是他今天表现好，还是因为大舅心情好。 大舅不但一下午没骂他，练完之后用药酒推拿也温柔多了.... 就在何树在外公家，跟大舅他们相处的越来越好的时候。 华清大学里，他的名声也渐渐响了起来。 有不少人都在打听何树，因为李木休学的事，不知谁传出这事是因为李木得罪了何树。 李木虽然才上大一，但短短几个月就有不少人都认识了他。 大二的校花欧阳妍，跟李木认识不久就上了他的床，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听说他出手阔绰，欧阳妍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名牌包就买了好几个。 有心人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李木的身份，天海集团的公子，年少多金，可以说是闪闪发着金光的大腿。 所以，当知道李木得罪了何树就被迫休学之后，大家又纷纷猜测何树是什么富豪贵公子？ 何树住的那间寝室，如今就剩下冯浩祥跟邓宏远了。 两人最近也是不堪烦扰，总是有人拉着他们打听何树跟李木的事。 但即便是跟何树关系很好的冯浩祥，也不知道何树家有什么背景啊？ 他也没觉得何树有贵公子的气质，俩人可是一同从变态齐教官手底下出来的战友。 何树要真有那背景，还用受那个罪去？ 今天冯浩祥下课又被人堵了，是姬婉莹。 他有些哭笑不得：“姬大美女，你不会也是来打听何树的吧？不应该啊，你怎么能跟其他系的妹子一样肤浅啊？” 姬婉莹脸色有些难看：“你说谁肤浅？” 随后她又问了一句：“有很多女生来打听何树吗？” 冯浩祥笑道：“是啊，估计等那小子回来，桃花就朵朵开了，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别贫了，何树什么时候回来？他伤的很重么？要休养这么久？” 冯浩祥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最近也没联系。” 其实冯浩祥一直跟何树有联系，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上学，何树不来，他还得给何树做课堂笔记。 不过不管是谁来问，冯浩祥都说不知道。 有些人纯属是八卦体质，跟他们说点什么就不知会被传什么样？ 还有些妹子，那就是猪八戒照镜子不知丑，冯浩祥觉得自己作为何树的好兄弟，那必须替他挡一些烂桃花。 姬婉莹微微皱眉，冯浩祥也看不出她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还是担心何树。 “嘿嘿，姬美女，你找他有事？” 姬婉莹的确是有正事找何树，但她不想跟冯浩祥说：“没事，随便问问，你走吧。” “我正好也没事，要不我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我没时间。”姬婉莹说完就走了。 冯浩祥撇撇嘴，小声嘀咕：“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另一边邓宏远也遇到了跟冯浩祥一样的问题，不过堵他的是欧阳妍，李木离开学校前的公开女友。 欧阳妍最近很受折磨，李木休学了，她在学校成了一个笑话。 她给李木打过很多电话，李木都不接，最近还把她拉黑了，这让欧阳妍十分气愤。 欧阳妍是个做事十分有目的性的女生，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规划。 漂亮是她最大的资本，高学历是抬高自己的身价。 现在外面都传欧阳妍随便，但她并不是真的随随便便谁的床都上。 对李木，那是她经过了详细的调查，确定了他的身份，才在一起的。 李木这个人并不专一，欧阳妍很清楚，以她的家庭出身根本没什么机会将来成为海天集团的少夫人。 她只要想从李木身上，得到一些人脉关系，和进入海天集团的机会而已。 跟李木好，不光能得到物质上的满足，将来她大三时也可以提前进入海天集团实习。 就算毕业后不留在海天工作，有这层履历也会让她增分不少。 而且这些富家子弟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欧阳妍只要进入了他们那个层次，能得到的好处，其他人根本不清楚。 但现在她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李木就抛下她走了。 付出了身体和尊严只换来了几个名牌包和化妆品，这让欧阳妍觉得很不值。 不光是这样，之前她为了讨好李木，在话剧团还对何树进行了羞辱。 李木败了，跟丧家之犬一样，她又何尝不害怕？ 能把李木给弄走，那么她呢？何树如果想报复她，她被退学都是轻的。 邓宏远一直在追话剧团的玲子，来话剧团的次数也比较勤。 于是欧阳妍找到了邓宏远，想通过他跟何树联系上。 邓宏远哪能不知道欧阳妍想什么？呵呵的笑着，说是自己也联系不上何树。 他才不会去做这个和事佬，这女人之前傍上了李木，别提多嘚瑟了，现在还想去抱何树大腿？ 别说何树肯定看不上她，就连他也看不上。 脸蛋漂亮身材好有什么用？都让李木那小子给玩遍了，他邓宏远就喜欢萌萌的甜妹子，就像玲子这样的。 第119章 恋爱价值观 张叔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可以出院了。 药品还有护腰的一些医疗器具拿了一大堆。 住院手术的费用加上这些东西，前后花了三万多，这些钱都是赵奇水给拿的。 张叔现在没钱了，只能先欠着赵奇水的，只是后面这几天的去处成了问题。 张叔想在大都等张强从拘留所出来，带着他一块儿回家。 但他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最好是回家待着，能躺着就躺着，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跟赵奇水一起回去，路上还有个照应。 张强那小子，真够呛能照顾他爸。 于是在赵奇水跟何树的劝说下，张叔总算是答应跟赵奇水一起回丹河了。 何树帮他们买了飞机票，齐智军还开车给送他们到了机场，买了不少大都的特产给他们带上。 赵奇水万般推辞，觉得很不好意思让齐智军破费。 想交代何树在这边好好的，有什么事及时给他打电话之类的。 又觉得有齐家在，人家是正经的亲外公，亲舅舅，哪能照顾不到？ 便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 干爸走了之后，何树坐上了大舅的车。 “大舅，我也该去上学了。” 齐智军看了看何树的脸，淤青早就没了：“想去就去吧，不过晚上回家里住。” 何树有些不想走读，华清大学允许学生在外面住，但大部分都选择了住宿。 一来校园环境好，在这种大家都积极的氛围下也有助于学习。 二来学校的活动也多，每天基本都十点之后才能休息。 这样一来一回，天天半夜到家也太麻烦了。 何树把想法说出来，齐智军就不说话了，一路开车到家也没说行不行。 晚上跟外公他们一起吃饭，何树说想明天回学校，舅妈立马就舍不得了。 也跟大舅一样的想法，想让何树每天回家。 最后还是外公拍板了，让何树还是住校，每个星期回来一趟就行。 齐雪安静的吃着饭，等晚上何树回房间去整理东西的时候，她来到何树房间。 “要不晚两天再返校吧？小姨马上就要出任务去了，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你多陪小姨两天。” 何树停下了手里叠衣服的动作：“小姨，你要去哪？” 齐雪懒懒的往何树床上一躺：“保密。” “那有危险吗？” 齐雪抿了抿嘴，做出一个不清楚的表情：“或许吧。” 何树侧身坐到床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外公的级别不低，小姨跟大舅其实都用不着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小姨你不能跟大舅一样，就留在大都吗？” 小姨笑道：“等我到你大舅那个年纪，就可以留在家里了，随便练练兵，当个教官，或者做个文员，熬上十年等退休。” “那大舅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一样？” “你大舅啊...呵呵。” 小姨只是笑了一声，何树不知道她笑什么，最终也没有得到解释。 “怎么样？明天后天陪小姨玩两天再去上学吧？” 何树点头，这点要求他能不答应么：“好。” 齐雪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从床上坐起来，抱着何树的脑门亲了一口：“我大外甥真好。” 何树有点脸红，等小姨出去了，他拿出手机，给夏苗发了信息，告诉她自己晚两天回学校。 夏苗很快就回复说知道了，等放下手机，无奈的舒了口气。 又要再晚两天才能见到何树了，从他被人打了到现在一次都没见过。 不见到何树，夏苗总是不放心，把准备给何树的小礼物又放进了抽屉里。 周小朵抱着一大包的薯片回了寝室，给夏苗，李秋彤，还有孙媛媛都抓了一大把。 李秋彤看那个袋子，比周小朵的头还大，笑得不行：“你从哪里买的？这么一大包？” 周小朵说道：“小眼镜给我的，还跑到咱们学校门口。这么一大包，我抱回来走在路上被人笑死了，真是烦人。”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的笑。 李秋彤见她笑，就打趣她：“嘴里说人家烦，还跑去见面？” 周小朵脸上浮起一层粉红，又给李秋彤抓了一大把，把她的书桌都给堆满了：“有吃的还堵不住你嘴。” 夏苗拿了片薯片咬着，跟着笑：“其实何树的那个室友挺好的呀，小朵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周小朵放下袋子，犹豫了一会儿：“我看他家境不像太好的样子。” 这句话让夏苗很是不能理解，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喜欢的人足够优秀就可以了啊，为什么要看家境？ 她把疑问抛给周小朵，周小朵还没说什么，李秋彤先开口了。 “夏苗你好单纯啊。” 夏苗疑惑的看向李秋彤：“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吗？” 周小朵似乎在认真思考自己跟冯浩祥的事，李秋彤跑到夏苗跟前。 “夏苗，爱情怎么可能是两个人的事，那必须是两个家庭的事啊，如果有一方的条件不好，以后肯定会拖后腿的。” “就拿最小的事来说吧，别人谈恋爱都去游乐场，送礼物都是名牌，如果找一个没钱的男朋友，顶多两人就是吃个食堂，再到外面压压马路。” “以后要是毕业了，家里没有助力的话，还要吃更多的苦头。” 夏苗听完并不认同李秋彤的说法：“如果在一起非常开心快乐，吃食堂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啊。” “而且，我们为什么要靠家里，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以后自己能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吗？” 李秋彤摇摇头：“夏苗你就跟小孩一样，哪有那么简单啊？” “比如我爸妈，就是因为我爷奶家条件不好，以前结婚都没有房子，一大家挤在一起。后来好不容易他们赚了点钱买房了。” “又要开始接济我爷奶他们，根本就攒不下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你们都不知道我原来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多困难，现在我考到大都来了，还有一大群家里人等着我出息以后帮他们呢。” “你说，像我这种情况，如果也找个穷兮兮的男朋友，以后怎么办？两方的家庭不但帮不上忙，还要扯后腿，那多累啊？” 李秋彤的价值观念，是从小耳濡目染，夏苗听完倒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跟拜金不同，只是一小就看过了生活的不易。 但人跟人的家庭条件是不同的，可能夏苗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 家里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普通孩子有的，她也没缺过。 所以，夏苗是真的不在意，将来另一半家里的条件怎么样。 她只在乎对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就像是何树，他一直都是那个独自住在老楼里，守着妈妈照片过的很艰辛的男孩子。 从前何树那么困难，那么小都可以自己挺过来，现在有了她，他们两个人以后一起努力，只会越来越好啊。 ...... 第120章 跟小姨爬山 听着李秋彤跟夏苗的对话，周小朵笑道：“你们两个也太认真了吧？” “现在说这些太远了，我就算是同意跟小眼镜处处看，也未必一定会处到以后结婚啊。” “你们没看到有多少人，就算大学谈了四年，到毕业了还不是各奔东西？” 周小朵晃晃脑袋：“所以啊，干脆我就不谈恋爱了，浪费时间。” 孙媛媛突然在一旁接话：“别呀，先钓着呗，至少还有大薯片吃。” 周小朵跟李秋彤一起笑了起来，跑过去跟孙媛媛打闹。 夏苗皱了皱眉头，转头开始做功课。 大学就是人生踏入的第一个社会，这里的同学跟高中时的同学完全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觉得成熟的价值观，但这些想法只是她们认为的成熟，并不是自己实际得到的经验。 很多时间，夏苗也觉得自己跟其他同学格格不入，这是她来上大学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大家都有长大，逐渐变得现实而世故，而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夏苗。 她又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放着的那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嘴角露出一丝甜蜜微笑。 不管其他人了吧，反正她的目标很坚定，不会被任何言语动摇。 ...... 第二天一早，何树跟小姨出了门。 今天小姨起的比他还早，借了大舅的车，说是带他去爬山。 两人开了很远，才到达一处叫做栾山的景点。 小姨说，这是大都第二高的山，今天他们要爬到最高的那个山头，然后在这里露营。 栾山又名“大翮山”。 相传大翮山及其南侧小融山，是秦代隶书发明人王次仲变鸟飞走时，掉下的两根羽毛幻化而成的。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小姨说这里看日出最好。 把车停好，小姨从后备箱拿出装着折叠帐篷和食物的大背包，一人一个背上，就开始了爬山的路程。 上山沿途，有大段的上升路线，坡度较陡，对体力也有一定的要求。 没事多爬爬山，也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锻炼方式。 何树看到两侧平缓的地方，还有一些游客。 有些也是跟他们一样刚刚上山，找了风景优美的地方休息，有些则是头一天来的，看过了日出已经准备下山了。 小姨看样子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对路线比较熟悉。 一边走，一边跟何树介绍各个景点，还给他讲了许多关于这座山的奇观。 不过她说的那些奇观，都是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到。 今天，明天都是晴空万里的天气，也不是适合的季节，恐怕何树没那么好运能看到了。 爬了一半，小姨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何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秋日里的山景直接发给了夏苗。 他感觉夏苗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地方，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也要带夏苗来看看。 齐雪看到何树停下来就在那里捣鼓手机，凑到一旁快速扫了一眼。 “哎，跟小姨来爬山是不是无聊啊，要是跟你的小女朋友来就好啦。” 何树听了，很不好意思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哈哈，我逗你呢傻小子。” 齐雪笑了一通，一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何树。 “年轻真好，对爱情充满向往，何树，以后这都是你宝贵的回忆啊。” 何树看着即便已经四十岁，却还如同少女一样拥有完美身材的小姨。 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姨，你没谈过恋爱吗？” 齐雪拍了下何树的脑袋：“臭小子，你这是在鄙视我吗？” 何树揉揉脑袋：“没有，就是好奇小姨你为什么不结婚？” 齐雪看着远处绿黄相间的山谷，轻轻的说了一句。 “因为我没遇见一个想让我结婚的男人啊。” 四十了，结什么婚啊？ 刚过三十岁的时候家里老爷子还催一催，给她安排个相亲什么的。 但无一例外都被齐雪给KO了。 不是人家不优秀，能跟她相亲的最差也是个干部子弟。 只不过话不投机啊，聊了没几句就感觉两个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而且齐雪很忙，从三十岁到四十岁这十年，她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年。 身边都是战友，跟战友谈恋爱么？ 干她这一行的，如果真要是那样，就可以回大都提前享受退役后的生活了。 她过的都是极其考验定力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不光是自己有危险，更会连累其他战友。 以及那么多人，多年的付出都可能会功亏一篑。 所以内部消化这条路也不可能，他们那一群人，很少有结婚的。 因为结了婚就会有牵挂，遇到绝境的时候，就没了勇气。 过了四十岁，老爷子都想通了，已经很久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何树闻言，也就理解了小姨的想法，没有再问。 