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特区当官》 第1章 新官上任 2007年8月6日上午九点，艳阳高照，酷暑逼人，一辆黑色公务车停在了龙翔街道办大楼的门廊下面，龙翔街道党工委委员、组织部部长叶婉丽和副部长林颖急忙迎上来，两人分别从两边拉开了车门。 来此履新街道党工委正处级副书记的秦怀明从左边下车，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江栋梁从右边下车，这样的好处是，给对方充裕的反应时间作介绍。 一番寒暄介绍后，秦怀明和江栋梁在叶婉丽的引导下，乘坐东侧电梯上到了801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分外间和内间。外间有个较大的写字台，后面站着书记秘书冯一鸣，年轻帅气，面相温和。 “这是书记的秘书冯一鸣，书记在里面那间。”叶婉丽大方介绍了一句，冯一鸣礼貌地向众人问好，虽然冯一鸣政治气质尚显青涩，但叶婉丽还是怕万一秦怀明错认为书记，其实多虑了，他和柳书记认识。 叶婉丽不过33岁，漂亮，有活力，干练爽朗，给秦怀明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两人都曾在区里工作，但之前并无交集。反观副部长林颖，人到中年，气色暗沉，显得老气横秋。 叶婉丽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喊了一声“进”，她微微顿了一下，推门进入，笑盈盈道：“书记，秦书记和江部长到了。”声音很响亮，给人满心欢喜的感觉。 柳慕白正在批阅文件，听到敲门声时就已经放下了笔，从红木办公桌后面绕出来，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寒暄握手后，柳慕白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主位上坐下，两边的客人沙发上依次为秦怀明、江栋梁和叶婉丽。 服务员和冯一鸣一起将红茶放到客人茶几上，而柳慕白用自己的茶杯喝生普。 “真好，怀明同志一来，龙翔的天就晴朗了。”柳慕白面露慈祥，呵呵笑道。众人都跟着笑。的确，之前连续下了五天雨，今天突然放晴。 “谢谢书记。有书记坐镇，龙翔的天不敢不晴，我呀是赶上了好时代。”秦怀明笑道。 四个人又都笑了。 “怀明同志不愧是区委的笔杆子，说话就是有水平嘛。”柳慕白脸上笑容有些收敛，“好哇，欢迎怀明同志的到来，龙翔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讲原则、有才干的年轻干部。”他左手习惯性地在自己小而滚圆的肚腩上转了三圈。 刚才的笑有些玩笑意味，此刻笑得却颇为认真严肃，虽然柳慕白穿着正装，可脸圆眉弯，额平鼻阔，耳垂很大，头发稀疏，笑起来更是温和可亲，怎么看都有点像个弥勒佛。 “感谢书记，感谢组织部，也非常荣幸，让我有机会在书记的领导下干事创业。”秦怀明说了几句官场客套话。 众人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便移步到八楼大会议室，召开干部宣布会议。所有领导班子成员参加，组织部还准备了一束鲜花，气氛热烈和谐。 会议开始前，柳慕白对班子成员一一作了简要介绍。 街道办主任林兴霸给秦怀明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高大魁梧，剑眉冷目，给人有很大的威慑力和压迫感。这应当是个霸道强势的领导，与柳慕白矮小圆润的身材以及温和柔性的执政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两种风格迥异的领导，如何尿到一个壶里？秦怀明心里划过一道阴影，毕竟自己是三把手，离他们最近，弄不好又惹得一身骚。 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江栋梁首先介绍秦怀明的干部履历和政治素质等情况，接下来是秦怀明的表态发言。昨夜，他作了精心准备，所以脱稿讲，无非是感谢感恩感动，然后再强调将在党工委和柳慕白书记的领导下，全新全力全心投入工作。 会议结束，叶婉丽送江栋梁到楼下，秦怀明跟着柳慕白再次进入他办公室。 这次，办公室内只剩了他们两人，门也是关着的。 秦怀明终于有时间认真观察一下书记办公室，大概有40平方米大小，里面还有个20多平方米的套间，是卫生间、书画室和休息室。 办公室里以红木结构为主，严肃大气，高档华贵，办公桌左侧是一排书架，里面装满了书，多是古籍历史书；右侧是大大的落地窗，此刻太阳正烈，窗帘拉满，也能感受到阳光的炙热。 办公桌后面是一幅山水画，群山巍峨，雄伟挺拔，坐在下面，便有了“靠山”的风水意味。 办公室内四个角落各有一棵一米多高的发财树，枝繁叶茂，象征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面八方便都有了财气。 柳慕白的办公桌上，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批阅完的文件总是第一时间让秘书拿走，需要继续研究的他都会放到台座下面的篮子里。 “怀明啊，我对你就像是新郎官等新娘子，翘首以盼呀。”柳慕白小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动情说道，右手握着秦怀明的左手，左手搭上来，轻轻地拍打着，显得十分亲近。 他的手肉乎乎的，很柔软，有点浸汗，秦怀明感激地也将右手搭上来，四只手纠缠在一起，在那里不停地晃动。 “谢谢书记力荐，我一定不负您所托所望！”秦怀明说得铿锵有力。 他是真心要感谢柳慕白的，能从区政策研究室主任提拔为正处级，下到街道任副书记，多亏了柳慕白的力推。要知道，秦怀明可是有名的扫把星。 秦怀明本科毕业22岁就考上了特区公务员，进入龙田区两办秘书科，两年后提拔为副科级干部，一年后任区长秘书，干了一年刚提拔为主任科员，区长落马；虽然他只是个工作秘书，并不牵涉区长贪腐事件，但说出去不太好听。 幸好领导不介意，且欣赏他文稿写得好，一直让他负责主要领导文稿撰写。后来，新来的区委书记便选他为秘书，结果两年后，区委书记也进去了。出事前，区委书记帮他解决了副处，安排到区委宣传部工作。 彼时，他才30岁。 秦怀明刚到宣传部履新一个月，就被带走问话。他还被关进过小黑屋，被严格审查和严密监视，办公室和家里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无果，这才放归到宣传部上班。 这次事件，让他彻底看清了老婆及其家人的势利嘴脸，反正两人也没小孩，果断离婚，至今仍孑然一身。 然而，在宣传部干了两年后，宣传部部长又被查了，贪腐问题虽然发生在其任街道书记时，与其宣传部经历无关，但他三任领导都被查，于是落下一个“扫把三连击”的“美名”。 此后，从市委宣传部下来的新宣传部*长对他颇为忌讳，不再让他分管办公室。走投无路之下，他又回到了区两办，任政策研究室主任，本来是正处级岗位，他一来，降为副处级。 秦怀明窝窝囊囊地干了两年，最后憋出一个大招，在酒店里带着几个徒弟闭关两个月，写出了新一稿的区委全会报告，这一稿终于让新任区委书记胡天佑点头满意。 报告主要是提出了新书记的创新思路和发展战略，即打造“一中心、双引擎、三高地、四示范”。 秦怀明由此得到区委书记的赏识。 而柳慕白当时刚从区规划国土局局长位置调任区委办副主任不到一年，对材料有些不是很上手，所以前面七稿报告都被胡天佑给否了，愁得他彻夜失眠。 秦怀明的这一稿为他解了围，他心存感激。 半年后，柳慕白被派到龙翔街道任书记，一年后，原街道副书记因为收受巨额财物被查处，位置空了出来。他便顺势给胡天佑提出要秦怀明下来的要求，胡天佑比较了一下各方领导推荐过来的名单，思考了半夜，最终在秦怀明的名字上划了个对号。 这都是昨夜柳慕白电话告诉秦怀明的。 秦怀明没有怀疑过其中的真假。那也就意味着，柳慕白不仅是他的领导，还是他的命中贵人。 【作者题外话】：关于本书中街道办事处级别的说明 本书中的特区是南方某副省级城市，而且在职级上进行了高配，相当于某些直辖市，因此街道办事处虽然是区委区政府派出机构，但级别是正处级，关外的街道基本上都配备四个正处级干部，而有两个牛逼街道还高配过副局级（区委常*委兼任街道书记），其中一个街道拥有全国最多的上市公司，超过一百家。 2007年时，刚刚撤镇改街不久，很多职能没有理顺，街道的权限还很大，财政权就相当大。那个时候尚未车改、办公用房也没有改革，领导也可以配备秘书。 某些关外的街道面积大，人口多，产业发达，2007年时，年产值就达到了300多亿元，相当于内地一个中等城市规模。 第2章 笼络 柳慕白与秦怀明说了会闲话后，开始跟他谈正事，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些，说道：“龙翔街道情况很复杂，人口75万，面积不到70平方公里，而建成区面积却高达54平方公里，楼房又高又密，人口十分密集，超过乡港、辛加坡等城市，在全球都是名列前茅，但是基础设施建设落后、匮乏，民生欠账很严重，信访维稳、社会管理、经济发展、城市更新压力巨大，我来这里一年，头发就掉了一半。” 秦怀明望了一眼他的光明顶，的确只剩下几根头发还在负隅顽抗，可孤零零耷拉在那里，不如全部剃光。问题是，柳慕白气色红润，心宽体胖，并不显得焦虑憔悴。 “尤其是违建问题特别严重，既成违建根本无暇顾及，光新增的就让人难以招架，而且寻租空间大，利益纠葛复杂，所以啊，连续两任执法队长和查违办主任都被查了。”柳慕白痛心疾首道，“我来后让街道副书记联系查违工作，等于上了一道枷锁，可还是不牢固，毕竟锁不住人的贪欲啊。 上一任副书记也是栽在了这上面，目前，查违工作几乎停滞，分管副书记没有，执法队长和查违办主任都空缺。你来就好了，尽快把这块工作担起来，控起来，我对你要求也不高，既成事实暂不予追究，但不能再有新增。” 说完，他顿了一下，微微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怀明，说实话，班子里我最信任的也就是你了。” “谢谢书记信任，我一定好好干！”秦怀明嘴上说得很用力，心里却有些软绵绵，“联系查违”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执法队队长是分管领导，我一个副书记，属于党工委口，夹在中间，到底该怎么管？ “你看你，还那么生分，我不是你老板么？”柳慕白口中略带有嗔意，呵呵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老板，刚才一时没转过来。”秦怀明慌忙改了口。 老板这个称呼常年在官场里盛行，是对领导地位的江湖称号。 柳慕白胖乎乎的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继续道：“你才34岁，年轻有为，又是刚提拔重用的干部，肩上担子理应重一些，所以，我还想让你联系党建、人事，宣传、文化这几块工作。你有没有意见？” 又是联系？党建和人事有组织部部长分管，宣传口有宣传部部长分管，文化产业主要来自经济口和木棉管理办，且都有分管领导，分管领导之上就是书记了，我一个副书记如何插手？自己到底该扮演什么角色？ 秦怀明心里有些困惑，但依然满口答应。 聊完工作，柳慕白起身走到书架前，指着那一排排的历史书道：“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我有空就看看历史书，从中感悟颇多。怀明呀，你也要多读书，工作都是事务性的，读书才是持久性的精神层面的需求。” 秦怀明也喜欢读书，不过喜欢看小说，对历史有所了解，远没有柳慕白那么深刻。他信步走到书架前，看到有中华书局竖排繁体字版的二十四史，还有《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长编》《明通鉴》等古籍。他随手抽出一卷宋史翻了翻。 “你也喜欢宋史？”柳慕白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盯着他。 “宋朝公务员工资高，待遇好，开放包容，文人地位高，所谓刑不上士大夫，所以比较喜欢。” “北宋时，宰相一年的工资收入换算成现在得有1000万吧。”柳慕白咂了一下嘴，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转而沉了一下脸道，“我对北宋历史是有研究的。比如，赵匡胤之死这个千古悬案，大部分人认为是赵光义弑君杀兄，可苦于没有证据，而我经过深入研究，找到了证据。” 柳慕白左手在小肚腩上抚摸着转了几圈，露出了神秘而骄傲的笑容。 秦怀明实在没想到上任第一天，一把手跟自己讨论古代历史，只好硬着头皮故作兴趣盎然道：“真的？什么证据？” “南宋李焘的《续资治通鉴长编》你知道吧？是研究斧声烛影最权威的著作，里面特意提到，赵匡胤和赵光义饮酒后暴毙，大太监王继恩跑到开封府去请赵光义入宫，赵光义当时是晋王也是开封府尹，相当于首都市长。王继恩在开封府门口遇到程德玄，两人一起叫门，跟赵光义汇报了情况。 赵光义返回府内跟家人商议，最终决定进宫，于是，三人步行进入皇宫。赵光义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宿开封府！是不是很诡异？ 我查阅了相关资料，研究了当时汴京地图，开封府在皇宫南边的汴水之畔，距离皇宫直线距离超过5里地。当晚，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走路过去要一个小时，来回要两个小时！况且，赵光义是个大胖子！走5里路很费劲。 而且，根据我的考证，赵光义的府邸就在皇宫北不远处。那么，赵光义为何深更半夜，还喝了那么多酒，从皇宫跑到5里地之外的单位睡觉？ 更诡异的是，当晚他的家人居然也住在开封府。所以，赵光义当夜入住开封府极其不合理！说明赵光义在制造不在场证据，故意撇清自己，向世人展示，他事先并没有做好进宫乃至做皇帝的准备。很多人研究斧声烛影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那么，治学严谨、极少有漏洞的李焘就眼瞎，没意识到？不可能。 我的观点是，李焘确信赵光义谋杀了赵匡胤，但不能明说，所以才故意留下这个纰漏，叫后人猜。这就叫春秋笔法。” 秦怀明听完惊诧无比，没想到柳书记对历史研究得如此深入，不禁竖起大拇指，由衷佩服道：“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完全可以写一篇学术文章发表了。” “那倒不必。”柳慕白如沐春风道，“不过，我研究历史是为了借鉴，为了工作。赵光义之所以能成功夺位，主要是因为他的权力太大了，而一把手赵匡胤过于仁慈，更缺少制约手段和制衡势力，三把手宰相赵普被赵光义挤出京城是个转折点，如果赵普在，赵光义杀不了赵匡胤。所以，权力需要平衡，更需要制衡。” 秦怀明听他说得云里雾里，频频点头恭维道：“老板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借古喻今，令人醍醐灌顶啊。” “兄弟，你就是我的赵普啊。”柳慕白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然后悠然望着他，左手逆时针抚摸着小肚腩，嘴角挂着得道高僧般的笑，俄顷，见到秦怀明愣在原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开个玩笑，别多想。” “没有，我还沉浸在书记讲述的故事里，我也了解那段历史，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呢？这就是差距吧。”秦怀明一副自叹弗如的神态，算是搪塞了过去。 “慢慢来。”柳慕白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道，“差不多了，你该去拜见二把手林兴霸主任了。” 他的表情高深莫测，声音温和，语调平缓，听不出是提醒还是警告。 秦怀明暗暗感到脊背发凉，柳慕白到底是韬光养晦，是装疯卖傻，抑或者是谋篇布局？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相信郑燮的那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第3章 二把手很霸道 无论柳慕白怎么想怎么看，秦怀明必须要拜会二把手，这是官场规矩，也叫“拜码头”。 十点半，秦怀明来到了708，来拜见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办事处主任林兴霸。与柳慕白办公室门可罗雀相比，此处门庭若市，排队等着见林兴霸的有十来个人，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有人认出是秦怀明，恭敬地打招呼，秦怀明却不认得对方，似乎是班子成员，只是柳书记的介绍很简短，未留下什么印象，他只好讪笑着微微颔首。 林兴霸秘书谭啸天发现是街道新来的副书记，忙疾步过来迎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问道：“秦书记，您找林主任？”他方才正和几个客人吞云吐雾，此刻手里还夹着烟。 “是的，麻烦通报一声。”秦怀明说话很客气，他也猜到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应当是林兴霸的联络员。 谭啸天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好的，不过赖泽忠委员在里面汇报工作。” “没事，那我等一会儿。”秦怀明看外间办公室已经没地方坐了，便站在中央，略显尴尬。 “我进去通报一声吧。”谭啸天将烟头准确弹进装茶水的垃圾桶里，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推门而入，俄顷，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赖泽忠从里面走出来，主动上来跟秦怀明握了握手道：“秦书记，我是赖泽忠，您里面请。” “赖委员，不好意思啊。”秦怀明笑了笑，便走了进去，赖泽忠没有跟进来，还帮他们带上了门。外面排队等着见林兴霸的人虽有不满，但奈何人家是副书记，只能继续等，继续聊天。 708办公室同样很大，里面也有个套间。相对来说，林兴霸办公室就凌乱的多，桌上摆满了待审签的文件，还叠放着一些政治类书籍，写字台两头各有两株绿植，办公桌后面墙上挂的是中国行政地图，右手边墙壁上分别挂着龙田区地图和龙翔街道地图。里面只有一面党旗、两棵发财树，分别立在桌边和墙角。 办公桌上的一套红黑球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AC米兰罗纳尔多99号的主场球衣，背面朝上，白色号码上面似乎有罗纳尔多的签名。 秦怀明暗暗吃了一惊，如此珍贵的签名球衣是很难弄到的。此时是2007年，罗纳尔多虽然未能注册参加欧冠比赛，但随队夺得了欧冠冠军。 林兴霸身高一米八多，魁梧健壮，穿着POLO衫，腰带是阿玛尼，头发半白，浓密而竖立，戴着金丝眼镜，为他凶猛的样子增添了几分柔和。 林兴霸并未起身迎接，而是依旧坐在主位沙发上，咧嘴笑了笑道：“秦书记要是还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没有，没有，我早该来拜会，方才办些手续，耽误了。”秦怀明听出了他话音里的不悦，便只能扯个谎，虽然他知道林兴霸知道他方才在柳书记那里。跟大领导密谈太久，总会让他人产生嫉妒乃至不满心理。 林兴霸请他坐在了客人沙发上，服务员及时将单枞茶用白瓷杯端了进来。 林兴霸端起保温杯，仰脖喝了一大口绿茶，然后用手抿掉嘴角的茶水，翘起了二郎腿，说道：“秦书记果然是青年才俊呀，龙翔街道很久没有这么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了。” “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基层经验也不足，还请主任多指导多栽培。”秦怀明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没事，基层工作，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看你怎么做。”林兴霸说着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俯身递过来。 秦怀明忙摆手道：“主任，我不抽烟。” 林兴霸愣了一下，再次递过来：“来，抽一根。”语气不容置疑。 秦怀明不想刚一来就被他强行改变了喜好，如此就太没原则了，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入乡随俗嘛，在基层工作，首先要学会抽烟，其次是喝酒，第三是运动。不然，怎么跟群众打成一片？来，欧一根。”林兴霸果真是霸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手里的那根烟，依旧伸在他面前。 听说，柳慕白刚到龙翔时不抽烟不饮酒不运动，如今饮酒开了戒，烟依然不抽，也不运动。 秦怀明无奈只好接住了，林兴霸立即点着打火机，手臂伸长，要给他点烟。秦怀明只得附身迎送，由他把烟点着了，但他只象征性地放在嘴边，并不抽。虽然这是岭南省最好的烟，金装版好日子，一包100元，如果政府不限价，可能要200元甚至更高。 “主任，工作上您请指示，我刚来，感觉两眼一抹黑。”秦怀明态度诚恳。 “饭要一口一口吃，你着啥急？”林兴霸说话瓮声瓮气的，加上他严肃凶恶的面相，颇有威严，他呷了一口茶，指了指天花板道，“你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在808，我上面。不过，你在上面不要动静太大，我都听得到啊。”林兴霸哈哈笑起来，他开了一个带有荤腥味的玩笑，秦怀明陪着笑。其实，他的理解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兴霸掌控之中。 笑了一阵，林兴霸继续道：“你的宿舍就在附楼，606，两室一厅，你可以拎包入住。” “谢谢主任，安排得这么周到。” “办公室和宿舍都是原来那个副书记的，你不会介意吧？” “哦，不会。”秦怀明不会介意，但有些讲究风水的领导就非常在意，被查的领导用过的东西不能碰，痕迹也要抹除。 “街道配了一辆专车给你用，丰田霸道。街道就四辆，我，柳书记，你，每人一辆。另外一辆是给第三副书记准备的，你可能还不知道，街道今年要推选一个副书记，到时就四个正处实职干部。”林兴霸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兴霸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了柳慕白前面。 秦怀明点头致谢。来之前，区两办和区委宣传部的同事到他办公室祝贺，就说起过街道办待遇问题，不仅工资会高一大截，隐形福利更是不可估量。 之前，在区里他是没有专车的，政策研究室跟区两办共用三辆公车，比较难抢到，所以他一般开自己的日产天籁。区里办公室面积也小得可怜，而在街道办，不仅办公室大几倍，配备专职秘书、司机，还有价值60多万的丰田普拉多可以开，待遇比想象中还要好。除了连纪委都默认的这些福利外，其他的灰色收入可能会更多。 难怪很多人争破头皮要到街道做领导，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有些在街道做了领导的人拒绝提拔去区里。 正在思忖间，林兴霸忽然紧盯着他问道：“秦书记，你应该知道你是怎么来龙翔的吧？” 秦怀明心中一凛，林兴霸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自己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回答，便愣了一下摇摇头。 林兴霸干笑了一声道：“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听说区委书记收到了20多个推荐名单，竞争相当激烈。你知道么，名单里面一开始并没有你。” 秦怀民有些困惑了，这跟柳慕白说的不一样。 第4章 提拔内幕 秦怀明怔怔望着林兴霸，用迷茫的眼神掩饰住内心的动荡，并试图从中揣测真伪性和他的意图，而林兴霸并不避讳他的直视，居高临下地瞅着他，大眼珠往外凸出，脸上肌肉微微抖动。 秦怀明及时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道：“哦，其中内幕我还真不知道。”他的任命的确很突然，区委常委会前一天晚上，组织部江栋梁才跟他打电话交了个底。 林兴霸料定他不知道内幕，吐了一口烟圈，毫不顾忌地说道：“谁任龙翔街道副书记，街道党工委是有很大发言权的。区委天佑书记让街道推荐个人，街道党工委第一个推荐的是区规土局的一位副局长，天佑书记不满意，让换个人推荐，街道又推荐了更新局的一位副局长，天佑书记依旧给否了，直到第四次，天佑书记说要选个干净的年轻人。 谁最干净？当然是经过三次审查都安然无恙的怀明同志了。街道党工委终于领悟了领导意图，把你的名字报了上去。于是，我们龙翔就迎来了一位忠诚干净担当的年轻干部。” 秦怀明心中五味杂陈，两个主官说的不一样，似乎林兴霸说得更加有鼻子有眼。这段话透露出几层信号：第一，林兴霸没有指名道姓，但官方的能代表街道党工委的只有柳慕白，而且规土局和更新局是柳慕白的老东家，所以林兴霸的意思是，柳慕白根本没想要他秦怀明来，直到第四次才被迫无奈推荐了他； 第二，林兴霸对柳书记颇为不满甚至不屑，第一天就公开跟他争夺自己这张牌；第三，三任领导都进去，反倒成了自己的政治资本，果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第四，林兴霸话里有话，似乎对自己的“干净”有所怀疑。也许，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不干净的。 龙翔街道果然复杂而凶险。 “原来如此。”秦怀明恍然大悟道，“感谢，那我可要好好干，回报组织信任。” “对，好好干！”林兴霸突然伸出了右手，要跟他握手。 进来时不握手，这个时间握手，意味深长。 秦怀明跟他握了手，林兴霸很用力，在传达合作的信号。虽然自己只是没有具体职务的副书记，可在各种事项上有着重要的一票，书记和主任拉拢他也实属正常，只是，他没想到，两个主官之间的明争暗斗竟然如此直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林兴霸起身将书桌上的球衣拿过来展示给他看，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踢球？” 秦怀明微微一怔，惊诧道：“主任你怎么知道？” “你盯着我这件罗纳尔多的签名球衣看了许久，我猜到了。”林兴霸道，“这是赖泽忠去欧洲考察帮我捎回来的。”他看上去五大三粗，其实也挺精细。 “主任你是罗纳尔多的球迷？”秦怀明也很喜欢“外星人”，不觉得就跟他亲近了几分。 “是，从他在埃因霍温踢球我就喜欢上了。”林兴霸哈哈笑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啦。”说着就把球衣放到了他腿上。 秦怀明岂敢收？忙还回去道：“这个我不能要，主任您留好。我呢就是个门外汉，偶尔看看球赛，踢球也是三脚猫工夫，是个伪球迷。” 林兴霸看他执意不收，便将衣服收回来，搭到了沙发靠椅上，敲了敲沙发扶手道：“正好今晚是华强城杯比赛决赛，跟红桥村股份公司踢，你跟我一起去出出汗吧。” “这……”秦怀明有点为难了，今晚柳书记必然会组织接风宴，他怎么能不参加晚宴而去踢球呢？ “比赛四点半开始，一个半小时踢完了，不耽误晚上为你接风洗尘。”林兴霸打消了他的顾虑，“地点就在红桥村足球场，司机知道地方。好了，有什么事晚上喝酒时再说，外面还有很多人要找我。” 林兴霸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让他参加足球比赛，然后又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果然是人如其名：霸道。 “好的，主任，我先撤了。”秦怀明起身离去，林兴霸送到门口，打开门，环顾外间坐着的十来个人，挑了一个自己最想见的客人进去了。 秦怀明离开708，走楼梯来到808办公室，看到里面有几个女服务员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扫卫生，搬弄桌椅。 指挥他们干活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秦怀明在区两办时见过他——黎震，是街道党政办主任，正科级干部。 黎震见秦怀明进来，忙迎上来，解释道：“秦书记，我刚才检查，发现还不够干净规整，叫服务员小妹再收拾收拾，发财树、绿植、窗帘、马桶、沙发椅、茶具等全都是换了新的。” 秦怀明微微颔首道：“嗯，辛苦了。” “秦书记，晚上七点紫禁苑吃饭，书记、主任为您接风洗尘。”黎震提醒道。他来找秦怀明，最主要的还是这件事。 “我知道了，谢谢。”秦怀明说着穿过外间，进入里面办公室，格局与林兴霸的一样，阔大无比，红木写字台上，有电脑，有文件夹，文具等等，只不过，沙发椅后面的墙上空空如也，挂什么、怎么挂要等他来定，大理石地板光洁如玉，桌子也是纤尘不染，没必要再擦了，便道：“可以了，不用再打扫了，叫小妹出去吧。” 黎震将服务员撵走了，但留下了一个，那是一个长得极为白净、面容清秀、眼神清澈无比的小姑娘。 “书记，她叫郑婷婷，是专门服务808的，平时她就在对面的服务员室里坐着，有什么事，您就叫她来。”黎震说话声音响亮，语态平静，不卑不亢，颇有大将风范。 “书记好。”郑婷婷略带羞怯地朝秦怀民躬身施礼，露出了低胸职业套装里那白嫩丰满的沟壑。 秦怀民被闪了一眼，心里莫名骚动，单身太久了，看到漂亮女人总会有些不良反应。 “婷婷，以后要辛苦你了。”秦怀民瞅着她的光滑挺拔的鼻尖，笑了笑道。 郑婷婷意识到刚才自己低首的瞬间，有点走光了，脸上早已红霞片片，此刻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黎震递个眼色，她忙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离开了。 黎震揪掉发财树上的一片枯叶，匆匆扫了一眼房间，看没什么要做的了，便道：“秦书记，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不折不扣落实。” “暂时没有了，有的话会跟你联系。”秦怀明客套道。 黎震告辞离去。 过了几分钟，秘书钱良、司机曾晓伟一起来见。钱良27岁，有点肥胖，是本地村民，临聘人员；曾晓伟32岁，是龙田区本地人，编外干部职工。 宿舍钥匙、房间钥匙、车辆钥匙也都备齐，司机用个钥匙链将这些重要的钥匙串到一起交给了秦怀明。 彼此都是初次相识，并不熟悉，需要一段时间磨合，所以，秦怀明并未和他们多说什么。 下午，依旧是迎来送往。区里的老部下、同事组团分拨来看望他，之前不怎么来往甚至时常调侃他是龙田区最大扫把星的人也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祝贺，之前瞧不上他并断定他政治生涯早就完结的同学也送来了鲜花礼品……这就是人情冷暖吧。 街道这边的，除了执法队，宣传部、组织部、木棉管理办的分管领导和科室主要负责人，还有一些记者朋友都来探望。电话过来说四点以后才来的，秦怀明都以公务在身为由推到了明天。 很快，他的办公室里就堆满了鲜花和水果。 一直忙到四点十分，林兴霸秘书用座机打电话过来，说林兴霸主任马上出发，要他也立刻赶往决赛场地。 秦怀明没带球服和鞋子，心想，那就去看看，街道主任如此盛情邀请，不去也不合适，上不了场就站在场边为他助威吧。但是，这事是否要向柳书记汇报？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拿起座机给冯一鸣打了个电话，问书记在不在。 冯一鸣说：“在，您稍等，我把电话接进去。” 很快，柳慕白接通了电话。 “书记，有个事报告一下，今天下午，兴霸主任要我去参加华强城集团赞助的足球赛决赛仪式……”他没有说去踢球，而是出席公务活动。 “去吧，你是街道副书记，这种事情不用跟我讲。”柳慕白的声音温和悠长，听不出情绪。 “好的，书记，我知道了。” “早点回来，别耽误了晚上的饭局，你是主角呀。” “好的，收到。” 秦怀明挂掉了电话，如释重负。 第5章 球场如官场 二十分钟后，秦怀明乘坐一辆象牙白的霸道来到了红桥村内的足球场，球场内已经来了很多人，有裁判，有队员，也有啦啦队。 过了五分钟，林兴霸也来了，他在车里换好了街道办队的主场球衣，红白相间。号码是9号，踢中锋位置。 队员里面有他的马仔党政办副主任罗京，执法队中队长莫振平，经科办主任吴南明，执法队的几个队员，城建办聘员张剑辉，劳动办主任吕国文，还有组织部的潘力等。年龄结构偏大，不过看有几个人脚法颇为娴熟。 林兴霸叫人给秦怀明拿过来一套衣服和鞋子，问道：“怀明，你踢哪个位置？” 秦怀明谦虚道：“我是乱踢，哪里都行，哪里又都不行。” “没事，你就踢中场吧，拿到球交给我就行了，老子今天非灌他们七八个球不可！”林兴霸霸气十足。 秦怀明换上衣服，号码是19号。作为街道三把手，只要他来这里，无论如何都得安排上场，虽然他没有报名注册。不过，比赛并不是很正规，是华强城集团赞助的小范围联赛，共有八个队参加，今天是最后一场，街道队与红桥村争夺冠军。 拖拖拉拉，比赛于四点四十五分正式开始。 秦怀明从初中就开始踢球，高中时是校队主力、大学时院队主力，工作后经常跟大学的一帮球友踢比赛，虽然较少在政府圈子里踢，但状态和身体都保持得很不错。他主要踢中场、前腰和边锋，特点是速度快，出脚快，长传精准，突破犀利。 队员基本上围绕林兴霸来踢，所有人都必须把球传给他。然而，他射术不精湛，数次射门，不是高射炮就是偏出底线。 队友们都以为秦怀明不太会踢，但又不得不让他象征性地触球，毕竟人家是副书记，比赛进行到第十五分钟，罗京刚把球推到他脚下，就拍手要他传回去，生怕在他脚下丢了。秦怀明并不理会，抬眼一看，林兴霸的大身板已经往禁区里跑了，还向他摇手示意。 秦怀明一个假动作摆脱掉上抢对手，摆动小腿，一脚长传越过几个防守人到了禁区前沿，林兴霸抗住防守队员准备卸球，可惜脚法不好，没停住，球往前滚了两三米远，神奇的是，关键时刻对方守门员却愣神了，没有上前捡球，林兴霸飞奔过去，抡起一脚大力抽射，可惜，球打在门柱上弹了回来，此时，秦怀明等人也都杀入了禁区。 球从门柱上弹回来时，对方后卫胡乱抡了一脚解围，可是踢呲了，正好球反弹打在秦怀明的腿上，然后又一个诡异的折射，守门员正在愣神，等到反应过来，足球已经滚进球门。 裁判鸣哨，并将手指向中圈，进球有效，街道队1：0。秦怀明莫名其妙地进了一个球。 大家都上前来击掌祝贺，不过笑容值得玩味，本来都在给林兴霸做球，可努力了半天，最后摘桃子的却是第一次踢球的秦怀明。 林兴霸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情，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踢得不错嘛。” “狗屎运。”秦怀明腼腆地笑了笑。 比赛继续进行。为了给林兴霸创造得分机会，街道队拼尽了全力，可是红桥队并非弱旅，甚至水平远远在街道队之上，只是球员思想不统一，有的人想放水，但有一半队员踢得很认真，尤其是防守球员，林兴霸得分机会并不多。 秦怀明只能拿出真功夫，帮一帮林兴霸了。 秦怀明的踢球水平已经得到了大家认可，都愿意把球给他。他拿到球后，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对方禁区，扣掉第五个防守队员后，球有些趟大了，眼看追不回来，恰好防守队员伸脚来铲，秦怀明顺势来了个“跳水”表演，果然，裁判立即吹停比赛，指向了点球点。 对方四个队员围住裁判生气地喊道：“假摔，那是假摔啊！” 裁判不予理会，那几个队员也被其他队友给拉开了。 点球手自然是林兴霸。 秦怀明想早点结束比赛，但林兴霸不进球比赛就不会结束，所以表演了一招假摔，他也知道裁判很懂事，一定会吹点球。 几分钟后，林兴霸站在点球点，哨子一响，他抡起右脚踢向球门，门将准确地扑错了方向，可诡异的是，球再次打在立柱上，弹了回来，而且正正好好弹到了秦怀明脚下，他下意识地补了一脚，球又进了。 街道队2：0，秦怀明梅开二度。这一次，大家依然跑过来击掌祝贺，但气氛有些异样，甚至凝重。 下半场比赛，双方均无建树，比赛结束，秦怀明看看时间刚刚六点半，正好能及时赶上晚上的酒席。 可林兴霸不干了，怒气冲冲要求再补时30分钟，他没踢过瘾，主要是没进球。裁判组、红桥村队队长、主办方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同意再补30分钟。秦怀明想要溜走，林兴霸眼尖，将他强行拉回到了场上。 于是，比赛继续进行。红桥村队换了五个人，思想也统一了，再也没有人防守林兴霸了，秦怀明干脆撤到后腰位置，远离对方禁区，确保进球与自己无关。 果然，30分钟内，林兴霸完成了帽子戏法，比分最终定格在5：0。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秦怀明接到了秘书钱良的电话，说柳书记和其他领导已经到了紫禁苑，林兴霸也接到了电话，却并不着急，他要把颁奖仪式进行完才走。 来颁奖的是华强城东部集团的副总裁郁广和华强城东部房地产有限公司的策划部总监颜可卿，前者四十来岁，瘦而精干，听说是跑马拉松的。 后者是个年轻女子，身高一米六八左右，长发如瀑，肌肤如雪，包臀裙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极为玲珑有致，一双水茫茫的桃花眼，顾盼生姿，气质明媚温婉，显得格外吸睛。 秦怀明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她，直到她踩着高跟鞋，捧着奖杯，笑盈盈地走进场地，那笑容温婉迷人，举手投足散发着职业女性的熟女范。 秦怀明心里还是不由地动了一下，他暗暗嘲笑自己：长期不吃荤腥，大概看见母猪都会流口水吧，何况眼前这位是个神女凤凰。 郁广将奖杯颁发给林兴霸，然后跟队员一一握手，表示祝贺。颜可卿跟在郁广后面，也一一握手。握到秦怀明这里时，蓦然顿住了，笑着看向林兴霸道：“这位是……”她是很聪明的，站在林兴霸左手边的一定是重要人物。 “街道新来的书记，秦怀明。”林兴霸品评道，“球踢得不错！” “原来是新来的书记，幸会幸会。”颜可卿大大方方伸出了手，桃花眸幽幽望着他，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秦怀明轻轻握住了她纤细修长而白嫩柔软的手，礼貌而矜持地笑了笑道：“你好。” “没想到秦书记这么年轻帅气，改日一定登门拜会。”秦可卿并没有将手抽出来，继续团在他手里，笑容清浅但带着少许羞涩，唇上的王妃色唇膏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 “好的。”秦怀明淡淡道。 “我叫颜可卿，这是我的名片。”颜可卿抽出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设计精美的名片双手递了过来。 秦怀明接过，说了句谢谢。球衣没有口袋，他便攥在了手里。 这时郁广也来介绍认识，完毕，众人一起合了影，这才散场。 秦怀明进入车内换衣服，忍不住闻了闻手心，颜可卿手上留下的幽香挥之不去，可刚才明明已经洗了手，他摇了摇头，不禁暗叹了一句：挥之不去的，到底是手心的香还是心头的味？ 第6章 酒场就是官场（上） 秦怀明来不及冲洗，三下五除二换好正装，正要上车赶去紫禁苑，林兴霸却叫住了他：“怀明，别着急，我跟你一起走！”说着径直登上了他的车，坐到了后排左手边。 秦怀明不好说什么，从右侧进入坐到了后排座椅上。 曾晓伟启动车子，丰田霸道驶出球场，驶离村子，十分钟后来到了街道办后面的著名食府紫禁苑。 林兴霸和秦怀明一前一后进入包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柳慕白、叶婉丽等班子领导等了半个小时，有些来得早的领导，等了超过一个小时。 柳慕白看到两人姗姗来迟，脸色一沉，旋即又绽放出如来佛祖般的笑容，伸手招呼道：“来来来，坐。”转头向站在上菜室门口的黎震道，“上菜吧。” 柳慕白用最短的时间消化了林兴霸和秦怀明把他晾在这里半个小时的尴尬和不满。 落座后，林兴霸先是环顾众人，接着扭头向柳慕白道歉：“不好意思啊书记，我们来晚了，比赛打了加时，是我不让怀明同志提前走，因为他踢得太好了，加时赛上他给我助攻了三个球，最后街道队5:0拿了个冠军。” “甚好，你们刚认识就配合得如此默契，我倍感欣慰。”柳慕白摸着自己的小肚腩，笑呵呵道。 秦怀明如坐针毡。 叶婉丽转动着美丽的杏眼，悄悄望了一眼秦怀明，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运动出汗，有助于促进团结、培养感情，也是一种和群众打成一片的工作方式，书记，不是我说你，你也真该多运动运动。”林兴霸大大咧咧说道，说完兀自点着了烟，轻轻抽了一口。 柳慕白的小眼睛望着房门上的古典式雕花，又看看旁边书架上以紫禁城为主题的线装古籍，有些心不在焉，但这不影响他听懂林兴霸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向来信奉道教，认为生命在于静止，一切剧烈运动都是违反天道自然，会消耗元气，减损寿元。 柳慕白没有回答运动的问题，反问道：“华强城集团谁来了？” “郁广和那个叫什么……”林兴霸忘了颜可卿的名字或者不愿意当众提起漂亮女人的名字，抬眼望向秦怀明，秦怀明装作也不甚记得，忙从口袋里摸出名片，读出了那个美丽的名字。 柳慕白哦了一声道：“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要抓紧啊，华强城集团在全市遍地撒网，但人手、精力有限，那么多项目，你不追他，他是不会着急的。” 林兴霸点头道：“明白。” 龙翔街道甜坑村文创项目是华强城集团拟投资100多亿元的大项目，力图打造集文创、旅游、高科技为一体的综合性创意小镇，目前已经立项，正在投资建设阶段。 此时，菜上齐了。 加上党政办主任黎震，总共12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一两白酒杯和小酒盅，里面盛的是飞天茅台年份酒。 柳慕白举杯笑道：“这第一杯酒，我来提哈。首先呢，对怀明同志提拔履新表示祝贺；其次，区委把怀明同志这么年轻优秀的人才派过来，对我们龙翔高看一眼、厚爱三分，感谢区委，感谢组织；第三，对怀明同志表示热烈欢迎，欢迎怀明同志加入龙翔班子这个大家庭，以后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起把龙翔建设得更美更好。来，大家举杯！” 领导讲话永远是无三不成文。 在柳慕白说话中间，已经有几个领导举着杯子站了起来，柳慕白也只得站起身，秦怀明和林兴霸随后站起身，众人站成一圈互相碰了碰酒盅，喝了一杯。 刚坐下来，林兴霸举起了第二杯，提议道：“第二杯我来提，刚才书记说得很全面很有水平，我是个土包子，文化水平不高，就知道打打杀杀。刚才在球场，怀明同志球商高、技术好，令我林某人叹服。”说着将酒杯举向秦怀明，柳慕白在中间，不得不将身子往后闪了闪，笑吟吟地望着两人。 林兴霸手指头点了点秦怀明，继续大声道：“球场也是试金石，怀明同志，你来龙翔，是龙翔之幸；你为龙翔拼搏，龙翔也会让你龙翔九天。最后，一句话：在龙翔，大有可为，大为有位！来，干杯！”说得匪气十足，但倒也有几分道理。 秦怀明站起身，向柳慕白致敬，向林兴霸致敬，最后又是一圈人都站起来，互相碰了碰杯子，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该秦怀明提了，他眼睛先看向柳慕白，柳慕白微微颔首，秦怀明这才端起酒盅，站起了身子，众人会意，都不再说话，听他说。 秦怀明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严肃道：“刚才，慕白书记、兴霸主任的讲话言简意赅、高屋建瓴，为我们今后怎么干、怎么干好指明了方向，下来我会认真贯彻落实两位领导的指示要求，坚决不负组织和领导所托。不过，今晚是个私人聚会，官样文章我就不再多说了，我谈谈第一天履新的体会。” 说完，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显得平和而放松，继续道，“我总结了一下，可谓是三味真火。不是三昧真火的三昧，是味道的味。哪三味呢？人情味、烟火味、汗水味。今天，我收到了18束鲜花，这是我毕生以来收到的最多的花，组织部、工会、妇联还特意送来了精美的小礼品。组织部的四大美女，带着下午茶，喊着永远十八岁，集体亮相我的办公室，太养眼了，让我心脏受不了啊，瞬间感觉回到了十八岁，真的特别特别好。” 叶婉丽小鼓鼓脸上挂着娇艳的笑容，双手比了个十八的手势，欢快而轻声地插了一句：“永远十八岁！” 秦怀明朝她笑笑，微微颔首，继续道，“还有，一天时间不到，在慕白书记和兴霸主任的亲自关照下，办公室、宿舍、秘书、司机、车辆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周到、细致、全面、人性化，令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还有其他部门的领导，也都来看我、关照我，大家在一起，感觉就像一家人，这在市机关、区机关是无法想象的，这就是龙翔的人情味。” 秦怀明说得有点多，但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说完吧，接着说道，“第二个是烟火味，龙翔应该是龙田区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熙熙攘攘，24小时不眠不休，是名副其实的小乡港，生活气息浓厚，烟火味十足，生活在这里，会感到很满足，而我就喜欢热闹。 第三个是汗水味，我发现龙翔到处都是热火朝天、大干特干的景象，工人在工地里挥汗如雨，行人顶着烈日匆匆赶路，生机勃勃，万象更新；街道办大楼，大家忙忙碌碌，干事创业的氛围很浓；晚上，公园里、球场上、跑道上，市民运动健身，享受生活，同样挥汗如雨。” “再晚点，回家在床上，也挥汗如雨。”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温青山插了一句，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是我的切身感受。”秦怀明等到众人笑完，将杯子举高一些，继续道，“借此，我再次衷心感谢各位领导、各位兄弟姐妹对我的厚爱和关照。我也再表个态，今后，在慕白书记的带领下，我要做一名能干苦干敢干会干的龙翔人，用汗水浇筑这方热土，让热血挥洒这片天空，不负青春，不负韶华！书记，主任，各位领导，干杯！” 秦怀明说的是心底话，竟然把自己都感动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叶婉丽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暗自吃惊，竟也有些莫名感动，第一个站了起来，举起了杯子，柳慕白也站起身，赞赏地望了一眼秦怀明，众人碰杯，喝了第三杯。 第三杯喝完，大家开始吃菜。 柳慕白像个长辈一般，满面慈祥地为秦怀明和林兴霸夹菜，众人吃了一会儿，便开始各自打圈敬酒。 秦怀明初来乍到，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海量，喝酒总是推辞。林兴霸来者不拒，酒量惊人。柳慕白面慈如佛，笑容可掬，还真有佛祖的气派，令人敬酒都不敢造次，他也不多喝，点到为止。在座的都相信，他也就是四五两酒的水平。但他的酒量到底多少，没人知道。 饭菜没吃几口，一箱茅台已经喝完了，气氛越发热烈，酒味越发浓厚。 酒不醉人人自醉，总有人借着醉意闹出些事端来。 第7章 酒场就是官场（下） 秦怀明一边应付着其他人来敬酒，一边暗暗观察着酒场的形势，除了分管城建和拆迁工作的穆岩秋、四个调研员未到场外，其他班子成员都参加了今晚的活动。 然而，大部分人都跟林兴霸打成一片，频繁互动喝酒，聊得不亦乐乎，而与柳慕白推杯换盏、密切交谈的只有叶婉丽，宣传部部*长廖紫梅和分管信访维稳的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方庆辉。 坊间传言看来不虚，龙翔依然是林兴霸的天下。 街道虽设有维稳综治办，但主任暂由柳慕白亲自担任，因为分管政法线的副书记尚未推举出来。秦怀明没想明白，柳慕白为何没有让他分管政法线。这样倒也好，他对信访维稳工作不熟悉，而龙翔信访量占据全区七成以上，工作非常难做，不负责更好。 叶婉丽果然是场面上人，向书记和主任敬酒的时候，能听到她时而爽朗时而清丽的笑声，说话声音也抑扬顿挫，颇有韵味，她总是能不卑不亢、不媚不娇地跟领导打成一片。这是一种本事。 此刻，她翘臀一扭，将娇小玲珑的身子挤到了秦怀明的身侧，神秘而略带羞涩地叫了一声：“书记！” 秦怀明刚跟旁边的黄振华喝了一杯，便扭头过来，看到是她，忙站起身，又暗暗弓着腿，以免衬托得她的个头矮小。 “书记，您刚才讲得真好，我感动得都要哭鼻子了。我来龙翔快一年了，也是这般感受，可就是没您的水平，给总结概括出来。”她说得无比真诚，语气中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让人听着特别舒服。 这真是个厉害的女人，该撒娇时撒娇，该示弱时示弱，该强势时强势。不过，她对自己如此殷勤，多半是柳慕白的美人计吧。 当然，如果秦怀明不能站在柳慕白这一边，柳慕白以后的日子就会更难过，弄不好会重蹈上一任书记的覆辙——干了一年多，被迫调回区里，惨淡收场。要知道，在龙翔做过书记的，几乎都能提拔为区委常委。 “美女部长谬赞了。我要真心感谢你，为了我的事跑前跑后的，而且件件办得完美无瑕。”秦怀明主动跟她碰了一下杯子。 “书记您太客气了，组织部的姑娘们听说龙翔要来一位年轻帅气的副书记，激动得三天没睡好觉，结果见到真人，妈呀，这比想象中还帅，还有才，而且有趣。这下完了，这帮小蹄子，以后天天睡不着觉了。”叶婉丽说的是属下，又似乎把自己也涵盖进来，而且始终笑靥如花，露着洁白匀称的皓齿，“俗话说，好看的皮囊千年不遇，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来，书记，我敬您。” “我看呀，你才是万里挑一。”秦怀明幽幽点评了一句，说完一口干了。那句话似乎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被她做了改动，但他没有揭穿。 “万里挑一遇见万里挑一，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所以，一杯哪够？”叶婉丽红着脸颊为他斟满了第二杯。 两人又都干了。 “书记，以后还请您多多指导支持党建和人事工作，多多关心关照组织部的靓仔靓妹们。”叶婉丽举起了第三杯。 “我是正常人。”秦怀明笑道，“所以靓仔就算了吧。” 叶婉丽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秦怀明一直控制着酒量，遇到叶婉丽这种尤物他实在无法拒绝，她形象好、口才好、能力强，又懂风情，而乌溜溜的大眼眸深深望着你，不避不闪，满满的都是诚意。 喝完三杯，两人站在角落里聊起了工作。叶婉丽平日里便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对工作热情而投入，此刻又跟他介绍起了街道的党建及人事情况，说着说着就又喝了几杯，很快，两人手里的一两杯就空了。 秦怀明没想到今晚的酒局，跟他喝得最多的人竟然是叶婉丽。 这时，温青山拿着一个二两杯走了过来，他喝得面红耳赤，本来就是长得矮胖，脖子粗短红润，在酒精的刺激下，脸上、脖子等处红通通一片，像被开水烫过一样。 温青山笑嘻嘻地给两人斟满，摇晃着身子，举杯道：“秦书记，叶部长，我敬两位帅哥美女一杯。”他顶着典型的地中海发型，脸上总是油亮油亮的，印堂也有些发黑，这些都是纵欲过度的表现。而色眯眯的小眼睛不停地在叶婉丽的胸口上、腿上游来荡去。 秦怀明感到不适，叶婉丽感到恶心。 三人闷头喝了一杯。 温青山醉态越发明显，赖着不走，摇头晃脑地说道：“正好两位管人事的领导都在，秦书记又是联系执法队的，所以，我要提个要求。” 叶婉丽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没说话。 秦怀明微微颔首道：“温委员你说。” 温青山嘿嘿笑了几声，迷离着双眼道：“我代管执法队这半年，查违办主任一直空缺，查违办副主任杨国栋又老跟我对着干，我就两个要求：把杨国栋调走，把执法队中队长梁劲松调任查违办主任，城管口的七级执法员戴浩调到查违办。要我控制住新增，你们得给我人嘛。” 秦怀明还没来得及了解执法队的人事情况，也不认识这几个人，就连温青山他都不甚了解，只觉得此人不像个好官，便没有表态，望了一眼叶婉丽。 “温委员，今天是秦书记的接风宴，尽情喝酒吧，工作上的事情明天再谈。”叶婉丽笑着说道，语态沉静。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解决！”温青山瞪圆了眼睛，情绪有些激动。 “我看你是喝多了，这个事必须要经党工委研究，岂是我们两个说了算？”秦怀明露出了不悦的脸色给他看，希望他识趣。 “但你们要先同意呀！”温青山不识趣，而且语气不善。 “温委员，你醉了，明天再说好吗？”叶婉丽压抑着怒火，脸上挂着清冷的笑。 “不行，今天必须定下来！”温青山越说越放肆，“柳书记、兴霸主任也在，现场研究解决！特么的，今天不解决，不罢休！” “温青山，你有完没完？！”叶婉丽忍他不是一天两天了，火气一上来，泼辣的性格立即爆了出来，但还是压着声音，不让旁人听到，斥道，“你查违的工作我不懂，也管不着，但执法队的人我一清二楚，谁好使，谁能用，党工委都门清。梁劲松，怎么去的城管科？你装糊涂吗？他在查违办犯了错误，你现在还让他回去？居心何在！戴浩，唯梁劲松马首是瞻。杨国栋，年轻能干，政治素质过硬，讲原则，办法多，会做群众工作，非常适合查违办，可你一定要把他撵走，又是居心何在？！” 叶婉丽伶牙俐齿，说得温青山哑口无言，只是怒目圆睁，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狠狠捏着手里的白酒杯，似乎要把它捏碎。 叶婉丽继续道：“党工委使用干部，是从大局出发，做了通盘考虑的，不仅要让合适的干部出现在合适的岗位上，还要考虑到部门的平衡，人才的培养，工作的接续，个人的意愿，岂是你说提拔就提拔，说调动就调动？” “你少跟我讲道理！”温青山用力将酒杯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忽然骂了一句：“骚货！” 他竟然辱骂组织部部长。 叶婉丽又惊又怒又委屈，眼泪立即涌出了眼眶，骤然说了句“放肆”，挥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打在温青山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青色的指印。 这下，众人都听到了，齐刷刷扭头来看。 第8章 关键一票 秦怀明慌忙站在了叶婉丽和温青山中间，挡住了两个人，并将骂骂咧咧的温青山推回到了座位上。 柳慕白脸色微微阴沉，林兴霸则嘴角挂着笑，重新点燃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静静抽起来。 叶婉丽回到自己座位上，怒火未消，但也没再发作。 秦怀明就坐在柳慕白左手边，正欲跟书记解释刚才情况，柳慕白却突然发问道：“温青山，刚才怎么回事呀？”他不笑的时候，神色竟然也十分威严，属于不怒自威那种。 温青山哼了一声，将刚点燃的烟狠狠摁进烟灰缸，大声道：“书记，我要投诉叶婉丽，她这个组织部*长当得不合格，格局小、不公正，天天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干部当成组织部的干部，而不是全街道的干部。人员调配也不合理，该上的上不来，该下的不给下。查违办任务繁多，压力大，责任重，可到现在都没有配查违办主任，导致青黄不接，人手严重不足。组织部分明是要让我一个人硬抗，干不好，就看我笑话，我刚才跟她提了下配强查违办的要求，她就打我，简直是个母老虎！” “你！”叶婉丽瞪了一眼温青山，想要训斥，又考虑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架有失体面，便收住了口，只默默流泪，并幽幽望了一眼对面的秦怀明。 秦怀明会意，便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柳慕白、林兴霸听得清楚。 “还是梁劲松的问题啊。”柳慕白微微喟叹了一声。 原来，温青山一直要把梁劲松调到查违办，而柳慕白不同意。但是，组织部想要提拔杨国栋，温青山也不同意，事情就僵在了这里，导致这么久查违办主任都没有到任。 “对。”温青山拧了拧脖子，拍了一下桌子道，“我今天把话撂这里了，不把梁劲松调过来，我特么的不干了！” 秦怀明皱皱眉头，温青山哪来的底气？ 柳慕白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左手在小肚腩上转了三圈，右手又转了三圈，没说话，忽然把头转向林兴霸，客气道：“兴霸，你怎么看？” 林兴霸看了一眼柳慕白，撇着嘴干笑了一声，指着温青山骂道：“老温，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能动不动就撂挑子？！你特么的不干查违，谁能干？谁敢干？谁能干得好？”林兴霸表面上是训斥温青山，实际上是为他撑腰。 柳慕白自然听得出来，紧闭着厚厚的双唇，思忖了片刻道：“既然干不了，又不想干，那就调整吧，我看怀明同志就可以代管执法队长。”说完瞅了一眼秦怀明，秦怀明微微点头，表示服从。 林兴霸和温青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将军不成反被将。 林兴霸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霍地从靠椅上直起身子，说道：“这样吧，今天八个党工委委员都在，三个书记也在，咱们开个现场党工委会，投票决定要不要调梁劲松过去查违办，少数服从多数，这样大家都没话说。”说着，指了指坐在最末位置韬光养晦的黎震道，“你做好记录。” 开不开党工委会是柳慕白说的算，如今林兴霸竟敢直接安排了。 柳慕白冷冷看着他的表演，没有反对，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在黄振华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最后表态道：“就按兴霸同志说的办。” 林兴霸和温青山相视一笑，感觉胜券在握。 秦怀明心里突然鼓动起来，如果柳慕白输了，不仅是丢脸的事，对查违工作也是极其不利的，听叶婉丽的意思，梁劲松手脚不干净。 目前，叶婉丽、廖紫梅和方庆辉三个委员属于柳慕白阵营，分管安全生产的黄振华是个变数，一向比较中立。即便黄振华弃权，柳慕白也才四票，那么他是把秦怀明算在里面了？如此便是五票，双方打个平手，此事也就搁置了，某种程度上说，柳慕白今晚就算是赢了。 然而他如何能确信秦怀明一定支持柳慕白？如果柳慕白重蹈上一任书记的覆辙，被挤走，人走茶凉，留下秦怀明在这里孤军奋战，能撑多久呢？秦怀明最讨厌做选择题，可今晚他们逼着他必须做选择题。 而他的选项里没有柳慕白和林兴霸，只有忠诚干净担当六个字。 秦怀明心情有些沉重，思绪也有些凌乱，蓦然抬头，碰见了叶婉丽那黑黝黝的大眼睛，正深深望着自己，坚定而深情，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心动了一下，忙收起有些慌乱的眼神，低着头微微向着她的方向颔首。 叶婉丽读懂了他支持柳慕白的意思，双眸立即明亮如炬，便忍不住多望了他几眼，脸突然就红了。 而秦怀明低着头暗暗叹息：单身的好处是可以处处留情，坏处也是处处留情。不能越界啊，叶婉丽是有夫之妇，孩子都上小学了。 这时，柳慕白清了一下嗓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朗声道：“支持梁劲松同志重用为查违办主任的请举手。” 林兴霸立即举起了手，为他的团队做个示范，于是，党工委委员、纪工委书记章友谅，分管党政办、后勤和财务的党工委委员钟新华，分管经济、交通的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赖泽忠，分管社会事务、扶贫、教育、计生等工作并代管执法队的温青山皆举起了手。 林兴霸瞪着外凸的眼睛盯着秦怀明看，秦怀明怔怔望着墙上故宫风格的装饰，谁也不看，话也不说。 他想好了，即便弃权，也不要投林兴霸。 林兴霸生气了，逼问道：“怀明，你联系查违工作，没有人你怎么联系？梁劲松这个同志我很了解，查违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业务能力强，政治素质也不错，他来了，查违工作就好干了。” “主任，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去执法队调研，不了解查违工作情况，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得先深入思考一下。”秦怀明敷衍道。 柳慕白脸上的笑容有了稍许变化，更加温和了，环顾众人，又道：“不同意梁劲松同志任查违办主任的请举手。” 叶婉丽、廖紫梅、方庆辉同时举起了手。目前只有三票。 柳慕白环顾众人，特意在黄振华和秦怀明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钟，继续道：“我也不同意。”他举起了手。 现在是4票对5票，林兴霸的票数占优。 黄振华忽然举起了手，快速说道：“我也不同意。”声音刚强有力，不愧是转业军人出身，声音和语速都很干脆利落。 5:5打了个平手，那么作为第11人，秦怀明的票将决定谁赢谁输。 柳慕白望向秦怀明，问道：“怀明，你呢？” 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他，等待着他做出明确站队的决定。 这是一道世纪难题，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第9章 我要这大棒有何用 秦怀明暗忖，要不要弃权呢？可是那样做就显得太怂了，男子汉遇事退缩，哪里还有担当的气概？况且，此刻，叶婉丽正热切地望着他，等着他表态，不能让她一天的殷勤白费了。 柳慕白抚摸着小肚腩，转了二十四圈后，噗嗤笑了几声道：“怀明同志初来乍到，咱们就不要为难他了。五票对五票，各占五成，作为党工委人事议题，分歧太大，不符合民主集中的原则，大家也都知道，若是票数不集中，干部推选和考察谈话会出岔子的，没法向区委组织部交代。所以，此项议题不通过，此事也不必再议。我想，兴霸同志没意见吧。” 林兴霸听后冷冷瞧了一眼秦怀明，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担心秦怀明被逼急了，误入柳慕白阵营，如此就断了秦怀明归顺自己的后路。如今握手言和也不错，大家都有面子，秦怀明也不用做这道艰难的选择题。 林兴霸相信，后面会有大把机会把秦怀明收拢过来，于是说道：“我没意见。” 温青山愤愤不平，但遇到林兴霸严厉的眼神，便收敛了怒气，默不作声。 柳慕白站起身，端起一两杯，说道：“杯中酒吧。” 有人端的是小盅，有人是一两杯，还有的人是二两杯。秦怀明满脸醉意，以不胜酒力为由只喝一小盅，叶婉丽喝了一两，温青山和林兴霸都是二两。 酒宴结束，每个副处级领导都收到了礼物，一箱六瓶装的茅台，而三个书记是两箱。这都是黎震和后勤主任吴疏影安排的，也是惯例。每次班子成员齐聚，都要安排礼物。来自财政支出，不是老板送的，所以收得放心。 送走柳慕白和林兴霸后，看上去醉意朦胧的秦怀明准备返回街道，叶婉丽、廖紫梅等人扶着他上了车，两个女人都没有开车来，三人坐在后排。 可霸道后排空间那么大，她们偏偏要挤在一起，秦怀明还在中间，闻着两个美艳少妇身上的芳香，感受着她们柔软细腻的肌肤，借着酒兴，说起不荤不素的笑话。 叶婉丽笑声不断，风格爽朗泼辣；廖紫梅无欲无求，为人洒脱，崇尚自由和文艺。 忽然，叶婉丽电话响了。 秦怀明呵呵笑道：“这才几点，就查房啊？” 叶婉丽半醉半醒地翻了他一眼，将手机抱在怀里，嗔道：“老公稀罕我，咋地？” “算了吧，还是不够稀罕，要是我，十分钟一个电话，天天专车接送。”秦怀明笑道。 “骗子！”叶婉丽嗔了一句，接通了电话，是黎震的声音：“叶部，快来，下半场，爱莲酒店。” “下半场？”叶婉丽望了一眼秦怀明，抿着嘴笑道，“黎主任，你电话打到我这里，是曲线救国，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哈哈哈，叶大美女一来，全街道的帅哥都趋之若鹜哦。” 秦怀明暗自里笑，黎震这个老油条，这是要叶婉丽忽悠自己一起去。今晚的酒宴上，黎震惊喜地发现，秦怀明对叶婉丽颇有好感。其实，秦怀明单身数年，对每个年轻女人都有好感。 秦怀明抢过电话，借着酒兴问道：“一条龙吗？” “书记，去莞城不是不可以，咱不怕费钱，就怕费体力。”黎震一言不合就开车。 秦怀明正色道：“黎主任，我说的是啤酒唱K麻将一条龙，你想到哪里去了？” 黎震在电话里哈哈笑起来：“龙翔一条龙不比莞式差，快来吧。” “秦书记，去不去？”叶婉丽眼睛闪闪烁烁，等着他的召唤。 “算了，你们辛苦了一整天，回家太晚，是要被鞭打的。”秦怀明开了个庸俗的玩笑，算是委婉地拒绝了。他刚来第一天，还是要矜持谨慎一些，不能一开场就把底裤给亮出来了。 廖紫梅哈哈大笑道：“只怕是鞭长莫及呀。”她寡言少语，但一出口就是金句。 叶婉丽咯咯笑弯了腰，笑了一阵，拍打他一下的胳膊，娇嗔道：“怀明书记也是这么鞭策夫人的吗？” “夫人？”秦怀明一愣，手指点了点她的琼鼻道，“你这个组织部*长，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婚姻大事。我干部履历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大字：离异。眼下啊，莫说是夫人，就是个妇人也没有。” “哎呀，我怎么没注意涅？”叶婉丽一副十分愧疚的神色。 秦怀明知道她装傻，但也不揭穿，故作不悦道：“你们呀，就会欺负我这个鳏夫。” “鳏夫好，可以合法地鞭策不同的妇人。”廖紫梅又来一句猛的。 叶婉丽差点笑岔气，越过秦怀明的后背拍了一下廖紫梅道：“廖部，你说得不对，咱们怀明书记呀是正经人。” 于是，秦怀明一本正经地叹道：“所以说，我要这大棒有何用嘛！” 两个女人又羞又笑，左右轮番击打他的手臂，叶婉丽还轻轻掐了他几下，嗔道：“书记你到底正经不正经呀？！” “别打了，再打，我就拿出大棒还击了。”秦怀明更加一本正经了。 廖紫梅刚刚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此刻噗地一声全喷了出去，喷了司机曾晓伟一头，廖紫梅忙抽出纸巾给他擦头。 曾晓伟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嘿嘿笑道：“部长，没事，不用。” 叶婉丽红着脸咬着牙，狠狠打了秦怀明一下，转头望着车窗外，憋住不笑。 回到街道，三人刚下车，林兴霸秘书谭啸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秦书记，没睡吧？” “没有，什么事？”秦怀明对处级以下的同事，还是要表现出正经领导的样子的。 “主任请你来参加下半场，在莞城，我发地址给你。”谭啸天说完就先挂了电话。 不等我回复先挂电话，这作风和林兴霸一样霸道。秦怀明心中不悦。 他抬眼望了望面前的叶婉丽和廖紫梅，两人似乎明白了电话内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听说，隔三差五，我们街道的几个领导组团去莞城扶贫。”廖紫梅淡然说道，就像是在说其他单位的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担忧，万一被媒体曝光，将是巨大的舆情事件。 “别闹，咱们怀明书记是正经人。”叶婉丽笑道。 手机震动，短信过来了，是谭啸天发的地址。果然是莞城，而且是著名的储君酒店，据说那里的莞式服务，可以让人返老还童，10分钟延长到30分钟以上。 秦怀明丝毫没有兴趣，再说，刚刚拒绝了叶婉丽和黎震的下半场，此刻若去赴林兴霸的下半场，很不妥，便将电话拨了回去：“小谭啊，我喝多了，身体不适，不能过去了，帮我跟主任说一声。” “噢，主任说务必请您……” “我睡了哈。”秦怀明挂了电话。 叶婉丽和廖紫梅望着他微微颔首，互相道了晚安，两个美少妇各自开车回去了。2007年还没有禁止酒驾的禁令。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秘书钱良早下班回去了，秦怀明独自从附楼电梯上到六楼，找到606，发现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客厅里亮着灯，里面两间房都关着门，并没有其他人。 他脱掉皮鞋，换上拖鞋，走进卫生间，拉开裤链撒尿，却忘了关上卫生间的门，忽然听到身后有女子嗯啊用力的声音。 第10章 女服务员 秦怀明扭头去看，郑婷婷和一个穿着长筒黑丝袜的女子各抱着个箱子，吭哧瘪肚地走了进来。 秦怀明慌忙关上门，两分钟后，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黑丝袜女子用手摸了摸客厅屏风，检查卫生情况，郑婷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女子语速很快：“郑婷婷，这里有头发，你没看到吗？还有啊，这黑点是什么……” 两人忽然意识到秦怀明正在看他们，忙回过身。黑丝女子立即给他一个舒展而璀璨的笑容，亲切而兴奋地喊道：“秦书记，您回来了？” 秦怀明怔了一下道：“嗯，刚回来。” “书记好，我是后勤管理中心的吴疏影，您今晚第一次在这里休息，而且还喝了酒，我怕婷婷照顾不周，就来看看。”吴疏影三十来岁的样子，容貌姣好，白净高挑，胜在有气质。今晚穿了一身黑色半职业装，颇有御姐范儿。 “我很好，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秦怀明这一天已经见了太多美女，够了。来之前他就听闻，龙翔街道美女如云，而且穿着打扮时尚大胆，紧跟国际潮流，甩其他街道几条街。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名不虚传。 “好的，书记。”吴疏影声音很有特点，清亮悦耳，“书记，这些是您的。”她指了指门后的四个箱子：两箱茅台和两箱XO，XO一箱六瓶，每瓶2斤装。 秦怀明不知道这两个弱女子是怎么徒手一次性给搬了上来，而且电梯口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秦怀明不由地又打量了一眼吴疏影。她披肩长发，脸小，额头有些宽，五官平展，单独拿出来并不突出，可组合在一起，特别顺，特别耐看。 “秦书记，酒给您放客房？”吴疏影打断了他的思虑，指了指次卧。 这是党工委、办事处给领导们的福利，他本不想收，但又不想显得另类，便点点头道：“好，放客房吧。”说完快步走过去，就要去搬箱子，吴疏影慌忙过来拦住，笑盈盈道：“书记您休息，我来就行。” 秦怀明便收了手，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子将四箱酒搬运到了次卧，房间内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书柜、茶几、电脑等东西齐备。还备有牛奶、面包、方便面、坚果等各类食品。 秦怀明望了一眼堆叠在角落的那四箱酒，思忖着该怎么处理。这时，吴疏影将郑婷婷叫到他身边说道：“书记，婷婷就住在您上面，七楼，有什么事打电话，找不到她就打我电话。婷婷这孩子今年刚刚18岁，有点害羞，不够主动，脑子没那么灵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我也会加强指导和监督。” “没事，我看婷婷很好，我很满意。”秦怀明对吴疏影当着小姑娘的面数落她，有点于心不忍，帮她说了句话。婷婷红着脸低着头，怯怯地拧着衣角。 吴疏影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有点魔性，像男人，又道：“那就好。书记，您今天第一次来住，怕你没有带换洗的衣物，我们给您准备了衬衣以及一次性的内衣。就放在卧室，也都消过毒了，您可以放心使用。” “吴主任真周到，谢谢你。”秦怀明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点点头。 “服务好街道领导是我的本职工作，领导满意，是我工作的最大动力。”吴疏影哈哈笑道。 秦怀明不觉莞尔一笑。怎么感觉像是酒店服务员的口号？ “婷婷，你去四楼拿一盒蚊香来，万一房间有蚊子呢。” 婷婷接到命令，朝秦怀明鞠了个躬，疾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怀明知道她有悄悄话要说，但也不问，等着她先开口。 吴疏影果然有话说，压低声音道：“书记，您刚来，有些情况可能不了解。” 秦怀明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有些服务员小妹很有心机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纯模样，其实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傍上个领导上位。”吴疏影继续道，“郑婷婷你别看她只有十八岁，其实是个鬼机灵，所以，建议书记留个心眼。” “小郑一看就是一张白纸。”秦怀明笑了笑道：“我看你不是担心她勾引我，是担心我欺负她吧。” 吴疏影一听，愣了一下，旋即仰脸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忙用手捂住嘴，止住笑道：“书记您真幽默。不过，您刚来不知道郑婷婷的情况，她之前是801的服务员。” “哦，柳书记办公室的？”秦怀明挑了挑眉。 “是呀。半年前，她被人利用，诬陷冯秘书，说冯秘书非礼她，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事情很快水落石出。冯秘书人很好，没有怪她，还帮她说话，所以她才能继续留在这里做服务员。”吴疏影声音变得越来越低，“那个利用她的人，咱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知道她喜欢钱良，就是您的秘书。” 秦怀明心中一凛，难怪看两个人在一起时感觉乖乖的。既然两人关系暧昧，为何还要让他们一起来服务我？难道是成心的？ “服务员和钱良是哪个部门安排过来的？”秦怀明沉吟道。 “服务员是我先安排的，后面党政办才安排了钱良来。”吴疏影解释道，“她手脚麻利，很勤快。” “嗯，我明白了。” 吴疏影撩了撩长发，略带神秘道：“其实，服务员年轻貌美，领导把持不住的大有人在。” 秦怀明微微一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绯闻八卦，听听还是蛮有趣的。 “以前，一个副处级领导跟一个服务员好上了，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后来，领导就离婚了，跟那个服务员结了婚，于是领导的仕途到此为止，后来就调到了区里一个边缘部门。”吴疏影说话语速很快，别人说一句，她能说两句。她伸头朝门口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将他拽到通往主卧的走廊，悄声道，“现在班子里有个领导，几年前也搞大了一个，后面花了不少钱摆平了，我亲自去做的思想工作。” 秦怀明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吴疏影嘿嘿一笑，用双手比划着自己的肚子道：“大腹便便，短粗胖。” 符合这个形象的只有温青山了。秦怀明微微笑着，默不作声。 “书记，这些小姑娘没读过什么书，很开放，胆子也大，其实不好管。”吴疏影叹道，“我给您说这些，就是分享一下前车之鉴，同时，让您更全面地了解一下郑婷婷。书记，我提个醒哈，街道领导就只有您晚上住在这里，所以，别被围猎了，哈哈。” “吴主任，只要你不围猎我，别人猎不了。”秦怀明开了个玩笑。 吴疏影又是一阵魔性的笑，笑完嗔道：“书记您可真会开玩笑，我都老女人了，哪能跟18岁小姑娘比，青春无敌嘛。”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忠告。”秦怀明正色道，暗自腹诽道：能被18岁小姑娘给围猎，那样的领导恐怕心智也不健全吧。 “好了，不耽误您休息了，拜拜。”吴疏影说着，挥挥手快步离开了房间。秦怀明送到门口，以示礼貌。 吴疏影受宠若惊，返回躬身致谢，露出了胸前黑蕾丝衬衣内的白茫茫一团，然后撩了撩滑落到胸前的长发，给他一个明媚的微笑，转身离去。 人走了好一会儿，客厅里还散发着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吴疏影刚走，郑婷婷就拿着一盒蚊香回来了。 “放那里吧。”秦怀明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客厅的茶几。 郑婷婷放下蚊香，微微抬眼问道：“书记，您该洗澡了吧？我去调水温。” “不必了。”秦怀明道，“你回去休息吧。” “啊？”她有些愕然，眉眼低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调水温、铺床、关灯、打扫卫生、甚至帮领导清洗内衣内裤等等这些都是她服务的内容。 “以后，我需要时会叫你来，不需要的话，你晚上就不用来，我也不会跟吴主任讲，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吧？”秦怀明循循善诱。 她一听这话，泪水就涌出了眼眶，哽咽道：“书记，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是我不习惯如此周到体贴的服侍。”秦怀明感到疲惫，跟她相处有点费脑子，“另外，周五下班你就可以回去了，周一再来，周末不用来。” 郑婷婷又是一愣，疑惑道：“书记，这……这行吗？” “当然行。”秦怀明道，“你是哪里人？在新安市有地方住吗？” “我是源河人，我父母都在新安，我们就住在桂平地铁站附近的橘子坑，是个城中村。” “你们有几栋？” “就一栋。” “那也不错了。” “谢谢书记。” “快一点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秦怀明下了逐客令。 她哦了一声，躬身施礼道：“谢谢书记，再见。” “等下。”秦怀明又叫住了她，问道，“你知道吴主任今年多大年龄吗？” 婷婷转着眼珠想了想道：“好像是32岁。” “结婚没？” “好像去年离了。” “她以前是哪个部门的？” 郑婷婷扭头看了看门口，确定无人，这才转回头，低声道：“她一直在后勤，以前也是个服务员。”说完微微吐了吐舌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秦怀明心道，从女服务员摇身一变成为事业编的正科级干部，吴疏影的故事恐怕也很狗血。 郑婷婷走后，秦怀明迅速洗漱完毕，换上吴疏影为他准备的睡衣，躺进了被窝，正准备关掉床头灯，忽然发现台灯开关位置，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 怀明书记好，祝贺并欢迎来龙翔工作，有什么需求，可以打我电话。 上面有两个手机号码。落款是吴疏影。 字迹特别秀美，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字的主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吴疏影没有当面留电话，却留了一张字条。这个女人，不一般啊。 第11章 执法队确实乱 第二天十点钟，秦怀明来到位于街道办五公里外的执法队调研。九点前秘书钱良已经通知了温青山。 执法队只有一栋大楼，9层高，孤零零地矗立在翔湖路边上。翔湖路是龙翔街道通往龙湖区的必经之路，是条主干道，常年拥堵。 丰田霸道开进大院，温青山带着执法队的几个中层干部在一楼门廊下迎接，门梁上还挂着一条醒目的大横幅：热烈欢迎秦怀明同志莅临执法队调研指导！ 车在门廊下停住，温青山上前打开车门，疲惫暗沉的脸上堆满笑容，语气热烈道：“欢迎秦书记来调研！”他脖子粗短，气息不畅，舌头也短，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又有捷阳口音，要认真听才听得懂。 秦怀明跟他轻轻握了一下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温委员昨天辛苦了！” 秦怀明指的是昨夜莞城费体力的事，温青山没听出来，以为是昨夜与叶婉丽争执的事，委屈道：“书记，等下详细汇报，你就知道执法队现在多么缺人手。” 温青山把秦怀明上班第二天、调研第一站选择在执法队，看成是对他的支持乃至归入林兴霸阵营的强烈信号，所以很高兴。 温青山恭敬地引导着秦怀明进入一楼大堂，大楼的电子显示屏上，也打出了热烈欢迎的口号。秦怀明哭笑不得，来调研是分内工作，整得好像外市领导来考察交流一样。 与此同时，执法队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不停地用单反相机给他们拍照。 温青山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栋大楼的情况，很快左转进入电梯，来到了七楼大会议室。执法队也是按照街道办的楼层设置，领导都在七楼，寓意“七上八下”。 秦怀明坐到了主位，温青山以及中层干部按照排位顺序落座。 会议桌上摆满了新鲜的水果，有草莓、车厘子、进口提子等，当然也有一份情况介绍，但并没有会议议程，而且材料内容乱七八糟，字体、间距等格式错漏百出。说明温青山准备不充分，或者说平时开会也是这般随意。 秦怀明皱了皱眉头，呷了一口茶，微微凑过身子对温青山道：“开始吧。” 温青山主持，先介绍了与会的中层干部，主要是六个中队的中队长以及案审科、综合科、查违办的负责人或者骨干。接着是各科室汇报工作。 秦怀明对其他人没有太留意，唯独对梁劲松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梁劲松反应很灵敏，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受宠若惊，暗自兴奋无比：难道是领导在考察我，准备提拔了？ 他长得白白胖胖，始终笑眯眯的，说话点头哈腰，一脸媚骨奴颜。汇报工作时，一句一个“尊敬的秦书记”，汇报内容多是官话、套话，光帽段部分就讲了三分钟，实际的城市管理执法内容没多少。 接着是综合科也就是执法队办公室负责人汇报，这是个女同志，二十多岁，皮肤白皙，清秀可人，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衣着保守，眉头紧锁，脸色暗沉，看得出心事重重。刚才温青山介绍她时一笔带过，所以印象不深。 女孩先做自我介绍道：“秦书记好，温委员好，我是综合科的余嫣……”她声音小，有点羞怯。 目前，她还是个副科长，不过，半年以来一直在行使科长的职责，温青山始终没有提拔她，也没有安排新的主任来，正科长的位子看来是给她留的。 余嫣汇报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一直在躲避着温青山炙热的目光。当她抬头碰到秦怀明的目光时，眼睛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委屈和哀求之色。这个女孩怎么了？秦怀明心里不觉一沉。 余嫣语无伦次地汇报完，温青山目光柔和地望着她点评道：“小余汇报得很好。由于查违办没有主任，下面，我亲自汇报查违工作。” 余嫣低下头，暗暗咬着牙，握着笔的手在微微抖动。秦怀明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好色纵欲的温青山难道将魔爪伸向了余嫣？ “先让查违办骨干介绍一下情况吧。”秦怀明打断他，环视会场，问道，“查违办的人来齐了吗？” 温青山不假思索道：“齐了。” 秦怀明手里拿着那两页情况介绍，狐疑道：“查违办除了五中队、六中队，还有几个骨干吧？” 温青山的小眼睛转了转，恍然大悟道：“哦，杨国栋不在，他一早去执法了。” 听说我要来，特意把杨国栋支走了。秦怀明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继续盯着温青山，等着他作进一步解释。 温青山只好继续道：“红桥村的黄昌盛搞违建，很猖獗，听说昨晚又加建了一层，我让杨国栋一早去拆了。” 秦怀明没再说什么。温青山接着继续汇报。 很快，秦怀明就掌握了执法队的基本情况。目前，执法队共有六个中队，前四个中队负责城管执法，五、六中队负责查违。全队含外包服务人员共计238人。公务员编制有48个，实际在岗仅有28人，被其他部门占用了15个,空缺5个编。这也是温青山很不满意的地方，但是因为执法队的编多，其他部门编不够用，挪用执法队的编进行统筹调配使用，是党工委历来的做法。 正是因为正式执法队员人手不足，所以才外聘了很多临时工，导致在城管执法中出现了很多问题：一是无法全部覆盖，乱摆卖回潮严重，顾此失彼，疲于应付；二是执法队员尤其是外包临聘人员收受摊贩、商户贿赂情况普遍，屡禁不止，严重损害了城管形象；三是因城管暴力执法与市民产生纠纷现象屡见不鲜，去年，两个队员暴打一个女商贩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引起较大舆情，被全国口诛笔伐。 问题最严重的还是违建。温青山对此底数不清，直言无法统计，他们也没有统计，甚至连辖区违建台账都没有建立。 今年，区城管监察大队下达的任务指标是新增违建不能超过1万平方米，同时必须拆除总额2万平方米以上的违建，然而，截至目前只拆除了8000平方米，进度严重滞后。 温青山最后总结道：“查违办只有三个人，两个中队也是缺兵少将，龙翔街道70平方公里，15个社区工作站，102个商品小区，84个城中村，稻香山、双翼山，两座山，稻香河、双翼河、木棉水三条河，山河缠绕，地形复杂，辖区还居住着很多退休高级老干部，动不动就触动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查违工作真的是难搞。书记，你要多体谅多关心我们这帮兄弟啊。” 秦怀明点点头道：“刚才，大家汇报得很认真，温委员讲得也很全面，我会把问题带回去，好好研究，逐步妥善解决，下面，我再提三点意见。” 说着他顿了一下，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缓解一下大家紧张的情绪，继续道：“首先，感谢执法队的兄弟们，你们都很辛苦，能在这么困难的条件下，把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很不容易，我会跟柳书记汇报，跟组织部沟通，该补齐的补齐，该配强的配强； 其次，工作虽然难做，但我们都是吃公粮的人，要对得起这身城管制服，要发扬艰苦奋斗精神，迎难而上，扭转不利局面，把工作做得更扎实更有成效；第三，无论是查违还是城管，都算得上是高危行业，都处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误入歧途，乃至坠入深渊，打铁尚需自身硬，我们要守牢底线，不吃不拿不贪，做到一丝不苟、一心为公、一片赤诚，为党工委、办事处打造幸福、和谐、美丽龙翔贡献力量。我就讲到这里。” 温青山带头鼓掌。 掌声还没结束，一直在门口徘徊的一名队员快步走进来，神色慌张地附耳对温青山说了几句。 温青山听后脸色大变，转头看向秦怀明道，“书记，有上访户要跳楼。” “跳楼？”秦怀明一惊，“走，去看看。” 第12章 跳楼 众人分作两拨从两侧电梯往楼顶赶。 在电梯里，有人紧急向秦怀明汇报了情况。 原来，今天早上，杨国栋接到温青山要求必须拆除的指令后，就带着几个队员赶到了红桥村六巷黄昌盛的家，表示要拆除加建的部分，黄昌盛阻拦队员，情绪激动，誓与房子共存亡。随后，他的家人也都赶过来帮忙，双方在楼下对峙了半天。 在此期间，黄昌盛悄悄离开，打车来到执法队上访，想要通过领导施压把强拆的指令撤回来。可到了执法队，莫说是领导就是个普通干部都见不到，因为基本上都在七楼大开会。 负责接访的队员经验不足，与黄昌盛发生激烈争执，甚至推搡。黄昌盛一怒之下，爬到了顶楼，扬言要跳楼，以死威胁，坚决不能拆他们家的房子。 快到楼顶时，秦怀明发现余嫣也跟着，便问她黄昌盛的情况。她忽然意识到秦书记关注到了自己，有些受宠若惊，急忙作了介绍，说得条理清晰、言简意赅，与温青山的啰嗦、含混不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怀明问她黄昌盛识不识字，余嫣还真知道，说他不识字，因为连自己的名字都签不好。 黄昌盛是本地人，数年前，特区有一条政策，即有宅基地的本地村民可以盖到最高到五层、每层面积不超过100平方米的住房，也就是所谓的一户一栋。但这条政策具体落实时，逐渐变味，也为村委会和查违部门提供了寻租空间，导致很多人不管有没有宅基地都私自加建、扩建、改建，有的甚至建到了十几层楼高，其中很多楼用的是海沙，建筑质量极差，存在严重的消防安全和建筑安全隐患。 结果，一年前出了一件事，龙湖区有一栋10层高的自建房倒塌了，死了15个人，轰动一时，于是，市里就出台了政策，无论什么情况，严禁村民私自修建、加建和扩建居民楼。 政策允许的时候，黄昌盛没有钱修建，如今好不容易攒够钱盖楼，盖到三层时，结果政策不允许了，又没有通水电、燃气等，一家老小十几口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生活很艰辛。 黄昌盛多次到街道办上访，温青山的回复只有一条：拆，必须拆。黄昌盛认为政府对他不公平，投诉无门无果后，他便开始偷偷加建，可建一次被拆一次，双方逐渐闹到了水火不容的仇人地步。 这时，秦怀明跟着队员上到了楼顶，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坐在栏杆外沿，神色凄楚无助，三五米远围着几个执法队员，面露惊恐，不知所措。 温青山从安全通道爬上来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一边擦汗一边向黄昌盛喊道：“老黄，你特么的别在这儿吓唬我，你跳下去，我立即拉着你的尸体到殡葬场给烧了。” “你别过来！”黄昌盛怒目圆睁，做出了要跳下去的动作。 温青山吓了一跳，正欲发作，秦怀明拽了下他的衣服，示意不要再刺激他了。很明显，黄昌盛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执法队，可执法队没有人相信他会跳楼，甚至冷嘲热讽，训斥咒骂，反而激起了他不顾一切的冲动。 秦怀明对那几个围住黄昌盛的队员说道：“你们几个回来吧。” 队员望了望温青山，温青山不耐烦地招招手，几个队员巴不得回来，慌忙撤退。 等到那里只剩下黄昌盛一个人，秦怀明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黄昌盛怔怔望着他，没有理会，自言自语地用家乡话问候着执法队的八辈祖宗。 于是秦怀明继续往前推进，忽然，黄昌盛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发出尖利的喊叫：“别动！