齐雪突然笑着问何树：“你喜欢你的小女朋友吗？” 何树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被长辈问出来，感觉有点羞耻啊。 但他还是点点头，他的想法跟小姨其实是一样的，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在一起了。 “有多喜欢？”看着何树红起来的耳朵尖，齐雪越发的想逗逗他。 这个问题，何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至少他跟夏苗在一起的时候，是心动的。 而且他不是一下子就喜欢上夏苗，是夏苗一直以来对他的好才让他慢慢喜欢上。 “怎么不回答小姨啊？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何树仔细想了想：“喜欢到想以后一直跟她在一起。” “那你以后会娶她？” “当然。”何树回答的很干脆，他不娶夏苗娶谁？这个问题没有选项的，只有固定答案。 齐雪笑得眉眼弯弯，她在笑起来的时候，跟何树的妈妈齐悦，特别的像。 这一点，也让何树对这个小姨，多了许多亲近之意。 也更让他愿意把一些心里话，说给小姨听。 “你记住今天的话啊，如果以后你的新娘子不是那个小姑娘，小姨就不随礼了。” 何树低头笑笑，没有说什么保证之类的话。 时间会见证一切，未来也是不确定的。 何树觉得只要自己按照计划好的道路去走，总不会偏差的太远。 正好这时，何树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瞧，是夏苗回了一条信息。 “景色好美啊，想跟你一起去看。” 第121章 第一次露营 大栾峰上的风太大了，不适合扎帐篷。 何树跟齐雪，随着人群慢慢往上走，把帐篷搭在了大小栾峰之间的鞍部。 这里是景区专门划出来的露营地区，很多人都选择在这里露营，听说在这里就可以看到日出日落的美景。 两人把自己的帐篷支好，中午吃了饭在附近看看美景，下午落日之前齐雪就拉着何树上了山坡。 在离近山峰顶的地方，停了下来。 往下看，那些五颜六色的帐篷像无数朵鲜花点缀在山峰之间，美得就像一副画。 往远处看，城市里的那些楼房都因为距离渺小的跟地平线连接到了一处。 环顾四周，只剩下了山峦，还有一轮巨大的落日，以及被夕阳染红的云层。 明明只有这一个太阳，但当它挂在头顶，看起来离得很远的时候，就会觉得太阳很热，很晒，很刺眼。 而当它慢慢落下，变得似乎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又觉得这时候的太阳是温暖的，是可以靠近的。 “小姨小的时候啊，干过一件傻事。” “那就是追着落日跑了很远很远。” 齐雪举起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我总感觉它就在我前方不远处，只要我跑的快，就能跑到太阳跟前拥抱它。” 说完齐雪呵呵的笑：“那天我沿着田地，原野，一直跑啊跑啊，看着近在眼前的落日，总感觉自己下一步就能摸到。” 何树听的认真：“然后呢？” 齐雪笑道：“然后跑的太远了，天一黑我就迷路了，找不到了回家的方向。” “那天是你大舅还有你妈带我出去玩的，我跑远了，你大舅去追我了，你妈妈哭着跑回家说把我弄丢了，家里人都出去找我。” “当时啊，齐家有很多人，一大家子人，还有周围的邻居，他们都出来了。” “我呢，没有抓住太阳，只能往回走，也不知道自己走的对不对，反正最后，遇到了家里人把我带回去了。” 齐雪说到这里突然大笑了起来：“回家之后，你大舅因为这个事，被你外公把屁股都给打烂了。” 何树不理解：“为什么要打我大舅啊？” “因为你大舅最大啊，他那个时候都十几岁了，带了妹妹出去玩却没有看好。” 齐雪的笑收敛了一些：“从小到大，就你大舅挨打最多，你妈妈小时候身体最差，总爱生病，长得比我还小，你外公外婆自然不舍得打。” “我呢，占了个年龄最小，又是女孩。所以啊，有时候我跟你妈犯错误了，你外公也是打你大舅，怪他没带好妹妹。” 何树听完很是同情大舅，齐雪又说道：“其实你大舅这辈子过得挺苦的。” “他最大，小时候总要让着我们，受了委屈因为是男孩子，也不能哭。你外公现在是老了，以前对你大舅特别的严厉。” “你大舅后来都结婚有孩子了，有时候还得挨打呢。他也是个孝顺的，一辈子都听你外公的话。” “广行去世后，你舅妈就受了刺激，第一年的时候家差点都散了。” “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他也老了....” 齐雪搂住何树的肩膀：“之前小姨去找你，也是有私心。” 此时，落日已经接近地平线了，像一颗圆圆的大橙子。 “齐家如今啊，就像这落日一样，没有了后代，落下去了，就再也不会升起来。” “何树，你现在就是齐家的希望啊，小姨不是要求你将来给你大舅，舅妈他们养老。” “只是等到人老了，没有儿孙在膝下承欢，真的很凄凉啊。” “你外公还有我跟你大舅和舅妈，可等你大舅以后呢？” “答应小姨吧，以后没事的时候，经常回家里去看看。” 何树盯着那轮落日，突然也有了一种想要跑下山，去追逐光芒的感觉。 “嗯，小姨，我会的。” ...... 没有等到落日的余晖完全消失，何树就跟小姨一起下了山坡，回到了露营的地方。 旁边都是不认识的人，有一家三口，有小情侣，也有年龄稍大些的中年夫妻。 大家都聚在一起，虽不认识，但出来玩，在一个地方露营，还是人多些热闹。 晚饭何树吃到了许多东西，这里不能生火，大家就把带的东西都放到大大的餐布上，把露营变成了一场自助。 大家带的东西都很多，不光是食物，还有人带了乐器来。 夜里的山谷中，有人在数盏灯光的照耀下拨弄起了琴弦...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 这首歌叫做《灰姑娘》，弹吉他的是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的男人。 他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唱起歌来，声音很有磁性。 围坐在一起的人，不由自主的就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的弹唱。 在他不远处，有一个散着长发，戴着顶渔夫帽的姑娘，全程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也不知这个女孩，是不是他的灰姑娘？ 这一次爬山是何树从未有过的体验，看美景，看日落，搭起帐篷，看满天繁星眨眼和一轮明月微笑。 这样的体验，让何树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洗涤。 他被大自然包围着，远离了喧嚣的城市，却没有远离人间。 但这样的夜晚，也格外容易让人放松，心情愉悦。 热恋的小情侣相拥在一起，头也靠在一处，不时的互相对望一眼，满脸都是甜蜜。 一家三口中的年轻夫妻，妻子搂着可爱的孩子，丈夫搂着妻子，听得十分认真。 而那对中年夫妻，则互相给对方披上衣裳，抵御着夜间的凉气。 眼前的一切，像是融汇了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包含了芸芸众生。 在这里，大家不必为工作发愁，不必为家庭琐事忙碌，不必为儿女操心担忧。 没有了那些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似乎连烦恼都没有了。 夜晚，何树躺在小姨准备的帐篷里，身下铺着厚厚的防潮垫，身上还有一个薄毯子，一点都不冷。 但第一次在野外露营，何树一时有些睡不着，或许是兴奋吧。 他拉开帐篷的拉锁，把头伸了出去，外面的那些灯都挪到了小帐篷里面。 光线暗了，天空的繁星更耀眼了。 夜间的风很大，他们这算是两个山峰之间的山谷位置，能挡住一些风，却挡不住风的声音。 何树突发奇想，把空了的背包拿出来枕在脑袋底下，身子在帐篷里，还拉上拉锁。 就这么脑袋露在外面仰面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忽隐忽现的风声..... 第122章 海地层曦和刺激的游乐园体验 天还未亮，齐雪就起来了。 她出了帐篷，拿着手电朝旁边一照，差点没吓死。 一个头在何树的帐篷外面。 再照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头就是她那亲爱的大外甥的。 何树被光晃了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想拿手挡一下，一动手臂却被帐篷挡住了。 “你就这么睡了一晚？”齐雪移开手电，蹲到旁边摸了下何树的脑袋，脑门冰冰凉的。 “小姨..看星星看睡着了。” 齐雪真是哭笑不得，帮何树把帐篷拉开，推了他坐起来：“你可真行，幸好这里是景区，平时人多没什么大型动物，要不然你这脑袋还不得一晚上就被啃没了？” 何树听得后怕，他只是想看会星星就回帐篷里睡，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穿好外套，戴好帽子，咱们上山顶，晚了就看不到日出了。” 何树点头，头有点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了一宿风的原因。 在何树跟齐雪收拾东西的时候，周围其他人也醒了。 大家都是为了看日出才来的，收拾帐篷的动作飞快。 收拾好之后，踩着无数人踏出来的山路往山顶走。 越到山顶，风越大，已经11月下旬了，早上真的是冷，幸好何树他们都准备了厚一点的衣服。 到了山顶之后，风竟然意外的停了，顾不得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汗，刚好赶上太阳正从云层中往外钻。 “这就是海地层曦啊，咱们真幸运。” 身后的那对年轻情侣赞叹了一声，忙不迭的拿出相机拍摄这一刻的美景。 何树小声的问小姨：“什么是海地层曦？” “是这里特有的一个奇观，何树，你也很幸运啊，第一次来就看到了。” 随着小姨的话音落下，远处云海之中，一颗明珠缓缓上升。 它的光芒透过云层，折射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光线，这样的美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光是万物之源，不仅创造生命，传递温暖，更赐予人类无限的遐想与美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着徐徐微风划过脸庞，仿佛有实质一般，让人莫名感动。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深陷其中..... 直到太阳完全跳出了云海，何树突然有些懊恼，他忘记拍下照片给干爸和夏苗看了。 不过，以后他可以带干爸和夏苗再来几次，亲身体验一下这里的日出日落和明月星空。 ...... 回城的路上，小姨心情很不错，一边开车，一边还放着音乐跟着唱。 他们看过了日出，就没有在山里多待，两人下山之后，还没有到中午。 “大外甥，还想去哪玩？咱们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何树看到小姨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小姨，你说了算。” 齐雪想了想：“那就我说了算吧，还真有一个地方，一直想去没机会去呢。” 何树听小姨这样说，也好奇了起来。 车开回市内，齐雪找了一家羊汤馆：“咱们喝羊汤吧？去去寒气，你昨晚露着脑袋吹了半宿风。” “好。” 两人一人一大碗羊汤，洒上胡椒粉，再配上芝麻烧饼，一口饼一口汤，喝得真叫一个舒坦。 吃饱喝足，齐雪就带着何树去了那个她一直想去又没机会去的地方。 到了那，何树才知道，原来小姨说的地方竟然是游乐场。 “来这里玩过吗？” 何树摇头。 齐雪看着大外甥摇头，心里也有些发酸。 “正好小姨也没玩过呢，咱俩今天就好好玩一遍怎么样？” “好。”虽然感觉有些幼稚，但何树竟然有点期待。 齐雪买了票，两人冲了进去，一进去就被眼花缭乱的各种娱乐设施给看花了眼。 何树被小姨拉着走，小姨是看这个也想玩，看那个也想玩。 但他们只有半天时间，想要玩遍这么大的游乐场不合实际。 便只看哪里排队的人少就去哪里。 好在，今天并不是周末，游乐场不是高峰期游客的数量不恐怖，还真叫他们排上了几个。 齐雪是玩什么出身的？这里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玩具，所以不存在害不害怕的问题。 但何树就不一样了，他被小姨先拉上了海盗船。 只是前后的甩动，还算是能坚持，但等他糊里糊涂的被扣在过山车上后，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姨，要不你自己玩吧？”刚刚何树已经在下面看到别人玩这个了，看着就吓人。 等到他坐上去，就发觉自己怂了，还没开始，这心脏就噗通噗通的跳着。 齐雪哈哈的笑着：“怕什么？小姨一把年纪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坐？” 什么一把年纪这种话，在齐雪身上根本感受不到。 被小姨强行带了上去，何树只能认命，准备好之后，车缓缓开了出去，先是爬坡，整个身体的重心都靠在了背上。 虽然很慢，但何树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 “别怕，马上就刺激了。”小姨大声喊着。 何树抿了抿嘴，很快迎来了第一个下坡，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两手握紧胸前的护栏，有一种被风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想叫却叫不出来。 而一旁的小姨却是哈哈的大笑着，她的笑声跟身后那些人的惊叫声混合在了一起。 紧接着，过山车就开始玩起了花样，倒着悬空，翻转。 因为离心力和向心力的作用，何树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洗衣机里，不停的被甩来甩去，又像是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反复的揉搓。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在过山车翻转腾挪之后，就是垂直下降了。 这一刻，何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了眼小姨，小姨竟然朝他笑。 仿佛能听到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像是瞬间掉入了万丈深渊，何树的头发根都瞬间立起来了。 这是一种极致恐惧的感觉，他的心似乎都离体了，无数人的尖叫声层层叠叠，尤其是旁边位置的小姨，叫声尤其响亮。 而何树只感觉耳朵嗡嗡的，他也想喊，想要释放这种恐惧的压力，但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可能只是一两秒，又或者更短的时间，何树仿佛失聪了一样，根本没用给他思考的时间。 这车像突然暴走，忽上忽下的快速旋转，何树感觉如果不是有护栏围着，他就飘起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切平静了下来。 仿佛从狂风暴雨，突然变得风和日丽。 过山车缓缓开回站台，齐雪全程哈哈哈的尖叫着，十分的兴奋，回头看看大外甥，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紧紧闭着眼。 何树缓了许久才解开了安全带，面容严肃的站起来，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战争。 齐雪笑着走到何树旁边：“行啊大外甥，全程一声不吭啊？小姨小看你了哈，还以为你会被吓哭呢。” 何树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小姨，一弯腰吐了.... 第123章 孱弱的小树 何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他把人家游乐场的场地弄得脏兮兮的，吐得一塌糊涂。 而且，还起了连锁反应，后面下来的人可能本来就玩得恶心了，看到他吐的直接忍不住了.... 何树不知道这种情况在这里多不多，反正，场面是很混乱的。 齐雪倒是没嫌弃他，跟工作人员道歉处理了一下，就带着何树到了外面，找地方休息。 漱漱口，休息了好一阵子，何树才感觉缓过来一些。 “怎么样？还行吗？要是还难受，咱们就回家吧？” 何树瞅瞅小姨那一脸明显没玩够的样子，摇了摇头：“没事了小姨，你还想玩什么？” 小姨笑了，指着对面那个像大摆钟一样，把人甩来甩去的东西。 何树脸都青了，还来？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小姨带你玩点稳当的。” 齐雪左右看了看，见有一个打气球的摊位，二十发子弹如果全打中了，就能得一个大大的礼品。 军训时候，何树也摸过枪，练过射击，他觉得自己这回没问题。 但一连打了几发出去，都没有打中。 小姨把枪拿过去，试了一枪就有数了，这枪的准星被调了。 “重新给我上子弹。” 小姨把试过的枪放桌上，让人重新装了二十发，然后拿起来“啪啪啪...” 二十发全中...然后又来二十发.... 虽说这礼品也没有玩的票贵，但看这个气球摊的工作人员显然脸色也不太好。 何树跟小姨一人抱走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毛熊。 接下来，俩人就在各个小摊子前面玩，赢的小礼品越来越多，引来了不少的小小孩羡慕的眼神。 最后到傍晚的时候，何树都没了力气，齐雪还没玩够。 硬是拉着他又去走了一遍鬼屋，这玩意何树就不害怕了。 只觉得里面偶尔用音箱放的尖叫和恐怖音乐有点刺耳，全程无感的走了出来。 两天的玩乐都没出大都，时间过的也非常快。 齐雪开车带何树回家，后座坐着两只大熊，看起来有点滑稽。 在游乐场的这一个下午，感觉比去登山还要累。 