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秦怀明立即停住了脚步，脸上尽量展现出平和的笑容，说道：“黄叔，我是龙翔街道党工委副书记秦怀明，昨天刚到任，今天是第二天上班。我第二天上班就来到执法队调研，是专门来解决你楼房问题的。你愿意跟我谈谈吗？” 黄昌盛听后，缓缓转动眼珠，这是第一个没把他的房子说成“违建”的领导，想了想，点了点头，忽然又大声喊道：“就你一个人！” 秦怀明朗声道：“好。”说着便缓步走了过去，在距离他只有两米的地方停住了，他暂时不敢靠太近，以免刺激到对方。 “你是新来的副书记？”黄昌盛盯着他看，眼睛里满是不屑。 秦怀明知道，上一任副书记贪污腐败，让老百姓很失望。 “我是新来的副书记，可我跟上一任不一样，我是来为老百姓办实事的，是真正要解决问题的，如果你跳下去，你会死不瞑目，因为我把问题解决了，而你看不到，也享受不到，多遗憾啊。”秦怀明说得很自信，也很真诚。 “忽悠！”黄昌盛冷笑道，“你们，尤其是那个温青山，蛇鼠一窝，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腐败分子！欺压良善，不顾百姓死活，那套房子是我毕生的心血呀，要是给拆了，我们还怎么活？”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黄叔，今天在这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强拆，你下来，我和你商量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好吗？”秦怀明语气温柔和善，又很有气魄。 黄昌盛盯着他看了又看，忽然喊道：“你给我立个字据，永远不强拆！” 字据肯定不能立。秦怀明思忖了片刻，向余嫣招手道：“余嫣，你写个字据，拿上纸和笔过来。” “好的，秦书记。”余嫣答应道。 “你知道怎么写吧？”秦怀明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 余嫣望着秦怀明，怔了一下，忽然有所顿悟，颤抖着声音道：“秦书记，我知道怎么写。”慌忙跑开去办了。 几分钟后，余嫣手里拿着折起来的A4纸和一支水笔回到了顶楼。 “黄叔，那个女孩子过来可以吧？她手里拿的是字据。” 黄昌盛没想到秦怀明如此亲民如此爽快，一时有些愣神，秦怀明又提醒了一次，他这才点点头。 秦怀明招手，余嫣便迈着小步子，慢慢靠近。 到了近前，秦怀明接过纸和笔，匆匆看了一眼字据，字写得十分潦草，没看清，但也明白那不是字据，余嫣做了手脚。他望了一眼余嫣，余嫣眼神热切，朝他隐秘地点头。秦怀明的本意是糊弄一下，人先下来，如果真要立，再跟他好好研究。 余嫣领悟能力很强，反应也快，给秦怀明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随后，他在字据上草草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挥动手臂招呼道：“来，黄叔，下来签字吧。” 黄昌盛狐疑地望着秦怀明，又看看余嫣。他一定是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了善意，便不再犹豫，跨过栏杆，爬回到内圈平台，慢慢地滑了下来。 秦怀明迎上来，扶住了黄昌盛，后者看都不看那个字据，径直往前走去，三五个队员迅速将他围住，想要控制住他。 “不必。”秦怀明忙制止道，“送老人家回去吧。我已经承诺了，不会强拆，而且会妥善解决他的住房问题。” 黄昌盛望着秦怀明愣了几秒钟，重重叹口气道：“秦书记，我信你。”说完，跟着队员下去了。 温青山迎上来，笑容满面道：“秦书记，你很会做群众工作呀，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秦怀明笑了笑，神色苍茫，道：“做群众工作没有窍门，将心比心就行了。” 温青山点头称是，忽然又问：“书记，那个字据到底写的什么？他怎么看都不看？也没要？” “因为他不识字。”秦怀明淡淡道。所谓字据，黄昌盛只是用来试探秦怀明诚意的伎俩而已。 一旁的余嫣，面色苍白，神色紧张，心惊肉跳地看着秦怀明将那张叠成小块的纸塞进了裤子口袋。 她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庆幸不已：还好温青山没有看到那张纸的内容。 第13章 求救 随后，秦怀明在温青山等人的陪同下，现场调研了红桥村六巷黄昌盛家，房子已经盖好三层，上面加建了两层，但住不了人。一家人挤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几个儿女还没有稳定工作，生活拮据。 关键是，黄昌盛是有宅基地的，完全符合一户一栋政策，只是上级来一纸一刀切的行政命令，就断送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在调研现场，秦怀明又没见到杨国栋，温青山提前把他叫回来了执法队。 调研结束后，秦怀明直接回到了街道办，正好也赶上吃中午饭。领导饭堂在附楼二楼，大包间是供书记、委员和副主任用的，调研员等人一般在对面的小包间用餐。 秦怀明在餐桌上向柳慕白简要汇报了调研执法队以及黄昌盛的情况，柳慕白肯定了秦怀明的做法，要求他在下周一的班子会上抛出这个议题，好好研究一下，讨论结果要形成会议纪要。 柳慕白的意思很明确：不能强拆，要疏堵结合，妥善解决。 吃完饭，秦怀明乘梯来到606午休。郑婷婷早已开好了房门，空调也将整个房间吹得凉飕飕的。他进入主卧，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A4纸，抻开，上面字迹十分潦草，落款处只有一个手机号码。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终于看明白了内容，上面写道：秦书记，您是个好领导。我陷入困境了，您能不能救救我？ 这是一封求救信。 秦怀明顿时睡意全无，余嫣激起了他的兴趣，更激起了他打抱不平的仗义本性。虽然不知道余嫣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但他很清楚，如果此事与温青山有关，自己牵涉进去，便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他思忖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照着纸上的数字拨了过去，过了二十多秒对方才接，是余嫣的声音：“你好，哪位？”声音清冷警惕。 “你是余嫣吧？” “您是秦书记？”余嫣又惊又喜。 “是我，你有什么困难吗？”秦怀明声音平和温柔。 “书记……”余嫣激动万分，刚说了两个字就哭出了声音，哭了半分钟才止住，哽咽道，“能不能劳烦您出来一下，我的事情电话说不清楚。” “好吧。”秦怀明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执法队和街道办大楼中间的一家商场见面，里面有家咖啡馆。 余嫣戴着大檐帽和墨镜，穿着长衣长裤，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上午开会时，她也是穿着春秋款长袖城管制服，似乎不愿意把自己的白嫩肌肤暴露出来。 坐定后，余嫣未语泪先流，哭了几声才说：“秦书记，我说出来，您能为我保密吗？” 余嫣的麻烦事越发吊起了秦怀明的胃口，便点头承诺道：“可以。” “那您能帮我吗？” “我会尽力的。” 余嫣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了憔悴而苍白的面容，眼睛也微微红肿，她环顾四周，见并无旁人，这才鼓足勇气道：“我……我被温青山欺负了……” 果然如此！ 秦怀明暗暗咬了咬牙，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余嫣脸腾地红了，咬着嘴唇，犹疑了一阵，最终下定决心道：“今年一月中旬，温青山开始代管执法队，第一次全体会议时，我去他办公室汇报会议筹备情况，还有他的讲话稿也是我写的，那时他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讲话稿他让我改了好几稿，还叫我去他办公室用他的电脑改，他站在我身后指挥，当时我没多想，就是觉得这个领导挺烦的，一个内部会议讲话稿还改来改去。后来他就动手动脚的，拿着我的手用鼠标，还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感到不对劲儿，就找个借口跑开了。” “可是我太软弱了，又怕别人说闲话，于是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他得寸进尺，有事没事总让我去他办公室研究工作，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就把门关上，对我动手动脚。他是处级领导，又是执法队分管领导，我不敢得罪他。真的，我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又是外地人，不想丢了工作，还幻想着只要自己态度坚决，他就不会骚扰我了，所以就忍了下来。果然，他此后就收敛了。 两个月前，那是个周六，我到单位加班写材料，突然下了大雨，搞完工作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打着伞走出院子，站在公交站台等车，可公交车迟迟不来，又打不到车，温青山突然开着车出现在我面前，打开车门，执意要送我，他表现得很和善很有诚意，我一时糊涂就坐了上去，可是他没有把我往橘子坑那边拉，而是往甜坑方向走，那里很偏。 我要下车，可他锁了车门，我苦苦哀求请他放过我。他问我，你想不想做综合科科长。我摇摇头。他说，只要你从了我，以后会平步青云。我当时哭着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下车回家。然后他就劝我做他的小三，我坚决不同意，他就很生气。我声嘶力竭地喊叫，可是他把车停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山间小路，当时倾盆大雨，根本没有旁人，我绝望了。” “后来，他就……他就……”余嫣说到伤心处，趴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秦怀明轻轻拍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这时，咖啡也到了，秦怀明将那杯拿铁加了两包糖，调好，推到了她面前，说道：“来，喝杯咖啡吧，生活再苦都可以用糖把它调得甜一些。” 余嫣稳定情绪，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失态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继续道：“后来，他就爬到后座，扑到我身上，扒我的衣服，亲我……慌乱中我摸到他放在车里的保温杯，砸中了他的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他好像也被砸迷糊了，松开了我。我趁机爬到驾驶室，打开门跳下车，跑到了大路上，当时正好有辆出租车驶来，我坐上去，直接去了红桥派出所报警。 可是，派出所民警根本不相信我说的，我很不理解，也很愤怒，就说我要去区公安分局报案，他们便把我带到了所长耿辉的办公室。耿辉凶神恶煞的像个匪徒，他恐吓我，说如果我说出去，不仅名声尽毁，工作没了，还会遭到强奸、暗杀等方式的疯狂报复。他还说，整个公安和政府系统都是温青山的势力。我吓坏了，六神无主，在他们的强迫下，签订了一个保密协议，如果我说出去，要赔偿他们300万元。” “你签了？” 余嫣低着头，不敢看秦怀明，便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当时完全吓傻了。现在想想好后悔。” “你签字是对的，不然你出不来。”秦怀明义愤填膺，如果余嫣说的是真，那温青山和耿辉便是蛇鼠一窝，典型的黑恶势力，但他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他不能让余嫣看到自己情绪的剧烈波动。 “那可怎么办呀？” “没事，那个协议是违法的，没有任何法律效力，所以你不用担心。”秦怀明道，“后来呢？” “后来，他收敛了一些，但依然对我不怀好意，还总是引诱我，说只要我从了，马上提拔我做科长……” 秦怀明终于明白，为什么综合科科长一直空缺，为什么一直让余嫣做负责人但迟迟不扶正。 如果余嫣所说属实，温青山禽兽不如，是政府里的败类，而且违法犯罪，必须严厉惩处，他心中翻江倒海。首先要弄清楚究竟是强奸还是未遂，但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措辞，便直接开口问道：“温青山到底有没有占到你便宜？” 第14章 老虎不发威，猴子称大王 余嫣刚刚变回苍白本色的脸忽地又红了，她纠结了半天，语无伦次道：“有，那天晚上在车里……不过……差点……总之，他犯的是强奸未遂罪！” 秦怀明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基本可以断定余嫣还保持完整。 “你有男朋友吗？” 余嫣低头娇羞地叹了口气道：“有…有吧。”忽然又改口道，“不不不，也不算有。他一直在追求我，两个月前我正准备答应他，可接着就发生了那件事，我……我已经不干净了，我配不上他，所以，我不敢答应他。况且，他要是知道了，也不会要我的。” 她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是她唯一的快乐而勇敢的源泉。 “你父母呢？” “他们在老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我肯定不能告诉他们，他们会训我会骂我的。书记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老家，女人被欺负了，人们只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女人太浪了……”余嫣说着，抬起头，泪眼婆娑道，“秦书记，我第一眼见您就觉得您特别和善，特别真诚，特别细心，跟别的领导不一样。今天听同事说，您在区里的口碑非常好，而且您今天的讲话很实在很真实，又很勇敢，救了黄昌盛一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您是个好领导，大好人，除了您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 秦怀明不太喜欢别人说自己是个好人，在官场，好人往往与进步无缘，是一种安慰奖。 “你要我怎么帮你？” 余嫣哀求道：“秦书记，能不能把我调走，我一刻都不想呆在执法队，再也不想见到温青山。” “他犯了强奸未遂罪，要坐牢的，你就只是要逃离？” 余嫣听后怔住了，喃喃道：“可我还能做什么？温青山是耿辉的姑父，他们是一家人。” 温青山与派出所长耿辉是亲戚倒有点出乎秦怀明的预料。 他越发同情余嫣，如此的善良朴素，温柔老实，可骨子里有农村人的自卑与软弱。他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深深理解她的想法和做法，但他相信：正义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 “好，我答应你。你想去哪个部门？”秦怀明问道。 “街道大楼里哪个部门都行。”余嫣大喜过望，这次是喜悦的泪水，顿了一下，又道：“如果能到您分管的部门那就最好了。” 秦怀明又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 “杭城大学，新闻传播专业。” “嗯，我知道了。”秦怀明若有所思道。 余嫣从座位上站起来，鞠躬致谢，秦怀明也站起身，交代道：“在调动之前，你到点就回家，不要单独走路，随身带上防狼喷雾，保护好自己。” “谢谢书记，我会的。”余嫣灰暗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 告别余嫣，秦怀明打车回到街道办，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直接回办公室，出了八楼电梯，右拐进入走廊，远远看见有个年轻男子在他门口徘徊，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他穿着，应当也是个干部的。 对方也发现了他，神色一震，快步迎上来，朗声招呼道：“是秦书记吗？” “是我，你是……”说话间，秦怀明已经进入外间办公室，发现秘书钱良还没到。 “书记好，我是执法队的杨国栋，来向您汇报工作。”他态度恭谨，声音洪亮，身材不高，面容黝黑，孔武有力，腰板很直，应当是军人转业出身。 “嗯，进来坐。” 两人进入里间，郑婷婷紧随其后把茶水送了进来。 落座后，杨国栋稍显拘谨地搓了搓手，说道：“秦书记，本来上午就能见到您的，阴差阳错，两次都没见上。” “阴差阳错？”秦怀明哈哈笑道，“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制造了差错吧。” 杨国栋先是一愣，旋即也哈哈笑了，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说吧，你找我何事？”秦怀明问道，两点半还要跟宣传部开个见面会，他要早点结束与杨国栋的会谈。 “秦书记，我这人直接，就直说了。”杨国栋神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继续道，“今天温青山汇报的内容，不全不真。实际上，我们街道这几年每年新增违建大大小小加起来绝对超过5万平方米，远远超过了区里给的任务标准，温青山捂住不让上报。同时，拆除的那8000平方米，有2000平方米是因为业主没有花钱打点，剩下那6000平方米是凑数，都是一些老旧厂房的铁皮和一些山地上的窝棚。” “数据作假？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利益。”杨国栋悄声道，刚要继续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钱良伸头进来，看看两人，愣了一下，讪笑道：“不好意思书记，我以为您还没到。” “下次，你可以先问问郑婷婷，她来得比你早。”秦怀明冷冷批评了他一句，昨天他就发现，钱良规矩意识、服务意识比较欠缺，而且话多。 钱良忙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声是，重新关上了门。 “温青山来后，在龙翔，违建明码标价。”杨国栋知趣地把声音压得很低，“每平方米500—5000元不等，根据我的估算，这半年多新增的违建应该超过了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5万平方米？”秦怀明惊道。 杨国栋点点头道：“黄昌盛的房子之所以必须要拆就是因为他坚决不送钱，惹恼了温青山。” 秦怀明微微点头。 “现在执法队一团糟，上上下下都很浮躁，风气很差。查违中队可以收钱，城管中队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温青山带头，从中队长到临聘，都收钱，只要收钱，就不执法。温青山不仅自己贪污腐败，还把一些本来坚持清正廉洁的年轻干部给带坏了，太可恶了！”杨国栋说着不由地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道，“执法队必须大力整治，当前最紧要的是把他给撸了，派一个公道正派、敢于亮剑的新队长。” “这些你有证据吗？” “证据？”杨国栋愣了一下，继而冷笑道，“我没有直接证据，但他的倒行逆施，尽人皆知。” “那柳书记和兴霸主任就不管管？” 杨国栋听后摇摇头，叹息道：“兴霸主任是不管，柳书记是不敢管。”说完，狠狠喝了一口茶，沉声道：“温青山是林兴霸的马仔，温青山、纪委书记章友谅、经济口的赖泽忠、分管后勤和财务的钟新华，被称为四大护法，加上林兴霸，就叫五人帮。” 秦怀明哦了一声，将身体靠在沙发上，轻轻叹了口气。 杨国栋痛心疾首道：“我们的柳书记，沉迷历史，以慈悲为怀，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老虎蔫了，猴子就成了山大王。” 第15章 从长计议 秦怀明忽然起身，看了看手表，伸出手道：“杨队长，谢谢你如此信任我，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两点半我还有个重要会议。”在没有弄清楚杨国栋到底是不是出于觊觎查违办主任职务之前，他是不能表态的，即便有心杀贼，此刻也只能暂时隐忍。 “那……”杨国栋把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霍地站起身，僵硬地跟秦怀明握了握手，脸色也有些难堪，生气秦书记没有任何表态就要把自己撵走了？于是一气之下，迈步离开。 秦怀明忽然叫住了他，杨国栋以为他回心转意，会跟他商议接下来怎么搞掉温青山这个害群之马，激动地叫道：“书记！” 然而，秦怀明却冷不丁问了一句：“余嫣你熟吗？” 杨国栋微微一怔，答道：“挺不错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了？” “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杨国栋想了想道：“温青山代管执法队后就变得内向沉郁了，之前还挺活泼可爱的。传说温青山看上了她，不知真假。不过那个衣冠禽兽什么坏事做不出来？所以，秦书记，您要站出来，不能再让恶人当道，祸害百姓了！” “嗯，我知道了。” “今天你把黄昌盛救了下来，还去现场调研，确定了不予以强拆的策略，而且我打听了，您在区里的口碑非常好，所以我信任您，跟您交了底，希望您主持公道啊！”杨国栋言辞恳切。 “国栋，此事当从长计议……”秦怀明还没想好怎么来处理执法队这个烂摊子，更没有准备好跟“五人帮”开战。杨国栋血气方刚，不懂得斗争策略，难怪之前屡战屡败，被压在温青山手下，走也走不了，提也提不起来。 杨国栋怔怔望着他，脸色慢慢变得铁青，冷哼一声道：“当初我找柳书记，他听得很认真，很投入，很关切，可说到解决问题时，他也是这句话，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到底要多长？！” “稍安勿躁。” “秦书记，你也令我失望！我走了，哼！”杨国栋说完，一把拽开门，拂袖而去。 秦怀明皱着眉头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钱良再次伸头过来，转动着小眼睛，脸上露出困惑而欣喜的神色。 秦怀明一脸怒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了桌子上，低声骂了一句：“乱弹琴！” 钱良吓了一跳，怯怯地走过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小钱，什么事？”秦怀明努力克制怒火，平心静气地问道。 “书记，两点二十五分了，宣传部的座谈会马上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廖紫梅爽利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书记，我来了。” 廖紫梅穿着墨绿色大摆裙，笑盈盈地走进来，还梳着双鱼骨辫，显得年轻而温婉可人。 秦怀明道：“廖部长，快请进。” 廖紫梅并不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品评道：“书记，你这里缺少点艺术气息，太干瘪了，我改天给你装饰一些艺术品，让你的房间不仅有山有水，而且风景独好。” “好啊，我是缺少个靠山。”秦怀明望着写字台后面空空荡荡的墙壁。 “好嘞，我给你把泰山搬过来，到时候，秦书记便稳如泰山！”廖紫梅哈哈笑道，“走吧，书记，宣传部的小姑娘们嗷嗷待哺等着你呢。” 秦怀明与廖秀梅一起进入八楼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看到领导进来，众人慌忙站起身，鼓掌欢迎。 秦怀明在主位上坐下，对面依次为廖紫梅、宣传部副部*长苏韵、副主任科员尚杰、骨干李媛等。除廖紫梅外，宣传部共十二个人，除了尚杰都是年轻的女同志，莺莺燕燕，花花绿绿的，甚是养眼。 廖紫梅没有亲自介绍，而是让每个人依次做自我介绍。 到尚杰时，他正了正身子，涨红了脸，颤抖着声音道：“书记，我叫尚杰，今年36岁，沪市大学城市管理本科毕业，后来又在职读了法学研究生，至今已经副科八年，我是宣传部惟一的男丁，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幸运的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不幸的是，实在力不从心。” 众人哄笑。 秦怀明也笑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点愣头愣脑的尚杰，还很幽默。 尚杰并没有笑，面色依旧严肃，继续道：“不是，力不从心的意思是活干不过来，加班总是我，出差也总是我，接待还是我。书记您也知道，宣传部有很多迎检和接待任务，还有很多广告印刷品、奖品礼品，都是我运输、搬运、分发一条龙，加班实在太多了，我累了，也受够了，所以，领导，我觉得，宣传部应该清一色都是女生。” 廖紫梅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扭头望了一眼他，平心静气道：“你的事情，下来再说吧。” 尚杰低头想了一下，蓦然抬头反驳道：“对不起，部*长，我想今天当着领导和同事的面提出来，更直接更有效。” 副部*长苏韵暗暗踢了他一脚，训斥道：“尚杰，你说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不想在宣传部干了？”秦怀明向苏韵抬了下手，苏韵不再说话了。 “是。” “你想去哪里？男人多的科室？”秦怀明问道。 有人没憋住，咯咯笑出了声。 “算是吧。”尚杰没那么激动了，但态度依旧坚决，这是头倔驴。 秦怀明道：“你的诉求我收到了，会后我会和廖部*长商议，今天就给你一个答复。” 尚杰惊喜万分，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起身鞠躬，重重说道：“谢谢书记！” 会议结束后，廖紫梅跟着秦怀明来到他办公室，对于会上出现这个插曲表示歉意，秦怀明摆摆手道：“我倒觉得尚杰快人快语，有什么诉求不避讳，直截了当，还挺有意思。” “书记的意思是不放他走？” “恰恰相反，立即放他走。” “这……这些年也确实委屈他了，宣传部就一个正科职位，苏韵综合写作和沟通协调能力确实远在他之上，他为人处世一根筋，不会变通，而且一直对没有提正科心怀怨愤，只是没想到当着您的面发泄出来。”廖紫梅说完，叹口气道，“不过，一个萝卜一个坑，宣传部目前还真少不了他，刚才汇报您也看到了，除了苏韵和尚杰，都是临时工，连个党*员都没有，他要是走了，意识形态工作谁来负责？” “我给你补一个。” “谁？” “执法队综合科的余嫣。” “余嫣？”廖紫梅摇摇头，表示不太认识。 “26岁，985和211杭城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毕业，新闻专业，非常不错。”秦怀明道，“你先去做做温青山的工作。让他们两个岗位互换，余嫣本来就应该干新闻宣传，又是党*员，可以把意识形态接起来，而尚杰盯着综合科科长的职位干，也有奔头。” 廖紫梅拍手叫好，但也表示担忧：“温青山情商堪忧，不好沟通啊。” 第16章 领导分歧越来越大 果然，廖紫梅跟温青山沟通尚杰、余嫣岗位交流一事后，温青山气得跳了起来，表示坚决不同意，而且跟廖紫梅吵了一架，之后又从七楼办公室跑到808，要找秦怀明讨个说法。 秦怀明将他请进里间，笑容满面沏了杯工夫茶给他喝，温青山喘着粗气，抿了一口茶，开始诉苦：“书记，你不知道，余嫣现在是执法队不可或缺的顶梁柱，非常熟悉执法队工作，业务能力也很强，综合科科长这个位置就是给她留的，只是现在还没到时机，突然把她调走，派过来一个口碑不怎么好的尚杰，执法队的工作没法开展，人才培养计划也给打乱了，所以，这事我不同意。书记，廖紫梅的手段你可能不知道，变着花样忽悠领导，这事她有没有找你汇报？” 秦怀明微微颔首道：“跟我讲了。” “你的意见呢？” “我同意。” 温青山大惊，忙道：“不是，书记，你不能同意啊！” “从工作大局，个人意愿，岗位适配度，还有他们个人的发展前途来说，两人岗位交流是很好的。”秦怀明淡然一笑，耐心解释了几句。 “不行，我不同意。” “温委员，你霸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不让她走，就不怕别人有想法？”秦怀明脸色一转，语气有些阴冷。 温青山脸色微变，微微张着嘴，怔怔望着秦怀明，支吾道：“能有什么想法？我是护着我的手下。” “最近区委在狠抓干部作风建设，尤其是男女作风方面，所以，温委员，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不要跟女下属走得太近，扯来扯去，扯到书记那里，甚至扯到区纪委，就扯不清楚了。”秦怀明脸上挂着笑，语气却有些冷淡。 温青山心底一沉，不禁脊背发凉，低头沉思了片刻道：“组织部怎么说？” “两位同志以及他们所属的两个部门都同意，组织部自然双手赞成。” 失望之色很快布满了他肥肉挤压有些变形的脸，沉吟了半天，叹道：“那好吧。” “尚杰是名牌大学城市管理专业毕业，又写得一手好稿子，并且还是个男同志，熬夜加班、接待外勤都能干，跟你搭档再合适不过。”秦怀明道，“他是迫不及待要去执法队大展宏图啊。” 温青山讪笑着点了点头，快速喝了两口茶，忽然抬头问道：“书记，今天杨国栋来过你这里？是不是来告状的？” “是，我把他撵走了。”秦怀明冷笑道，“我正想问你，那个小伙子性格是不是有点问题？” 温青山嘿嘿笑道：“书记火眼金睛啊，一眼就看穿了。反正，你别听他瞎说就对了。”他早就得到了杨国栋拜见秦怀明的情报，还知道两人不欢而散，秦怀明气得浑身发抖，怒骂杨国栋“乱弹琴”，他今天顺便再来验证一下。 秦怀明自然知道温青山探听虚实的意图。由此可见，秘书钱良更加不可信任了。 “我自有分寸。”秦怀明淡然道，“还有别的事吗？” 温青山看秦怀明下了逐客令，便挺着大肚子，志得意满地离开了808。 等到他离开，秦怀明反锁了门，给廖秀梅打了个电话：“余嫣和尚杰的事情，温青山同意了，你抓紧办吧，明天就让尚杰去执法队报到，余嫣这两天就过来，组织部那边，你去沟通就好，人先互换，下周再过会。” “谢谢书记，我这就去办。”廖秀梅答应得很爽快。她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对属下也不是很上心，导致尚杰这么久都没有提拔，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她自然高兴。 放下电话，秦怀明望着窗外，暗叹道：把余嫣解救出来，只是第一步棋。 两天后，尚杰和余嫣互换的工作基本完成，余嫣如愿离开执法队，来到宣传部上班，而且也算是秦怀明分管的部门，她非常开心，周五下午，她特意跑到秦怀明办公室来致谢，而且还带了一盒普洱茶，秦怀明没有拒绝，收下了。 看到余嫣终于有了年轻女孩该有的明媚和活力，他心里感到非常欣慰。 周一上午九点半，班子会准时召开。研究审议完财务、项目等重大议题后，轮到各位领导发言，原则上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秦怀明是倒数第三个发言，他打开话筒开关，朗声说道：“书记，主任，我汇报一个情况。上周，我去执法队调研，赶上红桥村的黄昌盛上访，还跑到执法队大楼楼顶要跳楼。人给劝下来了，但是问题还没从根本上解决。他的诉求是落实一户一栋政策，不能拆了他加建的五层楼。执法队的意见是严格落实市里的通知要求，予以拆除，所以，执法队先后拆了三次，但每次他都很快就重新加建，现在还是五层结构，不过尚未装修，不通水电，也没有燃气，没法住人，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亲戚家的一层楼上，生活比较困难。 黄昌盛性格比较极端，不排除下来还会做出过激行为，而且他是有宅基地的，符合一户一栋的政策，只不过赶上了龙湖自建房倒塌事件。我个人认为，不能一味地强拆，还是要以人为本，疏堵结合，根据每家每户不同情况，采取因人而异的办法，妥善解决。同时，跟区里市里积极争取，看能不能在政策上有所突破。” 柳慕白望了望温青山，问道：“青山，你什么意见？” 温青山挪了挪肥胖的身躯，先用不悦的目光看了一眼秦怀明，接着与林兴霸对视了一眼，将话筒往下按压，对准了嘴，说道：“秦书记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像黄昌盛这种情况，我们辖区还有很多，如果放开了这一家，马上就遍地开花，而且还会有很多不符合政策的人趁机加建、扩建，届时可能会失控。违建就像冬天湖水里的冰，有一处裂缝，整个冰面慢慢都会碎掉。所以，必须坚守住底线，不能有丝毫退让。” 柳慕白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林兴霸，道：“兴霸，你说说。” 林兴霸习惯性地拧了拧脖子，将金丝眼镜往上推了一下，打开话筒道：“基层工作千头万绪，错综复杂，尤其是我们龙翔街道，房屋特别多，人口特别大，加建、扩建、改建的情况相当严重，而这种风气的形成跟我们过于宽松的执政方式有关。在基层，做群众工作，光靠感动感化是不行的，必须一手掏出心窝子给他看，另一手要拿着铁棒，该敲打时绝不能手软，双管齐下，恩威并施，才能管住管好。黄昌盛闹了两年，全街道的人在看戏，如果纵容他，给他开通绿色通道，以后我们街道将会冒出成千上万个黄昌盛，到时候，市里问责倒查，我们都等着下岗吧。” “兴霸同志的意思还是要强力拆除？”柳慕白笑着问道，左手继续在肚子上画着圆圈。 “对。杀一儆百，形成强大威慑力！” 柳慕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垂落厚厚的眼皮，望着会议桌中间的绿植，思考了十几秒钟，发表了总结讲话：“同志们，我读宋史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宰相竟然跟皇帝讨论一条街的拆迁补偿问题，说明什么？说明拆迁关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宋朝对于违建或者影响城市化进程的建筑，也会拆除，但讲究策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人制宜，推出了免拆和强拆政策，而且，一般是补偿和安置政策落地后才强拆。宋朝的执政算是很人性化了吧。如今过去800多年了，我们总应该要比宋朝进步吧。如果一个黄昌盛的拆迁问题都处理不好，我们是不是应该感到惭愧？我就不信，处理违建问题就只有强拆一条路。况且，黄昌盛符合一户一栋政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基层工作，除了春风化雨，还要拳脚相加，更要狡兔三窟，也就是灵活处理。如果黄昌盛的房子强拆了，定了调，打了个样，以后我们做工作，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所以，我问你，青山同志，比黄昌盛更严重的违建有多少？是不是都要拆？怎么拆？强拆带来的稳定问题有多严重？你考量过没有？” “这……”温青山支支吾吾答不出来，索性来了一句，“反正不拆不足以服众，不拆就完成不了区里下达的任务。” 柳慕白再次露出慈悲为怀的笑容道：“你的反驳很苍白无力，说服不了大家，也说服不了我。”说着他环顾会场的班子成员，叶婉丽、廖紫梅、黄振华等人都微微颔首，叶婉丽还特意朝秦怀明望了望，秦怀明则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个议题就这么定了，黄昌盛的违建暂时不能强拆，待研究出一户一栋的新举措跟区里市里争取后再说。”柳慕白说完扭头看向侧面做会议记录的秘书冯一鸣道，“这项议题写入会议纪要。” 冯一鸣点头小声道：“好的，书记。” 林兴霸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没再说话。 秦怀明暗暗为柳慕白点了个赞，但也明白，黄昌盛事件不再只是一栋违建的事了，已经上升到了林兴霸和柳慕白之间的较量，而林兴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17章 伸张正义 班子会后是党工委会，会上顺利通过了余嫣和尚杰互调的议题。 下午，秦怀明受柳慕白委托，参加了区人大代表来街道视察的活动，视察了龙翔人民医院、龙翔文体中心、龙翔公园等民生项目建设问题，这些项目尚未有眉目，但都很迫切，问题存在多年至今未能解决，群众反复呼吁投诉。 秦怀明结束陪同活动，回到街道已经是五点了，有几个社区的书记来拜会，吹吹水也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同时，依旧有不少人约吃饭喝酒，他都婉拒了，一来自己不想喝酒，二来刚到不想跟太多人走得太近，他要给别人营造一种疏离感，太平易近人了以后工作办事不好拉下脸。 六点半，客人终于走完了，他并不饿，也想清静一会儿，坐在办公座椅上，摇晃着身体，想着温青山、执法队、违建和余嫣的这些烦心事，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放着最新一期的《龙翔通讯》。这是龙翔街道自己的报纸，一般一周出一到两期。 他忽然想知道，街道会怎么报道自己，于是，信手拿起来翻了翻，头版是柳书记现场调研推进社区党建标准化的报道。第二版有关于秦怀明的内容，图文并茂，那是他在红桥村踢球的新闻报道。 他心里有点不爽，自己第一次亮相，竟然是林兴霸的陪衬乃至马仔，而且第一天上班就踢球，显得自己多么不务正业。 他把钱良叫进办公室，指着桌子上的报纸，不露情绪地问道：“这条通讯稿是谁报的？” “我呀，通讯社每天都找我们这些领导秘书收集领导工作的信息。”钱良乐呵呵道。 “以后报前先向我汇报。”秦怀明阴沉着脸道。 钱良这才明白自己闯祸了，领导对那篇报道不满意，忙说：“书记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他心里觉得委屈，不就是一篇报道吗？露个脸还不好呀。 “你先下班走吧。” 钱良巴不得早点下班，答应了一声，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钱良是甜坑村本地人，家有三栋楼，拿3000元的工资，开50万的宝马车上下班，也不知道他图啥。不过，在街道办，像他这种临时工并不在少数。 钱良长相一般，穿着打扮很讲究，穿的用的都是名牌，工作办事却潦草，且流里流气的，郑婷婷喜欢他，大概率是被他的财富所吸引。 可钱良与冯一鸣不合是什么原因呢？ 而《龙翔通讯》由宣传部主办，廖紫梅应该没有把关，否则如此明显不妥的稿子不可能刊登。街道办工作标准不高，廖紫梅大大咧咧，很多事都让下属把关负责，她倒落个清闲，四处旅游，过潇洒人生。 正在思忖，801办公室电话打进来了，秦怀明以为是柳书记，忙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秦书记，我是冯一鸣，您还没下班啊。” “哦，对，是书记找我吗？” “没有，书记下班回去了。是我有事向您汇报，您方便吗？就十分钟。”冯一鸣言辞恳切。 “你来吧。” 两分钟后，冯一鸣敲门进入808。 冯一鸣26岁，年轻帅气，阳光健康，给人很有活力的感觉，尤其是两只大眼睛黑亮有神，应当是练过武术的。 秦怀明帮他倒了一杯茶，笑道：“冯秘书，喝茶。” 冯一鸣稍显拘谨，连声说了谢谢，双手抱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长吁一口气道：“秦书记，我是特意来向您表示感谢的。” “谢什么？” “谢谢您把余嫣调到了宣传部。”冯一鸣目光炙热，满脸感激之色。 秦怀明微微一怔，望着冯一鸣笑了：“调动的是余嫣，你来感谢什么？” “余嫣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冯一鸣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秦怀明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追求余嫣的那个男生，心道：两人倒是很配。 只是，冯一鸣如此年轻优秀，应该有很多人把本地姑娘或者领导的千金介绍给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少奋斗十年。正如自己当年一样，经领导介绍，跟本地股份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费文丽结婚，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婚后生活过得也不和谐。 费文丽脾气暴躁、非常强势，家人没文化、势利，总是要他利用领导秘书身份做违规的事情，他每次都拒绝，导致跟费家关系很糟糕，随着他的政治生涯逐渐黯淡无光，他和费文丽维持了不到三年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冯一鸣是勇敢而又幸运的，因为他选择的是爱情。 “一切？你指的是哪些？”秦怀明怀疑余嫣会把温青山的事情告诉他。 “是的，一切，包括温青山那个禽兽的所作所为。”冯一鸣提到温青山立即咬牙切齿，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你来找我，她知道吗？”秦怀明又给他加满了茶。 冯一鸣摇摇头道：“她不知道，她不让我再来麻烦您。” “嗯，余嫣是个好姑娘，你很有眼光，而你也很有担当。”秦怀明评价道，他对冯一鸣坦然接受余嫣被侵犯的过去，感到欣慰。 “谢谢秦书记。”冯一鸣道，“除了感谢，我还想请您指条明路。” “明路？” “对，温青山这种禽兽败类，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冯一鸣低吼道。 秦怀明不置可否，平静问道：“你跟你老板汇报过吗？” 冯一鸣坚定地摇摇头道：“没有，我想还没到他出手的时候。” 其实，一个月前，余嫣请冯一鸣帮忙将她调离执法队。冯一鸣也不问原因，二话不说就跟柳慕白提了这个请求，柳慕白便交代给叶婉丽去办，结果叶婉丽在温青山那里吃了个闭门羹，便硬着头皮找到林兴霸，也未果。 而柳慕白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亲自跟林兴霸沟通，显得自己太窝囊，调动一个副科级以下干部，还在去征得二把手的同意，就没再理这件事。余嫣调动失败。 此后，冯一鸣认为，柳书记面上温和慈祥，内心却有些冷漠，所以他才找秦怀明。他和余嫣都认为秦书记外表清冷，但内心温热。 “冯秘书，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柳书记，你考虑好了吗？”秦怀明怀疑他可能是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也许会有新的想法，毕竟一旦跟温青山撕破脸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当然考虑好了，我要为余嫣伸张正义，让温青山受到严惩！”冯一鸣脸色坚毅如铁，铜铃般的大眼睛闪烁着如炬的光芒。 “你打算怎么伸张正义？” “目前还没有头绪，所以来请教您。”冯一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去公安分局报警？或者投诉到区纪委？” 第18章 举报到区纪委 冯一鸣还算清醒，没想着去恳求柳慕白解决，更没有计划去派出所闹或者投诉到街道纪工委，因为那里都算是温青山的势力范围。但是，区公安分局接到报案也会把案件转办给属地，最后还是回到红桥村派出所。而涉及到黑恶势力，按常理，区纪委会立案并派专人调查处理。 秦怀明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能再一味隐忍了，至少目前有杨国栋、冯一鸣和余嫣三个支持者。虽然杨国栋过于耿直，冯一鸣鲁莽，余嫣软弱，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是时候反戈一击了。 秦怀明下定决心铲除温青山这个害群之马，但面上依旧清冷，说道：“我目前只能给你建议，你愿意听吗？” “书记您说。” “首先，在扳倒温青山之前，你务必与余嫣保持距离，不要公开你俩的男女朋友关系；第二，你要隐藏你自己，暗中保护好余嫣，让余嫣出面举报到区纪委。你愿意吗？她能接受吗？第三，开弓没有回头箭，做出了这些事，只有两个结果，成功或者失败，无论哪种结果，你和余嫣都可能会遭到报复，因为温青山不是一个人，是个庞大的团体，你考虑好了吗？” 秦怀明说得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冯一鸣脑袋一热就来找秦怀明了，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听到他这样说，眼神黯淡了几分，低头沉默了片刻，忽地抬头道：“总要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不惜抛头颅洒热血，那个人就是我吧。”他说得有些凄然，但更多的是视死如归的男子汉气概。 秦怀明还真怕他退缩了，隐隐露出笑容，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去做吧，我会尽全力在暗中帮你。” 余嫣值得冯一鸣为她拼搏，冯一鸣也值得她托付，希望两人顺利、幸福。秦怀明神色苍茫，暗暗送上了祝福。 冯一鸣离开后，秦怀明拿起手机，给区纪委副书记杨风帆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些家常后，告诉他：“杨兄，近期，有人可能会举报龙翔街道某些干部的违法违纪问题，到时，还请老兄重视，全力查办。” “贵街道还是如此不太平？”电话那端的杨风帆笑了笑，反问道。 “杨书记，我初来乍到，情况没有你熟啊。” “你小子，又想套我话。”杨风帆道，“行啊，怀明书记交代的事，我一定落实到位。” “杨书记，你这是要折煞死我吗？”毕竟杨风帆被誉为区纪委的狄仁杰，正处级多年。 “不，你可要好好活着，起码看完龙翔的大戏再英年早逝。” 秦怀明哈哈大笑道：“行，我争取英年晚逝。” 两人不打不相识，秦怀明的三任领导先后被查，三次审查中，杨风帆见识到了秦怀明的从容冷静和干净担当，最后两人成了朋友。 周二早上八点刚起床，秦怀明就接到了温青山的电话，还是那一副急躁而无措的语气：“书记，昨天班子会一松口，昨晚黄昌盛连夜抢建了一层。我就说不能纵容他，现在好了，六层了，其他村民都看着呢，现在都蠢蠢欲动。气死我了！” “黄昌盛怎么会知道我们班子会的内容？”秦怀明反问了一句。 温青山嗯啊了一声道：“这……这谁知道啊？！” “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处理？” “拆啊，趁机全部给拆了！”温青山不假思索道。 秦怀明冷哼一声道：“昨天会上定了调，不能强拆。你们先跟黄昌盛做思想工作，不要再加建，超过五层的可以先拆除。” “既然要拆，一鼓作气，整个都拆掉嘛。”温青山坚持己见。 “不行，不能违背党工委的决议。” “会议纪要不还没出吗？那么多领导，审签完再印发，也得十天半个月。” “领导议定的事项一定要白纸黑字你才认吗？” “不是，我……”温青山气恼道，然后一着急，说出了心底的疑惑，“书记，你到底是支持我们还是不支持啊？” “谁以群众利益为根本，谁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我就支持谁。” 温青山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明白了。” 秦怀明拿着手机怔了一会儿，暗道：难道温青山连党工委形成的决议都敢违背？ 周三晚上八点，余嫣加班忙完宣传部的工作，悄悄来到801，躲在门口伸头往里面瞧，冯一鸣正在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脑打字，她知道他在忙，不忍心打搅，便在走廊里站了十分钟，可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便走了进去。 冯一鸣看到她先是惊喜，然后神色一紧，忙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将她拉进来，伸头往外面走廊观察了一下，关上了门，这才问道：“余嫣，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加班了，刚忙完，顺便过来看看你。”余嫣轻轻咬着下嘴唇，略带羞涩道。 “嗯，你来了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冯一鸣道，“昨天我去找秦书记了。” “啊？”余嫣惊讶地叫了一声，睁大眼睛，捂住了嘴。 “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他很支持，建议我举报到区纪委。”冯一鸣说着拉起她的手，来到桌子后面，指着电脑道，“你看，这是我写的举报信。我写的时候，不光哭了鼻子，还折断了两支笔，摔碎了一个鼠标，气死我了，你看。”冯一鸣向她展示了那几件残破品。 余嫣眼圈泛红，抬头幽幽望着他道：“谢谢你一鸣。可是，他会不会报复啊？” “会。”冯一鸣说得干脆，但马上笑着说道，“不怕，有我呢，我可是练过几年散打的。那个什么，你过来找我，是不是害怕一个人回家？” 余嫣望着他点点头。 冯一鸣将她揽进怀里道：“我送你！” 余嫣脸腾地就红了，挣脱出来，娇嗔道：“哎呀，这里是书记办公室，万一书记回来看到了……” “那就请他做个见证人嘛。”冯一鸣嘿嘿笑道。 “讨厌！”余嫣白他一眼，转而继续审阅那篇举报信，觉得有些地方写得不准确，便坐下来，亲自修改完善了一下。 一切就绪。 余嫣却有些犹豫了，怯怯道：“一鸣，如果举报出去，我很可能会身败名裂，别人会指指点点，会有很多风言风语，也有人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完整的，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瞎想什么呢？！”冯一鸣刮了一下她的琼鼻，目光坚定而深沉，“我当然会喜欢你，喜欢你一辈子，我还要娶你，等着你给我生个胖娃娃呢。” “讨厌！谁跟你生娃娃！”余嫣红着脸打了他一粉拳。 冯一鸣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余嫣挣扎了几下，没再反抗，反而紧紧抱住了他，感受着大男人的温暖和厚实，贪婪地吸收着她一直以来最缺乏的安全感。 第19章 暴力强拆 晚上九点半，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五分钟，先后离开街道办，在木棉地铁站汇合，继而一起乘坐地铁，一站地后，在桂平地铁站下车。 不过，近日，地铁口通往余嫣所租住的泰和公寓的那条红桥二路正在施工，无法通行，余嫣每次都不得不绕道，穿过一条400米长的巷子，再转入红桥二路西段，然后进入公寓。 巷子的北侧是建筑工地，不知什么原因停工数月，里面荒凉幽深，杂草丛生；南侧是建在有15米高边坡上的橘子坑城中村。城中村靠近巷子的房子只有两栋，掩映在树林草丛中，看上去有些形单影只。 如今有冯一鸣护送，余嫣再也不害怕了，两人手牵手，一路说说笑笑，顺利通过巷子，来到了泰和公寓门口，此后，余嫣就不准他再近一步了，毕竟两人刚刚确定恋爱关系，她不想他这么快就进入自己的房间。她要守护好自己的私人领地，还要好好考验他一番。 冯一鸣也没说什么，依依不舍地走了。他目前住在街道办单间宿舍，这是街道书记秘书的特殊待遇。 余嫣洗完衣服，看了会电视剧，洗漱完毕就躺下睡觉了，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想到自己被凌辱侵犯的事情就要被更多人知道，她心里感到害怕，也很委屈，幸好的是，冯一鸣给了她安慰和勇气，证明即便被温青山侮辱过，自己还是有人要的。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想着这些事情，想着想着就失眠了，直到凌晨一点还没睡着，于是索性数羊，数到一百多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查违五中队的莫小琴。她们是同一批考进来的公务员，是她在新安市最好的朋友。 她自语道：半夜三更的，肯定有啥事，忙按了接听键，问道：“老莫，啥事呀？” “我只和你说一句话：今晚两点强拆黄昌盛的房子。”莫小琴说完就挂了电话。 莫小琴也很讨厌温青山，私下没少跟余嫣吐槽他，两人也结成了同盟，但凡温青山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及时共享情报。莫小琴是查违五中队的骨干，这条消息她有幸提前掌握，于是及时告知余嫣。 余嫣再将电话打回去，对方已经关机了。执法队拆除行动前，除了领导，所有队员的手机必须上交，由专人保管，而且事先不告诉地点，保密工作一向做得非常好。此刻，莫小琴的手机可能上缴了。 温青山果真要私自强拆？问题是，周一的班子会可是明确了的，不能强拆。 余嫣觉得事关重大，立即拨打冯一鸣的电话，打了三次，对方都是无人接听状态。她思忖道：不应该啊，冯一鸣是书记秘书，电话应该时刻保持畅通才对。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看了看手机，冯一鸣并没有打回来。 此时已经是一点二十分了。余嫣想到了另一个人：秦怀明，可她并未现场确认，无法确定莫小琴所说真假，犹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秦怀明早已进入了梦乡，但手机就在床头，也没有静音，电话响了几声，他就醒了，看到是余嫣的号码，便接通了。 “书记，我是余嫣。” “什么事？” “给您报告个情况，温青山今夜凌晨两点要强拆黄昌盛的房子。” 秦怀明大吃一惊，忙问：“你确定？” “消息来自查违中队内部，应该是真的。”余嫣一开始很确定，被秦怀明这么一问，反而不能完全确定了。 “你都跟谁汇报了？去现场看过没有？” “我跟冯一鸣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就跟您汇报了，不过还没去现场确认……” “好，我知道了。”秦怀明道，“这个事，你们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好的，书记。”秦书记出面处理，她很放心。她其实很同情黄昌盛，希望不要把他家的房子作为典型进行强拆。 秦怀明思忖，此时不能打电话询问温青山，先到现场查看再随机应变，如果真要拆，自己在现场阻止，应该也能达到目的。 很快，他穿好便装，戴上棒球帽，从后门离开街道办，打了个出租车，十分钟后来红桥村六巷，这里距离桂平地铁站不过两公里。 下车后走了一百米就到了地方，但此刻这里一切静悄悄，毫无要强拆的迹象。 黄昌盛的房子矗立在一片低矮自建房中间，果然已建到了第六层，主体钢筋架构搭好了，砖墙还没有完全砌好，下面的两面墙上都喷有红色的巨大的“拆”字。 房子左右两边是空地，前面是一条宽阔的巷子，后面是两三栋六层高的民房，看上去住了一些人，此刻还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秦怀明独自站在暗处，一阵凉风袭来，竟然有一丝凉意。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一声老人的咳嗽声，似乎来自黄昌盛的楼房，又似乎来自其他楼房，有些诡异。 难道余嫣的情报有误？ 秦怀明拿出手机，拨通了余嫣的电话：“小余，谁跟你说的要强拆？” 余嫣忙道：“书记，是查违五中队的莫小琴跟我说的，目前她电话已经联系不上了。为了保持行动的高效，避免有人走漏风声或者阻挠，执法队强拆前队员都要上交手机。” 秦怀明道：“我在现场，不过这里不像是要强拆。” 余嫣猜测道：“也许还没到强拆时间呢。” 一点四十五分，还没到两点钟，此处极为偏僻，阒无人声，不远处有片荒地，用栅栏围着，里面黑压压的看不清楚是什么。 暴风雨来临前，往往风平浪静。秦怀明感到不对劲。 挂了电话，他站在暗处等了十几分钟，手表的时针指向了两点。 忽然，嘭嘭嘭，栅栏围住的荒地里突然亮起了七八盏车灯，灯光越过栅栏，照得路面明如白昼，三辆钩机就像猛然醒来的雄狮一样，发出低沉但有力的嘶吼，气势汹汹地从里面杀出来，将栅栏推到、碾压，进而横穿过马路，一路杀向黄昌盛的房子，左右两边的树林中，几辆的士头、执法车也发出吼叫声，开了过来。 秦怀明震惊不已。 刹那间，不知从哪里又突然冒出了六十来个身穿执法队队服的人，手持棍棒和防弹玻璃盾牌，快速聚拢到了黄昌盛的房子周围。 暴力强拆即将发生！ 第20章 领导的意图 执法队深夜要强拆黄昌盛的房子，柳慕白必然不知，那么在制止他们胡作非为之前，要第一时间向柳慕白汇报。 秦怀明拨了柳书记的电话，三十多秒钟后，柳慕白的温和略带睡意的声音传来：“怀明，什么事？” 秦怀**告道：“老板，打扰了，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然后停下来，听对方的反应。 柳慕白“嗯”了一声，秦怀明继续道：“是这样，执法队来了几十号人，还有几台钩机，准备强拆黄昌盛的房子，我跟朋友在附近吃宵夜，正好看到，所以就赶紧给你报告。”他暂时还不想把余嫣、冯一鸣等人牵涉进来，所以撒了个谎。 “什么？温青山要强拆？！”柳慕白有些吃惊。 “是的，我就在现场。” 之后，柳慕白那边半天没有回应，秦怀明有些疑惑，看了看手机，是在通话中，又重新放回到了耳朵上。 柳慕白说话了：“嗯，我知道了。”语气很平静，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没说，然后就挂了电话。 柳慕白并没有他预料中那般反应激烈，立即做出几条重要指示，让他现场制止，并决定亲自马上来现场。他正在纳闷，柳慕白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交代道：“既然如此，怀明啊，等拆完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秦怀明愕然，略显茫然道：“好的，好的。” 柳慕白挂了电话。 秦怀明快速转动脑筋，琢磨着柳慕白那几句话的意思。 两分钟后，他想通了：第一，通过柳慕白的第一反应很吃惊可以看出，强拆肯定不是他授意的，他不知道情况。 第二，柳慕白经过快速的思考，决定不阻止强拆发生，之所以如此，他是要借用温青山之手，实现拆除违建的目的。因为，黄昌盛的违建不拆也不行，之前班子会议定不能强拆，但并没有说不拆，问题是，怎么解决，至今还没有想到万全之策，如果强拆就拆了，既成事实，无法更改，同时，也会对其他违建者形成强大的威慑。 第三，柳慕白很讨厌温青山，决心铲除之，而班子会形成决议，严禁私自强拆，温青山违***工委决定，目无纪律，无法无天，可报请区委给予处分。柳慕白果然是个玩政治的高手，不动声色地就可以把对手打倒。 第四，柳慕白没有指示要他怎么做，但那句“等拆完再给他打电话”已经指明，秦怀明此刻要先隐蔽起来，等到拆完才能知道这件事，并在拆除后才出现在现场，配合柳慕白演好这场戏。 第五，柳慕白顺便考验一下自己。能不能领会他的意图，并贯彻之，而这决定了秦怀明今后仕途的走向。 太坑了！秦怀明心底不觉暗暗骂了一句，如果自己执意阻止强拆发生，那么得罪的不仅是林兴霸集团，更有柳慕白，而柳慕白是书记，也是有后台的。 他领悟透了领导意图，心潮澎湃。 这是对道义的考验，也是对良心的考验，更是对政治品格的考验。 我该怎么办？秦怀明心中翻江倒海。 他已经彻底卷入了柳慕白和林兴霸之间的权力斗争。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或许，从来到龙翔上班的那一刻起，这一天就必然会到来。 此刻，三台钩机分别开到了房子的东西北三面，有人拉上了警戒线，有人将拆除现场用围挡和铁马围了起来，梁劲松、戴浩等人穿着制服戴着头盔在指挥着，几十名执法队员将房子围得水泄不通，并有人恶狠狠地驱赶那三五个围观的群众，阻止他们拍摄。 忽然，温青山出现了，他爬到了一辆的士头车子的车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扩音喇叭，振臂高呼：“兄弟们，刁民黄昌盛违法搭建，影响特别坏，性质特别恶劣，屡拆屡建，屡次辱骂执法人员，甚至打伤我们的队员，还特么的跑到执法队顶楼扬言跳楼，嚣张到家了真是！如果拆不了他的违建，今后执法队颜面何存？执法队威严何在？不光会有更多的违建冒出来！执法队就是特么的一个笑话！ 今天，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六层楼给他拆了，拆个干干净净！为民除害，杀一儆百！弟兄们，大胆地去拆吧，狠狠地给我拆，出事了不怕，有我温青山顶着！拆完，我请兄弟们喝茅台，吃宵夜，发红包！弟兄们，开干！” 说罢，温青山挥着手臂，大声喊道：“一，二，三，起！” 三辆钩机同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挥舞着长长的手臂，狠狠地砸向黄昌盛的楼房，只听得砰砰几声重响，房子的两面墙瞬间东倒西歪，硕大的石块掉到了地上，卷起一阵烟尘，人群中一阵欢呼。 秦怀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没必要了。黄昌盛的房子倒了，可以再建，如果自己倒了，会有更多的黄昌盛受到欺压。 秦怀明躲在暗处用手机将温青山刚才的演讲录了下来，他的演讲很有煽动性，但像个地痞流氓，不符合一个处级干部的形象。 不到一个小时，六层楼房面目全非，主体结构已经被拆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二。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群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甚至破口大骂，拆除工作几乎快要结束的时候，秦怀明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拨通了柳慕白的电话：“书记，报告个情况，温青山带着队员搞突然袭击，把黄昌盛的房子给强拆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堵得慌，叫不出“老板”两个字，所以称呼他为“书记”。 “嗯。”柳慕白先嗯了一声，听得出来他很清醒，“刚刚已经有人给我汇报过了，我这就过来。”说完挂了电话。 又过了二十分钟，拆除工程进入收尾阶段，钩机已经熄火，停在原地待命，执法队员准备撤离，周边楼房的阳台、过道里站了一些人，他们都是被拆除声惊醒的，有的在抽烟，有的在用手机拍照，还有人喊着顺口溜“特区城管一声吼，小贩百米八秒九，台风也要猛回头；特区城管一出手，世界反恐不用愁，白宫立马变危楼”。 有几个队员跑到楼下，用棍棒指着上面，大声呵斥：“你特么的活腻歪了，不许出声，不许拍照！赶紧回去睡觉！”唱顺口溜的很快就溜回了房间。 楼上有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骂道：“你们把我们吵醒，我们出来看看都不行，什么狗屁逻辑！真是城管办事无厘头，打砸抢夺最拿手。” 这是要激起民愤啊！ 第21章 出了人命 有个矮胖的队员这回真急了，拿起一块小石头，扔了上去，啪地一声打到了墙壁上，掉了下来，矮胖队员骂道：“再特么的不老实，连你们这栋楼都拆了！”上面这才没有人再说话。 看来，城管与群众之间的积怨很深，部分工作人员工作态度和方式也过于粗暴，素质又低，很容易激发矛盾，造成冲突。 正在这时，从马路上快速跑来五个人，两男三女，他们穿着睡衣和拖鞋，神色慌张，一头波浪卷的女人哭哭啼啼。 几个人奋力拨开人群，喊叫着就要冲进被机器推倒的废墟中，却被执法队员拦了下来，只听高个子男人喊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爸爸还在里面！” 队员恶狠狠地说：“什么在里面？没你事儿，走开！” 那个男人急道：“我爸昨晚喝醉了，就睡在这个房子里，电话关机，找不到人……” 队员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慌忙放他们进去了。 温青山刚接了一个电话，正蹲在地上，低头抽烟，可能是柳慕白的电话，看到有几个人冲进来，便站起身，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玩意？出去！” 高个子男人说道：“你是什么人！你是领导吗？我问你，你看见我爸爸没有？” 温青山摸了一下硕大的肚子，感到莫名其妙，便没有理睬他。 男人气急败坏，大声说：“我是黄昌盛的儿子！我爸爸昨天喝醉酒，怕你们强拆，抱了一床被褥，打地铺睡在里面了……”他手指着那片废墟。 波浪卷的女人哭着说：“我爸爸是不是被你们埋里面了？赶紧救人啊！”说完就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温青山有点愣神，看看身边的队员，说道：“怎么可能？里面从来就没有住过人，黄昌盛也不会来这里住，不通水电，而且我叫队员排查过的。”说完招手将梁劲松叫到了身边，问道：“拆前你们都检查过了，里面是没有人的吧？” 梁劲松脸色发青，神情紧张，颤抖着声音说：“我给队员交代过几次，要检查清楚，昨天也是检查过的，没人住。但是，刚才我了解到，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怕别人看见提前得知我们的行动，所以自作主张，只是在外面检查，朝楼房里面喊了几嗓子。” “没进到里面排查？”温青山大吃一惊。 梁劲松点点头。 温青山怒目圆睁，啪地就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特么的！你自己不知道进去看看？！” 说完又踹一脚，梁劲松被踹出几米远，刚爬起来，温青山追上来就要继续扇耳光，秦怀明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喝道：“住手！” 继而挤开人群，走到温青山跟前，怒斥道：“温青山，你疯了吗？！你竟敢枉顾党工委的决议，擅自暴力强拆？！” 温青山看到是秦怀明，颇感意外，不过并不慌张，也不屑，冷笑道：“党工委的决议就一定对吗？我觉得对于违建，拆除才是硬道理。” “那么多违建你怎么不去拆？”秦怀明反问道，“为什么偏偏跟黄昌盛过不去？跟老百姓过不去，分明就是跟党工委过不去！” 温青山又是一声冷哼道：“反正恶人我来做，党工委就处罚我吧。” “黄昌盛到底在不在里面？”秦怀明没工夫跟他废话。 温青山默不作声，这时，人群闪开一条路，柳慕白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黄振华、廖紫梅、穆岩秋、黎震、冯一鸣及派出所的副所长杜凡。 事情发展超出了预料，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柳慕白也得到了黄昌盛可能被埋在里面的消息，脸色非常凝重，他快速与秦怀明对视一眼，目光旋即转向温青山问道：“你告诉我，里面到底有没有住人？”声音依旧是舒缓的，但语气显得阴冷。 “我……我还在调查。”温青山没好气道。 那五个男女看到柳慕白，便猜到这个才是最大的官，于是一起挤到他面前，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柳慕白抬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道：“一个一个说。” 高个子男人示意其他人不要说，众人安静下来，他才道：“我来说。领导，我叫黄罡，是黄昌盛的大儿子，我爸爸昨晚喝多了酒，就一个人拿了被褥来这里睡，我不让他睡，他偏不听，他说他怕街道偷偷来拆房子，还说明天就让我们都搬过来住，我们倒是很想过来住，住亲戚家寄人篱下，很不方便，但是房子里面不通水电，啥都没有，不能住，你们也不让住。后来我听说，我们的房子被拆了，你们不能突然就给拆了呀，不是说好了，要研究对策，协商解决吗？关键是，我们找不到爸爸了，他很有可能被你们埋到里面了！” 波浪卷的女人嫌他啰嗦，一把把他拉开，哭天喊地道：“你们这是谋杀啊……” 黄罡抹着眼泪说：“我爸爸没了，没了……你们赶快把人给我救回来！” 其实，救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黄昌盛在里面，必然早已粉身碎骨。 “温青山，我再问你一次，黄昌盛今晚到底有没有住在里面？”柳慕白面如冰霜。 温青山硬着头皮说：“不知道，不确定。” “不确定？难道你们没有确定有没有住人就拆？”柳慕白目光锐利，竟然有一股凛冽的杀气。 温青山哼了一声说道：“都怪梁劲松，我三番五次让他进去查看清理，结果他自己不去，派队员去，队员都是外聘的，思想觉悟不高，就围着房子转了几圈，没到里面看。” 柳慕白立即命道：“那还不叫人赶紧营救？” 温青山抓耳挠腮：“怎么救？” 柳慕白冷哼了一声道：“你只会害人，不会救人是吗！” 两人吵来吵去并没有什么卵用，秦怀明建言道：“书记，穆主任是建筑方面的专家，由他组织人手尽快确定黄昌盛睡觉的位置，然后赶紧把建筑物移开。看到底在不在里面？如果在，也许还有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也要全力争取。” 柳慕白点头道：“岩秋，快干吧。” 穆岩秋领命后跟温青山一起，带着几个执法中队长和黄罡爬进了废墟上面，后者指认父亲被埋的位置。 紧接着，柳慕白做出了紧急部署：第一，由秦怀明牵头会同信访办、维稳办和执法队做好家属安抚工作，决不能出现上访事件；第二，廖紫梅牵头立即封锁消息，不能让媒体报道，及时向区委宣传部报告并寻求指导帮助，同时，注意网上舆情； 第三，由派出所立即封锁现场，接下来的营救行动务必隐蔽，不能再让人拍照，尤其是，如果黄昌盛真的死在里面，任何不必要照片都不能流出来。第四，秦怀明联系区纪委及早介入调查温青山违反*党工委决定强拆的事。 众人立即分头干活去了。 秦怀明打电话叫信访办主任和维稳办副主任立即赶到现场，并分别跟黄昌盛的长子黄罡和破浪卷的小女儿黄君谈话，了解情况，尽量通过谈话聊天来安抚他们激动悲伤的情绪。 廖紫梅注意到余嫣竟然也在现场，又惊又喜，便立即交代她马上跟区委宣传部新闻科、网信办电话报告情况，寻求网警协助控制网上舆论。余嫣立即去办了。 此时，在穆岩秋的主持下，众人商量拟定了一个简单的救援方案，随后他亲自指挥专业车辆先进行清障、搬运砖块，等到消防队过来后，再由他们实施探测和挖掘工作。 秦怀明原本以为，拆除完毕，柳慕白过来，把温青山痛骂一顿，然后过几天，温青山就会因违反纪律，擅自行动被处分，至少可以把他调离岗位，不再分管执法队。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秦怀明想起来，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到违建楼附近有老人咳嗽的声音，当时并未多想。 可谁能想到，那很可能正是黄昌盛的声音。 他心中甚是自责和愧疚，如果当时将这个情况告诉柳慕白呢？也许，一条生命就可以挽回。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这条信息烂在肚子里。 一个小时后，挖掘营救工作终于宣告结束，四个消防队员在医生的指挥下从废墟下面抬出来一具尸体，血肉模糊，头被砸瘪了，腿上还插着半截钢筋，惨不忍睹，那是黄昌盛，早已命丧黄泉。 第22章 林兴霸的后台也很硬 医生对黄昌盛简单做了检查，认定已无生命体征，但并没有对外公布，而是按照领导指示，紧急将他的尸体抬到了救护车上，送往医院去抢救，届时官方通报中会说经抢救无效而死亡。这是一种减轻事故责任的惯用做法。 黄昌盛的家人早已哭成一团，吵吵闹闹找领导讨要说法。 秦怀明心里很难受，这条人命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而且，如果柳慕白提早部署，拆除工作被叫停，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次意外，客观上，他出于政治斗争的决策害死了一条生命，当然，谁也没有想到里面有人。或多或少，他们都是帮凶之一。 秦怀明距离柳慕白很近，看得到他脸色惨白，眼睛发红，双手微微颤抖。他的良心此刻也一定在遭受着拷打和暴击。 他悄悄把手机里今晚给柳慕白第一次打电话的记录删除了。 温青山默不作声，独自站在一旁抽烟，柳慕白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滚圆而富态的脸上，紧绷如石窟中的佛像，对他说道：“我明确要求不准强拆，你这是违反纪律，擅自行动，你闯了大祸！那是一条人命啊！” 温青山耷拉着脑袋，依旧沉默。 黄振华冷笑道：“这么大的行动，若是没有人指示，他敢吗？” 柳慕白抬起厚重的眼皮，目光如炬，喝道：“哪个领导指示你的？” 温青山低着头不说话。 大家都明白，温青山是林兴霸手下的一条恶狗。 黄振华突然问道：“对了，林主任没有人通知吗？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没到？” 他分明是在提醒、引导众人往林兴霸那里想。温青山装作没有听见，颤抖着手给把已经熄灭的烟又点着了。 黎震忙道：“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谭秘书说他昨晚身体不舒服，可能在休息，手机静音了。” 柳慕白将几个领导聚在一起，做出了新的指示：第一，由派出所杜凡先将梁劲松等现场执行者控制，并立即成立事故调查组，连夜开展调查工作；第二，继续由秦怀明、温青山负责现场协调、沟通和稳控，全力做好家属安抚工作； 第三，廖紫梅负责做好媒体沟通工作，控制好舆情，并起草新闻通稿；第四，由党办负责起草做好强拆事件的情况汇报稿，明天上午报区委主要领导。 随后，柳慕白再次给区委书记胡天佑和区长席卓文打了电话，汇报了死人情况和现场处置工作，当然他也说了自己并不知情，是温青山私自行动，但他还是受到了领导的批评，谁让他是一把手呢？ 如果不死人，这件事便云淡风轻，但现在却掀起了一场风暴。 柳慕白提前离开现场，回了街道。 秦怀明留下来，负责现场的统筹指挥，派出所副所长杜凡表现突出，处理事情干脆利落，而且对他很恭敬，很配合，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派出所长耿辉并未出现，怕是避嫌吧。 现场处置完毕已是凌晨五点多，秦怀明回到街道，在宿舍眯了一觉，八点被电话叫醒，原来是黎震，告诉他区长九点半从区政府出发来看现场，请他九点半陪同柳慕白、林兴霸一起提前去现场等候。但在出发前，九点到801见柳书记。 秦怀明按照黎震的通知，八点五十来到801，黎震在外间抽烟，和冯一鸣讨论着昨晚的强拆事件，柳慕白已经在里面了。 秦怀明正要推门而入，冯一鸣忙伸手拦住道：“秦书记请稍等一下，书记这会儿在打电话，请您按照约定时间进去吧。” 秦怀明退了回来。他理解秘书做法，每个领导都有各自的习惯，有的希望提前到，有的喜欢准时。 恰在此时，黎震去了卫生间，秦怀明趁机问冯一鸣：“昨晚是你通知的书记？” 冯一鸣忙摇头道：“不是我，我手机昨夜出了故障，电话无法接通，早上七点起来才发现，我鼓捣了一下给修好了，发现好多未接电话，基本上都是黄昌盛事件。” “余嫣知道了吗？” “余嫣比我知道得还晚，不过她昨晚也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冯一鸣说着顿了一下，略带羞涩道，“她说她睡不着想找我聊天。” 秦怀明心中微微一怔，余嫣果然聪明，既然不想让冯一鸣牵涉进来，昨夜干脆不跟他讲这件事，便说道：“不过，她应该很关心温青山这件事怎么处理。”如果她足够细心，核对一下时间，一定会发现其中的问题，想到这里，他心里生出些烦恼来。 “是，我俩的态度很统一，就是希望严惩！”冯一鸣愠怒道。 九点整，秦怀明敲了三下门，推门进入书记办公室里间。 柳慕白正埋坐在沙发里，低着头沉思，看到秦怀明进来，缓缓抬起头，面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有气无力道：“怀明，坐。小冯，倒杯茶。” 冯一鸣早已备好茶水，用白瓷杯端了进来，他出去的时候，柳慕白轻声交代道：“把门锁上。” 冯一鸣照做了，而且守在门外，不许其他人进来打扰。 “怀明，我真的非常自责，非常心痛。”柳慕白说着再次垂下头，重重叹息。 秦怀明明白他说的是黄昌盛之死，如果他及时做出制止温青山强拆行动的指令，就可以避免他的死亡。 “老板，事先没人知道黄昌盛在里面，责任不在您，在温青山和梁劲松那里，如果他们不违背党工委意志，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秦怀明劝慰道。 他何尝不自责痛心？可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关键是处置解决好后续问题。 “唉，我德不配位啊。”柳慕白说着抬起头，望着办公桌后面那面党旗，声音沉痛，泪眼婆娑。 秦怀明没想到他竟然哭了，忙递过纸巾道：“书记，事已至此，您也不必自责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做好后续处置工作。” “对，怀明你还是清醒的。”柳慕白说着拿出手机，翻出昨晚的通讯记录道，“你看，昨晚你给我第一次的电话记录，我已经删除了。” 秦怀明会意，也拿出手机，给他看了看通话记录，一点多那次记录也被删除了。 柳慕白满意地点点头，将秦怀明的手团在手里，紧了紧，又轻拍几下，动情道：“好兄弟！” 这是要秦怀明守口如瓶的意思，尤其是今天区长要来，更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秦怀明感受着他肉乎乎的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很配合地回应道：“谢谢老板信任！” 柳慕白迅速恢复如常，问道：“黄昌盛家人现在什么情况？” “昨晚我和方庆辉等同志跟他们谈了两个多小时。”秦怀明道，“大儿子黄罡倒还好，就是他的小女儿黄君情绪激动，态度不好，不配合。” “他们要多少赔偿？” 秦怀明苦笑一声道：“还没到谈赔偿的地步，他们现在只是哭诉着要人，人已经死了，不可能要回来，这是为下一步漫天要价做铺垫；第二步会请律师来谈；谈不拢，第三步就是上访。我们现在的策略是先稳住，已经给了30万的慰问金，他们也收了，并且还要求给他们租一层楼住，我也答应了。以后啊，麻烦会很多，不过，老板放心，我和庆辉同志会妥善解决好。” “你办事，我很放心。”柳慕白伸长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砸了一下嘴问道，“温青山如何处理？你有什么意见？” “关键还是看区长怎么定调吧。”秦怀明道。 这件事，他说了不算，温青山的靠山是林兴霸，林兴霸的靠山就不知道是谁了，看他如此强势霸道，后台应该很硬。 柳慕白仰脸笑了笑，俄而又一脸愁容地叹道：“今天一早我跟林兴霸谈了，他只同意温青山不再代管执法队，要处罚处置就只到梁劲松那里，就是说，点到为止。” “出了这么大的糗事，他还是这么强势？”秦怀明以为这次暴力强拆事件，林兴霸完全不占理，应当退让几分，没想到还是如此强硬。 “是啊。”柳慕白沉声道，“我跟他没谈拢，于是区长亲自来处置这件事，恐怕主要目的是为他站台撑腰。” 秦怀明心中一凛，难怪柳慕白情绪如此低落，原来是林兴霸的后台是区长。 如此，就麻烦了。 第23章 区长出面 十点钟，区长席卓文带队来到了红桥村，匆匆查看了拆除现场，问了柳慕白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就驱车回到了街道办八楼大会议室开会。 会上，秦怀明代表街道汇报了昨晚事情经过和处置情况，同时，也汇报了舆论情况，经过连夜的紧急公关，今天的新闻媒体很平静，并没有关于拆除违建致人死亡事件的报道，网络上的舆情也早被控制，相关帖子一旦出现立即被删除。 林兴霸和柳慕白依次强调并表态。 林兴霸说，自己昨天身体不舒服，在医院躺着，秘书怕打扰他便把手机给拿走了，他一夜没听到电话，错过了现场处置，今天早上六点醒来看到那么多电话，才知道情况，然后立即去看了现场，慰问了家属。 柳慕白则代表街道党工委进行了深刻检讨。 跟着区长来的只有分管城管和查违工作的副区长马强强、区府办副主任雷佳明和城管局局长蔡剑波，两人分别讲了几句。 最后由区长讲话，他也是强调了几点意见，基本上跟柳慕白在现场强调的大同小异。 关键是，区长并未要求严格处置责任人。会开得很简洁，半个小时开完。 区长今年48岁，长得风度翩翩，颇有儒官风范。他在龙田区深耕多年，工作经历丰富，一步一个脚印成长正局级干部，先后做过街道主任、街道书记、副区长、常务副区长、区委副书记，但人前温和，人后霸道，在龙田说一不二，一手遮天。 开完会，区长在柳慕白的引导下，进入801里间办公室。柳慕白恭恭敬敬地请区长落座，亲自为他斟满了上等熟普，区长喝了口茶，脸色缓和了一些，沉声道：“慕白，不是我说你，作为班长，首要任务是维护班子的团结，你倒好，一来就闹出两个阵营，互相排挤斗争，搞得跟冷战时代一样。黄昌盛事件别人看就是个责任事故，可我还看不出来？是温青山不服你，狗急跳墙，要挑战你的权威。” “区长，抱歉啊，主要是我的问题，没管好班子没带好头。”柳慕白额头冒汗，脸上松垮的肌肉僵硬紧绷，再次进行深刻检讨，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温青山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党工委权威，让我很难开展工作，江湖上传言，我是个伪阎王，连小鬼都镇不住。如今，温青山顺杆子爬，骑到了我头上，竟敢罔顾党工委决议，私自暴力强拆，造成了责任事故，性质很恶劣，影响很坏，区长，不能纵容啊。” 柳慕白多数时候唯唯诺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但关键时刻，并不软弱。 区长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了敲沙发扶手，冷声道：“温青山虽然犯了错误，可不帮你拆了违建，解决了黄昌盛的难题吗？” 的确，黄昌盛的房子一拆，是对其他违建业主和蠢蠢欲动者的极大震慑，对于拆除违建、控制新增意义重大，这也是柳慕白提前得到消息但并未阻止温青山的原因之一。当然，另外还有一层原因，让温青山往火坑里跳，然后惩罚之。 “不过，区长，这是两码事，不能功过相抵吧？”柳慕白已经清楚了区长的意图，来为温青山站台。果不其然，区长与林兴霸关系匪浅。 “自然是两码事，强拆处罚到中队长就够了，温青山不宜再代管执法队和市政，同时，区纪委对他进行谈话提醒，我看差不多了。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你们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干事创业上面吧。”区长温文尔雅，说话柔声细语，但并不缺少力量。 区长已经定了调子，亲自来救温青山，柳慕白便不好多说什么，低着头暗暗磨了磨牙，做出一副十分为难而不得不下定决心的样子，表态道：“好，我听区长的。” 区长满意地点点头道：“也不会亏待你，这次，新的执法队长你来定。” “谢谢区长。”柳慕白满脸感激之色。 “叫兴霸同志进来吧。”区长指示道。 柳慕白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兴霸的电话，两分钟后，林兴霸推门而入，脸色铁青，勉强笑了笑，跟两人打招呼：“区长，柳书记。”随后坐在了柳慕白下首位置。 柳慕白亲自给他斟满了一杯茶，脸上重新绽放出习惯的弥勒笑，客气道：“兴霸，喝茶。” 三人默默喝了一杯。 “林兴霸，你很过分知道吗！你要摆正位置，柳书记才是一把手，你要对他言听计从，要全心全意配合他把工作干好，而不是闹情绪，搞小团体。再说了，你也是党旗下成长起来的干部，要有格局有情怀有追求，要把目光投向辖区群众，多想想怎么解决龙翔的老大难问题，多干点满足老百姓利益的事吧！”区长上来就是一顿批评。 林兴霸低着头默默听着，不时点头认错。 批评完林兴霸，区长开始语重心长地劝和道：“你们俩是龙翔的父母官，就像一对夫妻，要一唱一和，夫唱妇随，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你们呐不能面和心不和，甚至吵架闹离婚，最后受影响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黄昌盛这个事就是个教训。” 区长看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表示和解的意思，便分别拉起两人的手道：“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和解吧。”说罢，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 柳慕白和林兴霸握了握手。 “书记，对不住，我没做好。”林兴霸放低了姿态道歉。 “没事，以后我们一起把工作干好。”柳慕白脸上挂着笑，但区长把他们比喻成夫妻，让他感到恶心。 区长如释重负道：“对嘛，你们团结了，龙翔工作就已经干好了一半。”说罢，大口喝了一杯茶，双手放在腿上，微微欠身道：“好了，后续你们处置好，我回区里了。” 区长站起身，分别跟柳慕白和林兴霸用力握了握手，道了再见。 随后，柳慕白和林兴霸一起送区长出来，一路送到了楼下，直到区长上车离去。 两人站在大楼门廊内，相距不过一米距离，林兴霸忽然掏出烟给柳慕白递了一支，笑着问道：“来一支？” 柳慕白破例接受了，林兴霸帮他点上。 两人吞云吐雾，其他人都知趣地站在大堂里面，远远望着。 林兴霸一脸轻松写意，说道：“书记，这次要感谢你。” “不用。”柳慕白平淡道，“我们都往前看吧，区长说得对，就像两口子搭伙过日子，总要有一个人先退让。” “书记有格局。”林兴霸说得平淡，并非发自肺腑，因为是区长压下来的，他柳慕白不得不服从。 “龙翔产业任务重，社会管理责任大，民生欠账严重，社会矛盾突出，区里对你我寄予厚望，所以，还是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吧，众人划将开大船，劲往一处使，才能行稳致远。” “明白。”林兴霸狠狠抽了一口烟。 柳慕白则神色苍茫，望着区长专车消失的方向，吐出了一口淡淡的烟圈，与此同时，左手在肚腩上揉了几圈，力度比以往大了很多。 他知道，在官场，战争是连续剧，而和平只是插播的广告。 第24章 执法队人事地震 柳慕白和林兴霸返身回到大堂，分别向两个方向走去，林兴霸乘坐西边电梯回708，柳慕白乘坐东边电梯回801。 就像个两个绝世高手打个平手后，分道扬镳，总有一天会再相聚，然后再分高下。 秦怀明知道柳慕白会找自己，便提前在801外间办公室等着，果然，柳慕白一回来，便笑吟吟地招手请他进来。 落座后，柳慕白跟他讲述了区长调解的情况。 秦怀明倒觉得和解挺好的，不过，只要存在权力的诱惑两人就不可能和平，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只是给予了积极乐观的评价：“团结就是力量，以后书记开展工作就能放开手脚了。” 柳慕白身体陷在沙发里，就像个圆球，左手右手各抚摸了几圈肚子，面露沧桑道：“团结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说得颇为深刻，然而，代价不应该是黄昌盛的命和余嫣的清白。这件事给秦怀明提了个醒，他要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区长保了温青山？”秦怀明故作懵懂地问道。 柳慕白点点头道：“是，区长在沙湾街道做书记时，温青山就在他手下干过。” 现实生活中，恶人总是有些本事，逢凶化吉，甚至有高人相助。秦怀明觉得遗憾，便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叹口气道：“就这么算了？如果他有经济问题或者其他方面问题呢？” “那就是区纪委的事情了。”柳慕白已经决定见好就收，沉吟了片刻道，“下午开党工委会，执法队队长你觉得谁合适？” “这是处级干部，我们街道可以自己推选吗？” “嗯，是的。”柳慕白点点头，这是他在温青山事件中因妥协而得到的回报。 “还是由书记来指定吧，我刚来不熟悉情况，人也不认识几个。”秦怀明道，“不过，我建议，执法队的中层要换一换了。” 起码，温青山的人要挪挪位置，让干净的人、想干事、能干事的人来干。 “那是自然。”柳慕白说完，按了铃声按钮，外间的冯一鸣听到铃声，立即推门而入。 柳慕白命道：“叶婉丽在不在？请她马上来一下。” 几分钟后，叶婉丽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哒哒声传来，三声敲门后，门开了，叶婉丽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股成熟少妇特有的幽香同时从门口飘散过来，她穿着黑色长裙，换成了齐耳短发，笑靥如花，干练而娇媚。 “婉丽，来，坐。”柳慕白拍了拍手边的沙发，乐呵呵地招呼道。 叶婉丽清脆地答应了一声，双手把裙子贴在腿上，露出了滚圆的臀部，然后左腿压住右腿，坐在了秦怀明对面，正中间是柳慕白。 冯一鸣将茶水及时送到，然后知趣地离去关好了门。 柳慕白像个老父亲一样望着叶婉丽，面露慈祥道：“下午紧急开个党工委会，你抓紧时间安排一下。” 叶婉丽瞟了一眼秦怀明，目光又落在柳慕白的脸上，试探着问道：“书记，是执法队的议题？” “是。”柳慕白柔和地望着她道，“温青山不再代管执法队，他的那几个马仔该处罚的处罚，该调整的调整。” “书记，大快人心呀！”叶婉丽拍手叫好，忽而又正色道：“不过，执法队长呢？”说完扫了一眼秦怀明，朝他快速而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嘴角的笑意在她那清丽的小鼓鼓脸上荡漾开来。 她太聪明了，已经猜到了柳慕白的意图。 柳慕白左手摸了摸小肚腩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怀明同志可以代管一段时间。” 秦怀明刚才和叶婉丽的目光一对，已经了然于胸，却故作一愣，摆摆手道：“书记，这是个高危岗位，我可干不了。” 柳慕白呵呵笑了笑，指着他道：“怀明啊，你甭想躲，我已经锁定你了。况且，就是过渡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敲定人选。” 叶婉丽掩口咯咯笑了一下，继而正色道：“怀明书记你就别推辞了，能者多劳，德才兼备，您再合适不过了。” 秦怀明被她这么一恭维，又被她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开心，便哈哈笑道：“书记沙场点兵，美女部长送福利，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叶婉丽微嗔道：“看你说的，好像是要去上战场一样。” “是上战场，查违工作要打很多场硬仗呐。”柳慕白接话道。 秦怀明忙附和道：“明白。”忽而又疑问道，“不过，温青山还代管市政服务中心，涉及环卫绿化等工作，这块怎么安排？” 之前，柳慕白让秦怀明联系执法队，重点负责查违工作，可没他联系市政工作，街道每年的清扫保洁以及公园、园林、市政道路绿化工程等项目有好几个亿，里面水很深，他暂时不想涉足其中。 柳慕白仰脸哈哈笑了一阵，悠然道：“怀明，你自作多情了。” 秦怀明没听明白，愣了一下，看看柳慕白，又望向叶婉丽，叶婉丽幽幽看着他笑道：“怀明书记，你已经代管执法队了，还要啥自行车？” “市政服务中心一直以来都是林兴霸直接管，猫嘴里的鱼肉，你是抢不回来的。”柳慕白意味深长地说道。 叶婉丽补充道：“我们只负责守牢四条底线：信访维稳、安全生产、查处违建、廉洁纪律。”讽刺意味很足。 清汤寡水的而有可能被一票否决的事都是柳慕白的人干，涉及财政的、工程的、有油水的都是林兴霸负责。 秦怀明冷笑了一声道：“挺好，我有粗茶淡饭，也吃得香。” “查违办主任人选我们三个定一下吧。”柳慕白商量正事道，“怀明，你觉得谁合适？” 秦怀明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他不想喧宾夺主，万一跟领导的意图不一致，就显得自己没水平或者夹带私货，便摇摇头道：“这个位置太重要了，要政治素质极其过硬，原则性强，有经验的同志才行。”他打了个太极。 柳慕白揉着小肚腩没说话，转头看向叶婉丽。 叶婉丽放低了声音道：“那我就直说了，查违办副主任杨国栋，各方面都比较符合，两位书记，建议考虑一下这位同志。” 柳慕白早就想好了人选，叶婉丽也知道，两人在演双簧。 果然柳慕白嗯了一声道：“我也中意他。” “这个同志确实不错，有股闯荡劲和军人的硬朗作风。”秦怀明附和道。 “至于其他中层的人选嘛，容我再想想。”柳慕白的手在肚子上转圈圈，微微仰着脸盯着他的书架看。 秦怀明低头喝茶，余光窥到叶婉丽和柳慕白对视了几次，似乎有些暧昧，他心里微有涟漪，或许是书记要和她单独讨论执法队中层干部调整吧，而且，柳慕白似乎暂时还不想他参与，便知趣道：“书记，没有其他交代，我先忙去了。” 柳慕白嗯了一声道：“好。” 叶婉丽也微微欠身做出要离开的动作，柳慕白胖乎乎的小手抬起来，顿住道：“叶部长等下，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叶婉丽嘴角挂着笑，目送秦怀明离去。 秦怀明离开801，独自走在走廊上，不知怎么的，心里不是很舒坦。 下午，柳慕白主持召开了党工委会议，会议议定了执法队的人事调整：温青山不再代管执法队，暂由秦怀明代管，市政服务中心继续由林兴霸同志分管；三中队队长梁劲松、六中队队长莫振平分别调整到信访办、劳动办工作，戴浩调整到城管口工作，三人都受到党内警告处分。 同时，杨国栋任查违办主任，尚杰任综合科科长，维稳办副主任科员段峰任五中队队长，安监办副科长占敬霖任六中队队长，莫小琴也提了副主任科员。 上述这些调整，全部顺利通过党工委会议，即刻生效。会后，街道组织部只需按照有关程序向区委组织部备案即可。 柳慕白提拔了支持他的黄振华、方庆辉、廖紫梅所分管部门的手下。目前来看，执法队这个重要的高地，柳慕白基本上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会后，秦怀明让钱良通知新任的干部去一趟执法队，开个干部宣布会议，毕竟是大面积换人，要做好安抚和交接工作。 叶婉丽办公室就在705，她听说后，风风火火跑到他办公室，一进门就咯咯笑道：“书记，你动作真快啊，现在就去执法队呀？” “新郎娶个新媳妇，那还不赶紧入洞房？”秦怀明哈哈笑道，“趁热打铁嘛！” “那我去闹洞房！”叶婉丽扬起小鼓鼓脸，略带撒娇道。 “还要劳你大驾呀？” “那是，怀明同志执掌执法队，我必须给你去站台。”以往这种人事调整，一般最高规格是组织部副部长陪同，叶婉丽一下子提高了标准，亲自出马。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次调整之大前所未有，在执法队内部等同于一次大地震。 “嗯，站着多累，坐台吧。”秦怀明呵呵笑道。 叶婉丽撅着嘴，瞪了一眼，嗔道：“书记你又欺负我。” 第25章 上当了 执法队干部大会很顺利，大部分人对新的人事调整表示支持，看来温青山和梁劲松等人的确不得人心。 会后，叶婉丽要先走，秦怀明留下跟干部一一谈话。 叶婉丽到他在执法队的临时办公室告别，忽然关上了门，幽幽望着他，美丽的杏眼装着一丝热盼、哀怨和委屈。 秦怀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下巴道：“叶部，你真的要闹洞房呀？” “书记，你真幽默，哪有美女闹洞房的？要闹肯定是对新娘大打出手。”叶婉丽脸微微有些绯红，咯咯笑道：“我来是跟书记透露个细节。” 秦怀明哦了一声，等她继续讲。 “黎震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哎呀，怀明书记，你懂的。” 据说黎震是林兴霸的人。 作为党政办主任他主要服务柳慕白，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协调和喝酒能力突出，为人比较圆滑，但又讲原则，秦怀明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黎震呀，参考坐标鲁智深。”秦怀明明白，叶婉丽的意思是柳慕白要选黎震当执法队队长。 他不直接跟自己通气，却通过叶婉丽，这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宣告对叶婉丽的主权还是宣告对党工委的主权？亦或者是突出叶婉丽的重要作用？ 柳慕白心思重，每做一件事，都颇有深意，秦怀明越发觉得要小心谨慎了。 叶婉丽听后掩口笑个不停，秦怀明也跟着笑，这个女人是真喜欢笑，笑得不娇不媚，又娇又媚，挠得人心痒痒。 笑毕，她说道：“书记一针见血。” “那你觉得我是谁？”秦怀明问道。 叶婉丽转着眼珠想了想道：“书记您呀，豹子头林冲。” 秦怀明听后哈哈大笑不止，笑了一阵道：“你有李师师的美貌，柔情和聪慧。可惜，我是林冲，不是浪子燕青呀。” 叶婉丽脸又微微红了一下道：“我给你说的是黎震，怎么讨论起水浒传了，咯咯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叶婉丽便起身离去了。 随后，秦怀明先后跟杨国栋、尚杰、段峰、占敬霖、莫小琴等人进行了谈话，忙完回到街道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从下午党工委会后开始，就有更多人约他吃饭了，多是社区工作站的站长，股份公司董事长，还有一些企业老板，基本上都不熟或者说不认识。 秦怀明代管执法队，掌握了查处违建和土地监察的权力，自然会有更多人来找他。 他都一一婉拒，请他们跟钱良预约工作日到办公室谈。 酒场误事，他可是亲眼看着身边人酒后乱性、乱说话、乱拍板，导致一失足成千古恨。 秘书和司机都下班走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给吴疏影打了个电话：“吴主任，食堂还有没有饭吃？” 吴疏影立即明白领导刚忙完没饭吃，忙道：“书记，正好，我们在甜坑村，还没开始，等你来。” “你是每天都有节目啊。”秦怀明笑道。 吴疏影哈哈大笑，但也明白他想知道都有谁，便道：“关键节目还很精彩，今晚有钟新华委员，穆岩秋副主任，党办主任黎震，更新办主任屈翠萍，甜坑社区工作站站长邱天，甜坑村村长邱彪等，小范围，都是自己人。” 秦怀明猛然想起来，下午给他打电话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的好像有邱天，而吴疏影那个“等”字隐含了很多信息，意味着有官场之外的人。 “哦，谢谢你，我就不去了，你叫人帮我煮碗面条吧。”秦怀明直接拒绝了。不给邱天面子，却给吴疏影面子，不妥。 吴疏影劝道：“别呀书记，一个人吃也是吃，几个人吃也是吃，而且热闹，好几个美女陪着呢，大家聊聊天吹吹水，多好啊。” “今天不方便，下次吧。”秦怀明挂了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他正准备离开办公室回宿舍吃泡面，郑婷婷小跑着进来，差点跟他装个满怀，她一个急刹车，胸口的波涛还在余波荡漾，脸蛋也红扑扑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说道：“书记，面条煮好了，请您过去用餐。” 秦怀明嗯了一声道：“好。” 他去到二楼领导餐厅，桌上已经有了盛出来的鸡蛋肉丝面条，还有两个凉菜、两个热菜，水果、点心，以及从外面买过来的五指毛桃汤，色香味俱全，秦怀明胃口大开。 刚坐下来，他看到郑婷婷站在门口，便道：“小郑，一起吃吧。” “谢谢书记，我吃过了。”小郑撒了个谎，但还是受宠若惊，心存感激，这个领导真的好亲近。 秦怀明便没再理她，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忽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放下筷子，按了接听键，话筒里传来一个温柔而清丽的声音：“你好，是秦书记吗？”非常好听入耳，在哪里听过。 “你好，我是秦怀明。” “我是小颜，您还记得吗？华强城东部房地产公司的颜可卿。” “噢，原来是颜总啊。”秦怀明时不时会想起那位跟个明星似的大美女。 那天她说要来拜访，可两周过去了，甭说拜访了，电话都没有打过。 “真是抱歉，之前在球场见您，说要拜访您，可那天后，接着连续出差了两周，现在刚回到新安。”颜可卿不紧不慢说着，“今晚甜坑村有个饭局，领导突然叫我赶去应酬，我听说您也在，便先跟您打个电话提前报备，我还在高速上，可能要迟到了。” 她说话温柔，咬字清晰，字正腔圆，有京城口音，且不卑不亢，自信爽利，听着很舒服。 她打这个电话是核实秦怀明在不在，以免甜坑村那几个老男人打着他的旗号把她骗过去。 秦怀明明白她的意图，便道：“你不用求证了，他们的确是打着我的旗号要把你骗过去，然后再打着你的旗号把我骗过去。” “书记，您上当了吗？”颜可卿咯咯笑道。她的笑声不大不小，不算爽朗，但有少女的清纯和甜美。毕竟是年轻，和叶婉丽有点像，但又很不同，叶婉丽骨子里有股风尘味和蛊惑力，而颜可卿骨子里是清高，还有仙气。 “我上当了。”秦怀明道。 “我也上当了。”颜可卿道，“那咱们三十分钟后见。” “谢谢提醒，我应该可以赶在你前面到达。”秦怀明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赴宴。 “书记好绅士，有英伦范儿，那天在球场我就发现了。”颜可卿笑道。她的恭维倒真是与众不同。 讲完电话，秦怀明再看桌子上的菜，再也没有了胃口，对郑婷婷道：“你们几个小妹没吃饭吧，不要浪费，赶紧叫她们来。” 说完起身离去，郑婷婷恭送完领导叫上几个小妹，叽叽喳喳、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 秦怀明按照吴疏影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了甜坑村，吃饭的地方就在甜坑村委顶楼，那里有个专门用于接待的餐厅，外表非常简陋和普通，里面装饰却很豪华。 听说秦怀明要来，众人都来到门口迎接，有分管党办、财务和后勤的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钟新华，分管城建、更新、拆迁和水务的办事处副主任穆岩秋，党办主任黎震，更新办主任屈翠萍，甜坑社区工作站站长邱天，甜坑村村长邱彪，以及华强城东部集团副总裁郁广。 此饭局大概跟甜坑村文创小镇有关系。 一番寒暄后，众人簇拥着秦怀明进入电梯，上到六楼，进入豪华大包间，桌上菜已经上齐了，马爹利、茅台和红酒都有，依据各人喜好各自选。 秦怀明当仁不让坐到了主位，其他人也都一一落座。 这时，一位女士从门外款款而入，脸上绽放着职业而真挚的笑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为她的笑容增添了清纯的气息，她那迷人的桃花眸大大方方地落在秦怀明的脸上，双手自然地放在身前上，颔首致歉道：“各位领导，非常抱歉，刚下飞机，路上塞车，来迟了。” 第26章 酒场大战林兴霸 颜可卿依旧是披肩长发，不过发梢染了茶棕色，上身穿着浅灰格修身西装，袖子卷过手腕，露出白皙如玉的藕臂，白色修身T恤打底，腰间是黑色古驰，下身是西装套装短裤，露出白蟒般的大长腿，脚下是短黑靴，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香奈儿手包，这身装扮，将她的完美身材暴露无遗。 尤其是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将她白腻的肌肤映照得如同梦幻般白嫩而富有光泽，嘴上新补的唇膏此刻也显得色泽鲜亮、诱人。 众人都看呆了，尤其是村长邱彪，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穆岩秋和屈翠萍因为工作关系，见过颜可卿两面，但以往她都是长衣长裤，只觉得脸长得清丽可人，没想到身材也如此火爆，就连从来对女人避而远之的穆岩秋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有吴疏影心里有些不屑：不就是年轻吗？老娘年轻时比你好看！ 郁广忙起身向众人介绍，毕竟还是有几个领导是不认识的。一个多月前，颜可卿刚从总部调到东部，专门负责东部的房地产项目策划。 介绍完后，郁广招呼道：“小颜，来，你坐秦书记旁边。” 那个位置是专门给她留的，颜可卿走过去，幽幽瞟了一眼秦怀明，恭敬地而甜美地叫了一声：“秦书记好。”然后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下了。 酒宴开始，钟新华、穆岩秋和秦怀明各提了一杯，三杯过后就是自由发挥了。 众人纷纷来给秦怀明敬酒，他屡次表示酒量不高，点到为止，但经不住这么多人轮番轰炸，很快就喝下去半斤白酒。 几轮过后，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这时，颜可卿再次端着红茶杯来向秦怀明敬酒，柔声道：“秦书记，我敬您。没想到两次见面，第一次是球场，第二次是酒场，第三次应该是哪里呢？”脸上的笑容自然而舒展。 吴疏影拿着酒杯去找钟新华敬酒，从旁边经过，听到后，扭头回来，哈哈笑了笑道：“第三次？酒店嘛。” 颜可卿依旧笑着，脸微微红了。她毕竟年轻，而且相对单纯，尚未被油腻男女的世界“洗礼”过。 “嗯，房间号码是808。”秦怀明接上了吴疏影的玩笑，颜可卿望着他微微怔了一下。 吴疏影嗔道：“书记，那里没有床，还是606吧。” 秦怀明爽朗地笑了起来，数秒后，敛住笑容，正色道：“不用怕，808是我办公室门牌号，606嘛，是宿舍。” “谢谢书记，改日一定登门拜访。”颜可卿莞尔一笑，举起了杯子。 “不对呀，你怎么又喝茶？”秦怀明佯装大吃一惊道，“换酒来。”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从不喝酒。”颜可卿温柔而坚持。 “今晚我都破例了，你也破了吧。”秦怀明劝道，他很想看她喝得微醺的样子，一定很美，很好玩。 吴疏影刚跟钟新华喝完，立即返身回来，插嘴道：“第一次破了？” 秦怀明转头看向吴疏影，严肃批评道：“吴主任，开车请注意安全。” 吴疏影嘎嘎笑道：“亲爱的怀明书记，您可真会怜香惜玉呀。来，咱仨喝一杯。”她趁机端着酒杯走过来，她早知道颜可卿不喝酒，便倒了一杯白酒递给她。 颜可卿鹅蛋脸上依旧挂着清浅的笑容，坚定道：“抱歉，我不喝酒。” 郁广坐在位子上，朗声解围道：“颜可卿来公司四年了，确实滴酒不沾。” “你不喝酒怎么谈业务？”吴疏影不解道。 “喝酒与谈业务之间并不能划等号。”颜可卿解释道，“因为我遇到的都是怀明书记这样的绅士和疏影主任这样的贴心姐姐。” 秦怀明笑了：“那就喝茶吧。” 秦怀明和吴疏影喝酒，颜可卿喝茶，三人碰了一杯。 颜可卿并不觉得自己不喝酒有什么不妥，也不怕乙方会不会有看法，不喝酒是她工作的底线和最后的倔强。 众人喝得正高兴，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好哇你们几个，偷偷在这里花天酒地，不叫我？” 秦怀明心中一凛，那是温青山的声音。 果然，温青山晃动着肥胖的身体踱步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的大汉：林兴霸。 温青山穿着西装，醉态明显；林兴霸下身穿着西裤，上身穿着足球队服，看样子刚刚踢过球，且面色微红，是喝过酒过来的。 秦怀明忙露出笑容，站起身，让出了主位，邱彪立即让服务员搬来了椅子和餐具，加了两个位置，林兴霸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位，右手边是秦怀明，左手边是温青山，按照职务高低依次落座。 酒场如官场，大家都很自觉，总是能迅速准确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秦怀明已显示出了几分醉意，端起白酒杯向林兴霸道：“主任，我敬您。” 林兴霸没看他，也没说话，慢慢给自己点上了烟，深深抽了一口，将烟灰弹到地上，冷声道：“秦书记，你今天喜提执法队，当然要庆祝。来，干了。” 林兴霸说着，拿起茅台酒瓶，将一个洋酒杯倒满，超过二两，看到秦怀明拿的是小盅，不悦道：“秦书记，跟我喝酒，要拿出点诚意嘛，换洋酒杯！” 邱彪屁颠屁颠地立即拿来一个洋酒杯，倒满，跟林兴霸的一样多。 秦怀明笑道：“我的酒量哪能跟兴霸主任比，喝完这一杯就倒了。” “那也得喝。”温青山黑着脸插嘴道，他上次见识过秦怀明的酒量，实属一般，今天自己丢失了执法队的阵地，几个马仔也被清除出执法队，心情很郁闷，而秦怀明却收获满满，他便有些嫉恨。 林兴霸盯着他催促道：“是爷们儿，就端起来！” 秦怀明本想隐藏实力，继续隐忍，可骨子里那股血性在鼓荡，那就来吧，谁怕谁！于是，他端起洋酒杯，一饮而尽。 林兴霸怔了一下，没想到一向软弱退让的秦怀明喝起酒来，也是如此豪迈，点点头道：“爽快！”说罢，仰脖咕咚咕咚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喝完，林兴霸粗鲁地抹了一把嘴巴，叹道：“怀明啊，今天我踢球，很不爽，丢了一个球，我还没进球，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话里有话，说的是今日的球赛，又似乎是今日的人事安排。 秦怀明迷离着双眼，摇摇头。 “因为缺少你的助攻啊！”林兴霸说完拍着秦怀明的肩膀哈哈大笑。他手劲很大，拍得秦怀明有些疼。 “一场比赛而已，以后的比赛还有很多，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不是吗？”秦怀明笑道。 “说得好！”林兴霸忽地拍了一下桌子，“老邱，你特么有点眼力价行吗？倒酒！” 邱彪立即认错，然后笑呵呵地将两人的洋酒杯倒满了茅台。 林兴霸端起酒杯，跟秦怀明的杯子狠狠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酒也溅出来了一些，沉声说道：“怀明，我需要你的助攻。比赛胜利了，奖品很丰厚，随你选。” 秦怀明知道他还在拉拢自己，那也意味着，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加入柳慕白的阵营，认为，秦怀明代管执法队和执法队人员调整是柳慕白的手笔。 “谢谢主任赏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球踢好！”秦怀明说了句模棱两可并隐藏了立场的话，但气势磅礴，壮怀激烈。 “好！”林兴霸脸涨得通红。 两人又喝了二两。 两杯酒下肚，林兴霸有些顶不住了，方才第一场已经喝了一斤，便放下酒杯，掏出一支好日子硬塞进秦怀明嘴里，亲手给他点上。 秦怀明本来不抽烟，此刻也不得不抽了起来。 “怀明，我跟你不一样，我文化水平不高，可我在基层干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在基层干，要混圈子，没有圈子，孤家寡人一个，啥也干不成……”林兴霸放低了声音，跟他说起了悄悄话，秦怀明附身过去，侧耳倾听，频频点头。 邱彪适时为两人换成了小盅，两人不时碰一下，喝一杯。林兴霸跟他讲甜坑村的历史、十几年前的苦日子以及改革开放初期激情燃烧的岁月。 突然，温青山粗哑的嗓音发出了尖利的咒骂声：“你特么的不喝酒来这里干嘛？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特么的，给我喝！” 他一脸怒容，充满贪欲的目光放肆地在颜可卿的身上扫来扫去。 第27章 温青山大闹酒局 秦怀明循声望去，温青山醉醺醺地端着酒杯，站在颜可卿跟前，一脸凶相。他在逼迫颜可卿喝酒。 颜可卿面白如纸，清冷如霜，用手轻轻挡开他递过来的酒杯，从容不迫道：“温委员，您喝醉了，可能没听清我说的话，我从不喝酒，不过，我可以以茶代酒……”她端起了红茶杯，“我敬……” 话未说完，温青山一把打掉了她的杯子，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音，继而斜着眼睛冷笑道：“怎么？看不起我温青山？没有你男人帅？还是不够硬？要不要我上点硬度？” 郁广此刻已经喝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无法出面干涉。 吴疏影微微蹙额，嘴角隐隐露出了嫌恶之色。 钟新华、邱彪、邱天等人虽然感到不妥，但已经习惯了他耍酒疯子，甚至调戏女人，无动于衷。 只有穆岩秋劝了一句：“温委员，你喝多了。” “你给我闭嘴！”温青山朝他吼道。 穆岩秋脸色很难堪，但没再说话。 颜可卿并无惧色，也没有流眼泪，她也感到委屈、羞愤，却因为内在修养很高而隐忍了下来，只冷冷道：“我不喝酒，起码不会跟你这种人喝酒。” 温青山一听就更火了，正欲发作，秦怀明用力敲了敲桌子道：“青山，我从你手里接过执法队的摊子，你还没传授经验呐。” 说着他拿起两支洋酒杯，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他拽到一边，顺手接过吴疏影适时递过来的一瓶茅台，倒满了两杯，递给温青山一杯，笑道：“要喝酒，找男人才叫本事。” 温青山肥腻的眉头皱成了沟壑，挤着眼睛不悦地瞅着他，不得不接过了洋酒杯。 秦怀明知道，所谓的耍酒疯，其实并没有醉，是借着酒兴做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罢了。那么今日就让你醉倒，看还能不能耍得起来。 “来，青山，新老交替，好歹你是前辈，一起干了。”秦怀明说得温青山无法拒绝，便做出要碰杯的动作，秦怀明却无视他，直接仰脖咕噜噜喝了个干净，喝完，将杯底朝上，滴酒未留。 温青山望着满满当当的酒杯，有些发怵，毕竟是二两，一口喝干，是要酒胆的，他环顾酒场，众人都静静观望。 他咬咬牙，分几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喝完，他的身体蓦然摇晃了几下，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 “青山，你是处级干部，要行得稳站得住啊，不能几杯酒就露出了原形。”秦怀明不无讽刺地说道，说话间又倒了第二杯，同样是二两。 秦怀明看温青山摇摇晃晃的，便把他揽在怀里，吴疏影又适时地挪过来两把椅子，两人都坐了下来，离得很近，秦怀明闻到了他身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感到有些反胃，那可能是腐朽的味道。 “第二杯，该你先喝完。”秦怀明声音不大，但不容推辞。 温青山看着杯中酒，咽了口吐沫，他虽然喝晕了，但也知道，喝完这一杯自己肯定要倒下。 “怎么？传说中龙翔酒圈子里的不倒翁，怂了不成？”秦怀明再激他一下。 “特么的，喝！”温青山说完，咕咚咚喝完了二两。 秦怀明冷冷一笑，又干掉了二两酒。 此刻，他肚子里已经翻江倒海，但他豪迈而从容的表情告诉了所有人，还有第三杯。 颜可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走到秦怀明身后，略显紧张地看着他，想要劝一下不要再喝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正在迟疑间，便被吴疏影抢了先，一脸委屈道：“书记，你才跟我喝了两小杯，人家吃醋了，不行，我也要和你单独喝。”说着就要拉他走开。 秦怀明拿住她的手，摩挲了几下，算是暗示，嘴里也说道：“中国人常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喝酒也要喝三杯才圆满。” 说完笑了笑，转过头，继续面对温青山，再次斟满了两杯。他下定了决心，要把温青山喝倒，喝得胃出血。 温青山不干了，摇头晃脑地骂道：“秦……书记，你……你特么的算……算老几，想灌我？在……龙翔，老子跺跺脚，整个特区都得抖……抖三抖……三抖。老子……老子要……搞你，跟搞……个鸡……鸡一样……简……单。”他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但还在喋喋不休。 秦怀明心头一股无名火升腾，继而熊熊燃烧，但他隐忍着，克制着，平静地说道：“那你先把我喝倒再说。”将装满白酒的二两杯递了过去。 温青山伸手来打，秦怀明早有防备，闪开了，温青山打空了，却因为用力过猛，在惯性的作用下，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来个嘴啃泥，爬又爬不起来，呜呜啦啦咒骂着什么，十分狼狈。 邱彪和邱天慌忙跑过来将他扶起来。 这时，林兴霸端着二两杯走过来，吴疏影迅速将一把椅子放在了林兴霸的屁股下，三人坐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方位。 林兴霸朝众人喊道：“你们继续喝酒，我们三个谈工作。” 众人会意，便又继续聊天喝酒，颜可卿幽幽望着秦怀明，心里忐忑不安，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逼自己喝酒的人了，但从未见过素质如此低下之人，也没遇到过会自己出头拼酒的男人，而且人家还是个正处级干部，心里便不由得暖暖的，方才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反倒是因此而湿了眼眶。 做企业谈何不容易？今晚的饭局明明对项目建设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要参加，并且提供酒水，谁让他们是乙方呢？ 林兴霸朝温青山的头狠狠拍了一巴掌，低声骂道：“温青山，你刚刚栽个大跟头，还特么的不知悔改？！看见女人就迈不动腿，脑袋也成了浆糊，你那件破事有人投诉到了区纪委，你不知道吗？” 温青山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摆摆手，嘿嘿笑道：“不是都摆平了吗？哈哈，谁能搞倒我温青山温大拿？” 秦怀明低着头，发出了轻微的鼻鼾声，他确实晕了，也有点困，但还是听得清楚两人对话，心里感到不妙：余嫣的投诉被人摆平了，难道他们在区纪委也有人？ “没用的东西！”林兴霸骂了一句。 而此时，温青山背靠椅子，头倒过去，鼾声如雷。 林兴霸朝秦怀明举起杯子道：“兄弟，我代温青山向你致歉，他不懂事，素质低，别跟他一般见识。来，都在酒里了。”说完，一口气喝了二两。 林兴霸把姿态放得如此低，实属罕见。 秦怀明微微颔首，没说话，分两口喝掉了杯中酒。 今夜他已经喝了差不多一斤八两，除了大学毕业那次，从未喝过这么多，实在是顶不住了，胃里面百爪挠心般难受，头痛欲裂，浑身轻飘飘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鼻鼾声。 就在快要睡着时，忽然从外面进来三四个人，引起了一阵骚动，秦怀明被人搀扶着回到了座椅上，温青山被人抬到了沙发上，呼呼大睡，郁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吴疏影也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其他人都还算清醒。 新来的四个人好像是老板，每个人拿着洋酒又敬了一圈，秦怀明晕晕乎乎地也喝了几杯，又过了一阵，林兴霸宣布：酒席结束，照顾好秦书记，便离开了现场。 秦怀明被人架着进了卫生间，撒完尿，又被人扶着进了电梯，出后来，风很大，吹得他更加头痛头晕。 随后，他被扶着进了一辆车子。 他坐在后排，有人帮他摇下车窗，他笑呵呵地跟众人挥手告别，蓦然看到颜可卿站在风中，长发飘飘，小西装随风鼓荡，两条白得刺眼的大长腿严丝合缝地并拢在一起，她那天然含情的桃花眸，望着他，温婉明媚中带着一股着哀伤和怅惘。 第28章 这四十万是谁送的？ 回到街道办，秦怀明被三个男人搀扶着进入宿舍606，郑婷婷站在门口迎接，看到秦怀明喝得烂醉如泥，慌忙过来一起帮忙扶住了他，心里幽幽埋怨道：“怎么喝这么多呢？” 几个人一起将秦怀明弄到了主卧的床上。 吴疏影在喝趴下前，电话帮他安排好了休息事宜。 秦怀明心里还是清醒的，觉得吴疏影当上正科，定然不只是因为傍上了领导，还是有能力有水平的。 很快，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听人跟郑婷婷交代着什么，很快那几个人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 俄顷，郑婷婷附身下来，帮他脱鞋子和袜子，继而脱掉裤子和衬衫，很快，他周身只剩下了裤头。 她用力将他身体摆正，帮他盖上了被子，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这才关灯走了出去。 秦怀明迷瞪了一会儿，酒劲再次上来，冲击着他疲惫的神经，他感觉头上像是缠着几道铁箍，又被人念了紧箍咒，疼得他想要就地打滚，可根本没有力气动一下身子；肚子里更难受，像塞进了无数个铅球在胡乱地滚动，五脏六腑被铅球带着无限下坠，钝痛无比。 他感觉自己要吐了，努力压住不断从胃里翻涌上来的气流，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扶着墙来到了位于主卧和次卧之间的卫生间，恍惚中，听到客厅里似乎有两个女人在对话，他无暇顾及，推门而入，一头扎在马桶上，痛快淋漓地吐了起来。 这是他多年来难得一见的出酒，第一次是大学毕业跟女朋友分手那晚，跟四个室友喝得酩酊大醉，在宿舍吐了酒；第二次是跟费文丽结婚当天，被费家的几个后生给灌了一斤多洋酒和三支红酒，他最怕红酒，而且又是混着喝，当晚就吐了，洞房都没入成。 今天是第三次，实在是超过了量，再说年龄大了，没有过往那么生猛了，而且喝得太快，慢一点喝，一斤八两不至于出酒。 这时，郑婷婷小跑过来，帮他捶背，递纸巾，冲马桶，焦急而心疼地低声嘟囔着：“您这是喝了多少呀……” 恍惚中有人轻声问道：“秦书记，您没事吧？”不是郑婷婷的声音，有点熟悉，很好听，是颜可卿？对，是她。她怎么来了？不可能吧……听错了吧。 秦怀明刚想要抬起头来，一股气流又从五脏六腑里冲上来，他又嗷嗷吐了一阵，终于将酒和食物吐了个干净，直到吐出了黄水。肚子里空了，头却更加痛了，但好歹清醒了些。 他冲完马桶，洗了把脸，反复漱口，捯饬了十来分钟，这才走出卫生间，客厅里果然站着两个女人：郑婷婷和颜可卿。 秦怀明酒意尚未完全消退，嘿嘿一笑，开起了玩笑：“颜总，你不去808，来606，是因为这里有床吗？” 颜可卿红着脸笑道：“秦书记可别误会，我是奉郁总之命特来看望您，给您送一盒解酒药。”说着将一盒药放到郑婷婷手里，交代道，“快去给书记用温水冲开。” “好的。”郑婷婷忙去办了。 秦怀明身体有些摇晃，嘴里还是不干净，抬手表示歉意，返身回了卫生间，吐了一口，这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只穿着四角裤头，露出了瘦削而结实的身体。 他忙关上卫生间的门，在里面喊道：“抱歉，喝多了，忘了没穿衣服，谢谢你的药，你赶紧回去吧。” “没事，没事。”颜可卿咯咯笑了起来，“我冒昧前来，其实是想当面给您说一声感谢，谢谢书记为我解围，害得您喝坏了身子。” “不用谢，反倒是让你见笑了。” 这时，郑婷婷用白瓷杯端来了解酒药，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秦怀明打开一条缝，接过药，咕咚咕咚喝完，然而将杯子递出来，说道：“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好的，书记，您好好休息，改日我再到808拜访。”颜可卿说完，转身对郑婷婷道：“照顾好书记。”然后说了再见，离开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远去，俄而又传来电梯门关闭的声音，秦怀明这才拉开卫生间的门，对郑婷婷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冲个澡就睡了。” “书记，我不能走，您喝了那么多酒，要照顾好您。”郑婷婷咬着嘴唇，说得很坚定。恐怕是吴疏影有交代，甚至还可能会查岗。 秦怀明没说什么，匆匆冲了个澡，躺下就睡了。 翌日一早醒来，洗漱完毕，刚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忽然发现，郑婷婷提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里面冒着热气。 她穿着休闲衣服，神色倦怠，见他醒来，忙道：“书记，我给您带来了早餐。”说着就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早餐？饭堂没有早餐？”秦怀明狐疑道。 “没有，今天周六，饭堂不开。”郑婷婷说着将食物摆放好。 秦怀明恍然大悟，便硬拉着郑婷婷一起坐下来吃了早餐。 郑婷婷全程低着头吃早餐，吃得慢条斯理，没有一点声音，有时候，秦怀明问一句，她头微微抬起来，回答一句，从来不多问。 “你和钱良搭档还行吧？”秦怀明吃饱喝足，用纸巾擦了擦嘴问道。 郑婷婷的小脸蛋立即火红得像在燃烧，躲避着他的眼神，小声道：“还行。” “听说钱良和冯一鸣关系不好，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郑婷婷脸又变得苍白，怯怯道：“书记您也听说了？” 秦怀明点点头。 “街道办总共有10个秘书，分为两个圈子，一个是以冯一鸣为首，一个是谭啸天，钱良跟谭啸天是一伙的，他们之间互相不服气，有时候会有不愉快。”郑婷婷红着脸介绍道，“我……我当时是一时糊涂，对不起……” 秦怀明看出她在撒谎，冯一鸣和钱良关系不好，肯定跟郑婷婷有关，但她不愿意说，就没再追问，目光从她红彤彤的脸上移开，掠过她鼓鼓的胸前，落到了沙发旁的两个纸箱子上，疑惑道：“婷婷，那两箱东西是什么？” 郑婷婷转头去看，忙道：“噢，对了，昨天晚上他们送来的新摘的荔枝，说请您务必今早趁着新鲜吃，吃了醒酒。” “荔枝还能醒酒？荔枝本身还含有酒精呢。”秦怀明笑了笑道，“你拿走一箱吧，我也吃不完。” 郑婷婷摇头，秦怀明坚持，她也没说什么，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后，她抱着一箱水果，离开了房间。 颜可卿的醒酒药果然有效，秦怀明此刻已经没有了不适感，准备出门回趟市里，将自己政府分的房子出租，再将房间里的书以及一些贵重资料、物品搬回到街道宿舍。 刚要出门，突然走廊响起快速的脚步声，秦怀明出去一看，是郑婷婷，她抱着水果箱，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嘴里喊着：“书记，您等下。” 秦怀明撤身回来，郑婷婷进来后，将门关上，颤抖着声音道：“书记，这不是水果，是……” “是什么？” “是钱。” 郑婷婷说着将箱子放到了地上，重新打开了盒子，里面除了一些荔枝，还有装在胶袋里的一叠叠的百元大钞！ 目测里面不少于20万！ 另外一个水果箱恐怕也有20万，那就是40万人民币！ 问题是，谁送的？！ 第29章 这笔钱该如何处理？ 秦怀明大骇，忙问道：“水果谁送来的？” “昨天……昨天送您回来的那三个人吧，说是跟您说好了的，就是新鲜荔枝而已，所以我才敢收。”郑婷婷心突突地跳，吓得脸色惨白如雪。 “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秦怀明一点印象都没有，被谁扶着进入车内，什么车，车里还有谁，送他上来的那三个人是谁，长什么样，他一概不记得。 “我……我不认识。”郑婷婷回想着说道，“他们好像不是街道办的，身材不是很高，说的是普通话，有三十来岁的，还有个四五十岁的，长相很普通，记不住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秦怀明立即稳定了情绪，柔声安慰道：“没事，此事与你无关。你刚才打开箱子，其他人有没有看到？” 郑婷婷忙摇头道：“我有五个室友，三个回家了，两个在睡懒觉，我打开的时候，没有人看到，然后立即就送下来了。” 秦怀明赞许地望了她一眼道：“你回去吧，这个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在此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 郑婷婷忙点点头：“我会的，书记。” “来，拉勾。”秦怀明伸出小拇指，郑婷婷犹豫着伸出指头跟他拉了勾。拉完，她又羞涩地笑了。 等到郑婷婷离开，秦怀明重新从里面反锁住房门，将另一个水果箱也打开，果然，里面除了几斤荔枝，也有很多百元现金。他抬头看了看房顶等位置，并没有摄像头，这才将两箱现金放到茶几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认真清点了两次：每箱20捆，20万；共计40万元。 秦怀明的心在猛烈地跳动。他从政以来，从未收过如此巨大数额的礼，即便做区长、区委书记秘书时，也只是一些一千元、两千元的红包或者千元面额的购物卡，他都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妥善处置。 如今这沉甸甸的贿赂，到底是谁送的？目的何在？难道是在甜坑村喝酒时后来进来那几个老板？那四个老板是谁？到底是哪一个？或者都不是呢？ 有没有可能是颜可卿？她可是活跃在官商两条线上的熟女！ 对呀，她为何敢不怕别人说闲话，深更半夜来到街道办，并且进入自己的宿舍。况且，她如何进得来，门口有保安拦着，难道那三个人是她安排的？怕他们送不好，亲自来检查一下？ 秦怀明想到这里，立即拨通了郑婷婷的电话：“婷婷，当时水果送进来后，颜总才来的是吗？” “是的，不过也就间隔了几分钟。” “她看到水果箱了吗？” “看……看到了吧。”郑婷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对了，一开始水果箱放在门后，颜总看到后就说了一句，水果怎么放在房门？放到沙发旁那里吧。然后，她和我一起搬运到了沙发那里。” “好，我知道了。”秦怀明挂了电话，越发感觉是颜可卿所为，酒场上保持清醒的也就她了，因为她一滴酒都没有喝，而那三个男人可能是她公司的人。 那么，动机何在？ 秦怀明思忖：我虽然联系文化产业，但只是挂个名，并没有直接参与，更没有与华强城集团打交道，没有利益相关，他们为何要送礼给我？不合理。难道是接下来有求于我？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呢？违建、拆除工程、外包服务？秦怀明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实在无法确定到底是谁送的。 那么，怎么处理？送给纪工委？ 显然不合适，连是谁送的都不知道，太莽撞了，还是存入廉政账户？那跟送给纪委是一个道理，连你得罪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是作死的节奏。 暂且留存着吧，送钱人不会白送，总会出面提要求的，那时就能锁定对象了，再悄悄还回去，教育对方一顿，如此，便不打草惊蛇，也不得罪人，自己还能保持清正廉洁，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想明白后，秦怀明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把水果箱里水果全部拿出，钱原封不动地装进去，重新用胶带封好放到了次卧的洋酒箱上面，锁好了门。 办完这一切，他这才打个车来到福香区的梅园，他离婚后一直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 梅园小区很大，住的基本上都是体制内的人。距离市中心和市政府也很近，又有地铁通勤，所以出租率很高，然而离龙翔街道办不堵车还是有30分钟车程，所以他听从柳慕白的建议，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就住街道，上下班方便。 秦怀明雇人将房间打扫干净，请中介来拍了照片，签了委托租赁的合同，又请了搬家公司，将自己的衣服、贵重物品等装了六个大纸盒箱子，拉回到了街道。 街道保安看到是他，慌忙放行了，并立即报告了队长，队长很醒目，叫来了四个保安一起帮忙搬运。 此时已近中午十一点，天气炎热，秦怀明站在一旁只是指挥，不一会儿便就大汗淋漓。 这时，从主楼后门走出来一男一女，是穿着休闲体恤的冯一鸣和穿着白色长裙的余嫣，两人撑一把伞，有说有笑，卿卿我我。 秦怀明腹诽：冯一鸣，你真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余嫣走这么近，温青山看到了还不跳起来？ 冯一鸣也看到了他，忙从遮阳伞里抽身出来，小跑着过来，恭敬道：“秦书记好，您搬家过来啊？” “是。”秦怀明点点头。 “书记，我帮您。”冯一鸣说着扛起最后一个箱子爬几个台阶，进了附楼电梯。 余嫣快步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也进了电梯，帮冯一鸣扶着箱子。 秦怀明给搬家的人结了账，乘梯来到了606。 箱子已经悉数搬进了客厅，余嫣用纸巾帮冯一鸣擦拭着额头的汗，画面很温馨，听到秦怀明走进来，余嫣忙走远一些，两人毕恭毕敬地齐声叫道：“书记好。” “休息一下吧，我给你们拿点喝的。”秦怀明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凉茶，递给两人。 两人接住，却并没有打开，冯一鸣道：“书记，我们一起把箱子打开归拢一下吧。” 秦怀明摆摆手道：“不用，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慢慢整理。来，坐下休息休息。” 三人坐在沙发上。 余嫣先开口道：“感谢书记，现在执法队拨乱反正了。” “怎么，你想回执法队了？”秦怀明笑道。她要敢回，秦怀明就敢提拔她做综合科科长，再把尚杰转到执法中队任队长。 余嫣忙摇摇头道：“没有，我觉得在宣传部就很好。” 冯一鸣笑道：“离我只有两层楼的距离，当然好了。” “讨厌啊你！”余嫣嗔了一句。 “你俩卿卿我我的，这是要官宣啊。” “是啊，爱情不能遮遮掩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余嫣恋爱了，我是她男朋友，没有人可以再欺负她。”冯一鸣说得很有血性。 余嫣羞涩而深情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秦怀明叹道：“年轻就是好啊，血气方刚，做事没那么多顾虑。”说完，给余嫣递了个眼色，余嫣会意，忙起身把门关上，锁住了。 冯一鸣知道，秦书记有要事相商。 第30章 帮人帮到底 秦怀明问道：“你们给区纪委反映情况了吗？” 余嫣点点头道：“嗯，强拆事件的第三天我就把信寄出去了，留的也是我的联系电话。” “他们找你谈话了？” “在区里谈的，做了笔录，然后就放我回来了。”余嫣说道，“他们说会尽快调查。” “书记，是不是有结果了？”冯一鸣显得很急切。 “没有，至少我还没有掌握。”秦怀明感到不太对劲，昨晚林兴霸有意无意地说摆平了投诉到区纪委的事，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余嫣投诉的这件事。 余嫣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神色一紧道：“那会不会被温青山摆平了呀？” 冯一鸣焦急道：“书记，您要不要再问问？” 秦怀明一听就明白了，余嫣是什么话都跟冯一鸣讲，自己当着余嫣跟区纪委杨风帆通电话的情况，冯一鸣也知道。两人彼此之间真是毫无保留，这姑娘是个实诚人。 秦怀明掏出手机，拨打了杨风帆的电话，话筒里传来彩铃《雨蝶》，听得正入神，杨风帆接通了。 “杨兄，收到龙翔街道的大礼包没有？”秦怀明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龙翔街道很多大礼包，你说的哪一份？” “老杨，别装糊涂了，你知道我说的谁。” “收到了，不过领导指示，先压下来。” “为啥呀？” “领导说时机未到，也缺少点社会舆论。” “行，我懂了，谢谢兄弟。”秦怀明朗声道，“我来两周了，你也不来看我，我这儿可有好酒，今晚整两杯？” “不着急，到时候我自然会去吃你的大餐，喝你的好酒。” “到时候是啥时候？” “应该快了。” “好，我等着。” 挂了电话，秦怀明走出来，脸上神色与刚才一样，无波无澜。 冯一鸣起身迎上来，问道：“书记，怎么样？” 秦怀明没说话，紧皱着眉头，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叹口气道：“等等看吧。”说着径直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冯一鸣知道秦怀明想要他们离开的意思，便有些焦躁，还想说什么，却被余嫣拉着胳膊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秦怀明感到周身疲累，望了望那些搬家过来的大纸箱子，不想动弹，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秦怀明缓缓睁开眼，看到余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几个食盒，笑吟吟道：“书记，您还没吃中午饭吧，我去紫禁苑点了外卖给您拿过来了。” “谢谢。”秦怀明坐起身，伸个懒腰道，“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将碗碟摆放好，有鱼、有鸡、有青菜还有例汤、米饭，挺丰盛的。 其实，秦怀明只要提前说一声，后勤会安排师傅保障他的一日三餐，可他知道师傅有家庭，也要过周末，就没有跟吴疏影讲。 “一起吃吧。”秦怀明招呼道，“冯一鸣呢？” “书记你可别提那个愣头青了。”余嫣一脸嫌弃的样子，眼神里却满是爱惜，咯咯笑道，“我把他支开了，书记，您可以倾囊相授了吧？” 秦怀明哈哈大笑起来，笑完，望着满桌子的菜道：“我看你这是贿赂我。” 余嫣俏脸一扬，挂起两片红霞，反驳道：“才不是呢，您帮我这么多，不许我请您吃顿饭吗？” “好好好，你有理。” “既然您都帮我了那么多，那就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呗。”余嫣说完咬着嘴唇，勾着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显得娇羞、可爱。 走出阴霾，又被爱情滋润，余嫣真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秦怀明摇头叹道：“你呀，越来越鬼机灵了。” “那是，秦书记亲自教导，自然会变聪明的了。” 这妮子，连溜须拍马都会了，秦怀明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了，可越是喜欢，就越发觉得温青山可恶，尤其是昨夜他羞辱压迫自己的一幕幕，想起来胸中憋闷。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给揪出来，然后绳之以法。 杨风帆说要利用舆论，大概意思是要把他的劣迹给爆出来。 问题是，一旦曝光，必然打脸龙翔街道和柳慕白，甚至会祸及己身，这是把双刃剑啊。思前想后，他决定试一试，控制住火候就行了。 于是，掏出手机给她播放了温青山那段拆除前土匪式的演讲，虽然只有30秒，但足够震撼。 余嫣看得气鼓鼓的，低声骂了一句：“匪徒！我们政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人？！” “吃完饭，你去拿个优盘来，我拷给你。”秦怀明淡然说道。 余嫣哦了一声，又疑惑道：“这个做什么用？” “你是新闻专业出身，又在宣传部干，还要我教你？”秦怀明笑道。 余嫣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猛然一震，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视频只是参考素材，注意分寸，不可过火。”秦怀明不无担忧地提醒了一句。 不过，他相信余嫣的专业素养和领悟能力，有些事情不能指导得过细了。她应该会知道在市级媒体小平台发一篇文章即可。 余嫣顾不上吃饭，忙去办公室取来了优盘，从秦怀明主卧的电脑里拷走了那段视频，临走时，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但没有问。 秦怀明望着她的眼睛道：“你不要问了，有些事情，烂到肚子里吧。” 余嫣重重点了点头。 从秦怀明宿舍出来后，余嫣直接回到办公室，将那段视频重新用电脑看了两遍，她再次注意到了时间线的问题。 秦书记提前到了现场，甚至拍下了强拆前温青山的演讲，可他为什么没有去阻止呢？按说他是联系执法队的副书记，只要跟温青山讲，强拆肯定就不会发生，黄昌盛也不会死。 余嫣想不通，她也不敢问，她相信，秦怀明这么做一定有苦衷。 不管了，她要用这个视频，掀起一场风浪，将温青山推到风口浪尖。 *** 吃完午饭，秦怀明躺在床上睡了个舒服的午觉，下午三点半醒来，换上黑色休闲T恤，准备去辖区四处转转，多深入了解一下街道。 刚要出门，电话响了，是房产中介打来的，接通后才知道，有人看房相中了他的两居室，想要租住，请他现在过去当面谈谈。 秦怀明答应了。 路上塞车，他打车花了五十分钟才回到梅园，进了自己的房子，里面有三个人，中介和两个年轻的女子。 其中一个躺在书架下面的多功能床椅上，抱着那本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看得入神，书也正好挡住了她的脸。 她扎着高马尾辫子，上身穿着黑色修身T恤，下身是超短牛仔裤，两条又细又匀称的大白腿，搭在床沿，日光透过百叶窗射在她的腿上，波光粼粼，犹如水中的白蟒。 另一个女子正在阳台上研究他亲自设计的吧台和咖啡机，她有一米七高，很瘦很白，秦怀明只看得到侧颜，鼻子很挺，金色长发，也是个大美女。 这时，阳台上的美女抱怨道：“老颜，我叫你来不是来看书的，是帮我看房的。” “这还用看？必须是这家啊，我都想住进来了，这样吧，等你跟你男朋友分了，我就搬过来！” 竟然是颜可卿！ 第31章 这世界好小啊 中介眼尖，最先看到了站在门口欣赏两个美女的秦怀明，忙道：“秦先生，您来了！” 颜可卿这才将书从脸上滑下来，盖住了蓬勃丰盛的胸部，美丽含情的桃花眼怔怔望着秦怀明，嘴巴微张，惊诧、惊喜、尴尬各种情绪在她脸上汇聚成了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阳台上的女子亦快步走到客厅，望着秦怀明嫣然笑道：“房东你好。” 女子皮肤极为白皙，五官大气，鼻梁高挺，鼻尖很突出，有西方人的血统。 颜可卿忙从躺椅上起身，雀跃地踮脚跳了一下，喜道：“秦书记！原来这个有品位、有思想，又干净又文艺的房东就是你呀！” 她的声音欢快甜美，就像熟透了的哈密瓜，听得人满口生津。 这个世界真小啊。 同伴女子大喜过望，兴奋地抱住颜可卿道：“妈呀，你俩认识，那可太好啦！” 颜可卿柔美一笑道：“岂止认识？昨天晚上要不是秦书记帮我，我早喝趴下了，今天指定不能陪你看房。” “英雄救美？原来还有一段姻缘呀。太巧了，也太完美了吧。”女子看到两人都穿着黑色T恤，酷似情侣装，便拉着颜可卿的手臂，将她拽到秦怀明跟前，笑嘻嘻道：“秦书记，我叫陈婧，是颜可卿的好闺蜜，看在你俩穿情侣装、还有我和她这层关系的份上，便宜点呗？” 秦怀明呵呵笑道：“你想多少钱租？” 陈婧伸出了两根手指，然后吐了吐舌头。 “两千？”秦怀明问道。 女子露出哀求的神色瞅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颜可卿撒娇道：“老颜，你帮我说说话嘛。” 颜可卿白了她一眼，想笑又憋住，但她不想求秦怀明，她已经欠他太多了，于是嗯啊地装糊涂，评价书架不错，有设计感，还很人性化云云，闺蜜再求她，她又说起了《许三观卖血记》。 “三千，一分不少。”秦怀明看颜可卿不肯来说情，便给了一口价，然后便负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检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落下什么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虽然他和前妻常年在龙田区居住，但有时两人来市里应酬办事，便会留下来过二人世界。 结婚初期，两人有过一段甜蜜期，这里到处都有他们欢悦的印迹，躺椅上、客厅沙发上也曾是一起翻滚的战场。费文丽除了脾气暴躁、为人霸道外，长得颇为俊俏，身材也不错，这也是他当初愿意娶她的重要原因。 中介一看，是时候出手了，跟在秦怀明屁股后，开始帮租客讲价，秦怀明只是笑笑，不为所动，坚持三千一个月不变。 陈婧都快急哭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房子，同样户型价格最低，家具齐全、近乎全新、拎包入住，而且是看过所有房子里是最干净整洁，最有韵味，空间利用最好的，唯一有工业设计感的，她本来是要找一室一厅的，可被中介忽悠过来，看了后就欲罢不能，一定要拿下。 秦怀明优哉游哉地走到阳台，打开咖啡机，煮了四杯咖啡，招呼大家自取自饮，继而，他坐在阳台的吧台上，打开老款CD机，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跟着原唱哼起了火遍全国的《大城小爱》。 陈婧一看砍价无望了，士气低落地对中介说：“三千就三千吧。”说完朝颜可卿挥了挥拳头，“哼，我恨你！” 中介却很高兴，因为三千意味着他的提成会更高。 颜可卿蹙额道：“我是真不想再麻烦他，他是乙方。” “那你忍心我每年多掏一万二？”陈婧气鼓鼓道。 “好的啦，我去试试。”颜可卿无奈地耸耸肩道，说着来到阳台，走到吧台上，那里就只有两个高脚台椅，她便坐到了他旁边，两个人靠得很近，彼此能感受到呼吸和气味。 颜可卿拿咖啡碰一下他的杯子道：“书记，你是不是等我来请你高抬贵手？” 秦怀明用余光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你现在才来？” “呃，反正你赢了。” “我每个月少挣1000元，输了好吧？” “书记，你真的赢了。”颜可卿深深望着他，美眸闪动，水茫茫的深不见底。 秦怀明心里一动，眼皮跳动不止，忙移走目光，望向侧面的墙壁，那里是内嵌式设计，里面放着一些工艺品和绿植，其中有一幅小照片，镶着镜框，斜挂在墙壁内侧。 颜可卿也注意到了，滑下高台，手伸进去，取下来，低头看了半天，蓦然抬头，笑容很灿烂，柔声道：“秦夫人真漂亮！” 秦怀明正欲开口，陈婧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怎么样呀秦书记，便宜点，好不好吗？” “两千就两千吧。”秦怀明淡淡道。 陈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痴痴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颜可卿道。 “妈呀，太感谢了，感谢老颜，感谢秦书记，中介，来来来，赶紧签，押一付三是吧？来，我给你现金……”陈婧激动得语无伦次，用一房一厅的价格租下心仪的两室一厅，自然很开心。 “押一付一也可以。”秦怀明扭头补充道。 “这……太梦幻了吧？”陈婧跑过来，抱着颜可卿的脸亲了一口道，“我们怎么这么幸运，遇到了绝世好房东啊。” 十分钟后，合同签订，房子钥匙交给陈婧，陈婧说等男友过来，准备马上就搬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颜可卿晚上还有事，于是，颜可卿和秦怀明一起下楼。 两人并肩走在绿树成荫的小区，说着漫无边际的话，到了停车场，秦怀明那辆天籁停在这里半个多月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和树叶，灰头土脸的，他准备把车开到街道办，有时候办私事用。 “哦，对了，书记，你们的照片。”颜可卿这时才发现手里依然攥着那张小镜框，秦怀明微微一怔，说了句谢谢，接过来盯着那张结婚照，有些愣神。 “书记，冒昧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秦怀明抬头望着她的眼睛，没说话，她的眼睛太有蛊惑了，就像个黑洞，能将男人所有的注意力乃至情感都吸收过去。 “英年早婚啊！”秦怀明叹了一口气。 颜可卿噗嗤笑出了声。 秦怀明又叹息一声道：“然后，英年离婚！” “书记你可真幽默。”颜可卿咯咯笑得更放肆了，笑了一阵，笑得满眼都是泪，秦怀明掏出手帕纸递给她道，“你就幸灾乐祸吧，小心你也英年离婚。” “书记你胡说什么呢？”颜可卿擦干眼泪道，“人家是英年剩女。” “哦，剩下的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漂亮得没有男朋友，说的就是你吧。” “哎呀，书记你讨厌……”颜可卿轻声撒着娇，微甜不腻，刚刚好，“是漂亮得没朋友，不是没有男朋友。” “那你有男朋友？” “呃，又被你绕进去了，我没有男……朋友。你快给我介绍一个呗。” “呵呵，我也是漂亮得没有朋友，没法给你介绍，再说，即便有，也只怕你看不上。” “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好伐。”颜可卿望着他，幽幽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流露出一丝惆怅。 秦怀明微微笑着，不说话，将那个小镜框摔在墙上，摔碎，拿出照片，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拍拍手，打开了车门，向颜可卿挥手道：“颜总，谢谢你昨晚送的水果。” 第32章 大佬的球局 颜可卿蓦然一怔，思忖道：“水果？我没送呀。”旋即愧道，“真是抱歉，昨天太仓促，没来及准备礼物，就冒昧赴宴了。”她以为秦怀明在索贿。 “难不成郁总安排的？” 颜可卿抬起精致的鹅蛋脸瞅着他，摇头道：“没有，我确定。” 秦怀明本就是试探她，看她眼神清澈真挚，并没有说谎，如果是他们公司送的，此刻一定不会否认，便道：“好，没事了。” 颜可卿信步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一双大白腿横穿了整个副驾驶，秦怀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车子空间太小了，而且那两条玉腿白得晃眼，他感到口渴。 “书记，今晚我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颜可卿满面春风，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在自己的大白腿和胸前停留了几秒钟，脸刷地就红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遮蔽，不由地双腿紧紧挤在了一起，柔声道，“书记能赏脸吗？” 秦怀明就等着这句话呢，看来他不把那张结婚照撕了，她是不肯单独跟他吃饭的。 “有点早啊，跟工作有关吗？”秦怀明看看手表，刚刚五点钟。 “今天是周六，不谈工作。”颜可卿明白他不想谈工作，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跟秦怀明关系不大，而木棉油画村的综合提升工程也许会有联系，毕竟秦怀明是联系文化产业，但他还没顾得上调研木棉管理办，更别提介入了。 她今天更希望是朋友之间的请客吃饭。 “那就去1981吧，离这儿近。”秦怀明说着启动了车子。 颜可卿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甜蜜地一笑道：“好呀，和我想到了一处。” “是么？” “颜可卿，女，京城人，1981年8月25日生，未婚……”颜可卿笑呵呵地说道。她心里是有点不悦的，你啥都不问，那我就只能自报家门了。 秦怀明心里隐隐有些疼，这个绝美的女子怎么才26岁，太小了，猛然意识到，今天是她生日呀，便祝贺道：“生日快乐！” “谢谢啦。” 秦怀明踩了油门，车子驶出了小区，一时无话，秦怀明打开车载CD，里面是莫文蔚那首《盛夏的果实》，那氤氲着夏日水蒸气和婉转百结的情绪，非常合适车内的气氛。 十分钟不到，两人就来到了香山湖畔，这里原来是一片工业区，后来由乡港第一设计师彼得参照兰桂坊设计，改造成了休闲娱乐综合场所，入驻有很多大品牌，还有篮球场、羽毛球室内场，更有著名的酒吧一条街，是特区最著名的夜场。 设计师还给这里取了个土味十足的名字：十三亩。倒是很符合新安这个凭借改革开放而爆发的城市气质。 秦怀明停好车，两人一起步入商城，颜可卿微微跟在他侧后方，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又不至于过于疏远。 秦怀明一米八一高，而她一米六八，是完美的男女身高搭配。 前者年龄稍大些，但他今天穿着黑色T恤、耐克运动板鞋和九分休闲裤，显得很年轻，而且俊朗帅气，看不出是官场上的处级领导。 而颜可卿穿着清爽简练，蓝色短牛仔裤将她滚圆的臀展露无遗，半修身的短款黑色T恤，微微露出后腰和肚脐，并将前胸的规模展现出来，扎个马尾辫，淡妆但涂了个大红唇，将清新与性感做到了完美极致的结合，颇有明星气质。 两人一路走过，又是情侣装一样的黑色上衣，回头率百分之百，路人眼睛里装满了艳羡之色。 1981是家西餐厅，主营澳洲牛排和日本深海海鲜，生意火爆，包厢已经订完，只能在外面选了一个位置。 颜可卿对这家店很熟，有时候接待外宾会选择这里用餐，她还是超级VIP。 颜可卿点了澳洲和牛肋眼大牛排、日本海鲜刺身、一瓶拉菲等。 秦怀明蹙眉道：“还缺少个生日蛋糕。” 颜可卿突然撩了撩发丝，略带讪笑道：“这家店生日当天来吃饭，赠送蛋糕，有好几款可以选，很精美，而且是现做的。我去叫他们送来。”说着起身走向了前台，跟服务小姐交代了一番。 在等待过程中，颜可卿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就挂了，此后那个电话再打来，她没有再接。 看得出来今天她有事，难道是男朋友？秦怀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岂不是耽误她恋爱？ 不过，既然她不怕，自己怕什么？秦怀明拿定主意，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半个小时后，菜上齐，生日蛋糕也呈了上来。 秦怀明惊叹道：“现做的都这么快？” “特区速度不是么？”颜可卿笑着敷衍了一句，便插上了蜡烛，正准备点燃，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看了看，向秦怀明说了声抱歉，出去接听了。 蛋糕制作精美，有巧克力，有水果，有中文和英文，半个小时现做，应该不可能，但他也没多想，便拿起蜡烛，继续插。 这时，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柳慕白，他看了下四处无人，按了接听键。 “怀明，你现在在哪儿？” “老板，我在市里。” “那正好，今晚陪我打打球。”柳慕白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地址我短信发给你。” “打什么球？”秦怀明有点疑惑，柳书记不是不喜欢运动么？ “篮球。”柳慕白呵呵笑了几声道，“比赛六点半开始，你快点过来吧。” 说完挂了电话，紧接着一条短信发来：十三亩风云场，报蒋来名字即可进入。 秦怀明微微一震，蒋来这个名字好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便望了一眼窗外，楼下不远处就是十三亩的室内篮球场，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他看了看时间，六点整。 柳慕白安排工作或者吃饭一般都会提前知会，今天来得好突然，不过时间还来得及，而且他也是个篮球高手，只是近两年有些生疏罢了。 可颜可卿怎么办？生日还没过，饭也没吃，有点尴尬。 此时，颜可卿也打完电话匆匆赶了回来，美眸里闪烁着一丝歉意，柔声道：“书记，非常抱歉，公司有紧急事情，我得马上去处理一下。” “没事，你去吧。”秦怀明心里一乐，好巧她也有事，又问：“不过，你怎么过去？” “我打车。” “蛋糕你带走吧，菜我解决掉，不能浪费。” “好的怀明书记，不过，真的非常抱歉。”颜可卿说得很诚恳。 秦怀明安慰道：“没事，咱俩未完待续。” “嗯，为下一次留个悬念，到时我一定陪您吃好喝好。”颜可卿说完，手脚麻利地将蛋糕重新包装好，再次颔首致歉，到前台结了账，提着蛋糕疾步离开了餐厅。 秦怀明没有送，静静坐在椅子上，把牛排和海鲜快速吃完，两千块钱的美食岂能浪费？ 吃完正好六点二十五，他离开饭店，来到停车场，从后尾箱拿出自己一年多没有用过的篮球服和篮球鞋，走到了运动区。 十三亩除了是酒吧聚集地，还有很多运动健身的场地，提供私人订制等高端运动服务。 他找到那座由工厂大车间改造而成的篮球馆，里面有六个全场场地，里面有很多人正在玩。 门口有收费的，人均50元，需要预订。 秦怀**了蒋来的名字，告诉他已经预订了风云场，门人便指了指场地尽头的一个侧门。 他走过去报了姓名，侧门守卫才放他进去。 里面别有洞天，是个标准的全场场地，设施豪华精致，通风效果好，还有绿植、电视大屏、更衣室、洗浴单间等。 此时，里面有五六个身穿广电集团篮球队服的人在练球，还有两个裁判在边上站着说话，并没有见到柳慕白。 几分钟后，一群身穿篮球服的男人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有柳慕白，他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个子。 大个子左右各有一个中年人，都穿着篮球服，号码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显得五彩缤纷。 秦怀明定睛细看，心中不觉一震，为首的那个大个子不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封国良吗？ 左手边是市委宣传部的常委副部*长金海涛，右手边是市广电集团副总裁尤利华。和柳慕白并排走的是龙湖区区委书记姜一博，两人显得十分亲密。 皆是正（厅）局级干部。 而姜一博曾在龙田区做过半年区长，后来提拔到龙湖区做书记，调离前，是他把柳慕白安排到龙翔街道做书记。 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应当也是副局以上领导，但秦怀明并不认识。 这些大佬基本上都是规划国土系统出来的。 在新安市，规土、办公厅、政法、宣传部等各有各的圈子，暗中形成了一定的利益集团，所谓报团取暖，共生共荣。 秦怀明对圈子文化颇有微辞，所以从未进入过任何一个圈子。 这是一场大佬们的球局，而柳慕白邀请秦怀明参加，意义非凡。 第33章 柳慕白的后台也很硬 这是一场友谊赛，对手是市广电集团队，不过尤利华只带了两个年轻球员，其余都是中老年，而且身材有些走样，起码运动能力不会很强。 柳慕白此刻则是一副小沙弥的姿态，陪着他那几个长老级别的大佬说话，秦怀明站在不远处，静静候着。 不多时，柳慕白向他招手，秦怀明这才快步走到他近前，恭敬地叫了一声：“书记。”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柳慕白拉着秦怀明的手，向围成半圆做热身动作的众人介绍道，“各位领导，这个是我小弟，龙翔街道党工委副书记秦怀明，刚从区委政策研究室提拔到街道，不到20天吧。” 说着他将那几个大佬一一介绍给他，除了秦怀明认识的那几个外，另外两个不相识的是市规土局的常务副局长万仲平和香山区区长尹立本。 封国良体格健壮，神色威严，目光如炬，盯着秦怀明看了看道：“多大了？” 秦怀明恭敬道：“报告常委，34岁。” “这么年轻？！”封国良瞪大了眼睛，拍了拍柳慕白的肩膀道，“看见没，后生可畏啊。”说完又转头问他：“会不会打球？” “会点。” “你年轻，身高不错，体格健壮，今天就做个奇兵吧。” 双方队员上场，比赛即将开始。 领导这边首发五人是封国良、姜一博、金海涛、万仲平和柳慕白。 对方尤利华带队，三个中年人，两个年轻小伙子。 秦怀明在场下换衣服，刚换完，冯一鸣和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那个年轻人也是龙翔街道的，他见过，但叫不上名字。 此人长得脸大身小，戴着黑色眼镜，面色富态，笑呵呵的自我介绍道：“秦书记好，我是团工委的蒋来。” “蒋书记，你也打球啊？”秦怀明想起来了，他是街道团工委书记，区里的年轻后备干部。 “我不咋会，来捡球的，饮水机管理员，哈哈哈哈。”他满口东北腔，还挺幽默。他干脆就没有穿球服。 冯一鸣会打篮球，而且打得相当不错，他早已换好了衣服，等着替补上场。 比赛开始了，领导队先进攻。 他们的球服五花八门，不统一，而且只有数字，封国良的是1号，姜一博是3号，金海涛是5号，万仲平是7号，柳慕白是9号。这么来看，也有一定规律。 “书记，领导的衣服为啥不统一？”冯一鸣低声问道。 秦怀明笑道：“就是为了不统一。” 冯一鸣哦了一声，立即领悟到了，这是为了不给人造成小团队的印象。其实，何尝不是掩耳盗铃？ 广电集团则穿着统一的球服和球鞋。 比赛节奏并不慢，双方你来我往，互有得分。 封国良是组织后卫，控球很稳，指挥得当，但脾气也很火爆，谁没跑到位或没盯住人，直接开骂，他是场上的最大领导，其他人不敢言语，关键他骂得对。 柳慕白挺着小肚腩在场上来回散步，看上去很滑稽，但他不仅会打球，而且打得游刃有余，意识很好，跑位神出鬼没，总是能出现大空位，且他三分出手距离远，又快又准，是个高手。 柳慕白隐藏得极深，从不说自己喜欢运动，原来他只是不喜欢在龙翔街道运动，不跟下属运动而已。 此时，柳慕白三分机会又出来了，此前他已经进了三个，这次不好意思投了，给了姜一博，姜一博没意识到，失误了。 封国良怒目圆睁，骂道：“你特么的浪费老子助攻！”柳慕白呵呵一笑。他以助攻为乐，谁要是浪费他的妙传，马上来情绪，瞪大眼睛一阵怼，很可爱。 而金海涛性格比较直率，有机会就直接投，才不管什么领导排位，所以他得分最多。 广电集团队因为有两个年轻的高手，水平在领导队之上，不过在尤利华的带领下，输得不露痕迹。 比赛共打四节，每节12分钟，前面10分钟除了暂停其他时间都不停表，后面两分钟停表。比较正规。 打到第二节后半段，秦怀明和冯一鸣才有上场机会，大佬们都下去休息了。柳慕白带着他们打，但他累了，人一般不过半场，等着球过来。 冯一鸣是个篮球高手，而且年轻有冲击力，能跳能抢，广电集团那两个年轻人和他不相上下。 这时冯一鸣抓到篮板，扔给秦怀明，秦怀明速度极快，大步流星就冲过了半场，传给埋伏在篮下的柳慕白，轻松得分，如是连续打快攻，柳慕白进了五个球。 对方便在篮下布防，可柳慕白又在三分线外游弋，冯一鸣帮秦怀明挡拆，然后顺下，秦怀明及时传给冯一鸣，两人这么一个来回，对方的防线就乱了，冯一鸣趁机传给外线，柳慕白三分扔进。 他们这几个人打得节奏快，传切配合非常流畅，很快就领先了9分。 到第三节，首发上场，且打满了第三节和第四节的前半节，可最后竟然落后了10分。 封国良气呼呼地叫了暂停，指着秦怀明和冯一鸣道：“你们两个上，一博、海涛休息。” 姜一博打得是最差的，基本功不行，他就是来凑个数。金海涛太毒，进球不少，但投丢更多。 最后六分钟，封国良带着柳慕白、秦怀明、冯一鸣等人打。 封国良给秦怀明传了几次球，都是空位，他有点犹豫，没敢自己干，传给了柳慕白，可机会不够好，柳慕白没投进。 封国良张口就骂：“特么的你是二传手嘛！不负责任，不敢担当，你的位置最好，出手最佳，就得投，投不进没关系！”骂完到了前场三分线外，秦怀明由于站位比较靠外，防守人比较松懈，他一个快速反跑，就到了篮下，空了。 封国良及时将球砸传进内线，秦怀明接球，晃开防守人，拉杆上了个反篮。 封国良点头道：“对嘛！” 此后，秦怀明使出了全力，利用冠绝全场的速度，连得6分。 广电集团也很配合，接连失误，很快，双方战平，比赛还有不到一分钟就结束，可广电集团的主力中锋不甘放水，他有一米八五高，年轻有力量，冲进篮下，轻松得了两分。 接着，封国良突破上空蓝没进，广电集团拿到球权，比赛只剩下30秒，领导队68比69落后一分，而且球权在对方。 广电集团叫了暂停，布置最后一攻。 封国良气得脸色铁青，叫上几个人，一顿怒斥，然后冷静地制定了详细的战术。 果然，广电集团还是打内线，队友无球掩护后，大中锋顺利在侧翼的三秒区外接到球，一个逼真的假动作，将冯一鸣给晃开，内线空如大海。 大中锋瞄了瞄篮筐，得意地一笑，慢腾腾地出手投篮。 根据封国良的战术，秦怀明是第二道防守大闸，万仲平帮他作无球掩护，他甩掉防守人，抽身出来，忽地腾空而起，一个遮天蔽日的大帽，将大中锋刚刚出手的球钉到了篮板上，然后又用逆天的滞空，将篮球从其头顶摘了下来。 场下一片欢呼惊叹。 “裁判你瞎了吗！干扰球，干扰球啊！”大中锋朝着裁判怒吼。 秦怀明跳得太高了，落地后被人暗中推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但球还在手里，他瞄了一眼早已埋伏在中圈附近的封国良，在对方扑上来争抢球之前，将球狠狠地扔了过去。 封国良接到球，立即传给了在三分线外等候多时的柳慕白。 柳慕白接球，调整，节奏很好，在对方扑上来之前，出手，压腕，篮球从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唰，空心入网。 裁判立即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 柳慕白绝杀了对手！他振臂高呼，封国良也挥了挥拳头，众人都上来击掌庆祝。 大佬们出了汗，惊险刺激地赢了球，锻炼身体，排遣了压力，都很高兴。 八点半，众人赶往附近的一家私人会所吃饭，名字叫红楼苑。 那是建在香山湖畔的一家私人别墅，前院不大，种着各色玫瑰花，看上去很朴素，后院则是院墙围住的大草坪，十分奢华。 这里的联排别墅是华强城集团开发的，能够在香山脚下的蜜香湖畔拿到地，实力可想而知，而且这里似乎是林地属性，不知道华强城集团怎么改变了土地属性，修建而成，且又未纳入违建名单。 华强城集团跟市规土局系统的领导关系如此亲密，可以想想其中或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晚，秦怀明跟冯一鸣、蒋来共乘一辆车，最后才到，前面领导已经进入院子上了二楼。 秦怀明下车，抬头一看，门口落落大方，正在迎客的美女，竟然是颜可卿！ 第34章 高端酒局 颜可卿换了衣服，穿着水蓝色长裙、杏色圆领短衫和红色短高跟鞋，显得职业、知性、优雅。 她看到秦怀明也是大吃一惊，脸上柔美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旋即甜美的笑容又像涟漪一样荡漾开来，两个清浅的小酒窝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亮。 秦怀明款步走上前，笑道：“看来，今晚注定要为你庆生了。” “是呀，没想到下一次这么快就来了，希望今晚之后依然是未完待续。”颜可卿桃花眸犹如两谭湖水，水茫茫，而又波光粼粼，她说的是江湖上的小情话，可秦怀明听着一点都不腻，也不觉得俗套。 她这个人，这么年轻就混迹于商界和官场，游刃有余，又似乎格格不入，她可能是仙子吧，正如红楼梦里的秦可卿，落入凡尘终究是凡俗的命。 秦怀明被邀请到了二楼的包间，和大佬们一起吃饭。 冯一鸣、蒋来和领导司机们在外面的小包间。 原本两人应该在1981餐厅共进晚餐的，结果被各自老板叫走，兜兜转转，又在这里相会。 颜可卿是来张罗安排酒菜、礼品等接待事宜的，并没有资格进到里面吃饭。 事后才知道，今天的球局本来早就约好了，可中午时候，封国良因有公务参加不了，临时取消。然而，到五点时，封国良忙完又说要参加，但有两个主力便参加不了了，于是柳慕白便叫来秦怀明顶替。 柳慕白叫秦怀明来有两层意思，一是当做自己人，拉入他们这个大佬篮球圈；二是，结识华强城集团的老总，为下一步推进好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做铺垫。 里面基本上都是局级干部，秦怀明便坐在柳慕白的下首，默不作声，跟着举杯喝酒就好。等到领导们差不多都打完一圈时，他才去一一去敬酒。 “来来来，正好，我的小弟怀明同志给为各位大老板敬酒。”柳慕白起身招呼道。 首先到封国良面前，柳慕白也端起一杯，要陪一杯。 封国良并不起身，放下筷子，嘴里快速嚼着菜，道：“我看小秦不错，好好培养，很快就是你的神拳太保秦琼！” “还请老板多指点。”柳慕白恭敬地笑道。 “谢谢常委，请多指教。”秦怀明附和。 三人喝了一杯。 接下来，秦怀明自己走了一圈，除了球场上那几个人，还有两个大人物：华强城集团的党委书记、总裁程石和副总裁段裕。 秦怀明向程石敬酒时，柳慕白又笑呵呵地腆着小肚腩凑了过来，低声对程石说道：“程总，你要把甜坑村当成自己的心头肉才行啊，那可是封老板亲自促成的大项目。” 程石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柳慕白继续道：“你看，我把我们街道分管文化产业的副书记秦怀明都叫来了，下一步，我准备调整甜坑村文创小镇领导小组，怀明任常务副组长，全力配合你们把项目搞好，怎么样？来，咱三个干一杯。” 喝完，秦怀明和程石、段裕都互留了联系电话，又聊了会家常，总之越说越近，不知不觉又连喝了四五杯。美国著名社会学家研究发现，全球数十亿人中，两个人之间最长的纽带只需要五个人，何况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和很多共同认识的人打交道。 秦怀明打完一圈，蒋来和冯一鸣也进来敬酒，柳慕白便又笑眯眯地向各位大佬介绍了一番。 蒋来点头哈腰，满脸笑容，冯一鸣没有谄媚的味道，但也十分恭敬。 封国良睥睨了一眼两个年轻人，指着冯一鸣道：“小柳，这个是你的秘书？” 柳慕白忙点头笑道：“是。” “球打得不错，就是球商有待提高。”封国良声音洪亮，领导派头很足。 冯一鸣慌忙道：“是，向封常委学习。” 封国良目光又落到蒋来身上，问道：“这个是你的办公室主任？” “对，他叫蒋来，目前还不是，不过快了。”柳慕白道。 秦怀明心中一动，那就是说，蒋来跟柳慕白关系非同一般，而黎震就要被调整走了，看来，柳慕白果真要提拔黎震为执法队长。 他忽然想起那天跟叶婉丽开的那个玩笑，评价黎震好比鲁智深，粗中有细、心思活络、做和尚还能潇洒地吃肉喝酒；而自己则是隐忍却不乏血性的林冲，那么柳慕白便是宋江？ 及时雨宋江，那可是一个玩政治的极品高手呵！ “都是你的心腹，也都很优秀。”这时，封国良略带感慨地评价道，“还有你这个秦叔宝，三个得力干将，你还搞不定龙翔那几个牛鬼蛇神？” 旁边的姜一博因喝了酒而脸色红晕，听到这话，拍了拍柳慕白的肩膀道：“放手去干！” “还要靠老板们关照指点。”柳慕白恭维道。 “来吧，一起干了。”封国良端起的是一两杯。 众人起身一起喝了。 蒋来和冯一鸣敬完一圈，最后到了秦怀明这里。 蒋来酒量不错，脸不红气不喘，冯一鸣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三人碰了一小杯，并没多说什么，小辈在这里最好是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郁广带着颜可卿一起进来敬酒。 秦怀明幽幽望了一眼颜可卿，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如花似玉的年岁？分明是三十多岁的场面人，端庄秀丽，温婉优雅而不失风情。 此处的接待会所叫红楼苑，秦怀明不禁又想到了秦可卿，都是这般令人浮想联翩，鲜艳妩媚有似宝钗，风流袅娜又如黛玉，温婉明媚，落落大方，满满的仙女气质。 各位中年发福的大佬看到她，神色便都有些异样，有的人直勾勾地看，有的人用余光微斜，有的人装作没看见，还有的人笑得意味深长，而神色中皆悄悄滋生出爱怜和色欲。 秦怀明暗忖，不知道颜可卿这个仙界尤物，最终会落到哪位大老板的手里。 权*色，权*色，没有权便没有色，没有色也见不到权，而没有权*色那也不叫官*场。 官位越大，接触的优秀女性越多，一起学日语的女性也越高级。有些人，甚至以此为炫耀资本。江湖中有个段子，说不少女星都是某些高*官的“做”上宾。 敬到最后，郁广和颜可卿来到了秦怀明这里，他满面笑容，起身举杯相迎，郁广酒量一般，说话直接利落，红着脸道：“秦书记，咱都是性情中人，以后多多关照，咱们一起把甜坑村项目搞好。都在酒里了！”说着碰了一下，兀自干了。 颜可卿似乎有些愣神，没跟上。 秦怀明便只好又倒了一杯，说道：“感谢颜总，好酒，好菜，好地方，好美！” 颜可卿微启红唇，笑了笑，轻声道：“未完待续。”将杯中的白酒喝掉了。 秦怀明暗自腹诽，颜可卿果然是眼光高，在这里放开了喝，却不屑与甜坑村的土老帽们饮酒。 喝完，颜可卿和郁广告辞离去。 门被颜可卿轻轻带上了，门关上的刹那，她抬眼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特别有意味，秦怀明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她走后，心里空落落的，很久还能闻到她散落在包间的香味，回味悠长。 他只能继续将这一切归结为：寡居良久，男性荷尔蒙带来的本能反应。 酒宴持续到十一点，准备要散了。 这时，余嫣的电话打来了，秦怀明知道有要事，便走出去，在阳台上接听。 “秦书记，岭南都市报报道了温青山强拆的事。”余嫣的声音有些急促和焦虑，“但是，出乎意料，报道过头了！” “没事，你先发给我看下。”秦怀明平静道。 余嫣立即挂了电话，俄顷，通过QQ弹窗消息弹出来一条网页链接，他点开看，题目是《带头大哥深夜拆除民房七十老汉梦中粉身碎骨》。 文章讲述了龙翔街道强拆的始末以及导致黄昌盛死亡的事故，记者言之凿凿说采访了死者家属，还通过龙翔街道内部人士获悉，文章里还附上了温青山在强拆前那段极强煽动性而又匪性十足的演讲，虽然只有30秒，但足够劲爆。 这还不算，文章的落款有两个名字：岭南都市报记者元东，通讯员：一鸣。 再看文章浏览量已经超过了一万，后面的跟帖回复更是触目惊心。 秦怀明心里发紧：余嫣闯祸了！ 第35章 舆情风暴 秦怀明打通了余嫣的电话，严厉地质问道：“你怎么会让他们发布视频，又为什么署上冯一鸣的名字？” “书记，不是。元东答应得好好的，就是简要报道一下温青山强拆的经过，不说死人事件，视频里的内容可以参考，引用三句话以内，不能发布视频素材，稿子我也审过的，怎么发出来的是这样呀。” 余嫣呜呜哭道，“那个署名，元东说是编辑加上去的，他也不知道一鸣是谁，还以为是领导安排的实习记者，给他挣绩效分。” 不管如何，报道已经掀起了舆情风暴，可能会引火烧身或者节外生枝！ 余嫣被人利用了！ 文章在岭南都市报旗下著名民生资讯类网站沸点网发布，在岭南省影响很大，很多大领导都关注这个网站。 秦怀明立即跟廖紫梅打了电话，廖紫梅满口歉意道：“书记，我正要跟您汇报，刚才已经将情况报告给了柳慕白书记和区委宣传部，区里也已请求市委宣传部协调岭南都市报删除文章。” 秦怀明不放心，给区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打了个电话报告情况，请求协助，对方满口答应了。 完毕，秦怀明正欲进去向柳慕白汇报，门开了，酒席也散了，柳慕白没空理会他，将大老板一个个都送走后，才重新回到包间，叫秦怀明、冯一鸣进来。 “都知道了？”柳慕白揉着涨成圆球的肚子，脸色不太好看。 “是的，老板。”秦怀明心里有些忐忑道，“我刚刚跟廖紫梅通了电话，也跟区委宣传部沟通了，会尽快删除文章。” 柳慕白微微颔首，神情慢慢变得严肃冷漠，酒劲也过去了，左手在小肚腩上转了几圈，盯着冯一鸣问道：“文章落款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 “我……我完全不知道情况，那个一鸣肯定不是我。”冯一鸣面露委屈。 他也看到了文章，第一时间跟余嫣了解了相关情况。余嫣将她联系记者提供素材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不过没有告诉他视频来源。 柳慕白冷笑道：“昨天，兴霸主任也来问我，说强拆发生的第三天，有人给区纪委写信举报温青山，举报人是余嫣，而你和余嫣是男女朋友。他怀疑我幕后主使，我跟他解释了。我本来不想再过问此事，可你俩非要棒打落水狗，致温青山于死地。你们……你们这是搅局！” 冯一鸣面部肌肉抖动，激动道：“书记，温青山就是个禽兽，早该绳之以法了，为什么还要保护他纵容他？！” 柳慕白再无慈眉善目的模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乱弹琴！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吧？你是东厂西厂还是都察院？能撬动地球还是能撞沉泰坦尼克号？！净给我添乱！” 那张梨花木桌子因为他那股沉重的力量而抖动，上面的酒杯倾倒了几只，发出哗啦碰撞的声音。 “都是我干的，我的错，对不起老板。”冯一鸣压抑着不满，低头致歉。 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服，但他还是勇敢地把余嫣做的事承揽了下来。 秦怀明站在冯一鸣侧面，帮他转圜道：“冯秘书，你惩治恶人、为民除害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也要讲究策略，不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嘛。”他其实有点恶心自己这样说，毕竟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自己。 柳慕白平复一下情绪，走到窗口，望着不远处茫茫的香山夜景，叹道：“元东这么做是有高人指点的。刚才市委金部*长在，我跟他沟通过，文章已经删除了，可影响还在。冯一鸣，你作为我的秘书，以后要注意，做什么事三思而后行，不懂的拿不准的及时请示报告，不要自作主张！” 冯一鸣抬头遇到秦怀明的眼神，明白了他在暗示自己服软，便态度诚恳道：“是，老板，我错了，我吸取教训，今后一定改正。” 柳慕白转身回来，小眼睛盯着秦怀明看了又看，他有些担心这个幕后高人可能正是眼前的秦怀明，但他不能问，只能装糊涂。 如果真的是他呢？柳慕白迅速找了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秦怀明心地善良，想要帮助两个年轻人，通过纪委惩治腐败。目的和立场都无可厚非。 然而，想到他可能私下串联自己的秘书，暗中使坏，便有些不爽，冷声批评道：“怀明，你是联系宣传部的，不能放任不管，余嫣怎么能向媒体记者提供信息，揭自家的短？即便她说她受到了凌辱，要讨回公道，可以走合法程序，报案、申诉、调查，光明正大地来。你要好好管管，把好关，不要再给我出乱子了。” 秦怀明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认错，态度虔诚。 柳慕白本来想和林兴霸维持和平，好好专心开展工作，如今这么一闹，和平是不可能了，林兴霸集团一定会认为，这事是自己指使或者暗示冯一鸣干的。 他心情有些沉重，但也没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脸上忽地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拍了拍秦怀明的肩膀，交代了一句：“兄弟，处理好。”说完离开了房间。 秦怀明会同冯一鸣、蒋来送走柳慕白后，便让两人坐自己的车一起回去。吃饭时，曾晓伟被冯一鸣提前叫来了。 郁广和颜可卿一路将三人送上车，站在门口挥手作别，秦怀明坐在后排，打开车窗，笑吟吟望着他们。 他望着颜可卿，颜可卿也笑着望着他，都在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依依不舍。 路上，秦怀明的电话不断，听汇报，然后指示处理，总算将舆情暂时压制住了。 三十分钟后，车子开到街道办附楼，停好。 司机曾晓伟先下车，蒋来和冯一鸣随后跳下来。 曾晓伟绕到车后打开车尾箱，拎出来两个茅台特有的袋子，分别递给蒋来和冯一鸣，小声道：“华强城给大家的礼物，拿好。” 蒋来先接住了，冯一鸣愣了一下，曾晓伟笑道：“每个人都有，收好。”冯一鸣便也接住了。彼时，吃饭收礼大家习以为常。 秦怀明刚下车就看到了这一幕，见得多了，也没觉得什么，不过这是企业的礼品，两瓶价值四千多元，按说也是违规的。 等到蒋来和冯一鸣走后，曾晓伟又重新打开后尾箱，搬出一箱茅台酒来，请示道：“老板，搬上去？” “不用了，先放到后尾箱吧。”秦怀明神色冷淡。 曾晓伟发现不对劲儿，忙解释道：“老板，你们吃饭时，是颜总自己放进来的，今晚吃饭的每个人都有。” “你把你的拿走吧。”秦怀明不想破坏了规矩，老板请吃饭，如果不送礼，每个人都会不习惯，而且司机还指望这些福利养家糊口，但必须约法三章，便又道，“以后要提前跟我讲，我同意了再收。” “好的，老板，我知道了。”曾晓伟做过几任老板的司机，对于收礼这件事如此谨慎的他是第一个遇到。 “还有，这是我那台天籁的钥匙，停在十三亩的停车场，辛苦你明天帮我开回到街道，停在地下车库就好。”秦怀明将钥匙递给他，并告诉了他车牌号。 曾晓伟点头称好，拿起钥匙，提着两瓶茅台，离开了街道办。 秦怀明看着车尾箱里的那箱茅台，还有几盒茶叶、八条名烟、四瓶洋酒和一箱红酒，也不知道谁送的，他关上后尾箱，爬进驾驶室，拨通了颜可卿的电话，对方立即就接了，而且先开口：“秦书记。” 没有说“秦书记好”，省去了一个“好”字，便没有那么生分了。 “你在哪儿？” “我还在原地，收拾残局。”秦可卿的声音依旧温婉舒适，让人满口生津。 “我马上过来，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期待。” 第36章 礼物很重，你抱不动 秦怀明驱车三十分钟来到了香山湖的红楼苑，颜可卿早已在门口等候。 她站在路灯下，盈盈笑着，凸凹有致的身材尽显无遗，脸微微泛红，刚刚补了妆，涂了一双大红唇，为她温婉明媚的气质增添了无尽的艳丽。 秦怀明停好车，和她一起进入院子，来到一楼大客厅。客厅南北两面都是落地大玻璃窗，此刻都拉上了窗帘。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那个未吃完的蛋糕，旁边还有水果、点心，以及一瓶启封的茅台酒。 两人对向而坐。 “郁总也走了？”秦怀明问道。 “嗯，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颜可卿倒了两小盅酒，推给他一杯。 “看来，颜总今夜要大开杀戒呀。”秦怀明笑道。 颜可卿端起酒杯道：“是呀，大开杀戒。来，我敬您。” 秦怀明跟她轻轻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杯。 颜可卿微微蹙额，犹豫了一下，将酒送进了嘴里，咽了下去，接着脸上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还咳嗽了起来，微微吐出小舌头，用手扇着风，俄而，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不是会喝酒吗？”