还没到家，何树就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齐雪斜眼看了一眼，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到了外公家都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舅妈时不时的就到门口去望望。 看到车开过来，就迎了上去。 何树睡得很沉，被小姨连推带叫才给叫醒，醒来还感觉身体有一种漂浮感，仿佛又上了那辆过山车。 “玩累了吧？”舅妈拉开车门，何树打起了精神下车。 然后跟小姨和舅妈把那些小礼物都抱回了家，堆得茶几上满满当当。 看到两个大熊占了沙发，和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玩具。 舅妈笑得合不拢嘴，都多大了还弄这些玩意？ “没吃饭吧，给你们留饭了。” 齐雪正好饿了，笑嘻嘻的说谢谢嫂子，自己跑厨房去端饭菜了。 何树有点累，也不觉得饿，见外公跟大舅都不在家，跟舅妈说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坚持着冲了个澡，何树就关了灯，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做了很多吓人的梦，就是那种突然一脚踩空从楼上掉下去的噩梦。 而且是连绵不断的，仿佛刚站稳，下一步又掉了下去，惊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好不容易从那个噩梦中醒来，刺眼的灯光让他睁了一下眼又闭上。 “小树啊，来喝点水。” 也不知道是舅妈还是小姨，抱着他的头给他扶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何树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感觉舒服了许多，可还是很乏累，于是脑袋歪了歪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他的头枕在一处软软的地方，就像是小时候躺在妈妈怀里一样。 这让何树感觉很踏实，也没有再做从空中掉下去的噩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睡醒后，昨天回来时那种脑袋涨涨，手脚发沉的感觉就没有了。 扭头看到自己旁边还躺着一只大熊，大熊竟然也枕了一个枕头，感觉十分搞笑。 忍不住一把搂住了，脸在大毛熊身上蹭了蹭，毛绒绒的... 这还是何树长这么大头一回玩毛绒玩具，手感竟然出奇的好。 床头柜上还放着水杯跟体温计，昨晚他好像是病了。 何树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记不起来是谁搂着他。 起床到了楼下，依旧跟往常一样，舅妈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外公在沙发上听新闻，翻报纸。 大舅不在家，应该是又一夜未归，小姨在院里打拳晨练。 “外公早，舅妈早。” 外公摘下老花镜，瞅了瞅何树：“感觉好点了吗？” “嗯。”何树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成天锻炼，不过是去爬了一趟山，去了一趟游乐场就生病了，这身体还是弱啊。 再看小姨，一样的活动量，人家就精气神十足。 “呵呵，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 舅妈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往何树脑门上摸了一下：“还真不烧了，舅妈给你熬了点清粥，待会配着小菜喝点。” 何树点头：“谢谢舅妈。” “这孩子，跟舅妈还客气，洗完脸了吗？去坐着吧，饭马上好了。” 何树到餐桌边乖乖坐好，昨晚就没吃饭，现在还真是很饿。 小姨这时候也进来了，洗完了手坐到他旁边，也学着舅妈的样子摸摸何树的脑门。 “啧...以后可不敢带你去玩了，昨晚你发烧，你外公差点把我揍了。” 何树微微睁大眼睛，扭头看了眼外公，外公正好听见了，走到跟前在小姨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你就该罚，一把年纪了，带个孩子都带不好。” 齐雪瘪瘪嘴，这话听着就耳熟，原先都是骂大哥的，现在可好，来了个更小的，她也体验了一回。 不过老爷子也只是嘴上说说，儿女这么大了哪还打得动？ 吃过了早饭，齐雪让何树今天就休息一天别跑步锻炼了。 昨晚病了估计也是在山上露着脑袋在外面睡了一宿冻的，再加上头一回玩那个过山车吓得.... 何树看看时间，这时候回学校上课正好，12月份就停课复习了，也上不了几堂课了。 他导师的人选还没选好，他们系名讲师的课，都是很难得的。 “小姨，一会儿我回学校了，你什么时候走？” 齐雪起身去接大嫂端出来的饭菜，随口答道：“我啊，就这几天。” “那....”何树心想既然小姨在家里待不了几天，那不如他再晚几天回学校。 落下的功课，努努力就能赶上来。 齐雪给何树盛了一碗粥：“吃吧，臭小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赶紧吃饭，一会儿我送你上学。” 第124章 哪家的大少？ 吃完了饭，舅妈给何树带了几件衣服让他回学校换，都是舅妈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给他买的新衣服。 还让他周末如果有空就回来，衣服留着拿回来她洗。 然后又把水果什么的，给何树装了一些，还塞钱给他，让他在学校里吃好一点。 这些东西，何树都不缺，学校里什么都有，但他不要，舅妈就会很失落。 于是只能收下这些满满的关心。 外公让何树专心学习，如果在学校有什么事，直接给他大舅打电话。 外公一家人对他的不舍，已经不像是普通人家那样了，只不过去上个学而已，他们都怕何树走了就不愿意再回来。 何树很能理解这种心情，一再保证自己没课的时候就回家，这才坐上车离开。 路上，小姨说把她的那台摩托车留给何树，让何树没事的时候练练。 何树有点发愁，摩托车他真不知道怎么练，还是等练会了自行车再说吧。 等到了学校，齐雪帮何树把从家里带的大包小包搬上寝室。 寝室内没有人，这个时间，冯浩祥他们应该都去上课了。 何树的书桌上依然保持的之前的样子，一点灰尘都没有，应该是有人帮他打扫过了。 齐雪把何树的柜子打开，衣服都翻出来，重新整理了一下。 把厚实点的塞进去，夏天的那些她说要顺便带回家，反正都不能穿了。 “小姨，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是你小姨，偶尔惯你一回，别不给面子啊，别人想叫我给收拾我还不干呢。” 何树笑了笑，知道她只是想跟自己多待一会儿，也就由着她去收拾。 “这么小？不勒得慌么？” 齐雪捏起一条短裤，何树急忙给抢了去：“小姨，这些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哼哼，臭小子还害羞，我要是早点结婚，都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孩子来。” “男孩子内裤不能穿太紧，会影响发育的。” 何树胡乱点头，把自己的内裤都给收好，这些事，以前也没人教过他。 整理好了衣柜，齐雪又把何树的被褥拿去阳台晒，她在家里都不干这些，也知道何树会自己做。 而且比她要做的好，但她就是想给大外甥干点什么？ 这次一走，怕是又一两年都回不来。 她就这一个外甥，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何树还是个粉粉嫩嫩的小肉团子，长得特别可爱。 第二次见面时，他已经长成了文静却有些阴郁的少年，看人的时候都没一点温度。 齐雪那个时候就知道，何树那几年过得一定很难，对所有人都是防备。 好在等第三次见面时，他就变成了一个大人，还遇到了赵奇水，人似乎也阳光开朗了很多... 这中间缺失的几年时间，是齐雪最为遗憾的事。 她错过了何树的成长过程，只看到了结果。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没有人替这棵小树修剪枝丫他也没有长歪，而是自己笔直向上努力的成长... “小姨回去了，等走的时候，告诉你一声。” 何树点头：“小姨，我送你。” 两人来到楼下，齐雪张开双臂抱了抱何树。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别委屈了自己，你要记住，你身后有齐家给你撑腰。” 齐雪松开何树，抬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姨其实还希望你任性一点，淘气一点，惹点事都不怕，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小姨都站在你这边，知道吗？” 齐雪这样说也是无奈，她跟大哥都希望何树能依靠他们。 但这孩子太过稳重，自理能力又强，一点儿也没有年轻人身上容易犯的毛病，总让他们感觉自己什么都帮不上。 孩子太乖了竟然也成了不好的事，齐雪甚至还希望何树没事就跟人打一架，打不过了就回家找他们。 这样他们还能有点当家长的感觉... 何树听了小姨的话，有点无奈，他好好的干嘛要去惹事？ 但也只是认真的点头：“知道了小姨。” “好啦，我也不啰嗦了，反正你有任何需要，都给你大舅打电话。” 齐雪说完，就上了车，很快开出了校园。 何树回到宿舍，呆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第一节课肯定是来不及了。 干脆翻出书看一会儿，等第二节的课。 冯浩祥也不知道有没有记笔记，回头他得抄一份。 正看着，邓宏远回来了，一看到何树楞了一下，随后热情的走了过来。 “老三，你可算是回来了。” 何树点点头：“你没去上课啊？” “哈哈，没上，我早上有事，让人帮我点名了。” “还能这样？”何树有些意外。 “哈哈哈有时候就糊弄过去了，怕啥？” 邓宏远拉了凳子坐到何树跟前：“咋样？身体没啥事吧？” “早就没事了。” “没事了就行，我是怎么都没想到老二那家伙，呸，什么老二，李木那小子竟然这么卑鄙。” 听着邓宏远骂李木，何树只是笑笑：“没事，都过去了。” “对，以后宿舍就咱三个，还清净。” 邓宏远说完，又靠近了悄声问何树：“兄弟，给我透个底呗？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少啊？” “邓哥，我怎么可能是大少？” “别扯了，你就是不跟我说实话，还是不是兄弟了啊？” 邓宏远拽着何树的胳膊：“你要没点能耐，李木那小子能灰溜溜的走了？你知不知道李木他爸是谁？” 何树摇头：“是谁？” “啧，天海集团董事长，李木是天海集团的太子爷啊。你把他给弄出学校了，你说你没点背景，谁信啊？” “天海集团？” “你别说你连天海集团都不知道，那天海大厦都快成咱们大都地标建筑了，还有那个百乐超市，全国连锁的你别说你没去过。” 何树也是一脸吃惊：“百乐是天海集团的啊？”他们丹河就有百乐超市，挺大的。 “何止啊，东间的那个大型游乐场也是天海集团的，还有其他产业呢。” 这回何树更惊讶了，那个游乐场不就是他昨天跟小姨去过的那个吗？ 原来是李木家里开的，这产业可真不少。 随后何树想起昨天自己在游乐场的尴尬，当时觉得自己以后肯定都不想去了。 但此刻想起来，竟然又觉得也挺好玩的，跟小姨昨天也算开心。 邓宏远说完了见何树那表情怪怪的，忍不住问：“所以啊，大哥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少啊？连李木这种太子爷都能给轰出去？” 第125章 我是祖国接班人 “我真没什么背景，他本来就违法了，可能有什么事自己不想待了？” 何树没法解释，他可不能承认自己有那个能力。 虽然心里清楚肯定是齐家的关系，但何树也不想借着齐家的名头在学校里张扬。 真那样做并不会让他觉得风光，反而会觉得辱没了齐家的那些烈士。 “哎，你不说就算了。” 邓宏远见真问不出什么来，也就不纠结这些了。 不过他却是打定了注意以后得跟何树多亲近亲近。 “对了何树，你没来的这几天，学校里可没少听你的名字啊？” 邓宏远笑得有些猥琐：“欧阳妍还托我给你带话，想请你回话剧团。” 何树摇摇头，除非脑子被打傻了才回去。 而且现在何树也觉得，当初指望去那种地方锻炼口才什么的，就是个错误。 他决定还是找个交流知识的社团，多学点有用的。 跟邓宏远聊了一会儿，何树听到了很多八卦，都是关于他的。 当听到还有不少女孩打听他，想联系他的时候，何树再一次呆滞住了。 摇摇头，何树拿出手机，给夏苗发了一个信息，说是他回学校了，然后就拿着下午要用的书去上课了。 走在校园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认识何树。 之前李木的事因为他身份特殊，在普通学生里闹了一阵，所以很多人听说过何树这个名字，并不知道哪个才是何树。 而那些传言也不过是在大一新生里流传的多罢了，在华清这样的地方，一个富二代并不代表什么。 这里是培养高端人才的地方，只要努力，将来的成就未必就比不上一个富商，更何况一个二代。 也就只有那些刚刚接触到社会另一面，还没什么见识的新生们，才会觉得惊叹。 来到上课的教室，讲师还没来，何树看到了冯浩祥，已经占好了位置。 冯浩祥也看到了何树，急忙摆着手，何树便走过去跟冯浩祥坐到了一处。 “树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早上，第一节课没赶上。” “嘿嘿...”冯浩祥看到何树很是高兴：“你回来可太好了，寝室现在无聊死了，大佬每天把妹打球，晚上就我一个人上自习。” “对了树哥，之前上的课，我都帮你做了笔记喔，在寝室呢，回头我给你。” “谢谢你了。” “真感谢我，一会儿请我吃顿好的吧？” 何树笑道：“没问题，中午学校食堂你随便点。” 说了几句，老师来了，两人也就不再聊，专心开始听课。 何树没注意到，他们身后隔了两排位置，姬婉莹一直在看他。 上午两节大课上完就没事了，何树请冯浩祥去吃饭。 冯浩祥说是要让何树大出血，狠狠宰他一顿，但也就只在二楼食堂点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加了一瓶饮料也才花了二十几块。 何树也打了两份不同样的，两个人就有四个菜可以吃了。 华清大学的食堂是一整栋楼，楼层越高，卖的东西越精致越贵。 对冯浩祥来说，二楼就算档次不低了。 “树哥，你真是深藏不露喔？” 冯浩祥咬了一口肉，嚼得满口流油：“你都不知道你出名了哇。” 何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跟邓宏远怎么都这么说？” “哈哈，老大已经告诉你了？那我就不说了。” 冯浩祥嘴里说着他不说了，没吃几口又忍不住了：“树哥，你到底有什么背景啊？” “我背后有伟大的祖国，我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你满意了吧？” “噗嗤...”一声憋不住的轻笑传来。 何树扭头一看，是姬婉莹。 姬婉莹没想偷听他们说话的，她来找何树，不小心听到了实在忍不住笑。 “姬大美女，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何树的啊？” 冯浩祥挑了挑眉，连带着他的眼镜也一上一下的动着。 何树突然发现，这次回来，他的两个室友怎么都变得这么猥琐了？ “我来吃饭，顺便找何树。” 何树看着姬婉莹端着餐盘坐到他们一桌：“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吃饭吧，吃完了我跟你说。” 冯浩祥嘁了一声：“还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 “对，让你知道，全校都知道了。”姬婉莹回怼一句。 冯浩祥一脸的伤心欲绝状看向何树：“哇，她诽谤我啊...” 何树低头吃饭，不管他们俩吵嘴，姬婉莹见状，也低头专心吃饭。 吃过午饭，冯浩祥懂事的先撤了，姬婉莹也没要换个地方聊什么的，两人就在食堂说起了话。 “我之前找冯浩祥问过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有跟你说么？” 何树摇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张晨风教授你知道吗？” “知道。”张教授是计算机科学和技术系的教授，很著名。 “如果能成为张教授的学生，参加研究组，你去吗？” “什么？”何树瞪大了眼睛：“张教授会带咱们新生？他不是只带研究生吗？” 姬婉莹比了个噤声：“你小声点，当然不是谁都能带了，我听说张教授今年会选一到两个新生一同参与他的科研项目。” “如果能让张教授来当导师，进他的研究小组，我觉得收获肯定会很多，何树，你想不想试试？” “当然想。”何树毫不犹豫的点头：“怎么试？” 看着何树急切的目光，姬婉莹突然有些脸红，好在她本来就没那么白，不注意也看不出来。 “嗯，把你手机号给我，我先联系一下，回头给你打电话，带你跟张教授聊聊。” 何树把手机拿出来，报了自己的号码给姬婉莹，然后看对方打了过来，立即把名字存上。 “姬婉莹，你认识张教授？还是你已经是他的学生了？” 姬婉莹把何树的手机名字也存好后，露出一个笑容，牙齿白白的显得非常的健康有活力。 “我还不是张教授的学生，不过我跟张教授聊过，他有提过可以考虑让我先跟着试试。” 其实姬婉莹没有说的是，张教授只收一个新生，她思虑再三才决定把机会让给何树。 至于为什么，姬婉莹也不清楚，她只能自我洗脑，劝自己何树比她更合适，她未必能在不耽误大一课程的时候还跟得上张教授的课题。 只不过那时候刚要找何树聊这个事，何树就被李木找人打了，请了假没有来。 这段日子她一直很担心这个名额被别人抢走，好在张教授那边也一直没有定下人选。 何树郑重的给姬婉莹道谢，感谢她的帮忙，不管成不成，姬婉莹也给何树提供了一个机会。 姬婉莹笑了笑：“这没什么，本来你的基础知识就很好，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真的做了张教授的学生，恐怕他一个项目就会消耗你几年的时间，到时候肯定会很累。” 说完，姬婉莹又认真的说道：“但我相信你有这个毅力。” 第126章 夏苗的礼物 聊完了正事，姬婉莹没再多待，说自己要去准备上下午的课，便先走了。 何树自己坐了一会儿，对于这个机会他很珍惜。 之前他也了解过一些，学校会给分配导师，但张教授那种级别的不在其中。 在学校里如果有一个好的导师对本身是非常重要的。 