秦怀明吃惊道。 “不……不会……帮我倒杯水，我辣得眼睛睁不开，谢谢。”颜可卿捂着脸，既尴尬又害羞。 秦怀明很快就递过去一个杯子，颜可卿看也没看接过来就咕咚喝了一口，结果一口喷了出来，泪流满面地望着秦怀明道：“秦书记，你给我倒的是茅台啊？” 秦怀明嘿嘿一笑道：“嗯，以毒攻毒嘛。” “你坏呀！”颜可卿哭笑不得，嗔了一句。 “你刚才跟大佬们喝得风轻云淡的，怎么跟我一杯就受不了了？” “啊？你误会了，我跟他们喝的不是酒，是水。”颜可卿恢复了常态，笑道。 “可颜色怎么跟年份酒一样啊？看不出来是水。” “那是加了调料，显得有点黄，有点混，我研究出来的秘方，很管用。”颜可卿得意道，“我真的是滴酒不沾，不过，今晚，为你破例了。” 秦怀明微微一怔，递过去一瓶矿泉水，颜可卿接住，但没喝，又倒了两杯酒道：“那就以毒攻毒吧。” 两人连续喝了五杯，颜可卿的脸愈发红晕了，眼神也有些迷离。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蹙额片刻，又放下了，没接，似乎是在1981餐厅时打过来的同一个号码。 颜可卿重新为蛋糕插上蜡烛，点燃，双手合十，闭眼，继而整整花了一分钟来许愿，表情甜美温馨。 “好了，我许完了。” “你许的什么？这么久？” “不告诉你。”颜可卿柔美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道，“你等我一下。”起身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往天上看，看了一会儿，兴奋地转着圈蹦跳起来，似乎还流了眼泪，然后一边她用手揩着眼睛，一边快步跑了回来。 “刚才，你干什么呢？”秦怀明有点困惑，年轻女孩子做事我行我素甚至无厘头，有代沟啊。 “人们说，如果你许愿望时，有流星划过，你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颜可卿微微颤抖着声音道，非常激动，“刚才，真的有一颗流星从天上划过，很漂亮，我看到了！我的愿望会实现的！” “嗯，一定会实现的。吹蜡烛吧。” 颜可卿一口气吹灭了六根蜡烛，接着轻声哼着生日快乐歌。 秦怀明神秘地说道：“闭上眼睛。猜我准备什么礼物给你。” “书？”颜可卿乖乖闭上了眼睛。 “不是。” “唱片？” “不是。” “化妆品？” “不是。”秦怀明一脸深沉，缓声说道，“礼物很重，不知道你抱不抱得动，所以，你敢不敢要？” 颜可卿睁开眼，桃花眸闪烁不定，望着他的眼睛，又避让，却又不甘心，游移回来，定在他的眉心上，心砰砰直跳，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做出了大胆的决定：“我敢要。” “好，就在我车上。”秦怀明说着站起了身。 颜可卿脸腾地就红了，眉头蹙得更紧了，心里头十几头小鹿在乱撞，秦怀明到底要干什么？第一次就要车震吗？他是不是太不正经了？不行，我要守住底线，便道：“那……那我等你。” “一起吧。”秦怀明伸出了手，那是绅士的挑逗，他目光深邃，笑容高贵，太迷人了！ 颜可卿坐着没动，秦怀明俯身，将手伸到了她手边，她本能地拒绝，却又鬼使神差地将手递给了他，然后站起身，被他拉着来到了外面，到了门口，却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秦怀明也不再强求，打开后尾箱，将那箱茅台酒抱出来，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道：“来，你抱一下，是不是很重？” 颜可卿怔怔望着他，又羞又恼，气得是七窍生烟，嗔道：“秦书记，你又欺负我，今天可是我的生日，这箱酒是公司感谢你的，你却送给我，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要！”说完扬起俏脸，嘟着嘴，不看他。 秦怀明笑道：“你代表公司，我还给你，就是还给公司，走吧，我要吃蛋糕！” “秦书记，你这么清正廉洁，会没有朋友的。”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颜可卿张口要说什么，没说出来，柳眉一挑，噗嗤笑道：“你都把我当朋友了？哪一种呀？” “各种。”秦怀明说着兀自抱着那箱酒回到了客厅，将酒放到地上，拍拍手，坐到沙发上，开始认真地切蛋糕。 颜可卿回来，站在一旁，静静看他切蛋糕，暗暗咬着牙，心里说不出是恨还是欢喜，毕竟这么清正廉洁的领导她是第一次见。 活久见，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能在官场活多久，呵呵。 秦怀明切了六块，拿出一块递给她道：“请吧，老寿星。” “你知道吗？”颜可卿手里拿着蛋糕，笑道，“吃生日蛋糕要闭上眼睛，先感受一下寿星的祝福。” 秦怀明一愣，还有这种规矩？怕又是年轻人的新玩法吧，便吃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味。 颜可卿嘿嘿一笑，报复的机会来了，于是拿起手中的蛋糕啪地摁到了他脸上，秦怀明根本没有防备，被蛋糕糊住了脸，瞬间就成了蛋糕人。 他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气道：“好呀颜可卿，你也学会偷袭耍坏了是吧？”说着拿起蛋糕望她脸上抹。 颜可卿手脚麻利，哧溜躲到了一旁，秦怀明便追着她跑，最后把她逼到了墙角，做出一个壁咚的姿势，坏笑道：“看你往哪儿跑？” 颜可卿红着脸，喘着气，双手抱怀，怯怯望着他，秦怀明举起蛋糕，颜可卿惊恐地闭上眼睛，秦怀明却拿了一块蛋糕塞进她嘴里，柔声道：“好吃吗？” 颜可卿点头道：“甜。” 她心里更甜，秦怀明应该是不会把蛋糕糊自己脸上了，他那么温文尔雅，那么怜香惜玉，看那样子，只怕是要把嘴亲过来了，怎么办，要不要躲？ 第37章 舆情持续发酵 秦怀明忽然面目狰狞，终究是把蛋糕糊到了她脸上，弄得她满脸都是，破相了，气呼呼道：“秦怀明，你好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 “第一，你不收我礼物，让我完不成任务；第二，我拒绝了那么多帅哥跟你一起过生日，你连个礼物都不送；第三，拿蛋糕欺负我！” “谁说我不送你礼物了？太重了，你抱不动呀。”秦怀明把身子前倾给她。 “抱得动！”颜可卿忽然揽住他的腰试图抱起来，失败后，索性将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将脸上的蛋糕都蹭没了。 秦怀明扔掉蛋糕将她揽在怀里，感受着她胸襟的广阔和丰盛的美好，以及柔软而凌乱的发丝，还有白嫩的肌肤、香喷喷的体香、青春的鲜亮。 忽然两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颜可卿抬起头，怔怔望着他，秦怀明心跳急速，周身都有了反应，颜可卿的双腿紧紧贴着他的腿，触碰到了他的反应，脸更加红了，便躲开了身子，秦怀明努力克制着，却又不想克制。 正在这关键时刻，颜可卿的电话又响了，她没理，可是一直在响。 无奈，她抽身出来，走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来个盘腿鸭子坐，接起了电话，柔声道：“魏羡，你别打了好吗，我已经休息了。” “你是不是在红楼苑？” “不是。”颜可卿望了一眼秦怀明撒了谎。 “你不在家，也不在陈婧那里，到底在哪里？” “我很好，你不用管了。我困了，再见。”颜可卿说着挂了电话。 秦怀明猜测是她男朋友，这妮子不诚实。 不过他也不问，走过来，坐在对面，微微叹口气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不准走！”颜可卿嗔道，“秦怀明，你看看，这屋子让你造的，乱七八糟，你给我赔。” 秦怀明哈哈大笑，这丫头见了几次面就露出了原形，没大没小的，根本不把自己当领导。不过，这样平等相处，还真有趣。 “笑什么笑？”颜可卿嘟着嘴继续嗔道，“说好的生日礼物呢？在哪儿呢？大骗子！” 秦怀明指了指后院廊下那个书画台道：“我给你写一幅字吧。” 颜可卿拽起沙发抱枕狠狠砸了过来，气道：“秦叔叔，我可是如花似玉的少女哎，你送我字画，哼！活久见，我可从来没见过女孩子过生日，人家送字帖的。” “所以，这才叫独一无二。”秦怀明说着站起身，走到后门廊下，铺好宣纸，拿起了上等狼毫笔，可是没有墨，便回头使唤道：“丫头，来，给叔叔研磨。” 颜可卿怀里抱着枕头，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哼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走到他身边，到底是拿枕头砸了他一下，方才解恨，然后撩起秀发，熟练地研了起磨，转瞬间就又恢复了温婉明媚的样子。 秦怀明惊诧无比，原来她懂笔墨。 “领导，你是不是就只会写两个字？”颜可卿俏皮地问道。 “哪两个字？” “同意。” 秦怀明哈哈大笑。颜可卿神色淡定，专心研磨。 这个姑娘竟然如此多面性，人前温婉动人，人后俏皮可爱，难得啊。 “姑娘如此多娇，引得无数男人竞折腰。”秦怀明低声叹了一句。 “你说什么？”颜可卿抬头撩起长发问道。 “没什么，我说，我确实只会写那两个字，不过前面要加个拟字。”秦怀明笑道，“每天签拟同意签得手疼。”他是三把手，也从来没做过一把手，自然只能签“拟同意”。 颜可卿还是没忍住，低着头咯咯笑。 离婚后，工作也清闲，秦怀明没事就看看书练练书法，几年间长进不少，尤其喜欢宋徽宗的瘦金体，且模仿得颇有心得，便信手写了一幅字。 写完，颜可卿凑过来看，字写得果然好看，秀美流畅，字字铿锵有风骨，内容是李煜的《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他最喜欢的词人便是五代李煜和北宋柳永。 颜可卿一副鉴赏大师的神态，嗯了一声道：“还行。” “放着吧，二十年后说不定能拍卖个十亿八亿的。” 颜可卿嗔道：“臭美！” 忽然，有人冲进屋子，大喊一声道：“颜可卿！” 两人忙回头，一位个头一米七五左右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身后，瞪着眼睛，双目赤红，看看颜可卿，又看看秦怀明，怒道：“你竟敢骗我，在这里跟这个大叔鬼混！可恶！” “魏羡，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客户。”颜可卿走上前，将他推进了客厅。 秦怀明淡淡一笑，重新铺上一层宣纸，继续写字。 院外蟋蟀歌唱，里面男女争吵，果真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颜可卿声音温柔坚持，男子悲痛愤恨。颜可卿骂他幼稚，他骂她无情无义…… 秦怀明大抵是听明白了。魏羡是她的男朋友，本来约好了今天在1981过生日，预订了7点的包间，生日蛋糕也准备好了，然而颜可卿偶遇秦怀明，便临时改了主意，要先陪他这个“客户”吃饭，生日蛋糕也征用了，而且让魏羡晚上十点再跟她联系。 可在1981餐厅，她临时又接到郁广的电话，负责今晚红楼苑饭局大领导们的接待工作，结果没在1981过上生日，来到了红楼苑。 期间，魏羡多次跟她打电话，她也解释了，的确是工作。魏羡等到十二点，到处找她，最后找到了这里。 颜可卿语气始终是平静的，最后说得魏羡哑口无言，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秦怀明也写完了柳永的《雨霖铃》，放下毛笔，望着外面巍峨耸立的香山和深沉黝黑的湖水，感到心力交瘁，回到客厅，对两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再见。”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羡咬牙切齿地望着秦怀明的背影，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颜可卿没有去送，也没有注视他的背影，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去追，便低着头不说话，忽然眼眶就湿润了。 俄顷，院子外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轮胎摩擦水泥地的呲呲声，再过了一会儿，车子的声音渐行渐远，听不到了。 魏羡看得出来，也猜得出来，这位大叔是位领导干部，便冷冷问道：“他到底是哪个单位的？”语气中满是仇怨。 “魏羡，你不要老是以为你是市纪委的，就能怎么样！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 颜可卿温柔而坚定，手指着门外道：“魏羡，你走。” “我……对不起，刚才我又失态了。”魏羡此刻变得十分低贱，甚至泪眼婆娑，央求道，“别让我走好吗？我爱你，我离不开你……”说着挪过身子，环手搂住了她。 颜可卿面无表情，轻轻拿开他的手，冷冷瞅着他道：“你不走，我走。”说着站起了身，魏羡忙拽住了她的手，将她重新拉回到座位上，一脸绝望，叹息一声道：“好吧，我走。” 魏羡站起身，抚弄着她光滑柔顺的长发，无比依恋地望着她，颜可卿没有动，只柔声道：“走吧，我真的累了。” 魏羡站起身，将房屋后门关好锁住，又检查了周边，确认安全，这才离开了院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可卿缓缓站起身，将门反锁，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佝偻成虾米状，喃喃道：“颜可卿，生日快乐！” *** 第二天，关于温青山的报道继续发酵，文章删除，但截图留下了，有人通过视频截图，发现温青山戴的是古驰腰带，价值3万元； 同时，网民找到了他参加公务活动的照片，发现他戴的手表是百达翡丽牌的，有一款超过十万元； 还有，他平时穿的衬衣基本上都是LV、阿玛尼等名牌，一件不起眼的短袖衬衫动辄就五六千元。 于是，网民开始对温青山口诛笔伐，认定他为超级腐败官员，网民给他取了“腰带哥”“表叔”“温疫”“山匪”等名号，在网络论坛里广为传播。 温青山成了社会各界议论的焦点，也成为龙翔街道头皮上的癞子、身体里的脓创，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 黄昌盛的女儿黄君也得到了消息，从昨天开始加大了上访的频度，底气也更足了，甚至跑到了区里，值班领导带队，在区信访局熬了个通宵才将他们接了回来，好说歹说暂时安抚住了情绪。 但不排除，黄昌盛家人借机增加诉求，提高赔偿标准。 秦怀明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38章 温青山的反击 受柳慕白委托，秦怀明于周日上午十一点组织宣传部、纪工委、组织部、信访办、维稳办、执法队、红桥社区工作站、派出所等部门开了个内部协调会，商讨处置此次舆情事件，因为是副书记主持，廖紫梅、叶婉丽也都来赶来参会。 经过商讨，确定了几条举措： 第一，宣传部继续协调有关媒体网站，对涉及温青山的帖子进行下沉处理，尽快平息舆论，并继续坚守媒体不报道、官方不发声的原则，同时，宣传部起草新闻通稿，如果舆情风波进一步扩大，区里有可能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官方回应； 第二，由执法队、信访办和维稳办组成联合安抚小组，对黄昌盛的家人进行各个击破，持续做思想工作，这样做，其实等同于监视，不让他们跟外界媒体接触，尽快让他们签订赔偿协议。 此前，经与柳慕白、林兴霸商议，秦怀明将赔偿的底线定为100万，一次性付清，并提供200平方米的房屋供其租住，租期一年，租金象征性地收取。 第三，纪工委和组织部分别将温青山同志的情况报告给区纪委、区委组织部，在上级的指导下，展开有关情况的核查工作，届时要发布公告，回应网民疑问。 会议开完已经是十二点半，秦怀明等人到饭堂吃饭，领导餐厅里就他和叶婉丽、廖紫梅三人。 两个女人心情不错，坐在秦怀明左右，越过他，有说有笑，一点都没有加班的不快。 “我说，两位美女部长，街道上下都焦头烂额的，你们就不能克制一下，显得沉重一些吗？”秦怀明故作不悦道。 廖紫梅哈哈一笑，指了指叶婉丽沉甸甸的胸口道：“叶部很沉重嘛。” 叶婉丽本来没往那方面想，可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胸前，脸一红，笑骂道：“你才沉重呢！” 秦怀明起初没听出来，看她俩红着脸咯咯笑，忽然明白了两人在开车，便道：“别争了，我沉重，好了吧？” 叶婉丽的脸更红了，廖紫梅又喷了一口茶，嘎嘎笑了半天。 “你们都是温委员的同事，要学会节哀顺变。”秦怀明心情舒畅。跟大家一样，他也希望看到温青山倒霉，可还要加班为他擦屁股，想想又觉得很烦。 “为什么要节哀，人还没死呢。”叶婉丽扬起小鼓鼓脸理直气壮地说道。 廖紫梅抬眼望了望门口，见四下无人，笑道：“估计这会儿跟死差不多吧。” “对了，廖部，下午约一下记者元东和岭南都市报的负责人，我跟他们聊聊。”秦怀明交代道。 廖紫梅点头答应，立即拨通了岭南都市报副总编辑史晓彬的电话，说了情况后，对方表示马上安排。 过了几分钟，史晓彬电话打回来，说元东去了珠州，今天晚上七点到新安。 “告诉他今晚八点来街道办808，我等着。”秦怀明指示道。 廖紫梅传达了领导意思后，对方表示没问题，一定准时到。 秦怀明等廖紫梅挂了电话，沉声问道：“这几年跟岭南都市报有合作吗？” 廖紫梅讪笑道：“没怎么合作。去年没有，今年也没有。” 秦怀明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爆丑闻，是媒体逼迫政府促成合作的拿手伎俩，当然也是发挥监督政府、匡扶正义的手段。 *** 下午三点，在甜坑社区稻香山深处一处民宅的院子内，停着几辆豪车，这是个四合院，人们称其为一号大院。 堂屋客厅内，温青山、红桥派出所所长耿辉、红桥派出所刑警队长覃龙三个人吃饱喝足，品着工夫茶，抽着烟，密谋着什么。 “姑父，依据我的刑侦经验，岭南都市报那篇报道，是有人故意要整你。”耿辉叼着烟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个头不高，也是粗短身材，不过看上去比温青山结实有力很多。 “事情过去了四五天，早就过了时效性，现在突然又发出来，肯定有猫腻。”覃龙思忖道，他身材精瘦，但身上有肌肉，脸上有个刀疤，目光炯炯，看上去有点凶狠。 “视频是强拆前拍的。我工作做得很隐秘，除了执法队的几个骨干，队员都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而且，那个时候，周边也没群众，到底是谁拍的？”温青山一脸怒容，气呼呼道。 他要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狠狠地报复！ “把记者嘴巴撬开不就知道了？”覃龙冷冷道。 “对。”温青山扔掉抽了一半的烟头，用脚狠狠踩了踩道，“耿所，你赶紧去办！” 耿辉缓缓点了点头。 *** 晚上七点半，秦怀明提前到了办公室，余嫣已经在外间等着了。 见到秦怀明，她怯怯地喊了一声：“书记！”然后微微蹙着额头，咬着嘴唇，一副委屈、认错的姿态，跟着他进了里间，随手带上了门，反锁。 “书记，对不起……”余嫣低着头，偷偷瞄着他。 秦怀明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长沙发道：“坐吧。” 余嫣撩起粉红色碎花V领高腰连衣裙，坐了下来。 “你和元东很熟吗？”秦怀明问道。 余嫣忙道：“大学同学，都是新闻专业，一个班的。” “稿子发前，他没给你看链接？” “看了，临时链接里的文章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之前题目也很温和，就是让大家知道强拆是温青山罔顾党工委决议，私自行为，没有提死人的事情，更没有播放视频，只引用了他演讲里的三句话。” 余嫣解释道，“元东说，他发给了编辑，后面的事情他就不管了。后来编辑要加一个实习生的名字，问他同不同意，元东同意了。那个实习生的名字叫一鸣。” “那个编辑是谁？” “元东说叫钱佑，是当天的值班编辑。” “钱佑？值班编辑？”秦怀明头斜靠在沙头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余嫣，余嫣不敢看他，低着头，两根纤细的食指搅在一起，手心微微沁出了汗珠。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趁机要把这潭浑水搅得更浑一些。这个人有可能是钱佑，或者钱佑幕后的人。 “元东没有告诉报社视频来源吧？” “他承诺我说没有，因为每个记者都有自己的线人，是秘密，可以不告诉报社领导，领导也不会过问。”余嫣说着叹了口气道，“书记，现在可咋办呀？”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怀明沉声道，“大闹大解决，小闹小解决，不闹不解决，信访工作里的金科玉律同样适用于舆情。所以，咱们就大解决吧。” 余嫣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感到害怕，但胸中也盛满了悲壮！ 第39章 劫持 余嫣面露歉意道：“书记，让您费心了。” “你下去吧，不要跟别人讲你来见过我。”秦怀明交代道，“另外，你要保护好自己，每天回家要冯一鸣送，如果他送不了，你跟我讲，我安排你住街道宿舍。” “不，不用麻烦书记了，一鸣送我就好。”余嫣再也不想麻烦秦书记，更不想占街道的便宜或者说公共资源。 此后，余嫣离开了。 过了十几分钟，廖紫梅、苏韵引领着岭南都市报副总编辑史晓彬进来了。秦怀明在区委宣传部时，与他打过交道，不过仅仅认识而已。 一番客套后，众人落座，秦怀明亲自沏上了工夫茶。 “秦书记，真是抱歉，昨天那篇文章，记者出发点是好的，龙田区正在大力推进干部作风建设，已经树了几个正面典型，再抓一个负面典型，就完美了。 元东写的稿子本来很温和，发给当值编辑钱佑，钱佑年轻气盛，嫉恶如仇，结果下料有点猛，赶巧昨天报社的值班领导是个快退休的编委，性格偏激，思想观念传统，很喜欢针砭时弊暴露社会阴暗面的题材，于是就给签发了。” 史晓彬一来就表达了歉意，态度很诚恳，人家毕竟是副总编辑，正处级别，秦怀明借坡下驴道：“还好你们删除得及时，没有造成更大影响。” “以后我们报社加强管理，咱们之间也加强沟通和合作。”史晓彬趁势提出了要求。 秦怀明没接话，转而问道：“元东到哪儿了？” 史晓彬呷了一口茶，看了看手表道：“我刚到街道时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刚从火车站坐出租车过来，应该快了。” 秦怀明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七点五十五。 可是等了半个多小时，元东还没有到，新安火车站距离此处不过10公里，也就20分钟车程。 史晓彬又一次拨通了元东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关机了。 史晓彬皱了皱眉头，狐疑道：“怎么关机了？”又拨了一遍，依然关机， “可能没电了吧？”廖紫梅平静说道，她向来心大。 秦怀明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元东一来，把情况说清楚，再给岭南都市报一笔合作项目，元东连夜写出一篇龙翔如何处置强拆事件的正面报道，进行正向引导，事情就算告一段落。而且，秦怀明还要问清楚，编辑钱佑是什么个情况。 到了八点半，元东依然未到。 秦怀明越发感到不妙。 *** 七点五十，元东从火车站下车，走到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驶到了他身前，他便坐上来，赶往龙翔街道办。 路上经过龙翔二线关时，有点塞车，他忙了一天，又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很疲惫，就在车里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车里多了两个戴着帽子低着头的男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劫持了，可四周破败，没有路灯，荒无人烟，他不敢喊叫，任凭车子拐进粉岗社区的一条小路，进入一片废弃的破旧工厂。 两个黑衣人分别是红桥派出所刑警队长覃龙和民警何文武。 两人将元东蒙上双眼带进了这个厂房内，双手反绑在了木桩上，二话不说先是一顿拳打脚踢，顷刻间，元东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身上亦血迹斑斑。 元东忍着疼痛，带着哭腔告饶道：“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覃龙冷冷一笑道：“元东大记者，听说你写得一手好文章，可是如果把你的手废了，你是不是就再也写不出无良的文章了？” 元东试图表现得坚强勇敢一些，但一出口声音就颤抖了：“你们究竟是谁啊，你们要干什么呀？” 他已经意识到，是那篇写温青山的文章引来了祸端，而且对方很厉害，掌握到了他的行踪。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篇文章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覃龙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元东吓得浑身战栗，龙翔街道粉岗一代治安一直很糟糕，近年来发生过多起抢劫、强奸、杀人等恶性案件，一年前曾发生过一宗抢劫杀人连环案，8个女工被杀，轰动一时。 然而，他对余嫣发过誓要保密，他们是大学同班同学，他很喜欢余嫣，追求了她多年，虽然对方从未同意，但两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关键是，如果说出了余嫣，余嫣也危险了，因此，他迟疑了片刻，没出声。 覃龙面部狰狞，忽地将匕首往他的皮肤里紧了紧，刺破了外皮，渗出了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元东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可稍微又迟疑了两秒钟，覃龙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特么的墨迹个啥！” “余嫣，是余嫣！”元东用力喊出，释放出了压力，也出卖了自己心仪的女神。 随后，元东便将余嫣主动联系他，要求报道，掀起一定舆论效果，并提供视频素材的情况和盘托出，包括编辑钱佑将他的文章进行添油加醋，加上通讯员“一鸣”的名字。 覃龙和何文武听后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他们自然认识余嫣。 两个多月前，两人帮温青山处理好了一宗性侵事件，来报案的受害人正是余嫣。 当时，他们没怎么上手段就将余嫣吓得六神无主，签下了保密协议。事后，两人还在房间里感慨温青山太菜，余嫣这么漂亮竟然没搞成。当然，包括所长在内，三人都得到了丰厚的报酬。 如此说来，余嫣是出于报复的目的。 “你们不要伤害余嫣好不好，她一定是被人指使的。”元东替余嫣求情。 覃龙自然明白，余嫣胆小如鼠，性格软弱，不可能自己来做这件事，便冷冷问道：“她是被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刚刚谈了个男朋友。” 覃龙看了一眼何文武，命道：“你打电话问问，确认一下她男朋友是谁。” 何文武拿出电话找人问了一下，马上就得到了答案，附耳对覃龙道：“冯一鸣，柳慕白的秘书。” 覃龙神色一沉，继而阴冷地笑道：“果然是他。特么的还敢故意在报道上留个名字，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太特么的嚣张了！” 何文武冷笑道：“找死。” 覃龙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元东，余嫣有没有说那个视频从哪里来的？是她自己拍的吗？” 元东摇头道：“没说，我也没问。” 覃龙已经要到了所有想要的，拍了拍他的脸蛋道：“元东，你记住，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摔跤而已。当然如果你报警，我特么的就阉了你！”说完，用匕首划开绳子，将他带出了厂房，扔到了路边。 覃龙和何文武钻进一辆没有车牌的桑塔纳，驶离了那片无人的区域。 在车上，覃龙拨通了温青山的电话：“温委员，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大美女，余嫣。” “妈的，这次不能再放过她！”温青山阴冷而淫荡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第40章 你知道温青山和余嫣的事？ 温青山正和人喝酒，接到覃龙的对话后，起身走到外面无人处。 听完覃龙详细的讲述，他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思忖道：视频是余嫣给的，那余嫣又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是她拍的吧。 余嫣最近和秦怀明走得很近，后来才知道，是秦怀明把余嫣从执法队调到了宣传部。 秦怀明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余嫣那件事，那天黄昌盛跳楼，余嫣给他一张字据，也不知道内容是啥，而且两人眉来眼去的，他就感觉到不对劲，难道秦怀明也看上了余嫣？ 这时，覃龙又道：“余嫣找了个男朋友，你不知道吧？是冯一鸣，柳书记的秘书，所以，余嫣背后的人可能是柳慕白。” “不，可能是秦怀明。他表面上左右奉承，其实是最阴险的人。”温青山狐疑道。 “秦怀明？”覃龙觉得不可能，笑道：“他初来乍到，一个文弱书生，敢跟咱们作对？” “不对，无论是谁，他们在强拆之前就在现场，而且拍了视频。遇到这种情况，他为什么没有报告柳慕白……” 温青山的声音时断时续，忽然笃定道，“无论是余嫣，冯一鸣，秦怀明，一定是提前知道了要强拆，但他们选择不干预，故意让我强拆，既实现了拆除违建杀一儆百的目的，又特么的搞我一把，太特么的阴险了！” “如此说来，他们甚至知道，黄昌盛就住在里面……那就是间接杀人。”覃龙猜测道，声音越发激动。 “所以，必须把冯一鸣和余嫣抓起来审问！”温青山咬牙切齿道。 “明白。” 温青山挂了电话，决定连夜去找林兴霸商议。 *** 秦怀明等人等到九点就散了，因为史晓彬联系上了元东，元东说他突发高烧，身体极度不适，直接回家看病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拉开办公桌的柜子，那里面有十几条烟，有后勤帮他准备的，也有一些社区书记、村长以及来求他办事的老同事送的，他不好拒绝，便都放在了这里。 他心里有些憋闷，便拆开了一条软中华，站在窗前，一根一根地抽起了烟。 最近烦心事有点多。有人送来的那40万人民币是个雷，要及时处理，可至今还没有想出来好的解决办法； 黄昌盛事件走向越来越复杂，背后的角力不知道会牵涉到哪一层领导，自己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赢不了，余嫣就要继续含冤； 元东可能出事了，那个叫钱佑的编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得而知； 温青山如果嗅到了自己参与幕后指挥，那么将来可能会面临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双重打压； 另外，糟心的是还有一桩：颜可卿有男友，而且还骗自己没有。自己一个大龄青年跟她眉来眼去的没啥意思，再说她到底是把自己当服务的第三方还是第三者，甚至是围猎自己，目前也弄不清楚。 此外，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人情往来没有去办。 基层压力大，官不好当啊。他不禁暗自感叹。 翌日是周一，有关温青山的舆论依旧汹涌澎湃，查处他的民间呼声越来越高，帖子层出不穷，已经捂不住了。 早上九点不到，秦怀明按照惯例，早早到了办公室，看看报纸，看看关于温青山的网帖，整理一下今天班子会上要汇报什么和强调什么，刚坐下拿起了笔记本写了几个要点，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了，秦怀明抬头一看，是林兴霸。 对方脸色有些阴沉，目光犀利。 秦怀明忙站起身，客气道：“林主任，请坐，请坐。” 随即将他请到了沙发主座上，林兴霸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去，手脚麻利的郑婷婷也将茶水递了进来。 郑婷婷转身出去的时候，林兴霸交代道：“把门关上。” 她应了一声照做了。 “主任有啥指示？”秦怀明问道。 “余嫣的事。”林兴霸直截了当道，“老温都跟我讲了。” 秦怀明心中一凛，脸色微变，怔道：“余嫣怎么了？” “别紧张。岭南都市报报道的事，那个记者都招了。”林兴霸掏出烟，抽出两支，一支递给秦怀明，一支放进了嘴里，秦怀明接住，主动拿出打火机，先给林兴霸点上，随后自己也点上，两人同时抽了一口，同时吐出了烟雾，房间里立即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老温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脾气还大，沉迷女色，屡教不改，我对他是恨铁不成钢。”林兴霸叹道，“可他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很不服气，说是有人搞他。 他甚至认为，有高人指点你，你又指使余嫣干的，还说，既然能在强拆前拍摄到视频画面，那就意味着，早就在现场了，故意不阻止强拆，或者报告了高人，高人不让阻止，于是就出现了死亡事件，这个锅全让温青山他一个人背，不公平，所以不服，要找你理论。我把他痛骂了一顿，骂醒了，他暂时不会找你理论。” 秦怀明终于确定，元东昨晚被他们劫持了，并从他嘴巴里撬出了余嫣提供视频画面的信息，进而推测到是自己指使的余嫣。 而且，怀疑自己提前得到消息而没有阻止强拆发生，虽然这是柳慕白的授意，如果真的调查出来，自己也不可能再把柳慕白供出来，对方也不会承认，到时候背锅的只能自己。 想到这一层，他心里突突直跳，努力压制住紧张的情绪，喝一口茶，又抽了一口烟，吐出一片烟雾，烟雾遮住了脸，掩饰着他脸上的变化。 进而，他故作惊诧，怔怔望着林兴霸，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窥出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细。 但失败了，林兴霸看上去大大咧咧，霸气外露，其实很精细。 “我看温青山是疯了吧，乱咬人。”秦怀明愠怒道，“我不会做对街道不利的事，现在因为这个舆情事件，我天天来加班，搞得焦头烂额，何苦呢？” “是，我觉得是误会，包括余嫣投诉到纪委的事。余嫣的幕后指使，肯定就是冯一鸣嘛！”林兴霸拍拍他的肩膀道，“而你是个好同志，好队友，我还等着你踢球，给我助攻呢。” 说冯一鸣就是说柳慕白。 林兴霸的意思是，搞温青山的是柳慕白，你秦怀明如果之前听从柳慕白的话参与了，我不计较，一笔勾销，以后不要再掺和，那么大家还能和平相处，球场上还是队友，而非对手。 秦怀明讪笑道：“事情应该没那么复杂吧，余嫣恨温青山，要报复他，不至于扯上……” “你知道温青山和余嫣的事？”林兴霸忽然打断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秦怀明心里一紧，坏了，说漏嘴了，林兴霸果然粗中有细，他前面都是铺垫和试探。 第41章 身边秘书是间谍 “柳书记跟我讲了。”秦怀明稳了稳心神，将街道老大拿来当做挡箭牌，他也的确跟自己讲过这件事。 “看来，他信任你多过信任我。”林兴霸呵呵干笑了两声。 “都一样。”秦怀明敷衍道。 林兴霸忽然起身向他伸出了手，道：“温青山已经是落水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来，就当是误会，本来也是误会，我代他跟你握手，和解吧。” 秦怀明不会再上当了，顿了一下，笑道：“在温委员误会我之前，我们相处还算融洽，不存在什么和解吧。”但他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手。 林兴霸很用力，握疼了他，道：“那就好。” 这是一种警告，但秦怀明并无惧色，淡然道：“不过，区纪委明天就来街道调查了。” 他的反击温和而不软弱。 “区纪委又怎样？这里是龙翔街道！””林兴霸显得很不屑，又很霸气。 秦怀明微微笑着，没说话，气氛有些冷。 过了片刻，林兴霸扫视了一下房间，目光定在了座椅背后那面空空如也的墙壁，指了指道：“怀明，我看你缺少个真正的靠山。这样吧，我请人给你画一幅山水画，助你日后平步青云。” “谢谢主任，不过，我已经让廖紫梅联系了木棉管理办，正在创作。”秦怀明委婉拒绝。 “木棉村的水平不行，我给你找个中国美院的大画家。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林兴霸比他高三厘米左右，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走了，开会。” 林兴霸打开门，扬长而去。 钱良忽然出现在通道里，挡住了他的视线，并逐渐靠近，像一团巨大的棉花糖堵他面前，开口提醒道：“书记，马上开班子会了。” “钱良，我问你个事。”秦怀明将保温杯和笔记本递给他，随口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没违反计划生育吧？” 钱良忙笑道：“违反了，不过，这边都超生。我家里呢，有两个姐姐，我是老三，就我们三个。” “你们钱姓是大家族，堂兄弟很多吧？” “有几个。”钱良不自然地笑了笑，暗暗流露出狐疑之色。 秦怀明没再问，向卫生间走去，钱良拿着保温杯和笔记本去了会议室，他要先把领导的东西放好。 秦怀明撒完尿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郑婷婷收拾完茶杯出来，站在他跟前，好像有话说，便问：“有事？” “钱良有三个堂兄弟，叫钱佑，钱福，钱顺。” “哦，钱佑你认识？” “认识，是什么报社的编辑，跟钱良关系最好。” 秦怀明哦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娘。 如此便就说得通了，周六下午钱佑与钱良在一起，钱佑收到记者的稿子，一看是龙翔街道的事，便问了钱良情况，分享了稿件，钱良觉得这是一个搞冯一鸣的机会，便要求钱佑添油加醋，还发布了元东给他用来佐证的视频，并署上了“一鸣”的名字。 可见，钱良有多么恨冯一鸣。 秦怀明心道：这分明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敌方间谍！此事必须弄清楚，然后找个由头把他给换了。 九点半，准时召开班子会。 温青山请假未参加，会上研究了处理意见，但主要是舆情应对问题，并未涉及温青山的违法违纪问题，他是处级干部，要调查也是区里的事。 会上，柳慕白和林兴霸分别做出了指示，要求两条腿走路，做好情况核查，同时处理好舆情，推动黄昌盛家属尽快签字，尸体尽快火化。家属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后续事宜就好办。 会后，秦怀明组织召开了第三次强拆事件领导小组会议，他下达了明确的任务要求，今天全力攻坚，确保黄昌盛家属在赔偿协议上签字。 秦怀明决定自己亲自抓这项工作。 中午刚吃完饭，他就让杨国栋开着公务车，带上执法队莫小琴、信访办的王牌调解员华涛，四个人一起去拜访黄昌盛的家属。 杨国栋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也是风风火火，而华涛脾气好、办法多、有经验，他和杨国栋一柔一刚，相互配合，工作要好做些。 十五分钟，车子进入红桥社区粉岗村，这是个典型的城中村，十几栋高楼横七竖八地立在山脚下，还有一些六七层的矮楼，每栋之间距离很窄，所谓的“一线天”“握手楼”。 小区内住着一万多人，十分密集，人车混行，垃圾遍地，治安、环境、卫生都比较差。 红桥社区书记、工作站站长洪伟权和两名社区工作人员分别拿着慰问品、挂着相机在后面跟着。 秦怀明走在最前面，一行人穿过两条巷子，来到了靠近山体的一栋七层楼房。 他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黄昌盛的家在七楼，十二个人挤在四个房间里。 客厅很乱，像是个储物间，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慰问品也胡乱地堆放在一起，椅子、桌子上都显得脏兮兮的。 华涛看到秦怀明准备坐下，慌忙过来要用纸巾擦凳子，秦怀明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黄罡给他递过来一杯茶，茶缸老旧，缸底有陈垢。 秦怀明也不嫌弃，端起来就喝了。他知道，到穷苦人家，如果嫌弃他们家里脏，就无法取得对方信任，何况这是受害者家属。 秦怀明如此接地气，其他随从人员不得不有样学样，只有洪伟权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站在门口，茶也不喝。 黄罡看到秦怀明如此亲民，心里颇为感动，他一直对这位新领导印象不错，父亲生前也跟他夸赞过他。 秦怀明和华涛与黄罡、黄君等家属唠家常，聊了一会儿，才发现，华涛和黄家都是梅城市梅东镇人，正宗老乡。 华涛很会套近乎，几个人越说越近，说到动情处，黄罡和黄君都哭了，一家人确实很艰辛。 十多年前，16岁的华涛背井离乡，一个人徒步走了400多里地来到新安打工，从一个小学学历、没有工作的混子到今天政府里的骨干，十分励志，也着实不容易。结果，华涛也泪如雨下。 秦怀明不清楚他是真的哭，还是在演戏，总之，这个人不简单。 老大黄罡打零工，妻子没工作，儿子今年刚读大一，学费办了缓交。之前那30万抚恤金全部还债用了。 老二、老三身体有缺陷，干不了重活，灵巧活又不会，在家啃老，都没娶媳妇。 老四做生意赔得一塌糊涂，还欠了一屁股债，急需用钱，所以他希望尽快签约，好分到一笔钱渡过难关。 老五黄君是超市服务员，三十二岁了，离婚后在娘家住，还带着个十岁的孩子，在黄家不受待见。 基本上，大部分人是同意尽快签署协议拿到钱的。 秦怀明很同情这一家人，临时做出了捐款的决定，便从裤子口袋里将钱包拿出来，留下零钱，将整整三千块钱全部塞进了黄罡手里。 杨国栋一看领导这么做，也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千元，放到了黄罡面前的桌子上，华涛只带了七百多，莫小琴带了五百多，也都捐了，只有洪伟权没带钱。 黄罡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对那些钱瞟来瞟去的。 果然，他们对金钱有着迫不及待的欲望。 那就好办了。 第42章 区纪委来调查 秦怀明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将椅子拉近，和黄罡挨着坐，语重心长道：“这样吧，你们兄妹五个都在，我们待会儿回避一下，你们投下票，少数服从多数，同意的话就把协议签了。签完，下午我们就把那一百万打过来，有了这笔钱，赶紧给老人办办丧事，让他入土为安吧。 另外，协议里也写清楚了，我们会帮你们解决暂住问题，并申请低保、补助，让你们的日子好过起来。” 说完，秦怀明起身跟黄罡握了握手，又跟黄君握了握手，黄君长相刻薄，始终是一副满不信任和不满足的表情。 然而，秦怀明相信，大势已定。 几个人出了房间，站在楼梯里等候，华涛留下了，他已经和家属们打成了一片。 十分钟后，门开了，华涛走出来，眼角还是湿润的，但嘴角却挂着笑容，低声道：“秦书记，他们同意签了。” 秦怀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给杨国栋递了个眼色，杨国栋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协议书、笔和印油，众人重新进入客厅。 在那张脏兮兮的桌子上，黄罡和老二、老三、老四都签署了协议。 到了最后关头，黄君却坚持不签，认为给少了，而且要求政府必须同意在宅基地上重新建好五楼层，并且不能认定为违建。 秦怀明将她叫到了外面，低声道：“你不签，那一百万就没有你的份。” 看她有些动摇，继续劝道，“签了吧，宅基地是你们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眼下不让建主要是上面政策不允许，过不了多久政策就会调整回来的。在此之前，我们也会帮你去跟市里争取特殊处理，但这个事情，流程很长，短时间内我不能保证。你先签，处理完这些事，我们才有精力去争取重建的特殊政策。” 黄君瞪着又细又长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良久，沉吟道：“我姑且信你。你要是办不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怀明淡然一笑，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把握，能让市里为他们一家开绿灯，难度很大。 根据黄君的性格，以后可能会不断上访闹访，这也是个隐患。但顾不了那么多了，“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先把协议签了再说。 最后，黄君也在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下午回到街道，杨国栋带上财务、律师到银行办理了赔偿款支付事宜，同时，黄昌盛的尸体也火化了。 黄家人专心办理丧事，同时也因为那笔钱的分配问题，闹得不可开交，黄君根本无暇顾及上访。 黄家人居住问题也已经解决好，由红桥村股份公司负责低价租了共计229平方米的房子供他们暂住一年，租金由股份公司垫付，年底街道办再适当予以补贴。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秦怀明也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柳慕白、林兴霸对秦怀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黄家的事情妥善处理好，很是满意。 第二天一早，区纪委调查小组悄悄来到了街道，事先已经跟柳慕白作了沟通，这次来调查的重点是核查网上反映的温青山有关问题。 调查组的组长是区纪委副书记杨风帆，他四十五岁，高大瘦削，白白净净，戴着眼镜，为人谦和。 杨风帆照例是先要到柳慕白办公室报到，这是规矩，在别人家地盘上查案，当然要事先跟一把手通好气。 之后，调查组兵分三路： 一组对温青山涉及的问题进行走访调查； 二组在谈话室里对相关干部进行问话； 三组对温青山本人及其亲属进行调查问询。 后来，杨风帆带着组员到秦怀明办公室了解情况，两个老朋友好久没见面了，都不由地露出了笑容，客套话不多讲，握个手，递个眼神，便彼此明了。 因为旁边有人做记录，两人的会谈直接步入正题。 秦怀明强调说自己刚来不久，和温青山接触并不是特别多，还不够了解，并未透露他强奸未遂、贪污腐败等问题，只反映他工作作风确实简单粗暴，不得人心。 调查本来是悄悄进行的，但还是走漏了风声，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全街道人都知道了。 很多人幸灾乐祸，甚至有人中午在街道办门前广场上放了鞭炮，以示庆贺。还有人四处散播流言，说温青山作恶多端，从他办公室搜出来一千多万的现金，目前已经被双规…… 看来，天下苦温青山久矣。 调查整整持续了一天，到晚上六点时，杨风帆带着厚厚的文件夹进入柳慕白办公室，两人在里面密谈了十五分钟，随后，林兴霸、秦怀明也被叫了进来。 经请示柳慕白和区纪委书记江居上后，他要向街道的三位领导宣布调查结果。 柳慕白脸色沉重，叹口气道：“杨书记，宣布吧。” 杨风帆点点头，环顾三人，说道：“柳书记、林主任、秦副书记，经过前期的深入调查和今天的佐证调查，温青山同志主要存在以下几个问题：一是生活奢靡，贪图享乐，追求低级趣味；二是违反生活纪律，利用职权与他人发生关系；三是违背社会公序良俗，在公共场所有不当行为； 四是严重违反社会公德、家庭美德，与服务员发生关系，并导致其怀孕生女； 五是对符合政策的群众诉求消极应付、推诿扯皮，严重损害党群、干群关系，对待群众态度恶劣，工作方式粗暴，造成严重不良后果； 六是违反街道党工委决议，擅自实施强拆，致人死亡，情况特别严重，性质特别恶劣； 第七，我们也要考虑舆情舆论问题，群众意见很大，社会广泛关注，温青山同志严重损害了政府形象，理应受到处分，给予广大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他身上穿戴的奢侈品都是其夫人用自己赚的钱购买，暂未发现相关经济问题。 综上，根据有关党纪法规，建议给予免职处理，调查情况和处理建议回去后，我们会按程序报请上区委常委会讨论。柳书记，情况基本上就这样。” “好，辛苦你了，杨书记。”柳慕白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右手用力地砸在了沙发扶手上，但没有发出声音。 林兴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十分淡定，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对着窗户坐，一直望着窗外，外面下着雨，雨水顺着窗户往下面汩汩流淌。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秦怀明有些失望，这份调查报告，完全是避重就轻，回避了温青山最严重的违法犯罪和贪污腐败问题。 他望了一眼杨风帆，杨风帆也在看他，眼神里略显无奈。 很明显，区里有大领导保了温青山。 可如此作恶多端的人都不能受到法律的惩处，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秦怀明不信这个邪。 柳慕白邀请杨风帆留下吃个晚饭，杨风帆拒绝了，在这个极端敏感的端口，他是不敢接受任何请托的。 送走杨风帆后，柳慕白、林兴霸和秦怀明坐下来，一起研究了温青山被免职前和正式免职后的有关问题。 半个小时后散会，柳慕白照例是叫秦怀明留下，还特意说了一句：“怀明，你留下，我跟你研究一下舆情应对问题。” 秦怀明便又坐下来，与柳慕白一起目送林兴霸离去，冯一鸣过来将门重新关上了。 “书记，杨风帆讲，区纪委会出个通告，基本上跟他讲的内容差不多，我们自己不用发声，区里也不让。”秦怀明道。 “嗯，好。这个处理结果，你满意吗？”柳慕白左手揉着肚腩，笑着问道。 秦怀明摇摇头。 “我也不满意，不过，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秦怀明听到“暂时”这两个字，蓦然感到心里一亮，难道还有后续？ 第43章 书记的小金库 两人又聊一会儿闲话，就到了七点半，柳慕白起身道：“走，出去吃饭。” 秦怀明肚子早饿了，便跟他走了出去。 黎震和冯一鸣一直在外面候着，看到两个领导出来，黎震便问：“书记，想吃点啥？” “简单点吧。”柳慕白想了想道，“街道办附近不是有家潮汕牛肉火锅店吗？就去那里吧。” 外面雨还在下，且雨势还不小，黎震便开了自己的奥德赛，到了那家阿水潮汕牛肉火锅店，其实就在街道办西边网球场下面，距离不过100米。 那里是一大片的乱搭建，除了练车场、洗车场、游戏厅、羽毛球场，还有二十来家饭店，生意都很好，已经成行成市了。 不过因为一直下雨，今晚生意比较冷清。 四人坐下来，黎震迅速点好菜，拿出一瓶茅台，揭开，用啤酒杯分给大家。 柳慕白指着东边的街道办大楼道：“怀明，你看看街道办这栋大楼，02年建好的，当时是这一片最气派的大楼，现在看依然不差。” 说着又指了指头顶的铁皮棚，继续道，“你再看看上面，看看周边，后面是龙翔文体中心的荒地，东边是报废车辆和钢筋石板堆场，西边，也就是我们脚下这里，是几家练车场和大面积搭建的无牌无证的饭店、洗车场、游戏厅等等。怀明，你在这里上班，有什么感觉？” 秦怀明笑了笑道：“就像一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你面前，忍不住就想给她买身好衣服，把她打扮得漂亮一点。” 大家都笑了。 “所以，咱不能委屈了这个水灵的姑娘。你看看，这都是违建，触目惊心，满目疮痍。”柳慕白叹道：“怀明啊，你牵头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拆除，怎么拆除，切实提升街道办周边环境，现在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市里、区里领导来看到了，作何感想？” 秦怀明点头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可以猜测，这里的违建堂而皇之地存在了这么多年，一定有他的理由，根基也很深，比如跟某些领导利益相关。 “听说区委书记下周来调研？”说到市区领导来，黎震问了一句。 柳慕白哦了一声道：“区委办的同志今天跟我讲了。正好，你们都在。怀明，你是笔杆子出身，这回我还要薅你的羊毛。你来牵头，叫上穆岩秋、党政办的写手、更新办的屈翠萍、还有小冯，组建个写作小组，周末辛苦一下，整出个汇报材料，要干货，重点讲问题，讲透，大胆讲。” 三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现切的牛肉上来了，冯一鸣帮着涮牛肉，柳慕白举杯，三人空腹喝了一大口，肉八九秒就涮好了，秦怀明尝了一口，味道很鲜美、入味，果然是路边摊才好吃。 当晚，四个人只喝了一瓶酒就打道回府了。 而秦怀明又被柳慕白叫回到了801，兴致勃勃跟他讨论宋朝历史，而干说话又觉得不过瘾，柳慕白起身进入小套间，从里面拿出来一瓶茅台，在秦怀明眼前晃了晃道：“99年的，绝对正点。” 揭开瓶盖，香气四溢，沁人心脾，秦怀明真是爱死了茅台年份酒，那种醇香实在叫人如痴如醉。 于是，两个酒鬼就着花生米，聊着历史和热映的《大明王朝1566》，一个小时后，一瓶酒也喝完了。 秦怀明喝得微醺，柳慕白则半醉半醒，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了。 秦怀明心里一直惦记着有人送来的那四十万，联想到柳慕白来龙翔街道一年多了，一定收过更多的钱和物，他是怎么处理的？有人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廉洁的街道书记，便笑着问道：“老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什么问题？” “在街道，但凡有个一官半职，掌握着一些权力，可能都会收到礼品礼金吧，那么，他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处理的吧？”柳慕白哈哈大笑道。 秦怀明的伎俩被他识破了，便直接问道：“那您是怎么处理的？” “你跟我来。”柳慕白站起身再次打开了套间的门，秦怀明跟着进去，里面除了一个带淋浴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门，里面就是所谓的书画室和休息室。 柳慕白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随后摁亮了灯。 秦怀明惊呆了，里面的确有个练书法的桌子，上面也摆着笔墨纸砚，可周围堆满了礼品，包装盒也都很漂亮，有酒、茶叶、烟、特产、玉器、饰品、购物卡、手机、手表等，还有两个小保险箱。 柳慕白一一打开保险箱，只见里面塞满了一捆捆的百元大钞和港币，目测两个箱子里加起来少说有五十万。 “这就是我的小金库。”柳慕白神态自若地从保险箱里拿出几张纸，那是礼品礼金登记单，上面用簪花小楷记录了送来的日期，但没有留名字。 柳慕白竟然收受了这么多礼品礼金，而且都藏在这里，秦怀明大为震撼。 柳慕白左手揉着小肚腩，淡然道：“有时候我来不及拒绝，有时候我也没法拒绝，让他们来取走也不来，有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谁送的，送钱的方式五花八门，防不胜防，有的放在水果箱里、塞在烟盒里，还有的放在茶叶盒里，有一次，有人给我寄了一套书，打开外包装一看，里面全是钱。不过，我一分没拿，全都在这里，而且登记在册。” “可是，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吧？”秦怀明道。柳慕白对自己算是真心实意，可也把自己跟他强行捆绑在了一起。知道太多秘密未必是好事，尤其是领导的秘密。 “你知道吗？这些东西不能交给纪工委，那样是让他们难做啊，要不要立案？立案了怎么查？万一查到了不该查的人怎么办？纪委如果公布出去，别人会不会想你是不是良心发现了？是不是还有更多没有交？ 所以本着治病救人、保护干部的原则，能找到原主的我就退，找不到的我定期会入存入红十字会的慈善账户，已经捐40多万了，这些准备等到中秋节后再捐出去。”柳慕白笑道，“他们愿意做善事就继续做善事吧，我就是个银行柜员，给他们过流水，哈哈哈。” 秦怀明心里一动，这倒是个办法。 “怀明，咱俩是兄弟，我对你可是毫无保留啊。”柳慕白喝多了酒，又开始动手动脚，搂着他的脖子道，“你是街道三把手，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吧？给纪委或者廉政账户都不太妥当，捐出去才最心安，我这里有个捐款账户，你需要的话我抄给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怀明自然不能不承认没人送礼，也不能不要，便道：“谢谢老板，我要。” 说话间，柳慕白已经将账号誊录到了一张便签上，递给了秦怀明，叹道：“官不好当啊。” 秦怀明接过，放进裤子口袋，附和了一声：“是啊。” *** 翌日，区纪委网站发布了温青山的调查和处理公告，公布了其系列问题后，只有一句处理意见：建议给予免职处理。 一个处级干部免职是要经区委组织部会议和区常委会审议的，没那么快落地。但是，网民不知道这些程序，所以对此处理甚是不满，很多网民认定温青山是个腐败分子，要求必须严惩，立即坐牢，甚至开始发起了情愿，数千人回应。 后来，经过宣传部的公关处理，网上关于温青山的帖子很快就404了。 温青山事件热热闹闹了几天，如今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但并没有完。 周五晚上九点，稻香山深处的一号大院大门紧闭，院子里停着三辆豪车，两条大恶狗不时发出凶狠的叫声。 堂屋的门虚掩着，里面有几个人在喝酒吃饭，酒香扑鼻，烟雾缭绕，有温青山、红桥派出所所长耿辉、刑警队长覃龙、警员何文武、红桥社区工作站站长洪伟权。 他们在策划着复仇行动。 第44章 密谋 几个人热烈地讨论了一阵，也没个结果，主要是风格保守的耿辉不想那么偏激。 温青山的处理结果还在走程序，被免职和留党察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光是丢了官，关键是丢尽了人。此刻，他像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机，众人也都有些沉闷。 耿辉举起一杯酒，敬温青山道：“姑父，你也别丧气，现在你只是免职，还是公务员身份。如果领导不关照，你可能都进去了，所以，咱也学会知足吧。”他说话慢条斯理，但一字一顿，显得十分沉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温青山听了依旧觉得非常憋屈和难受，蓦然抬起头，啐了一口，指着他骂道：“你还是不是我侄子？关键时刻一点屁用都没有！你这个不孝子孙！”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耿辉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语气也变得生冷起来。 “不能便宜了柳慕白！”温青山咬牙切齿道。 “柳慕白是街道书记，正处级干部，上头有人，动不得。” “那就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温青山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杀气腾腾。 覃龙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握紧了拳头，振奋道：“干丫儿的！” 温青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环顾众人道：“在场的都是我的好兄弟，平时我也没少照顾你们，今天，都表个态，到底能不能干？” 覃龙瞪圆了眼睛，嘿嘿笑道：“温委员这么大方，当然能。” 温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允诺道：“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耿辉思忖了片刻，沉声道：“姑父，你要是搞其他人，绝对没问题，但他们两个可是公务员，而且……” “你特么又不是没干过！怎么现在怂了？”温青山第二次怒拍桌子，打断了他的话，又斥责道，“废物，一到关键时刻就疲软！” “彼一时彼一时，当初余嫣是掌中物，如今，她和冯一鸣代表的是柳慕白，所以还是要谨慎行事。”耿辉依然有所顾忌。 “你特么的脑袋被驴踢了，搞冯一鸣和余嫣，是上面的意思，你非让我说出来是不？”温青山第三次拍了桌子，痛快淋漓地骂了几句，然后脸色一转，低声道：“再说，姑父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伸出了五根手指。 耿辉望着他的手指头，眼睛里慢慢绽放出了光芒，他之所以犹犹豫豫，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他谁都不爱，只爱钱，即便他已经积累了上千万的财富。同时，他也很清楚，上次把余嫣被侵犯的事给压下来，已经犯罪了，如果被上面查出来，自己必然官位不保，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把他们踩到脚底下，使其再无翻身的机会，于是心中生出了杀机，望着温青山，重重点了点头。 “你是派出所长，搞不了柳慕白，还搞不了他的小马仔？”温青山端起酒杯，跟耿辉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如今，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且，耿辉、覃龙收受了过他不少钱财，所以，温青山吩咐两人办事还是很有底气的，便继续引诱道：“除了五个数，我还会在区长面前举荐你，公安分局刚刚调走一个副局长，空出来一个位置。” 耿辉面露不屑之色，继而呵呵一笑道：“姑父，我可不去区里，在所里就挺好。” 温青山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的确，在派出所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关键灰色收入不可计数，何必到区里做个清冷的副处级干部？没有多大权力，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俗话说，手里没权，腰包没钱，下面也疲软。 彼时，禁赌是公*安部门的一项重要工作，而在龙翔，地下赌场泛滥，赌客多是工厂老板，且以乡港、奥门、东南亚籍为主，每次聚众赌博，都会带来大量现金。 实施抓赌行动时，有经验的民警都会带上大背包，没经验的新手不带包或者就带个小包，装不了几个钱。 去年春节期间，耿辉带着十来个民警，捣掉了一个地下赌博窝点，有乡港人、泰国人、菲律宾人等，都是不大不小的老板。事后，媒体报道现场查获赌资近300万元人民币。很多人都暗笑或者暗骂，因为大家都知道，实际赌资可能超过1000万，只不过被参与行动的民警给瓜分罢了。 这时，温青山士气高涨，挥了挥拳头，慷慨道：“事成之后，我会重重有谢，今晚就送个彩头吧，每人一箱马爹利。”说完指了指墙角垒起来的那一箱箱洋酒。 大家都往角落看，眼睛不由地放射出了光芒，一箱价值两万多。 “来，为了温委员的马爹利，干杯！”覃龙端起了酒杯。 众人碰了一杯。 “还有你，洪书记。”温青山左手边是耿辉，右手边是洪伟权，笑嘻嘻道：“最近手气怎么样？” “妈的，又输了50多万。”洪伟权嘴里叼着烟，神色沉郁落寞。 “办好这件事，你欠我那20多万就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再借你30万。”温青山附耳道。 洪伟权大喜过望，喃喃问道：“真的假的？” “你还要我立个字据不成？”温青山道，“老子说话算话。” “好，谢谢老板。”洪伟权拼命点头，斟满酒，一脸谄媚地敬了过来。 这场酒喝到十二点才散，洪伟权先走后，房间里还剩下了温青山、耿辉和覃龙。 “我想，这事肯定会牵涉到黎震。”耿辉思忖道，“要不要拉他进来？” 黎震曾被认为是林兴霸的人，毕竟是被后者从科员一路提拔到了正科级的党政办主任职位。 温青山冷笑道：“黎震是个老滑头，明哲保身惯了，对林老板也没有以往那般忠诚，不能用。” 耿辉暗暗叹了一句：可惜了。 三个人又窃窃私语地商量了一个小时才散。 *** 周六，秦怀明接到通知，区委书记胡天佑下周五来调研，所以柳慕白的汇报稿要尽快起草出来，要在周二前报区委办，提前给到天佑书记掌握。 秦怀明只好让黎震通知写作小组下午到单位加班。 下午三点，秦怀明、穆岩秋、党政办副主任朱雯、写手沈佳、更新办主任区翠屏、冯一鸣六个人在八楼小会议室开了会，研究汇报稿怎么写。 根据区委书记的风格和柳慕白的指示，秦怀明确定了重点讲问题、大胆讲问题的主要方向。 胡天佑是今年3月新到任的区委书记，前一任大搞权钱权色交易，贪污受贿过亿元，被查了。 此前，胡天佑已经来过龙翔街道数次，皆是因为新安东火车站、木棉油画村在龙翔，上级领导经常来检查、考察交流，他不得不陪。四月份他曾来过一次，是例牌的新书记到任走街道的见面会，并未深入研究工作。 这一次不同，区委办明确提出是来看问题、解决问题的。 党政办副主任朱雯建议在上一次调研材料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完善，秦怀明否定了，那个稿子是在林兴霸主持下起草的，讲了龙翔的三大客观困难、六大优势以及需要区委区政府协调解决的几个事项，问题老生常谈，避重就轻，未触及根本。 接到区委书记要来调研的通知后，秦怀明第一时间打电话跟区委办的副主任邝磊沟通过，后者反馈：这次调研，天佑书记只听问题、要解决问题，歌功颂德、王婆卖瓜的一个字都不要提，否则就触了逆鳞。 同时，邝磊破天荒地透露了一个细节：本来，天佑书记决定国庆节后再调研各个街道，然而，昨天上午区纪委书记江居上到天佑书记办公室，闭门谈了一个小时。下午，天佑书记忽然决定要调研龙翔街道，而且国庆前只调研这一个，其他九个街道放到节后。 秦怀明听后蓦然怔了一下，感觉有点诡异，不过天佑书记做事向来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第45章 护花使者 秦怀明将汇报稿的框架思路给柳慕白作了汇报。 柳慕白听后有点吃惊：是不是太猛了？ 秦怀明说，我的理由有三：第一，天佑书记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且讨厌莺歌燕舞、自吹自擂，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咱们只讲问题，把问题讲深讲透，把丑陋的伤疤揭开给胡书记看，是符合甚至超出他的预期的； 第二，反正你才来一年多，这些伤疤主要是特区发展过快而规划滞后造成的历史遗留问题，责任在前几任，在区职能部门，甚至是市里； 第三，借此展现你实事求是的作风和直面问题的担当，也让区委书记了解到龙翔的真实情况，也许会痛下决心，给予我们大力支持，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柳慕白心动了，经慎重考虑后，同意了他的思路。 得到柳慕白的支持，秦怀明心情大好，决定把这次材料搞好，并寄望于胡天佑，推动龙翔根治顽疾。 龙翔的民生问题、发展问题积压多年，病入膏肓，再不下猛药就会病入腠理，无药可救。新时代新形势，是时候大刀阔斧，改天换地了。 大方向定了，下面就好做了，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研究，最终确定了大纲：龙翔的三大特点，五大优势和八大重症，而八大重症是核心内容，即历史遗留违法建筑、断头路、城中村消防安全、医疗资源匮乏、公办学位紧张、河水治污、龙翔文体中心建设、龙翔中心公园建设。 具体的起草工作就交给了冯一鸣统筹，其他人该提供数据提供数据，该整理项目信息就整理项目信息，最后由秦怀明把关定稿。 晚上九点多，冯一鸣捯饬出了初稿，秦怀明拿来一看，还不错，但高度不够，需要进一步概括和提炼，有些提法火力太猛，毕竟是揭自己的短，要注意分寸，更要避免炮击友军，要知道，解决这些疑难杂症，归根结底还是要区职能部门来落实。 同时，项目的数据、进展情况还要经更新办进一步核定。 秦怀明提出了几条修改意见，冯一鸣拿回去继续修改。 周日，冯一鸣又改出了一稿，秦怀明叫上昨天开会的几个人，坐下来一起研究修改，最终下午五点时，形成了比较完整的汇报稿。 秦怀明觉得差不多了。 周一一早，柳慕白和秦怀明在食堂早早吃完饭，一起到801看稿子，柳慕白认真看了后，觉得还是有点猛，得降降火，并调整了问题汇报的顺序：第一个是龙翔人民医院迁址重建项目，第二个是龙翔文体中心项目。 秦怀明一听就明白了，区委书记来调研，现场应该是看这两个点。 果然，柳慕白告诉他，天佑书记来调研的行程初步定了，先看两个点，然后在八楼大会议室开会。 上午班子会和党工委会后，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穆岩秋、黄振华、廖紫梅等领导及部门负责人等二十来人乘坐中巴车，对区委书记拟调研点位进行“走流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妥当，不出差错。 调研中，秦怀明更深入地了解了这两个项目的问题所在，顿感痛心疾首，新安市和龙田区对龙翔街道的历史欠账太多了。 龙田区用龙翔的税收来发展远离市中心的龙翔中心城，导致龙翔失血严重，曾经的岭南第一镇日渐没落。 龙翔街道就像被儿孙抛弃了的老母亲，失去了青春和活力，步履蹒跚地跟在时代后面，气喘吁吁。 下午，秦怀明开了三个会，其中全国文明城市创建测评迎检的会议一直开到六点半，会后匆匆吃完晚饭，他把冯一鸣叫到办公室，交代了汇报稿的修改意见，便回去休息了。 这段时间，工作节奏太快，周末连着加了两天班，他确实很累。 到了606，看到郑婷婷在等他，依然像一朵娇羞的鲜花亭亭立于门口，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么清纯美丽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上钱良这种渣男？ 她似乎有话要说，又有些犹豫。 秦怀明问道：“小郑，你有什么事吗？” “书记，我……我晚上想请个假。”她低着头说了出来。 “好，你忙去吧。” “我爸妈回老家了，几个哥嫂也不在，家里没人看门，有几只猫还要喂，所以，我今晚和明晚想回家住。”郑婷婷补充道。 “去吧，没事。” “808和您宿舍的工作我交代给同事了，也跟吴主任请了假，我后天一早就回来。” “好。” “谢谢书记。”郑婷婷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雀跃着走开了。 *** 当晚，余嫣在办公室加班准备全国文明城市创建的迎检材料，忙完已是晚上八点，她不敢一个人走橘子坑下面那条幽深的巷子，犹豫了片刻，拨通了冯一鸣的电话。 “一鸣，你还在单位吗？” “我在。” “你几点下班？” “今天可能比较晚，我在写书记的汇报稿，周五区委书记要来我们街道调研。”冯一鸣响亮而自信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不要我帮忙？” “那不用。” “哦，没事了。” “你肯定有事，说吧，别不好意思。”冯一鸣很了解她。她今天的情绪有点低落，可自从谈恋爱后一直是很欢快的。 “我一个人回家，害怕。”余嫣柔声道，“你知道，通往公寓那条巷子，有点瘆人。” “你是想现在让我送你回去？” “是吧。不过你在忙，我一个人也没事，新安这两年治安好多了。” “那你在街道办开个房间睡吧。”冯一鸣劝道，“我跟吴疏影说下就行了。” “不，不要，我睡不惯别人的床，用不惯别人的被褥，我……我有洁癖。”余嫣支吾道，其实她还有点担心冯一鸣使坏，因为他总是劝她在街道睡，那样，他们就离得很近，他会进入房间图谋不轨的。 “那你打个车，绕个大弯回去呗。”冯一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温青山会不会报复？旋即转念一想，不至于吧，温青山是咎由自取，而且是过冬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这会儿自顾不暇，忙着自救呢。 还有，那条巷子装有路灯和摄像头，温青山再嚣张也不敢在那里对一个体制内的小姑娘动手。 “不行，我眼皮一直跳呀跳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不敢一个人走。” “要不然你等我？”冯一鸣道，“反正我也喜欢做你的护花使者。” “好耶，我的护花使者！”她就等这句话呢。 通完电话，冯一鸣继续修改汇报稿，一直写到十点半，最新稿终于出炉了。秦怀明看后提了几个修改意见，要求改后读校一遍，直接发给柳书记审定，之后他又继续睡觉了。 冯一鸣长吁一口气，终于过了秦书记这一关，不容易。 随后，修改完毕，需要找个人校对，而此时，整个八楼就只有他自己，党政办的人也都下班走了。 恰好此时，余嫣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声音甜腻欢快。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冯一鸣高兴道，“你来801，帮我读校书记的稿子吧。” 几分钟后，余嫣出现在他面前。 她穿着黑色修身T恤，九分浅蓝色牛仔裤和半高跟凉鞋，头发也刚染成了茶棕色，自从逃离温青山的魔爪后，她打扮是越来越来大胆，越来越有熟女味道了，自然也是越来越漂亮。 并且，在柔和的夜灯笼罩下，她的皮肤显得更为白腻，面部线条也更为流畅，于是冯一鸣看呆了，暗暗发誓：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余嫣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闪闪烁烁地躲避着他眼睛里的炙热光芒，轻声嗔道：“快点干活吧，干完回家！” 第46章 匪徒 “来吧，你读，我看稿子。”冯一鸣将一份打印好的稿子递给余嫣。 二十分钟后，读校完成。 果然挑出了四处错别字以及多处语句不通顺的地方，改正后两人又重新读教了一遍，完毕，冯一鸣通过QQ发给了柳慕白。 柳慕白过了三十分钟才回复了个“OK”。 柳慕白和秦怀明虽然对材料要求极高，但不怎么折腾人，看时间太晚，属下太辛苦并且已经尽力了，就不再要求反复修改，他自己也不会纠结于一句话到底该怎么表述才合适，说清楚就行了。 这一点，是很难的。 有些领导，将大量精力放在了修改文稿上面，所谓的“一稿二稿，搞了白搞；三稿四稿，刚刚起跑；五稿六稿，还要再搞；七稿八稿，搞了再搞；九稿十稿，回到一稿。”这种内耗实在没必要。 十二点零五分，工作完成。 冯一鸣从座位上站起身，伸个懒腰，招呼余嫣道：“走，咱们一起回家。” “不对啦，你只是送我而已哦。” “那么晚了，你忍心我一个人再赶回来？” “忍心。”余嫣嗔道，顿了一下又道，“你睡客厅也可以。” “太好喽！”冯一鸣突然抱着她亲了一口。 余嫣脸涨得通红，打了他一下道：“烦人。” 临走前，冯一鸣从抽屉里拿出一支100毫升的喷剂，放进她手里道：“这个你拿着，遇到色狼朝他眼睛里喷，会让他短暂性失明。” “防狼喷雾？”余嫣吃惊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吴疏影发给服务员小妹的，因为有人周末外出被人调戏，她就给大家买了一些，也顺便送我了一个。” “啊？她什么意思呀？”余嫣脸微微红了一下。 “她贼着呢，知道我后宫佳丽三千，怕我的妃子们被人非礼。”冯一鸣一脸坏笑道。 “你好讨厌！”余嫣嗔了一句，将防狼喷雾狠狠塞进了口袋。 地铁已经停运了，但还有公交车，两人乘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在桂平地铁站公交站台下车，绕过一个商场，往那条巷子里走。 此时正值深夜，所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余嫣习惯性挎着他的胳膊，轻轻踮着脚走路，小手指了指那条幽深黑暗的巷子道：“就是那里，白天经过我都有点害怕。” “没事，红桥二路再过一周就修好了，你就不用走这里了。”冯一鸣安慰道。 两人走进巷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冯一鸣看到边坡下竖着几盏路灯，狐疑道：“路灯怎么不亮？” “是呀，昨天还亮着呢。”余嫣也觉得奇怪，但她此刻安全感爆棚，一点都不害怕。 巷子很窄，仅容三四人并排而行，非常寂静，空无一人，左侧是锈迹斑斑的工地挡板，右侧是杂草丛生的边坡，上面两栋房子，只有中间那一栋的顶楼一扇小窗里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两人快到巷子中间时，冯一鸣忽然停住了。 余嫣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怯怯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儿。”冯一鸣说着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回头看了看，又往前看了看。 余嫣跟着他的目光也来回看了看，借着楼上微弱的光芒，看到前面一个男人、身后两个男人快步朝二人走过来。 余嫣心跳加速，紧紧依偎着他，扣紧了他的左手，颤抖着声音道：“一鸣……” “没事，有我呢。”冯一鸣面如平湖，语气沉稳。 其实他内心也很紧张，因为他看到这几个人走路流里流气，脸上凶光闪烁，必然来者不善。 冯一鸣低声道：“跟紧我，跑。” 冯一鸣右手攥着石头，左手拉起余嫣，往前冲去，距离出口不过二百米，冲过去就是虹桥二路，那段路上有人有车，他们不敢怎么样。 两人刚一跑起来，前后那三人也跟着跑起来。 “跑什么跑？”正面的男子拦住去路，尖声喊道。 “站住！”后面有个男人凶狠地叫了一声。 冯一鸣不理他们，拉着余嫣继续跑，而余嫣吓得双腿发软，跑得不快，结果，两人被堵在了中间。 三个男人，都是二三十岁年纪，个头不高，但是精瘦，凶巴巴的。 其中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盯着余嫣道：“果然很漂亮，不过，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跑吗？”说完呵呵笑了起来，声色淫荡。 “有点冷，跑步热身。”冯一鸣点头哈腰地笑道，“哥，抽支烟。”他松开余嫣，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软中华烟。作为秘书他口袋里时刻备着烟和打火机，以备领导需要。 刀疤男看到软中华烟，眼前一亮，稍稍放松了戒备。 冯一鸣走到他跟前，将烟递了过去。 那人邪魅地一笑，伸手来接，就在这一刹那，冯一鸣挥出了右手，手里的石头重重砸在他的脑门上，刀疤男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这是冯一鸣打架的第一条五字箴言，第二条是：打不过就跑。于是，他拽起余嫣的手，跨过刀疤男的身体，向前跑去。 可余嫣身体协调性不好，有点笨，又很紧张，双腿发软，未能成功越过刀疤男的身体，被绊倒在地，等到冯一鸣回身将她扶起来时，已经晚了，红衣男子一脚将冯一鸣踹倒在地，两人立即厮打在一处，另外那个黄毛男子则将余嫣扣在怀里。 余嫣大叫：“救命啊，救命……”刚喊了两嗓子，就被那人用手堵住了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低吼道：“再喊，老子捅死你！” 余嫣看到寒气逼人的匕首，吓得浑身战栗，不敢出声了。 但这一嗓子也惊动了边坡上那栋楼里的人，唯一亮灯的房间打开了窗户，有个长头发的女子伸头往下看。 黄毛男子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上去，砸中了窗户旁边的墙，骂道：“草泥马，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房子点了！” 旋即，窗户关上，灯也熄灭了。 此时，冯一鸣和红衣男子扭打了一阵，稍微占了上风，毕竟他人高马大，动作敏捷，长期保持运动，大学时代还练过散打，反应也快。 “住手！”黄毛男子一看不对劲，怒道，“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冯一鸣只好收住了拳脚，背靠在边坡处，使自己不至于四面受敌，从容道：“你们把她放了。” “冯一鸣，你果然很嚣张！”黄毛男子冷哼一声，没有放余嫣，也不可能放。 “你们是什么人？究竟要干什么？”竟然能叫出自己名字，冯一鸣怀疑是温青山团伙派来的。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第47章 搏斗 黄毛男子轻笑道：“你先打倒了我的兄弟，所以我们要跟你打一架！” “对，治安事件！”红衣男子笑嘻嘻道。 这两人说话有点奇怪。 冯一鸣偷偷拿出手机，正要拨打110，黄毛男子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低吼道：“你敢！” 他只好又收回了手机，沉声道：“放了她，她与此事无关！” “可以，那得捅你两刀！”红衣男子沉声道，说完递了个眼色，黄毛男子用手臂勒紧余嫣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将匕首扔给红衣男子。 “不要！”余嫣刚喊一句便被黄毛男子堵住了嘴。 “有本事冲我来！”冯一鸣依旧很镇定，甚至挑衅对方。 红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匕首，逼向冯一鸣。 冯一鸣心里琢磨，刚才赤手空拳跟他打个平手，如今他手里有匕首，自己胜出的概率不大，怎么办？ 此时，黄毛男子一手抱住余嫣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见她如此漂亮甜美，浑身香气袭人，便有些心动，痴痴望着她白皙细腻的脖颈，忍不住低头要亲。 余嫣一怒之下，狠狠咬破了他的手指，男子疼得龇牙咧嘴，鲜血很快沾满了手指。 余嫣趁机从口袋里摸出了防狼喷雾剂，趁着黄毛男子擦拭手指上的鲜血时，将喷雾喷进他的眼睛里。 黄毛男子疼得叫了一声，狠狠将余嫣推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嗷嗷骂道：“特么的，老子看不见了！” 红衣男子没料到余嫣竟然反抗，还使出了防狼喷雾，一时有些愣神，便转头去抓倒在地上的余嫣。 说时迟那时快，冯一鸣蹭地扑了过来，将他仰面扑倒在地，压在了身下，右手按住他的左手，左手来争夺他右手中的匕首。 红衣男子是个练家子，力量很大，冯一鸣并不能完全从力量上制伏他。 两人一时僵持在那里，争夺过程中，冯一鸣手臂被匕首划破，血流如注，他便用力将手臂移到对手脸上，血啪啪滴了他一脸，导致视线模糊，最终被冯一鸣抢走了匕首。 争夺过程中，匕首也划伤了红衣男子的手腕，他疼得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捂住了手腕，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 冯一鸣从他身上起来，将余嫣拉到身后，一边挺着匕首警惕着红衣男子的反扑，一边对余嫣道：“快报警！” 余嫣终于缓过神，拿出手机，抖动着手就要拨打110，可她太紧张了，第一次多按了两个零，第二次又少按了个零，等到终于按对了数字时，红衣男子突然腾身而起，不顾一切地向冯一鸣扑了过来。 冯一鸣并不想用匕首捅人，便将余嫣推到一边。 余嫣躲开了，可他被扑倒在地，余嫣的手还紧紧拽着他的手，所以也被带着摔倒在地，啊地惊叫了一声。 红衣男子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因过度用力，面目极度扭曲，看起来十分可怖，他见自己不能制伏对方，便扭头喊道：“黄毛，快过来帮忙！” 黄毛被喷了防狼喷，眼睛火辣辣地疼，根本睁不开，但也循声爬过来，扑到了冯一鸣身上。 冯一鸣的手被他们死死按住，匕首即将被夺走，忽然，黄毛呃地呻吟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原来，余嫣搬着一块石头砸中了他的后脑勺，黄毛晕倒在地。 余嫣目露惊恐，看看手里的石头，再望望地上的男子，面白如纸，大口喘气，傻愣在那里，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把人砸坏甚至砸死后，吓得慌忙丢掉了石头。 冯一鸣趁机翻身将红衣男子推了出去，然后快速站起身，稳定了一下气息，将余嫣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余嫣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身体微微抖动，说不出话来。 冯一鸣松开余嫣，转身盯着红衣男子，冷声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没有人指使，老子看你不顺眼，所以教训你。”红衣男子抹掉嘴角的鲜血，一脸狰狞地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不过，今晚到此为止吧，你的同伴得送医院。”冯一鸣平静道。 “那先把你送到阴曹地府！”说罢，男子捡起余嫣丢掉的那块石头，再次扑上来，冯一鸣本想就此算了，可对方偏要拼命。 他怕余嫣受到袭击，便侧过身，迎接对方的攻击，结果就在他将余嫣揽到身后的那一瞬间，肩膀被红衣男子用石头重重砸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摇晃了几下，止不住地微微颤动，可能骨断筋折了，但他很好地护住了余嫣。 余嫣先是一怔，接着呜咽道：“一鸣！”看着他为保护自己，受了伤，心疼得啪啪掉泪。 正在这时，杀红了眼的红衣男子挥动石头，用尽全力地向他的头部砸来，那是一定要杀死他的架势。 冯一鸣闹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老子再不出手就要被他砸死了，于是他侧身闪躲，红衣男子砸空了，手里的石头没拿住，掉落在地，他便伸手去掐冯一鸣的脖子，同时另一只手来争夺他的匕首。 冯一鸣被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难，便用左手来掰他的手，同时，右手握着匕首不给他抢去。 红衣男子看抢不走匕首，便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冯一鸣感到脖子像是被铁箍给紧紧锁住了，疼痛，憋闷…… 于是，他狠了狠心，挺起匕首刺向男子的肋部，只听噗的一声，匕首刺入男子腰间，但他并未用多大力气，所以刺得并不深。 红衣男子疼得没了力气，松开了手，捂着伤口，弯着腰喘气，冯一鸣顺势拔出了匕首，男子沉闷地呃了一声，蹲在地上。 红衣男子捂着血如泉涌的肋部，抬头怔怔望着他道：“你特么的敢捅我？”便要起身冲上来，可是实在太痛了，他没有力气再打斗，只能跪坐在地上呻吟起来。 冯一鸣有些惊慌，扔掉匕首，拉起余嫣，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快速跑出了巷子，终于来到大路上，看到了出租车，还有零星的行人，这才感到安全。 “余嫣，你打120，我打110。” 两人分别打了电话，快速逃离现场，进入泰和公寓，躲进余嫣的出租屋。 她脸色惨白如雪，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不止，冯一鸣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不停地抚弄她的长发，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余嫣半天才缓过神，但依旧说不出话，只紧紧拼命搂着他嘤嘤嘤哭泣。 冯一鸣还算平静，拿出手机给黎震打了个电话：“主任，今晚我送余嫣回家，路上遇到了劫匪，我把他们都打伤了，其中一个还被我捅了一刀……” “报警没有？”黎震很冷静。 “报了，也叫了120。” “你们现在在哪里？” “泰和公寓A栋1302，余嫣的家。” “那就安全了。”黎震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待在家里不要出来，我马上过来。” 余嫣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安了很多，这才注意到冯一鸣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忙找出酒精帮他消毒，用棉布包扎好，并帮他脱掉了沾满鲜血的衬衣，她的衣服上也有很多血。 冯一鸣光着上身，余嫣则换了一件干净的短衫，并帮他找了一件她本来给爸爸买的短袖POLO衫，给他穿上了。 过了七八分钟，急救车的声音从大路上传来，两人慌忙来到阳台，往下面看，但是，视线被楼房和榕树遮挡，看不到小区外面。 余嫣又紧张了起来，怯声问道：“他们会不会死啊？” 第48章 你们被拘留了 冯一鸣笃定道：“不会的。” 两人回到房间，惊魂未定，等待着警察上门。 此时，一辆救护车停在巷子口，闪着火红的警示灯，医护人员已经进去了。 一两分钟后，两辆警车从泰和公寓门前的红桥村二路经过，也停在了巷子口。 几个民警打着手电筒进了巷子，不多时，医生抬着担架小跑了出来，等了一会后，又回来抬走了第二个，黄毛男子眼睛依旧睁不开，被民警架着走了出来，坐进了警车。 一辆警车开路，120急救车跟在后面，快速离开了现场。 而第二辆警车则关掉警灯，悄悄进入了泰和公寓小区，在A栋楼下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身上都带着枪。 他们快步上楼，准确找到余嫣的房间，敲响了门。 冯一鸣在里面问道：“谁？” “人民公安，请开门！”警察的声音洪亮有力。 房门打开了，冯一鸣在前，余嫣躲在他身后。 民警亮出了警察证，神色威严，冷冷问道：“你叫冯一鸣？你是余嫣？” 冯一鸣点头说是，但并不认得对方。 “我是派出所民警何文武，你们殴打他人，致其重伤，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拘留了！”他语气阴冷威严，眼神中闪过一丝恶意。 “等等。”