外面对张教授的评价也很好，据说他对自己带的学生都会很用心的去教。 科研成果出来之后，也会给参与研究的学生署名，是一个很无私的老师。 何树瞬间燃起了斗志，他知道，一个带研究生博士生的教授不会在新生身上浪费精力。 除非这个新生知识基础很牢靠，不至于进组后跟人家一起参与科研时问出些白痴问题拖后腿。 所以何树准备这段日子再恶补一下，一定要好好准备，争取可以当张教授的学生。 下午上课的时候，夏苗给何树发了信息，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何树调了静音，埋头苦学，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看见。 他赶忙给夏苗打电话，夏苗笑嘻嘻的说自己已经在华清了。 两人在食堂门口碰面，一起上楼去打饭菜。 看何树去刷卡打饭，夏苗不由得想起之前跟同寝的室友谈论恋爱观的事。 何树从来不会主动提出去什么高档餐厅，或者浪漫的地方吃饭。 能问一句她吃什么她就很满足了，对夏苗来说，两个人能在一起吃饭就是幸福开心的事。 两人静静吃着饭，就像曾经在高中时一样。 夏苗喜欢把自己盘里的菜夹给何树，何树以前只会默默的吃，现在偶尔也会给她夹一下。 虽然菜放在两人中间，自己吃就好了，但这种是对方夹的菜，就好像特别的香一样。 吃过了饭，夏苗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你的。” “嗯？”何树接过盒子：“是什么？” “打开看看嘛。” 何树抽开绑成了蝴蝶结的丝带，又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块儿手表。 黑色的表盘和同样是黑色的编织表带，是那种休闲款的电子表。 除了表带不一样，跟他从前的那块儿很像。 “喜欢吗？”夏苗满眼期待：“我现在只能买这样的送你，等以后赚了钱，我再买一块儿更好的给你。” 何树不解的问：“怎么突然送我手表？” “你以前都戴的...” 何树摸了摸手腕，以前那块电子表，是妈妈在的时候给他买的，只是一块儿十几块钱的普通塑料壳的表。 他从小学六年级戴到高中，现在进了大学，那块儿表已经不合适了，便被何树给收了起来。 “来嘛，我帮你戴上。” 夏苗拿着手表，拉过何树的手腕，帮他扣好表带，然后仔细看了半天，果然很适合。 “你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何树收回手，摸了摸很时尚的表盘。 “这个很贵吧？” “还好啦。” 何树把盒子收好，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你给我买了手表，还有生活费用吗？” 夏苗捂嘴笑：“当然有啊？我都算好了，到放寒假的时候刚刚好，而且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以前存的压岁钱呢。” 刚刚好，也就只是生活费，万一想买点什么，都没钱用了。 “明天上午有课吗？” 夏苗想了一下：“10点之后没事。” “那明天10点咱们去买自行车。” “好啊。”夏苗连忙点头：“我已经看了几个车行了，到时候带你去。” 两人约好明天再见面后，何树就送夏苗回了学校。 夏苗记起上次就是何树送完她，回去的路上被人打了，所以便有些担心。 她不肯让何树送她到寝室再 自己往回走，硬是要在校门处看着他走过街头，两人遥遥摆手。 何树摸着手表，走回学校，心里想着，自己都没有给夏苗买过什么礼物。 干爸说男孩子要主动一点，何树却不知道应该买什么给夏苗好？ 他总感觉钱要花到有用的地方，但是夏苗好像什么都不缺。 那就只能明天给她买自行车，这个算是比较有用了，但是自行车好像也不够手表钱.... 回到寝室，冯浩祥把之前的笔记给了何树，何树认真的翻看，看里面有没有讲新课题。 冯浩祥也在学习，邓宏远还没回来，寝室里十分安静，只有偶尔冯浩祥翻书写字的轻微声响，跟何树用电脑做记录的键盘声。 “树哥...”冯浩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何树身后，看他在用电脑做实操。 “嗯？”何树头也没回，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怎么了。” “那个....”一向活泼的冯浩祥竟然开始扭捏起来。 何树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树哥你一会儿用完电脑，能不能借我用用？” 何树楞了一下，随后才恍然，寝室里，尤其是他们这个专业都带电脑来学校了，冯浩祥好像一直都没有。 之前他去哪里练实操，何树也没有关注过。 “哦，可以。” 冯浩祥闻言又乐了：“谢谢你哦树哥，计算机室人太多了喔，我今天没排上位置。” 何树把自己编写代码的页面关掉：“没事，你用吧，我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冯浩祥左右看看：“在哪呢？” 何树找出了舅妈给的那个掌上电脑；“这个不知道行不行，我舅妈给的，说也是电脑，还没试过。” 冯浩祥看到那台小小的掌上电脑，哇了一声：“这个哦，这个我有看过喔，可以做编程。” “可以么？我还没用过。”两个人一起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玩意运行程序的速度还很快。 “树哥，把这个小的借我用用吧？” “行，你就先用着吧，不用急着还我，我暂时用不到。”何树也没有小气，冯浩祥要掌上电脑，他便给了他用。 “谢谢树哥，我肯定不会搞坏的喔。” 冯浩祥拿了小电脑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研究起来，何树又继续练C语言编程。 每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不同，何树感觉冯浩祥有些像从前的他。 但他以前就没有冯浩祥这样好的心态，在初中的时候，是他日子过的最窘迫的时候，对别人的冷漠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心理上的自卑？ 如果没有拆迁，没有小姨找到他，只怕他考上了这里，日子也一样会过的捉襟见肘。 又哪还有心思去想送给夏苗什么礼物。 何树发现，自从他知道有外公一家的存在，接触了他们之后，自己已经有些变了。 现在他不会再把一件东西用到实在没法用了才扔，他不会永远只有两双鞋子反复换着穿。 他现在的衣柜里塞满了干爸跟舅妈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也不会去仔细算每一餐的费用，怎么能尽量省出下一顿的饭钱来。 想到这里，何树突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他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第127章 及时醒悟 这些物质上的满足，几乎让何树忘记了曾经独自生活的那些日子。 就好像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孤单的梦境一样。 以前每天只能用清水挂面来填饱肚子的自己，现在竟然觉得食堂里20元一份的套餐也只是普通饭菜。 他从前为了让自己坚强起来不断给自己坚定的信念，现在似乎也没有那么刻骨铭心了。 是干爸，还有外公一家给了他依靠和底气，这对何树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 但何树也及时醒悟过来，他不能抱有这种心理去理所应当的享受。 未来的路还是只能靠自己，何树需要的，只是干爸跟外公他们给予的亲情。 而他唯一能回报这些亲人的，就是自己走出一个光明的未来，能让他们与有荣焉。 只有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才能真正算做是自己的。 不过何树随即又摇摇头，他其实也不必这么着相去计较亲人赠与的这些日常生活上的东西。 无论是干爸还是舅妈，他们喜欢给自己买些衣服，只是因为疼爱自己，以后倒也不用拒绝亲人对生活上的关心。 以后他还要给干爸，大舅，舅妈，小姨他们养老，有很多的机会从其他方面来回报他们。 何树尽量把这些责任都背到自己身上，这样他才能干劲十足... 第二天上午，上完第一节大课，便已经是十点多了。 夏苗比自己要早一些结束，早早在校园门口等他。 两人一起离开学校，在附近的自行车行看车。 在校园里，自行车是最实用的交通工具，大部分学生都用自行车代步，或者坐校内的校车。 夏苗看中的就是普通自行车，模样普通，男女生都能骑，一辆一百六十块钱。 有银红色的，还有黑色和红色的。 夏苗让何树选，何树选了黑色，夏苗便也跟他选了一样的。 然后两人开始跟老板讲价，老板笑着说夏苗：“你都来我这里转悠好几趟了，看好了就买吧，知道你们是学生给你们的都是成本价。” 夏苗才不信老板不赚钱：“老板，我们一次买两辆，你就再便宜一些吧。” 最后两人讲来讲去，一辆车只省下了十块，凑了个一百五的整数。 不管再怎么讲，老板都不给便宜了。 三百块钱买了两辆一模一样的自行车，何树之前问过冯浩祥，他买的是二手车，也花了一百，所以这新车一百五也差不多。 买好了自行车，何树跟夏苗又回了学校，找了地方练习。 夏苗会骑，何树不会。 她就用从小爸爸教她骑自行车的方法，在后面扶着。 磕磕绊绊的，用了十几分钟，何树总算是能歪歪扭扭的骑出去了。 自行车这个东西，一旦找准了平衡，就很容易上手，在跑圈的操场上练了一会儿，就能骑得像模像样。 两人骑着自行车，在华清的校园里绕了一圈，感觉真是挺不错。 吃午饭的时候，何树跟夏苗说起张教授的事。 夏苗鼓励他主动一些，如果有张教授的课就去上，课后主动去问些问题先跟张教授熟悉起来，这样等开口的时候就比较容易。 何树听完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他光这么等着人家找他可不行。 他直直的看着夏苗，觉得夏苗在很多人际交往的处理上都比他要强得多。 “你看我干嘛啊？”夏苗被何树盯得脸红心跳。 “我觉得，夏苗你很厉害。” “我厉害？” “嗯。”何树认真点头：“很多地方我都不如你。比如之前你还教我怎么跟寝室的同学搞好关系，都说的很有道理。” 夏苗伸手捂住脸，低低的笑，然后露出眼睛，巴巴的看着何树。 “被你夸一下感觉好开心哦。” 这带点傻气的话让何树也跟着笑了.... 知道何树要专心上课，夏苗也就没有天天来找何树了。 她自己对导师的事倒是不急，才大一而已，下学期或者大二的时候再找也来得及。 但何树不一样，夏苗回去后，查了一下何树说的那位教授，真的是个很厉害的老师，当然要尽早的搞好关系。 就算现在进不去，提前熟悉了，以后也能有机会。 何树的理想很远大，虽然他都没跟夏苗说过，自己以后要怎样怎样。 但夏苗能感觉出来他一直在很努力的去提升自己。 如果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哪用得着这么认真？ 就像夏苗自己，其实她当初就是抱着要跟何树考到一所学校，至少也要在一个城市，这才有动力。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对未来其实也没有太高的展望。 按部就班的把书念完，至于以后是选择什么方向，她还得看何树的选择。 争取做到能跟他一起努力成长就更好，如果实在帮不上也不要扯后腿就行... 何树按夏苗的意见，专门去查了张教授的课程表。 张教授只偶尔给大二或大三的学生上课，对比课程表，何树每个星期最多可以蹭一节大三的课。 因为他们大一的课程本身就很多，不能为了去蹭张教授的课而让自己挂科。 不过好在，转眼就到了12月份，元旦前有期中测验，所以这个月大多是复习备考，何树也有时间提前预习高年级课程。 小姨在12月6号那天给何树打电话，说让何树第二天回去吃饭，因为她要走了。 何树答应了，翻了翻日历，明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 大雪这一天，大都竟然真的下雪了，雪花片不大，有些落在地上很快就消融了。 何树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舅妈织的黑色高领毛衣，显得他人都成熟了一些。 站在学校北门口，等着大舅来接他。 抬手看了眼时间，大舅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何树？” 欧阳妍从出租车里下来，看到何树站在这儿，很是意外跟惊喜。 她之前拜托何树寝室的邓宏远帮他约过何树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 想不到今天竟然偶遇了。 “你是要出去吗？” 何树点点头，并不太想理这个女人。 欧阳妍哪能不知道，自己把他给得罪了，难得遇见她也不想错过机会。 “何树，你在生我的气？” 欧阳妍穿着一件白色的毛毛大衣，一直盖到大腿，膝盖往下露出的部分竟然是黑丝，雪白的小腿在薄薄的丝袜后若隐若现。 大衣盖住了里面的短裙，打眼一看，就有种她里面没穿裤子的错觉... 第128章 欧阳妍的道歉 欧阳妍一直都打扮的很有成熟女人的性感范儿，跟这个校园格格不入。 “何树，你也知道李木是什么身份了，之前一直都是他逼迫我的，我只是个没有身份背景，从小县城来的女孩，我能有什么办法拒绝他呢？” 欧阳妍也不管何树有没有回应，她走到近前，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何树，其实我不光是想跟你道歉，还想跟你道谢，要不你，我还不知道要被李木给折磨多久...” 何树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欧阳妍身上不光有浓重的香水味，还有酒味，混在一起有些熏人。 “是啊，刚刚有个应酬。”欧阳妍苦笑：“何树，你不会看不起我吧？我也没有办法，大学学费都是我自己挣得。” “学姐，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何树不想继续跟她交谈，又看了看表，大舅怎么还不来？ 欧阳妍看到何树的手表，竟然是个便宜货，怕是顶多几百块。 她有些怀疑那些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何树要是有那个背景，能戴这么便宜的表？ 在欧阳妍的认知里，是不是真正的富豪不能看他们的穿衣风格，因为有不少人都穿的很普通。 而是看他们戴的配饰，尤其是男人，只要是有钱人就不会戴一块儿掉价的手表。 就像是真正的名媛不会拎一个假包一样，而欧阳妍就对这方面有很深的研究。 她本身虽然没钱，但她对各种奢侈品如数家珍，也会辨别真伪，这就是她平日里钓富二代一钓一个准的原因。 可是现在，她看到何树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只几百块的电子表，就觉得有些可笑了，至于要伪装成这个样子吗？ “何树，其实你第一次去话剧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其他的男生不一样。” 欧阳妍笑得很勉强：“我知道，你肯定对我一点好印象都没了，好吧，也算是我自讨苦吃。” “不过，我是真的很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如果你还想回话剧团，我可以安排你以后做主角，甚至可以把副团的位置让给你，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何树摇摇头：“学姐，过去的事就算了。至于话剧团，我也没有时间参加，抱歉。” 正好这时，何树看到大舅的车，赶紧招了招手。 欧阳妍见状，只能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不过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何树嗯了一声，大舅的车停到身旁，何树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欧阳妍一直看着何树坐车走远，还特意看了眼车牌号，普普通通的大都本地车牌，车也不是什么豪车。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搞不清楚何树到底什么来路，躲了躲脚，转身回了学校。 车上，齐智军从倒车镜看了眼欧阳妍，然后又瞥了眼外甥。 “你同学？” “嗯，大二的。” 齐智军没再问，快到家的时候才说：“虽然你现在不是小孩了，大学也没说禁止谈恋爱，但是你自己得把握住，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就是...你岁数还小，知道吧？过早的那什么对身体不好...” 何树静静的看着齐智军：“大舅，我就跟一学姐说了两句话。” “咳..你别多想啊，我就提醒你一句。” “......” 齐智军又偷偷瞅了何树一眼：“最近有锻炼吧？外面天冷了，你们学校不是有体育馆么？” “有，每天长跑都没落下，天不好的时候就在室内用跑步机。” “嗯，运动需要坚持不懈，一旦懒了一次，惰性就会越来越强。” 舅甥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何树突然问道：“大舅，我小姨这次走，有危险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小姨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 何树点点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就算知道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职责所在，也不是他不想让小姨去，小姨就能留在家里的。 齐智军把车开到小院门口，齐雪正拿着扫帚扫院里的雪。 看到何树下车，便指着她扫出来的一小坨雪抱怨：“下也不能下大一点，我寻思堆个雪人呢，刮了层地皮才弄这么点。” 何树忍不住笑，小姨其实是个童心很重的人。 “进屋吧，今天咱们吃羊肉锅子。” 何树跟着大舅跟小姨进屋，发现客厅里还有个老头。 正跟外公坐在沙发上说话，见了何树，外公笑呵呵的给介绍了下。 “何树，这个是你董爷爷。” “董爷爷好。” 董爷爷抬头看看何树，呵呵的笑了：“好好，老齐啊，这就是你外孙？小家伙真是一表人才啊。” 