冯一鸣暗惊，忙将余嫣护在身后，“何警官，我和她都是龙翔街道的公务员。刚才，我们两个经过那条巷子时遇到了匪徒，他们要对我们行不轨，我们出于自卫，才发生了打斗，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导致对方重伤，而且是我们报的警，叫的120，民警同志你要明察秋毫啊。” “既然你们是公职人员，就更要主动配合调查，我想，没必要戴上手铐吧。”何文武语气越发阴冷可怖，不容置疑道，“走！” 冯一鸣冷冷盯着他们，没有动。 第二名警察忽然拔出了手枪，枪口对着地面，虎视眈眈地望着二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冯一鸣忙道：“好，好，我们配合调查。” 他知道落入圈套了，但无可奈何，只能答应，毕竟也是要去派出所做笔录的，便转身对余嫣道，“无论怎么样，只说真话，一定会没事的。” 余嫣眨动大眼睛幽幽望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我是警员张枫，把手机给我！”持枪民警命道，“还有身份证件，以及刚才脱下去的衣服。” “为什么要收手机？”冯一鸣狐疑道，“我们只是接受配合调查，哪条法规规定现在就要收手机？” “少废话！快点拿来！”何文武厉声呵斥。 冯一鸣望了一眼张枫手里的枪，无奈地点了点头，从容道：“手机和身份证都在房间里，我去找来。”说着起身往房间里走，趁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将手机交给他们之前，快速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随后，两人的身份证件、手机和沾血的衣服，都被张枫收起来装进了一个档案袋里，他们临时出警居然带有档案袋？！ 余嫣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和冯一鸣对视一眼，都意识到遇到大麻烦了。 手机刚被张枫拿走，冯一鸣就听到了铃声，不知道是谁打来的，黎震？冯一鸣请求了三次，张枫都不给他接听。 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不让自己对外报信，然而，两人无法逃遁，也不能逃遁，不然就更加难以自证清白了，况且对方是警察，身上带着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两人被押送着下楼，进入警车，这才发现，警车副驾驶里还有一个警察。 余嫣惊恐地叫了一声：“覃……覃龙！” 三个月前，正是这个男人逼迫她签下保密协议。 “姑娘，你欠我们三百万，今天该还了。”覃龙狞笑道。 冯一鸣怒吼一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何文武冷不丁地一拳袭来，冯一鸣躲闪不及，被打得嘴鼻出血，耳鸣目眩。 张枫趁机给他带他戴上了手铐，用手指捣着他的额头道：“你特么的再说话，打死你。” “你干嘛打人？！”余嫣面白如纸，颤抖着嘴唇质问道。 张枫怒目圆睁道：“你特么的还逼逼？！” 冯一鸣将余嫣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余嫣躲在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他暗暗咬了咬牙，没再出声。 十分钟后，冯一鸣和余嫣被拉到了红桥派出所，然后立即被分别带到了两间问询室。 问询室很小，不过十平方米，没有窗户，有空调和风扇，门口位置有个写字台，上面放有电脑、笔记本、水笔等物品。房间中央，对着写字台，是一个简易的审讯专用椅。 两侧墙上挂着两幅海报框，里面是民警工作制度和注意事项等内容。 覃龙和何文武坐在写字台后的座椅上，开始对他进行审讯。 回答完基本信息后，冯一鸣道：“我是龙翔街道的公务员，柳慕白书记的秘书。请你们认真调查，那三个混混确实要图谋不轨，我是出于自卫，而且，我走的时候，他们并未受重伤。”他知道说这些都是和尚头上的篦子，没用，但还是要说，要申诉，要不屈不挠。 “你撒谎！”覃龙一声断喝道，“那个叫老五的肋部被捅了两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即便抢救过来，也是重伤，你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不管你是不是公职人员，都要追究刑事责任。” “不可能！”冯一鸣断然否认道，“他一开始要用匕首捅我，我夺过了匕首，他就跟我拼命，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我若是不还手就被掐死了，所以才顺势刺了他，但我没太用力，所以并不深，他还能站起来，怎么可能会有两刀呢？” “你还不说实话？”何文武着急了，拍了下桌子，目露凶光。 “我说的就是实话！”冯一鸣语气坚决而笃定。 可惜的是，那条巷子的监控被他们提前破坏了，不然一查监控便知。 事情已经很清楚，那三个混混是覃龙找来的，只是老五身上多了那一刀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 “特么的还在狡辩！”覃龙凶神恶煞道，“不要以为你是公务员，又是柳书记的秘书，我们就不敢对你上手段？” “怎么？你们还敢刑讯逼供？”冯一鸣冷笑道，“这里可是特区，你们非法拘禁我已经是滥用职权了，再敢刑讯逼供，你们全部都得坐牢！” 覃龙霍地站起身，大踏步走到他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低吼道：“你特么的在这里还敢嚣张！老子不整死你！” 他脸上的刀疤和一身的烟臭味，让冯一鸣感到极度不适，不甘示弱道：“有本事你来呀！” 冯一鸣就不相信，在特区、在龙翔、在柳慕白的地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 “你小子有种！”覃龙啐了一口，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摄像头，收回了凶恶的表情，重新坐回到座椅上。 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所长耿辉打来的，慌忙离开问询室，走到院子里，转入主楼，爬楼梯上到了二楼，进入201办公室。 房间内，烟味很重，耿辉在里面踱来踱去。 覃龙关好门，低声道：“老大。” “审出什么了吗？”耿辉手里夹着烟，面露期待之色。 “他不承认，而且很嚣张。” 耿辉若有所思道：“嗯，他在拖延时间，等救兵。” “他死活不承认咋办？” “那就让他承认。”耿辉缓缓道，“黄毛和烂仔都指认，老五醒来再作证一下，就可以立案抓他了。” “是，我明白。”覃龙咬了咬牙。 “那个老五死不了吧？”耿辉脸上露出了不满。 “没事，我找的人是法医出身，往哪里捅，捅多深，伤害到什么程度，一清二楚，而且掌握得当。”覃龙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老五也很配合，拿命换钱的事他干过不少了，轻车熟路。” 耿辉冷哼一声，骂道：“你特么的还笑？一手好牌让你打得稀巴烂。让你们教训他一顿，让他躺半年就行了，再把余嫣的嘴巴撬开，找到视频拍摄者。谁知道你特么的找了三个窝囊废！三个人打不过一个书生和一个小姑娘，最后整成这样，我也是真服了。” “这样更好，一棍子打死，让他永远翻不了身。”覃龙嬉皮笑脸道，“对了，你姑父怎么说？” “他已经跟上面报告了。”耿辉目光深沉而凶残，“记住，苍蝇一定要拍死，不然还会飞回来恶心你。” 覃龙压低声音道：“上手段？” “对，不要留首尾。” 第49章 刑讯逼供 几分钟后，覃龙重新回到了审讯楼。他走到观察室内，关掉了摄像设备，这才绕身出来，进入问讯室。 冯一鸣看他神色轻松而兴奋，心想，估计是得到领导授权，要对他上手段了。 他从未进入过问询室或者拘留室，更别提被用刑了，心里不免担心自己能不能挺得住。去年，一名大学生在珠州一拘留所内被过度用刑致死，引起了轩然大波，于是，全国公安系统开始了专项整治，但在基层派出所，殴打折磨嫌疑人的现象依然屡禁不止。 冯一鸣暗暗告诉自己：咬紧牙关，挺过去，黎明就在眼前！ 但是余嫣呢？他们会不会欺负她？为此他心里惴惴不安，便问道：“余嫣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她？”覃龙走到他面前，威胁道：“冯一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交代犯罪事实。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那么对不起了，我们只能动用手段了。” 冯一鸣盯着覃龙道：“你们真敢刑讯逼供？” “不，不是，我只是给你点颜色瞧瞧，否则你这种狡猾的坏人，会心存侥幸，以为只要死不认罪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覃龙面如钢铁，语气冰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了的！” 他的话充满了反讽意味，冯一鸣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了一阵才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用在你们身上更合适吧！” “老子没空跟你咬文嚼字！”覃龙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怒吼道，“来人，上水攻！先让他热下身！” “如果你们敢刑讯逼供，我保证你们以后会被开除，会坐牢，公安机关绝对不会容许你们这种人玷污队伍的纯洁性！”冯一鸣依旧很硬。 说话间，何文武和张枫走了进来。 张枫端着一个白色的大脸盆，里面装满了清水，何文武则一手提着一把高脚凳，一手拿着一把铁链。 冯一鸣挣扎着就要站起身，喊道：“你们干什么！” 覃龙上前帮忙，三个人一起按住了他。他们毕竟是警察，冯一鸣被他们夹持着，散打的功夫发挥不出来，一番折腾后，他没力了，双脚也被铁链拴了起来。 覃龙出了一身汗，气得啐了一口：“真特么的有劲！”他的确小看了冯一鸣，洪伟权找的那三个瘪三，打不过他便也可以理解了。 何文武朝覃龙看看，覃龙点了下头，道：“开始吧。” 何文武从一侧抓住了冯一鸣的手臂，张枫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满是冷水的脸盆中摁了下去。 冯一鸣挣扎，用力摆动脑袋，但无济于事，两个人手劲很大，将他死死摁在大盆里，出不来，扑腾得水花四溅。 四十秒钟后，冯一鸣感到胸腔憋闷，异常难受，但两个人还是死死地摁住他。 冯一鸣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炸裂了，心里骂道：你们竟敢如何狠毒地对待体制内的同志！你们想要搞垮我！毁掉我！但老子是不会屈服的，我要硬撑到底！ 除非把我弄死，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冯一鸣心里强烈的复仇信念支撑着他不抛弃不放弃。 然而，很快，他感觉自己的神智正在渐渐地丧失，他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正在这时，何文武拽着他的头发，往上一提，他的整个脑袋从水中炸了出来，头上、脸上、脖子上湿漉漉一片，洒落下来的水将他胸前的衣襟也沾湿了。 空气一下子灌进了他的鼻孔里，旋即，他猛烈地呼吸，又剧烈地咳嗽，奋力把肺管中的水给咳出来。可感受了片刻空气的美好，就又被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复三次，冯一鸣精疲力竭，浑身虚脱，意志也有些涣散，但他并不屈服，而是冷笑着说道：“覃龙，我还以为你敢闷死我呢！没想到，你还是没种啊。” 覃龙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冷冷道：“冯一鸣，你特么别嚣张！你不说，以为就能蒙混过关吗？你以为我们就拿你没辙了吗？我们还有很多手段还没用呢！” 冯一鸣呵呵笑道：“你有什么手段就来吧。你们这么对待街道书记秘书、特区公务员，是严重的违法犯罪！等待你们的就是撤职，是牢狱之灾。有种就来吧，来啊！” 冯一鸣充满了底气，充满了信心，让覃龙和何文武都是心头一紧。 两人不由地相互看了一下，互相打气，统一思想，他们很清楚，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冯一鸣供认所有他们想让他供认的罪状，否则只要把冯一鸣放出去，他们两人肯定会受到惩罚，还要因为滥用私刑、诬陷好人而锒铛入狱。 而冯一鸣性格强硬，不畏难，他这样做其实也是为自己争取时间，同时，将他们的精力引诱到这里，只希望这些败类能忽视余嫣，对她好一些。 余嫣已经受伤很深了，不能再被伤害了。 想到她时，他心里便变得十分柔软，可想到要保护她，他心里又无比强硬。 覃龙点上烟，猛地抽了一口，横下心道：“清水不行，那就加点调料吧！” 何文武微微一怔，用迟疑的目光望着覃龙。 “傻愣着干嘛，上！”覃龙训斥道。 何文虎出去了，过了五六分钟，他拿着一个漏斗和一个玻璃瓶回到了问讯室。瓶子里面是红色的辣椒水。 冯一鸣心里一紧，怒道：“你们竟敢用辣椒水？！这是封建社会的酷刑，你们敢用在一个党员干部身上，你们疯了吗？！” “你不招认犯罪事实，我们也没办法。”何文武相对温和一些，冷笑道。 覃龙递了个眼色，何文武和张枫将他的头倒摁在了审讯椅的靠背上，口鼻完全暴露了出来。 冯一鸣便闭上嘴，可何文武捏住了他的鼻子，不一会儿，冯一鸣不得不张开嘴巴喘息，何文武趁机将漏斗塞进他的嘴里，并死死按住了他的嘴。 冯一鸣用力挣扎，奈何对方三个人，手脚又被束缚，无法进行有效的反抗。 覃龙打开瓶盖，做出要倒辣椒水的动作，问道：“你招不招认？” 冯一鸣说不出话，用燃烧着不屈服和仇恨的眼睛瞪着着他。 覃龙低声骂了一句：“妈的，真是又臭又硬！”他扔掉烟头，狠狠在地上踩了踩，将辣椒水倒进了漏斗。他要循序渐进，所以只倒了一点。 可即便只有一点，辣椒水直接进入冯一鸣的喉咙，流入食管、气管，让他整个胸腔和嗓子瞬间如同烈火燃烧，他浑身扑腾，泪水直流，浑身冒汗，痛不欲生。 “招不招认？”覃龙得意地问道。在他审讯的嫌疑人中，没有人能挺到现在，大多数还没用刑，经过他们的言语威慑就会悉数招供。 冯一鸣鼻腔里发出沉重而含糊的声音，覃龙听出来了，那是一个“滚”字！ 覃龙大怒，正要将那一瓶辣椒水全部灌进去，突然有人大力敲门，伴随着雷霆般喊声：“覃龙，开门！” 是副所长杜凡。 何文武一愣，望了一眼覃龙，覃龙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何文武立即松开了冯一鸣，用最短的时间撤去了刑具。 冯一鸣得以喘息，可五脏六腑依然在烧火，尤其是食道有种千刀万剐的感觉，于是，他不停地咳嗽干呕。 何文武过来帮他捶背，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覃龙走过去将门打开，站在门口问道：“杜所，这么晚还没走啊？” 杜凡往里面看了一眼，怒火中烧，斥道：“你们干什么？刑讯逼供？！” 第50章 迷药 说完，杜凡一把将覃龙推开，走了进来，看到冯一鸣那凄惨无比的样子，立即明白了一切，回身怒斥道：“你们疯了吗！现在是法治社会，还特么的敢用刑？再说了，你知道这是谁吗？柳书记的秘书！” 冯一鸣抬起头望着杜凡，他认得这位年轻的副所长，曾到柳书记办公室过几次，为人谦和，工作也积极主动，忙喃喃道：“杜所，救……救我……”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而且虚脱无力，意识也有些迷糊。 “什么？他……他是柳书记的秘书？”覃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转头问何文武道，“你特么的怎么不告诉我？！” 何文武讪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杜凡怒道：“还不把人放了？！” 何文武正要去解开手铐，覃龙忙说道：“杜所，他是犯罪嫌疑人，故意把人捅了两刀，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你亲眼看见是他捅的？还是有摄像头作证？”杜凡狐疑道。 “有目击证人嘛，还有现场勘验，就是他嘴巴有点硬，还没撬开，你要是再晚来一分钟，他就招认了。”覃龙不无遗憾地说道。 “放屁！”杜凡训斥道，“你用脑子想想，冯秘书是那样的人吗？他可是特区的党*员干部！” 覃龙立即反驳道：“正是党*员干部才更要遵纪守法嘛。” “先把人放了，赶紧送医院治疗，你看人都被你们整成什么样了？”杜凡道，“你们这样搞，是犯法的。” “这……”覃龙有点为难了。 杜凡是所里第一顺位的副所长，如今，政*委长期养病，所里的工作杜凡承担了很大一部分，但刑事这块一直是耿辉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杜凡主要负责治安、联防、维稳等工作。 而且杜凡工作能力强，年轻有为，很受上级器重，在所里威望也高，覃龙一时还不好得罪。 何文武低着头，不说话，反正领导让干啥就干啥。 正在这时，杜凡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按了接听键：“所长。” “你来下我办公室，马上。”是耿辉的电话。 “是！” 覃龙心里暗喜，耿所真是及时雨啊。 杜凡盯了一眼覃龙，指着指两人道：“你们不能再动刑了，我去去就来。”说完，摔门而去。 覃龙和何文武对视一眼，看到冯一鸣有些迷糊，便走出问讯室，站在门外商量了一下。 看到杜凡来解救自己，冯一鸣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 可是黎震呢？黎震找不到自己应该会想办法的，还有秦怀明书记，这么久了他们为何无动于衷？还有余嫣，她还好吗？余嫣，你可要挺住。不过，他相信，这里是派出所，他们不敢侵犯余嫣。 想着想着他就要睡着了，被折磨得实在是精疲力竭，这时，门又打开了。 覃龙望着他，满脸愧色地笑了笑，语气轻快道：“对不起，冯秘书，刚才柳慕白书记打电话了，哎呀，都是误会。” 何文武也呵呵笑道：“真的非常抱歉，到时你可以申请国家赔偿。另外呢，下面我们履行一下程序，做好讯问笔录就可以放你走了。” 冯一鸣对于他180度的大转弯有点始料不及，杜凡出现可能是个转折点，柳书记打电话他是相信的，因为他告诉了黎震，黎震也会跟柳慕白报告，毕竟他是书记秘书，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事必须要他第一时间知晓。 只是，为何如此顺利？他们把自己搞来，难道对柳慕白的营救没有应对手段吗？或许，他们一个小小派出所怎么也斗不过区公安分局？ 冯一鸣觉得有点诡异，但也信了。 何文武开始按照程序询问情况，冯一鸣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几分钟后，说得口干舌燥，尤其是因为喝了辣椒水，异常口渴。 覃龙发现他口渴，忙殷勤道：“你等下，我给你倒杯茶。”说完便出去了一趟，三分钟后回来了，给他端来一个一次性的大塑料杯，里面是深红色的茶，柔声笑道：“来，喝点红茶。” 冯一鸣看了看杯子，咽了口吐沫，端起来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喝完立即感到喉咙和心肺舒畅多了。 可喝完他便有点后悔了，因为茶水的味道有点怪。 覃龙和何文武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慢慢地绽放出狡诈阴冷的笑容。 冯一鸣心里一沉：坏了，难道他们下药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红点没有闪烁，覃龙他们早就关掉了监控。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晚上12点半，你在橘子头城中村下面的巷子里，是不是与人斗殴？并且用匕首捅了老五两刀，致使对方重伤昏迷？”覃龙声音变得阴冷，面色平静，因为这是他最后一遍询问，但同时他也知道，冯一鸣不可能轻易承认他没做过的事。 “你们在红茶里放了什么？！”冯一鸣怒道，“还关掉了监控！” “你特么的太过分了，给你茶喝你竟然诬陷我做手脚？！”覃龙怒不可遏地给了他一耳光。 冯一鸣脸上火辣辣地疼，想要站起身还击，可是感到十分眩晕，身体越来越软，甚至有些麻木，但他的声音依旧铿锵：“你们这样做，绝对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看你还能挺多久！”覃龙冷笑道。 冯一鸣恍恍惚惚失去了对意识的控制力。 *** 黎震接到冯一鸣的电话后，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从香山湖的家中开车赶到了泰和公寓，到了地方，一看没人，打了冯一鸣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他想，冯一鸣和余嫣可能被派出所带走做笔录了，便拨打覃龙的电话，覃龙很快就接了。 黎震问道：“老兄，冯一鸣是不是在你们所？” “在，做笔录呢。” “没事吧？” “那能有啥事？”覃龙呵呵笑道，“放心吧，都是体制内的，又是柳书记的秘书。” “我去看看。” “不用了，就是个普通的治安案件，问完没事就放了。”覃龙对黎震颇有戒心，嘴里却笑呵呵道，“等下我就让他给你回电话，报个平安，好不？” “好，我等他电话。”黎震将他那辆奥德赛开到了街道办，躺卧在后座里等电话，情况弄清楚后，他明早好跟柳书记汇报。 与此同时，街道办附楼606，秦怀明睡得正香，床头柜上的诺基亚手机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闪了一下光亮，但很快就没有了动静，那是冯一鸣在把手机交给何文武前发给他的信息，上面写着：救我，红桥派出所。 第51章 审问余嫣 过了几分钟，秦怀明身子剧烈抖动了几下，猛然地床上做坐起来，大口喘了会儿气，定了定神，伸手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叹道：“又做噩梦了。” 他梦见黄昌盛化作厉鬼来找他索命，而这已经成为他的心结了。 他斜靠在床上，半闭着眼睛，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表，想要看看时间，却摸到了手机，便拿过来看看有没有紧急电话，看了下时间，凌晨12：45，还早。 解锁后，他看到了冯一鸣那条信息，猛然一震，腾地坐直了身体，慌忙翻到冯一鸣的电话，播了过去，一阵铃声过后，无人接听。 第二次依然如此。 秦怀明感到大事不妙，忙找到余嫣的电话，拨打后，同样是无人接听。 他慌忙爬下床，穿好衣服，匆匆洗把脸，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库，启动了自己的天籁车，他要去红桥派出所看看。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来到地面，行驶到前门时，看到黎震正靠在奥德赛的驾驶室门上抽烟，他停住车子，微微伸头出去道：“黎主任，你还没回去？” 黎震吃了一惊，反问道：“秦书记，这么晚还要出去？” 之前，黎震等覃龙的电话，没等到，催了一遍，覃龙说再等几分钟，后来过去了十分钟，还是没有消息。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便打了杜凡的电话，杜凡就在附近吃宵夜，便回到了派出所，发现问讯室正亮着灯，进去一看，发现他们正在对冯一鸣刑讯逼供，便立即阻止了他们的荒唐举动，随后被耿辉叫走。 杜凡到了耿辉办公室，向耿辉汇报了冯一鸣的情况。 耿辉立即给覃龙打电话，说问完话就先放人。杜凡这才放心，于是就跟黎震回了电话，让他安心等着，一会儿就会把冯一鸣和余嫣送回家。 随后，耿辉跟杜凡闲扯了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要和他分析研究上周那个入室盗窃杀人悬案，并带他去刑侦楼查看监控，杜凡便跟着耿辉去视频分析室看片子去了。 黎震可以不信覃龙的话，但对于杜凡他是很信任的，两人一起喝过几次酒，关系不错，知根知底，所以就优哉游哉地在这里等待。甚至，他也可以回家睡觉，但进局子的毕竟是书记秘书，他要见到人后，才好给柳书记交代。 可刚刚打了冯一鸣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在犹豫要不要去派出所把他们接回家，正巧看到了秦怀明开着车出来。 秦怀明盯着黎震看了又看，蓦然醒悟了，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在等冯一鸣？” 黎震惊诧道：“是，书记你怎么知道？” “快上车！”秦怀明忙道，神情极其严肃，“快！” 黎震有点被吓到了，立即意识到出事了，忙扔掉烟头，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了车里。 秦怀明猛踩油门，冲出了大院。 *** 红桥派出所第三问讯室内，余嫣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拷着手铐，面色苍白，眼神迷离，嘴唇干裂，却双颊绯红，看上去神智似乎不是很清醒。 覃龙推门而入，低声问道：“怎么样？” 女警卢文娟低声回答：“都按照我的提示招认了，还签字按了手印。”她指了指审讯台电脑旁的一张纸，上面写满字，下面有余嫣的名字和手印。 覃龙点头道：“不错。冯一鸣也招认了，签字画押了，致人重伤的罪锁定了。” 卢文娟眼神有些黯淡，犹疑地问道：“真的是冯一鸣刺伤的呀？” “那还能有假？他俩都承认了，又有黄毛、烂仔作证，人证物证齐全，我们想帮他都帮不了。” 卢文娟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口口声声说要帮体制内的同志，可这是帮冯一鸣吗？分明是要致其于死地。 “你抓紧时间，问问强拆视频的事。”覃龙命道，“药力快到时间了。” 卢文娟哦了一声，便移步到余嫣身旁，俯身凑到她耳边，说道：“余嫣，你刚才表现很好，很配合。那么接下来，你只需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就可以回家了。” 余嫣翻了翻白眼，神情呆滞，喃喃道：“好。” “8月16号晚上，温青山带队到红桥村六巷强拆，你是不是提前到了现场？”她用带有梦幻般的嗓音问道。 “不……不是。”余嫣就像个机器人，乖乖地回答。 “那你给记者元东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从……从……他给我的。”余嫣怔怔说道。 “他是谁？”卢文娟追问。 覃龙激动万分。他希望听到的是秦怀明或者柳慕白。 “我……我……”余嫣头一低，不再说话了。 卢文娟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道：“是谁给你的视频？” “什么？什么……视频？”余嫣似乎又忘了刚才说的话。 覃龙皱着眉头，催促道：“快问，快让她说！” 卢文娟循循善诱道：“亲爱的余嫣，我知道你累了，你只需回到我一个问题，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嗯，好的。”余嫣这次回答得比较清晰，她的身子也忽然一震，美丽的大眼眸里再也不似刚才那般黯淡无光，似乎有些清醒了。 覃龙心中焦急万分，眼看着她要清醒过来了，轻轻拍打了卢文娟的屁股一下，压低声音道：“你特么的快点给我问出来！” 卢文娟红着脸，嫌恶地咬了咬牙，继续问道：“那晚温青山强拆的视频，你从哪里得到的？是不是秦怀明那里？你只需要点点头。” “我……我是从……秦……秦”余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但尾音拖得很长很长，因为她在努力地跟自己的意志作斗争。 “秦什么？秦怀明？”覃龙蓦地将头伸到了她跟前，像是要吃了她一样逼问道，“秦怀明，秦书记，就是他，你快说！点个头也行。” 如果是秦怀明，那就说明，他早就在现场，早就知道温青山要强拆，但他作为副书记竟然没有出面阻止，而他之所以未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得到了柳慕白的指示。 那就意味着，当晚他们一定通了电话，这个可以到电信部门调取相关通话记录，证据链完善后，就可以控诉他们两个领导沆瀣一气，任由暴力强拆发生，导致黄昌盛死亡，甚至可以怀疑，秦怀明知道黄昌盛就住在里面，但知情不报，这等于间接杀人，即便不是如此，给他们扣上渎职的帽子，也足以让他们的政治生涯完蛋！ 想到这些，覃龙更加火急火燎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覃龙走过去，将门打开一个缝隙，往外瞄了瞄，看到院门口，秦怀明和黎震将车子停在门口，要闯进来，被他交代好的门卫给拦住了，而黎震正在跟门卫讲道理。 秦怀明闪动着大眼睛，往他这边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推开门卫，疾步向他的方向跑来。 覃龙冷哼了一下，把门反锁，返回到问讯室，再次问道：“余嫣，给你视频的是秦怀明，对不对？对的是吧？” 凭借她嘴里的那个“秦”字，覃龙基本可以确定这一连串打击温青山的阴招，都是秦怀明和柳慕白的伎俩。 他本来就对秦怀明印象不好，感觉他城府深、爱装逼，又正派去又不死板，这种人跟自己完全是两路人。 余嫣的大眼睛眨动了几下，痛苦地张了张口，附耳对卢文娟说了一句什么。 卢文娟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第52章 营救 覃龙忙问：“她说什么？！” 卢文娟摇摇头道：“没听清。” 余嫣冷冷一笑，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道：“覃龙，可能让你失望了，我说的不是秦书记。” “你胡说！分明就是秦怀明！”覃龙怒吼。 门外，秦怀明和黎震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是琴，莫小琴的琴。”余嫣说完，冷冷望着一脸茫然的覃龙和卢文娟，“她是我闺蜜，我私下叫她琴。” “她是谁？”覃龙迟疑了一下，一脸的不甘心。他很失望，也很无奈，余嫣的迷药药力已经过去了。 “执法队五中队的副主任科员，她参加了8月16日的强拆行动，她用单反相机拍摄的，其实那也是她的工作，每次强拆都要录像存档。温青山可能忘了这个事。”余嫣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三天后，她带着那台单反相来街道拍摄素材，中午跟我一起在外面吃饭，说起强拆事件，她说她有高清视频，于是，我就从她那里拷了过来。” “不可能！”覃龙怒吼道，“绝对不可能！” 这是事实，也是余嫣聪明的地方，留了个后手。 秦怀明给她的视频不够清晰，而且只有20秒，毕竟那是诺基亚2006年的手机，摄像功能还很弱。莫小琴拍摄的视频不仅是高清，而且声音也很清楚。 秦怀明的版本给到元东后，元东说不够清晰不能用，于是余嫣就给了她莫小琴的那一版。而元东采用的正是莫小琴那一版。 但余嫣为了替莫小琴保密，并没有告诉秦怀明。秦怀明也不知道。 莫小琴说过，如果能铲除温青山这个害群之马，她同意将视频公示与众，而且不怕报复。 覃龙大失所望，卢文娟却再次露出了隐秘的微笑，方才，正是她极力劝解，覃龙才没有对余嫣刑讯逼供。 她人性里的闪光，让余嫣避免了肉身上的摧残，但余嫣的精神依然受到了暴击。 有些人会因此而倒下，而有些人会越来越强大。 余嫣在秦怀明哥哥般的关爱关怀和冯一鸣的疼爱挚爱鼓励下，迅速成长，此时此刻的她，与刚进来时的双腿发软、战战兢兢相比，是镇定自若的。 余嫣相信，是爱情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因为她知道，隔壁的冯一鸣一定挺了下来，她不能被他比下去，她要配得上他，更不能拖后腿。 她亦相信，秦怀明一定会来救他们！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秦怀明的声音，响亮而自信。 她激动不已，热泪盈眶，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覃龙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不过把冯一鸣搞倒也是一场胜利，想到这里，他嘴角挂起阴冷的笑容，打开了问询室的门，穿过走廊，推开审讯房的铁门，关上，走到了院子里。 何文武将秦怀明拦在审讯房下面的台阶处，寸土不让。 此时的秦怀明与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大相径庭，面色铁青，威如雷霆，怒斥道：“赶快把人放了！冯一鸣是柳书记的秘书，余嫣也是公务员，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关押起来，成何体统！” 黎震催促道：“覃队，快把人放了，冯一鸣明早还要跟书记一起弄汇报稿，区委书记周五就来了。” 他要凸显冯一鸣的重要性，不惜把区委书记和柳慕白都搬了出来。 “写材料？”覃龙冷冷一笑道，“恐怕他以后只能写忏悔录了。” 黎震心中一凛，忙问：“你啥意思？” 覃龙幸灾乐祸道：“物证人证齐全，冯一鸣和余嫣也都招供了，他们犯了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要坐牢的！” 来时路上，秦怀明已跟黎震说了情况，冯一鸣与人斗殴，无论是见义勇为还是自卫，按程序都会被叫去做笔录，但冯一鸣给他发的那条信息表明，一定出了什么状况，温青山的侄子耿辉可能出手报复了。 他还批评了黎震反应太慢，要及时跟领导汇报，黎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感到十分自责。 秦怀明听到覃龙这么说，立即看透了他们的嘴脸，原来是要诬陷冯一鸣和余嫣，便厉声道：“覃龙，你可不要乱说！” “你没听错。”覃龙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用手指弹了弹，将烟丝弹掉，点着，抽了一口，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 “覃龙，你别开玩笑，到底是怎么回事？”黎震脸色也变了。 “没开玩笑，已经审完了。”覃龙志得意满道，“冯一鸣和余嫣在橘子头的巷子遭遇黄毛、烂仔和老五三人，冯一鸣看不顺眼，就先出手，将烂仔砸晕，然后用匕首捅了老五两刀，余嫣拿石头把黄毛打了个脑震荡，她还把黄毛的眼睛用防狼剂给喷坏了，这都是他们两个自己交代的。 老五、黄毛和烂仔也都指认了，而匕首上、石头上分别有冯一鸣、余嫣大面积的指纹，证据确凿，链条清晰。我们要秉公执法，尤其是公职人员，更不能知法犯法。” “带我去见冯一鸣。”秦怀明没想到对手这么狠毒，竟然不惜以身试法来陷害两人，虽然跟冯一鸣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相信，冯一鸣虽然有点鲁莽，但善良正直，绝对不会故意伤人。 “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不能见任何人。”覃龙一口回绝，岔开腿，像个大型圆规一样，立在门口的台阶上，堵住了去路。 秦怀明怒道：“我是街道副书记，你们都给我让开！”说着迈步上了几个台阶。 覃龙横移几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拍了拍腰间的手枪道：“秦书记，你这是要硬闯警所重地吗？” “你敢威胁我？”秦怀明冷声道，“你们这样对待冯一鸣，就是不把柳书记放在眼里，更不把区委放在眼里，胆大包天！” “谁在这里狂吠，不怕吃枪子吗？”耿辉忽然从审讯房与刑侦楼之间的通到里走了出来，目光凌冽如剑，声音轻缓，却仿佛从坟墓中飘出来，令人周身都感到了一股阴冷之意。 秦怀明不动声色地与其对视，道：“你敢对着我拔枪？”但他心里知道，这帮人已经丧心病狂，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耿辉紧紧盯着他，忽然噗嗤笑了，道：“秦书记，我敢不敢拔枪，取决你们的表现。不过，无论怎样，冯一鸣和余嫣这两个嫌疑犯你不能见。” “嫌疑犯？”秦怀明冷笑道，“你们说一个书生和一女弱女子重伤三个匪徒，谁信呢？再说，你们查监控了吗？” “巧了，那里的监控昨天坏了，还没来得及更换新的。”覃龙插嘴道。 “你们走访群众了吗？有没有问问其他目击证人？”秦怀明继续追问。 “我派队员去走访了，没有发现其他目击者。当时快一点了，地铁停了，公交停了，路上没有人，平时那里也少有人走，而且小巷子里的路灯也坏了。”覃龙耐心解释道。 “好巧啊，都赶到一块了。”秦怀明等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回答，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陷害行动，顿感头上阴云密布，微微喟叹一声道，“我跟柳慕白书记报告吧。” 耿辉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踩灭，大言不惭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他背后的势力是谁，在法治面前，都是纸老虎！”说完，他啪地一声拍中了自己的手臂，拍死了一只蚊子。 他嘿嘿笑着，用手指将那只死蚊子弹走，留下一片血渍。 耿辉话里有话，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黎震静静听他说完，冷哼一声道：“老兄，你这就不对了！作为他的党办主任，也代表柳慕白书记，来看一眼冯一鸣，你都不让？是不是怕我们发现其中的蹊跷？” “不能见就是不能见！”耿辉语气很硬，嚣张跋扈。 黎震心情有些灰暗：这可如何是好？ 这只是派出所的调查结果，定不定罪还要看检察院。因此，秦怀明并没有气馁，更不会放弃，他知道，与黑恶势力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第53章 人间正道 正在这时，审讯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卢文娟和张枫分别押送着冯一鸣、余嫣走了出来。 冯一鸣面色极其苍白，嘴唇干裂，双目涣散无神，脸上有明显重叠的手指印，胸前衣服湿漉漉的。 他被张枫搀扶着，身体似乎很虚弱。 余嫣也没好到哪里去，小脸苍白如纸，双眼红肿，憔悴不堪，胸前衣服也被水浇湿了，卢文娟几乎是背着她艰难走下台阶。 两人都戴着手铐。 “冯一鸣！”秦怀明正要快步迎上去，覃龙伸手阻拦，秦怀明一把推开，径直走了过去，覃龙再次用身体堵住了去路。 冯一鸣努力地抬眼看了看秦怀明，又望望黎震，眼睛里燃烧出希望之光，快速说道：“我们被陷害了，他们刑讯逼供，还下药……” “住嘴！”覃龙扭头盯着他，怒目圆睁，并拍了拍腰间的配枪，怒斥卢文娟道，“你这是干什么？！” 卢文娟忙解释道：“不是说要转运到拘留室吗？”她神色有些慌张，快速地与秦怀明对视了一眼。 覃龙眉眼间挤出一坨肉来，摆摆手道：“那还不快点！” 他是这么交代过，可明确要求她走后门，后门直通拘留房，又看他们走得慢腾腾的，便上前低声训斥道：“不是让你走后门吗？” 卢文娟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后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给锁住了。” “谁特么的不干正事！”覃龙骂了一句。 “覃龙，你特么的嘴巴放干净点！”杜凡从暗处走出来，朗声道，“是我锁的，既然两人是嫌犯，就光明正大地押到拘留房，还怕秦书记和黎主任看见吗？” 耿辉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看到杜凡出来阻挠，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杜所，刚刚接到警情，粉岗社区发生了一宗抢劫案，有人受了伤，你速速去处理一下。” 杜凡愣一下，冷笑道：“这种案子多的是，以往你也没派我亲自去过吧？” “那今天，你就亲自去！”耿辉语气舒缓，但神色威严，不容置疑。 杜凡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咬了咬牙，走到秦怀明跟前，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上明月如镜，道：“秦书记，没事，天快亮了！”说完，走向停车场，坐上警车，离开了派出所。 而此时，冯一鸣和余嫣已经被带走，快速转向后面的附楼。 “冯一鸣，余嫣，挺住。”黎震朝他们挥了挥拳头。 余嫣扭过头，热切地望着黎震，又望向秦怀明，露出了欣慰而骄傲的笑容。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仿佛在告诉他：书记，这一次我挺住了，没让您失望。 秦怀明心里忽然一热，又像是被人用针线穿透了心脏，还扯着线，吊着心。 他没看错余嫣，她没有说出来自己给了她强拆视频，否则问题就大了，甚至于自己的政治生涯都可能就此画上句号。 秦怀明没有挥拳头，而是无声地朝他们重重点了点头。 冯一鸣也重重点了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枫连推带拽，走进了审讯房和刑侦楼之间的幽暗通道。 “秦书记，你都看到了，这就是坏人的下场！”耿辉意味深长地说道，“二位，请便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是啊，很快，我们都会去往该去的地方。”秦怀明平静道，说罢给黎震递了个眼色。 两人离开派出所大院，坐进停在路边的天籁车里。 秦怀明神色凝重，道：“给柳书记打电话报告情况吧。” 黎震拿出手机拨了柳慕白的号码，彩铃响了二十多秒，电话通了。 黎震简要汇报了情况，柳慕白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让秦书记接电话。” “老板，我在。” “你什么意见？” “全力营救。” “有点晚了，明天一早我们碰头研究一下。” 秦怀明失望至极，但压抑住不悦，耐心劝道：“老板，他们搞冯一鸣，就是在搞你，我们必须火速营救，夜长梦多啊。” “这里是新安，法治社会，他们还敢怎样？再说了，万一冯一鸣真的故意致人重伤呢？”柳慕白此刻表现得有些疲软，甚至退缩。 可这个时候，怎么能软呢！ 秦怀明听后恨不能摔手机，但咬咬牙，再次隐忍了，提高了嗓音，大声道：“书记，你还没不明白吗？这是你与他们之间的较量，他们是在搞你，他们向你宣战了！输了冯一鸣，你在龙翔就全盘皆输了。即便冯一鸣是故意致人重伤，我们也不能认，也必须救，千钧一发，刻不容缓！”他的语气很不客气，甚至带有训斥的意味。 黎震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秦怀明如此儒雅，竟然敢对街道书记发这么大脾气。 柳慕白被他一顿训斥，蓦然醒悟了过来，沉默片刻，说道：“一个小时后，我们在801见。” 秦怀明挂了电话，叹口气，骂了一句：“他妈的！”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轰出去，冲到了马路上。 车子行驶在空荡无人的街道，疾如闪电。 这是他第一次闯红灯，不为什么，就是为了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憋屈和怒火。 坐在副驾驶上的黎震，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牙签，塞进嘴里，满不在乎地嚼了起来。忽然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温青山的，并未觉得惊诧，接通了。 “黎震，你在哪儿？”温青山喘着粗气说道。 “有啥事？” “我和兴霸主任在一起喝茶，你来一下，老地方。”温青山道，“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老地方指的是甜坑村稻香山深处的一号大院，那里也是前几天温青山和耿辉密谋的地方。 以往，黎震没少陪林兴霸与村长邱天、站长邱彪、以及商会副会长周全等人在那里喝酒吃饭。他一直被认为是林兴霸利益集团的人，只是这些年来，林兴霸和温青山的一些做法令他感到越来越来担忧，甚至不齿，所以慢慢就不参加他们的聚会了。 在林兴霸看来，他是不识好歹；而他自己则认为，这是明哲保身。 温青山此番打电话过来，必然是林兴霸的指令。 黎震从副科到正科再到党办主任都是林兴霸提拔的，他对他心存感激，但一码归一码，林兴霸自从作了主任后，胆子越来越大，手伸得越来越长，早晚要出事，尤其是温青山，作风问题是个坑，违建问题也是个雷，如今被处理了还不老实，竟然要拿冯一鸣开刀，这分明是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 林兴霸和柳慕白的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从历史上看，政府口的领导跟党委口的领导斗法的，似乎往往下场凄惨。 今夜，温青山只给他15分钟时间，是不让他有任何思考余地，因为从这里开车过去最快也要15分钟。 然而，黎震犹豫了。他不想介入政治斗争，他想左右逢源，只是如今被夹在中间，不得不做出选择。 秦怀明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道：“黎震，我给你指一条道。” 黎震扔掉牙签，瞪着眼睛瞅着秦怀明。 “人间正道。” 黎震咧嘴笑了笑道：“人间正道是沧桑。” “沧桑是沧桑了些，可是它通往执法队队长的位置，现在只有一步之遥。”秦怀明给他了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 黎震明白，领导已经决定要推举他为执法队长了，今晚正好是个考验。他正科八年，提副处对于他来说是人生的一大跨越，但他做选择，并不完全是为了职位的晋级，还有内心的召唤。 他决定向秦怀明学习，选真相，选人间正道。 他更相信冯一鸣是被陷害的，他相信龙翔的天终究是晴朗的。 车子驶入街道办大院时，温青山已经打了三次电话，黎震都没有接。 最后是林兴霸打来的，黎震要给这个曾经的老板一个面子，便接通了。 “黎震，你想清楚了？” “老板，我们都应该想清楚一些。”黎震委婉劝了一句。 “反骨仔！”林兴霸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黎震笑着摇了摇头。 停好车，两人刚下来，柳慕白的电话打到了黎震手机上。 黎震接通：“老板。” “我已经出发了，你也会等我吧？” 这是在问他的选择，黎震已经做出了选择，朗声道：“当然。” “你先到我办公室，陪一下怀明，等下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志远、刑警队长曹鹏也会过来。” 挂了电话，黎震长舒一口气，向秦怀明*报告了情况。 两人心里总算有了点底气，柳慕白协调了公安局的老朋友来，案子应该马上就有转机了。 第54章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 与此同时，冯一鸣和余嫣被押送着往拘留房走去，听到秦怀明的车子启动的声音，余嫣忍不住扭头去看，步子却还在向前迈进，一不小心，脚下一个拌蒜，差些没摔倒。 卢文娟慌忙扶她起来，趁机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不要喝水！” 她怔了一下，没太明白，不过她能够感觉到卢文娟富有同情心，想要帮助她和冯一鸣。 她便走近了冯一鸣，忽然又是一个趔趄，一下子栽倒在他身上，顺势倒进了他怀里，冯一鸣将她抱住，两人四目相对，说不出的感慨和沧桑。 张枫让到一边，不耐烦道：“行吧，行吧，你俩就秀恩爱吧，等到进了监狱，也没机会了。” 卢文娟扯着嗓子问张枫道：“今天几点能下班啊？” 张枫埋怨道：“你问我我问谁呀？” 卢文娟便开始跟他聊起了股票，张枫立马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今年的股市风云。 余嫣趁机小声对冯一鸣道：“不要喝水。”虽然她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她知道一定有用。 冯一鸣是理工科出身，瞬间便明白了卢文娟的意思，忙点了点头道：“你可以喝，有一个人不喝，证据也够了。” 这时，何文武听完耿辉、覃龙的指示后，快步跑了过来，催促道：“你们磨蹭啥，赶紧走啊！” 两人被带入拘留室，分别关押了起来。 果然，刚进入拘留室，何文武便搬来了一箱矿泉水，拿出一瓶，拧开盖子递过来道：“冯秘书，刚才辛苦了，来吧，喝点水。” “你们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我，我还敢喝吗？”冯一鸣冷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你都招认了，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了。”何文武说着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笑道，“你看，我都喝了，你怕啥？你不渴吗？” 冯一鸣当然口渴难耐，被刑讯逼供，身体负荷严重，大量出汗，身体就像是皴裂的土地，极度缺水，而且辣椒水进入喉咙和肚子里，此刻还在火辣辣地烧，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喝。 何文武引诱他喝水，就是为了让他多排尿，尽快将体内残留的化学物质排出。 何文武嘿嘿一笑，依次揭开了五个矿泉水瓶的盖子，摆放到了冯一鸣面前的桌子上，而自己拿着一瓶水在他面前，一口一口地喝，刺激着引诱着他。 冯一鸣口干舌燥，身体发软，喉咙冒火，特别想拿起一瓶水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喝水，不能促进新陈代谢，他要把迷药的化学物质更长时间地残留在体内，留足证据，等到真相大白，把这些违法乱纪之人全部绳之以法。 他不指望余嫣硬扛，也不需要，只要他一个人有证据就够了。 可是，他的嗓子干涩难受，犹如被扔到陆地上晒太阳的鱼一般干涸。他需要水分，需要大量的水分，他感觉自己快要渴死了。而面前那矿泉水的清香和湿润的气息实在太诱人了，他手伸出了一半又强行缩了回来。 忽然，耿辉推门而入，沉沉笑着，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他道：“喝吧，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反正你已经招供了，证据确凿，到时候，检察院走个审查程序，你就可以被起诉了。” 冯一鸣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水瓶，忽地将水泼向他的身体，耿辉慌忙躲闪，可还是湿了裤子，怒道：“你敢袭警？！那就多加一条罪状。” 冯一鸣将水瓶扔到地上，凝聚身体内不多的力量，将桌子上的矿泉水全部推到了地上，顷刻间，房间地板上到处都是水。 “你们违法乱纪，刑讯逼供，诬陷好人，一定会受到严惩的！”冯一鸣依旧强硬不屈。 耿辉啐了一口，暗暗骂道：真特么的又臭又硬！幸亏没有用大刑，要不然，到现在他可能都不会认罪。用药确实简单得多，不过，药物残留也是个隐患。 他交代覃龙和何文武务必守住拘留室，坚决不准其他人进入，然后离开了拘留房。 *** 凌晨两点整，801办公室，柳慕白、秦怀明、黎震坐在沙发上喝茶等人。 秦怀明心情沉重，黎震兀自喝茶，因为茶水烫嘴，一边吹一边喝，发出呼呼的响声。 柳慕白则揉搓着肚子，脸上没有了弥勒佛的笑容，一幅肃杀景象。 过了一会儿，孙志远、曹鹏一起进入房间。 顾不上寒暄，五个人商量解救冯一鸣一事。 秦怀明和黎震分别讲述了事情经过，曹鹏通过其他民警也了解到了相关情况，综合判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陷害行动。 耿辉是温青山的姑侄，又欠他很大人情，两人组成了龙翔的黑恶势力。 同时，覃龙和冯一鸣关系也不好，以往他跟街道办打篮球，每次都被冯一鸣给虐，打不过就下黑手，冯一鸣骂他输不起，两人差点大打出手。 覃龙便与冯一鸣结下了梁子，而他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一次一石两鸟，决计狠狠报复冯一鸣。 而余嫣向区纪委举报过温青山，并且将视频素材提供给记者，报道了温青山的强拆行动，导致其被调查，而元东那篇文章，又被恶意添加了“一鸣”的名字，所以温青山认为这一切都是冯一鸣和余嫣合伙干的，最终采取了此次报复行动。 同时，当晚，橘子头下面的巷子摄像头被人剪断了电源，路灯也被人砸坏，这都太巧合了，且给破案造成了困扰，没有证据证明冯一鸣没有造成对方重伤。而他自己又被下药，被诱导承认捅了对方两刀。余嫣也被诱导承认。 秦怀明对柳慕白一直沉默不言感到不满，便用力说了一句：“老板，这一次，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柳慕白神色倦怠，缓缓抬头眼皮，望着秦怀明，点了点头，说道：“对，冯一鸣，必须救出来！”语气缓慢而有力量。 大家都明白，这已经不是冯一鸣的事，而是秦怀明的事，也是柳慕白的事，更是柳慕白与林兴霸之间的事。 柳慕白能不能在龙翔立足，能不能服众，能不能压住林兴霸，能不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看此举。 黎震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关键问题是，冯一鸣和余嫣缺少自证其说的证据。” “没事，检察院还没有调查认定，他们只是嫌疑人。”孙副局长胸有成竹道，“曹队马上过去派出所，重新调查，让那几个小混混说真话还不容易吗？” 曹鹏也信心十足：“柳书记，孙局、秦书记请放心，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正义有可能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谢谢各位今晚鼎力支持，我柳某人铭记在心。”柳慕白举起了茶杯，动情说道。 几个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第55章 公安局长出马 柳慕白指示道：“怀明，黎震，你们和曹队一起去吧。” 秦怀明点头道：“好的。” 柳慕白和孙志远在办公室坐镇指挥，等待他们将冯一鸣带回来的好消息。 三人乘坐区公安分局的公务车帕萨特，来到了红桥派出所，这次，门房乖乖地按了按钮，伸缩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入。 曹鹏故意打开了大灯，白如日光，照得出来迎接的覃龙、何文武等人无法睁开眼睛。 车灯一关，三人从车上下来。 与此同时，曹鹏带来的三级警员俞正带着法医赶去了龙翔人民医院，对老五进行伤情检查和鉴定。 看到是曹鹏，覃龙微微一怔，这么快区局就出动了？ 曹鹏比覃龙还要强势豪横，大步流星走到了他面前，猛然停住，冷眼瞧了瞧他，道：“冯一鸣案要重新调查，人呢？” “已经调查清楚，为什么要重新调查？”覃龙也冷眼瞧着他，又望了望他身后的秦怀明和黎震，嘴角浮起不屑的笑意。 黎震质问道：“怎么，上级指令你也不听？” 秦怀明预感到事情肯定没那么顺利，便站在一旁，淡定地观察着局势。 “我说重新调查就特么的重新调查，你耳朵聋了，听不见？”曹鹏怒道。 “覃龙，孙局和柳慕白书记在办公室坐镇指挥，你赶紧带我们去看看。”黎震提醒他区局领导都出动了。 覃龙不为所动，依旧冷冷站在门口，还点着了烟，悠悠吐了一口烟雾，狞笑道：“秦书记，曹大队，不好意思，我没有接到要重新调查的指令，你们请回吧。” “区局的指令你也敢违背？”曹鹏感到有些不对劲儿，这小子平日见了自己点头哈腰装孙子，今天为何如此硬气，到底谁在给他撑腰？ “曹队，平时我听你的，不过，今天这个案子，我只听姚局的。”覃龙得意而嚣张。 副区长、公安分局局长姚伟雄出面？秦怀明心中一凛，这极有可能是人命关天的诬陷，局长难道也要纵容，太胆大包天了吧。当然，果真如此，事情也就更加复杂了。 曹鹏也是暗暗吃了一惊，旋即黑着脸骂道：“你特么的唬谁呢！你给我让开！”说着就要硬闯。 覃龙、何文武、张枫等人死死堵在门口，虎视眈眈。双方你推我搡，形势十分紧张。 正在这时，曹鹏的手机响了，是姚局的专线，他忙接通了。 “曹鹏，你在哪儿呢？” 果真是姚伟雄的声音。 曹鹏心里一沉，忙道：“报告局长，我在红桥派出所查案。” “什么案？” “冯一鸣涉嫌故意伤人案。” “这个案子有人给我报告过了，案子已经查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姚伟雄语气平静但是严厉，“有那么多大案要案你不查，半夜跑到龙翔查一个治安案件，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 “报告姚局，孙局他……” “孙局我也骂过了，限你们二人，四十分钟内给我回到分局！” 姚伟雄挂了电话。 大事不妙，冯一鸣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姚伟雄竟然亲自插手，那也意味着，敌人投入更多兵力，遭遇战即将演变为决战？秦怀明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覃龙嘴角上翘，挑着眉讥讽道：“曹队赶紧撤吧，不然就迟到了。另外，路上超速行驶，要注意安全。” 曹鹏狠狠瞪了他一眼，正了正头顶的警帽，冷哼一声，骂了一句：“看你还能嘚瑟几天！” 秦怀明给黎震递了个眼色，两人跟着曹鹏上车，驶离派出所，回到了街道办。 刚到街道办，俞正和法医也赶了回来，孙志远和柳慕白在一楼大堂内等候。 几个人紧急碰了一下，各自汇报了情况。 由于俞正是突袭，看守老五的人始料未及，未能阻拦，俞正和法医得以检查老五的伤情。 虽然未能撬开老五的嘴，但通过检查其伤势，发现了猫腻。 第一刀是胡乱捅的，没有章法，力度较小，而且伤口不深，问题不大；第二刀与第一刀大相径庭，老辣熟练，施暴者对人体骨骼非常熟悉，不偏不倚，精准插入，造成老五轻伤，胸腔有积液，但远不至于危及生命，目前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能够清醒地对话。 与俞正一起过来的法医判断，老五的伤情达到了轻伤一级的标准，但并未达到重伤标准，覃龙夸大了伤情。不过，无论是轻伤一级还是二级，抑或是重伤，都是故意伤害罪的立案标准。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不懂人体骨骼的冯一鸣行刺，在如此紧张慌乱的情况下，不可能刺得如此精准，火候也不可能把握得如此到位。 所以，第二刀另有其人。 秦怀明听后暗暗叹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次事件针对的不是冯一鸣，而是柳慕白，同时，自己也完全卷进来了，他倒不怕斗争，只是不能连累了无辜而善良的冯一鸣和余嫣。 柳慕白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但他向来平静，不紧不慢，便对孙志远说道：“孙局，你们快回局里吧，不要让姚局逮住把柄。” “嗯，我明白。初步判断，冯一鸣可能被下套了。不过书记你放心，天下没有解不开的套。”孙局说完与柳慕白、秦怀明握了握手，坐上曹鹏的车离开了。 大堂内只剩下柳慕白、秦怀明和黎震。 三人空欢喜一场，以为孙局出马，问题迎刃而解，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板，我以后就只能跟着你混了。”黎震分别给柳慕白和秦怀明点上烟，似笑非笑地说道，“接下来怎么办，老板请指示。” 黎震这是在向柳慕白表忠心，也是向他要一个承诺。他走出这一步是别无选择，如今也没有了退路。 “这里是特区，正义永远不会被扭曲，况且，谁还没有后手？”柳慕白说完，胸有成竹地拍拍他的肩膀道，“黎震啊，你今晚的表现我很满意，党工委会感谢你的。” “谢谢老板。”黎震嘿嘿笑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天佑书记要来调研，明天还有几个会，事情很多。” “好的，老板，秦书记，再见。” 黎震走了。 等到他走后，柳慕白忽然拉住秦怀明的手，面露慈祥道：“怀明，你说得对，不是东西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林兴霸和温青山这是要断我双手，可我不是个丢车保帅之人，所以，咱必须斗争到底。” “老板，您指示，我该怎么做？”秦怀明很欣慰。 “我的牌出得差不多了，只能拿出最后一张底牌了。”柳慕白喟叹了一声，显得无奈而又决绝，“今天上午，你我兵分两路，你让杨风帆带你去见江居上书记，我呢去找天佑书记，反正也要跟他汇报调研的情况，我会跟书记摆摆龙门阵，讲讲龙翔的事儿。” “我明白了。”秦怀明迅速领悟了他的意图。 “你懂的，有些话能说，有些不能说。” “我明白。” 几乎一夜未眠，柳慕白的眼睛有些浑浊，望着他不停地眨动，忽然再次将他的手放进自己手里面，紧紧地团了团，表达了亲切，寄托了希望。 的确，两人如今处在一条船上，必须同舟共济。秦怀明本想着来到这里，即便一把手与二把手不和，自己也要做到左右逢源、不惹尘埃，如今看来，不得不明确站队，不得不参与斗争。 两人握了片刻，刚松开手，柳慕白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去感谢过天佑书记？” 秦怀明在人情往来上向来比较被动，颇有不周的地方，这也是他性格较为内向滞后的缺点，便叹口气道：“是啊，一直说要去，没找到合适时机。” “嗯，要去拜访的。” 秦怀明点点头，心想，等这件事结束吧，也算是给区委书记一个述职汇报。 离开801，秦怀明回了一趟办公室，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微凉而深沉的夏夜，陷入了沉思。 十分钟后，他更加坚定了救冯一鸣和余嫣的决心，哪怕是鱼死网破，哪怕粉身碎骨，因为救他们等于救自己。 更重要的是，人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正义是要靠斗争维护的！ 第56章 拜见纪委书记 第二天早上七点，秦怀明起床洗漱完毕，拨通了杨风帆的电话，对方有晨跑的习惯，往往六点就起床了。 杨风帆果然立即接通了。 “杨兄，跑完步了？” “是。说吧，啥事？”杨风帆的声音有些喘息，刚刚跑完，应当走在路上。 “今天上午，我想请你带我去拜见江书记。”秦怀明说道。 他其实担心江书记没有空或者杨风帆问东问西的，谁知道对方什么都没说，直截了当道：“江书记一般八点半就到办公室了，我八点二十在1903等你。” “好嘞。” 秦怀明隐约感到杨风帆似乎知道他去见纪委书记的目的。 八点二十分，秦怀明准时出现在1903门口，这里的“1”指的是1号楼，区纪委在九楼，宣传部在七楼，他在这栋楼里工作了十二年，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杨风帆在里面等他，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对着电脑工作，看到秦怀明到了，忙起身，将他请到沙发上，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几天不见又瘦了，瘦多了。” “水土不服嘛。” “瘦了好，显得你更精神。”杨风帆爽朗地笑道，“吃饭没？来，啃个面包，喝罐牛奶。”说罢，递过来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 秦怀明接过，吃了起来。 “你突然要见江书记，所为何事？”杨风帆问道。 “你知道的，温青山。”秦怀明便简要讲述了温青山对余嫣强奸未遂，如今又勾结红桥派出所耿辉、覃龙等人颠倒黑白、诬陷冯一鸣和余嫣的事。 杨风帆静静听他讲完，神色凝重，叹道：“其实，我们掌握了一些情况，但没想到如此严重，如此嚣张，走吧，我带你见江书记。” 听他这么说，秦怀明心里有底了。 两人乘电梯上到11楼，区委书记及常委们的办公室都在这一层。 江居上的办公室在1105，此刻大门敞开，外间是个会客厅，卫生间也在外间。中间靠右是个木门，也开着，里面才是江居上的办公室。他没有配秘书，区纪委办公室主任算是他半个秘书，此刻也没来这么早。 里面有人说话，声音不大，有点像窃窃私语，但不时又传出笑声。 杨风帆悄声道：“有客人，先等一会儿。” 两人站在外间，等了五分钟，客人出来了。 客人穿着白色警服，手里拎着警帽，身材微胖，孔武有力，看到两人，微微颔首，客气道：“杨书记，早。”说完主动跟他握了下手，然后望了一眼秦怀明，也主动伸出了手，秦怀明忙跟他握了握手，客人戴上警帽快步离去。 秦怀明不认识此人，不过看他穿白色短袖警服，肩上两颗星，是二级警监，级别不低，便悄声问道：“刚才那位是公安分局局长？” 杨风帆惊诧地望着他道：“你不认识他？”忽然又恍然道，“哦，他也才来不到一年，你之前在政策研究室，每天埋头写稿，没见过他也正常。” 说完，杨风帆进去通报。 秦怀明站在里间门外，思忖道：姚伟雄一大早来见纪委书记，是被叫过来的还是自己主动过来的？意味不一样啊。 俄顷，杨风帆出来，将姚伟雄喝了一半的一次性茶杯顺便带了出来，然后请他进去。 秦怀明进入里间，杨风帆把门带上了。 里间并不大，二十多平方米，但显得阔气，因为是落地窗，后面偌大的龙潭公园一览无余，而不远处便是龙潭湖，草木青绿，水波荡漾，景色宜人。 “江书记好，我是龙翔街道的秦怀明。” 江居上站起身，冷冷打量了他一番，道：“请坐。”说罢，快步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再将一包一次性茶叶放进去，然后接了一杯开水，秦怀明忙迎上去，接住了茶杯，连声表示感谢。 江居上五十来岁，头发稀疏，但因为脸小头小，也并不显得多么突兀。他长得瘦小，西装穿在身上，显得很肥大，不过人很精神，小眼睛犀利而有神。 坐定后，江居上问道：“怀明同志来找我，所为何事啊？”他的声音不大，不过穿透力很强，不怒自威。 “江书记，我是受柳慕白书记所托来向您报告一个情况。” “噢，什么情况？”江居上端正地坐在木椅上。 “昨晚街道发生了一起治安案件，柳慕白书记的秘书冯一鸣送女朋友回家，走到橘子坑下面的巷子里，遇到三个劫匪，冯一鸣练过散打，又经常打篮球，身手不错，将三个劫匪打败了，然后报了案，叫了120，结果属地派出所也就是红桥派出所调查后，认定冯一鸣故意伤人，造成对方重伤，其实只是轻伤。”秦怀明说完顿了一下，观察江居上的反应。 这件事跟纪委八竿子打不着，按照常理，江居上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兴趣听下去的，但他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还是伸手示意道：“继续。” “据调查了解和冯一鸣的反馈，派出所违法实施了刑讯逼供，并用幻药致使两人神志不清，招认了故意伤人罪。”秦怀明道，“昨夜，柳书记协调了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志远和刑警大队队长曹鹏重新调查，结果刚到派出所就被姚伟雄局长叫了回来……” “你是来讲故事的吗？”江居上打断了他。 “我……”秦怀明被他问得有些语塞，顿了一下道，“我来提供线索，我认为，温青山和红桥派出所所长耿辉、刑警队队长覃龙等人结成了黑恶势力，欺压良善，现在将魔爪伸向了党员干部，性质极其恶劣……” “你有证据吗？”江居上又冷冷打断了他。如果是黑恶势力的问题，也应该是区委政*法委，不过，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几天前赴京封闭学习20天，原则上，除了区委书记的电话，他不会接其他人的电话。 “书记，我没有证据，我是来提供线索的，我希望上面能查一查。”秦怀明道，“温青山身上还有猥亵妇女、强奸未遂等罪状，群众对查处他的呼声很高。” “你知道姚局长早上来找我，是什么事吗？”江居上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 秦怀明已经猜到肯定是反客为主，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到。 “他说经过调查发现，有人在强拆事件发生前去过现场，并且拍摄了一段视频画面，交给了余嫣，余嫣这才交给记者进行了曝光。” 江居上缓缓说着，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他怀疑是龙翔街道的某些干部拍的，而他明知道黄昌盛住在那栋楼里，却不去阻止温青山的荒唐行为，间接导致了死亡事件的发生，所以犯了渎职罪，并举报这名干部有经济和作风问题，要求纪委立案调查。” 秦怀明蹙额冷哼，果然是恶人先告状。 “拍视频的那个人，不是你吧？”江居上如黑豆一样的小眼睛死死盯着他，咄咄逼人。 第57章 重新调查 秦怀明心中暗凛，姚伟雄先发制人，要转移区纪委的注意力，不过，秦怀明是何人，是区纪委的常客，经过多次审查，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理素质过硬，迅速恢复如常，不动声色道：“书记，我这款手机是诺基亚N73款，06年买的，能拍视频，不过像素只有30万。岭南都市报里的视频是高清版的，起码是500万像素的水准，所以，应该是单反相机或者DV拍的吧。” 秦怀明说着将手机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这台手机外表因为经常滑动，掉了一些漆，看上去灰头土脸的。 “对，街道领导去现场不可能带相机，看到了也不可能不会阻止，所以我把他打发走了。”江居上脸色缓和，嘴角甚至挂出了笑意，继续道，“他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来找我，我感到有点奇怪。” “书记，他昨夜突然干涉冯一鸣涉嫌故意伤人案，不是更奇怪吗？”秦怀明趁机参了一本。 江居上抬眼望了他一下，似乎是要把他看穿，但并没有看穿，便将目光移到窗户上，望着外面秀丽的景色，道：“这个案子，区委很重视。我也会派杨风帆同志前去，调查干部违纪违法问题。同时，我也按照领导指示协调了区检察院，提前介入调查，不出意外，调查员龙亮平会亲自前往。” “感谢书记！”秦怀明霍地起身，鞠躬致敬。这说明，江居上不相信姚伟雄、温青山，他相信自己。 关键是，“区委很重视”，而且他受领导指示。那么，这个领导极有可能是区委书记。 秦怀明拜谢告辞后，江居上依旧面窗而立，神色凝重，轻声叹道：龙翔街道一盘散沙，山头主义、圈子文化、团体主义盛行，问题很严重，调查了这么久，是时候收网捞几条鱼了。 *** 从区纪委出来后，秦怀明心情舒畅，士气高涨，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冲昏了头脑，冷静地分析了当前局势后，做出了“过程必然曲折，结果一定美好”的结论。 九点半，秦怀明回到了龙翔街道。 也不知从哪里走漏的消息，盛传柳慕白的秘书冯一鸣涉嫌故意伤人罪，证据确凿，待检察院审定后，被公诉然后判刑，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那也意味着他即将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 有些人甚至开始谋划新的党工委秘书了。 林兴霸的联络员谭啸天在楼道里哼起了“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一时传为“美谈”。 钱良将这一天定为自己伟大的幸运日。 …… 总之，全街道的人都在等着看戏，这场戏如果输了，等于输了未来，输了人心，秦怀明决心扭转龙翔乾坤的使命和理想就成了幻影。 而柳慕白同样很焦虑，早上九点半见过区委书记胡天佑后，作为区委委员列席参加了区委常委会，十点四十会议结束，他没有回到街道，而是去了龙翔老街。 十一点半，区检察院调查员龙亮平和区纪委副书记杨风帆分别带着副手，陆续赶到了龙翔老街一家门庭冷落的茶餐厅，在555包厢内，柳慕白和秦怀明等候多时。 黎震在餐厅大堂内陪同检察院的副手和纪委的调查员用餐，并做好放风工作。 而柳、秦、杨、龙四人将自己锁在里面，商量事情。 杨风帆开门见山道：“区委很重视冯一鸣的案子，江书记向胡书记请示，胡书记同意重审，指出不能让一个好人蒙冤，也不能让一个坏人逍遥法外。江书记交代我配合检察院调查，某些干部的案子不能再压了。”按照道理，这些是不能跟柳慕白、秦怀明讲的，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就好，有劳杨书记、龙科长了。”柳慕白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于是脸上露出了祥和的笑容。 秦怀明也如释重负，区委书记都点头的事情，看他们这股黑恶势力还能挺多久。 检察院有权提前介入调查，这无可指摘。 龙亮平能够出马着实让秦怀明振奋，前者曾多次深入虎穴取得第一手的原始证据，不止一次推翻过公安部门调查终结的刑事案件，业内人称小宋慈，因为他不仅是个断案高手，还是个优秀的法医。 秦怀明和柳慕白并没有留下吃饭，分头悄悄离开了茶餐厅，陆续回到街道饭堂，和林兴霸等领导围在圆桌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三十分，淡定地吃了午饭。 下午两点半，杨风帆和龙亮平兵分两路，各自暗中进行了走访调查，发现了很多不合理之处，比如橘子坑巷子因为比较幽暗，特意装有摄像头，可案发前一天却突然坏掉了，经查，发现线路被人恶意剪断。 案发当晚，路灯也被人给砸坏了灯泡。 在冯一鸣和余嫣被审讯过程中，问询室内的监控断断续续，其中有两次是空白的，分别是问询开始不久后的第4分钟到第16分钟，第二次是从第21分钟到第34分钟。 覃龙解释说是摄像头线路接触不良，两次断电。 然而，断电前，冯一鸣拒不认罪；第二次断电后，他面白如纸，精神恍惚，问一句答一句，判若两人。 余嫣也是这种情况。 在红桥派出所，龙亮平要求对冯一鸣、余嫣分别进行尿液和血液检测，而耿辉拿出了他们昨晚做的检测报告，显示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龙亮平不相信，要求重新检测，耿辉强硬地拒绝了，并且向他递交案件资料，认定冯一鸣和余嫣涉嫌故意伤害罪。 龙亮平碰了一鼻子灰，气得直骂娘，表示暂不接受移交，即便接受还是要打回重审。 紧接着，他接到了直属领导副检察长的电话，要他接受移交，并且立即带着资料返回区检察院。 龙亮平气得直跺脚，竟然有人打招呼打到了检察院，可他龙亮平是什么人？人称宋慈，孤胆英雄，不怕威胁不畏权贵。 这一次出师不利，甚至领导出面阻止，反而更加坚定了一查到底的决心。所以他没有听领导的话，而是留下来继续暗中调查。 在龙翔人民医院，他顺利地查看了老五的伤情报告和各项指标，并亲自检查了伤口，确认并非重伤，而是轻伤，进而断定第一刀和第二刀并非同一人所为。 综上，疑点重重。 返回区里之前，柳慕白、秦怀明、杨风帆和龙亮平四个人再一次秘密地在茶餐厅见面。 龙亮平汇报了调查情况，认为案子漏洞百出，建议由区领导推动区刑警大队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对案件进行重新调查，并且决绝地说了一句：“红桥派出所的调查过得了万里长城，却过不了我龙亮平这一关。” 秦怀明这才明白，阻力不光来自于区公安分局局长姚伟雄，可能还有检察院系统。 柳慕白自然也知晓，将热盼的目光投向杨风帆，杨风帆点点头，拨通了江居上的电话，将调查情况和遇到的困难一并汇报。 江居上听后只说了一句话：“我跟姚伟雄局长通个电话吧。” 江居上便打着区委书记胡天佑的旗号跟他电话沟通，对方对纪委颇为忌惮，表示全力配合。随后打回电话给江居上，表示已经交代给副局长孙志远去办理了。 江居上的信息反馈过来，众人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只要重新调查，冯一鸣的案子一定可以翻过来。 *** 下午五点，黎震带着刑警大队队长曹鹏进入801。 秦怀明刚刚忙完公务回来，被柳慕白叫来一起研究。 三人都抽起了烟，房间里烟雾缭绕。自从强拆事件后，压力徒增，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秦怀明和柳慕白同时染上了烟瘾。 柳慕白还感叹他俩倒是神同步。 落座后，柳慕白问道：“曹队，情况如何？” 曹鹏摇摇头，叹了口气，简要汇报了调查情况。 今天下午，曹鹏带着俞正再次来到红桥派出所，要求审问冯一鸣。 分局局长姚伟雄做了指示要求当地派出所配合，耿辉再也无法阻拦了，便允许曹鹏对冯一鸣和余嫣进行审问。 经过审讯，曹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认为派出所存在刑讯逼供，现在嫌疑人已经翻供了。随后要求对冯一鸣进行身体检查和血液检查，然而耿辉坚决不同意，坚持要用他们昨晚的检测结果，认为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了将近24小时，人体发生了很多变化，现在的检测不科学、不准确，甚至过了时效性。 曹鹏说，你是怕检测出什么问题吧？耿辉则带着覃龙等人堵住门。 曹鹏没有设备和仪器，也无法检测。气急败坏之下，他差点跟耿辉干起来，但他只带了俞正，硬刚不过对方，便忍了下来，并将情况汇报给了孙志远。 孙志远叹了口气说你们看着办。 曹鹏很快明白，姚局长所谓的配合只是为了敷衍江居上而已。 而耿辉如此强硬的底气便来自于姚局的默许。 那么，姚局的底气来自哪里？ 第58章 区委书记调研提前 暂时不能检测，那就另辟蹊径。随后，曹鹏转变调查方向，提审了三个小混混，发现三人都在说谎，他们坚持认定是冯一鸣致老五重伤，但追问细节，三人所说都有出入，而且每次都不一样。 “依据我多年刑侦经验，结合龙科长的调查情况，我们可以断定，冯一鸣是被冤枉的。”曹鹏最后做出了结论。 “这个我一开始就很确信。”柳慕白神色平静。 秦怀明心里冷笑道：冠冕堂皇，一开始你是怀疑的。不过，被自己骂醒后，表现还算主动。 对于这个结果，秦怀明也早有预料，只是冯一鸣的说辞缺少目击证人和证物，无法自圆其说。如果就这么僵持下去，冯一鸣也出不来。 曹鹏继续道：“即便尿液检测出有迷药残留物质，没有其他更有力的原始证据作证，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推翻派出所的调查结果。何况，有掌权者从中阻挠。” 难道没有证据，冯一鸣就只能坐牢了？ 秦怀明问：“哪些是原始证据？”他有理由怀疑，姚局长敢不听区纪委的，说明有大领导在挺他们，或许正是区委政*法*委书记和区长，不过前者目前不在新安。 曹鹏道：“比如三个混混说出真相，比如有人看到当晚发生的情况，或者有人拍下了视频，等等。” 柳慕白若有所思道：“这就是巷子摄像头突然坏掉的原因。” “是啊，橘子坑那栋楼的居民我们第二次去走访了，没有发现目击证人。”曹鹏说完，抽了口烟，将烟灰弹进了烟灰缸。 柳慕白默默地抽着烟，听着，思忖着，叹道：“东风早晚会压倒西风，只是这会儿，西风势头有点大罢了。” “书记说得好，邪不压正，东风就要来了！”曹鹏起身，挺了挺身姿，朗声道，“柳书记，秦书记，我先回局里，要向孙局汇报情况。有什么需要随叫随到。”说完立正，敬了个礼，离开了街道办。 离开的时候，曹鹏脸色沉重，罗区长、姚局长为耿辉撑腰，他觉得此案翻盘的可能性极低，但如果就这么把一个公职人员给冤枉下狱，那也是不可能的。 送走曹鹏，秦怀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下午五点十分，距离冯一鸣被抓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如果他们再做通检察院的工作，冯一鸣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些阴沉，闷头抽烟。 忽然，黎震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页纸，报告道：“老板，刚接区两办通知，周四上午九点半，区委书记带队来我们街道调研。” “不是周五下午吗？”柳慕白蓦然一怔。 “突然提前了。” 现在是周二下午，时间很紧迫。 秦怀明狐疑，天佑书记为何突然提前来调研？屋漏偏遭连阴雨，不管怎样，眼下不得不把主要精力转移在调研上面，对于营救冯一鸣，是雪上加霜，他心里划过一丝阴影。 柳慕白接过会议通知，看了看行程安排，胡天佑先现场调研龙翔人民医院、龙翔文体中心两个点，接着在街道办召开座谈会。 参加调研的领导有区委常委、区两办主任肖云，分管规划建设的副区长朱振忠，分管卫生、教育和文体事业的副区长惠芳，以及卫生局、文体局、规划国土局、安监局、城管局等职能部门主要负责人，人数范围不大，很明显，是来解决龙翔人民医院住院部危楼和龙翔文体中心建设问题的。 调研点早已做过对接安排，展板、讲解、项目详细情况已准备好，今天上午也提前到给他做了简要汇报，问题是，胡天佑为何这么着急来？是不是他周五有更重要的公务活动？ 他放下通知，目光落到了秦怀明的脸上，带着些疑问和思索。 秦怀明会意，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区委办副主任邝磊的电话，一问才知道，是天佑书记自己定的，提前原因两办也不掌握，但可以明确的是，周五下午是空出来的，市里也没有重要会议要区委书记参加。 邝磊一向谨小慎微，所以他没再追问。 今年5月份，胡天佑曾来过龙翔街道，当时跟班子成员进行集中见面，是新官上任的例行调研，这次则完全不同。 柳慕白思忖了片刻，指示道：“一个小时后开个小范围碰头会，兴霸、怀明、岩秋、振华、紫梅及对应各职能部门主要负责人，还有龙翔医院院长参加。” 黎震收到指令，出去安排通知了。 一个小时后，会议在八楼大举行，会议开得顺利高效，大家各自认领任务后分头去落实了。 随后，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赵岩秋、黄振华、廖紫梅几个领导会同各有关部门负责人对区委书记调研点进行了第二次“走流程”，按照领导调研路线扎扎实实演练了一遍。 会议和走流程共计不到两个小时，柳慕白和林兴霸就像平日一样，全程客客气气，不动声色，丝毫看不出冯一鸣事件的影响。 所有准备工作做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柳慕白和林兴霸下车，回到一楼大堂，又遇到了上次的问题，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周四汇报，书记是念稿子，还是另有准备？”林兴霸给他递根烟，帮他点上，两人头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外人看来，是亲密无间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之前，林兴霸看到的稿子是党政办朱雯那一版，讲龙翔的基本情况，其实也是讲客观困难，因为管理人口实在太多，职能、权力有限，编制、财力有限，这么点人手要管好在内地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龙翔，确实很难，朱雯对街道的情况了解是深入而透彻的。 林兴霸对这一稿很是满意，但凡有上面领导来，汇报工作时，他都用这一稿。 第二部分写的是龙翔的六大优势，比冯一鸣的那一版多了一条，是硬凑的，因为区政府报告上有打造六大高地的提法，算是对应。 第三部分提问题，主要是龙翔人民医院迁址重建、龙翔文体中心项目建设停滞等原因分析、对策建议。 中规中矩，不会出彩，但绝不会犯错。 林兴霸这么问，意图很明显，怕柳慕白揭短、告状。因为胡天佑每到一个地方调研，只听存在什么问题和怎么解决问题，不听工作成绩。 “念稿子吧。”柳慕白淡然回应了一句。 “那就好。”林兴霸得意地吐了一口烟圈，继续道，“书记昨晚没睡好觉吧，今天可以早点休息。” 柳慕白微微一笑，没说话，转身离去，乘梯回到了801。 过了十分钟，区委办副主任邝磊带着秘书科的人来踩点，明天他们没空，所以今天连夜来。 柳慕白便安排秦怀明等人跟他们又走了一遍，完毕，秦怀明会同邝磊等人在领导饭堂吃个便饭。 邝磊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与他在一起，从来只谈工作，而重要情报又从不主动说，别人从他嘴里是很难打探到领导的真实意图和动向。 不过，邝磊透露了一个细节，调研提前这个决定，是在他跟江居上密谈了半个多小时后做出的。 送走邝磊，秦怀明来见柳慕白，他正坐在沙发椅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抽烟。 秦怀明向他汇报了江居上曾跟天佑书记密谈的细节。 柳慕白脸上露出隐秘而复杂的笑容，望着书架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江居上的电话：“书记，天佑书记的调研提前到周四上午是什么情况？” “调研跟我没什么关系，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江居上平淡回答。 “您来不来？” “柳慕白，你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我该怎么回答你？” “有没有好戏看？” “耐心点吧。”江居上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柳慕白内心澎湃，但语气沉稳。 他挂了电话，露出了弥勒佛普度众生般的神秘笑容，望着秦怀明连声说道：“好，甚好。” 秦怀明也觉得好，但不知道好在哪里，原始证据都没有，如何是好？ 第59章 原始证据 周三上午，经过昨天一天的发酵，冯一鸣事件已经广泛传开了，有人唏嘘，有人不解，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感到惋惜，整个街道人心惶惶，甚至其他街道的也都来打听，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上午九点，秦怀明去木棉油画村陪同市领导参观考察，而钱良躺卧在外间办公室的座椅上，心情很美丽，趁着四下无人，他给堂兄钱佑打了个电话：“谢谢哥，你那篇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如今冯一鸣已经被浪头拍死了。” “我还没找你算账，那篇文章害得我好惨！”电话那端的钱佑惴惴不安，元东回来将他骂了一顿，编辑也扣了他的绩效，如今又闹得冯一鸣要坐牢，事情越来越大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补偿你，周末请你去莞城储君酒店。”钱良笑得很淫荡。 那边骂了一句：“低级趣味！”挂了电话。 钱良收起手机，自言自语道：“低级趣味？有本事你别去啊！” 这时，有人敲门，钱良以为是秦怀明回来了，慌忙起身，打开门一看，是郑婷婷，与以往少女风格大相径庭，一身黑衣，披肩长发，挎着一个小包，略显成熟，楚楚可怜。 钱良有点吃惊，这个姑娘莫不是赖上自己了吧，慌忙伸头望了望外面，并无他人，脸色阴沉道：“郑婷婷，你怎么了？” “秦书记呢？”她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去油画村了。” “多久回来？” “你有啥事？”钱良狐疑道，“他没那么快回来。” 郑婷婷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叹了口气，低头幽怨道：“我前天请假了，今天刚来上班，你也没打电话问我，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钱良呵呵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咱俩早结束了，我可不想再续前缘。” “好吧。”她轻声说了一句，显得有些失望，忽然又抬头问道：“我想问你，冯一鸣被抓，你参与了吗？” “我？没参与吧，但又不是完全没参与。”钱良冷笑道，“反正，看到他倒霉，我很开心。” “你真的参与了？” 钱良嘿嘿笑了几声道：“你觉得呢？” “你……”郑婷婷面露愠色，又问道：“你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官方怎么说，我就怎么认为。”钱良哈哈笑了一下，继而冷声道，“你还那么关心他？如果只是来关心他，那么你可以走了。” 郑婷婷犹豫了一下，怯怯问道：“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你觉得呢？”钱良一脸轻浮的笑，目光还在她鼓鼓的胸口游荡。 “你只是把我当做玩物，玩过了就丢弃了，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对吗？”郑婷婷双目噙泪，她还是不能接受冯一鸣早就告诉过他的残酷真相。 冯一鸣多次阻挠钱良勾引郑婷婷，因为他知道，钱良只是在玩弄感情。可郑婷婷还是被他的阔绰出手和千万财富所吸引，被他骗到了床上，之后就跟她分了手。 冯一鸣打抱不平，拉着郑婷婷找钱良理论，钱良骂他多管闲事，冯一鸣一股火上来，把他揍了一顿。 钱良怀恨在心，便哄骗了郑婷婷陷害冯一鸣，说他调戏她，举报到了纪工委。后来，郑婷婷被冯一鸣做通了思想工作，出面澄清了事实，对此，冯一鸣一点都没有怨她，还安慰她，保护她。郑婷婷很感激。 “呃，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小小的服务员。”钱良满口嘲讽道，“别太理想化，实现不了，会很痛苦的。” “我明白了。”郑婷婷脸上满是绝望，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了一句：“那就鱼死网破吧。” “鱼死网破？你什么意思？”钱良微微一怔。 郑婷婷沉默不语，走向门口。 钱良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随手关上了门，锁住，问道：“你到底要干嘛？快说。” 郑婷婷面容清冷道：“我等秦书记回来。” 钱良愈发觉得可疑，便换了一副模样，温和一笑道：“婷婷，你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她犹疑了片刻，内心斗争激烈。 “婷婷，你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我马上跟秦书记汇报。”钱良继续引诱。 “我……”郑婷婷支吾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决绝道：“我就住在橘子坑，前天晚上我目睹了一切。” 钱良大惊，忙问：“冯一鸣勇斗劫匪的经过？” 郑婷婷点点头道：“是的。我已经陷害过冯一鸣一次了，他没有追究我，反而安慰我、指导我，他很善良，很大度，所以，这一次不能再让他被人陷害。” 钱良霍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暗道：难道她拍到了画面？不行，必须拿过来。 “你有证据？”钱良故作不屑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你放心，我有证据。”