何树不好意思的笑笑，见舅妈在厨房忙活，就脱了外套，要去帮忙。 舅妈把他给推出来：“跟你外公和董爷爷坐着去，这不用你。” 何树只好回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我听你外公说，你在华清念书，学的什么呀？” “计算机。” “嗯，计算机好啊，以后毕业了，到军中去，咱们现在就缺这样的人才。可惜我跟你外公这样的老头子可不懂哈哈。” 外公笑着摆手：“我这个外孙不参军，以后让孩子自由发展。” “哎？老齐你这个思想可不对啊，咱们的后辈，当然是参军了，不然干什么？你让孩子经商去？” 董老爷子随后拍拍何树：“别听你外公，他还以为是老一套，根本不学习新思想，以后的战争都是在网上打，只要脑子好使，比得上百万雄兵。” 外公闻言只是哼哼的笑了两声，也不跟他争辩。 “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你家老大跟小丫头，就是选错了，在哪不奉献啊？不是咱们自私啊...” 话题扯着扯着，又说到了大舅跟小姨身上，小姨一扭身去院里继续扫雪了。 大舅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跟老僧入定了一样。 很快，舅妈出来招呼吃饭，董老爷子也留下来吃羊肉锅子。 两个老爷子喝着烫过的小酒，外公每次只喝一小盅，而这个董爷爷酒量就比较大了，半瓶都让他喝光了。 饭桌上，何树这个小辈，包括舅妈大舅他们都安静吃饭，只有董老爷子侃侃而谈，外公偶尔插一句嘴。 他们说的都是以前打仗的事，还有一些人名，何树也不认识，不知是谁。 舅妈一个劲儿给何树挑羊肉吃，这肉炖的软烂，几乎入口即化，锅子里还放了胡萝卜跟白菜，煮出来之后带着一点甜味。 吃完饭，董爷爷喝多了，外公留他在家里睡一会儿醒醒酒他还不干，非闹着要走。 大舅只好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就来了两个警卫员过来给董爷爷穿戴好了，要扶着他回家。 临走的时候，董爷爷叫了何树，搂着他说话，浓重的酒气喷了何树满脸。 “你听爷爷我的，爷爷不能糊弄你。咱以后上指挥部去，咱不跟你大舅他们一样，傻乎乎的哪累上哪...” “他还有个外孙呢，这老小子真是不知足....” 董爷爷的话时而清晰时而混乱，何树感觉他身上的酒气都把自己给熏晕了，只听得脑袋都晕乎乎的。 第129章 跟小姨在一起的快乐 董爷爷走后，家里就清净多了。 外公上楼去休息了，小姨帮着舅妈收拾饭桌，何树没事干，干脆也过去帮忙。 大舅见状，问何树晚上在家里住还是一会儿要回学校？ 何树选择在家里住一晚，因为小姨说明天就走了，他想去送送。 闻言大舅就没管他，跟舅妈打了声招呼，出了家门。 收拾完饭桌，才发现外面的雪下的大了，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大院小院全白了。 齐雪欢呼一声，拎了扫帚招呼了何树一声，拉着他出去玩雪。 新下的雪很松散，根本压不实，这也不耽误她要玩，把雪都扫到一堆，堆成了厚厚一堆。 然后叫何树蹲那帮她把雪往一处拢，结果何树刚蹲下，她就在后面踹了一脚，把何树踹了大马趴，整个人都呼在雪堆上。 小院里，齐雪笑得没心没肺，见何树要爬起来了，又把他脸朝下按到了雪堆了，还抓了好多雪往何树的脖子里塞。 何树也不反抗，像只鸵鸟一样，捂着脖子，脑袋扎在雪里一动不动，在雪堆上被小姨欺负的够呛。 最后还是舅妈听见齐雪笑得实在不像话跑出来看看，一看何树都成雪人了，气得舅妈捡起扫把追着小姨打。 何树被舅妈解救了，领回了屋里，好好的衣服，里外全是雪沫子。 一进屋就化开了，身上湿溻溻的，何树打了个哆嗦，舅妈赶紧叫他上楼去换衣服，把小姨又给批评了一顿，说她欺负小孩。 虽是批评，可舅妈脸上也带着笑，齐家确实很久都没有这么欢乐过了。 何树换了衣服下搂，舅妈已经熬上了姜汤，说一会儿叫他喝一些，怕他着凉了感冒。 小姨也换了身衣服，歪在沙发上嚷着她也要喝一碗。 下午，外面雪花飘飘，屋里温暖如春。 外公睡醒后，说是去董爷爷家看看他醒酒了没有，舅妈就拿了伞给他送过去了。 董爷爷也住在这大院里，小姨说，董爷爷家里就一个人，有个保姆在照顾他。 何树闻言好奇的问董爷爷的家人哪去了？ 齐雪歪倒在何树身上，头枕着何树的肩膀：“你董爷爷年轻时候，爱人生孩子难产没了，就一直没再娶，所以现在老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啊。” 何树想着今天那个爱喝酒的董爷爷，竟然还是个这么专情的人，真是令人敬佩。 “哎，小姨以后老了，估计也跟你董爷爷一样，无儿无女孤单一个人。” “小姨你还有我。” 齐雪心中感动，仰头笑道：“你说的啊，以后你小子敢不给我养老，小姨攒的钱就都捐出去也不给你。” “咦？小姨你攒了很多钱吗？”何树故作惊讶。 “哎呀，说漏嘴了，我要是没钱你还不养了是不是？” 何树忍着笑：“那肯定不养了，养个老太太应该很费钱的...” “好你个臭小子，我算是被你的外表给蒙骗了，说谁老太太呢？” 齐雪说着就一个饿虎扑食把何树反手压在沙发上：“说，以后小姨没钱又变成了老太太的时候，你养不养活我？” “养养，小姨我胳膊...” “齐雪！你又欺负小树。”舅妈回来了，一进屋刚好抓到个现行。 齐雪一下松开何树，动作敏捷的逃上了楼。 何树真是哭笑不得，这小姨的心性怎么跟小孩一样？ “舅妈看看，胳膊没扭坏吧？你小姨下手没轻没重的。” 何树活动了下肩膀：“没事的舅妈，我跟小姨在闹着玩。” “你回来了，家里还热闹些，你小姨也是真高兴。”祝玉哪能不知道，齐雪在故意逗乐呢。 “舅妈，以后我常回来陪你们。” “好...”何树能这样说，祝玉就觉得很欣慰了。 晚上，照例是一顿大餐，舅妈的拿手菜，乱炖加贴饼子。 外公可没少吃，他就好这一口，一边吃，一边跟何树说，以前能吃这样饭菜的，那都是大户人家不得了的。 还说他年轻的时候，粮食哪有这么细的呀，那时候的饼子里面都掺了糠，还不是每天能吃到。 说着说着，外公又回忆起了从前的苦日子.... 何树也觉得这个菜很好吃，乱炖里面搁了干豆角，土豆，南瓜，玉米，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炖的软软烂烂，油汪汪的，确实特别的下饭。 听着外公忆苦思甜，嘴里饭菜的味道似乎也变得更醇厚了。 现在的生活的确很幸福，就连他这样的孩子，也没有因为一个人生活而被饿死。 社会不一样了，以前为了温饱也没有心思想别的，现在为了生活品质很多人无所不用其极。 也说不上是哪个时代的人感觉更累一些。 刚吃饱放下碗筷，大舅就回来了，他总是赶不上饭点。 不过大舅也不介意，自己盛了一大碗饭，把菜底子往饭上一盖，呼噜呼噜几口就吃完了。 外公笑着对何树说：“你大舅就这点好，从小就好养活，没有挑食的时候。” 经过这段时日的熟悉，何树也发现大舅其实好多优点。 他平日里，不抽烟，不喝酒，坚持训练，五十岁的身材比很多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都好。 就是在训练别人的时候有些严厉，何树至今只知道大舅似乎在哪里当教官，但他练的是什么兵，是什么级别现在也是不清楚。 不知道大舅练他的那些兵时，是不是比军训他们这些大学生的时候要严厉一百倍？ 晚上外面天气不好，吃完饭就一家人待在屋里，谁也没出去。 齐家的电视，每天只在7点钟演新闻联播的时候才打开，看完了新闻就各自回房。 这一晚上，何树搂着跟小姨在游乐场赢来的大熊睡的很香。 凌晨两点半，除了老爷子跟何树的房间，外面的灯都亮了。 齐雪换了一身厚实的棉服，穿着军靴，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身后背着整理好的背包走出了房间。 齐智军也起来了，脸上没有丝毫睡意。 他也穿得很厚实，准备送齐雪出发。 祝玉穿着睡衣，送了齐雪到楼下客厅，小声的嘱咐她。 “千万千万别莽撞，嫂子知道你为什么要去万塔。你听嫂子一句话，广行的事，嫂子真的已经放下了，你可得安全的回来。” 齐雪眼眶微红，伸手搂住了大嫂：“放心吧大嫂，家里就辛苦你了。” 祝玉点头，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她认为这样不吉利：“你真不叫小树送你啊，那孩子特意留下来就是想送你来着。你不叫他，等他起来了该多失望啊？” 齐雪摇摇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算了，让他睡吧...” 第130章 张强的改变 小姨走了，在后半夜偷偷走的。 何树起床后，大舅都已经回来了。 看着何树呆呆的样子，舅妈说是因为临时要赶飞机，走的很急才没叫他。 何树知道，小姨是不想跟他道别，因为离别的时候总是最让人伤心难过的。 之后的日子，何树专心投入学习，也趁机去考了驾照后续考试，只等寒假考完最后一科就可以拿驾照了。 他没有再去想小姨的事，因为想了也无济于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选择，只要各自奔着自己选定的方向而努力就好了。 等到将来再见面的时候，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重逢，比什么都重要。 在张教授的上学期最后的一节大课之后，姬婉莹跟何树一起去办公室见了他。 两人在那里留了很久，问了很多问题，张教授也对他俩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考核。 何树没马上就询问可不可以请张教授当自己的导师，他还不知道张教授对自己满不满意。 结果张教授却主动说：“你们两个基础知识很扎实，马上期中测试，之后就要放假了，寒假期间我给你们单独留一个作业。如果愿意做，等开学的时候，拿给我看看？”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对他们有一个简单的考核。 从办公室出来，何树内心很是高兴，不怕老师考，怕的是没机会。 不过想来也知道，这个作业对他们来说不会太简单。 姬婉莹也很高兴，想不到张教授给了他们两个人机会，便提议两人先研究一下张教授以前的课题内容，摸清方向。 于是两人又一起去查了许多资料，成天一起出入图书馆，一起在一块儿做编程。 姬婉莹还找高年级同系的学姐借了一些笔记，给了何树很大的帮助。 而何树也发现，姬婉莹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高年级的题，她很快就能看明白。 这个女孩在军训时就给何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在学习上也超过了他一头，让何树对她很是佩服。 除此之外，何树并没有多想，但冯浩祥却在一天晚上睡觉前提醒了他一句。 “树哥，你跟大都学院那个女朋友分手了喔？” 何树愣住：“没有啊？” 他最近在忙复习准备测试，夏苗也是，两个人都没怎么见面，只偶尔在手机里聊上两句。 冯浩祥挠挠头：“我看你跟姬美女每天在一起，还以为你换女朋友嘞...” “没有，我跟姬婉莹想请张教授当导师，所以最近在一起学习。” 何树醒悟过来，连冯浩祥都误会了，别人看到了恐怕更加误会。 于是第二天早上，姬婉莹再约何树一起去上自习的时候，何树就找了理由拒绝了... 看到何树回的信息，站在男寝楼下的姬婉莹沉默了。 她打开给何树买的早餐，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转眼，张强在拘留期满，被放出来这天，他以为他爸会来接他。 结果外面等着的竟然是那天把他带来的男人。 齐智军是看在何树的面子上，才管了这事，他来接张强，还给他买了回丹河的火车票，亲自把他给送上了火车。 “回去之后，好好孝敬你父亲，你都三十多了，身为一个男人，不说顶天立地，至少要能对得起爹妈。” 齐智军知道张强是什么人，他说的话对方也未必会听。 但该说的还得说：“要是我知道你回去之后，继续好逸恶劳，想着赚大钱，走捷径做些违法的事，下回我就亲自给你送监狱去。” “知道了吗？” 张强很是惧怕齐智军，这人看起来太凶了，而张强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他连连点头，保证回家以后老实找活干，孝敬他爸，这才上了火车。 齐智军已经给赵奇水打电话了，所以等张强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了他父亲跟赵奇水在站外等他。 赵奇水开车，送了这爷俩回家，路上也是叮嘱张强以后就别走了。 老张的腰刚有点气色，不能干什么活，让他留在家里，陪着老张，踏踏实实的。 张叔看到儿子回来，心里是高兴的，但想到他做的那些事，还有那些追不回的钱，脸上就笑不出来。 爷俩沉默着回到了家，张叔要留赵奇水在家里吃饭，赵奇水拒绝了，跟张强说叫他在家里待两天就出去找活干。 他那边也会帮着留意，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赵奇水走后，老张给张强下了面条，看着儿子吃的狼吞虎咽，也是有些心疼。 “在拘留所这些日子，吃不饱饭？” 张强点点头：“清汤寡水的，能吃什么？” “那也是你活该，你要是不去跟着搞什么传销，人家能抓你？” 张强有些烦躁，但他刚回来，也就没吱声。 吃完了面条，张强问道：“爸，那个接我的人是谁啊？” “是何树他大舅，人家也是好心，还给你买车票，人家都是看你赵叔的面子，你可得改好啊...” 张强心下厌烦他父亲的唠叨，却没有像从前那样顶撞，这让老张觉得这次的拘留似乎真的让张强有了一点改变.... 接下来的几天，张强的确是踏实了，每天出去找工作。 但他以前懒散惯了，累的活他干不动，轻快的又嫌给工资太少了。 没有文凭，好工作人家也不要他。 就这么磨叽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个合适的。 赵奇水给老张打电话，听了这些就觉得老张的儿子真是给惯坏了。 这事归根结底，就是老张太溺爱孩子了。 张强已经三十多了，性格都定下来了，以后真的是难改了。 谁曾想没过两天，张强突然来到了赵奇水的洗车行。 “赵叔，要不我先搁你这给你洗车吧？” “你洗车？你能干了？” 张强嘿嘿的笑着：“怎么干不了？我爸都能干。” 冲老张的面子，赵奇水也没直接拒绝他：“那你先试试，我话说前头啊，在我这洗车你可不能糊弄。” “要是干的不行，我也不能留你。” “哎，赵叔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干。” 见张强话说的挺好，赵奇水就给了他一个机会，回头给老张打了个电话，老张一听他儿子跑那去了，很不好意思。 赵奇水心里也无奈，老张也没说叫他儿子回去。 不过，要是张强真能吃了这个苦，他帮着老张管一管也行，现在练练手，等到了年根底下忙的时候，正好就不用招人了。 就这样，张强留在了赵奇水的洗车行。 一开始，他跟着刘阿姨她们学怎么洗车，一个三十多正值壮年的爷们，那体力肯定比那些阿姨们强。 张强还真就干得挺像样，也没偷懒耍滑，更没有喊苦喊累。 老张还来看了两次，觉得他儿子被拘留了半个月，真的学好了，内心别提多欣慰了。 第131章 乒乓球 转眼间到了12月末，何树完成了期中测试。 学校在元旦的时候会放四天假，何树问夏苗，夏苗说不回丹河，等寒假的时候再回。 元旦那天，何树要回外公家过，就跟夏苗约好了2号两人一起在大都游玩，剩下的三天假都在一起。 到了元旦这天，大舅来接他回家。 家里舅妈正在包饺子，包了三样馅的。 羊肉大葱的，韭菜鸡蛋和虾仁，还有大白菜猪肉。 何树帮忙包饺子，大舅在一旁扒蒜，一家人热热闹闹。 今天大院里的文化馆还有演出，吃完了饺子，何树跟外公还有舅妈他们一起去看节目。 大部分是歌舞表演，还有戏曲类的，有几个市文工团的演员还演了两个小品，整的像一台小型春晚似的。 何树看得兴致勃勃，舅妈跟旁边一个不认识的阿姨，两人低声嗑着瓜子聊天。 大舅不知道跑哪去了，周边还有不知是谁家的小孙孙，满场的跑闹嬉戏。 也没有人训斥他们不安静，反而跑到谁那里，就被谁抱起来逗弄一会儿。 这里的气氛十分的热闹，有的爷爷们不爱看表演，干脆听着台上的歌舞，在角落里摆上了棋盘开始了两军对战。 表演一直到下午四点来钟才散场，外公跟董爷爷走了。 何树跟舅妈一块儿回家，也不找“失踪”的大舅。 到了家，舅妈拿出一张纸：“你干爸上次来，说的你干哥哥那个事，我啊让人帮着打听了。” 何树接过纸，上面记了两个地址。 一个是收容所，一个是大都旁边，北河省。 “收容所这个，是在大都的流浪人员，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你大舅已经让人去看了，还没给回信。北河省那个我觉得挺像的，岁数，长相都像。” “舅妈，你怎么查到的这些消息？” 舅妈笑道：“远的地方咱们费点事，近处还是能说的上几句话，我让他们给我找人口普查时申报要上户口的，再筛选出来年纪符合的。” “不过普查了好几次，你干哥丢的时候太小了，说不定早就上了户口，咱也不急，慢慢的往前筛选总能找得到。” 对于祝玉来说，只要孩子还活着，就算是要挖地三尺她也有那个耐性一点点的筛选。 人最怕的是已经没有了希望，否则什么困难还面对不了呢？ “舅妈，谢谢你这么费心。” “谢什么？那是你干爸，咱都是一家人，自己家人有事，怎么还不能帮把手了。我也盼着他能赶快找到孩子。” 舅妈的心善让何树很是感动：“舅妈，那我先去看看吧？要真差不多，再叫我干爸来。” 何树知道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对干爸来说太痛苦了，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很多赵岩小时候的信息，可以先大概去问问。 “北河省你又没去过，回头问问你大舅有时间的话，让他陪你去。” 两人说了几句话，大舅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副乒乓球拍子：“何树，你要不要学打乒乓球？” “打乒乓球？” “嗯，要学就跟我走，今天我找了个国家队的专门教你，机会难得啊。” 大舅说着话，把球拍递给舅妈：“收藏，上面有签名，别给我抹掉了。” “谁的啊？这么稀罕？”舅妈笑着接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龙飞凤舞，不过还是勉强能看得出来。 “刘良吉？” 大舅点点头：“你不爱看体育频道，不知道他，现在是国家队男乒乓球主教练。” 说完，大舅催促何树：“走，带你去看看。” 一听是什么国家队的总教练，何树就有些打怵：“大舅，我都没摸过乒乓球。” “所以带你涨涨见识，走走走，等着呢。” 大舅不由分说拉着何树出了门，直接把他带到了大院里的老年干部活动中心。 这里平日就是老干部们打球，下棋的地方，里面有几张台球案子。 其中一个案子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正在跟几个老爷子说话。 “小刘，来，我把我外甥带来了，你教教他怎么打球。” 何树被推上前，那几个爷爷看来了个年轻的，也不占着地方了，呵呵笑着让他上。 何树拘谨的喊了一声：“教练好。” 刘良吉笑道：“可别喊我什么教练，今天我就是来凑凑热闹，结果被你大舅给逮着了。” 他嘴里这么说，却是递给何树一副拍子：“以前玩过吗？” 何树摇头：“从来没有打过。” “呵呵，其实，乒乓球是最适合全民的运动，尤其是咱们国家，有天赋的人很多。” “来，小伙子，别害怕，你也不去打比赛，随便学学将来也是个健身娱乐的项目。” 刘良吉很亲切，他先教何树握拍的正确方法，然后没有让他上台子，而是看看何树的球感，让他先试着颠球。 颠得差不多了，又让他对着墙打球，虽然有点枯燥，但对于何树这种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人来说，还是挺有意思。 用刘教练的话来说，打乒乓球也是要用脑子的，并不是说力气大就行。 虽然一个国家队的主教练给了大舅的面子教他这样一样纯菜鸟来打球，但却一点都没有敷衍。 非常认真的教何树怎么找感觉，还有几种球的路线... 一直在老干部活动中心练到了傍晚，何树总算是找到了点感觉，就这还让刘教练夸他有天赋。 也不知是客套还是真的，总之何树比较高兴，也觉得乒乓球的确有意思。 “以后没事，过来这里练练，你们院里的老爷子们，那都是相当厉害的。” 一旁不知谁家的爷爷大声笑道：“小刘这话说的我爱听，要不是我老了，你们队里不要我，我也跟你去球场上打小诡子。” “对，战场上不用咱了，咱们也能在其他地方战斗嘛。老齐家的那个小孩儿，以后你来找我，我教你练。” “咦？老朱，你那两下子就算了吧，就你那个眼神，球都飞出国门了你还看不着呢。” 一群爷爷辈儿甚至太爷爷辈儿的老爷子们，有的牙齿都掉光了，可那精神头一个比一个足。 刘良吉教练哪敢说他们不行，直言够用了够用了，又把一群老爷子好一顿的夸。 第132章 白跑一趟 告别了刘教练跟一群爷爷，何树跟着大舅回家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何树先问了大舅这几天有没有空。 大舅问他想干啥？何树就说了想去一趟北河的事。 这事大舅知道，他往嘴里塞着中午剩下的饺子：“这几天不行，下周我陪你去。” “大舅你要是忙，我就自己去吧，我跟..我跟同学一起，正好我们明天要出去玩。” 舅妈连忙问：“男同学女同学啊？” 何树抿了抿嘴：“女同学。” 舅妈笑得眉眼弯弯：“是你女朋友吧？她没回家过节吗？那你怎么不领回来啊？叫舅妈看看。” “领回来？”何树不太好意思：“太早了吧？” 外公笑眯眯的在一旁问：“小姑娘家里是干啥的啊？” 何树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做生意的。” 何树从没有问过夏苗她家里的事，他只是见过夏苗的爸妈，感觉像是做生意的，不像是工人。 “是不是内天跟你在校门口说话的那个？”大舅突然问了一句，眉头紧皱着。 何树知道他说的谁，赶紧摇头：“当然不是了。” “嗯，不是就好。” 舅妈一听，赶紧扒拉大舅：“还有一个啊？” “没有，舅妈，就一个，我女朋友叫夏苗，在大都学院上学。” 舅妈放了心：“对，一个就够了，咱可不能脚踏两只船啊。” 外公也点点头：“三妻四妾那都是封建时期的事...” 何树捂住了脑门，越说越不像话了。 “大舅，舅妈，外公，那我明天到底能不能跟我女朋友一起去北河？” 何树赶紧把话题给拽回来，舅妈不太赞同：“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 大舅反而是支持的：“就在大都边上了，坐高铁没一会儿都到了，有啥不安全的？你俩想去就去。” 现在的意见是一比一，何树看向外公，外公也是支持的。 出个门而已，男孩子长大了就得学会自己办事，多锻炼锻炼没问题。 “那你明天就去吧，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舅妈见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干预了。 第二天一早，何树约了夏苗在学校附近的地铁站碰头。 何树也没用大舅送他，从外公家这边的站坐到学校那一站，找到了夏苗，俩人又换乘去北河的高铁。 原本打算这个假期就在大都市内转转，现在听说何树有事去北河，夏苗也很乐意陪他去。 这相当于两人的一次短途旅行了。 到北河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出了高铁站，何树带着夏苗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个地址。 昨晚他已经查过了，这地址不是农村，就在市区。 他们打车过去，大概用十五分钟左右。 坐在车上，何树终于也体会到了干爸的那种心情。 他好希望自己来找的这个就是赵岩哥，万一找到了，干爸该有多高兴啊。 夏苗轻轻伸手盖在了何树的手背上，什么都没说，却是坚定的给了何树一点信心。 到了地址上说的地方，是一片居民区，这里是回迁小区。 当初动迁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全国人口普查，有一户姓兰的人家，在人口普查时，给儿子兰星上了个户口。 其实，国家并不允许在人口普查时给黑户上户口。 只是普通百姓普遍认为平日里去办这个事非常的麻烦，而此时正是给黑户上户口的好机会。 但其实，只要有符合规定的证明，任何时候都可以办。 舅妈的筛查方式还是有很大的漏洞，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上户口的人，差不多都心虚的。 何树在小区里一路打听，找到了这户人家，在某一栋楼的三楼。 夏苗先去敲了门，很快，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请问兰星在家吗？”夏苗脆生生的问了一句。 门被打开，一个头上卷着卷发棒的中年女人开了门，看了看门外的夏苗跟何树。 “你们是？” 何树上前：“我们是来找兰星的，您是兰星的妈妈吗？” “对啊，他不在家，你俩是谁家的孩子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不在家？”何树迟疑了一下：“阿姨，那我们能不能跟您谈谈？” 女人有些警惕：“跟我谈什么？” “谈谈兰星的事。”何树拿出他的学生证：“阿姨您别担心，我是华清大学的学生，我有个哥哥小时候被抱走了，听说你家兰星...” 何树话没说完，女人就要关门：“我家兰星是我亲生的，不是抱养的，你们找错人了。” “阿姨，我就是问问...哎..”何树伸手拦了一下，结果被门夹到了手，疼的叫了一声。 女人也赶紧重新推开门：“你这小孩...手没事吧？” 夏苗心疼的拉着何树的手看，还好，只夹了个印子。 “阿姨，我问清楚了就走，绝对不会死缠着兰星也不会胡乱跟他说什么。” 女人一脸无奈：“好吧，你们进来吧。” 何树连忙打起精神跟着进了屋，客厅不大，但处处都透着生活的气息。 沙发背景墙上，挂着几个相框，何树发现其中有这个阿姨跟一个年轻人合影的照片。 何树问中年女人：“阿姨，照片上的是兰星大哥吗？” “对，这就是我儿子，我儿子跟我长得很像，所以你应该相信了吧？” 的确，照片上的年轻人，有着跟眼前这位阿姨一样的圆脸。 难怪舅妈会说长得像，赵岩小时候也是个小圆脸，但现在他长大了，谁又会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那为什么没户口呢？” 女人闻言露出一丝气愤：“我实话跟你们说吧，兰星是我在结婚前生的，那时候我还未成年，我不敢养，也没能力养，所以一生下来就被那个男人抱走了，送去了农村老家。” “后来那个男人也结婚了，不敢说这是他儿子，他们这么多年都没给我儿子上户口，孩子一直在农村，连学都没上。当初的出生证明也弄丢了，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托了许多关系，才给他落在了北河。” 说到这，女人很是激动：“我这些年也过的很苦，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能力，才能把他接到身边来。” “他本来就对我有意见，要是听你们这样的再乱说些什么，就更容易多想了。” 第133章 难熬的观影体验 听完这个阿姨的话，何树又看了看照片，看来这个兰星的确不是。 因为眼前的这个阿姨，说的不像是假话，如果是假的，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 何树跟她道了歉，带着夏苗走了，从兰家出来，何树叹了口气。 还好他先来问问，要不然就白让干爸跑一趟。 “何树，你手没事吧？” 夏苗拉着何树的手又仔细的看，还给他揉了揉：“骨头疼不疼？” “没事，刚才那个阿姨也没使劲。” “哎。”夏苗见他没事也放了心，随即也像何树一样叹气。 “何树，人海茫茫的，这要怎么找啊？你干爸坚持了这么多年，我真佩服他。” 何树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样，他只跑了这一家，就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理的那种失落感，会让人觉得疲乏。 这时，何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外公家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舅妈问他们有没有到北河，听说他们已经去过那一家了，连忙又问了结果。 当得知是一场乌龙，舅妈也有些不好意思，直言自己想帮忙却没帮到点上。 “舅妈，您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您给的信息，我跟干爸根本就查不到。不管是不是乌龙，总归要看了才知道。” “那何树你们现在回来吗？” 何树看看夏苗：“舅妈，北河这边还有其他消息吗？已经都来了，干脆我再找找？” “你们还是回来吧，各个地方的收容所打个电话就可以查，那些年龄差不多的，身份信息都能在户籍管理网络中查出来，查不出来的大多是精神上有些问题，自己家都不记得，你们去了也问不出。” 舅妈在电话里说：“先回来，咱们再想想办法。” 何树闻言只能答应，跟舅妈说一会儿跟夏苗坐高铁回去。 看看表，马上要中午了，何树就跟夏苗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随便对付了一口午饭，然后买了高铁的票又赶回大都。 夏苗问何树是不是要去外公家，何树问她要不要去？ 夏苗哪好意思？她也觉得现在见家长未必太早了。 虽然她很喜欢何树，但两人都没到结婚年纪，就去对方家里见家长实在是不方便。 何树见她不去，就又给舅妈打电话，说是不回家了。 舅妈知道他跟女朋友在一起，笑着说让他们玩得开心点就挂了电话。 夏苗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悄悄拉起何树的一只手。 打完电话，何树问夏苗想去哪里玩？ 夏苗也不知道：“就这样在路上逛逛也挺好。” 冬天在外面逛大街，其实挺傻的，何树突然想到小姨带他去过的那个游乐场。 可惜现在已经是下午，去了也只能玩一会儿。 而且元旦假期，人应该很多吧？ “那下午就随便逛逛，明天我们去游乐场吧？” 夏苗双眼瞪圆，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真的啊？” “嗯，我上次跟小姨一起去过，感觉还挺好玩的。” “好啊，明天早上去。那我们现在...去看个电影？” 夏苗说的小心翼翼，因为她跟何树的第一场电影，都被孙媛媛给破坏了。 现在提到电影，就会想起那个不要脸的室友。 “好，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影片。” 两人手拉着手往影城走，谁都没提孙媛媛，夏苗至今也没有问过何树，那天孙媛媛到底对他干嘛了？ 他们都是那种可以不把跟自己无关的人放心上的人，所以何树对于看电影，没心理阴影。 到了电影院，何树也给夏苗买了爆米花，虽然不知道这种超甜又粘手的爆米花究竟有什么好吃的。 但好似来这里看电影的人都会抱上一杯。 夏苗选了一个小众国产爱情片，两人在外面等待的时候，还用手机拍了很多张合影自拍。 一边看照片，一边把头抵在一起窃窃私语，跟普通的小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电影开演的时候，两人都认真的看，这场电影看得人不多，或许是因为题材原因，看得人都是一对对的。 何树跟夏苗前排的一对小情侣，在电影开头的时候还算正常，可等演到了中间部分，俩人就抱着头啃上了。 而且时不时的发出“啾啾”的声响，吻的十分投入，就算是电影的声音都掩盖不住。 何树稍稍往后靠了靠，脑袋对着屏幕，眼珠子却悄悄的转到了夏苗那边，夏苗也是一样动作，俩人都斜着眼珠子瞅对方。 明明是正常观影，但漆黑的环境似乎给了人放荡的勇气。 前排那两位越来越激烈了，何树努力把精神集中在电影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听到那一点点声音。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口渴，一口气喝光了买的可乐。 夏苗把爆米花放到了一旁，小手偷偷摸摸的伸过来找何树的手。 何树也悄悄的伸过去，然后两人牵住了手就没了动作，彼此的手心都很热。 本来只有一小时二十分钟的电影，似乎也变得漫长了起来。 好在，最后快要结尾的时候，前排的那一对小情侣，竟然提前走了。 何树松了口气，夏苗也松了一口气，明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事的不是他俩，也不知他俩紧张个什么劲儿。 看完电影出去后，夏苗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果然很烫很红。 想想刚才的场面，她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跟何树接吻的时候。 夏苗捂着脸害羞的不行，刚刚她也好想跟何树再亲一下，实在是那种气氛太感染人了。 何树站在外面，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墙上的各种电影海报，其中就有刚刚他们看过的那部。 只是可惜，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电影都演了什么。 等夏苗出来，两人又手牵手在楼下的商场里闲逛。 夏苗突然小声说道：“他们好勇敢啊，以为黑漆漆的就没人看到。” 何树摇摇头，一脸认真：“怎么会没人看到，你不知道电影院有监控摄像头吗？还是红外线夜视摄像头，360°无死角的，除了监控室，电影院的放映员也能看到。” 夏苗瞪大了眼睛；“真的有啊？” 她心里庆幸，幸好刚才自己克制住了啊，要不然岂不是被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全看见了？ 第134章 怪异的冯浩祥 时间还早，夏苗又不想这么早回学校，想要跟何树多待一会儿，两人便在商场里到处逛。 外面寒风瑟瑟，商场里空调开的很足，何树帮夏苗拿着她脱下来的棉服，跟在她旁边。 这家商场算是比较高档了，里面的服装店，随便一件衣服就要几百上千块。 对于学生而言，属于是高消费了。 但这里的学生却非常的多，可能是因为离两所大学比较近的原因。 三四天的假期，很多外地学生都不回家，夏苗甚至在这里遇见了她的几个同学。 大家见她身边跟着一个男生，都只是远远的打声招呼，然后一副“有情况”的表情露出来。 夏苗被她们笑得有些害羞，悄悄去看何树，这家伙拿着她的衣服跟个保镖一样，已经神游天外了。 “你在想什么啊？” 何树回过神，摇了摇头。 夏苗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咱们去前面看看吧，我想买个帽子和手套。” “好。” 两人来到卖帽子手套的地方，夏苗一眼就看中一个毛绒绒的针织帽，浅棕色的，上面带两个耳朵，戴到头上像小熊。 何树见夏苗把这帽子戴到头上，只露出一张小脸，顿时觉得心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给戳了一下，好可爱啊。 “这个我戴了会不会太幼稚了？” 夏苗也很喜欢，就是不太好意思戴。 “不会，很好看。” “真的吗？”夏苗笑得眼睛弯弯的：“那我买这个？” “嗯。”何树点点头，又拿起旁边搭配的同色系围巾给夏苗围上，天...整张小脸都包在里面，可爱的犯规了。 “好暖和啊，那我买这个好不好？何树。” “买。”何树立马就要去付款，夏苗又拉住了他：“别急嘛，给你也选一个。” 说着，夏苗就把一顶同款黑色的小熊帽子扣在了何树头上。 “噗...何树你好好看呀。”夏苗捂着嘴笑，把何树推到镜子前。 何树往镜子里瞅了一眼，赶紧给帽子揪下去了。 这玩意，夏苗戴着是可爱，他戴就是恶心了.... 何树坚决不肯要，夏苗也怕他急了，就没逼着他跟自己买同款，而是给他选了一条浅棕色的围巾。 总之如果不戴一样的帽子，就要戴一样颜色的围巾。 围巾还好，何树还能接受，痛快的付了钱。 “接下来没什么地方逛了，何树，你想去哪？” 何树想了想：“要不就回学校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早点出发，去游乐场玩一天。” “好啊。” 今天跟何树待了一天，一起去了北河，还看了电影，逛了商场，夏苗已经很满意啦。 何树把夏苗先送回大都学院，夏苗问何树一会儿回去做什么？ 何树说他要预习一下大二，大三的编程课，夏苗闻言就决定一会儿回去了不给他发信息打扰了。 两人在门口道别后，何树看着夏苗走进去，才转身回自己学校。 宿舍里，果然只有冯浩祥在埋头苦学，桌上还放着半个馒头。 “树哥，你回来了喔？今天去哪里玩啦？” 冯浩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伸了个懒腰。 “去看电影了。” “跟你女朋友哦？” “嗯，你中午没吃饭？” “吃了吃了...这是中午剩的。”冯浩祥把那半个馒头卷到塑料袋里放到了一旁。 