郑婷婷扬了扬小脸，轻轻拍了拍小挎包。 “真的假的？什么证据？” 郑婷婷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单反相机的储存卡，颤抖着声音道：“前天晚上，我拍下了经过，是那三个小混混要非礼余嫣，冯一鸣挺身而出，打败了他们，而且他根本没有刺第二刀，是其他人刺的。”说完，将储存卡重新装进了包包里，拉上了拉链。 钱良陡然一惊，盯着她的眼睛看，试图看透她话里的真实性，又看了看她的包包，忽然噗嗤一笑道：“刚才我逗你呢，你这么漂亮可爱，身材还很劲爆，今天又是熟女风格，果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我怎么不喜欢你？”说着走上前，就要把她搂进怀里。 郑婷婷闪身躲开，一下子就泪如雨下，喃喃道：“你太令我伤心失望了，人家现在都不相信你了。” “婷婷，我错了，我认错，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吧……”钱良拉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顺势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将头埋进她的头发里，喃喃说道：“我错了，我不能拒绝自己的内心，虽然你我之间有很大的鸿沟，我父母多半也不会同意，但我要冲破藩篱，跟你在一起，你能原谅我吗？” 郑婷婷哭得更凶了。 钱良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咱俩复合吧！” “复合？”郑婷婷蓦然抬头，望着他的小眼睛，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了惊喜之色，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啊？” “之前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啊，我一直把你当我女朋友啊。咱俩度过的那些美妙的夜晚，我好怀念啊。只是，中间出了个插曲而已，现在，我要向全街道宣布，你就是我的正牌女友。”钱良深情款款。 “你又骗我吧？”郑婷婷说完呜呜哭起来，她对钱良还是有感情的，而且心存幻想，毕竟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 “怎么会？”钱良再次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怜爱地望着她，忽然就亲了上来。 郑婷婷激动而兴奋地闭上了眼睛，积极回应。两人亲了几下，钱良趁机将手伸进她怀里，郑婷婷怕有人来，强行挣脱出来，脸上红霞片片，害羞道：“不行呀，这里是秦书记办公室。” “婷婷，你漂亮，清纯，可爱，善良，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天上掉下来一个郑妹妹，我知足了。”钱良动情地亲了亲她柔顺的头发道，“前天晚上的情形你不是拍到画面了？如果冯一鸣被冤枉了，我们要赶紧举报啊。冯一鸣是街道的优秀人才，人又那么好，我们要保护他，之前都是误会，我和他早澄清了。” 郑婷婷惊喜万分，她之所以犹犹豫豫，是担心钱良参与了陷害行动，如今发现钱良原来如此善良，忙点点头道：“嗯，当时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不敢关灯睡觉，就亮着灯看书，后来听到下面有声音，我推开窗户去看，却被那个小混混用石头砸中了墙，让我不要看，我便关了灯。 但是，我听到是冯一鸣的声音，所以特别关注，我不能救他，但我可以记录下坏人的罪状。于是我便带上相机，偷偷下楼，躲到边坡上，一边看一边录。冯一鸣确实很勇敢，很厉害，他一个人打败了三个小混混，后来就有人赶到现场……” “嘘，别说了。”钱良提醒道，“隔墙有耳，快给我看看。” 郑婷婷望着他的眼睛，发现他很真诚，犹豫了一下，便从包包里拿出那枚储存卡，递给了他。 钱良慌忙接过去，在电脑播放了出来，完毕，柔声问道：“还有备份吗？” 郑婷婷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啦？”钱良道，“你是我女朋友，什么事咱俩一起抗！” “真的没有了。” “那就好。”钱良脸色从柔和渐渐变得阴冷，不容置疑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钱良，你一定会帮冯一鸣吧？”郑婷婷眼睛里满是期盼，“你一定要交给秦书记，你现在就打电话吧，他是个特别好的领导。” “我帮，我凭什么帮他！”钱良脸色陡然一变，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第60章 争夺原始证据 郑婷婷吓了一跳，怔怔道：“你……你刚才说……” “我说的那些话，你也信？”钱良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傻姑娘，你连专科都考不上看来是有原因的。” 郑婷婷受到了羞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声质问道：“你……你难道和派出所的是一伙的？” “我才不和他们同流合污。”钱良得意道，“不过，能让冯一鸣坐牢，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你刚才都是骗我的？”郑婷婷又惊诧又伤心，泪水啪啪掉下来。 “郑婷婷，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说，我怎么会看上你？你除了胸部符合我的要求外，其他一无是处。”钱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我家里有很多套房，加起来价值几千万，我是全日制本科毕业，而你，是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服务员，你真的觉得你能配上我吗？” “不，不……”郑婷婷失声痛哭。 “小点声！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钱良下了逐客令。 “钱良，你把储存卡还给我！” “给你？让冯一鸣回来吗？”钱良冷笑道，“我特么看见他就烦。” “天呐，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喜欢过你这种败类！”郑婷婷说出了她这辈子说出的最难听的话，擦掉眼泪，打开房门，快步离去。 “漂亮没大脑，一头蠢猪。”钱良望着她的背影，淡然一笑，但还是谨慎地跟了出去，万一她想不开跳楼咋办？ 楼道里，郑婷婷一边走一边拨打电话，可是秦怀明没有接电话，她站住想了一下，拨通了吴疏影的电话：“喂，吴主任……您在街道吗……305？好，我马上下来……” 钱良心里一紧，脑子转得也快，难道她有备份？ 郑婷婷离开808，快步下楼梯来到了305，那是后勤服务中心的大办公室，吴疏影正在里面跟两个同事讨论着采购制度和采购项目的事情，下周要上会研究。 郑婷婷进入里面，朝正坐在沙发上的吴疏影道：“主任，您能不能出来一下？” “什么事啊，婷婷？”吴疏影显得很和善。 “主任，麻烦到您办公室吧，我有重要的事。”在龙翔街道，除了秦怀明、冯一鸣外，她最信任的就只有吴疏影了。 “我办公室门开着，你先去等着，我马上回去。”吴疏影说完继续跟同事讨论工作。 郑婷婷便来到吴疏影办公室，的确开着门，她走进去，站在里面等，心里忐忑不安。 足足过了十分钟，走廊里才响起吴疏影那清脆响亮的高跟鞋的声音，步子迈得大，力量大，所以听走路的声音，大家就知道是她。 吴疏影进来后，打量了她一眼道：“咋了呀？休息两天还不够？”她以为郑婷婷还要请假。 “不是。”郑婷婷关好门，急切道：“冯一鸣是被陷害的，我目睹了一切，而且我还拍了视频。” “什么？你说什么？”吴疏影大吃一惊。 郑婷婷重复了一遍，并从包包里取出一个优盘。 吴疏影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又问：“真的吗？”她早听说了冯一鸣的事情，根本不相信他会故意伤人，肯定是被人陷害，而且他们是好朋友。 郑婷婷点头道：“我用您的电脑，播放给你看。” 吴疏影忙接过优盘，绕到办公桌后面，插进了电脑，很快，画面播放了出来，开始时不够清晰，可是后来因为月亮出来，后段的画面很清楚。 吴疏影跳着看，很快看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冯一鸣没有刺第二刀，而且全程他都在自卫。 她喜不自胜，眼泪差点流出来，激动不已道：“婷婷，你立大功了，谢谢你！” “没有，没有，冯一鸣是个好人，我必须帮他。”郑婷婷大义凛然道，“我刚从钱良那里下来，他是个小人，他又骗我，还把储存卡里的视频给骗走了，幸亏我多了个心眼，留了备份。” “啊？那是个烂人！”吴疏影骂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问道，“你拍了视频，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我……冯秘书出事的当天一早我就被爸妈叫走了，因为我姥姥下了病危通知书，我赶到老家时她已经过世了。”郑婷婷说着呜呜哭起来。 吴疏影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没事，没事……” 郑婷婷抹了抹眼泪继续道：“我实在放心不下，昨天抽空跟同事打听了冯一鸣的情况，才知道他被陷害了，便好说歹说跟爸妈请了假，把视频带了过来。” “唉，可怜的娃，不过你回来得还算及时。”吴疏影动情安慰道，但没时间哀怨了，思忖道，“柳书记在区里开会。走，我带你见秦书记。” “他去木棉油画村了。”郑婷婷急道。 “那你打电话给她。” “我刚才打了，他没接。” “再打。” 郑婷婷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秦怀明的电话，响了40秒，终于通了，她忙道：“秦书记，我是小郑。” “小郑？什么事？” “书记，你记得我就住在橘子坑吗？那天晚上，我在家看家，用相机拍到了……冯一鸣是被冤枉的！”郑婷婷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内地某省会城市的文联主席一行来考察学习，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金海涛等有关领导，包括区委宣传部*长等都下来陪同，所以秦怀明不得不来。 接到电话时，众人正在美术馆看展览，他又惊又喜，禁不住咬了咬牙，挥了挥拳头，交代道：“你们先在办公室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完忙跟廖紫梅交代了一声，又跟金海涛和区委宣传部部*长请了假，坐上普拉多，飞速往街道赶。 *** 这边，吴疏影和郑婷婷看完视频，把视频拷到了电脑上，郑婷婷这才拔出优盘重新放进了包包。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秦书记是真快啊。”吴疏影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镜子照了一眼，来不及补妆了，她笑靥如花地打开门，一抬头，一堵墙堵在了门框下面，是一身警服的覃龙！ 他气喘吁吁，额头冒汗，看样子是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了过来。 覃龙胡子拉碴，一脸凶相，低声命令道：“你就是郑婷婷？把东西给我！” 吴疏影认得覃龙，而抓捕审问冯一鸣的正是覃龙，所以对覃龙非常不爽。 她反应也快，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装糊涂道：“什么东西？你凶巴巴的干什么？” 覃龙也发觉自己认错人了，指了指里面站在墙角的年轻姑娘道：“把优盘交给我！” 郑婷婷被他凶恶的样子吓住了，而且他腰间还带着配枪。 吴疏影是多聪明的人，立即明白这是钱良通知了覃龙，覃龙来争夺证据。 “对一个小女孩凶什么凶？”吴疏影怒道，“我是她领导，有什么事跟我讲。” “她涉嫌犯罪，我现在要把她带走调查。”覃龙阴冷着脸道，“不带走也可以，把优盘交给我就行了。”他说话瓮声瓮气，气势磅礴，一般人都会被震住，可今天面对的是吴疏影，16岁只身来到新安闯荡江湖，从服务员成为正科级干部的一代女豪杰。 “不行，你先要把事情说清楚。”吴疏影冷冽如霜，“不然，谁也不准动我的人！” 她站在覃龙面前，双手抱怀，虎视眈眈。 覃龙盯着她看了看，气得暗暗咬了咬牙，忽然伸手将她推开，怒道：“你特么的给我滚开！” 吴疏影被她推倒在沙发上，还崴了一下脚，一时站不起来了，忙大声喊道：“救命，非礼了……” 覃龙也不管她，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郑婷婷的手臂。 郑婷婷拼命挣扎，护住了包包，覃龙用力一扯将她那个假名牌包包的链子扯断，然后拉开拉链，将包包里面的东西翻倒在桌子上，找到优盘，拿起来，逼问道：“是不是这个？” 郑婷婷早已吓得面白如纸，浑身颤抖，惊恐地点了点头。 覃龙拿起优盘，扫了一眼电脑问道：“电脑里有没有？” 郑婷婷摇头。 覃龙过去看了一眼，桌面上没有，这才放心，将优盘插进去打开看了几秒，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收起优盘，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瞪了一眼吴疏影，哼了一声，就要夺门而去。 “站住！”有个高大的身影截住了他。 第61章 拔枪 “秦书记？”覃龙吃了一惊，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解释道，“她犯了案子，我来问话，我问完了。” 说着就要挤出去，秦怀明移动身子，堵住去路，望着他手里的优盘，冷声道：“覃龙，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证物。” “书记，那个就是我拍的冯一鸣勇斗劫匪的视频，他没有故意伤人。”郑婷婷抢着说道。 覃龙忽地用力推了一把秦怀明，秦怀明早有防备，闪身躲开，手腕一翻抓住了他的手，斥道：“覃龙，你敢袭击我？” 吴疏影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单脚着地，怒斥道：“匪徒！跑到街道办跟我们两个女人抢东西，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覃龙第一次未能逃出去，便反手一拧，使出了擒拿术，秦怀明立即松开手避开了，而身体依然在挡在门口，此刻，外面走廊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隐约有钱良的身影。 黎震的办公室在308，听到外面吵嚷，继而听到了秦怀明的声音，立即奔了过来，和秦怀明一起将覃龙堵在了门内。 覃龙虽然魁梧，可长期缺乏锻炼，一身虚肉，推搡了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他气急败坏，恶狠狠道：“你们敢袭警？！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揭开腰间的枪套，拔出了手枪，外面围观的人齐齐惊呼，忙作鸟兽散，躲进了房间。 郑婷婷吓得蹲在墙角不敢出声，吴疏影也惊呆了。 秦怀明镇定自若道：“覃龙，你竟敢在这里拔枪，你已经严重违纪了！” 黎震也斥道：“你疯了吗！” “你们要是还不让开的话，老子真的就开枪呃！”覃龙咔地一声将枪上了膛，这下，郑婷婷更加害怕了。 吴疏影躲在覃龙身后不远处，惊恐地叫了一声，成功吸引了秦怀明的注意后，她朝他眨眨眼，目光快速扫向桌上的电脑，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她悄悄躲到了屏风后面。 这可不是开玩笑，距离如此近，被射中必死无疑。 从覃龙的角度来说，眼下他只能孤注一掷。接到钱良的电话后，他以最快速度赶到街道办，来到808，用钱良的电脑看到了视频画面，于是立即下来寻找郑婷婷，抢夺备份。 如果这个视频被公之于众，自己就不是被开除警队的问题，他面临的将是判刑坐牢。 秦怀明和黎震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个时分不能逞强，即便没有视频，还有郑婷婷可以作为人证指认，冯一鸣的案子便还有转机。而且，吴疏影刚刚暗示了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道，覃龙撇撇嘴，冷笑一声，提着枪，走出房间，坐电梯下楼，黎震跑到窗户前，看到他开着警车，疯子一般驶离了街道办。 这时，方才躲进办公室的吃瓜群众此番又聚拢而来，钱良依然藏在其中，他转动着小眼睛观察着形势，等到众人被黎震驱散而去，他依旧藏在对面办公室门口位置一棵发财树后。 “这里有监控吧？”秦怀明走进房间抬头望了望头顶。 “走廊里有，房间里没有。”黎震也跟着进来回答道。 “那也够了，起码拍到了他拿着枪的画面。”秦怀明自我安慰道。他感到非常遗憾，微微叹息道，“可惜，视频素材被他抢走了。” 这时，吴疏影神秘地一笑道：“书记，主任，我电脑里有。” 秦怀明一怔，递了个眼色，黎震忙关上了门，反锁住。 几个人立即来到电脑前，吴疏影打开一个取名为请示件的文件夹，找到了那段视频素材，点开，秦怀明和黎震伸着头瞪大了眼睛观看。 看完视频，秦怀明和黎震激动振奋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黎震狠狠拍了拍桌子，秦怀明握紧了吴疏影那极其修长细腻的手，握得她好疼，但她忍住没有松开。 有了这个原始证据，冯一鸣的案子一定可以翻盘。 秦怀明终于松开了吴疏影的手，扭头望了望依旧战战兢兢的郑婷婷，赞赏道：“婷婷，你表现很好，勇敢，聪明。” 郑婷婷受宠若惊，十分感动，便又嘤嘤哭了起来，秦怀明递过纸巾，安慰道：“不哭了，你的一鸣哥哥有救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郑婷婷又嗤嗤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 随后，秦怀明也意识到为什么她现在才拿出视频，得知因为姥姥去世回了老家，立即表达歉意和安慰。 郑婷婷再次泪流满面。 待她情绪稳定后，黎震严肃地问道：“小郑，指认覃龙带人刺伤老五，诬陷冯一鸣，你会出来指认吧？” 吴疏影单脚跳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道：“当然啦，这是我们的婷婷姑娘，可听话了。” 郑婷婷重重点点头。 秦怀明便拿出手机给柳慕白打了电话，报告了视频证据的情况，柳慕白刚开完会，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表示立即以火箭速度赶回来。 黎震找了个优盘，将电脑里的视频重新拷了出来。 吴疏影脚受了伤，黎震安排人送她去了医院，随后，秦怀明、黎震和郑婷婷一起去808商议。 三人刚到门口，钱良便快步迎了上来，神色肃穆，低声道：“书记，我正要找您。冯一鸣是被冤枉的，我有视频！” 三人都微微愣住了。 钱良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哦，视频是婷婷拍的，他给了我，让我转交给领导，你们看，在这里。”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优盘。 覃龙当时拿走了储存卡，着急追回备份，根本没想到钱良还搞了备份。等到他回到派出所，想起这回事，便打电话问，钱良骗他说电脑里没有留，当时是将储存卡插到转换器里观看的。 钱良能给自己通风报信，所以覃龙信他了，而且承诺事后必有重谢。 亲眼目睹钱良见风使舵、两面三刀，郑婷婷气得鼓起腮帮子，怒目而视，但她没有挑明，因为她看到钱良苦苦哀求的眼神。 秦怀明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他感到十分恶心，但隐忍不发，要整这个小人，可以假他人之手，自己作为街道副书记，还是要讲究整蛊策略的，也怕污了自己的手。 所以，他平和一笑，接过优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来，用你的电脑播放一下看看。” “不用试，我电脑里存的有。”他在显示自己的聪明。 果然，钱良电脑的画面跟在吴疏影办公室看到的一模一样。 “婷婷，你立了功，好样的！”秦怀明表示赞许，转头看着钱良，道，“钱良你也立了功。” 钱良笑呵呵道：“应该的，冯一鸣是个好干部，好同事，我很欣赏他，所以，到了关键时刻，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挺他。” 秦怀明微微一笑，走进里间和黎震商量事情，十五分钟后，柳慕白电话来了：“三分钟后到我办公室。” 两人霍地站起身，走出门，叫上郑婷婷，一起疾步走到801，叫服务员开了门，三人在里间等待柳慕白。 果然，三分钟不到，柳慕白快步而入，脸上还挂着习惯性的柔和的笑。 “视频你们都看过了？”柳慕白问道。 “看过了。”秦怀明拿出优盘道，“老板，你来看看。”说着交给黎震，黎震将它插入书记的电脑里，播放了视频。 看完，柳慕白长出一口气，笑着对婷婷招手道：“小郑，你这是雪中送炭啊。” 郑婷婷羞涩地笑了。 随后，柳慕白又问了一些问题，她都认真细致地做了回答，完毕，秦怀明让她到外间等，不要乱跑，毕竟是目击证人。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秦怀明这才说道：“老板，关于对外说这个视频怎么来的，我有个请求。” “怀明，什么请求不请求的，你只管讲。” “我们可以这样说，婷婷提供备份视频给钱良，自己带走了原件。结果原件被覃龙拔枪威胁，给抢走了。随后，钱良主动拿出备份，提供了原始证据。钱良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秦怀明这是要大家知道，钱良见风使舵，出卖了覃龙。 覃龙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伺机报复钱良。那么，秦怀明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柳慕白思忖了片刻道：“他是你的秘书，你说了算，不影响大局即可。” 中午，秦怀明在外面秘密会见了杨风帆、龙亮平，后者看到了视频，皆振奋无比。 案情出现了重大转机，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第62章 反击 视频中，有冯一鸣勇斗三个小混混的画面，前段画面虽然因为光线问题显得有些模糊，但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出于自卫，而对方是有预谋来截击他们的。 之后，他被迫刺了老五一刀，也是出于自卫。刺得并不狠，所以老五还能站起来，甚至还击。 冯一鸣刚走，月亮就出来了，巷子被照得较为明亮。 随后，从桂平地铁站方向快步走进来两个黑衣大汉。 其中个头较高者径直走到老五面前，跟老五说了几句什么话，老五迟疑地点点头。较高者朝较矮者招了招手，后者捡起地上的匕首，比划了几下，用力捅进了老五的肋部，然后摘掉手套，隔着围挡扔进了废弃工地，两人迅速消失在巷子尽头。 画面定格放大，终于看清楚了，较高者是覃龙，较矮者是何文武。 柳慕白冷笑道：“果然如此。” 龙亮平兴奋道：“这条证据太重要了！” 杨风帆摇头叹道：“警察队伍竟然有这样的败类！” “此事绝密，不能再让他人知道。”柳慕白交代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 秦怀明掏出烟，给柳慕白递过去，帮他点着，自己也点了一根，黎震也抽起了烟，房间里顷刻间烟雾缭绕。 柳慕白慢悠悠地抽了几口，富态喜乐的面相露出了杀机，低声而有力地说道：“是时候反击了！” “嗯，要马上控制住耿辉、覃龙和何文武等人。”龙亮平道。 “还有温青山。”秦怀明补充了一句。 杨风帆摇摇头道：“不，他还要等一等。” *** 与此同时，林兴霸检查完龙翔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危楼后，来到红桥社区检查工厂车间的安全生产，忽然温青山的电话打了进来，讲了几句家乡话后，他紧急终止了行程，乘坐小轿车来到红桥社区工作站，从后门悄悄进入红桥社区站长兼书记洪伟权的办公室，商谈工作。 不久，温青山、耿辉先后从后门进入那个隐秘的办公室，也是洪伟权平时休闲娱乐的场所。 洪伟权在外间把守，兀自喝茶，盯着电脑上的六合彩投注情况，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房间内，林兴霸、温青山、耿辉坐在沙发上，每个人都面色沉重。他们已经得到了区委书记同意严查冯一鸣案件的消息，区长不便再插手了，做出了挥泪斩马谡的决定。 区长的原话是：“我反复跟你们讲，好好做事，好好做人，你们个个信誓旦旦，我都信了，包括冯一鸣案。此案能不能经得起检验，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区长袖手旁观，公安分局局长姚伟雄便也顺势收起了锋芒，他向来看区长脸色行事，作为老干警，他一眼就看出冯一鸣案子的漏洞，知道下面人瞎搞，如果继续帮他们掩盖罪证，恐怕最后会连累到自己。如今区长及时止损，如此甚好，不用担风险了，便给了江居上顺水人情，将案子交给孙志远重新调查。 眼下，局面有些不妙，三个人都感到了危机，目前只能自救了。 林兴霸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做事向来仔细周全，冯一鸣的案子他从未直接插手，只是私下跟区长吃饭喝酒时汇报过，与温青山也并无经济上的往来，他并不缺钱，也没有不良爱好。再说，区长私下里对他有承诺，所以他还是有些底气的。 耿辉则一脸愁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温青山色厉内荏，遇事慌张，此刻额头冒汗，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老大哥，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耿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储存卡和一个优盘。 林兴霸斜睨了一眼，没说话。 温青山拿起来看了看道：“什么东西？” “冯一鸣跟老五他们打架的经过，有人用单反相机拍了下来。”耿辉沮丧道。 林兴霸微微一怔，扶了扶眼镜，放下了二郎腿，问道：“谁拍的？” 耿辉便将覃龙得到钱良的情报后，勇闯街道办拿到视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好险啊。”温青山用纸巾擦擦额头的汗珠。 林兴霸警惕地问道：“你们确定，他们没有备份？” “哦，不好。”耿辉猛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他们会不会已经拷到了电脑里？覃龙说他们没有时间拷，而且也检查了电脑。不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要重新检查一遍。” “没事，我让钟新华找个理由，把吴疏影和钱良的电脑都给换了。”林兴霸说完就给钟新华打了电话，交代了一番。 “钱良这个小伙子不错，事后要重重有赏。”耿辉道。 温青山嘿嘿一笑道：“他？送他去趟莞城就行了。” *** 下午三点钟，区委书记胡天佑一行乘坐中巴车，准时到达第一个调研点：龙翔人民医院。 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等街道领导和医院的领导班子在门口迎接。 胡天佑第一个下车，向前几步，与众人简单寒暄握手，朗声道：“走，到里面看看。” 医院准备好的数十幅展板被晾在了一旁，胡天佑根本不看医院的整体介绍和成绩展示，直接看问题。 胡天佑47岁，皮肤白皙，戴着黑色眼镜，体格健壮，头发因为有些稀疏，剃了个半光头，显得十分精神和干练。 他大步流星，径直穿过门诊大楼，来到了后院的住院部，很多人都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大家慌里慌张地像一片潮水一样，在后面跟着追着。 看来胡天佑是来过这里的，知道路。据说，他喜欢微服私访。 胡天佑在院长袁清的介绍和带领下，参观了住院部的外围和楼内情况。 胡天佑不停地问问题，最后问得院长和区安监局局长答不上来，出了一头汗。 二十分钟后，调研结束，接着是第二个点：龙翔文体中心。 龙翔街道管理人口高达75万，却没有大型公园，没有文体活动中心，人均公园、文体设施的面积在全市75个街道中倒数第一名，是全市人均数据的五分之一，新安市号称千园之城，即建有超过一千个市政公园，但龙翔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型公园。 这与巨大的人口需求和庞大的经济规模极不匹配。 群众迫切希望龙翔街道能建设自己的文体中心，让老百姓有休闲健体、参与文化活动的地方，为此，有些市民常年奔走相告，呼吁尽快修建龙翔文体中心。 可是，项目一直在提，地也批下来了，就在街道办事处大楼后面的荒地上，因为其中有一块地权属出现了纠纷，至今未能解决，区里也总是说缺乏财政资金，想要引入社会资金，走BOT模式，反复研究了好几年，至今仍未立项。 胡天佑拨开一米多高的草丛，进到荒地中央，走了个来回，里面杂草丛生，堆满废弃的钢铁、汽车和土堆，还有两个大池塘，池塘里鱼儿不停地跃出水面，仿佛是对区领导的到来表示欢迎。 胡天佑现场问了副区长惠芳、区文体局长以及柳慕白人等一些问题，十分钟后，第二个点调研结束，乘坐中巴车来到了街道办八楼大会议室，准备开会。 很快，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区领导有胡天佑、肖云、胡振忠、惠芳以及相关职能局的一把手。 街道这边有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黄振华、温青山、廖紫梅、穆岩秋及对应部门主要负责人，还有龙翔人民医院院长袁清。 因为柳慕白的汇报里涉及学位严重不足的问题，分管教育的温青山也参加会议。 大家神情都很严肃，会场没有人窃窃私语，因为区委书记的脸色很难看。 会议由肖云常委主持，一番客套话后，开始了第一项议程，街道书记汇报近期工作情况。 柳慕白拿起稿子看了看，略过了前面的帽段，开始讲街道的三大优势，刚开口讲第一个优势，胡天佑抬起右手，做了个往下按压的动作，柳慕白立即住口了。 胡天佑道：“今天来，我是听问题听诉求的，好的不必讲了。”他声音洪亮，咬字清晰，给人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气魄。 会场稍微有点冷场，林兴霸嘴角微微浮现一丝微笑，心道：刚来就给柳慕白一个下马威，区委书记干得漂亮。 秦怀明窥到了林兴霸表情的变化，腹诽道：等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63章 区委书记鞠躬 柳慕白正欲开口，胡天佑又道：“柳书记，你就讲讲你的那个八大重症。” 林兴霸一听，嘴角的笑隐去了：看来，柳慕白要汇报什么私下已跟胡天佑做了沟通的，果然不是之前自己颇为得意的稿子，柳慕白你特么的又忽悠我。 柳慕白颔首道：“好的，书记。” 说完，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稿子，抬头，提高音量道：“书记，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来龙翔整整一年两个月了。龙翔街道很大，千头万绪，千家万户，很惭愧我还没有走完，但是情况我都掌握了，今天书记带队来，是想听真实情况、要解决实际问题的，那我就关起门来，说真话，讲实情，我重点汇报一下龙翔街道的八大重症。” 秦怀明环顾会场，龙翔日报和区电视台记者正在拍摄，他皱了皱眉头，迅速给跟会的宣传部副部长苏韵发了一条信息：柳书记的汇报不要对外宣传。 苏韵立即回复：明白，收到。 柳慕白继续道：“目前，龙翔街道主要存在违建、断头路、消防、医疗、学位、河水污染、龙翔文体中心、龙翔中心公园等八大重症，涵盖道路交通、医疗卫生、教育文体、违法搭建等领域，都跟老百姓的利益息息相关，也都是老百姓急难愁盼要解决的问题，更是群众常年奔走呼吁的民生诉求。 这些问题既是历史欠账，又是沉疴旧病，累积了很多年，就像滚雪球，问题越滚越多，越滚越沉重，已经到了非动大手术不可的地步。” 接下来，他用详实的数据和深入的分析，将每个问题的情况和对策讲了一遍，除了低头看数据，其他时间他都是脱稿讲。 平时，柳慕白便口若悬河，此刻更显示出不凡口才来。 期间，每提到一个问题，胡天佑都会打断柳慕白，问一些尖锐的甚至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这是他的风格，打断下属讲话，问得你哑口无言，除非你真的是掌握到了情况。 柳慕白准备充分，回答得还算流畅，没有被问倒，但也卡壳了几次，总之，区委书记和街道书记之间的一问一答，很精彩很透彻，但是没有人鼓掌，因为听了这些问题，每个人都如坐针毡，或惭愧，或痛心，或为柳慕白捏把汗，或嘲笑柳慕白自曝短处，自取其辱。 作为龙翔的官员，自己也都知道存在这些问题，但真正用力去解决过吗？没有。 作为区里的部门，无不汗颜。尤其是规划国土局，龙翔片区的土地规划，他们并未给予多少关注，除了产业用地、住宅用地，哪里还有多少教育用地、公共事业用地的规划？虽然这都是市里定的，可他们为龙翔人民争取过吗？调整过吗？不曾有过。 分管文体的副区长惠芳脸色暗沉，文体局长也是面色如铁，尽管会议开始前，秦怀明受柳慕白委托私下跟他们汇报沟通过，但今天还是面子上有些难堪。 柳慕白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不时环顾区里的领导们。 秦怀明觉得很壮烈，要解决问题，首先要直面问题。我们总是习惯了说好的，看好的，用美好掩盖丑陋，久而久之，就会沉醉于虚假的繁荣中，不可自拔。 汇报完毕，林兴霸的脸都绿了，这些问题的积累主要是他在任时出现的，作为街道办的两任主任，难辞其咎。 柳慕白的八大重症，每一个都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胡天佑对柳慕白的汇报很满意，第一个鼓掌，他一鼓掌，全场都跟着鼓掌。 柳慕白起身，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谢，更表示惭愧。 接下来，肖云礼貌地问了街道其他领导是否有补充，林兴霸微微摇摇头，他没有补充，也无法补充。 秦怀明连被眼神征询的资格都没有，他也不可能会发言。 肖云正要请职能部门回应，胡天佑对着话筒说了句：“我来讲！”他的话筒从来没有关过。 “今年五月我第一次来龙翔街道办，是跟街道班子认个门，见个面，了解个大概情况，此后来过多次，木棉油画村、新安东站也去过几次，但基本上都是蜻蜓点水，并没有真正地深入了解龙翔街道。昨天，我认真看了龙翔街道报上来的材料，发现刻不容缓，必须马上来，马上解决问题。” 胡天佑敲了敲桌子，顿了一下继续道：“对，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所以我只听问题，柳书记讲的问题是经过望闻问切的，把脉很准，我都认同，那么接下来是怎么解决问题。” 在领导说话过程中，林兴霸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放在桌下看了看，5个未接来电，都是耿辉的。他的位置稍微偏了一点，斜对着胡天佑，胡天佑说话时目光还总是在他身上移来移去。这个节骨眼，他不敢离席去接电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想接。 温青山的手机也总有电话打进来，他就挨着秦怀明坐，一动不动，神色紧张，不敢看手机。 秦怀明越过柳慕白的头，看到了林兴霸的表情，于是，嘴角露出了隐秘的笑意。 胡天佑忽然站起身，环顾众人，暗暗咬了咬牙，牙齿碰撞挤压在脸蛋上露出了痕迹，看得出他很生气。 胡天佑动情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市中心区已经是可以和纽约、乡港相媲美的国际化大都市，而龙田这些关外地区却还是乡镇水平，尤其是，龙翔的居民住院看病还要挤在一栋危楼里，冒着楼房可能坍塌、医疗危化品可能爆炸的危险，痛心疾首啊同志们！ 还有，十年了，龙翔老百姓等啊盼啊呼吁啊，龙翔文体中心就是建不起来！作为区委书记，龙田区300多万人的父母官，我感到非常惭愧，非常痛心，非常抱歉，对不起！” 说着，他向龙翔街道干部坐着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而且正对着秦怀明。 虽然他是无意对准了自己，可秦怀明依然如坐针毡，躲又躲不开，动又不能动，因为柳慕白还没有起身回礼，记者们则咔咔咔地对着这个史无前例的场面，不停地拍摄。 林兴霸反应很快，第一个站起身，回了一个鞠躬，柳慕白也忙站起来，秦怀明等人也都照做了。 胡天佑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回敬，重新坐下，方才眼圈里的泪水转了转没有掉下来，此刻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喝口茶，稳定下情绪，敲了敲桌子继续道：“这两个项目，半年内必须给我解决！” 第64章 会场反腐 胡天佑扭头问分管副区长和各相关职能局局长，“怎么样？做不做得到？” 大家都立即表态没问题，只有区文体局长苏雁武举手表达异议：“书记，文体中心的建设用地还没扯清楚，半年内建不起来。” “我给你半年时间扯清楚，行不行？”胡天佑将眼镜往上推了一把，怒道，“项目建设不怕问题，找到问题症结所在，对症下药就完事了！” 苏雁武频频点头称是。 “那么问题来了。”胡天佑处理完这个插曲，继续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有的领导干部会枉顾人民利益？为什么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事情关乎自己，而退避三舍？扪心自问，你们做到全心全意了吗？你们拼尽全力了吗？你们做到大公无私了吗？没有吧。 说实话我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付出，所以我不要求你们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就够了，同志们，只要你百分之八十投入工作，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说到底，关键一条，是作风问题！全区干部的作风必须得狠抓，一抓到底！我看，龙翔就是个典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胡天佑抬手挥了一下，招呼道：“杨书记，进来吧！” 高高瘦瘦的杨风帆走进会场，身后跟着两个健壮的大个子，他们径直走向秦怀明的方向，而且杨风帆还冷冷看着他。 秦怀明心里一紧，会场直接带走？带谁走？不是我吧？ 杨风帆在秦怀明身旁停住，转头对着温青山道：“温青山同志，走吧，配合纪委调查。”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在全场鸦雀无声中显得格外刺耳、震撼。 温青山脸色刷地就白了，他望望杨风帆，又看向胡天佑，继而扫过秦怀明，落到了林兴霸的脸上，半天才将目光落回到杨风帆脸上，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我……我……”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只剩下在喉咙里咕噜，而他面部肌肉抖动却越来越明显。 林兴霸脸色铁青，脸上也露出了十分惊诧的表情，他不自然地将眼镜往上扶了扶，没有看温青山。 中午两点左右，他提前得到了消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你就断尾求生，丢卒保帅吧。”这是区长席卓文的原话。 林兴霸既感恩区长，也为温青山和耿辉感到遗憾，这两个马仔鞍前马后，冲锋陷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也背着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惹来了不少麻烦，最终引火烧身，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他并没有将这个惨痛的消息提前告诉温青山和耿辉，所以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秦怀明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左手边的柳慕白，柳慕白露出神秘而从容的表情，并未表现出吃惊之色。 温青山战战兢兢地站起身，额头冒着冷汗，可因为双腿抖动，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回了原位，两个黑衣男子将他架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离了会场。 杨风帆留下了，并未离场。 胡天佑清了下嗓子，又问道：“检察院的同志也到了吧？”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在问谁。 “报告，检察院第一调查室调查员龙亮平到。”门口传来年轻人响亮的声音，继而，龙亮平穿着检察院制服，迈着挺拔身姿，拎着黑色公文包，快步而入。 “政法委的副书记舒畅来了没？”胡天佑往门口望了一眼，问道。 “到！”一个男子浑厚的嗓音响起，紧接着走进来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人。 “好。”胡天佑颔首道，“除了龙翔街道的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还有区委的我，纪委的杨风帆，政法委的舒畅，其余同志请先回避，半个小时后，再回来继续开会。” 事发突然，众人都有些震惊，黎震反应很快，会同廖紫梅等人立即组织大家离开会场，有的人去了洗手间，有的人下到七楼，有的到领导办公室抽烟聊天，还有的安排到了七楼大会议室休息……总之，众人都知趣地远离了八楼大会议室。 很快，会议室两个门口来了两个警务人员守护，包括服务员等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会场内，气氛非常凝重。 杨风帆和龙亮平坐在汇报席，等待汇报。 胡天佑扬了扬手道：“开始吧。” “好的。下面由我代表区检察院向天佑书记，汇报冯一鸣案情调查情况和拟处置结果。”龙亮平说着，公文包取出一个优盘，插到了汇报席上的电脑里，点出了一个视频画面，在播放之前，恭敬地看向胡天佑，胡天佑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龙亮平继续道：“胡书记，各位领导，请先看一段视频。不过我先要强调一下，会场不能拍摄。” 视频播放了出来，是橘子坑巷子里冯一鸣勇斗恶人的内容，全程不到5分钟。 林兴霸脸色阴冷，柳慕白脸上是佛祖的笑容。 胡天佑看得很认真，不时插话询问，看到最后，满面怒容，但他忍住没有发飙，等龙亮平继续讲。 看完视频，龙亮平介绍了调查情况。 经过区公安分局的重新调查和审讯，区检察院也同步介入调查，凭借这个原始证据，最终将当晚的事件调查清楚。 黄毛、老五和烂仔三人是覃龙通过洪伟权雇佣的小混混。 覃龙原本的计划是要把冯一鸣狠狠揍一顿，打成重伤或者半残，躺床上半年以上，甚至不能胜任秘书工作，然后劫持余嫣，审问出强拆事件视频的拍摄者。 可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冯一鸣先下手为强，先解决掉一个，随后一打二并胜出，且在正当防卫中用匕首刺中老五，但伤口很浅，包扎止血养几天即可。 与此同时，覃龙和何文武一直在巷子后面观察，发现情况不对，便临时生出了嫁祸冯一鸣的邪念。 两人都戴上手套，来到案发现场，覃龙说服了老五，表示事成之后给他10万元，老五同意拿命换钱。 覃龙便指使法医出身的何文武，用匕首将老五刺成轻伤一级，反诬是冯一鸣所为。匕首上虽然没有他的指纹，可是调查人员在工地里找到了手套，上面不仅有匕首上原来的血渍，还有唯一的指纹：何文武的。 这一切都被橘子坑的郑婷婷看在眼里，她一直对冯一鸣心存愧疚和感激，这一次，她决定帮他，便偷偷用单反相机录下了这一切，当天早晨打车回老家奔丧，今天上午才回到街道，把视频素材交给了钱良，钱良却打电话给覃龙，覃龙赶到街道办抢走了钱良和郑婷婷手里的视频，在争夺过程中，覃龙违反纪律在街道办擅自拔枪威胁，性质非常恶劣。 此后，钱良良心未泯，留有备份，交给了秦怀明，从而真相大白。 在抓捕覃龙时，他竟然还在行凶殴打钱良，导致后者左腿骨折，全身多处受伤。 第65章 警钟长鸣 后来，冯一鸣受到了水攻和辣椒水的“特殊对待”，未果后，覃龙使用特殊手段，致使其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承认故意伤人，捅了老五第二刀，并签字画押。 余嫣在好心民警卢文娟的帮助下，未能受到肉*体上的折磨，但也被用了特殊手段，在失去完全自主意识的情况下指认冯一鸣故意伤人。 此后，冯一鸣非常顽强，咬紧牙关，一天多时间内，只喝了200毫升水，覃龙迫使他加快新陈代谢的阴谋未能得逞。 区公安分局刑警队长曹鹏及时检验了冯一鸣的尿液和血液，果然发现了药物的残留物质。 人证物证齐全，证据链清晰，形成闭环，耿辉伙同覃龙、何文武、张枫等人故意刺伤老五，诬陷冯一鸣，并刑讯逼供，并且，对抗区公安分局和区纪委、区检察院的调查，目无法纪，态度嚣张，性质非常恶劣。经查，他们分别收取了温青山提供的50万、30万、20万、10万的好处费。 温青山作恶的动机主要是报复，他认为正是冯一鸣和余嫣的举报，还有爆料指导媒体写爆款文章，让他落到了今天的凄惨地步。 温青山还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暂时先由区纪委带走做进一步的调查，待调查清楚后再移交司法机关进行审查，同时，他还涉嫌强奸未遂罪，并伙同派出所逼迫余嫣签下保守秘密的合同。 龙亮平最后总结道：“案子并不大，也不是特别复杂，可试想，如果冯一鸣被冤枉入狱乃至判刑，失去公职人员身份，甚至人生尽毁，那么，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优秀的公务员，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公民，失去的是公平公正，更是民心，谁还敢相信我们公检法？ 如今是法治社会，在反*腐倡*廉的高压态势下，竟还有人敢颠倒黑白，干预司法，诬陷干部，这些人形成了一股黑*恶势力，而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就是龙翔街道原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温青山，红桥派出所所长耿辉，刑警队长覃龙，以及警员何文武、张枫等人。目前，他们全部被羁押，那几个警察也都交代了犯罪事实。” 胡天佑脸色发冷，眼睛在柳慕白、林兴霸和秦怀明的脸上扫来扫去，怒道：“按说，没有定性之前，这些证据是不能对你们公开的，可我为什么要让检察院把这么重要的原始证据拿到这里播放？就是让你们看看，某些干部嚣张堕落到了何种地步！简直触目惊心！令人发指！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骂完，他看向政*法*委副书记舒畅，道：“舒畅，政*法*委要动起来，硬起来，该抓的抓，该端窝的端窝，黑*恶势力都把手伸到了党*员干部身上，胆大包天！” 舒畅霍地站起身，立正行礼，道：“是！” 胡天佑点点头，示意舒畅坐下，转头对杨风帆道：“纪委的同志也说说吧。” 杨风帆立即道：“天佑书记，我汇报一下温青山同志其他的犯罪线索：2007年3月以来，温青山伙同区城管局执法监察大队副队长李成、龙翔街道原查违办主任樊振华，对违建明码标价，每平方米收受500—5000元不等的贿赂，称之为茶水费。 半年多内，三人共涉嫌收受500多万元人民币，默许或为他人提供便利，导致滋生出20多万平方米违建。温青山还涉嫌其他经济问题和违法犯罪问题，正在进一步调查。李成同志也已同步被控制。 上一次区里没有对温青山进行处理，是因为尚未掌握其足够的犯罪证据，如今证据确凿，链条闭环，待区纪委调查完结后，第一时间将移交司法机关。书记，各位领导，我就汇报到这里。” 胡天佑嗯了一声，敲着桌子，环顾众人，痛心疾首道：“同志们，警钟长鸣啊，龙翔街道上一任执法队长也是因为腐败问题被查处，新队长还没到任，代管的也出事了，这个位置果真是高危岗位吗？在我看来，高危的不是岗位，是欲望。守清贫、耐寂寞、抵诱惑、守底线，永远在路上，作风建设也永远在路上。 下来，纪委要会同组织部开展全区党*员干部作风整顿专项工作，刀口向内，全力扭转干部作风！政*法委要会同公安部门开展打*黑专项行动，坚决铲除保*护伞、黑*恶势力，龙田的天要给扫得我干干净净！！” 杨风帆和舒畅都频频点头。 说着，他目光炯炯地转向柳慕白和林兴霸，神色极其严肃道：“柳书记，你也要好好抓一抓作风建设，扭转这股歪风邪气，需知干部作风事关改革成败，事关龙田区发展大计。” 柳慕白立即表态道：“干部队伍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我作为班长难辞其咎，也深感愧疚、自责和痛心，在这里，我代表龙翔街道党工委向区委作深刻检讨，我没有带好队伍，没能管好身边人，痛定思痛，今后我会以身作则，管好自己，管好队伍，管好身边人。 下来，我会集中精力抓好作风建设，把班子带起来，把风气正起来，努力打造一直忠诚干净担当的队伍，为龙翔革除沉疴、再次腾飞奠定坚实的基础。” 柳慕白早就做好了当众出丑的心理准备，而且他也擅长这一套，当然，能够铲除温青山，震慑林兴霸，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秦怀明心里想的是，柳慕白破釜沉舟，看上去像个弥勒佛，其实是杀心很重。区委书记都这么说了，以后他惩治不听话的、不老实的、不干净的干部，便有了尚方宝剑。 当然，秦怀明站在柳慕白这一边，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反*腐倡*廉就是好的。 其实，柳慕白在到任之前，区委书记曾找他谈话，给他布置了四个任务：一个是保持安全稳定；二是推动解决龙翔的老大难问题；三是大力发展经济；四是配合区纪委惩治腐败。 龙翔街道腐败问题线索很多，投诉也很多，但是，在某些区领导的掩护和包庇下，阻力很大，甚至无从下手。 到任前一天晚上，老朋友江居上在柳慕白家里做客，席间，交给柳慕白了一条重要任务：寻找突破口，抽丝剥茧，将那些蠹虫都给揪出来，区委大力支持，坚决查处。 柳慕白点头同意。其实，他并不想轰轰烈烈、大动干戈，他怕两败俱伤。他更希望的是，稳稳当当地在这里干个两三年，然后高升，进入区委常委行列。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兴霸集团实在太嚣张了，市里领导想要他拿些项目他竟然束手无策，被骂作软蛋，而且刚一来就是被下马威、上眼药、穿小鞋。只是他自己势单力薄，缺少有力的帮手，他便装傻隐忍了一年，计划等完全站稳了脚跟，团结了班子里的大多数后再出手。 秦怀明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曙光，这个人表面清冷柔弱，内心却很刚强，是一把好刀，他要用好这把刀，杀得对手片甲不留，而温青山事件就是一场杀人不见血的伏击战。 此前，温青山强拆事件爆发后，在多方压力之下，柳慕白根据上面的意思，表示和解，暂时放温青山一马。 可岭南都市报那篇报道和余嫣的举报信，打乱了柳慕白的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也让这场斗争从幕后转到了前台，导致他不得不跟林兴霸摊牌，仓促中揭开龙翔街道腐败的一幕。 冯一鸣事件是个导火索，也宣告了战争的开始，此后，龙翔不会太平。 正在思忖间，胡天佑的声音再次响起：“兴霸主任，你也表个态吧。” 【作者题外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禁区，这一章要求修改后才能发布，但也不指示哪里要修改。笔者两眼一抹黑，试着删除了一些内容，还加了很多*号，希望通过审核，也希望读者朋友理解。 第6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大家都有点愣神。既然柳慕白代表党工委作了表态，其他人没必要也不适宜再表态。 林兴霸先是一愣，旋即端正坐姿，从容地打开面前的话筒，一脸庄重道：“书记，我坚决服从组织，维护大局，凝神聚力，真抓实干，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竭尽全力把龙翔的问题解决好，把龙翔的发展再提高，切切实实让人民群众过上舒心顺心开心的好日子！” 林兴霸说的是官话套话，没有毛病，但感觉不真诚，尤其是，没有提到诸如“在柳慕白书记的带领下”之类的话。 这场斗争，他败了，但是不服。 “好，这个议题就到这里吧。”胡天佑冷冷盯了一眼林兴霸，目光又落到了秦怀明脸上，只微微颔首。 这一眼似乎很平淡，又似乎意味深长。秦怀明琢磨了半天，没有想明白，区委书记到底如何看待自己？ 杨风帆和龙亮平对视一眼，分别跟胡天佑请示后离开了会场。 “好，继续开会。”胡天佑道，“把大家叫回来吧。” 秦怀明忙离席打开门，通知了黎震等人，一起招呼众人回来。 刚才的会场反腐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 十分钟后，众人重新坐到了位置上，只是少了温青山，重新调整了位置，坐在秦怀明右手边的换成了廖紫梅。 廖紫梅闪动着大眼睛，望了一眼秦怀明，得意之色荡漾在眉眼之间，一窥便知，秦怀明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笑。 “好，继续开会。”胡天佑不再让肖云主持了，开始自己主持，因为他觉得多个主持人，挺费劲，自己也不方便掌控全局，继续道，“先说一说龙翔医院和文体中心建设，再说其他六个顽疾，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研究解决。卫生局先说。” 区卫生局长关之林个头矮胖，声音像个喇叭，直截了当道：“书记，龙翔住院部的问题，一言以蔽之，缺钱，而且龙翔医院迁址重建项目也在推进，所以重建住院部的必要性受到质疑。” “钱的问题不是问题，财政局来解决！”胡天佑打断他道，“重建项目什么时候动工？” “土地整备还没完成，卡在土地置换上，未能与刘汉兴达成协议，所以，没有个三五年……” 胡天佑再次打断他道：“你不要跟我说三五年，你把医院项目当成你自己的房子迁址重建，一天不建好你就没地方住，你是不是就能投入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来搞？三年能不能搞定？必须搞定，三年！你继续。” 卫生局长微微舒口气道：“我们坚决按照书记指示要求，全力以赴按期完成任务，汇报完毕。”他只能表态，没法继续说其他了。 会议继续进行，每位发言者都有些战战兢兢。 胡天佑的执政风格在这场调研会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也产生了巨大的震慑效果。 六点整，会议结束，胡天佑毫不拖泥带水，带着区里的人走了。 区领导走了，可给龙翔街道带来的余震还在继续，也必将继续下去。 送走领导，柳慕白第一时间组织召开街道领导班子会议，传达会议精神，并研究落实区委书记指示要求，最后宣布温青山被纪委带走并双规的消息，林兴霸等人依次表态坚决拥护区委和街道党工委决定，会议开到晚上九点才散。 林兴霸显得有些失落，甚至灰头土脸，以往总是如钢筋一样绷直的脖子如今也弯了下来，“五人帮”少了一个，林兴霸集团遭受到重创。 他回到办公室，将门反锁，坐在椅子上，一根一根地抽烟，开始了反思。 他也终于相信，自己小看了柳慕白，对方看似韬光养晦，像个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不争不抢，暗地里手段高明，且后台很硬。 另外，秦怀明的出现，将原本基本维持平衡的局面给打乱了。 秦怀明果然不可小觑。林兴霸对他的看法很复杂，他总觉得秦怀明并非真心为柳慕白卖力，他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甚至野心勃勃。 只不过这一次，他站到了柳慕白队伍里，并且享受到了胜利的成果。 问题是，如果我是秦怀明，我会怎么做？他只能站在党工委书记柳慕白那一边，因为他预知了这场斗争的结果，甚至知道区委书记会出面。 秦怀明是个有远见、有谋略、识时务的人，所以，即便这一次他是敌人，下一次就有可能成为队友，只要能让他看到胜利的曙光照在我林兴霸的身上。 所以暂时还不能和秦怀明撕破脸皮，不能再多一个劲敌了，而且必须要争取过来，最好能抓住他的把柄，握在掌心，为我所用。 确定了接下来的斗争策略后，林兴霸心情轻松了许多，摁掉烟头，大口喝茶，然后抹掉嘴角的茶水，拨通了龙翔商会副会长周全的电话。 “周总，拜托一个事。” “岂敢，老板您请指示。”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问一下蒋庆南，我要的那幅山水画画好了没有？我估计已经好了，那么，你去木棉油画村找一家信得过的装裱公司，具体怎么装裱，我晚点当面跟你说。” “收到，我这就去办。” 林兴霸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 *** 今天会场上演惊心动魄的反腐大戏，秦怀明的表现始终平静淡然，宠辱不惊，因为他相信，邪不压正。 他之所以选择站队柳慕白，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正义。 会议结束后，柳慕白急匆匆回了龙田中心城，去感谢领导、向领导检讨，当然，检讨时除了语言，还有美酒等。 秦怀明则直接回了606，全身黏糊糊的，他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刚洗完澡出来，换上了睡衣，就听到了敲门声。 秦怀明打开门，看到是冯一鸣和余嫣，两人下午一点就被放了出来，经过医生的调理和下午几个小时的睡眠已经没什么大碍，毕竟两人都很年轻，身体素质好。 当然，两人总体还是虚弱的，显得苍白憔悴，但满面喜悦，甚至带着些兴奋。 两人齐齐地叫了一声：“秦书记！”声音不再只是官场上的恭敬，由衷地亲切。 两天没见，秦怀明感觉似乎过了好多年，竟然有想和两人拥抱的冲动，但他立即抑制住了，自己毕竟是领导，不能表现得跟个少年似的，便笑吟吟道：“来，屋里坐。” “不了。”余嫣道，“我们来，是想请您一起吃个饭。” “是啊，这次多亏您了，真是太感谢您了。”冯一鸣动情道。 秦怀明晚上还没吃饭，肚子也没叫唤，就想着直接睡觉了，两人说起吃饭，他突然就感觉饿了，不过还是笑了笑道：“你们不用感谢我，要感谢你们自己身子正，所以不怕影子斜，而且很坚强，很有斗争精神。同时，你们还要感谢郑婷婷，她关键的原始证据，救了你们。黎震、吴疏影也都帮了很大忙，可谓是舍生入死。” 两人也听闻了覃龙在吴疏影办公室拔枪威胁抢夺视频的事情，感激不尽。 “那就更应该请大家吃饭了。”冯一鸣道，“其实，我也叫了疏影姐和黎主任，他们都想跟您聚一下，感谢您，也算是庆祝一下吧，就我们几个。” “书记，走嘛。”余嫣热切地望着他，语气中带着些撒娇味道。 她的样子让秦怀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秦怀月，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流，心也就柔软了，脸上浮着笑，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在外面等我，五分钟。” 冯一鸣和余嫣激动地对视一眼，齐齐嗯了一声。 【作者题外话】：第65章因为莫须有的原因审核没通过，昨天修改后，至今未审核。问了后台，要两个工作日审核，也就是要周二后才审核，我也是醉了，先更第66章吧 第67章 庆功 十分钟后，秦怀明带上两瓶茅台酒，与冯一鸣、余嫣走路来到黎震选的那家赖记潮汕砂锅粥，就在街道办西侧的铁皮大棚里，条件设施一般，卫生状况一般，但生意很好，热闹非凡，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到了地方，黎震晃动着大身板，叼着烟，喜滋滋地跑过来迎接，吴疏影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魔性的笑声远远传来，声音很有穿透力，还拖着尾音：“书记……您可算来了，哎呀，还有一鸣秘书，小美女余嫣，太好啦……” 她穿着一袭白色吊带长裙和水晶鞋，披肩直发，化了淡妆，年轻貌美，顾盼生姿。 吴疏影带伤上阵，黎震推掉了三个饭局，只因为秦怀明参加，亦或者说，几个人“臭味相投”。 饭店老板看到是黎震，亲自来迎接，忙递上了硬中华烟。秦怀明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黎震拍拍老板的肩膀道：“老赖，安排个包间。” 然而，此刻包间已经满了，老板皱了下眉头，拍着胸口道：“稍等，我来安排！” 果然，几分钟后，他把刚刚还在里面吃饭的客人请了出去，腾出来给他们用。 可以猜想，他应该给那桌人免单了。 虽然是包间，但因为是工棚结构，空调不够给力，而且没有窗户。 余嫣皱了皱眉头，黎主任怎么选这种低端的地方。冯一鸣也觉得有点太随意，秦怀明却笑道：“我看这里就挺好，现在电视上不是天天播放葛优那句广告词么：吃饭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一句话化解了尴尬。 众人落座。 黎震咧嘴笑道：“这家味道非常正宗，尤其是这里的生腌，相当地道。” 所谓生腌，就是生腌濑尿虾、皮皮虾、海螺等海鲜。 吴疏影嗔道：“老黎老接地气了，上次带柳书记去吃一家腌面小店，铺面比沙县小吃都小。”她也在为他转圜。 冯一鸣和余嫣挨着坐，只顾着傻笑。 “所以，我们要紧跟领导步伐，体验生活嘛。”秦怀明笑道，继而仰头望着铁皮大棚，叹道：“不过，黎主任，柳书记交给我一个任务，整治街道办周边环境，你说从哪里开刀？” “刀又不在我手里，我哪知道？”黎震瞪圆了双眼，瓮声瓮气道。 秦怀明点着他的鼻子批评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天下午开干部大会，你明天就是带刀侍卫了。” 黎震一愣：“啊？这……这么快？”嘴角已经抹出了一片喜色。 秦怀明再次指了指头顶大棚道：“到时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把这一片违建给搞了。” 黎震脸上露出了难色，嘿嘿笑道：“要搞这里，佩刀可不行，得尚方宝剑。” “为啥？” “老板，这些都是街道领导的后院。”黎震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 秦怀明微微一怔，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龙翔街道水深，处处都是坑，要瞪大眼睛看着路，他已深有体味。 吴疏影、冯一鸣和余嫣也都听懂了黎震即将升任党工委委员、执法队队长职务，都来祝贺。 黎震笑得合不拢嘴。八年正科，一朝提副处，不容易。的确，在基层街道办提副处，是人生一大坎。多少优秀的基层干部一辈子都没有迈过这个坎。 很快，菜上齐了。 黎震本来拿出了一瓶三斤装的马爹利，但在秦怀明的坚持下，收了回去，其实那瓶马爹利比茅台贵得多。不过秦怀明是北方人，不像南方人喜欢喝洋酒，他喜欢喝白酒，尤其是酱香型的。 黎震将一瓶酒分成了五份，冯一鸣和余嫣刚刚从拘留室里逃命出来，身体还很弱，便都只喝一两，秦怀明和黎震三两，吴疏影二两，黎震还想多喝，秦怀明制止了，微醺最好。 今晚庆功，但不能过量，黎震若是喝多耍酒疯子，或者被他人算计，那个位置就没了。在官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算板上钉钉，大把倒在宣布提拔前夜的官员。因此，越到关键时刻，越是要低调谨慎。 酒过三巡，余嫣虽然只喝了三盅，脸上便已红通通的像个大苹果，甚至已有七八分醉了，其余的酒便一股脑倒给了冯一鸣。 吴疏影酒量似乎也一般，此刻双颊绯红，美眸迷离，她就坐在秦怀明左手边，跟秦怀明说着话，不时哈哈大笑，笑得太man了，便忙改回来，掩口笑，豪爽而可爱。 余嫣望着两人有说有笑，又都是离异，感觉十分般配，便悄悄碰了碰冯一鸣的胳膊，递了个颜色，冯一鸣愣了一下，俄而也笑了，只道：“挺好。”声音有点大，大家都听到了。 吴疏影嘎嘎笑了几声道：“一鸣秘书说得对，女人挺好。” “男人也挺好。”黎震咧嘴嘿嘿笑道，露出因常年抽烟而有些发黑的牙。他知道这几个人都不怎么抽烟，今天便没有抽。秦怀明说得对，他粗中有细，有鲁智深遗风。 当着冯一鸣和余嫣的面，秦怀明不好开车，便只顾着笑。 吴疏影笑得前仰后合，结果身子没坐稳，脚下又有伤，不敢发力，没控制住椅子，连人带椅往后倒去，秦怀明慌忙用手揽住了她的腰。 吴疏影便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秦怀明用力要把她扶起来，可她人高马大，自己今天也不知道为何没有力气，试了几次，愣是扶不起来，半天了，她仍躺在自己怀里。 她的肌肤柔软质感，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有成熟少妇的大胆，不顾一切的奔放，还藏着些少女的羞涩，她这是在调戏我呀。秦怀明耳根竟有些发烫。 吴疏影赖着不动，嘴里咯咯笑着，幽幽望着他，说道：“书记，你真的挺好，就是力气要再大些。” 黎震拍手叫好，一脸坏笑。 秦怀明调整姿势，终于把她扶正了身体，吴疏影将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满面桃花，连耳根都是红的。 “来，喝酒吧。”秦怀明举杯。 五个人碰杯喝完，黎震道：“冯秘书和余嫣身体还没恢复，你俩先回去休息吧。”他这人贼坏，是要支开两个未婚者，留给吴疏影放肆的空间。 两人确实感到疲累，再次对三人表达了感谢后，结账后离开了饭店。 剩下三个人，吴疏影终于放开了，嘎嘎笑道：“唉呀妈呀，有未婚小弟和小妹在，老娘施展不开。” “吴主任，你还想怎么开？”秦怀明面不改色气不更声。 黎震仰天大笑。 吴疏影脸更加红了，本想着在秦书记面前开下车玩玩，没想到她还没上车，人家已经超速行驶了。 “书记，没看出来，您竟然，如此，那个……那个什么……好可爱呀！”江湖中的风尘女吴疏影竟然语无伦次起来，“来来来，喝酒。” 三人再碰杯，一瓶茅台喝完了。 黎震知趣，起身要溜。 秦怀明喝了一声道：“黎震，你站住，坐下！” 黎震嘿嘿笑着，掏出软中华烟，等着领导发话。 秦怀明正色道：“我问你，钱良怎么处理？” 第68章 这笔账早晚要算 “必须换啊。”黎震说着递过来一支烟，顺手给秦怀明点上，两人都抽起了烟。 “辞退吧。”秦怀明觉得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不应该在政府部门上班。 “呵呵。”黎震咧嘴苦笑了一声。 吴疏影冷笑道：“钱良是赖泽忠的外甥。” 秦怀明恍然大悟，冷哼一声道：“那先把他换掉吧。” “钱良是个烂人。”吴疏影道，“我听说，派出所那帮人已经把他打了个半死，要不是莞城的治安员发现，可能会被打死，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秦怀明默默点点头，他之所以要求公开是钱欺骗覃龙上交了视频，目的除了保护郑婷婷，另外便是希望覃龙的马仔们报复钱良，果然，睚眦必报的覃龙上当了。 “郑婷婷呢？”吴疏影望着秦怀明问道，脸上的笑容有些暧昧。 “留着。” “书记喜欢十八岁的？”吴疏影说着看了看手表，惊道，“妈呀，都11点半了，走，下半场，那里可都是十八岁的妹妹。” 她已经安排了要去KTV唱歌。 秦怀明摆摆手道：“不要了，明天是黎震同志的人生大事，今晚若是出些岔子，就前功尽弃了。” “书记说得对。”黎震颔首说了一句，继而又道，“我在考虑把谁调过去给您做秘书。” “慢慢选，不着急。在选好之前，婷婷和司机都可以先顶着。”秦怀明并不为难他，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你还是要去拜拜林兴霸，不一定是表忠心，但恭敬和面子还是要给的。明天票选，集中一些好看。” 黎震像是从梦中惊醒，忙道：“我是个粗人，真没想到这一层，还是书记考虑周全。” “包括赖泽忠、钟新华、章友谅，你都要去走走。”秦怀明继续交代道。他不点明，黎震自然明白，既然去拜会，便不能空手而去，在2007年，适度的送礼是必要的。 “明白。”黎震点头。 秦怀明转头望向吴疏影道：“去见兴霸主任，你也跟着去吧，帮他说说话，撒个娇，拍个彩虹屁，事情就过去了，毕竟，他是你分管领导的领导，而且，还握着财政的一支笔。” 吴疏影认真地倾听，频频点头，心里觉得很温暖，这才是好领导，为下属考虑，而且开明，感叹道：“秦书记，我以前怎么没遇见过您这么好的领导？” “嗯，相见恨晚吧？”黎震望着他俩，一脸暧昧的笑。 “当然相见恨晚了，但是又不算晚，是不是呀怀明书记？”吴疏影歪着头嗔道，顺势挎住了他的手臂，肩膀靠过来，秀发如绸缎一般铺在他的手臂上、脖颈上，丝滑、柔顺、香气扑鼻。 她看上去身板硬硬的，可此刻却如白蛇般柔软细腻。 秦怀明突然发现，她的手指也许是她最美的部位：秀丽、笔直、修长，玲珑剔透，丰润雪白，柔美如玉，指甲亮晶晶闪着银光，尖头细细的，剪成杏仁样式，比象牙还洁净，柔圆如珍珠般闪烁着光泽。 也只有这双绝美的手才能写出那么秀丽的簪花小楷吧。 他不敢再多看，他怕会因为一双手而心动。 他抑制住内心即将泛滥的情爱，淡然笑了笑道：“不过，今日确实有点晚了，改日再聊吧。” 吴疏影嘎嘎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笑什么。 黎震也笑，依旧是看上去闯荡却坏坏的笑。 *** 是夜。龙田中心城，一家私人会所的包厢内。 区长席卓文、公安分局局长姚伟雄、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海东红、林兴霸四人聚在一起喝酒，喝的是尚·马爹利至尊，基本上是市面上最好的洋酒了。 温青山被查，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兴致，推杯换盏，有说有笑，但话题始终无法避开温青山这场失败的斗争。 只有林兴霸有些沉默，一口一口地喝闷酒。 区长注意到了他的情绪，道：“兴霸，温青山虽然进去了，但他口风很紧，保住了你，你要庆幸，也要照顾好他的家人。” 区长在这方面还是很讲义气的，江湖中口碑不错。林兴霸也很讲义气，所以能“团结”一帮马仔。 林兴霸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们呀，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不听我的话了，我反复告诫，反腐重压之下，手不要伸得那么长，适可而止。温青山完全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违建捞钱不说，还贪恋女色，到底是倒在了女人身上。”区长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上去满是沧桑感慨，其实语气里都是批评。 “这笔账早晚会算的！”林兴霸痛心疾首的样子。 姚雄伟未能扭转乾坤，表达歉意道：“区长，兴霸，我尽力了，这杯酒算是我赔罪吧。”说着端起洋酒杯，朝两人敬了敬，喝下去了小半杯。 区长没有喝，林兴霸喝了一口。 “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这次事件，并非完全是坏事，温青山是个雷，早爆比晚爆了好。这是其一。其二，这个雷子炸出了多少条大鱼？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柳慕白跟江居上有私交，跟胡天佑也搭上了关系，而且，市委常委封国良还在帮他。对手不弱，所以，以后要倍加小心，谨慎从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招摇自大了。第三，封国良与柳慕白的关系越亲密，我越觉得有问题，这个你们要留意。”区长娓娓道来。 其余三人皆频频点头，区长举杯，四人碰了一下，都喝了一大口，区长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兴霸，以后你必须要调整斗争策略，首先保护好自己，你先穿好盔甲戴上盾牌再上角斗场嘛。其次，低调，低调再低调，适度摧眉折腰，有什么关系？以退为进。再次，把工作干好，这是立命之本，不要跑偏了，都是党内好同志，天天你死我活的，到最后都得完蛋。只有干出政绩，才能更快提拔。 不过你放心，街道书记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你要进常委，书记那个位置是必经之路。最后，还是那句话，管好自己以及身边人，我不知道你在下面都做了什么，你也不要告诉我，你若是一身黑，到哪里都洗不白。” 林兴霸点头称是，态度诚恳，姚伟雄和海东红也都点头认可。 区长说了这么多，林兴霸总要表表态，便道：“区长，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是我没管好老温，我自己也有问题，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对手。吃一堑长一智吧，我会好好干，干出样子。”复仇的话自然不能再当着区长的面讲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胜败是兵家常事，不必过于沮丧，来喝酒。”海东红举起了杯子。 四人再喝一杯。 “你们街道新任的那个秦怀明我看不简单，没有靠山，也不是谁的人，你要留意，能拉拢就拉拢，政治嘛，就是团结大多数，你明白吗？”区长再次谆谆教导。 林兴霸苦笑道：“他在这次事件中出了大力，立了大功啊。” 区长脸色一沉道：“你真是在基层干久了，怎么格局越来越低？他这次是迫于形势，你们逼得他狗急跳墙。” 林兴霸自知理亏，低头叹道：“是。” “当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这也是一条金科玉律。谨记吧。”区长说完，打个哈欠道，“困了，摸几把，提提神。”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我们几个都手痒了。”姚伟雄望了望旁边的麻将桌，起身扯掉盖布，打开电源，调试了一下，一切正常。 很快，四人坐在了桌子上，开始打麻将。 第一局打了五六圈，林兴霸胡了。 海东红点着他的鼻子笑道：“林兴霸，你忘了麻将桌上的定律了，开局赢的人整场输。” “你是说柳慕白吗？”林兴霸叼着烟，笑着回应道。 众人都笑起来。 趁着洗牌的时间，林兴霸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一趟，两分钟后回来了，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放到了自己座椅后面。那是他今晚的赌资。 姚伟雄瞥了一眼麻袋，目测了一下，心道：还可以，有三百万？ 第69章 刀口向内 翌日，下午两点，龙翔街道在一楼会堂举行了干部大会，内部推选一名副处级干部，全街道有190多名公务员和事业编的干部职工参加，经过紧张的投票、谈话、考察等程序，下午四点半，票选和考察结果都出来了，比较集中，黎震票数最高，三个书记都投了他。 随后召开党工委会，确定推选黎震为副处级干部，按照程序报区委组织部批准。 同时，团工委书记蒋来调任党政办主任。 结果出来后，黎震在拜会柳慕白、林兴霸后来到了808，来感谢秦怀明。 钱良已经被调去了甜坑社区工作站，外间办公室坐着的是郑婷婷，她暂时客串秘书职责。 秦怀明将他让进房间里，关上门，黎震刚要说感谢之类的客套话，秦怀明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问你，你知道第一把火要烧到哪里吧？” 黎震正色道：“当然，您昨天交代过的。”说着指了指西边，意思是街道办旁边的铁皮棚。 秦怀明道：“对，这是我们的门面，也是柳书记亲自点的题，你要感谢他，就用实际行动烧一把旺火。” “我明白。”黎震郑重地点头，忽而又皱了皱眉头道，“不过，这片铁皮棚，错综复杂，涉及领导的切身利益啊。” “这就是为什么要你把第一把火烧这里的原因！” 黎震怔怔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黎震明白，龙翔街道违建之所以如此猖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领导干部带头搞违建，执法队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甚至无从下手。每次拆除前不是这个打招呼就是那个作指示，阻力很大，结果只能小打小闹，挑一些软柿子捏。 老百姓自然不信服，为什么拆我的不拆他的？分明是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查违工作因此而困难重重。 “中国老百姓最怕的不是没有，而是不公平，所谓患均不患寡。”秦怀明道，“只有先割了我们自己的肉，老百姓才会放血。这就是天佑书记说的刀口向内，你明白吗？” 黎震道：“明白。” “我把杨国栋叫来了，应该快到了吧。”秦怀明话音刚落，响亮的敲门声响起，不等秦怀明说请进，杨国栋推门而入，随手关上门，朗声道：“书记，队长，我来了！” 看得出他士气旺盛，摩拳擦掌。 “来，坐。”秦怀明做了个请的手势，紧接着又道，“我让你调查街道办周边这片铁皮棚，结果出来了吗？” 杨国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秦怀明，道：“书记，您看看，结果都在上面。” 秦怀明接过，扫了一眼，转给黎震看。 “书记，队长。”杨国栋道，“这片违建存在了十多年，换了不少摊位，背后的老板也换了几拨。目前，除了练车场不算，铁皮棚共计占地面积8000多平方米，共有餐馆、游戏厅、羽毛球场地、洗车场、网吧等商户29家，基本上都是无证经营。 这8000平方米的幕后老板有黄振华、钟新华、赖泽忠，还有木棉社区工作站站长凌国伟、安监办主任严行密，他们不光收取租金，还抽取了大半的利润。” 秦怀明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涉及这么多领导干部。 黎震冷哼道：“他们家里都很有钱啊，还不够吗？贪得无厌！” “这块地是谁的？”秦怀明沉吟道。 “刘汉兴的。”杨国栋道，“他有很多地块，顾不过来，就闲置了，十几年前交给镇政府来管理，镇政府每年象征性地给他一些租金。后来撤镇改街，这片地的使用权就到了街道办手里，于是就被某些领导利用，租了出去赚钱。由于合同没到期，刘汉兴也无可奈何，再说他家大业大，这点小钱他也看不上。” 说完，杨国栋叹口气道：“书记，情况有点复杂。” 黎震补充道：“龙翔有个说法‘三王鼎立’：楼王、地王、铺王。楼王是李庚尧，全市有很多楼盘；地王就是刘汉兴，他早年在龙翔买了很多地块，现在都很值钱；铺王是商会副会长周全，据说他在全市有近万个商铺。三人都是大老板，资产数十亿，在商界地位都很高。其中，李庚尧的实力最强，有一家港股上市公司，另外一家还在谋划中小板上市。” 龙翔藏龙卧虎的传言果然非虚。三位大老板中，秦怀明还就只认识刘汉兴。 刘老板很有意思，喜欢做教育、做慈善，性情古怪，敢作敢为，秦怀明做区委书记秘书时，他敢在书记办公室大吵大叫，批评书记目光短浅，只知道投资建设搞钱，不知道搞教育，教育才是百年大计。 区委书记很生气，交代人一定要搞他，结果还没开始报复刘汉兴，自己被双规了。 秦怀明沉思了片刻，心道，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街道的大老板们了，也算是一种拜码头，便道：“这事并不复杂，釜底抽薪即可。我下周去拜访一下刘汉兴。” 黎震和杨国栋都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釜底抽薪怎么搞，但谨记领导说的都是对的就行了。 “另外，国栋，明天你陪我去转转吧，我想看看龙翔到底都有哪些违建，到时候你等我通知。”秦怀明交代道。 杨国栋双目放光道：“好。” 黎震没有表态，因为他距离任命文件下来还有一段时间，现在不宜以执法队长身份出现。 送走两人后，迎来了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客人，四十来岁，个头不高，皮肤很白，他先恭敬地鞠躬，然后递上名片，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是周全，龙翔商会副会长，新安铺王。 秦怀明也回了名片，并客气地请他落座，亲自给他沏了工夫茶。 “秦书记，我早该来拜访您，不过我来过两次，恰好您有公务，不在办公室，这次终于见到您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年轻、英俊、儒雅、有为。幸会，幸会啊。”周全说话咬文嚼字，很是客套，甚至显得有些拘谨。 “周会长客气了，我这天天前脚赶后脚的，忙于文山会海，不然也早去登门拜访了，你们可都是我们的财神爷啊。”秦怀明也客套道。 “不敢当，不敢当。”周全受宠若惊。 忽然两人都没说话，有些冷场，周全便望着办公桌后面空白的墙壁道：“我来拜访您，是受到兴霸主任重托，来为您送上一幅山水画。” 秦怀明微微一怔，想起林兴霸来他办公室曾提过一嘴，他并未在意，还想着廖紫梅说过请木棉油画村画家给他画一幅，她的还没到，林兴霸安排的竟先到了，廖紫梅办事拖沓，林兴霸雷厉风行，对比明显。 “我请的是新安市最著名的画家蒋庆南先生，他花……花了七个日夜绘就了一幅神品山水画。”周全笑盈盈道，他口才不是很好，稍微有些结巴，字数一多便说得不够顺畅，不过为人谦卑，语态诚恳。 画有能品、妙品、逸品、神品之说，周全大言不惭，能称为神品的画屈指可数，不过，中国人说话向来往好了说、往大了说，比如，秦怀明只是副书记，可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叫他“书记”。 这就是官场。然而，在其他场合，又何尝不是官场一样的规则？ “已经画好了？”秦怀明略作诧异道。 他心里是有些不爽的，画什么、怎么画好歹提前给我沟通一下吧。 林兴霸明明是要拉拢我，但拉拢的方式也是如此霸道。 第70章 泰山压顶 周全忙道：“是的。” “尺寸呢？”秦怀明扭头看了看墙壁，上面还留着挂画的钉子。 “尺寸您不用担心，您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后勤已经测量过了，而且，上一任领导那一幅画也是蒋庆南先生画的，装裱也是我做的。”周全笑盈盈道，“书记，那幅神品画就在外面走廊，要不现在就给您挂上？” 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我不要也不行啊，秦怀明讪笑道：“兴霸主任安排得真周到啊，那就有劳周总了。” 周全起身到了门外，须臾便又折回来，身后跟着三个工人，抬着一幅两米多长的画作，已经裱好了框。装裱精美低调，不过看上去比平常的画要厚。 周全命三个工人将画抬起来，展示给秦怀明看，介绍道：“这是蒋庆南先生画的《旭日升》。您也知道，在中国，山水画其实是风水画、靠山图，这里面画的是泰山，是中国历史上帝王封禅之地，离天最近的地方。您看，确实雄伟险峻，气势磅礴，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所以您背靠泰山，那便是稳如泰山。” 可秦怀明怎么感觉是泰山压顶呢？ 秦怀明不是很懂艺术，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曾多次跟着领导出席文博会、油画展等文艺文化活动，胸中便积累了一些见识。 这幅画层次分明却又浑然一体，线条柔和却又挺拔有力，颇有些意境，但要说是神品绝对是无稽之谈，勉强可以称之为能品，用笔用料用彩炉火纯青，技巧大于意境罢了。 画作中，早晨初升的太阳把远山染成了红色，山水间的松树苍劲挺拔，环绕在山间的云雾如轻纱一般笼罩，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更加衬托出泰山的妖娆美丽；画面中，通往南天门的台阶让人浮想联翩，有步步高升、步步为赢的寓意，光明顶是泰山的最高峰，也是十八盘的尽头，经过千辛万苦登上泰山的最高处，到达人生巅峰，豪迈豪放。 问题是，色彩太艳丽，气质太张扬了，不仅有背靠泰山的意味，还有一层“泰山压顶”的压迫感。 秦怀明对这幅画是不满意的，但又不好直接折了周全和林兴霸的面子，便道：“挂上去看看吧。” 周全指挥着三个工人将画挂了上去。 果然好看，《旭日升》将整个房间衬托得生机勃勃，甚至熠熠生辉，坐在画作下面，也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概来。 秦怀明走到画下面，仔细端详里面的内容，看到右下角有几棵松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大，黑乎乎的，跟整个画作的风格和比例似乎有些不协调，便盯着看。 这时，周全走过来，亲切地叫了一声：“书记！” 秦怀明只好转身回来，面向周全，后者便递过来一个礼包，笑道：“秦书记，初次见面，一点薄礼，一片心意，还请您笑纳。” 秦怀明摆手笑道：“周总，你这幅画还不够厚重呀？我已经承受不起了。” “没有，没有。兴霸主任也很喜欢这幅画，说您年轻有为，敢于担当，最适合您。您看，挂在这里多好啊。” 周全说着，将礼盒放在桌子上，用手轻轻拍了拍道：“就是两盒茶叶，无他。”又怕他觉得礼品过于随意，便补充道：“这是用云南冰岛老寨六……六百年老茶树的头……头春料子做的，只生产了10斤，绝对是上品、珍品。” 那倒是挺珍贵的，未在市场上流通，纪委是无法用价格衡量的，周全送礼送得有水平。 秦怀明笑了笑道：“那就谢谢周总了。”顿了一下，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钱您就不用操心了。”周全道，“兴霸主任交代给了木棉管理办，他们已经跟蒋庆南先生沟通好，费用以展览、收藏他的画为名义落实。这也是惯例，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秦怀明点点头道：“谢谢了。” 周全走后，秦怀明下到708，当面致谢林兴霸，虽然他觉得这幅画不妥，可既然已经挂了上去，便不好取下来，南方人忌讳上墙的东西再扯下来，因为寓意了“下来”的不吉利。 况且还是林兴霸钦点的，可林兴霸不在办公室，他便打电话致谢，林兴霸很客套，还邀请有空一起踢球喝酒。 秦怀明说好。 随后，他又跟木棉管理办的分管领导牧晴打了电话，确认这幅画的费用的事情，果然如周全所说。 他这才放心。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想不明白，便自嘲道：别太疑神疑鬼了，都是党*内同志，哪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 周五上午十点，秦怀明忙完手头的活，拨通了杨国栋的电话：“国栋，现在有空吗？” “有，我正等着您电话呢。” “好，我们十点半出发吧。” “收到，我开车接您，十五分钟到街道办。” “好。” 十五分钟不到，杨国栋开着执法队的的士头来到了街道办，开到了大堂门廊下，没等杨国栋下车来迎，秦怀明便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杨国栋微微一怔，心里莫名有些感动，极少有领导坐到副驾驶，与驾车人这么近的。 秦书记没有架子，又很务实，而且有斗争策略，自己年龄虽然比他还大，可水平是差远了，想到这些，杨国栋更加敬佩他了，于是愉快地启动车子，向甜坑村进发。 “老板，那天在您办公室，我太鲁莽了，说话没有分寸，真是对不住啊，我……我太冲动了。”杨国栋一边开车一边致歉。 “没事，都是为了工作。我了解你。”秦怀明淡然笑了笑。 杨国栋目视前往，速度开得并不快，扭头看了一眼秦怀明，叹道：“通过这次温青山事件，还有这几年的坎坷经历，我深有感触，当官不易，当个好官更不易。” “人间正道是沧桑，慢慢来。”秦怀明目光深邃，语气苍茫而坚定。 很快，车子开到了南北干道，环绕着龙翔最大的山——双翼山而行。 杨国栋用手指了指山下那片乳白色的别墅群，道：“老板，你看，这是御景园，基本上都是别墅，也都加建了一层到两层，十年前的事了。” 据说，林兴霸、钟新华等几个领导就住在此处。 过了御景园，是山下的一大片空地，杨国栋放慢了车速，指着空地道：“老板，那是公共事业用地，也就是公园用地，有个老板想捐赠5000万按照1:1来建龙翔中心公园，也就是政府再投资5000万，可是一直建不起来，因为有人想把土地性质转换为住宅，盖楼房建别墅。” “谁如此大胆？” “还能有谁？”杨国栋冷笑道，“龙翔的首富，李庚尧。” “捐赠那个老板是谁？”秦怀明问道。 “地王刘汉兴，昨天咱们还说起过他。他的主要业务是教育地产以及酒店业务，不过喜欢捐钱做慈善。” 龙翔八大重症中有违建猖獗，还有龙翔中心公园项目建设。 秦怀明暗自思忖：刘汉兴这个老板有点意思，要赶紧见一见。 两人一路说着话，绕过双翼山，进入翔湖大道，路过执法队大楼，进入一片方圆超过五六平方公里的工业区，便进入了甜坑村社区工作站的地界，此处多是山坡和丘陵，有些路段坑坑洼洼的。 车子沿着山道走了一段，杨国栋停下车，两人下车，站在路边观望，看到了稻香山山腰和稻香河道边矗立着的一栋栋的民宿，基本上都是二层小楼，有些建在斜坡上，下面是架空层，打着几根水泥柱。 “老板你看。”杨国栋指了指那些民宿道，“都是违建！本来还没这么多，有二十多栋被我给封了，我还天天来巡查，可是，温青山代管执法队后，就不让我管这件事，我因此跟他吵了几次，后来他就不让我管这个片区了。于是，半年内，这些楼都加建好了。” 民宿看上去很漂亮，可周边乱糟糟的，配套设施落后，显得不伦不类，秦怀明问道：“为什么会建民宿？这是什么项目？” “据说是华强城东部集团与甜坑股份公司合作，打造的所谓甜坑村文旅项目，号称新安莫干山，村民建好后归华强城运营，村民只负责坐享其成。温青山说这是振兴村集体经济的重大举措，也是解决村民分红不高的良策。反正，领导就信了。”杨国栋愤恨道。 秦怀明怀疑，华强城集团挂羊头卖狗肉，对外包装宣传打造第一文创小镇，目的却是圈地建楼。 第71章 外出 华强城用这种套路在西部推出了多个旅游地产，赚得盆满钵满，其中西部天鹅堡项目的别墅，每平方米卖到了6万元（10年后，飙升到了20万）。 颜可卿是否涉足其中？秦怀明脑袋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她可是东部地产的策划总监，负责楼盘的前期策划、定位、包装、人文设置、营销推广等工作。 “既然建成投入运营，就不好拆了吧？”秦怀明问道。 “难，因为一旦拆了，村民会闹，索要巨额赔偿，造成不稳定。”