何树脱了外套，把外套跟围巾挂在一起放好，然后就开了电脑，拿出了笔记开始学习。 冯浩祥时不时的回头看何树，见他在学习，欲言又止。 可惜何树一专心的时候那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就不知道冯浩祥有话跟他说。 一直到了晚上7点，何树的肚子开始叫嚣，他这才从状态中退出来。 伸了一个懒腰，长时间一个姿势对着电脑，感觉身体都僵了。 看了眼时间，何树站了起来，回头看看冯浩祥还在学习。 “浩祥，你不去吃饭吗？都7点了。” 冯浩祥摇摇头：“树哥你去吧，我还有一些作业要写。” “那我给你带一份回来，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树哥，我还不饿。” 何树觉得今天冯浩祥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勉强，自己下楼去了食堂。 随便吃了一份炒饭，给冯浩祥也打包了一份，然后拎着回到寝室。 屋里，冯浩祥正在打电话，说的是他家乡话，语速很快，何树一句也听不懂。 见何树回来了，就拿着电话去了厕所。 何树把饭放到他桌上，然后又继续学习。 冯浩祥在厕所待了很久才出来，脸洗过了，眼睛还有点红。 看到书桌上何树给他带的饭，就没忍住掉了眼泪。 “树哥，我把饭钱给你。” 何树回头，这才发现冯浩祥不对劲：“你怎么了？” 冯浩祥摇摇头，完全没有了以前活泼的样子，他竟然哭了？ 何树走到冯浩祥身边：“浩祥，出什么事了？” 冯浩祥只是摘掉眼镜，抹了抹眼泪。 “你有事可以跟我说，如果我能帮上你的话，一定会帮忙。” “我没事树哥，就是家里出了些事情，心情不太好。” 冯浩祥不想让何树帮忙，他感觉何树也帮不上什么。 “树哥，谢谢你给我带饭。” 冯浩祥掏了掏裤兜，掏出了一点零钱，何树摆摆手：“一盒饭你还算那么清楚。” “那我...我下次请你。” “嗯...” 冯浩祥不肯跟何树说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何树也不知如何去帮他。 见他打开盒饭坐下吃，何树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过却是没什么心思学习了。 便打开了校园网站，看了一些帖子。 然后又编辑了一张寻人启事的帖子，发在校园网内。 大学生都是来自天南海北，说不定就有认识被拐卖的孩子，虽说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总比没有方向要强得多。 他始终记着帮干爸找赵岩，在校园网内发完帖子，又浏览了其他一些聊天网，以及各个地区的网站。 只要是能发帖子的，就把赵岩的信息编辑上去。 他弄的太认真，忙完这些再回头，冯浩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寝室。 何树抬手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9点了，他这个时候能去哪呢？ 第135章 兼职 快十点的时候，冯浩祥还没有回来。 何树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但不久就收到了冯浩祥回的信息。 说是他出去做兼职了，晚上不回来。 何树还不知道冯浩祥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兼职的，又是做什么工作？ 他发现自己对冯浩祥的关心太少了。 寝室里，除了李木，只有冯浩祥是从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了善意。 两人从一起军训到现在，每次冯浩祥都会亲热的叫他树哥。 还有他出事的那天晚上，也只有冯浩祥焦急的找他。 何树没来大都之前，几乎没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朋友。 他不明白好兄弟应该怎么去相处，但作为朋友，何树感觉自己非常不合格。 想到这里，何树又打给了冯浩祥，这回他接了。 因为已经跟何树说过在兼职，他还是打电话，冯浩祥以为何树有什么紧急的事。 “喂，树哥？” “你在哪？” “我在打工啊。” “在什么地方？” “在这个...”这时，何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喊：“服务员！” 冯浩祥连忙应了声，对着电话快速的说道：“树哥，我先干活了喔，回头给你打。” 电话被挂断，但之前里面传出的声音不光嘈杂，还有很大的音乐声。 仅仅听到有人喊服务员，也不能确定冯浩祥在哪里工作。 但他真的是在打工，何树也稍稍放心，安心等冯浩祥回电话。 等到11点半，冯浩祥才打来了电话，问何树刚才是有什么事？ “你去哪里做兼职呢？” “我在盛林路这边的酒吧，树哥你怎么还没睡觉？” 何树想了想：“我有点睡不着，你要上一晚上的班吗？” “不用喔，到后半夜三点半就下班了，树哥你先睡吧，我等天亮再回去。” 挂了电话，何树犹豫了一会儿，在网上查看了一下盛林路，离学校有三公里的距离。 他想了想，还是穿上了外套，戴上围巾下了楼。 学校放假，但还是有很多学生没有回家，因此楼下的门也已经锁上了。 好在宿管阿姨还没有睡觉，小屋里的灯还亮着的。 于是何树就去敲窗户，让宿管阿姨给他开门。 “这么晚还出去啊？超过12点就不给你开门了。” “麻烦你了阿姨，临时有急事，我一会儿不回来。” 阿姨闻言没再啰嗦，放了何树出去。 12月份的大都，半夜时候干冷干冷的，好在何树多戴了一条围巾，把口鼻耳朵都挡了一下。 3公里的距离对何树来说不算远，他一路跑步就当做锻炼，跑了一半身上就热乎了起来。 到盛林路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但这里灯火通明，人非常的多。 酒吧，KTV，电玩城，网吧，似乎都挤在这条街上，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牌匾，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夜店酒吧太多了，何树不知道冯浩祥在哪一家？ 这些地方，何树也没有进去过，看到门口聚集着一些打扮的十分另类的男男女女，何树也不敢过去。 无奈他只好又给冯浩祥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在一家叫做朋克酒吧的门口，问他在哪一家。 冯浩祥估计是在忙，一时没有回复，何树就站在街边等着。 他不想总是打电话过去，万一害得冯浩祥被老板批评就不好了。 等了大概快半个小时，何树感觉脚都有点冻麻了，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扭头一看，冯浩祥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红色制服跑了过来。 “树哥，你怎么来了？” 何树看看冯浩祥，他身上的制服脏兮兮的，像是穿了许久没有洗过一样，都泛起了油光。 里面还衬了一件白衬衫跟黑色小领结，看起来也很脏，下面是他自己的牛仔裤跟运动鞋，看起来还好。 “我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兼职，我也..我也想做兼职。” “啊？你也要做？树哥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何树关心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就撒了个谎。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缺钱，冯浩祥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兼职？ 他太明白那种感觉了，冯浩祥在宿舍都没有跟他开口，自然也不会想要别人知道他的窘况。 那是一种叫做自尊心的东西，何树在初中时期，曾经深深的感受过。 所以他不想直接问冯浩祥，为什么没钱不跟他说，为什么要来这么乱的街上做兼职？ “对啊，快要放寒假了，过年回去总不能空手。” 冯浩祥笑道：“树哥，你背景那么大，还会缺钱吗？” “我都说了我没背景，你这份工作是日结吗？还招不招人？” “你来真的啊？”冯浩祥还是不太敢相信，但他不能出来太久，于是就拉着何树回去。 一边走，一边跟何树介绍：“是日结，也可以长期做，日结的话夜班是每天六十块，10点半到后半夜三点半。” 说完他又问何树：“你真的要做啊？” 何树点头：“真的，你帮我问问。” 冯浩祥笑了起来：“那你跟我走，这里的经理人还不错的喔。” 冯浩祥打工的地方，是一间酒吧，一楼是散座，有DJ台，有舞池。 他在楼上看包间，这个时候正是忙的时候，刚刚也是拜托了别人帮忙看一下。 带着何树去找了经理，经理看到何树长得白白净净，也是大学生，立马就同意何树留下来。 不过他今天来的晚，工资只能给他按一小时十块钱算，从现在干到三点半，顶多能挣三十块钱。 何树跟着冯浩祥去换衣服，更衣间里，几件衣服扔在一个长条靠背沙发上。 都是脏兮兮的，自己挑自己的尺码穿。 何树看着这些不知被多少临时工穿过又没有洗过的衣服，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好不容易挑出来一件，看起来还不错，但那个衬衫一拎起来，一股狐臭味熏得何树险些吐了。 他只能选了一件大码的但是至少没什么味道的穿在里面。 因为他没有干过服务行业，经理就叫他先跟着冯浩祥熟悉一下。 其实工作很简单，就是包间里的客人点了什么，就把东西端进去。 然后等客人走后，把房间打扫干净就行。 何树很快明白了，既然已经来了，他也决定要认真工作。 于是第一次的大学兼职，就这样草率的开始了。 第136章 屈辱的小费 何树来的时间，基本包房已经都满了，东西也都上齐了。 只要在走廊站着，偶尔给客人指指路，等着听吩咐就行了。 经理不在的时候，他们这些服务员也可以小声聊会儿天。 何树注意到，在这条走廊里，站着的基本都跟他和冯浩祥一样年纪的年轻人。 冯浩祥小声说道：“都是大学生喔。” 何树惊讶：“都是咱们学校的？” “不是，还有农业大学，语言学院的。” 何树疑惑问道：“怎么来这里兼职还有学历要求？” 冯浩祥笑道：“树哥，你想什么啦？只是人家喜欢用咱们大学生伺候人。一楼的服务生都是长期的，不用学历随便来。” 何树点点头：“老四，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我周末的时候才来，也没多久，放假了你们都去玩了，我晚上就来这里兼职。” 冯浩祥小声对何树说道：“其他店我也去试过，还是在这里比较轻松。” 可能是何树也跑来跟他一起打工，所以冯浩祥就比较奇怪：“树哥，你怎么也会缺钱呢？我还以为你真的跟老大说的一样，是豪门大少，要不然就是官二代。” 何树轻轻摇头：“我从高中就出来打工了，不过没有做过这种职业，我那时候在洗车行洗车。” “你真的没有背景啊？” “你不信就算了...”何树懒得解释。 “嘿嘿，不是更好，要不然我就不好意思跟你走太近了。”冯浩祥挠挠头：“我还以为你突然变成了大少，以后咱们就有距离了。” 两人正小声聊得过瘾，突然对面包房门被推开，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往走廊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何树：“服务员，你来。” 冯浩祥知道何树刚来还什么都不懂，急忙走过去：“哥，有什么吩咐？” “我没叫你。”他又指了指何树：“你过来。” 何树抬脚走过去，被这男人拉到了包间里。 包间里，灯光昏暗，墙上挂着的大屏幕，闪着刺眼的光。 地上都是彩灯，盯着看久了，再加上这房间里的酒气，让人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何树被中年男人一把推到了沙发上，正扑在一个女人的怀里。 他都还没看清人，就听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拉何树进来的那个男人抓起一个话筒喊道：“你不是要找小伙儿吗？你看我给你挑的这个，大学生哩。” 何树扑腾着站起来，随后又被拉倒，这时候他才看清，自己刚刚扑到了一个年纪可以当他妈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一把搂住了何树的脖子，对男人喊道：“你敢给我找，我就敢要。” 这时候，屋内的其他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 何树挣扎着站起来，离开了那个女人，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何树的意思是，你们是不是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结果他问出这话，屋里这些叔叔阿姨们笑得更大声了。 冯浩祥听着里面的动静，把包间门悄悄的推开一条缝，趴在那里往里看。 “需要你的关爱啊小弟弟...”之前搂住何树的女人，也才借着光亮看到了何树的长相。 她惊讶的叫起来：“哎哟这个小弟弟长得好帅呀。” 那个中年男人哈哈的大笑：“我给你找能找丑的吗？你看你给我找的什么玩意？” 何树见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服务，只是拿自己取乐，转身就要顺着沙发边走出去。 但靠里面坐着的几个阿姨都过来了，还开了灯要看看何树有多帅。 那个男人堵在沙发跟茶几的中间不让何树出去，笑着对何树说：“这些都是富婆，你伺候好了小费肯定少不了。” 何树实在忍不住了，服务员还有这种服务？ “叔叔，阿姨，你们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或许是何树这一声叔叔阿姨，唤起了这些人的羞耻心，几个女人没再跟着起哄了。 “叫什么阿姨啊，叫姐姐。”先前那个搂他的女人站了起来，抬手要摸何树的脸。 被何树一扭头给躲开了，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另外一个中年女人扒拉开了几个人。 “行了啊，瞧把人家孩子吓得，小伙儿你走吧。” “哈哈哈，就是开开玩笑。”动手动脚的那个女人也没生气，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了何树制服前的口袋里。 然后在何树的屁股上拍了两下：“走吧，下回姐姐再来找你。” 闻言，之前那个男人也就没有再拦着，何树出门前，听到他对那几个女人说：“怂了吧？还吵吵要找小伙儿，给你们找了又不敢上....” 何树出了包间，包间的门隔音不错，阻挡了里面的那些话。 冯浩祥凑到跟前，看到何树制服里露出的钱，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两百。 不由得对何树竖起一个大拇指：“树哥你好厉害喔，第一天上班就拿到这么多小费。” 何树看着冯浩祥笑嘻嘻的模样，真想给他一拳，这钱，是他挣得最屈辱的钱。 结果走廊里其他几个不知哪个学校的大学生听到何树得了两百小费，都过来恭喜他。 何树满头黑线：“冯浩祥，在这里上班就是挣这个钱？” “那肯定得啦，要不然工资这么低谁来喔？” 何树又问：“你也拿过这样的小费？” 冯浩祥用一种不好意思，又带着崇拜的眼神看向何树。 “我也想喔，不过我没有树哥你长得好看，最多只拿到过十块钱的小费...哎，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喔...” 何树说不出话来了，走到一旁靠着冰凉的墙壁站着。 他觉得是屈辱，冯浩祥竟然很羡慕，在他们眼中或许这都不算什么... 好在，接下来再没有遇到什么奇葩客人了。 快两点钟的时候，对面包间的客人才出来。 走廊很亮堂，几个打扮富贵的中年男女鱼贯从里面走出来。 何树跟冯浩祥他们站在走廊，弯腰鞠躬，嘴里喊着欢迎下次光临。 那个之前拉何树进去的男人走到何树跟前，嘴里叼着烟呵呵的笑：“小伙是挺好看啊，下回大哥再给你介绍富婆。” 说着，把大半包软中华拍给了他，让他拿着抽。 其他几个中年女人都跟着笑，嘴里说那个男人玩笑开起来没完了，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下了楼。 冯浩祥又对何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何树没好气的把烟扔给了他，进了包间去打扫。 紧接着，其他几个服务员也都跑过来找冯浩祥要烟，冯浩祥也不抽烟。 但这烟值钱他知道，可惜不是整包的能拿去换钱，便给那几个人分了，但是要他们帮忙收拾包间。 第137章 只有努力才能摆脱困境 人多活干起来就很快。 何树看着有几个服务员，嘴里叼着烟干活，还把包间里剩下的一些干果之类的东西往兜里装。 一边吃，一边抽，然后讨论着谁今天运气好得了小费，哪个包间来了漂亮的女人。 甚至有的应该在这里兼职很久了，都有了熟客，说是下次帮忙订房的话有提成。 冯浩祥偶尔也跟他们讨论几句，也抓了盘里的干果吃，只有何树一言不发的干着活。 所谓的打扫卫生，也让何树开了眼界。 酒杯是在卫生间的池子里洗，拖布也是在那个池子里洗。 洗完的拖布先拖了一遍桌面，再拖一遍地，这卫生就收拾好了。 冯浩祥知道何树有洁癖，小声跟何树说：“酒杯还要放到消毒柜去的。” 何树没说话，爱咋样咋样吧，反正他不会用来喝水，这个地方，他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全部走廊的包间都收拾出来之后，也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何树问冯浩祥晚上在哪里睡觉？ 冯浩祥等到了三点半，领何树去签了出勤卡下班，然后领了当天的工资。 接着就带何树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又领着他从后门出去，沿着一条外接的楼梯上到了三楼。 “到了树哥，这里有个员工宿舍，咱们就在这里对付两三个小时。” 宿舍里已经有其他人回来了，被薄薄的木板间隔成无数个的小房间里，每一间都能住两个人。 因为隔的房间太多，完全不考虑通风的问题，连窗户都被堵死了。 整个空间里，全是脚臭味儿，和一些仿佛食物变质了的味道。 冯浩祥带何树找了一间没有人住的小屋，这里一个双层铁架子床，床上铺着一张薄薄的褥子，上面斑斑块块，深深浅浅。 