杨国栋道，“主要是会损害有些人的既得利益。” 秦怀明叹道：“民宿建在山上、河道上，也没有做边坡防护，不仅有安全隐患，还会造成水土流失和河道污染，何苦呢？” “于是，政府兜底，再投入更多钱来治理，形成恶性循环。” 秦怀明心里有些沉重，一个甜坑社区，水就已经很深很深了。 稻香河上游是刚才经过的那片工业区，工业污水直接排入其中，民宿里的生活污水也直接排入，造成河水又臭又黑。 两人重新上车，几分钟后就来到了甜坑村。 甜坑村文创小镇已经初具规模，入口是新修的复古大门楼，里面是一条长约1公里的麻石路，两侧修旧如旧的客家老建筑林立，皆是清末民国风格，一些商业已经入驻，稻香河从小镇里穿过，流到北边，环绕状元楼流向下游。 今日不是周末，依然有不少人来这里消遣，里面的小吃一条街也很热闹。 秦怀明和杨国栋在一家叫不上名字的餐馆，匆匆吃了午饭，便离开了甜坑村。 路上，秦怀明接到了柳慕白的电话： “怀明啊，明早跟我出去一趟，八点我到街道办接你。” 秦怀明问：“这么早？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柳慕白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怀明面上茫然，心里也莫名有些忐忑。 *** 9月1日，周六，秦怀明起个大早，七点五十分就在大堂门廊下等候，八点整，柳慕白那辆丰田霸道开了过来，司机是欧阳和。 蒋来反应极快，车刚停住，他就从副驾驶里跳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车门打开，单手贴住车门顶部，以免领导碰头，其实不用，因为柳慕白个头很矮，碰不到。 柳慕白下车，匆匆拍拍秦怀明的后背道：“我去趟厕所，等我一下。”说完，快步去了一楼卫生间。 柳慕白喜欢去卫生间，或者说不得不去。 政府里会多，而且有些会是懒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十分考验领导干部的肾功能，频繁出入卫生间的会被另眼相看，毕竟，尿频是某些功能退化的标志。 于是，有人便拼命憋尿，最后憋出了前列腺炎，不得不尿得更勤了。 总之，当官不易。 秦怀明毕竟年轻，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等柳慕白的空档内，秦怀明跟蒋来聊天，问他原来在哪里工作。 蒋来一直是一副笑呵呵的姿态，回答得很敞亮：“报告书记，我原来在区规土局，半年多前吧，全区推选年轻的后备干部，派到各街道锻炼，我就参加了竞聘，到龙翔做团工委书记。” “哦，原来你跟着老板干过？” “是，当时我给他写材料。”蒋来如实相告。 秦怀明心道，领导都喜欢用自己老本家的人，叶婉丽不也如此吗？从规土局办公室主任调到区委组织部人事科，半年后接任科长，不久又提拔为副处，到龙翔任组织部部长，这恐怕也是柳慕白的手笔。 很快，柳慕白回来了，两人坐进后排，车子启动，向东方向进发。 “搞得神神秘秘的，老板，咱这是要去哪儿？”秦怀明忍不住问道。 “怀安寺。” 秦怀明微微一怔，怀安寺位于惠城和新安之间的罗香山，常年香火旺盛，据说十分灵验。 “去那里……” “还愿，许愿。”柳慕白淡淡说道。 秦怀明哦了一声。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在一处早餐店门口停下，四个人下车吃了早餐，继续上路。 车子上了高速，柳慕白也从起得过早的昏沉中苏醒过来，跟他说起了汉传佛教经典著作《心经》的来历，认为《心经》是汉人从印度佛教典籍中摘抄整理而成，然后又被翻译成了梵文，中国人又依据梵文本译成了汉文本，而最早将汉文版《心经》译成梵文的不是别人正是玄奘法师。 秦怀明认真听，不时配合地询问，等到他终于讲得口干舌燥，秦怀明这才开始汇报这几天的工作，一个是准备端掉街道办周边乱搭建的事，一个是如何处理甜坑村违建民宿的事。 柳慕白听后点点头道：“街道办周边的乱搭建，你大胆去干。不过，甜坑村项目涉及面太大，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秦怀明心想，既成事实的违建，我目前也没有想好怎么办，也不可能动。柳慕白对那个项目似乎过于紧张了。 秦怀明点头道：“好的，老板。另外，天佑书记上次来调研，我们提出的八大重症，我建议还是要列个作战图，挂图作战，每周推进一次，一项一项地干，就像钉钉子一样，不然只怕又是流于口号啊。” “怀明你说得很对，等下周下半段，我们开个会好好研究一下。时不我待啊。”柳慕白叹息道。 秦怀明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时不我待”还去烧香拜佛？ 他看柳慕白开始闭目养神，便没再说话，过了不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十一点，秦怀明蓦然醒来，看到柳慕白依旧在酣睡，打着轻微的鼾声。 他往窗外望去，山清水秀，翠柏掩映，车子已经进入了山区。 山路沿着一条河流修建，并不算高，但比较蜿蜒曲折，车子沿着公路行了三十多分钟，终于进入了风景区。 又行驶了十来分钟，车子进入一个镇子，此处基本上都是民宿，一排排精致的小洋楼或吊脚楼立在道路两侧，别具一格，颇有情调。 车子在尽头一家两层小洋楼门前停住了，蒋来指了指前面说道：“老板，到了。” 这是一家带有住宿功能的农家乐，中午就在此处下榻吃饭。 秦怀明看到院子外停着一辆新安牌照的红色宝马3系，车牌似乎有些熟悉，但记不得是谁的车子。 出来迎接他们的除了老板娘，还有个俏丽的女人，穿着修身的浅蓝色阿迪达斯运动装，玲珑有致，娇小美艳，短发小辫，两鬓发丝凌乱，或许是天气炎热的原因，双颊绯红，她笑吟吟地站在院子门口，没有说话，却似乎又有千言万语。 她是叶婉丽！ 秦怀明的心脏在加速跳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72章 请勿打扰 “慕白书记、怀明书记，一路辛苦了！”叶婉丽笑着迎了上来。 她的声音依然是元气满满，能驱除阴霾，布施光明，听着叫人满心欢喜，而且说话滴水不漏，没有说“两位书记”，而是分别叫出了名字，不偏不倚，又分清了主次。 柳慕白慈祥地望着她，呵呵笑道：“婉丽部长，你好早啊。” “哎呀，您还说呢，人家不到十一点就到了，翘首期盼了一个小时。”叶婉丽在外面放开了些，撒娇撒得有些甜腻。给柳慕白撒完娇，怕冷落了秦怀明，便侧身迎道，“欢迎我们的男神怀明书记体验农家生活！”说完扮了个鬼脸。 她眉目含情，眸子如黑曜石般乌黑闪亮，闪得人有些眩晕。 进了院子才知道，跟着叶婉丽来的还有一个女子，是区财政局的副局长巫娟娟，和叶婉丽是闺蜜。她长相一般，沉默寡言，了无意趣，与叶婉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中午的饭菜很新鲜可口，有山里的野菜、走地鸡、河鱼、河虾还有焖猪肉等，大家吃得很开心，每人还小酌了几杯，不过一瓶茅台都没有喝完。 房间已经开好了，每人一间。 柳慕白在二楼东头朝南的201，对面是叶婉丽202，秦怀明是203，挨着柳慕白。巫娟娟、蒋来和司机欧阳和的房间分别是204、205、206，那里便是楼梯的另一边了。 午后，众人在房间里眯了一觉，下午三点半，众人跟着房东去河里面捕鱼，捉山鸡，抓泥鳅，一路欢声笑语，玩得十分畅快。 有气氛组组长叶婉丽在，气氛总是活跃的，对于秦怀明来说，跟她在一起，又总会产生有些使人上瘾的暧昧。 柳慕白总是一副得道高僧的做派，竟也有此等山野情趣，让人倍感意外。不过能和两个女人玩到一处的，还数秦怀明，他不仅幽默风趣、会调情，还是个野外生存高手，善于捕鱼、钓黄鳝。 他用一根硬铁丝，把一端磨得尖利，折成勾，再从泥土里面翻出蚯蚓，作为诱饵。 随后来到潭水边，看岸边哪些地方有排列的小圆洞，便把诱饵放入洞口附近，然后用手指在水里弹，产生声波震动，勾引黄鳝上钩。 不过三分钟，他就成功钓到了一只黄鳝，这可惊呆了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叶婉丽，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她兴致勃勃地蹲下来，紧挨着他的肩膀，歪着头往水里观瞧，悄声道：“怀明书记，你是怎么做到的？” “勾引嘛，总要付出点肉肉。”秦怀明坏笑着，将铁钩从水里提出来，让她看到了铁钩上串着一根蚯蚓的身体。 叶婉丽脸色微红，打了他一下道：“又开车，不怕开到水沟里呀。” “不怕，反正我不怕在阴沟里翻船。” 说得太隐晦，诚如叶婉丽也没听出来。她只是微红着脸，不再说话，静静看着他勾引黄鳝。 半个小时后，秦怀明钓到了四只黄鳝，还都不小，半米来长。 每钓到一只，叶婉丽都欢快地拍手叫好，望着秦怀明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况味。 晚上，大家都吃到了秦怀明和叶婉丽联手做成的蒜苗烧黄鳝，味道非常鲜美。 众人共喝了两瓶茅台、一瓶红酒，秦怀明喝得最多，有七八两，对于他来说，算是微醺，刚刚好。 席间免不了相互敬酒，叶婉丽充分发挥气氛组组长的关键作用，把气氛搞得六个人像是十六个人一般热闹。 吃饱喝足，众人来到一楼大堂唱歌，民宿的KTV条件虽然一般，但是掩盖不住叶婉丽婉转空灵的嗓音，她唱歌近乎达到了专业的水准，杨钰莹和邓丽君的歌模仿得惟妙惟肖，令人感到震撼。 此刻，叶婉丽轻轻晃动着身体，悠悠唱着《美酒加咖啡》，柳慕白和巫娟娟踩着节拍跳起了交际舞。欧阳和、蒋来一看，两人乘着酒兴互相叉着手臂，也扭了起来。 秦怀明读大学时，全国正掀起疯狂的舞蹈热，盛传不会跳舞就找不到工作，所以他也学了一身舞蹈本领，可惜此刻无用武之地。 终于，歌唱完了。舞也跳完了，巫娟娟接过麦克风，唱起了陈慧娴的《千千阙歌》，她是珠州人，粤语没得说。 叶婉丽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伸出手道：“先生，跳支舞吧。” 秦怀明无法拒绝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他站起身，右手揽住她的后背，左手和她的右手扣在一起，随着音乐慢慢地转动起来。 这是第一次与叶婉丽有如此亲密的肌肤接触。 她个子矮小，秦怀明能看到她的头顶，乌黑柔软的头发里隐隐露出了白色的头皮，若不是官员，她必然会留一头长发，那样子会很美。 叶婉丽仰起头望着他，笑着，娇羞的笑，妩媚的笑，开心的笑，幽怨的笑，以及杀人不见血的蛊惑的笑。 秦怀明也在笑，笑得有些拘谨而慌乱。 “怀明书记，作为街道的妇联主席，我有必要替广大妇女同志，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你，何时再婚呀？”叶婉丽忽然抛出了这个问题，就像是一口憋了很久的气流终于释放了出来。 秦怀明哈哈笑着，半天才道：“我婚不婚取决于你。” 叶婉丽脸上飞过一片红霞，微微低垂眼睑道：“跟我有毛关系？” “你都不给我介绍一个。” 叶婉丽扭头看了看正在与蒋来跳舞的巫娟娟，努了努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闺蜜，贤惠善良，脾气好，也是离异，她老爸是个正厅级干部，刚退休。” “是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秦怀明的目光从巫娟娟身上撤回来，定在了她的眉心上。 叶婉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惆怅，笑道：“怎么？这都看不上？你要知道，娶了她，你到点就能提副局。” 秦怀明呵呵笑了：“没感觉。” “看吧，我就说你挑。” “有更好的，我为什么不挑？” “那你说个标准嘛。”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道：“按照你的标准找吧。” 叶婉丽笑了，笑得像个陷入初恋的少女，露出了那两个早就印入秦怀明心窝里的小酒窝，微嗔道：“那你可找不到。” 秦怀明叹道：“我想也是。” 跳完舞，几个人打麻将，秦怀明不是很懂岭南麻将，便也跟着学习，一学就上手，胡了两把十三幺，震惊了全场。 玩到凌晨一点，众人才回各自房间休息。 秦怀明匆匆洗漱完毕，躺下就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了敲门声，当当当当当当，他竖起耳朵再听，却又没有了声响。 可这也让他精神了起来。 他静静躺了一分钟，最终还是爬下床，走到玄关处，轻轻拉开门，伸出头往外面看，走廊里空无一人，不远传传来蟋蟀和青蛙的歌唱，还有流水潺潺声。 他的目光落在叶婉丽房间的门把手上，那上面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那个牌子还在微微晃动！而且被翻了过去，看不到“请勿打扰”四个字。 秦怀明看向走廊尽头，窗户关着，没有风，牌子的晃动有些诡异，晃得他心潮涌动。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鬼使神差地来到叶婉丽房间，手伸向了门把手，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他发现，门没有锁。 他思绪万千，心突突直跳，可最终还是停住了手，转身，快步，落荒而逃，钻入自己房间，却又不甘心，躲在门缝里，去看叶婉丽房间的那扇门，门底下的缝隙里，似乎有黑影堵在那里。 他便站在门口，通过门缝望着那道门底下的微弱的黑影。心如刀割。 过了几分钟，那道黑影消失了。 秦怀明长叹一声，关上了门，锁死。 倒头大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失眠了。 第73章 烧香拜佛 翌日六点，秦怀明被蒋来叫醒，要上山了。 他穿好衣服，在餐厅和大家汇合，他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发现大家穿的都是运动装和运动鞋，只有自己穿着短袖长衫、商务休闲裤和皮鞋。 柳慕白低头看看他的鞋子，呵呵笑了，并没有为自己未提前告知而感到不好意思，作为领导也没必要，他车上倒是有新的运动鞋，可是秦怀明身高脚大穿不上。幸好，他还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没事。”秦怀明道，“我习惯穿皮鞋。” 早餐吃得有些冷清，因为叶婉丽没怎么说话，她不活跃，整个气氛就黯淡了。 早餐后，众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开始登山。 蒋来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那里面有矿泉水、纸巾、烟和现金。 欧阳和有点虚胖，戴着墨镜，也背着一个背包。 叶婉丽和昨天一样，穿着修身运动装，戴着白色太阳帽，跟巫娟娟窃窃私语说着什么，两人走到秦怀明身边，叶婉丽幽幽望了他一眼道：“怀明书记，昨晚没休息好啊？” 秦怀明一脸疲惫，笑道：“是啊，一夜无眠。” 巫娟娟望着秦怀明，叹道：“这里好多蚊子，我都没睡着。而且，还有些阴森，我怎么听见半夜走廊里有敲门声，出去看了一眼，啥也没有，好诡异啊……” 秦怀明和叶婉丽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白。 叶婉丽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如常，伸了个懒腰，咯咯笑道：“俺睡了个好觉。” 秦怀明望着她乌黑的眼圈，没说话。 “出发！”柳慕白摸了摸小肚腩，挥手发出了指令。 六个人沿着窄窄的石板山路，向山上爬去。 沿路走走停停，欣赏山川美景，到山顶时已是十点多了。 怀安寺不大，三座佛殿，七八座禅房而已。 因为山路正在扩修，暂时不通汽车，又不是大年初一，所以来此的香客并不多。 山顶建有一座阅海楼，可凭栏赏山海美景，可三五好友，榻上对酒当歌，听海浪声声入耳。 这时，寺庙中传来钟鼓之声，仿佛预见到了他们的到来，用钟声欢迎。 钟敲鹤起，鼓击龙飞，“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梦迷人。”这便是钟鼓之声的教义。 众人来到寺庙门前。 寺院由石砌的高墙围拢，红色山门乃砖石结构，进深一丈有余，并不算宽阔，可“三解脱门”空门、无相门、无作门皆像模像样，门上镶着一副普通的朱红牌匾，上刻着有“怀安寺”三个楷书大字。 进了山门，旁边门房卖票房的小沙弥出来迎接，恭敬问道：“几位施主，请问是静一师父的客人吗？” 柳慕白双手合十，施礼道：“是的。” “有请。”小沙弥在前面带路，不走主殿，走的是偏殿回廊，很快就来到了主殿后院，静一早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笑容可掬道：“阿弥陀佛！柳书记辛苦了，诸位施主辛苦了。这边请。” 他望着柳慕白，目光又在叶婉丽脸上停留了片刻。 众人跟着静一进入精舍，里面阔大空旷，沉香入鼻，开着空调，也不热。 静一法师与柳慕白是老朋友了，两人交谈甚欢。 静一法师也有个习惯，用手在肚子上转圈。原来，柳慕白是跟他学的。 叶婉丽轻车熟路，看样子也是来过的，跟静一法师也相识，但静一法师并不跟她打招呼，甚至刻意回避。 秦怀明看出了这个细节，猜测柳慕白和叶婉丽此前应该是一起来过。 他不敢多想，越想心里就越堵得慌。 怀安寺在政府高官和商业老板的圈子里十分显要，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并不著名，这反而更让领导和老板们看重。而它恰好位于惠城和新安两个市的中间地带，按照红线范围，寺庙的前院属于新安，后院属于惠城，但多年以来，习惯上还是归于惠城管辖。 彼时，不信马列信鬼神的干部大有人在，乃至成为一种风气和时尚。 每年的大年初一，为了争夺头柱香，新安市的政界与惠城市的政界龙争虎斗，互不相让，闹出过不少笑话，后来，头柱香的功德钱便提高到了300万，惠城拼钱拼不过新安，便退出，美其名曰：新安人傻钱多。 当然，商人再有钱也拿不到头柱香，这就是权力滋生金钱，而金钱又会臣服于权力的定律。 像柳慕白这种级别，别说是争夺头柱香，就是二炷香三炷香乃至九炷香也抢不到，索性避其锋芒，不争不抢，他便每年夏秋来一次。这很符合柳慕白的脾性。 这一次来，是对上一次的还愿，然后许个新的愿望。 柳慕白示意，欧阳和便将背包递给了静一身边的小沙弥，小沙弥接过。 柳慕白说道：“还是老样子吧，30万的功德，请法师笑纳。” “阿弥陀佛！谢过施主。”静一施礼致谢。 秦怀明在想，这钱是自己的还是财政的？ 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叶婉丽只顾小声跟巫娟娟介绍着什么，这一路她都没怎么再理会秦怀明。 大殿那边忽然法器齐鸣，唱经仪式开始了。 静一起身道：“施主，请。” 秦怀明便跟在柳慕白身后，出了精舍，来到大殿，殿内和尚整齐盘坐，闭眼敲着木鱼，念着经文，除了手动和嘴动，其他无一处动。 几个人在小沙弥和尼姑们的指导下，跪在大雄宝殿内，对着三位巍峨慈祥的华严三圣（释迦牟尼佛、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进行叩拜行礼。 柳慕白十分虔诚，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 叶婉丽同样熟练，巫娟娟认真地跟着她学。 蒋来和欧阳和纯属打酱油，看着别人怎么做就跟着瞎比划。 秦怀明原本不信佛，不过在这佛门重地他不敢不敬，便跪下来，烧香叩拜，许愿。 不过，他不是封官许愿，他希望求得平安，再求一份真挚长久的情缘。 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当下正流行的歌曲《求佛》：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真是笑话，佛道本讲求一切是空，到了中国，却一切都可以求佛，无论是大乘还是小乘本义所反对的，只要功德够，佛祖都会满足你。 秦怀明心无旁骛，许下了愿望。 烧香完毕，便也到了中午，静一法师带着众人去吃斋饭。 穿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场子，爬过数十道石阶，绕过大雄殿、配殿、寺堂、库院等，从后门出了寺庙，沿着一条羊肠山路，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阅海楼。 阅海楼是寺庙的私人处所，只有经过寺庙同意才能到此观景。 阅海楼依山而建，有两层楼，一楼除了厅房，还有两间偏房，二楼突出来，有栏杆护卫，俯瞰大海，一览无余。 众人上到二楼，俯瞰着大海，长条凳上，空空荡荡，只有海风穿堂而过，每人一个饭碗、一个菜碗、一个汤碗，打多少吃多少，吃前诵经，加菜或者加饭要用筷子示意，全程不言不语，颇有仪式感。 秦怀明的米饭打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一粒没有剩下。 叶婉丽在他旁边，吃得很慢，到现在半碗米饭还没吃完，看到秦怀明吃得渣都没剩，忍不住笑了笑，悄声道：“怀明书记，你好认真呀。”她似乎已经原谅了他。 秦怀明望着她，行了合十礼，虔诚道：“阿弥陀佛，如是我闻，践行光盘行动，拒绝餐饮浪费。” 叶婉丽捂着嘴笑，咯咯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秦怀明叹道：“女施主笑得如此悦耳动听，连佛祖都要动心了，下一步怕是要还俗了吧。” 叶婉丽差点喷饭，乌黑的眼睛迷成一条缝，填满了嗔意。 吃完斋饭，静一法师在阅海楼给大家讲经，讲的是流传最广、对中国人影响最深的《心经》，虽然《心经》只有区区260个字，可博大精深，最难讲透讲好。 这就是夏秋时节来烧香的好处，可以听法师讲经。 静一讲了一个半小时，还没有讲完，仅仅“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十六个字就讲了一个小时。 秦怀明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的色不是色情的色，而是一种具象，“空”对应的则是抽象。世间万物皆是色、皆是空，皆可成色也可成空。 秦怀明觉得颇有收获。 下午四点，众人告别静一法师，步行下山。 途中，柳慕白将手臂搭在秦怀明的肩膀上，问道：“怀明，你许的什么愿望？” 这是个人的私密，他竟然也会问。 秦怀明笑了笑道：“书记，这个也要向党工委报告么？” 柳慕白哈哈笑了起来。 叶婉丽也跟着笑。笑得眉目含情。 她怎么这么爱笑？ 第74章 拜谒地王 9月3日，周一。 秦怀明照例是九点不到就到了办公室。郑婷婷文化水平不高，做联络员勉为其难，审签的文件她也只是归拢整齐而已，并不会分类，但她很细心，至少将要签字的地方用便签贴了出来，这一点还是比钱良做得好。 钱良因为住院，没有跟他道别就调去了甜坑社区工作站，也没打电话，他在生气秦怀明将他扫地出门。 他不知感恩，若不是他的舅舅赖泽忠求情打点，他可能会以覃龙同伙的罪名被调查起诉。 秦怀明刚坐下来批了几份文件，郑婷婷突然跑进来，报告道：“书记，有个姐姐来找您，说是您的……您的前妻。” 秦怀明一愣，费文丽？她来做什么？ 两人大概有一两年没联系了，上一次还是她结婚，问他要不要参加。 秦怀明哭笑不得，你特么的嫁个乡港籍的有钱大叔，让我去给你祝贺，分明是给我难堪吧，便拒绝了，但还是托人随了一千元的礼金，毕竟夫妻一场。 他提拔来这里做副书记，也有一个月了，怎么现在才来祝贺？ 正在思忖间，费文丽推门进入，像个大领导一样，背着手，环顾房间，嘻嘻笑道：“你混得不赖嘛，办公室这么气派啊，还配个漂亮的女秘书，你俩有没有事儿？哎，你墙上那幅画不错哦，挺带劲的……” 她手里提着两个袋子，穿着超短裤和无袖T恤，脚上穿着拖鞋，扎着马尾辫，耳朵上戴着大耳环，五官依然俊俏，就是身材稍微有些发福。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秦怀明客气地指了指沙发道：“坐吧。”同时自己也走过去，坐到了主位沙发上，郑婷婷将茶水端进来，关上了门。 费文丽刚坐下就又站起来，走到窗户前，伸着头往外看，赞叹道：“朝南，风水和景色都不错。” “你找我什么事？我等下要开会。” 费文丽回身将两个袋子放到了桌子上，说道：“马上要过中秋了，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一盒月饼和一盒老茶，月饼是从乡港带过来的，蔡师傅亲手做的，全球限量版，只有15份。” 蔡先生是著名的美食家、作家和主持人，火遍全国和东南亚。 秦怀明忍不住笑了，道：“结婚三年，都没有今天对我这么好，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请你这位大领导帮个小忙。”费文丽望他一眼，然后低头扣着涂成红色的指甲说道，“我老公的小孩，想上你们街道的春熙小学，请你跟老板刘汉兴说说。” “费文丽，今天是9月3号，第一天开学，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来说，是什么意思？”秦怀明不悦道。 春熙小学、春晓外国语学校都是刘汉兴创办的学校，是全市最好的民办学校，且双语教学，接轨乡港和辛加坡，教学成绩特别好，尤其是春晓外国语学校，连续多年蝉联考入新安四大名校最多的初中。 “前面耽误了嘛。”她翘起二郎腿，一脸委屈道，“之前托人说好了的，可是考试没过，找刘汉兴，他又不理，给钱也不要，最后没办法了。有人说，你们街道，每个书记都有一个名额，你又没有孩子，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你乡港老公的小孩，不去乡港读书，跑到这旮旯胡同读书，不科学啊。” “他长期在这边，前妻不要这个孩子，所以也没办法啦。”费文丽语气烦躁，“你真啰嗦，到底帮不帮嘛？” “我问问吧。”秦怀明冷冷道，“你给刘汉兴送钱他自然不会收，可是学校校长或者教务主任也有话语权，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费文丽翻他一眼，撇着嘴道：“那不得百八十万啊？” 秦怀明冷笑一声，没说话，腹诽道：高老头，吝啬鬼，家里那么多钱，不舍得花这点钱，却能扯下脸面来求我办事。这家人，个个都钻进了钱眼里。 “都开学了，你这个时间点很尴尬。”秦怀明道，“不过，我会尽力的。” 费文丽立即笑靥如花，娇媚地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秦怀明站起身道：“茶叶和月饼你拿回去吧。” 费文丽脸色一变道：“怎么了？嫌少啊？” “好吧，我收。”秦怀明无语了。 “你结婚没？”费文丽站起身，要走，却没有迈步，怔怔瞅着他问道。 “没有。”秦怀明道，“你还赌吗？”她是个赌徒，沉迷麻将和六合彩，每年赌进去上百万，屡教不改。 “赌啊。”费文丽眉飞色舞道，“偷偷的，现在的老公不让我玩，不过他忙，管不着。” “好吧。”秦怀明叹道，“能收敛就收敛些吧，你年轻，日子还很长。” “打住！”费文丽不悦道，“别再说教了，我烦。” 秦怀明没再说话，将她送到门口。 费文丽忽然转回头，幽幽望着他道：“怀明，我其实很后悔……后悔和你离婚。我后来谈了一个，嫁了这一个，他们跟你比，都差远了，感觉生活挺没劲的。唉，还是你好。”说着说着就掉泪了。 “那你不喜欢，为何还要嫁？” “女人嘛，总要有个家。”费文丽说完这句话，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笑了笑道，“我走了，再见。” 说罢扬长而去。 秦怀明摇摇头，暗自叹道：我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女人？！ *** 龙翔街道唯一的五星级大酒店叫汉庭宫，酒店位于刘汉兴的星汉大厦。大厦共有18层高，除了酒店外，里面还有写字楼、商场、奢侈品店、餐饮、KTV等商家入驻。 刘汉兴的公司星汉集团总部就设在此处，其办公室在第16楼，17楼是接待餐厅，18楼是休闲娱乐场所，楼顶有个网球场和小花园。 秦怀明与刘汉兴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他于三点五十到达酒店，乘观光电梯来到16楼，整层楼都是刘汉兴的办公室，有茶室，有运动健身房，还有保龄球室。 刘汉兴的秘书刚刚送走了一拨客人，在门口正好碰见秦怀明，便主动询问了情况，引导他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足有200多平方米，是个套房，外面是偌大的会客厅，里面还有个小一点的办公室，那是会见私密客人的地方。 会客室空荡清冷，纤尘不染，除了两个大书架装满书外，没有一点多余的杂物，无论是家具或是墙上饰品都很简洁，风格庄重肃穆，以深红色调为主。 刘汉兴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保持晚睡晚起的习惯，凡事亲力亲为，没有司机，也很少娱乐，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打保龄球和看书，生活单调、低调。 此刻，刘汉兴西装革履，端坐于梨花木茶桌后面，光头锃亮，浓眉大眼，眼窝很深，睫毛很长，国字脸，像个武僧。 看到秦怀明来，刘汉兴只是从座椅上微微欠身，沉声道：“秦书记，好久不见，请坐。” 四年了，他竟然还认得被双规区委书记的秘书，秦怀明着实吓了一跳，他们只不过有一面之缘。 也许，刘汉兴对当年的区委书记依然记恨于心，连带着自己也被鄙视了吧。 第75章 腾笼换鸟 “刘总，你好。”秦怀明主动伸手跟他重重握了一下，俄而，在他对面的梨花木椅上坐下。 刘汉兴亲自沏茶，一边熟练地冲洗茶具一边说道：“来龙翔一个月了，秦书记日理万机吧？” 刘汉兴是对自己这么晚来拜谒感到不满？秦怀明便笑道：“确实有点忙，一直说要来拜访刘总，各种原因吧，今天才来。” “有何指示？”刘汉兴依旧不冷不热。 “指示不敢，不过确实有工作上的事情想和刘总探讨。” “直说。” “街道办西边练车场还有铁皮棚的地是您的吗？” 刘汉兴抬头望了他一眼，帮他加了一杯茶，点点头道：“是我的。不过，似乎又不是我的。” “此话怎讲？” “街道办强势啊，与民争利，把我的地给征用了，十几年了，我一毛钱都没见到。”刘汉兴果然说话直接，不讲情面，声音还很大，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他在跟人吵架。 “噢，这样吗？我初来乍到，不是很了解情况。”秦怀明诧异道。 “恕我直言，那块地早晚会出事。”刘汉兴睁大了剑眉，显得气势汹汹，拍了一下桌子，继续道，“有些领导干部，不像话，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挣得头破血流，还闹到我这里，真是不害臊。” “还有这事？”秦怀明既吃惊于刘汉兴的口无遮拦，也对领导为了争夺那点租金而撕破脸皮，确实有损政府官员的形象。 “赖泽忠和黄振华。”刘汉兴冷哼了一声道，“尤其是赖泽忠同志，说他贪得无厌一点都不为过，他通过龙翔镇经济发展公司转制的机会，硬是把那块地的租期延长了五年，本来今年到期，现在成了遥遥无期了。”刘汉兴冷笑道，“他还把我当傻子，以为我不明白其中蹊跷。” “那您何不趁此机会收回那块地？” “收回？”刘汉兴哈哈大笑，忽然止住笑，一脸凶相道，“关键是收不回，赖泽忠昨天还来找我喝酒，说只是从我亿万根羊毛里拔一根而已，他特么是耍赖嘛。” 秦怀明腹诽：赖泽忠天生一副无赖相，这种事情他肯定做得出来。不过，刘汉兴是大名鼎鼎的商业大佬，春熙小学和春晓中学的老板，又是龙田区慈善总会的副会长，社会影响非常大，还治不了赖泽忠？分明是他目前不想收回那块地。 秦怀明猜测，刘汉兴空地很多，现在还轮不到开发这块地，就先让政府给占着，地面上滋生了那么多建筑物，商铺林立，都是领导的摇钱树，那就让他们继续摇，等于变相贿赂了。 如果出现安全事故，也是政府兜底，黄振华分管安全生产，自己每年从里面赚几十上百万，不敢追究他的责任。同时，他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那点租金。 刘汉兴老奸巨猾。 “如果那些违建都被拆除了，把地清理出来，还给刘总，你会怎么处理？”秦怀明抛出了一道难题给他。 刘汉兴嘿嘿一笑道：“你要我怎么处理？” “建学校。”秦怀明不动声色道，“用地审批最快，建设最快，也最得民心！” 刘汉兴差点跳起来，吼道：“那是商业用地，不是教育用地。” “可以调整规划，也可以给你置换。”秦怀明道，“最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建春熙小学分部。” 刘汉兴目光炯炯地打量了他一番，端起茶盏，慢慢呷着茶，若有所思，嘴角浮起隐秘的笑。 秦怀明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继续道：“刘总，那三家练车场的面积也有几万平方米吧，够你盖七八栋高层商品房了。有春熙小学的学位加持，你的房子不光会大卖，而且定价高于周边一倍是没有问题的。另外，最重要的是，学校建成，将极大地缓解街道办周边学位不够的难题，此举，功德无量。” 这就是刘汉兴发家的套路和资本：教育+地产。秦怀明来之前，通过各种渠道深入了解了刘汉兴的产业和及其个人的性格特点，也找穆岩秋探讨了规划调整及土地置换等事宜，这才想出了此一举三得的良策，对于铁皮棚的业主们来说，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 来之前，秦怀明将这个思路跟柳慕白作了请示汇报，后者颇为认同，指示大胆放手地去推动。 刘汉兴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思路，他也一直在琢磨着扩建学校、新建分校，只是黄振华、赖泽忠等人一直不支持，如今副书记主动提出，也许是时机成熟了。 “这样吧，街道办先把那些乱搭建拆除了，把地清清白白地还给我，我再围起来，然后同步推进规划建设。”刘汉兴提出了要求。 “如果这样，此事恐怕成不了。”秦怀明将刚送到嘴边的茶盏收了回来，呵呵一笑道。 刘汉兴疑惑地望着他。 “我的这个腾笼换鸟计划，第一步是刘总提出你要建设学校的发展规划，名正言顺地要求街道办归还用地，并拆除地面建筑物。这就是我的条件。”秦怀明温和而坚持。 刘汉兴明白，秦怀明是要借助自己的名义铲除拆除乱搭建，提升街道办周边环境，从而实现腾笼换鸟。 刘汉兴不怕得罪区委书记，何况那几个街道领导？而且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他思忖了片刻，点头答应。 此后，两人又商讨了细节。 事情谈成后，秦怀明放下包袱，天南海北地跟他聊天。两人越聊越热乎，越来越发现不少地方都英雄所见略同。其实，秦怀明顺着他说而已，高级的拍马屁便是让对方感觉你和他惺惺相惜。 而且，刘汉兴是汉朝历史迷，秦怀明看过《史记》《汉书》和《后汉书》，懂得一些汉朝典故，就更加聊得欢了，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六点。 刘汉兴强留下秦怀明吃饭，秦怀明于是与刘汉兴等几个教育界官员、学者喝了一场酒，喝到半夜又去唱歌，两人还合唱了《美丽的神话》《笨小孩》等歌曲，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就像认识了千百年一样熟络。 刘汉兴是个性情中人，爱憎分明，喜欢的人倾囊相助，不喜欢的人一毛不拔。 秦怀明并没有提出前妻费文丽继子转学到春熙小学的事，刚见面，不宜提太多要求，况且，既然为前妻男人办事，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他们得逞了，要晾一晾。 第二天上午，秦怀明和穆岩秋进一步研究讨论了盘活街道办周边土地的工作。 穆岩秋认为，刘汉兴不可能拿商业用地来转为教育用地，吃亏太大，他一定是会要求置换，但具体置换到哪里，也是个难题，因为除了各股份公司有地外，街道办没有什么国有储备用地了，有的也只是山沟河道附近的边边角角。 “可以这样，确定用置换的方式，但具体置换到哪里，暂不研究，先把地块转为教育用地，协调区里开通绿色通道，今年立项，今年动工，赶上明年9月开学，创造新的新安速度！”想想学校建成后可以提供1000个学位，秦怀明感到热血沸腾。 之前，胡天佑来调研，柳慕白汇报了龙翔的八大重症，会后，街道也做了任务分解，着力推动解决这些难题，尤其是教育、医疗、文体等民生问题，更是迫在眉睫。 但那日陪同柳慕白去怀安寺烧香，他似乎对解决这些问题不是很上心，秦怀明只能这么理解：作为书记，抓大放小就可以了。那么，具体的工作就让下面人来干吧。 既然来到了龙翔，扎根于基层，就好好干一番事业。8月6日的接风宴上，他也曾表过态：要在这里挥洒汗水和热血，不负青春，不负韶华。 那不是酒场的客套话，是真心话，那么，男人就要说到做到！ 穆岩秋听后却皱着眉头，笑了笑，道：“书记，没那么简单，就怕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76章 偏要动你的奶酪 秦怀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区发改局局长和区教育局局长我都比较熟，我明天找他们谈谈。以往我们工作都太被动了，现在要化被动为主动。” “书记，我和你一起去。” 穆岩秋今年38岁，是民*主党*派人士，乡港城市大学博士毕业，是规划建设方面的专家，顶尖人才，且为人谦和，业务能力强，口碑极好，他应该很快就会提拔去区里，那么在他高升之前，让他为龙翔发挥出更多光和热。 下午，秦怀明和穆岩秋一起去了龙田中心城，分别拜见了发改局的局长、教育局局长，两家单位都表态全力支持，但具体工作还是要街道办牵头推动，他们配合。 随后，两人又去拜见了两个分管副区长。看到街道领导主动作为、创新思路、推动腾笼换鸟，区领导非常高兴，也都表态支持，毕竟，龙翔学位不足问题每年都很闹心。 此后一周，秦怀明和穆岩秋会同相关部门负责人，集中力量干这一件事，到了周四，规划调整和学校建设的相关请示件已经走完了街道办的审批流程，柳慕白和林兴霸也都表态支持。 当晚，秦怀明跑到汉庭宫和刘汉兴喝酒，跟他通气。刘汉兴看街道两个主官都签了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上次秦怀明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只要大体不差，他都不会很在意。 接下来，秦怀明亲自拿着文件跑到了区发改委局、区教育局等部门批示意见，最后又拿给两个分管区领导审签，领导签了一些具体意见，总体都是支持。 最后是常务副区长、区长审签，上区政府常务会。 常务副区长痛快地签了拟同意，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请区长席卓文审签。 秦怀明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怕既得利益者找到区长说情，毕竟区长是林兴霸利益集团的领头人。上次搞掉温青山，区长应该对他印象不好。 他希望区长能够以工作为重，不计较那些官场上的成败得失吧，毕竟，无论是谁，都要干些事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党*员干部身份。 区府办副主任雷佳明主要跟区长，他和秦怀明同事多年，私交不错。听了秦怀明的诉求后，他立即拿着文件向区长做了汇报，并说服区长见一见秦怀明。 于是在雷佳明的安排下，秦怀明拜见了区长，详细汇报了项目的来龙去脉，当然特意强调铁皮棚的违建问题，但没有说铁皮棚牵涉多个街道领导的切身利益。 区长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项目不错，不过你和刘汉兴走得太近太深了，里面有没有私人利益？怀明同志要一心为公啊。” 秦怀明并不意外，在这个项目上区长会使绊子，忙表态道：“当然没有，我的为人和官品经得起考验。”他在暗示自己曾经历过多次审查而安然无恙。 “我若是不签批呢？”区长双手扣在一起，微微仰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他，轻轻晃动身子。 秦怀明从容一笑道：“区长，您得签批，而且最好是亲自推动。” 区长噗嗤一笑道：“理由呢？” 秦怀明道：“两个，一、天佑书记在关注这个事，教育医疗等民生问题是他的心头肉；二、刘汉兴可是市长的座上宾，每求必应。刘汉兴堪比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瑞啊。” 区长冷笑道：“你敢越过我去找天佑书记？” 秦怀明忙解释道：“区长，我不敢，也不应该，可是刘汉兴常常不按套路出牌，跟天佑书记是一类人呐。” “你敢威胁我？”区长摆正坐姿，面色铁青，冰冷如剑。历史上，海瑞曾抬着棺材去见嘉靖帝，刘汉兴也敢跑到市里乃至省里去“告状”。 “没有，没有。”秦怀明诚恳道，“区长，请您三思，这是大势所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有一天我们都会作古，可是那所学校会存在一百年乃至更长啊。” 区长面色缓和，忽而呵呵一笑，叹道：“你不用找天佑书记了，此事我会全力支持。” 当晚，区长召集了两个分管副区长、发改、教育、规划国土等部门负责人开了个协调会，毕竟是区长主持，柳慕白也特意赶来参会。 区长看了参会名单后，又点名要林兴霸来参加，于是街道的三个书记还有穆岩秋都参加了会议。 会上研究了一个小时，最后定了调子：分管教育的惠芳、分管规划建设的马强强，两个副区长牵头协调区各相关职能部门，开辟绿色通道，全力推进，务必在明年9月1日前建成开学。龙翔街道由林兴霸牵头推进落实。 区长表现得很讲政治，这将是对区委书记调研龙翔街道后的一个完美回应。同时，他也很无情霸道，把秦怀明辛辛苦苦做好的一顿饭端给了林兴霸，将来项目建好，是他林兴霸牵头完成的。 会后，区长让秘书鲁健给林兴霸打了个电话，传达了区长的两句话：“兴霸同志，这个事我不得不同意；你工作要积极主动一些，反应要快。” 此前，马仔们找林兴霸情愿，要求阻止秦怀明的“胡作非为”。 林兴霸便专门找区长汇报此事，希望区长不同意，现在看来，拆除是大势所趋，区长都妥协了。 另外，区长在批评自己。区长认为铲除铁皮棚、建设学校这项工作，很容易完成，完成后就是响当当的政绩，更是对区委书记最好的奉承，怎么让秦怀明抢了去呢？所以区长才让他来参会，并把牵头人给了他。 可是区长哪里知道，拆除铁皮棚并不容易，那些牛鬼神蛇也不会让秦怀明轻易完成任务。 所以，回到街道后，林兴霸把秦怀明叫到办公室，交代具体由他推动落实这个项目，平时做好大事请示汇报、小事酌情处理即可。他倒要看看，秦怀明怎么跟那几个小鬼斗。 秦怀明领命。他并不计较个人得失，只要把这项工作干好，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 *** 这周，秦怀明一直在跑这个项目，较少在办公室，回来一看，好家伙，外间办公室里堆满了礼盒，有月饼、茶叶、鱼干、烟酒等等。每到中秋、春节，很多人就开始大展拳脚了，平时见不到的人凭空出现，各种礼品也纷纷送到。 郑婷婷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都放在了外间办公室。 秦怀明问她：“都是谁送的你记得吗？” 郑婷婷点点头道：“我都登记了。”说着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送礼者有红桥村、甜坑村、木棉村、龙翔一村、龙翔二村、双翼村等各社区工作站站长、股份公司董事长以及一些企业老板、文化传媒公司、媒体等。 秦怀明道：“你叫曾晓伟过来，你俩都好好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没有的话，选一些放我办公室，有人再来送我礼品，我好回赠出去，其他的你们自己消化吧。” 郑婷婷说了声好，便去打电话了。 秦怀明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赖泽忠忽然出现在门口，眼睛笑得迷成了一条缝，长了一些雀斑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容，显得极其喜庆，他敲了敲门沿，躬身叫道：“秦书记好！” “赖委员，快请进。”秦怀明将他请进来。 赖泽忠拘谨地坐在沙发边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仿佛脸上挂着的是一张笑着的脸谱，难怪人们叫他笑面虎。 他唠了一会儿闲话，也不说事，秦怀明便有些焦急，时间是宝贵的，岂能跟他浪费在吹水上？便道：“赖委员，你找我什么事？” “我……我……”赖泽忠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想打听一个事。” “请说。” “听说街道办周边要建楼盘？”赖泽忠试探着问道。 “准确的说是建学校，缓解街道办片区的学位紧张情况，目前，项目正在推进。”秦怀明打着官腔说道。 “那就是说，驾校得搬走？” “是。” “铁皮棚也要拆？” “是。” 赖泽忠一进来，秦怀明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要装一回糊涂。 拆除这片违建，不能有商有量，要先定下必拆的决策，展示必拆的决心，亮出必拆的理由，有了这些铺垫，再施展他的釜底抽薪之策，再谈怎么拆以及补偿问题。 “书记，铁皮棚里的商户加起来得有几十家，有的已经经营了十来年，要拆除，恐怕会产生信访维稳隐患，还有赔偿也是个棘手的问题。”赖泽忠依旧面带笑容，却透着一股不善的口气。 “我让人查过，这些店铺虽然有经营许可证，可经营地址是错的，因为如果地址在这里，过不了消防安全的关，工商局和市监局是不会批的，他们已经违规了。”秦怀明解释道，“再说了，拆除铁皮棚建设学校，能够提供上千个学位，这可是一大民心工程呀。同时，刘汉兴建设楼盘，会有配套的综合性大商超，整个街道办周边的业态便得到巨大提升，街道办中心区的城区形象也擦亮了，这是百利无一害的腾笼换鸟之举。” 秦怀明希望他明白这些道理，趁早主动退出。 赖泽忠小眼睛眨了眨道：“好是好，不过，刘汉兴能把全部学位提供出来？他建的学校都是私立的。” 针对此事，秦怀明也跟刘汉兴谈过。 刘汉兴要求只让出四成的公办学位，其余他自己招。秦怀明跟他砍到了五五分。但此事现在不宜公开，要忽悠区领导同意，就得往大了说，先让领导同意此事，最后生米做成熟饭，再跟领导解释说，刘汉兴非要五成私立学位，不然项目推动不了，领导也能理解，不然，如果按照积分招收学生，生源质量没保障，学校名声就砸了，还是要靠外招的优秀生源来撑门面的。 秦怀明懒得跟他解释，因为此事与他无关，便道：“此事就不劳赖主任操心了，党工委自有分寸。” 赖泽忠哦了一声，犹疑了一下，说道：“书记，你可听过说，这些商铺有领导入股吗？” 秦怀明脸色一变，惊道：“哦，有这事？哪个领导？”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赖泽忠嘿嘿笑道，“您想，为什么明明是违法乱搭建，还存在安全隐患和食品卫生问题，可它就是屹立不倒了十多年，历任书记都下定决心要拆，结果呢，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秦怀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块奶酪不能动啊，动了就得罪人了。我怕您初来乍到，不了解基层情况，给您提个醒。”赖泽忠假惺惺说道。 秦怀明心里冷笑道：老子偏要动你的奶酪！ 第77章 闹访 秦怀明义正词严道：“谁的利益都比不过老百姓的利益，还有街道的长远发展。拆除铁皮棚是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如果按照查违条例，可以不用支付任何费用，直接强拆，但考虑到稳定因素，同时也给参与其中的领导干部一点面子，会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和一定的补偿。” 赖泽忠的笑容早无刚进来时那般灿烂，有了几分苦涩的味道，低头叹息了一声，没说话。 秦怀明继续道：“正好，赖委员负责经济口，请你调查清楚这些商户的收入、支出及纳税等情况，我们先测算一下大致的补偿费用，当然，如果他们不配合工作，甚至阻挠，那就一分都没有！” 他这是讲给赖泽忠听的。赖泽忠是铁皮棚里最大的股东，每年从那里拿到的收益近百万。 “您要多少股份？”赖泽忠忽然抬起头，神色肃穆地瞅着他问道。 秦怀明一愣，反问道：“什么股份？” “最高三成，不能再多了。”赖泽忠咬着牙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原来，他误以为秦怀明做这件事是看上了那块地的收益，用拆除的手段要来抢夺。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怀明心里感到气愤，面上依旧平静：“赖委员，你在里面有股份？” 赖泽忠没回答，盯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四成？” 秦怀明忍不住笑出了声，忽而敛住笑容，正色道：“你刚才的话就当没说，我也当没听到。赖委员，这是区委和党工委的重大决策部署，这个项目，包括任何人在内，都掺不了半粒沙子，所以，你抓紧时间处理干净吧。” 赖泽忠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白净瘦削、书生气十足的副书记，跟传说中一样，油盐不进。他略显失望地点点头，忽而抬起来，又是一脸略带谄媚的笑容，道：“谢谢书记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赖泽忠站起身，就要离去，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五张购物卡，放到了茶几上，悄声道：“书记，例牌，中秋快乐！” 说完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他又瘦又小，动作极快，秦怀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好喊了一声：“赖委员，你拿回去！” 可赖泽忠已经出门，哒哒哒地走在了走廊里。 秦怀明望着那几张精致美观的彩虹超市购物卡，长吁了一口气，将购物卡装进信封订好，打电话叫来了曾晓伟，让他务必转交给赖泽忠。 曾晓伟立即去办，几分钟后回来了，报告道：“老板，给他了。”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 秦怀明点点头。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收受他们的任何好处。 下午快下班时，赖泽忠又打电话来邀请他晚上吃饭，秦怀明找个理由推脱掉了。 *** 周四，是秦怀明值班，根据柳慕白要求全面整顿工作作风的指示，当值的值班领导原则上，都要抽出两个小时时间在信访大厅坐班。 下午三点，秦怀明只身来到信访大厅，信访办的汤寿、缪红在，看到是秦书记来，忙站起身恭敬问好，并准备电话通知信访办领导来陪同，秦怀明张手示意不必，继而坐在了前台，等待上访群众的到来。 但他来坐班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信访办主任王小兰、值班跟班部门执法队的杨国栋等都来了。 恰好此时无人来上访，七八个人或站或坐在秦怀明周围，聊起了天。 下属们对待领导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有一点表现便会鼓掌叫好，眼睛里满是溺爱和鼓励。 秦怀明也受到了如此的礼遇，但凡他说什么，众人便都附和说“哇，好棒”“厉害”“没想到，您还知道这个”，脸上也都挂着慈祥而温厚的笑。 秦怀明望着他们努力哄小孩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大家发现把领导给逗笑了，就更加卖力地“哄小孩”了。 哄了一阵，突然就冷场了，信访办汤寿打破沉默道：“信访工作跟天气关系很大，天气好，刁民就愿意来上访，下大雨、刮台风或者大冷天，他们一般不来。”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没有人来上访，领导就可以提前走，自己也可以像往常一样提前下班了。 今日恰好是个雨天，此刻依然淅淅沥沥，天气阴沉，满地都是水。 “你高兴太早了！”杨国栋指了指外面，二十来个人纷纷将雨伞收起来放在了大厅门口，然后鱼贯而入。 他们都是中年人，有男有女，穿着普通、随意，有的穿着拖鞋，有的穿着水鞋，头发凌乱，显得有些憔悴。 杨国栋快步上前，在大厅门口拦住了信访人，问道：“你们是来上访的吗？有什么诉求？” 为首的男子匆匆打量他一眼，不屑道：“你谁呀？” “我是执法队的杨国栋，今天我值班。” “你，去叫你们领导来接访。”男子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杨国栋也是个暴脾气，遇到态度这么嚣张的上访人，心里就窝火，但忍住了，平静道：“你们有什么诉求，先跟我说，我给领导报告。” “跟你说有个屁用，我们要见秦怀明！”男子身旁那位一脸凶相的中年女子吼道。为首的男子眼睛不时往秦怀明那里瞟，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对，我们要见秦怀明！”后面几个人一起喊着。 “你们什么诉求，我了解清楚后再跟领导汇报。”杨国栋决计不让他们这么容易见到领导，这是信访工作的一个技巧。 “秦怀明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拆房子，敢赶尽杀绝，不敢接访？”为首的男子绕过杨国栋，快步走到前台，冲着秦怀明叫嚣道。 秦怀明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道：这个人不是赖记潮汕砂锅粥的赖老板吗？那日见他还是客客气气的。他身后的这些人，大概都是铁皮棚里的商户。 秦怀明站起身，走出来，迎着围拢过来的商户道：“你们好，我就是秦怀明，有什么诉求，现在就可以告诉我。” 赖老板冷冷打量了他一番，没好气道：“你就是秦书记？我见过你，你还在我家吃过粥呢！听说你要拆掉我们的房子？我问你，你凭什么拆？你们口口声声喊着为人民服务，以人民为中心，你们拆人民的房子，让人民没饭吃，没地方住，算什么为人民服务？！” “你听谁说要拆房子？拆哪里的房子？”秦怀明狐疑道。这项工作只限于单位的主要领导，置换工作还在研究讨论中，最终的文件也在等领导签字同意，然而，消息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商户耳朵里，定然是赖泽忠之流通风报信，甚至怂恿他们来上访。 赖老板往西边指了指道：“我们都是铁皮棚里的商户，我是开潮汕火锅的，他们有开驴肉火锅的，客家腌面的，还有开游戏厅的，洗车场的，开网吧的。我们来是找你讨个说法，你们凭什么要拆我们的店铺！” “别跟他哔哔了，咱去市里、去省里上访！” “你们敢拆，我们就敢闹，你们也别想过清净日子！” “要是敢拆铁皮棚，我跟你们拼命！” “对，拼了！” …… 上访者将秦怀明和杨国栋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场面陷入了混乱。 第78章 带枪来 秦怀明伸出右手，做出往下按压的动作道：“大家不要七嘴八舌，先听我说。政府允许老百姓上访，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都要讲规矩，你们也不能例外，必须按照信访程序来，不能越级，不能非访，更不能闹访。这样，你们选三个代表，跟我到调解室谈。” 赖老板冷笑道：“你唬谁呢？不是说可以五个代表吗？” 这帮人竟然知道信访条例！秦怀明更加确信，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而且冲着自己来的上访，便脸色一沉，不容置疑道：“可以给你们五个名额，我去调解室等着，选好了再进来。”说完径直穿过大厅一侧的小门，进入了调解室，在会议室主位上坐下，静候代表进来。 五分钟后，在杨国栋、王小兰和华涛的带领下，五个代表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刚才叫得最凶的赖记潮汕海鲜砂锅粥老板赖国文，那个凶巴巴的女子叫劳丽芬。 几个人并排坐在对面，杨国栋、王小兰和华涛分别坐到了秦怀明两边。汤寿等人忙着倒茶、拍照。 进入调解室是做好调解工作的第一步，而且街道的工作人员从人数上压倒了对方。 此刻，秦怀明神情严肃，犀利如刀的目光深沉地盯着坐在最中间的赖国文，朗声道：“现在，你可以说诉求了。” 赖国文此刻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气势，也不太敢正眼对抗秦怀明，但依然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大声说道：“铁皮棚不能拆，拆了我们没饭吃。”说完望着秦怀明，等待对方回复。 众人都有些发愣，气势汹汹地来，结果所谓诉求就一句话。 “我今天就可以明确告诉你们，铁皮棚一定会拆！”秦怀明语气不高，但掷地有声。 五个人立即就炸了，刚想要发作，秦怀明轻敲桌子道：“我还没说完。”待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限期三个月内自行搬走，会给予一定的补偿；超过期限，没有补偿，强行拆除。” 赖国文听后气得脸色铁青，怒道：“秦书记，你这是不给人活路啊！我全靠这个店铺养家糊口，你非把人往死里逼！你太狠了，太不讲道理了。如果真要这样，那我们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杨国栋，你给他讲讲什么叫违建，对待违建怎么处理。”秦怀明懒得跟他废话，他要表现出雷厉风行和足够的强硬，不给他们留一点幻想。 劳丽芬叫嚣道：“你们要是敢拆，我们就去市里上访，去省里，去京城，一定要讨回个公道。” 秦怀明示意，杨国栋也是一副威严的姿态，态度坚决道：“你就是上天，我也不怕，因为违建的全称叫违法建筑，违法建筑的结果原则上只有一个结果：拆除！” 随后，他讲了违建的定义、危害和处理办法，以及拆除的具体办法，并且出具了认定铁皮棚为违建的文书，明确告诉他们，铁皮棚必须拆除。 秦怀明趁热打铁道：“我告诉你们必须拆除的五大原因：第一，违法；第二，周边群众强烈反对，有大量投诉；第三，街道产业发展需要，腾笼换鸟，笼子你们得先腾出来，这是发展大计，螳臂当车不可取； 四是拆除后在原地建学校，现在很多家长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天天来督促尽快拆除，要我们马上动工，我们不拆，只怕有一天家长们也会联手给你们拆了。铁皮棚现在是政府和群众的眼中钉、肉中刺，拆除是众望所归。” 赖国文不死心，争辩道：“我们跟街道办签的有合同！” 秦怀明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还没说完，还有第五点，你们的合同是违法的、无效的。龙翔镇发展有限公司早就破产了，合同也早就到期了，而且，你们回去看看合同上面写的什么，经营范围有汽修店、洗车场、网吧和饭店吗？” 赖国文哑口无言。 秦怀明又道：“这些年你们也赚了不少钱，见好就收吧。否则，人财两空。” 穿蓝色衬衫的男商户问道：“那你们能赔多少钱？” 赖国文忙扭头训斥道：“住嘴！我们坚守阵地，一天24小时都住在里面，看他们怎么拆！” “你们要弄清楚，我们的拆除合法合规，不会给赔偿，你们表现好的话，可能会有补偿。”杨国栋道，“同时，我们当然有办法把你们清理出来，到时候别怪没提醒，你们的家具物品损坏的话，概不赔偿。” “好了，事情都说清楚了，街道办也表明了立场，你回去早做打算吧。”秦怀明说完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五个上访人嚷嚷着说不行，不让他走。秦怀明并不理会，拉开门离开了房间，他知道，接下来该华涛出场了。 他唱黑脸，华涛唱红脸，软硬兼施，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把他们忽悠走。 果然，秦怀明回到办公室不到二十分钟，华涛电话打来说搞定了，商户已经离开了街道办。 结果，他高兴得太早了，商户从前门离开，立即绕到后门进来，赖国文和劳丽芬带头，直接来到了801柳慕白办公室上访，柳慕白不在，便跟冯一鸣纠缠。 此事名义上由林兴霸牵头负责，于是，冯一鸣叫他们去708找林兴霸。 上访人到了708，被林兴霸的秘书谭啸天给拦住了，他说林兴霸只是挂个虚名，项目的一切事宜包括拆迁谈判等由秦怀明书记负责，然后打电话给秦怀明，请示该怎么办。 秦怀明明白这是要把棘手的事情推给自己处理，他更怀疑这帮人刚才在离开路上受人指点，所以又返身回来了，这是要把事情闹大，便回复谭啸天，叫他们来808。 上访户来到808后，吵吵闹闹，尤其是劳丽芬，撒泼耍无赖，还对秦怀明动手动脚，反诬他非礼，秦怀明非常生气，便叫来了保安。 物业主任带着三个保安小跑着赶过来，杨国栋、华涛等人也都了现场，但死活劝不住这十几个商户，闹到后来，商户情绪激动，跟杨国栋吵了起来。 保安看不过，过来要把他们拉走，上访户们便又跟保安吵了起来，也不知道谁先打了保安一个耳光，于是，保安出手，和商户打在一处。 现场混乱，整个八楼都是吵闹的声音。郑婷婷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很机灵地将808内间的门锁上了。 秦怀明躲在房间内，打电话给了红桥派出所临时负责人杜凡，接通后，快速道：“杜所，有人在我办公室闹事，十分嚣张，还跟保安打了起来，你来一趟，把他们带走，带枪来！” 杜凡立即道：“好的，书记，我马上到。” 十分钟后，警笛大作，三辆警车飞驰驶入街道办，不多时，杜凡身穿警用长袖制服，腰间配枪，身后跟着六个同样身穿制服荷枪实弹的警察，而其中两个竟然挎着冲锋枪，威风凛凛。 方才，赖国文等人刚刚与保安互殴了几拳，此刻被华涛等人劝住，与保安处于对峙状态，但保安明显吃亏，两三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 众人看到了警察来，而且带着枪，忙闪出一条道，杜凡大手一挥，六个警察立即占据有利位置将商户包围了起来。 杜凡疾步进入808，秦怀明也已经开门走了出来，杜凡快速敬了个礼，打量了一下秦怀明，问道：“书记，您没事吧？” “我没事。”秦怀明指了指赖国文、劳丽芬，脸色阴沉道，“这几个人跑到八楼大吵大闹，那个女的还诬陷我非礼，我叫来保安将他们带走，他们反倒殴打保安，太过分了！” 杜凡道：“书记，您没事就好，下面我来处理。”说罢，转身面对众人，神色威严道：“这里是党工委重地，你们大吵大闹，还打伤政府工作人员，严重违反治安管理条例，都给我带走！” 赖国文和劳丽芬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要反驳，却被手持冲锋枪的民警扣住了手腕，吓得脸色惨白，支吾道：“我们……没有，你们敢……” 其中一名手持冲锋枪的民警紧紧盯着赖国文的眼睛，冷声道：“走不走？” “我走，走……”赖国文忙迈步跟着警察离开了808。 其余商户也都被带走了。 八楼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79章 颜可卿来了 杜凡留下在808坐了几分钟，秦怀明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这几个人。 杜凡对秦怀明非常欣赏，两人也对脾气，都是外冷内热、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而且年龄相仿。之前，一起喝过几次酒，交情也不错。 如今，红桥派出所耿辉、覃龙等人都在羁押中，等待法院宣判，面临牢狱之灾。 杜凡以副所长身份主持工作，干劲十足，要说不想提拔做所长那是自欺欺人，街道书记虽然不能决定他的任命，但起码可以跟区领导说说话，而且，街道每年都要分别给辖区三个派出所近百万的经费支持，同时，作为街道办等中心地带属地派出所，街道办每年还会额外通过其他名目多给予三五十万的经费支持，派出所历年都是拿来作为福利发给员工。所以，与街道办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 五点钟，杜凡打电话过来，汇报了情况，拟对赖国文、劳丽芬等几个出手伤人的商户分别做出拘留5日、3日、1日的行政处罚，其余人批评教育后予以释放。 秦怀明表示同意，不过留个口子，要求正式文书晚点再发。他在等有没有领导来求情，如果有，就让他拿同意搬迁来换立即放人。 杜凡说好，接着告诉他一个情况，赖国文和赖泽忠是一个村里的，两人门对门，关系不错；劳丽芬是街道领导黄振华的表妹。 秦怀明感叹，街道办是真复杂，关系盘根错节，权力对社会的渗透无处不在，一座小小的铁皮棚都不能幸免。 刚通完电话，有人敲门，抬头一看，是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黄振华，他走路昂首挺胸，说话铿锵有力，响亮有如惊雷，退伍多年，依然保持着军人的风姿。 果然有领导来说情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黄振华目光钉在那幅《旭日升》上面，赞叹不已。 “黄委员喜欢这幅画？”秦怀明问道。 “这幅画好啊，画出了泰山的神韵，有气势有故事有层次，特别真实，真是好。谁画的？”黄振华干脆站起身，走到画前，仔细观摩。 秦怀明道：“大画家蒋庆南。我让廖紫梅帮我搞一幅画挂这里，没想到她整了这幅《旭日升》，其实，这幅画的气质不太适合我的性格。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吧。”他没有提林兴霸。 黄振华先是一喜，忙又摆手拒绝道：“不不不，这是书记的镇室之宝，我怎么能夺人之爱呢？”说完目光依然黏在画作上。 “黄委员，我记得你是山东人？” “是啊，泰山市泰安区。”黄振华道，“泰山就是我家啊，小时候，我每年跟着爸爸背几十斤的山泉水爬到山上去卖。”说着，他眼眶有些湿润。看来这幅画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 “振华，这幅画挺适合你，你拿去吧。真的。”秦怀明说得很真诚。 黄振华神色凝滞，心中汹涌，但还是摆手拒绝了，回到沙发上，正色道：“书记，听说今天铁皮棚的商户来上访？” “是。”秦怀明道，“我其实也正想找你谈谈。柳书记和我对你寄予厚望啊，你是副处时间最久的，也是最能干的，而且负责安全生产多年，功劳、苦劳，组织都看在眼里。” 黄振华没想到秦怀明反客为主，先将了自己一军。当然，他也理解，秦怀明的意思是，今年街道要推举一个正处级副书记，黄振华的名字排在秦怀明中意名单列表的前面。 “感谢书记，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这次铁皮棚拆除，街道上上下下都看着，也都知道，你有亲戚朋友在里面，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干净的，然而，毕竟人言可畏。”秦怀明语重心长道，“而且，这是政治任务，也是对干部的考验，你要以大局为重，以个人前程为重啊。” “我明白，我会劝劳丽芬第一个签，带个头。”黄振华面露感激。 “很好，我跟杜凡讲，等下就把她放出来。” “书记，我有个请求。”黄振华道，“其实，党工委刚做出要拆除铁皮棚、腾笼换鸟的决策后，我就找劳丽芬谈过，要她马上搬离。可是，他们除了会开网吧，别的干不了，而且网吧最值钱的就是电脑及游戏设备，她刚刚换了一批新的，花了五十多万，所以想找个地方，继续经营，他们是有牌照的。” “这样啊。”秦怀明若有所思道，“她想迁到哪里？” 黄振华道：“我今晚问问她吧。” 秦怀明说好，当着他的面给杜凡打了电话，要求将劳丽芬放出来，赖国文等人则继续拘留。 杜凡同意了。 *** 翌日一早，黄振华再次来到808，替劳丽芬来感谢，并汇报劳丽芬搬离的情况。 黄振华开门见山道：“书记，劳丽芬这些天一直在找地方，大势所趋，她也理解，那天是被赖国文给忽悠了。只是经营了这么多年，培养了很多老顾客，这一走，客源全没了，而且设备搬运什么的也会损耗。” “她想搬到哪里？” “甜坑村的稻香工业园附近有片场地，叫山前坪，也是铁皮房，但不是违建。” “那里有客源？” “有，几万工人呢。” “哦，我不知道在哪里，你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先看看。” 黄振华便把地址用短信发给了他。 黄振华离开后，秦怀明对着龙翔地图，找到了大致的点位，才发现，那个地方是甜坑文创小镇二期地产项目的必拆之地。 果然，他没猜错，黄振华还是藏了个心眼的。 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颜可卿。自从上次在红楼苑的不愉快，两人好久没联系了，他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键。 “秦书记，您在办公室吗？”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又似乎不是，而是从心底涌到了耳朵里，拍打着他寂寞的耳膜。 “我在。” “中秋节要到了，我来给你送祝福。” “好啊，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那不能，刻骨铭心呢。”颜可卿的声音清脆而不失婉约，甜美而不失温柔，听着让人心动而又不至于躁动。 “现在是九点半，我大概十点就到了。” 秦怀明看看手表道：“好，我等你。”街道领导钟新华跟他约了十点半过来谈话，于是便按了响铃，郑婷婷听到声音立即迈着小碎步走进来，脆声道：“书记。” 秦怀明指示道：“九点五十后就不要接待其他客人了，等下有位颜小姐过来。” 郑婷婷领命而去。 十点整，郑婷婷通报，颜小姐到了，秦怀明忙从桌子后面绕出来，颜可卿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望着他，盈盈笑着，那双迷人的桃花眸一只装着洞庭湖，一只装着鄱阳湖，清澈却深不见底，两个小酒窝就像湖面上的两只小船，隐隐若现，停靠在离他左心房和右心室最近的中间位置。 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秦怀明怀疑自己是第三只小船，早晚会迷失在她的烟波浩渺里。 “好久不见！” 两人同时出声，继而都笑了起来。 颜可卿依旧是茶棕色长发，烫了鱼尾卷，肤白如雪，亭亭玉立，她穿着米色v领无袖衫和藏蓝色缎面半裙，温柔而不失年轻女性的性感，光鲜亮丽而富有高级感，总之越发显得成熟有韵味。 落座后，颜可卿拿出了一个礼盒，放到了案几上，笑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手信，还有这个……”说着从LV手提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袋子，打开来，瞄了一眼外面，并无旁人，微微红了下脸道，“今年不是流行织毛衣吗，可那个太复杂了，我不会，就退而求其次织了个帽子，喏，送给你。” 秦怀明拿起来看了看，放回到袋子里，笑了笑道：“幸好这个帽子不是绿色的。” 他心里腹诽：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甲方乙方关系，竟然送一顶帽子，再说新安冬天再冷也不过零上十度八度，根本没到戴毛线帽子的地步。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 颜可卿掩口笑道：“人家可是熬了三个晚上捯饬出来的。” “嗯，好，好，很特别。”秦怀明敷衍道。 “谁让你油盐不进的，烟酒、礼金你又不收，让想送礼的我绞尽脑汁，耗死了几亿个脑细胞。”颜可卿微嗔道。 “谁说我油盐不进？我吃肉啊。”倏忽之间，秦怀明的目光将她妙曼的身躯扫了一遍。 颜可卿也打量着他挺拔的身姿，怔了一下道：“那你怎么吃不胖？我吃一块肉，都会长到身上。” 秦怀明笑了，这姑娘没听懂，便又道：“关键看长到哪里。” “是啊，不过还好，我喜欢练瑜伽、跳舞，也不怕长胖。”颜可卿一脸清纯无公害。 秦怀明无语了，不过倒也有趣，不像百毒不侵的吴疏影，什么车没见过没开过？太油腻了，也不好。 “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不怕你小男朋友吃醋？” “他呀？”颜可卿微微蹙额，沉吟了片刻，俄而，故作满不在乎道，“他好幼稚的，不用管他。” 颜可卿说的是真心话，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不是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男孩。 “他是做什么的？” “市纪委的，好像是个主任科员。” 秦怀明微微一怔，笑道：“那我可要小心，他会查我的。” 第80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颜可卿微微一怔，轻启玉齿，咬着下嘴唇，支支吾吾道：“不……不会的。我和他其实没有什么，是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男朋友，就是……就是他一直在追求我。我妈妈喜欢他。” 秦怀明望了一眼外面，似乎房间骤然之间亮堂了许多，他神色清朗，眉目舒展，笑着问道：“你大老远跑过来，不是跟我说你的爱情故事吧？” “那当然，我是怕你误……误会。”说到“误会”两个字她自己的都不好意思了，还用误会吗？她和魏羡纠缠不清，不是男女朋友还是什么？再说，自己和秦怀明又不是男女关系，没什么好误会的。 颜可卿巴不得赶紧把那件事翻篇，便转移话题道：“秦书记是我们的甲方，我来拜会你，是应该的。” 秦怀明道：“那正好，来，你看看龙翔地图。”说着他起身走到外间，指着墙上地图中稻香山工业园旁边的一个点点道，“你看这里，山前坪。” 颜可卿凑过来，将长发撩到耳根后，定睛看了片刻，疑惑道：“这里怎么了？” “你们的项目是要建商品房吧？这里在不在你们的红线范围内？” 颜可卿噗嗤笑了：“书记也知道了？” “地球人都知道。”秦怀明道，“你们是旅游地产公司，难道会白投几十亿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搞旅游开发？主要还是拿下稻香山前面那十几亩空地，建楼盘吧，而且据说那里未来规划有两条地铁线，极有可能会上新安地铁第四期规划。” 颜可卿点点头道：“嗯，那里是核心地带，要征拆的。” “难怪。”秦怀明轻叹了一声，回到里间办公室，两人重新坐下。 “书记，有人相中了那块地？”颜可卿冰雪聪颖，猜到了领导如此关注那个小地方，一定有利益方面的原因。 秦怀明悠闲地望了她一眼，摇头轻笑道：“也不是，我就是问问。” “书记，那片区域我们已经跟甜坑村协商好了，是不允许再建或再引入任何项目的，因为到时候征拆，会涉及赔偿问题。”颜可卿还真怕有人要在那里做什么文章。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发？” “快了。”颜可卿道，“签约仪式计划在10月底举行，到时候会邀请封国良常委、区委书记、区长参加，而且据说，卓文区长国庆节后要先去打个前站。” 秦怀明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试探着问道：“如果山前坪那里有座网吧，大概一千多平方米，拆迁赔偿的话，得花多少钱？” “无论多少，我们公司是不会花这个冤枉钱的。”颜可卿神色坚定，巴掌大的小脸苍白而俊俏。 “我是说如果。” 颜可卿转着眼珠想了一下道：“这个需要评估师评估，不过那个位置，临时建筑每平方米要1000多吧。书记，你打什么坏主意呀？那里目前是空置的。” “没有，我就是问问，毕竟接下来，我也要把精力转到到你们的项目上了。” “好期待啊！对了，上次柳书记说你要担任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了？后来好像没音了。” “还在酝酿，不过快了，等领导小组分工调整的议题上会通过，我就走马上任。”秦怀明将任常务副组长，组长将调整为柳慕白、林兴霸两人。 “你们街道可真有意思，双组长，一般一个项目，再重大也是党委口领导任组长，政府口领导任常务副组长，你呢，接受柳书记和林主任的双重领导，要是他们两个意见不一致，你听谁的？”颜可卿微微侧颜，语气中带着些俏皮。 秦怀明听后哈哈大笑道：“我听你的。” “你又骗我。”颜可卿温柔地嗔了一下。 忽然有点冷场，颜可卿拢了拢滑落到肩头的长发，轻口呷着茶。 “那天晚上，挺不好意思的，我第一次喝酒，就喝醉了，有些失态，见笑。”颜可卿勇敢地先说出了口，如释重负，却又偷瞄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我也喝多了，不过我没有不好意思。我觉得甚是遗憾。”秦怀明说得云淡风轻，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沉重。是啊，如果那晚，魏羡不来，该发生的也就发生了，现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也许就不再仅仅是甲方和乙方了。 见颜可卿双颊微红，水茫茫的大眼睛忽而翕开忽而闭合，闭合时两排长长的天然的睫毛，如排列整齐的栅栏倾倒在眼皮上，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一种古典女子的小哀婉。 秦怀明悲悯地望着眼前这个尤物，忍不住又想起了红楼梦里的秦可卿，她有宝钗的圆润多情，也有黛玉的悲剧气质。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秦怀明收起深沉的目光，变得有些轻佻，道：“那两幅字你可要收好，将来会很值钱的。” 颜可卿温婉一笑，柔声道：“无价好了吧。” 正说着，郑婷婷敲门而入，报告说党工委委员钟新华来了，秦怀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跟钟新华约的是10点30分，他提前五分钟来了。 颜可卿知趣，轻叹道：“时间好快呀。那我就不打扰秦书记了，告辞。” 不知道为何，明明觉得心里很近，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么生分。颜可卿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心里却有些灰暗。 秦怀明很绅士地帮她拉开门，颜可卿飘然而去。 郑婷婷小碎步走进来，躬着身子，收拾茶几上的杯子，她不再介意胸口那团白展露出来，在她的世界里，秦怀明已经是哥哥或者叔叔。 秦怀明注意到了茶杯口上颜可卿留下的红色唇印，嫣红如血，惊心动魄，那仿佛不是印在杯子上，而是刻在心里。 他突然想起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的那段话：也许每一个男人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则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哪个男人不想同时拥有白玫瑰和红玫瑰？一朵插在瓷瓶里，摆放在厅堂，满屋生香，供人观赏；一朵别在胸前，走在大街上，或者在酒吧里，那是多么的风流倜傥。 秦怀明的第一段婚姻，娶的不是红玫瑰，也不是白玫瑰，是没有玫瑰花的刺。 而颜可卿是红玫瑰？是白玫瑰？还是双生花——红白玫瑰于一体？ 不知何时，党工委委员钟新华轻飘飘地进入了房间，向他打了声招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钟新华的特点便是如此，长得瘦小孱弱，走路蹑手蹑脚，时常悄无声息，如同幽灵一般，有时突然出现在你身后，会让你感到惊悚。他说话也是细声细语，有点太监腔，这大概也是造成他寡言少语的原因之一。 第81章 各个击破 落座后，秦怀明跟钟新华直接摊牌：“钟委员，想必你也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街道办旁边铁皮棚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昨天商户大闹党工委，现在人还关在派出所。区长亲自研究部署，要求尽快完成土地整备，推进学校建设。我们党工委的态度也很坚决，一定要拆，谁也阻挡不了，所以，我想请你跟你那几个亲戚做做工作，一是劝他们不要再上访闹事，二是三个月内务必搬离。” 钟新华认真听着，像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等到秦怀明说完，这才慢腾腾地说道：“书记放心，我全力支持配合。我现在就跟他们打电话。”但他并没有掏出手机，而是迟疑了一下道，“对了，我有个亲戚还在派出所，听说，能不能放出来，要您这边发话。” 果然，这次商户集体上访是利益者联合起来的“逼宫”行动，只是他们没料到，事情发展成了一场冲突，并且派出所杜凡敢带着冲锋枪来抓人。如此，谁还跟他玩？ 秦怀明吃惊道：“你亲戚也来上访了？”不等对方回复，便又道，“没事，我现在就打电话。”说着掏出手机，转头又问道，“钟书记，他叫什么名字？” 钟新华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秦怀明便给杜凡打了个电话，杜凡却表态说现在不能放人，拘留处罚书已经发出了。 秦怀明无奈地摊手。 钟新华之前跟耿辉熟悉，跟杜凡没打过交道，知道自己去求情也是月亮底下晒被子——白搭，便咬咬牙表态道：“书记您放心，只要把他们放出来，我一定会说服他们马上就签订搬迁协议。” 秦怀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道：“我再试试吧。”说罢跟杜凡第二次打了电话，说了铁皮棚拆迁的事情，又说了这是区长亲自抓亲自推动的工作，柳慕白是总指挥、林兴霸主任是总牵头，事关重大，他们只要同意签约，就都可以提前放人。 杜凡同意了。 “不容易啊，杜凡所长很讲原则，是个倔脾气，不过他答应了。”秦怀明做出了擦汗的动作。 “太感谢书记了！”钟新华伸出手跟他紧紧握了握，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又聊了几句闲话，他便幽灵一般飘然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秦怀明分别会见了木棉社区工作站站长、安监办主任，他们的人也都被拘留了。 秦怀明对两人展开了头脑风暴，描绘拆除铁皮棚建学校的上级意志和各种好处，以及街道办周边未来发展的美好蓝图。两人都很识时务，知道区长定的事情不可逆，便轻易被说服了，点头同意立即协调亲戚搬离。 其实哪里是亲戚？不过是他们的马仔而已，商铺的实际法人是他们自己。 秦怀明并不点破。 在官场，很多事情都是秃子头上的的虱子——明摆着的，可人有时候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装瞎子。 后来，在秦怀明的指示下，杜凡就把人一一都放了出来，只剩下赖泽忠的好兄弟赖国文。 而黄振华亲戚劳丽芬将网吧搬迁到山前坪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中午吃完饭，秦怀明来到黄振华的办公室商量山前坪的事。 黄振华早已泡好了茶，恭敬等着，看到秦怀明进来，哈哈一笑，起身热情地跟他握了握手，爽朗道：“书记，这么个小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折煞我了。” “哪里，哪里。”秦怀明客套道。 两人坐下来，黄振华熟练地沏起了工夫茶。 秦怀明从容解释道：“事情说小也小，说不小其实也不是个小事。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就只是让华强城公司多赔百八十万，对于这种年产值几百亿的企业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企业算的不是经济账，而是道义账，他们会认为这是敲竹竿，是变相的敲诈、索贿，对政府会有看法，导致政府丧失公信力，影响深远呐。” 在很多人的意识里，这的确是一件小事，政府薅企业的羊毛乃至敲竹竿司空见惯，甚至是天经地义的。正是因为这种官老爷做派，扭曲了企业与政府的关系，有损政府形象，也阻碍了企业发展，污染了投资环境。 秦怀明想要改一改这种不良风气。 黄振华注视着秦怀明，认真听完，嗯了一声，目露敬佩之色，道：“书记高瞻远瞩，我实在是鼠目寸光，惭愧。” 秦怀明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把他说服了，很高兴，便道：“不，不，这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亲戚来求你办事，这个脸不好拉下。这样吧，再选个地方，选定后，需要我的话，我去沟通，争取租金打个骨折。” 说完，秦怀明哈哈笑起来。 黄振华也跟着笑，笑了一阵，爽快地答应道：“好。” 离开黄振华办公室，秦怀明心情舒畅，各个击破的策略是对的，也是卓有成效的，眼下就只剩下赖泽忠这一股势力在负隅顽抗。 秦怀明回到宿舍，看到赖泽忠正巧守在门口等着他，忙加快步子，走过去，招呼道：“赖委员，找我啊？” “是啊，秦书记。”赖泽忠依旧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样子，显得很喜庆。 进入客厅，秦怀明关上门，两人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赖泽忠说话之前总是先在脸上堆满笑容，即便接下来出口的是骂人的话，也是如此，这层伪装深入了他的骨髓，他笑了几秒钟，才道：“书记，那个……您能不能跟杜凡说一声，先把人放了？” “赖国文是你亲戚？”秦怀明故作吃惊道，继而恍然大悟，“噢，都姓赖。你本家？” “是，同村的，一块光屁股长大。”赖泽忠讪笑道。 秦怀明道：“你们是一家人，可差别怎么那么大？赖国文素质太低了，他带头大闹党委政府，打伤了保安，差点打到我脸上，性质很恶劣，影响很坏，如果不严惩，以后街道办就成了菜市场了，谁都可以来。如果严格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派出所可以拘留他十五日，我已经让杜凡手下留情了。” “哎呀，书记，他是个粗人，不懂法律，一时冲动，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赖泽忠央求道。 秦怀明砸了一下嘴，长叹一声，面露难色道：“赖委员出面，当然要给这个面子，不过，铁皮棚搬迁的事，你也劝劝他，总之，看他态度吧。” “关键他是个死脑筋，死活不同意搬迁。”赖泽忠挠挠头，苦恼道，“我刚才跟他通了电话，他说就是死在派出所拘留室，也不签搬迁协议。” “那你就好好给他做工作吧，你是党*员，又是领导干部，他没有这个觉悟，你应该有吧。” 赖泽忠笑得有些苦涩，忽然问道：“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 秦怀明听出了其中的威胁意味，看来，并不是赖国文不想搬离，恐怕是笑面虎赖泽忠不想搬离，他跟关在拘留室的赖国文通电话，也不是让他屈服，而是让他挺住，大不了在里面住个十天八天而已。 赖泽忠不是傻子，知道早晚得搬离，但他就是不让秦怀明顺利推进这件事，他恨秦怀明让他平白丢失了这每年近百万的收入。所以，他要捱到最后一刻，然后狮子大开口，多要些补偿金。 秦怀明目光锐利，耳提面命道：“赖委员，我想看到的是，你能主动站出来，站在党工委这边，而不是对立面。小的方面说，这是消除安全隐患，提升街道周边环境的重大举措；大的方面说，这是造福于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这个时候，个人利益得失不重要。泽忠啊，我们都是党精心培养起来的处级干部，这个起码的大局观还是要有的。” 赖泽忠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慢慢消退，留在脸上的是失去水分而显得硬邦邦的肌肉，他叹了口气，伸出了五根手指，神秘兮兮道：“我给你五成。”他还在试图拉自己下水，居心叵测。 秦怀明压住怒火，冷笑道：“赖委员，上次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赖泽忠彻底死心，僵硬着脸皮道：“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打扰秦书记午休了。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怀明抬头望着对面白森森的墙壁，心道：你为了个人私利，阻挠党工委实施决策，你特么的还有理了？ 第82章 一举三得 下午两点零五分，秦怀明刚到办公室，座机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是708，不是林兴霸就是谭啸天，便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林兴霸那不可一世的声音：“秦书记，是你吧？” “主任，是我。” “我是街道办西边地块学校项目的总牵头人，有什么事你要及时向我汇报。都搞到商户大闹街道办了，我还蒙在鼓里。你是怎么做的工作？要不是黄振华跟我讲，只怕会闹出更大的幺蛾子。”林兴霸很不客气，而且言辞犀利、露骨，继续道，“你是怕我不支持这项工作，还是怀疑我是那几个街道领导的后台？我特么明确表态过，坚决支持拆除铁皮棚，支持腾笼换鸟，更支持修建学校，所以区长很爽快地批了同意，也顺利过了区政府常务会。” “主任，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拆迁谈判是小事，没必要劳烦到你这个层面。”秦怀明压抑着不快，从容辩解道。 其实，这个项目是秦怀明和穆岩秋辛辛苦苦跑下来的，一开始林兴霸态度暧昧，并未参与，如今他却口口声声说区长是看他面子才同意推动。看来，他被区长点醒后，执意要摘桃子了。 问题是，摘桃子那就摘吧，为何还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赖泽忠这些小鬼如此作祟还不是林兴霸你这个阎王爷撑腰？ 此时，听筒里再次传来林兴霸瓮声瓮气的声音：“是不是这样，你都要注意团结！他们都同意搬迁了，差不多就得了，有些小事不必较真。” 秦怀明心中一怔，问道：“主任说的是哪件小事？” “黄振华，他亲戚网吧的事。”林兴霸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大，语气也缓和了些，道，“我同意了，让他们搬去山前坪吧，甜坑村会做好安排，你就不用管了。另外，赖国文赶紧放出来吧。最后，我再强调一遍，我是支持这项工作的，可是拆迁、谈判、整备、立项、建设等等这些具体事务你要跟好，不要枪还没拿出来，就走火了。基层工作不是你只讲原则就能干好的，柳书记不是说过吗？要学会狡兔三窟。” 说完，林兴霸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还挂在秦怀明的耳朵上，里面嘟嘟嘟的声音响个不停，吵得他烦躁不安，啪地一声，他用力将话筒摁进了座机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劈头盖脸地批评。 想做点事，怎么就如此艰难？然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越难越要做，轻易到手的东西不值钱。 问题是，黄振华居然找到了林兴霸那里。他不是站在柳慕白这一边吗？看来，此人看似刚正不阿，立场坚定，实则骑墙观望。 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会现出原形。 也许，他也有苦衷吧。