除了床，几乎没有其余站脚的地方。 冯浩祥主动爬到了上面，没有被子枕头，就合衣躺到了上面。 何树叹了口气，也坐到了床上。 冯浩祥可能是真的累了，这么躺着也没出几分钟就睡着了。 何树睡不着，靠着床边的铁架子坐着。 薄薄的木板墙完全不隔音，旁边打嗝放屁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是说话声了。 何树甚至听到隔壁有人在说他，他们不知道何树的名字，只是在讨论他今天赚的那二百块钱的小费。 住在这里的，有像他跟冯浩祥一样，因为家里困难出来打工的。 也有不是大学生，长期在这里工作的。 兼职还好，他们这些大学生在天亮后还可以回到校园。 可是长期的呢？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究竟能学到什么？ 就算是每天都能拿到不少小费，何树也觉得不值。 今天他是想来看看冯浩祥的兼职，但看到的却比他想象的要多。 一时之间，何树也不知改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表达。 他只知道，努力的学习，真的是一条最容易成功的路。 如果当初他早早辍学，是不是也只能做些这样的工作？ 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五点半的时候，冯浩祥睡醒了。 他往下面一瞅，吓了一跳：“树哥，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何树点点头，两眼无神的看向他：“咱们走吧。” 冯浩祥赶忙从上面下来了，也不洗脸了，拉着何树离开了酒吧的宿舍。 从宿舍一出来，何树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又活过来了。 “树哥，你早说你睡不着，我就陪你住小旅店去了。” 何树摇头，用围巾把大半张脸都包住，手插着兜：“哪里都一样。” “树哥，你饿不？我请你去吃早餐？” 冯浩祥指着路边的早餐摊，何树这回没拒绝。 点了两碗薄皮的小馄饨，何树抱着碗喝了几口汤，微烫的汤水进了肚子，何树感觉舒服多了。 “树哥，我看你是不适合这种工作，明天别来了。” 何树点点头：“你也别来了，这种地方，以后少来。” 冯浩祥放下碗，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这里赚钱快喔，等到寒假我就不来了，我去当家教。” “当家教挺好，还能巩固一下基础。” 说完何树才反应过来：“你寒假也不回家？” 冯浩祥苦笑道：“回去一趟要几百块，我不如留在大都还能赚些钱。” “浩祥，你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咱们以后还要在一起住几年，你如果拿我当朋友就告诉我。” 冯浩祥拿着勺子，不断的搅着碗里的小馄饨。 “树哥，我在咱们宿舍里最小，在家里我是老大喔。” “我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何树很是惊讶：“你这么多弟妹？怎么可能？” 在他们这个年纪，都是赶上了计划生育的，为什么冯浩祥的爸妈可以生那么多孩子？ 冯浩祥笑道：“我家里算少的喔，别人家里最少都要六七个小孩，多子多福嘛。” “要不是我念书好，我早就进厂拧螺丝赚钱养活我弟妹了。” 何树静静听着，也能想到冯浩祥家里的环境。 “你现在考进来了，以你的成绩每年可以申请的奖学金应该也足够你上学用了。” 冯浩祥摇头：“树哥，刚入学喔，哪里那么容易申请的到，我来大都都是暑假进厂打工赚的钱。” “我爸前阵子脚被钉子扎到，他们都没有告诉我，现在感染了脚保不住了要截肢才跟我说。” 冯浩祥低着头，眼泪滴到镜片上，又滑落到了碗里。 “那你不赶紧回去看看？” “看了又能怎么样？已经都做完手术了，只剩下一个脚。还不如我多寄回点钱给他们，他们现在也只需要钱。” 何树听完，阻止冯浩祥再去酒吧夜店那种地方当服务员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跟亲人所需相比，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吃完了早餐，冯浩祥抢着要付钱，他说昨晚何树请他吃了晚饭，他请何树吃个早饭是应该。 何树闻言没有跟他抢，两人都吃的很饱，慢吞吞的往学校走。 “你爸的医疗费够吗？” 冯浩祥摇摇头：“够了，不过都是跟亲戚邻居借的，回头我多做点兼职，慢慢还。” “要是急用，我这里还有一些，可以先借给你。” 冯浩祥笑了，搂上了何树的肩膀：“树哥，我就知道咱们是好兄弟，如果我开口你肯定会帮我的啦。” “不过现在也不急了，他们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会求你帮忙，然后把他们接到大医院好好治，或许还能保住脚。” “现在不用了，等我慢慢赚钱帮家里把欠债还上就好了。” 第138章 彼此相爱，就注定会彼此相欠 回到寝室，冯浩祥说想再补觉一个小时，然后他要趁这几天白天没有课，想再找份类似于JGM那样的钟点工来做。 何树想起来今天还约了夏苗去游乐场，但他一夜没睡，真的是没什么精神了。 冯浩祥直接睡觉，何树就去洗了个澡精神一下，然后把身上沾染了怪味的衣服都脱下来洗了。 收拾好后，到了跟夏苗约好的时间，何树换了身衣服，临走时看到冯浩祥睡的很沉。 想了想，他拿出五百块钱压在冯浩祥桌上的书本底下。 冯浩祥身上一定没有多少钱了，这种事情如果换到他身上，想来也是一样，会尽己所能把所有钱都寄回家。 他要赚钱努力给家里还债，是身为一个儿子的责任。而何树作为同寝的好朋友，能做的就是不让兄弟饿肚子..... 寝室楼下，夏苗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到膝盖的长棉服，戴着昨天新买的棕色小熊帽子，可可爱爱的站在那里。 见何树出来，夏苗主动伸出了手。 “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你呢？” “我还没有呀，想等你一起吃的。” 何树朝外面看看：“那我陪你吃完早饭咱们再去。” 夏苗抿着嘴笑，点点头。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去了食堂，夏苗只买了一碗蒸蛋，一个还没拳头大的小花卷。 找了位置坐下，夏苗舀了一勺蒸蛋递给何树：“你尝尝。” 何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庭广众，但夏苗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他只好往前伸着头接了。 然后嘴里温热的蒸蛋还没咽下，就看着夏苗用他用过的勺子小口的挖着蒸蛋吃。 何树的耳朵尖又红了，有些东西食髓知味，距离上次两个人接吻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想什么呢？” 被何树这么直直的盯着，夏苗都不好意思吃了。 “没什么。”何树舔舔嘴唇，把视线移开了。 姬婉莹这时也来到了食堂，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一层的何树，就算何树背对着她，她也能立马认出来。 随后她的视线落到了夏苗身上，用女生的眼光看，夏苗长得很小巧，是那种可爱类型的。 之前何树突然间就不跟她一起学习了，姬婉莹也没有去问原因。 她知道何树有女朋友，但没有见过，现在见到了，感觉自己跟那个女孩相比，真的不好看。 姬婉莹没有过去，反而原本计划在食堂吃，现在也改成了买完带回宿舍。 她买好东西，临走之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个女孩把剩下的一点吃的，往何树嘴里塞... 夏苗剩下了一口小花卷说吃不下了，直接塞给何树。 何树很自然的就张嘴接了，在夏苗这里，他没有任何的洁癖。 “你昨晚没休息好吗？眼底都有红血丝了。” “嗯，可能睡的太晚了。” 何树也没说他昨晚跟冯浩祥做兼职去了，夏苗还以为他是因为学习才熬夜。 “也不要那么拼啦，身体熬坏了就不值得了。” “嗯，知道了，吃饱了咱们就走吧，坐直达的公交车。” “好。”夏苗笑眯眯的答应了，站起来把棉服的拉链拉好，又把帽子给戴上。 两个人继续手拉手，脚步轻快的出了食堂。 现在是元旦假期，游乐场的人还真不少，比上次跟小姨来的时候要多的多。 何树买了套票，夏苗一看一张套票要两百多，两个人就要将近五百块，顿时又有些心疼钱。 “我来付吧？”夏苗不想让何树花钱，她没钱了可以跟爸妈要，何树要是没钱了，跟谁要呢？ 虽然他现在有干爸，还有外公，但夏苗将心比心，换做自己也是不会好意思要钱的。 “我付吧，你都给我买了手表，哪还有生活费了？” 何树坚持买了票，拉着夏苗进了游乐场。 “可是你也给我买自行车了呀，你还给我买了帽子。” 夏苗把钱掏出来，拿出三百块：“要不我们也来个AA吧？” “AA？”何树微微皱眉：“谈恋爱怎么AA？” 在他的观念里，男人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花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他没有钱，他可以去赚，也不会想着要跟女朋友AA，那跟普通朋友又有什么区别？ 夏苗反而很坚持：“你既然不想AA，那也不准想着还我给你买礼物的钱。” 她直视着何树的眼睛：“我给你买礼物，是因为我想对你好，你值得我对你好。我送你一块儿手表，是因为我希望你会因为这块儿表开心，而不是产生一种想要你还我同等价值礼物的想法。” “就像你当初送我的那束玫瑰花，虽然早就已经枯萎了，但是我想起来依然只是记得当时的感动和喜悦，并没有想要也赶快给你买个什么还上人情。” 夏苗又拉起何树的另一只手：“何树，没有一种情分是能还清的，我们彼此相爱，就注定会彼此相欠，欠才是爱的方式和特权。” “就像你会认为情侣在一起，男孩子理应给女孩花钱一样。如果按你的逻辑，难不成你请我吃的一块糖我也要想着买一块还你？” 夏苗的话，让何树哑口无言。 见他这个样子，夏苗调皮的笑了：“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猜对了？哼，你最近给我买自行车，还有看电影之类的都抢着付钱，是不是因为觉得我送你的手表很贵？所以想还我？” 夏苗一副我早看穿你了的眼神，让何树很是无奈。 “何树，你爱我吗？” 夏苗突然问的这么直白，何树一时竟然回答不出来。 “你原来不爱我啊？”夏苗瘪了瘪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不是，我爱...” “爱什么？” “我....”何树感觉这三个字真的好难说出口，但是他看到夏苗这么认真的问，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爱你。” “你说什么？那么小声？” 何树吸了口气：“我爱你。” 夏苗噗呲一声乐了，把脸埋在何树的胸口，抱着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别笑了。”何树也反应过来夏苗再逗他，可还是控制不住两只耳朵跟被火烧了一样。 “何树，你害羞的时候好可爱哦。”夏苗满眼都是爱恋，伸手去摸何树的耳朵，热热的。 被夏苗这么一摸耳朵，何树感觉身上瞬间就像过了电一样，麻麻的，他赶紧捂住耳朵往后退了退。 这回好了，连脸也变得像关公一样了... 第139章 幸福摩天轮 知道何树是真害羞了，夏苗也就适可而止。 因为何树这个性格，如果闹的太过就不好了。 票已经买完了，刚刚她给何树上了一课，似乎也让他有所改变。 夏苗没有要继续跟他AA这个票的钱，但却是说明了一点。 “何树，我们现在都是学生，还没有到可以自己赚钱支配的时候。” “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头脑发热，一直跟我爸爸妈妈要钱给你买东西。” “何树，虽然你的钱是你自己可以支配的，同样我也不希望你经常给我买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虽然收到礼物我也很开心。” “但是我更喜欢的是跟你一起努力，努力到将来我们毕业了，有能力自己赚钱了，然后再一起买我们需要的东西。” 夏苗拉着何树的手摇啊摇的：“何树，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何树当然能听得懂，而且因为夏苗对他的了解，也更让何树心里感动。 夏苗或许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最了解他的人。 他主动把夏苗拥进怀里，静静的抱着，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让何树怎么能不去珍惜？ 游乐场门口人来人往，许多人看到这样一对小年轻紧紧相拥，都投去了善意的微笑。 “你想玩什么？”这一次的谈话，让两人的感情又更牢固了一些。 夏苗看着前方的过山车，两眼放光，她以前玩过的，非常刺激。 何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感觉胃里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不过如果夏苗想坐的话，他也愿意陪着她再来一次升天体验。 “我们玩那个吧？”夏苗伸手一指，却不是过山车，而是另一边巨大的摩天轮。 “好。” 这个摩天轮上次跟小姨都没有玩到，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 夏苗应该是非常想上去，即便前面排着好多人，她也坚持要等。 两人就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何树看到有个小朋友拿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走过去。 看了看夏苗：“你想不想吃那个？” 夏苗猛点头，何树露出笑容：“那你在这里排队，我去买。” 看着何树跑去买棉花糖，夏苗还没吃到就感觉甜蜜死了。 一直喜欢的男孩也喜欢着她，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吗？ 何树很快拿了一个大大的白色棉花糖过来，递给了夏苗。 “白色吧，我看到其他颜色是用色素兑的，所以就买了这个。” 夏苗点点头，面对着比头还大的棉花糖有些下不去口。 她伸手撕下一小块，塞到何树口中，膨胀的很大的棉花糖，一入口就化了。 只是很甜的白砂糖味道，并没有多好吃。 何树尝过了，就拒绝了，只剩夏苗自己拿着慢慢去扯。 排一个摩天轮，足足排了一个半小时，好在何树耐性比较好，夏苗是真的想玩，所以也不觉得累。 前面有很多人都先去玩别的了，这才让他们两个能坐上。 一个摩天轮的盒子里能坐四五个人，除了何树跟夏苗，还有另外一对情侣。 年纪都差不多，也不知是哪个学校的。 他们分别坐在两侧的长椅上，何树专注的打量着外面，抓着夏苗的手。 夏苗也兴致勃勃的靠在何树身上，跟他一起望向窗外，等待升到最高空的时候。 而对面的小情侣，两个人都在看他们，女孩看了看何树，又看了看自己男朋友。 男的也同样，看了看夏苗，又看了看自己女朋友，似乎是在对比着什么.... 其实如果愿意多花点钱，是可以包下一个盒子不跟其他人一起的。 要不然就要等人很少的淡季来，或许才有机会单独两个人在一起不被打扰。 但是何树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多花那个冤枉钱，这样也不耽误他们看风景。 可是对面的小情侣就不一样了，两人想做点什么亲密动作，都因为还有外人在不方便。 盒子慢慢的上升，视线也越来越辽阔，就在即将要达到最高的时候。 对面的一男一女突然相拥着亲吻起来，何树跟夏苗都有些傻眼，这也太放得开了吧？ 两人看了一下，都默默的把头扭向窗外。 结果，对方两人亲吻完之后，那个女孩竟然问夏苗跟何树：“你们俩怎么不接吻啊？” “啊？” 看出何树跟夏苗是不好意思，那个男生笑道：“我女朋友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男生对着何树喊道：“哥们，主动点啊。” 何树不知怎么回应，夏苗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个说法？” 对面的女孩点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说完她看着两人：“你们一定是刚刚谈恋爱吧，哈哈别害羞，我们不看。” 见他们真的把头扭过去，夏苗偷偷看了何树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要不要亲？” 何树根本放不开，还有人呢... “抓紧啊，马上就要下去啦。” 对面的小情侣提醒一声，然后偷偷的笑。 何树心一横，伸手捧住了夏苗的脸，轻轻将嘴唇印了上去，他要跟夏苗永远在一起。 原本只想亲一口就分开，但夏苗见何树这么主动，也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软软的嘴唇跟何树贴的紧紧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们从未隐瞒自己的恋情，不管是何树还是夏苗，只要别人问起，都会承认对方是自己的情侣。 但这样在公开场合，做这样亲密的动作，还真的是第一次。 年轻人的爱情，总要有这么一次冲动与热烈，才算没有辜负了青春。 何树跟夏苗吻得很认真，很投入，以至于，他们所在的盒子，早已离开了那个最高点，两人依旧没有分开。 而他们对面的那对小情侣，起先是觉得好笑，可看着看着，最后又收回了视线，望向了彼此身边的人，也慢慢拥吻在了一起.... 传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满了幸福,而此时除了何树他们这个盒子。 还有其他盒子里的情侣，也都在用那个仿佛魔咒一样的传闻作为理由，借着机会亲吻着自己最爱的人。 或许等多年以后，不管身边陪着自己的是不是当初在摩天轮上许下相伴永远誓言的那个人。 这一份美好的记忆，都将永远的保存。 在以后每一次看到幸福摩天轮的时候，会无数次从脑海，从心底缓慢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