秦怀明逼迫自己往好处想，这样也会少生出些烦恼来。 此事既然无法阻止，就任由黄振华去吧，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事，在基层官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郑板桥说得好：难得糊涂。 秦怀明其实并不想跟任何领导开战，他只想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工作上，真正做点实事，而不是囿于斗争，不可自拔。 至于林兴霸，他琢磨了几分钟，便想通了，在这件上，林兴霸手段高明，是最大赢家。 首先，林兴霸不得不支持腾笼换鸟，理由有三条：第一，区长同意。第二，他是街道办主任，也是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年初是他代表街道与区政府签订的责任状，铁皮棚的消防安全和建筑安全问题突出，一旦发生伤亡事故，一票否决，他难辞其咎； 第三，这是对区委书记调研龙翔街道讲话精神最好的回应，他需要扭转自己在区委书记心目中的不良印象。同时，拆除这8000多平方米的违建，将超额完成今年区里给的任务目标，而学校建成可缓解学位紧张，这都是响当当的政绩。 然而，他的马仔坚决反对拆除，并且多次请求他出面阻止。他自然不能明里阻止，只能尽量帮他们多争取些利益，尤其是纵容赖泽忠胡闹。闹到最后，没有了退路，赖泽忠也只能签约走人，于是他便会对负责拆迁谈判工作的秦怀明恨之入骨。 林兴霸不好对自己人下手，便让秦怀明去拼刺刀，从而实现借刀杀人。 林兴霸既能实现摘桃子的目的，又不至于寒了属下的心，同时，还在秦怀明与赖泽忠等人之间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可以说，他在个人利益上实现了一举三得。 秦怀明看透了这些，心里不免有些悲凉。 然而，他又是欣慰的，毕竟，政府也是一举三得，这就够了，个人得失荣辱不重要。 所以，他妥协了，并给杜凡打了电话，作了解释，杜凡同意将赖国文放了出来。 *** 两点半，秦怀明、廖紫梅带着党政办、组织部、宣传部、纪工委及几个职能部门负责人、媒体记者乘坐中巴车赶到木棉社区工作站，参加下社区接访活动，即“社区民心桥”。 活动在社区工作站的会议室举行，他们到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秦怀明便在主席台中间坐下，其他人依次落座。 整个活动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搞完，来反映问题的居民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反映的问题皆不痛不痒，当场就可以解决或者拍板交给某个部门事后解决。 秦怀明很好地配合大家搞完了这场形式大于内容的活动。他不想拆穿，也不宜太高调，显得自己另类，毕竟区领导的接访也都是这么搞的。 但他不甘心，既然来了，就应该听听老百姓真实的声音，解决他们真实的困难，所以他让其他人先走，留下廖紫梅和宣传部的苏韵、余嫣，原地等候，并交代社区工作站站长、书记张霖峰通知居民，有诉求的可来社区反映，一个小时时间。 这其实是打张霖峰的脸，所以他一听，皱了皱眉头，感到脸面挂不住，也有些不解，秦书记这也太认真了吧？但还是去执行了。 大喇叭一喊，果然有人来反映问题的，第三个进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子，面容憔悴，双眼红肿，走路有些恍惚，似乎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张霖峰怕她精神有问题，提前截住询问她有什么诉求，女子不理会，径直走到秦怀明的台座前，坐到椅子上，怔怔望着他。 “大姐，你怎么了？有什么需求吗？”秦怀明礼貌地问道，只有经受过生活暴击的人才如此失魂落魄。 “我孙女……”女子话没说完，趴在桌台上，低声抽泣起来。 第83章 调查行贿人 张霖峰慌忙走过来，要拉她走，秦怀明张手制止。 女子整整哭了五分钟，秦怀明、廖紫梅给她递了二十多张纸巾，她才止住了哭泣，眼睛更为红肿了，面色苍白如纸，喃喃道：“领导，我走投无路了。” “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会尽力帮你。” “我外孙女才三岁，这么高。”女子用手对着空气量了量，仿佛她的孙女就在跟前，于是，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用纸巾擦擦眼泪，继续道，“我外孙女得了绝症，可能活不了几年，我想让她多活几年，可是我没有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的父母呢？” “跑了，一年前，孩子确诊后，她妈妈就跟一个男人跑了，跑到了柬埔寨。”女子不再哭泣，脸上布满绝望之色，“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却只够她一年的药费。后来，我借了很多钱，现在没有人再肯借给我了，都知道，那是个无底洞……” “爸爸呢？” 女子面露愠色，又感到有些难为情，埋头低声道：“这孩子是私生的。” 秦怀明能从她的眼神中感受到透心凉的悲伤，便不再追问其父母情况，继续问道：“你外孙得的是什么病？” “说了你们领导可能也不懂。”女子神色惨淡道，“戈谢病。” 秦怀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这种病。 戈谢病是世间罕有的基因突变绝症，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患病概率，重者寿命不过两三年，中度者终生都要依靠药物维系生命，无法痊愈，而且治疗费用非常高，动辄几百万，轻度患者的治疗费用每年也得数十万，而特效药只能从国外购买，国内生产不出来。普通家庭甚至中产家庭都承担不起。 轻度患者身体免疫力强的话，或许会经过三五年的持续用药得到基本治愈，能够活到六十岁，但极少。 “孩子是轻度还是……” 女子看到这个领导似乎懂得这个病，抬头怔怔看着他，红肿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希望，喃喃道：“轻度。” “你有相关证明吗？” 女子感到希望更大了，慌忙从帆布袋里拿出了一摞文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秦怀明拿起来认真看了看，文件里有多家医院的诊断书还有检查结果、用药记录等等。真实性不容置疑。 除了证明，里面还有那个小女孩的照片，她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童稚而无辜的眼睛怔怔望着镜头。 “大姐，我对你和你外孙的不幸感到很难过，我会帮你联系街道办妇联、民政、团委等部门，尽量争取一些捐助。”秦怀明说着，拿出一张表，上面是接访转办单，请她填写。 女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很快就一一填好交给了秦怀明。 秦怀明看了看资料，外婆叫曾阿群，孙女叫曾莉。 廖紫梅也很关心，问她有没有申请社会捐助，曾阿群说有的，然后给他们展示了新安大病救助平台爱心筹项目，里面有她孙女的信息以及捐款专用账户，秦怀明用手机拍下了照片。 “大姐，你家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吧。”廖紫梅提出了请求。她要最后核实一下，也探望一下那个可怜的孩子。 曾阿群点头同意，带他们在木棉村里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栋背光的低矮楼房前面，屋檐下的门口，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小凳子上，舔着棒棒糖，睁大眼睛望着他们，她瘦小，苍白，无助。 经过现场考察，可以确定，曾阿群的情况属实。 秦怀明指示廖紫梅回去核实情况后，组织募捐，并联系媒体采访报道，呼吁社会捐助、关心关爱。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孩子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经过及时治疗和药物干预，是很有希望治愈的。 从曾阿群家里出来后，秦怀明心情沉重，几个人也都没有说话，一直跟在后面的张霖峰忽然凑近秦怀明，神秘兮兮地说道：“书记，借一步说话。” 秦怀明便跟着他到了一旁角落处，四下无人，距离廖紫梅等人也比较远，示意他可以说了。 “书记，我刚才让网格员查清楚了。”张霖峰神色异样，道，“那个小女孩的生父是，是温青山。” 秦怀明吃了一惊，不禁哦了一声。 “孩子妈妈原来是街道的服务员，和温青山搞在了一起，生下了这个孩子。温青山从来没管过，也不承认，偏偏孩子妈妈也很不负责任，天天就知道在夜店里玩，后来欠了人不少钱，跟着一个男人跑路去了柬埔寨。她把孩子扔给妈妈曾阿群，曾阿群善良老实，和孩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到两岁大，却生出了这种怪病。”张霖峰一边说一边感叹不已。 温青山的案子仍旧在调查，目前来看，问题非常严重，恐怕没有个十五二十年是出不来的，老婆也跟他离了婚，因此，温家是不可能抚养这个孩子的，只是，他自己造的孽，却让小孩子来承担，这世道太凉薄了。 秦怀明叹了口气道：“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尽力帮她吧。” *** 回到街道办，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秦怀明回到办公室，躺靠在沙发椅上，抽着烟，思考着问题，曾莉的那双大眼睛印在了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坐直身子，拿起手机，拨通了杨国栋的电话：“国栋，你帮我办个事。” “老板，您尽管吩咐。” “你去查查8月24号我在甜坑股份公司喝酒，喝醉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不是有人送东西给您？”杨国栋语气有些紧张。 “你猜到了？” 杨国栋笑道：“那些土包子的惯用伎俩。” “那晚的确有人送我东西了，你想办法查查，那晚除了吴疏影、颜可卿、郑婷婷……” “哇，都是美女啊。” “你能不能正经点？！”秦怀明愠怒道。 杨国栋嘿嘿一笑，继而朗声道：“是。” “除了他们，还有谁进入我的房间？”秦怀明道，“不好查啊，我事后就查过，可惜附楼没有监控。” “附楼没有，街道办大院前门后门还有周边市政道路都有啊。”杨国栋笑道，“婷婷不是见过那几个人吗？我把监控调出来，让婷婷指认。” “监控过期没有？” “没有，街道的半年才清理一次。” “好，去办吧。” 杨国栋答应了。 翌日下午五点，杨国栋来到808，向秦怀明汇报了调查情况。 原来，8月24日晚上，送秦怀明回来的是一辆奔驰GLK，通过调取多个监控终于看清了车牌，查了车管所系统后发现，车子登记在张大龙的名下。 张大龙是稻香山工业园的一个珠宝商，然而，经过调查发现，那天晚上的酒宴，张大龙并未出现。 第84章 终于查清了 于是，杨国栋通过朋友的关系，继续调查，查实那辆奔驰车的实际使用者是邱彪的儿子邱文浩，邱文浩在稻香山工业园开了一家科技公司，主要生产手机配件。 当晚，邱文浩也未出现在酒场，但是后来，他开着车，带着两个马仔，将秦怀明送到了宿舍。 问题是，水果到底是不是他们送的还不能确定，需要郑婷婷指认。 秦怀明将郑婷婷叫进来，关好门。杨国栋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照片，让她指认，郑婷婷反复看了几次后，确认邱文浩就是那晚送水果箱的人。 送40万的人竟然是邱彪的儿子邱文浩，过去快一个月了，邱彪始终未提出过任何请求，那么，他送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见面礼？ 官场里，每个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他不会白白送这么多钱，一定有所图。 秦怀明思绪乱飞，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埋雷，有一天来搞自己？也不可能，自己和他们父子没有任何恩怨瓜葛，而且那时自己刚来，跟其他人也没有撕破脸皮，更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平白无故的，他不会害自己。 秦怀明和杨国栋正在一筹莫展时，郑婷婷忽然敲门进来通报，说组织部*长叶婉丽来了。 杨国栋忙站起身道：“书记，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说完，告辞离去。 俄顷，未见叶婉丽其人，先闻其声：“怀明书记，我来了！”声音脆亮欢快，一下子驱散了办公室里方才郁结的沉重气息，她踩着高跟鞋，满面春风地来到秦怀明面前，依旧是那么伶俐可人，漂亮妩媚。 秦怀明每次看到她，心情便不由地开朗了一些，今天也不例外，脸上不由地绽放出舒展的笑容，笑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叶部长有王熙凤的爽利和干练呀。” “我没她漂亮是吗？”叶婉丽说完掩口咯咯笑个不停。 真叫人满心欢喜。 “王熙凤的漂亮是虚构的，摸不到的，而你的漂亮才是真实的、有触感的。”秦怀明一本正经地给予极高的评价。 “书记你又开车了。”叶婉丽红着脸，笑得更加开心了。 两人落座后，闲聊了几句，叶婉丽将会谈切入了正题：“书记，现在是九月底了，这一年已经过去了三个季度。” “所以，很多工作要抓紧往前赶了，是吧？” “怀明书记是真聪明啊，跟您说话，又省劲又愉快。” “今天是哪项工作要往前赶呀？”秦怀明问道。 “换届。”叶婉丽小鼓鼓脸一扬，微微歪着头瞅着秦怀明，有点俏皮，但神色却又是严肃的，道：“书记您不知道，去年呀，各社区两委、各股份公司都完成了换届，只有一个村没完成。” “哦，哪个？” “甜坑村。” 秦怀明脑子转得很快，立即联想到了那40万，难道与换届选举有关？ 他惊诧道：“为什么？” “甜坑村出了问题，去年两委换届贿选情况严重，村民投诉到了市委组织部，上面下来调查，发现确实存在贿选情况，结果就把甜坑村定为全市唯一的软弱涣散党组织。之后，我就从区里下来任组织部部长，年终党建考核成绩出来，龙翔在全区10个街道里倒数第一。”叶婉丽扶额叹息，表示无奈，继续道，“前天刚好满一年，市里那块我已做好了工作，早就明确可以摘牌了，并且区里要求我们要马上重新启动两委换届。” “这是好事啊。”秦怀明道。 “怀明书记，您分管组织部，这事得请您决策指挥呀。”叶婉丽依旧笑着，声音里却带着稍许的娇媚。 秦怀明思忖道：“是不是选举存在不可控因素？” 叶婉丽颔首道：“邱天想继续当工作站党委书记、站长，邱彪上午也找过我了，想继续做股份公司董事长。” “那看村民答不答应吧。” 叶婉丽拍了一下手道：“对呀，问题就出在这里。” 秦怀明疑惑地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解释。 “邱天和邱彪上一次带头贿选，村民不服，很多人投诉，这次，他俩民意不高，怕是选不上。”叶婉丽略有忧色，“所以他们早就开始了活动，还是有一些村民力挺他俩的。” “他们都干了一届，为啥非要继续占着这个茅坑呢？”秦怀明不解道。瞎子都能看出来，邱彪和邱天德不配位、能不服众，将甜坑村搅得乌烟瘴气的。 叶婉丽道：“甜坑村有三个工业园，如今华强城集团又入驻，股份公司一年营收上亿元，村民分红也很高，无论是工作站站长还是股份公司董事长，可都是肥得流油的好位置。” 秦怀明哦了一声，叹道：“原来如此。” 这大概就是他收到40万的原因吧，而极大可能是，邱天和邱彪各送了20万。 对于换届，他这个联系分管党建人事的副书记，有着很大的决策权。一般情况下，由秦怀明会同组织部拟定两委候选人名单，柳慕白只负责签字，具体人选他只听汇报即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邱天和邱彪一起来找他，可是他不在办公室，就没有见上。邱天便给他打电话约时间，秦怀明实在是忙，就推掉了。 “书记，甜坑村的换届选举国庆节后就开始了，您有何指示呀？”叶婉丽美妙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唤了回来。 “实事求是。”秦怀明道，“选举务必做到公平公正，可以不公开，但必须保证不能再出现贿选情况，如果再出现，你这个组织部*长恐怕只能提拔去区委组织部了。” 叶婉丽咯咯笑了几声，道：“书记，您这是笑话我，我哪是提拔，被退货好了吧！” 秦怀明哈哈笑了起来。 “抓紧弄一个方案来，我们再仔细研究。”秦怀明话音刚落，叶婉丽手里的文件夹就呈到了他面前。 “方案已经做好了，请您过目。” 叶婉丽做事向来干脆麻利，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叫人不得不佩服。 秦怀明其实对基层的换届选举工作并不了解，但对她的方案还是感到满意，做得细致严谨，考虑得很周到，时间节点也卡得很好，还做了三套应急情况的预案。 “甚好，就按这个办。”秦怀明高兴地拍了拍文件夹。 叶婉丽受到了鼓励，灿然一笑道：“好嘞。” 叶婉丽走后，他按了门铃，郑婷婷小跑着进来，微微垂着首，幽幽望着他，等待领导指示。 “婷婷，你帮我办件事。” 郑婷婷点头等着他继续指示。 “打电话给甜坑村的邱彪，请他马上来一趟。” 第85章 被纪委带走了 五日后，关于铁皮棚的拆迁补偿标准出炉，标准很低，是象征性地给予补偿，但即便如此，因为秦怀明、黎震、杨国栋等人提前做好了工作，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商户们基本上都签了搬离协议。 只剩下赖国文等五户依然坚决不肯签，并要求按照一平方米1万元的标准补偿，而他的赖记潮汕砂锅粥有400多平方米，因此要价300万。 对此，秦怀明跟黎震、杨国栋商议后，决定限期强拆，并发送了法律文书，限期搬离，否则强拆。 赖国文便与家人住在饭店，一天24小时轮流值守，决定“抗争”到底。 秦怀明不知道他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而赖泽忠连林兴霸的话都不听，为了那点钱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天上午，叶婉丽和秦怀明一起开完党建的会议，跟着他来到808谈工作，即研究推进柳慕白要求的社区党建标准化全市试点问题，两人正谈的入巷，忽然801来电话了，秦怀明起身走过去，拿起听筒，是冯一鸣的声音：“秦书记，书记请您来一趟，区纪委的人来了。”他特意补充了一句。 “好，我马上过来。”秦怀明心里隐隐感到不妙，难道区里又掌握了街道某些领导的线索？ 叶婉丽听到后立即站起身，跟着他一起走，边走边问道：“书记，大概11月中下旬吧，街道要组织科级干部外出培训，你想去哪个城市？” 秦怀明望了她一眼，依旧是那么水灵爽利，想了一下道：“要我选，那肯定是成都，我母校所在地。” “好，今年就去西川大学。”叶婉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给慕白书记提个建议，今年请你带队去。” “还早着哩。”秦怀明只当是闲谈。 叶婉丽下楼而去，秦怀明进入801外间，以往他推门就进了，今天里面有区纪委的纪检干部，不好如此直接，便敲了三下门，听到柳慕白在里面喊“请进”，他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柳慕白坐在沙发主位上，似笑非笑，脸色不太好看，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两人都穿着长袖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看上去非常严肃。 柳慕白介绍道：“这位是区纪委的案件管理监督办公室主任顾祥云同志，这位是党风政风监督室科长施明同志，这位就是副书记秦怀明。” 秦怀明是区纪委的常客，起码混了个脸熟，处级以上干部他基本上都认得。2007年时，纪委还没有那么强势，处级岗位也没那么多，人少事少，是个清闲衙门，但这两个人他却不认得，可能是这几年新提拔或者调过来的。 他客气地与两人握了握手，刚准备坐下。 顾祥云起身道：“我们就不闲聊了，秦怀明同志，根据区纪委领导指示要求，请你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原来是提人的！ 秦怀明愣了一下，望着顾祥云没说话，又看了看柳慕白，后者微微吐了一口气，安慰道：“去吧，把事情说清楚。” “什么事情？”秦怀明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祥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温和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请吧。”看上去十分亲切，不像是来拿人的。 柳慕白表情复杂，眼神也有些空洞，望着秦怀明又似乎没有，微微颔首，又微微摇头，秦怀明明白了他的意思：书记小金库的事情是个秘密。 秦怀明没有作任何反抗，跟着顾祥云和施明出了801，冯一鸣焦急地望着他，喊了一声：“秦书记！” 秦怀明扭头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便跟着两个纪检干部，转入电梯厅。进入电梯，里面有几个人，其中有谭啸天。他满脸笑意，看到秦怀明身后有两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似乎有所顿悟，小声问道：“秦书记，去区里呀？” 秦怀明嗯了一声，目视前方，面容沉静。 电梯在一楼停下，一群人在等电梯，站在最前面的是赖泽忠。他脸上依旧挂着笑，看到秦怀明身后跟着区纪委的顾祥云，有些愕然，但脸上立即就笑开了花，那是真实的、肆意的、得意的笑，招呼道：“顾主任，这是……” 顾祥云微微颔首道：“赖委员，好久不见。” 两人匆匆握了下手。 电梯门开着，赖泽忠并不着急进，里面的人只好反复按了开键，等着他，电梯门开了关，关了又开。一电梯人都焦急地等着。 赖泽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大声问道：“秦书记，这是去哪里呀？”他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秦怀明被区纪委带走了。 秦怀明面容冷峻，从容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因为还有工作要和你谈。” 他有理由怀疑，举报给区纪委的人，或许与赖泽忠有关。他们为了阻止铁皮棚被强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随后，秦怀明跟着纪检干部，坐进区纪委的专车，三十分钟后，来到了区政府大院。 上到主楼的九楼，秦怀明轻车熟路，直接进入1号谈话室，坐到了中间独立的椅子上，顾祥云和施明则关好门，坐在写字台后面，拿出了记录本、笔以及录音笔，开始了审问。 照例是先询问个人的基本信息，回答完毕，对方还没有问实质性的内容，秦怀明思前想后，觉得也只可能是那40万的问题了。 如今看来，那40万果真是颗雷。 这时，顾祥云的问话步入正题，温和地说道：“秦书记，你到龙翔街道工作快两个月了，收到过一些礼品礼金吧？” “没有。”秦怀明淡定而从容地撒了谎。 顾祥云和施明互相望了望，心里都想笑，这人是不是傻？撒谎都不会。连我们纪委系统的都收到了，你一个街道正处级副书记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每逢中秋和春节，街道办送礼收礼成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秦怀明同志，这里是区纪委，请你严肃点！”施明面露愠色。 秦怀明道：“我是很严肃的。我说得也没错，我没有收过，但并不代表没有人送。” 施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道：原来这个家伙是老油子，那今天就更要治治你了。 “你少跟我咬文嚼字！”施明做出了愤慨的样子道，“说实话，你一共收了多少？” 顾祥云脸色一沉，张手制止，表示不可鲁莽造次，转头笑眯眯地望着秦怀明道：“咱都是党旗下长大的党员干部，对党要忠诚老实，我相信秦书记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收了就是收了，坦白从宽嘛，没有收就没有收，证明你清正廉洁，我们呢通过询问调查，为你澄清流言，也是保护干部。如果隐匿不报，抗拒调查，到时候我们想帮你只怕也是爱莫能助了。” 秦怀明很清楚，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都是套路，依旧义正词严道：“说实话，来送礼的人很多，但我没有收。” “你真的没有收？”施明满脸不相信。 顾祥云盯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没有。”秦怀明底气十足。 施明气得直挠耳朵，拍了一下桌子道：“有人举报你贪污受贿80万，你还敢说没有？” 顾祥云依旧微微笑着，不说话。 秦怀明眉头一皱，脸色暗沉下来，没有说话。这是故意炸我吧，纪委审问惯用的伎俩，一开始不告诉你数额，让你自己招，有些贪官可能会招出远超纪委掌握线索的数额；如果你说不出数额，那就故意说高，你一旦紧张，对数字表达了异议，那就等于承认了贪污受贿。 “心虚了？你怎么不说话啊？”施明有些得意道。 秦怀明皱着眉头，神色紧张，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我想起来了，不过不是80万，是40万。” 顾祥云和施明对视一眼，眉目之间，喜色浮现。 第86章 审问 施明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掩饰不住地嘴角上翘，故作冷静，追问道：“赃款在哪里？” 秦怀明此时又变得从容不迫，道：“我退回去了。” “什么时候退的？”顾祥云微微一怔，轻声问道。 “前几天。” “荒唐！都快一个月了，你才退？是真退还是假退？”施明怒道。 秦怀明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一直在查找送钱的人，前几天终于找到了，于是就第一时间退了。” “谁送的？”顾祥云问道。 “顾主任，您应该知道是谁吧。”秦怀明道，“可以请他来对质。” 施明继续用气势来压制秦怀明：“少打马虎眼，说名字！” “邱彪。” 顾祥云递了个眼色，施明起身出去了。 秦怀明猜测，邱彪等人应该就在隔壁。纪委不可能让两人对质的，只会分开审问，一旦两人说辞对不上便被抓住把柄，成为审问的突破口。 隔壁房间内，施明开始依次对邱彪、邱文浩、郑婷婷进行审问，扒出了8月24日晚在甜坑村吃饭喝酒的诸多细节，包括秦怀明为颜可卿挡酒救美的壮举，以及颜可卿、吴疏影先后进入他的宿舍等香艳情节。 施明满意地脑补了一些香艳的画面，不过，又不满意，因为秦怀明交代的与他们几个说的完全一致。 只是有一点很可疑，那笔钱退回去给邱彪和邱文浩后，邱文浩竟然带着郑婷婷跑到银行做善事，将那笔40万的现金打入了一个慈善账户。 为什么偏偏是秦怀明刚刚调查慰问过的曾阿群的账户？施明觉得其中有蹊跷。 原来，数日前，龙田日报曾报道过这件事。当时，记者得到线索后，找到经办的银行柜员进行采访。 银行柜员说，她并不知道捐款人叫什么名字，而且答应了对方要保密，所以只透露捐款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 记者也很调皮，于是，那篇报道的题目就叫《寻找好心人：那位偷偷捐了40万的漂亮小姐，你在哪里？》，于是，全区人都在寻找漂亮小姐。同时，被捐款人曾阿群接受了采访，对捐款人表达了感激之情。经过龙田日报的报道，新安日报、岭南都市报、新安卫视等媒体也都纷纷转载或者跟踪报道，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此后，多个部门上门慰问并送去捐助物资和现金，更有一些好人心偷偷把钱打入了为曾莉治病的专用慈善账户。短短几天，账户里就多出了80多万元，足够小曾莉一年半的药物费用了。 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连秦怀明都始料不及。 郑婷婷每天负责分发八楼领导的报纸，每看到有新的陌生人捐款的消息都会欢呼雀跃，及时分享给秦怀明。秦怀明心中颇感欣慰，没想到他一石激起千层浪，而这浪花是如此的美好。 然而，纪委的施明却不这么看，他严重怀疑秦怀明会同邱文浩以行善事的方式进行洗钱，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恶，因为赃款进入慈善账户会很麻烦，于是，他兴冲冲地回到1号谈话间，附耳对顾祥云说了几句。 顾祥云脸色微变，紧盯着秦怀明的眼睛道：“秦书记，请你详细讲述一下那40万是如何进入慈善账户的？你要知道，收了贿赂款，只要没有进入国库或者退回给行贿人，都是违纪违法的，包括慈善账户。” 施明趁热打铁地质问道：“是啊，为什么是郑婷婷去柜台办理？她可是你的服务员！” “哦，这个呀。我们辖区有个小女孩，得了戈谢病，是一种绝症，国家没有纳入医保，甚至国内没有任何特效药，要进口，每年医药费大概要五六十万。”秦怀明面露悲悯之色，耐心解释道，“她只有三岁，是个私生女，妈妈跑路去东南亚了，外婆和她相依为命。一周前，我参加社区民心桥节目，见到了那个孩子，她骨瘦如柴，非常可怜，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求生的欲望，我被打动了。 也就是同一天，我终于查到那笔钱是邱彪送的后，便立即叫他过来我宿舍，当面把钱还给他。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收，实在没办法，我就随口提了一句：既然你人傻钱多，可以去做好事嘛，把这笔钱捐给需要的人，比如曾阿群。没想到他立即表示同意，果断把那40万收了回去，然后他打了个电话，把在下面等他的邱文浩叫了上来，两人要求我派郑婷婷跟着去作见证，我没多想就同意了。” 秦怀明并没有要郑婷婷去柜台办理捐款的意思，是邱彪和邱文浩自作主张，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这笔钱我们帮你秦怀明做了善事，这个人情你就欠下了。 为此，秦怀明将邱彪痛骂了一顿，邱彪只是嬉皮笑脸，说这是他邱彪捐的款，郑婷婷打个掩护，帮个小忙而已。 说完这些，秦怀明面露惭色，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施明脸上有些难堪，暗暗咬着牙，没说话，酝酿着新的杀招。 *** 与此同时，秦怀明被区纪委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龙翔街道传得沸沸扬扬。 得到消息的叶婉丽整个下午精神都有些恍惚，五点时，她第三次给秦怀明打了电话，可依然是无人接听。她有些担心，上午的那次见面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她咬了咬牙，带上经过完善的甜坑村换届选举方案，走楼梯来到了801。 柳慕白果然在。 进入里间办公室前，她稳定了一下心绪，暗暗戴上了那张欢快明丽的面具，推开门，笑靥如花，爽朗活泼，甜甜叫了一声“书记”，扭动翘臀在办公桌的客椅上坐下，并将文件夹递给柳慕白。 后者静静翻看了一会儿，缓缓抬头望向叶婉丽，目光闪烁着男人本能的欲望，是啊，面对这样的尤物，有多少男人能稳坐钓鱼台？ 柳慕白单手揉着肚子，柔声道：“你再跟怀明书记碰一下，尽快拟定两委委员候选人名单。”说完，盯着叶婉丽继续看，而手还在小肚腩上画圈，动作时断时续。 “怀明书记？”叶婉丽笑了笑，神色有些紧张，试探着问道，“怀明书记还能出来吗？” “他的为人我知道，应该没事。”柳慕白表现过于淡定从容，以至于显得有些冷漠。 “慕白，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江居上书记？”叶婉丽声音很低，娇媚中带着一丝焦虑。 柳慕白呵呵笑了，叹道：“这个时候是敏感期，不能打电话。” “哦。”叶婉丽心中满是郁结之气，想要叹出来，可又觉得不妥，便咽了回去，于是，心里更加憋闷了。 “你莫不是对他动了真感情？”柳慕白忽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叶婉丽反应极快，立即掩饰住内心的慌乱，盈盈笑道：“没有，他是你的得力干将，我只是希望他平安归来，继续辅佐你早日高升。” 柳慕白浑浊的小眼睛变得极其有神，而眼白占据了大半，使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惊悚，他盯着叶婉丽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绕出来，站在她身后，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摩着，叹道：“婉丽啊，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等我进了常委班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婉丽呆呆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笑，可身体微微抖动不止。 柳慕白的手慢慢滑向了下面，放在了她的双峰之上，正要探进去，叶婉丽用手轻轻拿开了，然后站起身，转身看向他，努力挤出笑容，道：“这里是801，你不怕有人装摄像头？” 柳慕白目光一凛，忙撤回了手，抬头对着房顶和墙壁看了好一会儿，幽幽叹道：“婉丽，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找人排查一遍。” 叶婉丽点头表示认可，拿起文件夹道：“书记，我先撤了。” 柳慕白幽幽望着她，没有挽留，摆手道：“嗯，去吧。”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漂亮的叶婉丽似乎逐步在脱离自己的控制，于是心底隐隐生出一股冰寒之意。 第87章 人情味（大章，求收藏求票票） 此时的区纪委1号谈话室，气氛有些异样。 顾祥云心情复杂，既对审问没有进展而失望，也对没有发现干部受贿问题而庆幸。纪委终究是希望看到更多清正廉洁的干部，而不是腐败堕落者。 秦怀明看到施明被打脸，心里舒畅了许多，便继续道：“另外，我怕邱彪不承认我把钱退了回去，所以用手机当着他的面录了音。”手机被施明没收了，其实也没有必要去看。秦怀明虽然未能及时退还赃款，但后续处理做得滴水不漏。 施明还不死心，冷声问道：“你们真的打进了慈善账户？凭证呢？” 秦怀明忙纠正道：“同志，不是我们，是他们。我找到行贿人，第一时间退还。钱已经回到了邱彪、邱文浩手上，是他们捐的钱，跟我没有关系。至于凭证嘛，应该在邱文浩那里。” 此刻，秦怀明心中坦然无波。在这场审问中，顾祥云和施明已经败下阵来。 两人又问了其他一些细节，秦怀明一一回答。 秦怀明没有打听是谁举报的，因为纪委不会告诉他。 秦怀明不是傻子，举报他的人不可能是邱彪父子，但极可能与铁皮棚拆除有关，那也就意味着，要搞他的人可能是赖泽忠、黄振华、钟新华等人中的一个。上午在电梯口发生的那一幕，让他觉得赖泽忠嫌疑最大。 顾祥云和施明调查审问了一天，最终的结果是，秦怀明主观上并未收受财物，他的问题在于，他将40万存放在宿舍的时间有点长，但并没有收受的意向，也没有产生受贿的结果，只是客观上未能找到原主及时退回，但也没有及时上缴给区纪委，这是不对的。 秦怀明便解释说，自己之前不清楚收到赃款要及时上缴的这条纪律条例，表态以后一定会加强理论学习和纪律条例的学习云云。他后来的态度很诚恳，很配合，顾祥云本着保护干部、治病救人的宗旨，将他批评教育了一顿，就把人放了出来。 施明奉命把他送到电梯口，并帮他按了向下的电梯键，撤身冷冷一笑，低声道：“秦怀明，这次算你走运！” “我一直都很走运。”秦怀明故意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干净而善良的人，会一直走运，这是他的信条。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秦怀明笑呵呵地挥手作别。 施明瞪着死鱼眼，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秦怀明心里不免有些纳闷，我和施明无冤无仇，又不认识，他怎么对我意见这么大？ 晚上六点半，秦怀明从区政府大院出来，拨通了杨风帆的电话，戏谑道：“老杨，我今天又在你们纪委历练了一番，可惜你都不来指导一下。” “哈哈，百炼成钢，越炼越纯粹。” “你知道我今天被传唤过来了吧。” “我知道。”杨风帆道，“不过，领导交代我不能插手。” “为啥呀？” “你装什么糊涂？都知道我跟你关系好。”杨风帆道，“而且，举报人直接举报到了市纪委，是市纪委转办下来的案件，市纪委还来了个科级干部监督指导。” “市纪委？” “对，魏羡，魏科，他还说他认识你。还说你作风有问题。” 秦怀明那天跟颜可卿的玩笑话竟然一语成谶，魏羡果然来查我，不过此人公报私仇，人品堪忧。 和杨风帆通完电话，秦怀明立即向柳慕白汇报了情况，柳慕白表示很欣慰，也认为是意料之中，还开玩笑说要不要为你接风洗尘。秦怀明自然说不用。 挂了电话，望着电话里叶婉丽那三个未接来电，秦怀明有些愣神。 除此之外，还有黎震、杨国栋、廖紫梅、吴疏影、冯一鸣、余嫣、杜凡、郑婷婷、曾晓伟等人的未接来电，以及一些询问、表示关心支持的短信。 他感到欣慰，感叹患难见真情。当年他三次被带走调查时，可没有几个人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区机关的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因为一个短信就被纪委盯上了。 而街道的这些朋友不怕。他再次体会到了基层街道办最好的一面：有人情味。 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先拨通了叶婉丽的电话，对方声音干脆爽朗：“秦书记，您出来了，我就知道没事，太好了。还有啊，换届选举的方案柳书记看了，没有意见，等明天我去给您汇报，咱们得赶紧敲定候选名单……” 她连珠炮的话堵住了秦怀明的嘴，他静静听着，已经明白，她的老公就在身边，所以她只谈工作，她怕秦怀明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开车过猛，那倒真是多虑了。此时，听筒里果然传来稚嫩的声音：“妈妈，妈妈……”孩子也在。 他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多余了，等到她说完，淡淡道：“叶部，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事了，明天正常上班，有几项工作要碰一下，抓紧推进。” “好的，书记。” 秦怀明挂了电话。 *** 秦怀明被带走后不久，龙翔街道就开始传播流言，有人说他涉嫌收受巨额财物，被区纪委带走调查；后来越传越离谱，说他是在会场被几个黑衣人带走的；还有人说在他的宿舍搜出了400万现金；甚至有人说郑婷婷是他的小情人，也被叫到纪委配合调查。 结果第二天，秦怀明和郑婷婷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街道办，打脸了所有人，谣言也不攻自破。 与此同时，关于秦怀明和郑婷婷的绯闻却被人宣扬得有鼻子有眼，吴疏影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换个服务员。 秦怀明表态不用换，身子正不怕影子斜。他就要给那些企图搞垮自己、企图阻止铁皮棚拆除的人难堪。不过，他还是把曾晓伟叫上来，承担秘书的部分工作。 郑婷婷也不怕流言蜚语，工作反而越来越认真，越来越开心，为秦怀明服务，她觉得很幸运，而别的服务员也都很羡慕她，甚至感到遗憾，为什么闹绯闻的不是我？我巴不得跟秦书记谈恋爱呢。 好巧不巧，从纪委回来的第二天一早，秦怀明又在电梯里遭遇了赖泽忠。 赖泽忠脸上挂着难堪的笑，跟他主动打了招呼。 秦怀明笑道：“赖委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哦，昨天您不是去区里开会啊？”赖泽忠还在装傻充愣。 “有小人恶意举报啊，不过托小人的福，纪委又帮我淬炼了一次。纪委领导说得好，百炼成钢。赖委员，你也要多锤炼锤炼才是呀。”秦怀明讥讽道。 赖泽忠脸上笑容凝固，莹莹发出绿光，支吾道：“哦，是，好。那个秦书记，我有事先下了。”说着趁电梯门打开，就走了出去，走得匆忙，差点跟进电梯的余嫣装个满怀。 秦怀明忙道：“赖委员，别着急，铁皮棚拆除的事我还要和你谈谈。” “回头聊，回头聊。” “赖委员，你办公室不是在七楼吗？” 电梯停在了五楼。赖泽忠抬头看了下楼层号，额头冒出了冷汗，忙掩饰道：“我走下楼梯，锻炼身体。” 电梯门关上，余嫣幽幽望着秦怀明，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秦怀明也笑了。 “您安然无恙地回来，我开心死了。还有，看到小人被打脸，我也开心死了。”余嫣看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便大胆地说道。 “恐怕还有别的吧？笑得这么幸福。说吧，你和冯一鸣是不是有好事了？”秦怀明随口一说。 “啊？”余嫣惊诧不已，“书记，您都知道了？” 秦怀明当然不知道，却沉声道：“嗯。” “肯定是冯一鸣，哼！”余嫣恨恨道，又觉得在领导面前不能如此放肆，便又低头娇羞道：“我们领证了。” 秦怀明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快？余嫣也很聪明，发现被他给诈出了秘密，更加羞涩了，脸都红到了耳根。 秦怀明笑道：“恭喜。什么时候摆酒？” “还没定，到时候一定请您。”余嫣娇声道。 秦怀明点头：“好。” 此时，电梯也到了，他出了电梯，笑容还荡漾在脸上，有情人终成眷属呵！ *** 中秋节终于到了，秦怀明收到的礼品大部分都转送了出去，购物卡收了将近五万元，基本上都是各社区工作站站长、各部门负责人送来的，这都是例牌，购物卡的费用也基本上来自各单位的小金库。2007年左右，还是盛行小金库的时代。 这些购物卡，属于公对公，又是人情往来，他不好拒绝，便暂时收下，只要自己不用，妥善处理就好。 他分别给了曾晓伟、郑婷婷各五千购物卡，两人颇感意外，十分感激。曾晓伟以前做司机，领导也会给，顶多两千而已。 24日下午下班时分，杨国栋来找秦怀明，送来了茶叶和月饼，秦怀明收下了，将剩余的购物卡共计38张都给了他，郑重交代道：“这都是同事们送来的，每个领导都收，我不收就显得另类，同事们会有想法，别的领导也难做，所以我收了，但是我自己不能用，给你五张，给老婆孩子买点好吃的。其余的，发给你的队员吧，让大家开开心心过节。” “谢谢老板！”杨国栋激动地收下了购物卡，“我就不用了，都给兄弟们！”他是真开心，领导给自己这么多福利，让自己发给队员，一方面说明领导关心关爱自己；另一方面，领导信任，不怕自己将这些卡私吞了。 秦怀明拍拍他的肩膀道：“国栋，再拜托你一个事，帮我调查一下，谁举报的我。” 杨国栋点头道：“老板，我正有此意。这种恶毒小人，必须揪出来。” “你有人、有手段调查吗？” “这个你放心，我队里有兄弟，是刑侦队出来的。”杨国栋得意道。 秦怀明点点头道：“甚好。” 如今，他也算有了自己的马仔，有些事，终于不用自己出面了。 第88章 举报人 中秋节当晚，秦怀明给在老家的父亲打了个电话。他还是老样子，都六十岁的人了，依然处处留情，跟寡妇们的风流韵事从来没有断过，除此之外便是打麻将、睡懒觉。 当然，父亲还不忘骂他不肖子孙，到现在还不给他生个孙子，是故意要断他秦家几百年香火。 秦怀明不予理会。 母亲在秦怀明刚工作两年就去世了，辛苦忙碌了一辈子，儿子终于有出息时，她却撒手人寰，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想起美丽温柔、贤惠忍让的母亲，秦怀明心里就特别难受。 随后他又跟妹妹秦怀月打了个电话。 她今年刚上大四，父亲要秦怀明帮她在新安找工作，她也打算写完毕业论文就来这边实习、考公。他和妹妹关系很好，可是自从谈恋爱后，这个妹妹对他基本上是不理不睬了。 此外，父亲时常介绍亲戚朋友来新安找他，让他帮忙找工作或者介绍业务，秦怀明都尽量去办，但介绍业务还是很慎重的，如今手里有权，就更要慎重了。 之前，父亲介绍过一个做消防工程的老乡，其实距离他们老家有三百里远，论亲戚也是八竿子打不着。此人叫文政德，来找过秦怀明一次，说话谨慎，谦虚老实，关键是对他没有提出任何请求，送来的礼品也很普通，没有越界，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为此，提拔正处到街道做副书记的人生大事秦怀明也没跟父亲讲，以免他又到处吹嘘，把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小孩都介绍过来，什么开钩机的、小包工头、开美发店的等等，五花八门。 打完一圈电话，发现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一个人守在宿舍过节，心里面不免有些凄凉。 秦怀明躺在床上看完了无聊的中秋晚会，当电视里响起王菲那首《明月几时有》，更加觉得孤独。 苏轼与兄弟情深，天南海北，互相挂念，才成就了这首千古名词，而自己连个惦念的人都没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只能聊以自慰了。 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他正准备睡觉，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起来，他以为又是别人发来的讨厌的祝福短信，但面对这种信息，却不得不回复，不然别人会认为你高高在上，摆官架子。心思缜密的人还会琢磨半天，甚至彻夜难眠，会想到你对他有意见，害怕从此官路崎岖。此种情况可以参考契诃夫的《小公务员之死》。 这次的祝福短信是这样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秦叔叔中秋快乐！——小颜。 秦怀明哭笑不得，想着怎么回复，或者置之不理，却又觉得不甘心，便打了一行字：丫头，快来给叔叔研墨，再写一幅字帖给你。 颜可卿秒回：哈哈，我在京城呢，研个毛线呀。 秦怀明：那只能是千里共婵娟了。 颜可卿：你也在赏月？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月下一壶酒，对影成三人。 秦怀明扭头往外面看，除了蓝色的窗帘，什么都没有。这个宿舍是没有阳台的。 他回复道：你的小男友呢？ 颜可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魏羡终于同意和我分手了。 秦怀明：那的确是个好消息，呵呵呵…… 颜可卿：开心吧？ 秦怀明：我终于明白昨天他为何对我兴师问罪了。 颜可卿：他怎么了？又做了傻事吗？哎呀，他很幼稚的，秦叔叔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怀明眼皮打架，打个哈欠，回复道：嗯。不过，叔叔年纪大了，不到十二点就已人困马乏。 颜可卿：别呀，人家才跟你聊了十二句，屈指可数。 秦怀明：你有十二个指头？ 颜可卿：重复数不就行了。笨。 秦怀明腹诽，叔叔我早过了谈恋爱的年纪，没空跟你唠嗑，但还是打字过去：现在超过12句了吧？ 颜可卿：等下，我再数数。 …… 秦怀明竟然兴致勃勃地跟她聊了一个小时，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关键自己还乐呵呵地评价了一句：真香。 最后，手机过度使用，热得烫手，他这才停止了发送信息，结束了这场男女对话。 他关掉灯，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睡意全无。 *** 这个月一直上班到30号，接着是国庆七天长假。 节前最后一天的上午，杨国栋如约来到秦怀明的办公室，锁上门，落座后，神秘兮兮地说道：“老板，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秦怀明哦了一声道：“说。” “举报你的人，我查到是谁了！” 秦怀明身子往前一欠，低声问道：“谁？” “赖国文。” 秦怀明面部肌肉迅速放松，神态自若地笑了一下，道：“地球人都知道。” “问题是，他大字不识，更分不清什么市纪委、区纪委，街道纪工委，更不知道举报渠道。” “地球人也都知道。” 杨国栋忍不住笑了，道，“所以他只是个棋子。” 秦怀明哼了一声道：“有高人指点喽。” 杨国栋得意地摸了摸下巴道：“老板，您应该也知道这个高人是谁了吧？” “高人”大概率是赖泽忠，但他不会直接出面，而且很狡猾，要抓住他的把柄并不容易。 秦怀明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问题是，邱彪送钱给我的消息，赖泽忠是怎么知道的？” “钱良！”杨国栋此话一出，秦怀明微微一怔，怎么又是这个心术不正的富二代？！ 随后，杨国栋讲述了他暗中调查的经过。 他手下有个科员叫庄鸿，以前是甜坑派出所的刑侦民警，后来调入执法队，和杨国栋关系深厚。队员里还有两个做过辅警的，三人都有丰富的侦查经验。 中秋节前后三天内，三人对赖国文和赖泽忠进行了跟踪调查，最终在25日晚上发现了猫腻。 当日，赖泽忠下班后没有用司机，而是自己开车，鬼鬼祟祟开到街道办后面隐蔽处，接上赖国文往北走，来到甜坑村的一家私房菜馆，进入包厢。几分钟后，钱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庄鸿躲在后窗下面阴暗处，断断续续听到了三人的对话，确定钱良通过邱文浩得知送礼40万的情况，并透露给赖泽忠，之后，在赖泽忠授意下，钱良指导赖国文将秦怀明举报给了市纪委。此番聚会是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所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此前，钱良因为见风使舵，将橘子坑巷子的视频素材交给了柳慕白，导致真相大白于天下，而秦怀明为了整他，隐瞒了其实立功的人是郑婷婷，是她将视频拷到吴疏影电脑里。结果，覃龙被误导，认为是钱良两面三刀，是个反骨仔，害了自己。 于是，被抓捕前，覃龙花钱请人狠揍了钱良一顿，把他打了个半死，致使其左腿骨折，至今仍未拆掉石膏和绷带。当然，钱良也受到了调查，然而因为赖泽忠以及他在市*委政*法委有亲戚做中层领导，出面协调，才未追究他的相关责任。 然而，钱良并没有吸取教训，痛改前非，反而将一切都算在了秦怀明的头上，对其是恨之入骨，所以即便躺在床上还不老实，想方设法要报复他。 那么问题又来了，钱良是如何知道邱彪行贿40万？不可能是邱家两兄弟要举报秦怀明，他们的目的尚未达到，甚至还没向秦怀明提出过诉求。郑婷婷也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扑朔迷离。 第89章 借刀“打”人 在甜坑村，邱家和钱家是两大姓氏，本地村民共计不到三千人，邱家约有一千三百人，钱氏九百人，其余是杂姓。自古以来，两个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止过。只是，这些年在党的领导下，两家收敛了很多，基本上能做到和平相处。 而钱良与邱彪的儿子邱文浩关系一直就不错。 在数天前邱文浩组织的一次酒局中，钱良拄着拐杖参加。酒过三巡，众人开始对街道领导评头论足，吐槽抱怨，说起哪个最干净，多数人都认为是秦怀明，毕竟三任领导被查而他却全身而退。 邱文浩此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听后哈哈大笑，信誓旦旦地表示秦书记也不干净。 对于这种信息，钱良向来敏感，便不停地追问，邱文浩被他死缠烂打搞得心烦意乱，最终偷偷告诉他，秦怀明收了自己两箱水果。 钱良意会，问收了多少钱，邱文浩伸出了四根手指。 第二天，邱文浩完全不记得喝醉时说过的话，而钱良却铭记于心。 杨国栋只掌握到了上述内容，然而，根据庄鸿的调查和合理地推断，是钱良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赖泽忠，毕竟赖泽忠经常去甜坑村丈母娘家，与钱良时常见面。 赖泽忠不想眼睁睁损失每年近百万的收入，正愁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铁皮棚被拆的命运，听到小舅子这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惊喜万分，立即指示钱良去举报秦怀明，让他丢掉乌纱帽，杀一儆百，便再也没有人敢拆除铁皮棚了。 而钱良终于抓到了秦怀明的把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两人一合计，就举报到了市纪委。之所以没有举报到区纪委，是因为赖泽忠认为秦怀明与区纪委的杨风帆关系不错，怕区里包庇。 听完杨国栋的汇报，秦怀明沉吟良久，目露精芒，沉声道：“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书记，怎么办？”杨国栋目光炯炯，无比期待地瞅着他。 秦怀明意味深长地说了四个字：“借刀杀人。”但又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旋即改口道，“借刀打人吧。” *** 10月1日晚上，钱良约了几个朋友到村子里的网吧打联机游戏，玩得很嗨，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几个人又去吃了夜宵，喝了点小酒，分别后，钱良拄着拐杖，在两个朋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村子方向走去，此处距离村子大门口不过200米。 甜坑村其实应该叫甜坑新村，是在旧村的原地拆除重建而成，皆是7到11层不等的花园式楼房，在龙翔街道各村中算得上现代化的优质村居了。 三人走入一条窄路，两边都是边坡，路面很窄，而且是上坡，只要爬过前面那段长长的阶梯，上面便是大路，再走几十米就是甜坑村了。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冒出来七八人年轻男子，从前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 来者气势汹汹，手里都拿着木棍。 钱良抬眼瞧了瞧，冷笑道：“丢！在老子的地盘也敢抢劫？” “抢劫？爷没兴趣。”为首的光头男子盯着他笑道，继而问道，“你就是钱良吧？” “是我。你想干什么？！”钱良意识到了危险，但他非常自信，自己是地头蛇，没人敢动。 “一条腿特么还这么嚣张？”光头男子阴冷地笑道，“那就把那条好腿也给废了！” 说完手一挥，另外七个打手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钱良嘴里的“我有钱”还没说完，被一个打手一拳就打到了脸上，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倒去，幸好被两个同伴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钱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对两个同伴吼道：“还不快去叫人来！” 两个同伴望着打手有些迟疑，光头男子拿棍子指着两人道：“你们敢吗？！识相的话，给老子蹲到一边去！” “不要！”钱良试图阻止，可两个同伴不想挨揍，乖乖地丢开钱良，躲到了一旁的边坡下，袖手旁观起来。 光头男子嘿嘿一笑，飞跑过来，腾空，双脚飞起，将钱良狠狠踹倒在地，光头男子也摔倒在地，可旋即一个托马斯旋转就跳了起来，大喝一声：“给我打，狠狠地打！” 打手们像丧尸遇到了鲜肉一般，群起而扑了上去，抡起棍棒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钱良的两个同伴吓得不敢出声，更不敢打电话报警。 打手们专打他那条完好的右腿，直到折断了一根木棍、打折了腿这才罢休。 钱良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两条腿都快废掉了，痛得已经喊不出了声音，再无嚣张跋扈的样子，只能弱弱地哀求：“爷，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光头男子张手示意，打手停住，闪到两旁。 光头男子走到钱良身前，蹲下来，用棍子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冷笑着问道：“钱良，你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覃警官，饶了我吧……”钱良以为又是覃龙的马仔来报复。 “什么覃警官？！你特么还不知罪啊？”光头男子用棍子捣了捣他的额头道，“别人送箱水果你都看不惯，还敢举报到市纪委，你特么的有病吧！”光头男子说完，伸手拍拍他的脸蛋，啐了一口，起身，招呼打手们扬长而去。 钱良的两个朋友慌忙跑过来查看，正准备叫110，钱良忙制止，喃喃道：“不要报警，叫120，120……” 10月3日，钱良被打入院的消息传到了秦怀明的耳朵里，他会心一笑，心里觉得舒坦多了。 这一天，也是他值班。街道办每天都要安排领导值班，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紧急突发事件，街道书记一般在大年初一、国庆节当天值班，街道办主任大年初二、国庆节第二天值班，三把手秦怀明便是假期第三天值班。 跟班部门依旧是宣传部，上午他到社区、新安东站检查了安全生产、交通运输等情况后，临近中午时回到办公室，看到郑婷婷也回来上班了。 郑婷婷正在帮他整理报刊杂志和文件资料，注意到里面夹着一封信，信封上只有收件人信息，没有寄件人信息，且文字都是打印字，她感到有些奇怪，便拿出来，递了过去：“书记，这儿有您一封信。” 秦怀明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画着一把匕首和一团代表血渍的红色。 恐吓信？！ 秦怀明一笑置之，将信重新装进信封，放进了抽屉里。如果要搞自己，真正的敌人不会事先警告。 晚上回到606，看到门口有个小纸箱子，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纸：606秦书记收。 难道又是恐吓？炸弹还是什么危化品？这里可是党委政府，料他们不敢造次。 秦怀明拿起纸盒箱，打开房门，找到剪刀拆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只死青蛙，被剥了皮，四仰八叉地躺着，鲜血淋淋的。 秦怀明被恶心到了。 这也太嚣张了！ 第90章 直面赖国文 秦怀明给杜凡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无人接听，过了几分钟，杜凡的电话打了回来：“秦书记，啥指示？” “你在新安吗？” “不在，回老家了，5号回来。”杜凡的声音响亮如洪钟，“书记，啥事，您尽管吩咐，我安排人落实。” “我今天收到了一封恐吓信，里面画了匕首和血，还有一个纸箱子，里面装着一只被剥了皮的死青蛙。”秦怀明简单地叙述了一下。 “谁特么的这么嚣张！”杜凡一听就火了，“书记，您别着急，我立即安排警员去调查取证。” “好，有劳杜所了。” 秦怀明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红桥派出所的两个民警来到了606，询问了情况，检查了房间，并将恐吓信、死青蛙等证物带走，表示将立案调查。 然而，调查了两天，并没有查到寄件人。那个时代，监控设备还不够普及，技术也没那么先进，的确不好调查。问题的关键还在于，附楼没有安装监控。 秦怀明忽然想到那只死青蛙也许是个线索。他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经常在田间地头、水沟池塘里捉青蛙，各种野生青蛙都认得，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的，而且根据其腿部的黑色花纹判断，应当是捷阳牛蛙。那里的牛蛙是整个岭南个头最大、最为肥美且业内最有名。 而赖国文经营的潮汕砂锅粥就有一款备受欢迎的粥：牛蛙海鲜粥。 那只青蛙被剥皮的技术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如此就找到了与赖国文相关联的线索。 10月6日，杜凡回到了新安，第一时间约了秦怀明，两人在808见面。 杜凡身材高大，精瘦有力，背微驼，长脸大眼，颇为英俊，今天他穿着便服。 两人寒暄了几句，秦怀明说出了牛蛙的线索，杜凡为之一振，豁然开朗道：“书记，其实，您要是愿意，可以以领导干部受到过度惊吓为由，我顶格给他搞个寻衅滋事罪，追究刑事责任，他就怕了。” 秦怀明摆摆手道：“不妥，上次他大闹街道办都没有上升到刑事，这一次就更不能了，而且，我也不能夸大伪装。” “书记，您真是正直的好领导啊，公安系统其实有很多手段和技巧，不过，我听您的。”杜凡由衷敬佩。当然，他很有希望提拔为红桥派出所所长，秦怀明曾许诺将帮他争取这个岗位。 “其实，我们对赖国文还是缺乏了解，没有真正掌握他的软肋或者痛点，所谓蛇打三寸嘛。”秦怀明说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道：“快六点了，走，去尝尝赖国文的手艺。” 杜凡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笑容。 两人步行来到铁皮棚，此处的店铺有些还在照常营业，有些正在搬迁，有些已经人去楼空。 赖国文的饭馆靠近三岔路口，位置最好，而且店铺门前有较大的空间可以停车，其店铺的食材新鲜，味道独特，所以生意一直比较火爆。 两人信步而入，里面已经有了几桌客人，服务员忙上前招呼，秦怀明选了一个包间，点了牛蛙海鲜粥以及生腌等潮汕特色菜。 饭菜端上来，秦怀明问服务员道：“你们老板赖总在吧？” 服务员点头道：“在的，每天都在。” 他当然在，24小时不离不弃，生怕一不留神店铺被强拆了。 “请他过来一下，就说，秦怀明有请。”秦怀明道。 服务员忙出去了，过了两三分钟，门被推开了，赖国文出现在门口，手背在后面，脸色蜡黄，形容枯槁，四十五岁看起来却像五十五岁。 秦怀明拍拍左手边的座椅，面带微笑地招呼道：“老赖，来，坐，你要是没吃的话，一起吃。” 赖国文愣住了，他手藏在后面，握着一把菜刀。 “愣着干嘛？赶紧坐下。”杜凡声如洪钟，有着警察的威严和气势，赖国文便在两人对面坐下了。 杜凡警察出身，十分敏锐，警惕地问道：“赖国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赖国文想微笑示意但没笑出来，嘴角抖动了一下，道：“没……没什么。” 杜凡身体一歪，斜眼看到了他身后那把菜刀，冷笑道：“赖国文，你写恐吓信、寄死牛蛙还嫌罪不够重是吧？还想持刀伤人？我告诉你，你用死亡、人身攻击等形式威胁国家干部，性质非常恶劣，涉嫌寻衅滋事罪，是要坐牢的！若不是秦书记为你求情，我现在就可以叫人把你抓走。” 关于赖国文举报秦怀明收受贿赂的事，不便再深究，毕竟秦怀明的确把钱收了，而且放在了宿舍那么久，此事宜淡化，所以秦怀明事先交代杜凡，不提此事。 赖国文嚅嚅了几声，忽而大声辩驳道：“我没有！” “几天前派出所就已经立案，也已调查清楚，信也是你寄的，我们查了监控，看到你了。牛蛙是你店里的产品，刚才我们特意观察了你门口池子里的牛蛙，跟威胁恐吓秦书记的是同一个品种。而且，整个龙翔街道，也就你这里有揭阳野生牛蛙吧。” 杜凡语气平缓，但极其笃定而自信，产生了一种强大的威圧感，赖国文感到有些窒息。 赖国文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他无话可说，也不敢多说。威胁、恐吓确实是他干的，可他也不想这样，上次被拘留数天，他在里面没少吃苦头，不想再进去了。他抵抗了这么久，街道办拆除的决心一点都没有变，而自己并不会得到多大的好处，反正再怎么样，每年也就十来万的收入，大头都让赖泽忠给拿走了。 “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阻止不了铁皮棚的拆除，即便我不在这里工作了，还会有其他人来拆。”秦怀明平静道，“所以，我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对抗到最后，你将一无所有，不如趁着现在，签约拿钱，我们也不再追究你的寻衅滋事罪。你呢，可以找个新地方，好好经营你的生意，我看你的砂锅粥和潮汕菜都很正宗，味道不错，到哪里都能做起来。” 赖国文低着头嘟囔了一句道：“搬不搬迁不是我说了算。” 秦怀明其实早有预料，赖国文只是个傀儡，为赖泽忠打工，拿工资而已，饭店的收益大部分都让赖泽忠拿走了，便道：“执法队后面有双翼村和贝加尔湖、天海怡翠等几个大型小区，居住有四五万人，有家火锅店刚刚关门走了，现在还空着，你可以租过来开你的砂锅粥，以后你就是老板，店铺以及所有的经营收益都是你自己的。” 赖国文忽地抬头，两眼放光，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是真的，只要你今天签约。”秦怀明道。 赖国文明显心动了，可是他在犹豫，眼神忽而明亮忽而黯淡，经过了一番挣扎，下定了决心说道：“赖泽忠不让我签字！我恐吓秦书记，都是他要我做的，包括举报到市纪委。” “我都知道。”秦怀明淡然一笑道，“所以，我和杜所来找你，是解放你，帮助你。” “怎么解放？”赖国文面露惧色道，“他有很多手段整我。” 杜凡道：“你太高看他了，他一个党员干部还敢犯法不成？放心，只要你配合，派出所会保护你的。” 赖国文动心了，神色纠结，沉默不语。 秦怀明道：“你这些年的收入都给了别人，应该很心疼，也都做了台账吧。” 赖国文迟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门口，不作回应，这表明说到了他的痛处。 秦怀明继续道：“你把它给我，我来跟赖泽忠谈谈。我可以保证，以后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你可以不用再给他一分钱，专心做你的生意。你手艺不错，只要诚信经营，一定能赚钱，起码要比他给你的多好几倍。” 赖国文越来越心动了，但他知道那个账本不能交出来，不然赖泽忠就完蛋了，自己的家人也会被疯狂报复，便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这一家店生意很好，我叫人查了查，每年进账有一百多万，少说要上缴60万吧，扣除成本，你一年也就赚个吆喝，自己辛辛苦苦，钱都让别人拿走了，你不觉得憋屈么？”杜凡继续做思想工作。 赖国文默不作声。 秦怀明斜眼看杜凡偷偷收起了录音笔，原来他留了一手，警察查案私下录音可以作为查案证据。 秦怀明语重心长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签了，我来跟赖泽忠谈判，确保你无虞。” 杜凡唱了个黑脸，面冷如霜道：“你要是不配合，我现在就可以派人来抓你，寻衅滋事罪，最高可判十年，并处罚金。” 赖国文额头紧皱，太阳穴青筋抖动，忽地站起身，举起了菜刀。 第91章 终于全签了 秦怀明和杜凡都吓了一跳，慌忙起身闪躲，却见赖国文将菜刀重重砍在了木桌上，怒道：“我签！” 那柄菜刀的尖角深深嵌入木桌，微微抖动。 秦怀明立即给杨国栋打了电话，杨国栋带着协议火速赶了过来。 一个小时后，赖国文的搬迁赔偿协议签订完毕。 铁皮棚最大“钉子户”终于签署了自行限期搬迁协议。赖国文一签，对他亦步亦趋的那四户也都签了。 秦怀明当着赖国文的面，交代杨国栋帮他协调租用双翼村的店铺。 赖国文如释重负。他甚至心存感激，因为他正想借此良机，摆脱赖泽忠的控制，做自己的生意，赚自己的钱。赖国文也苦赖泽忠久矣。 这是杨国栋调查出来的信息，所以秦怀明才敢有如此把握到他店铺里谈。 此行收获不小，虽然没有拿到账本，但杜凡的录音也够了。 然而，秦怀明思前想后，觉得目前还不能直接与赖泽忠撕破脸皮，他除了违规经商，指使他人恐吓，并未发现其他违法犯罪或经济问题，纪委介入所能做的处罚也只是党内警告、谈话提醒之类，不能对他伤筋动骨，反而是打草惊蛇，给自己树敌。 当务之急是拆除铁皮棚，推动学校建设，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 国庆节后第一天上班，秦怀明早早来到林兴霸办公室，等着见他。此时也有人来拜会林兴霸，看到秦怀明在，便都知趣地打道回府，因为九点十分开班子会，林兴霸见完秦怀明便没时间见自己了。 九点整，林兴霸晃着膀子走了进来，看到秦怀明，有点吃惊，旋即笑了笑道：“秦书记，稀客呵。” “遇到困难找领导嘛。”秦怀明说笑道。 林兴霸没有笑，指了指沙发道：“坐。” 自从搞掉温青山后，林兴霸的锋芒收敛了不少，对柳慕白和秦怀明更是加强了防范和戒备，但毕竟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又是一个班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日里还是客客气气，面上过得去。 此前有两次，林兴霸还邀请秦怀明踢球，他便去了，依旧是甘做绿叶陪衬，林兴霸一个人踢得嗨便好。其中一次，秦怀明还被叫去跟商会副会长周全等人一起喝酒，不过他控制了量，没有喝多，相安无事。 在铁皮棚拆除建学校的项目上，林兴霸小算盘打得精妙，隐于人后，并没有做得太过分，总体上还是支持拆除的。双方阵营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大方向上保持和平，乃至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说，温青山强拆事件是一次擦枪走火的遭遇战，那么冯一鸣事件就是一次大兵团作战的攻防战，如今硝烟散尽，双方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许，林兴霸集团暗中在酝酿着什么。所以，秦怀明不敢掉以轻心，认真工作之余，还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人下套或者抓住把柄。 此刻，秦怀明继续放低姿态，求助道：“主任，铁皮棚征拆遇到了瓶颈，希望你出面摆平，我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搞不定啊。” “找柳书记啊，他是一把手。”林兴霸略带讥讽。 “你是总牵头，也只有你能解决。”秦怀明道，“前天，我去赖国文的店里做思想工作，赖国文签了，跟赖国文一起抱团的那几个钉子户也都签了。不过，签是一码事，搬离是另一码事，还得要赖泽忠同志支持，因为他才是幕后老大。他不发话，那几家商户签了也不敢搬走。” 秦怀明说着掏出一个录音笔，放到了茶几上，继续道，“主任，赖国文什么都交代了。领导干部违规入股、经商办企业严重违反纪律规定，不过，如果经过批评教育，及时改正，配合支持工作大局，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毕竟区纪委如果每个事都较真，自己得累死。” “你这是要我威胁他？”林兴霸睥睨着秦怀明。 “总比纪委出面要妥当吧，而且，主任去，就不是威胁，而是关心帮助他。”秦怀明嘴角挂着值得玩味的笑。 林兴霸听后先是冷笑，继而哈哈大笑。他把这看成是拍马屁，也是一种主动的妥协。秦怀明认识到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道理，有进步。 秦怀明趁热打铁地劝道：“铁皮棚拆除是大势所趋，早一天拆，早一天安心，不然那么严重的安全隐患摆在那里，你作为街道办主任，如何心安？再说了，拆除了这片铁皮棚，提升了街道周边环境，学校建起来，又缓解了学位紧张，一举三得的事情，千载难逢。” 林兴霸摆摆手道：“行了，你不用跟我讲道理，我都知道。我答应你，把这件事搞定。你跟萧锋抓紧时间推进学校建设吧！” “那就感谢主任！”秦怀明说完告辞离去。 林兴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咬着牙，心道：正派无私的人，才最可怕啊。 上午班子会上，林兴霸主动说起了铁皮棚拆迁的事，表达了要抓紧推进与刘汉兴签订协议的事宜，并要求尽快拆除铁皮棚，算是给赖泽忠吹了吹风。 会后，林兴霸把赖泽忠叫到办公室谈了半个小时，后者欢笑着进去，苦笑着出来，铁皮棚拆除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赖泽忠虽然终于表态支持配合，但始终没有跟秦怀明沟通认错。 晚上下班后，秦怀明特意围着附楼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摄像头，便用座机拨通了吴疏影的电话，尚未开口，吴疏影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秦书记，我正在做饭，手机一响，我拿起来一看，妈呀，是您的电话，好开心啊。” “你蛮贤惠嘛，还会做饭。” “那是，湘菜、川菜我最拿手，改天我给你露两手。” “好，好。”秦怀明敷衍了一句，转而问道，“我问你个事。主楼装了监控，为什么附楼不装呢？” “哦，这个呀。”吴疏影明显是有些犹豫了，顿了一下才道，“书记，五楼和六楼是街道领导的宿舍。” “领导宿舍怎么了？不能装监控？” “有领导不让装。”吴疏影声音放轻了些。 “为什么？” 吴疏影回答道：“书记，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呐。” 秦怀明琢磨了片刻，心里有些明白了，她不是不敢问，她是领会到了领导意图，因为有些领导不想被监控，他们把宿舍看成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方便在里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些，他心里头跑过一万匹“草泥马”，骂完才问道：“哪个领导不让装？” 吴疏影回答：“反正不是柳书记和林主任，所以您要求装的话，我节后第一天就去落实这个事。” “装吧。”秦怀明下达了命令。 连监控都不敢面对的人，该有多么心虚。但既然吴疏影不方便说，他也不多问，只要不是柳书记和林主任的指令，这事就好办。 第二天，吴疏影就将昨天已经写好的请示打印了出来，要求在附楼装监控，费用倒是不多，20多个摄像头加上施工和后台控制等，控制在5万以内，签到分管领导那里就可以了。 可是，吴疏影跟分管领导钟新华汇报此事时，钟新华板着脸道：“吴主任，给领导宿舍装监控，这是个大事，不是你找我，然后我签了字就可以干的。” 吴疏影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可是她太急于在秦怀明面前表现自己了，便忽视了先请示再起件的规矩，钟新华明显感到不爽。 第9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吴疏影讪笑道：“老板，我明白，不过，这个是秦书记交代的事。” “那就请秦书记在班子会上提出来吧，大家如果都没有意见，那就去装。”钟新华冷冷说道。 他这个人似乎永远是冷冰冰一副死鱼脸，做事谨小慎微，走路说话犹如幽灵，且没有什么人情味，在他手下工作，会感到压抑，甚至惊悚。 吴疏影表面上虚与委蛇，其实内心十分讨厌，然而毕竟是自己分管领导，便爽利地说道：“好的，老板。” 吴疏影离开钟新华办公室，去了808，将情况报告了秦怀明。 秦怀明听后面容平静，心里倒是苦笑了一声，暗自感叹，小小街道办，只是一个派出结构，牛鬼蛇神倒真是不少，他一个街道副书记连装个监控都推进不了。但这事既然提出来了，如果落实不了，自己的权威将大打折扣，以后那些小鬼就更有恃无恐了，此事一定要办成，借此立威！ “行，我知道了。”秦怀明简单说了一句，没有表态。 吴疏影悻悻离去。 秦怀明拿起座机，拨通了赖泽忠的办公电话，里面铃声响了一阵，接通了。 “赖委员，有个事你帮忙协调一下。” “秦书记，什么事？”赖泽忠的声音警惕而生冷。 “附楼必须要装监控，你和钟新华关系不错，你跟他做做思想工作。”秦怀明道，“我就不出面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道：“书记，你出面才能解决问题，他的排名在我前面。” “赖委员，兴霸主任没有把录音笔给你吗？”秦怀明懒得废话，直接亮出来底牌。 “你有备份？” 秦怀明没有回答，只道：“去办吧，附楼有了监控，对你我都好。”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 国庆节后的第一周，附楼的监控终于装好并投入使用。对此，有人欢欣鼓舞，有人抱怨吐槽，有人传播流言说秦怀明与钟新华打了一架才推动这件事，也有人说是钟新华主动落实林兴霸要求……总之，附楼再也不会是法外之地了。 与此同时，街道的人事干部终于配齐了，黎震公示期早已结束，在执法队长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整个街道面貌为之一新，路面整洁了，在核心区域乱摆卖也少了，起码街道办周边管理得到加强，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先把领导眼皮底下清扫干净。 节前，原区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科长萧锋提拔下来做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接替温青山，分管教育、扶贫等工作，年轻有活力，干劲十足，街道办班子氛围明显活跃了一些。 然而，铁皮棚的拆迁又遇到了新麻烦。 经过测算，需要给予每家商户的补偿多少不等，共计约168万元。 秦怀明请示柳慕白后，交代黎震以查违办名义打了个请示，向街道财政申请这笔经费。请示件审签，是从下往上审批，黎震签的是“拟同意”，到了分管财政的钟新华那里，他只是划了个圈，连“建议上会研究”都没有写，很明显是不支持。 秦怀明批示了一段话，强调了费用支出的必要性，建议上会研究。 林兴霸批示“上会研究”，柳慕白也写了四个字：同意上会。 于是，补偿款请示件被拿到了班子会上讨论。 会上，杨国栋代表执法队汇报，黎震补充。萧锋表态支持。叶婉丽和廖紫梅都表示没有意见。 到了钟新华这里，表达了不同意见：“这片地本来就不是政府的，业主是刘汉兴，他没有履行好主体责任，做好监管工作，才导致滋生出这么多的违法建筑，如今商户林立，成行成市。现在要拆除，要商户搬离，要建楼房，都是企业的事情，可补偿款却要从财政资金出，说不过去。每一笔财政资金支出都要经得起推敲，经得起审计，对得起纳税人，如果走财政资金，一定会有人投诉，到时我们被审计盯上，谁来担这个责任？” 钟新华信口雌黄，是政府霸占了刘汉兴的地，部分领导为了私利，建了铁皮棚用来做生意。铁皮棚的滋生与毁灭与刘汉兴没有半毛钱关系。 秦怀明并不回应他的话，反问道：“现在街道财政还剩下多少钱？” “现在已经快到年底了，钱花得差不多了，而且账上的钱都是有预算安排的，不能随意挪用，城建办的小型基建应急资金也所剩无多。另外，赔偿黄昌盛家属130万后，查违办账上也没有钱了。”钟新华冷冷说道。 “行政事务经费年初预算不是有一个亿吗？”秦怀明压住怒火问道。 “这个钱也用得差不多了，是我们兜底的资本，要保障街道运转的，而且年底开支很大。”钟新华一副专家的口吻说道，“所以，我建议，慎重考虑。” 赖泽忠笑眯眯附和道：“钟委员说得有道理，纳税人的钱，咱们要省着用，用好。”即便这笔钱是补给他的店铺，他也要阻止秦怀明，但凡秦怀明支持或推动的事情，他不讲原则不讲规矩不讲条件，必然反对。他铁了心要跟秦怀明死扛到底！ 纪工委书记章友谅道：“不光是审计可能会出问题，市纪委、区纪委每年驻街巡查，都会重点针对这种预算外的支出进行调查，况且超过了100万，就更惹眼了。” 秦怀明耐心看完他们的表演，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好不容易把所有商户谈了下来，到了最后这一步，要卡住不成？对于拆除违建，提升街道周边环境，建设学校，缓解学位紧张，这点钱算什么？我们街道盘子这么大，难道挤不出几粒蛋糕碎屑？少挖半天路，少举办几场节庆活动，钱就省出来了。再说了，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不应该斤斤计较。钟委员，你想想办法，也不多，就168万。” 接下来，轮到林兴霸表达意见。 他本来不想再管这件事，让秦怀明折腾去吧，反正最后的成果他肯定要享受的。 如今，自己的三个支持者都提出了反对意见，如果自己表态支持秦怀明，会让手下人心寒。上次温青山被搞，自己基本上是明哲保身，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林兴霸思忖了片刻道：“财政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说了算。我同意钟新华同志的意见，这笔钱不宜从街道财政支出。” 林兴霸决定要再给秦怀明制造麻烦，就让他诸事不顺吧。 秦怀明颇感意外，之前林兴霸用实际行动支持铁皮棚拆除及腾笼换鸟工作的，可今天突然翻脸，这唱的是哪一出？ 但凡涉及财政资金议题，分管财政的领导和财政一支笔的街道办主任不同意，这个议题从来就没有通过过。 这下可难住了柳慕白，他皱着眉头，望了望林兴霸，又扫了一眼秦怀明，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正在这时，林兴霸轻轻拍了拍桌子，继续道：“这样，羊毛出在羊身上，铁皮棚最终获利的是刘汉兴，地也是他的，建商品房也是他自己建，土地整备这笔钱由他来出，天经地义。秦书记，你找他谈谈吧。” 秦怀明不好再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柳慕白如释重负道：“就按照兴霸同志的意见办，这项议题暂不通过。” 开完会，秦怀明给刘汉兴挂了个电话，约定五点从街道出发去拜访他。财政不支持，就只能向老板化缘了。 刘汉兴很高兴，表示按时恭候大驾。 五点去，其实也是委婉表示，今晚要留下吃饭。 之前，秦怀明与刘汉兴已喝了数次酒，越喝越亲近，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刘汉兴之所以喜欢秦怀明，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他知进退，不露锋芒，顺着自己来，但又有原则，不显得软弱讨好；第二，目前来看，秦怀明是个好官，真正是想干实事的，有理想追求的，街道办铁皮棚腾笼换鸟这个事情，他很满意；第三，秦怀明学识渊博，儒雅好文，喜欢喝点白酒，跟他臭味相投。 秦怀明愿意跟他打交道，也有三个原因：第一，刘汉兴是辖区大老板，龙田地王，资产雄厚，支持政府工作，投身教育，热衷慈善，工作上有很多交际；第二，龙翔人民医院迁址重建项目中，新址粉岗那块医疗用地面积不够，需要置换他那片9000平方米的地块，目前，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土地予以置换，刘汉兴一直不松口，导致迁址重建项目迟迟无法推进；第三，他还念念不忘捐赠5000万按照1:1比例建设龙翔中心公园。 后面这两件事如果能推动建设完成，他秦怀明便是龙翔人民的英雄，他也不枉此生了。 第93章 化缘 饭局在六点半开始，秦怀明跟着刘汉兴进入包间未央宫，杨国栋则跟在秦怀明身后。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其中有萧锋，他坐在下首位置，有个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正专心致志，跟两个穿着暴露的年轻美女热烈地聊天。 看到刘汉兴进来，众人都起身相迎。 刘汉兴坐到主位，将秦怀明请到了第二的位置上，即他的右手边（宴席与开会坐席相反，右为尊），其余人依次落座。 刘汉兴一一作了介绍。参加饭局的除了秦怀明，还有区教育局副局长尚博渊，龙翔街道新任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萧锋，36岁；春熙小学校长汤伟思，五十来岁，白白胖胖，长相斯文；春晓外国语学校校长王禄，肤色黝黑，看上去很干练。 两个美女来头也不小。瘦成纸片的女子，是刘汉兴的外甥女海龟硕士米嘉琪，白白净净，清爽可人，只是真的瘦成了闪电；另外一个是米嘉琪的闺蜜——新安都市频道王牌主持人冷宇，性感冷艳，大眼睛充满魅惑力。 寒暄完毕，上菜，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米嘉琪今年29岁，刚刚回国不久，目前跟着刘汉兴做地产项目统筹策划，满脑子资本主义的自由民主思想和资产阶级的行为习惯，对国内官员颇有偏见，自视甚高，特立独行，不喝酒，不敬酒，不交流，坐在位子上兀自玩手机。 秦怀明打了一圈，最后到了她这里，举杯道：“米总，欢迎回国建设，来，我敬你。” 米嘉琪瞟了他一眼，坐着没动，冷声道：“对不起，我不喝酒。”心里腹诽：随口就叫这个总那个总的，好无聊好俗啊。 “喝茶也可以。”秦怀明脸上依旧笑着，手里的杯子也还举着。 “小米，这位是龙翔街道的副书记，你要敬杯酒。”刘汉兴看到她横眉冷对，不悦道。 刚才刘汉兴介绍时，米嘉琪显然是没有认真听，这次听到后，微微抬眼，翘起本来就有些上翘的嘴角，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怀明。后者穿着短袖修身衬衣，黑色修身九分裤，黑色休闲皮鞋，干净整洁，俊朗儒雅，风度翩翩，哪里像个她印象中大腹便便的官员？于是便来了兴致，不由地端起了茶杯，举了举，抿了一口，完毕，问道：“你是正处级干部？” 秦怀明点点头。 “有点不像啊？”米嘉琪一脸狐疑，望了望对面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秃头黑眼圈的尚博渊，刚才刘汉兴没到之前他还对自己问东问西的，眼神也是色色的，便低声道，“你们当官的不都是那样的吗？” 秦怀明对于她的无礼一笑置之，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多看她第二眼，只是把她当做例行公事、不失礼节的敬酒对象而已，完成任务，正要离去。 米嘉琪忽然站起身，问道：“能问你多大了吗？” “34。” “年龄不大呀。”米嘉琪对他更加感兴趣了，“喂，结婚没有？” 秦怀明心道，海归的就是不一样，说话比尺子都直，呵呵笑道：“你查户口么？” “没有，我给你介绍个老婆。”米嘉琪斜眼望了一下正在与萧锋喝酒的冷宇，“你看，多漂亮性感啊，今年30岁，未婚，着急嫁，目标是没有官员那些恶俗特征的官员，我看你符合。” 秦怀明望了一眼冷宇，她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裤和低得不能再低的V领衫，假睫毛太假，胸口颇具规模，却不知真假，性感倒是性感，就是有些艳俗。段子里不是说过吗，在地级市，市长如果不找个漂亮女主播当情人，都不好意思走马上任；而且，一个市到底是书记说了算，还是市长说了算，就看当家女主持是谁的情人。 “你是M国哪个学校毕业的？”秦怀明岔开话题。 “伯士顿大学呀，在M国大学城那里，离纽约很近。你去过没有？”米嘉琪睁大眼睛问道。她五官精致，气质凌厉，只是太瘦了，瘦得浑身不见一丝肉。 “我还真去过。” “真的假的？” “我读大学的时候，帮益都川剧院把川剧《欲海狂潮》的台词翻译成了英文，因此有幸跟随剧团去伯士顿大学演出。”秦怀明道。 “不是吧？那个是你翻译的呀。”米嘉琪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双目紧盯着他，“我研究生读的是比较文学，专门研究奥尼尔话剧的中英文本移植，《欲海狂潮》是个典型案例，我做了深入研究，那次表演的录像我看了好几遍，你翻译得很地道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是啊，好巧。”秦怀明也没想到，聊着聊着竟然聊到了学术领域，但他不宜当着刘汉兴的面跟她外甥女聊太久，不然可能造成误会，便匆匆结束了这一圈敬酒，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米嘉琪此后不再总是低着头看手机了，而是频频望向秦怀明，眼睛里精芒闪烁。 这时，春熙小学校长汤伟思来找秦怀明敬酒，后者照例是来者不拒，客客气气地起身相迎，痛快喝了一杯。 聊了一会儿学位问题，秦怀明便问他，如果现在转学过来是否可行。 汤伟思忙问道：“秦书记小孩要来读春熙？” 秦怀明摇摇头道：“不是。” 旁边的刘汉兴听到了，扯着嗓子道：“秦书记，你们每个书记每人一个指标，你怎么到现在都不用啊，别人可是提着一百万现金来找我的。” 秦怀明道：“我现在用，不过我不提钱，敬您三杯酒吧。” 刘汉兴拍了拍大腿道：“好！” 两人喝了三杯，完毕，秦怀明附耳道：“我前妻嫁了一个乡港人，带了个儿子过来，慕名想要读春熙。小孩呢一直在新安这边读书，成绩还不错。” “可以。”刘汉兴不假思索道，张手招呼，“拿单子来。” 当场签字给了汤伟思，命他明天就办理。中途转学来，或者分数不够者，必须要刘汉兴签字才能入读春熙或者春晓。 秦怀明了却了一桩心事。 但还有两件尚未了结。 酒宴持续到十点，最后只剩下了杨国栋、米嘉琪、秦怀明和刘汉兴，其余都先离开了。 杨国栋豪爽大气，看上去很能喝，结果也就四五两酒的水平，此刻脸和脖子都是红的，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米嘉琪留下来等着做司机送舅舅回家。 秦怀明看时机成熟，端起一两杯，敬道：“老板，我还有一事相求。” 刘汉兴指着他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今晚喝得这么嗨，没安好心。” “跟你喝酒，不得不嗨，酒逢知己千杯少嘛。我先干了。”秦怀明将一两杯里的酒倒进嘴里，咕咚咕咚跟喝水一样喝了个干净。 米嘉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刘汉兴冷眼瞧着他，没喝。 “老板，你啥意思？不和我同归于尽了？” “滚，谁跟你同归于尽？”刘汉兴骂道，“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做咩野？！” “刘大老板，我帮你把铁皮棚那些钉子户都搞定了，但毕竟一下子那么多人失业，会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所以得给他们一些补偿，不多，168万，你给报销了吧。”秦怀明笑盈盈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从此建楼不犯愁。” 他厚着脸皮向刘汉兴化缘。 “喂，秦怀明，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啊！”刘汉兴扯着大嗓门，敲着桌子道，“我的地，你们霸占了十几年，赚了多少钱，心里没数吗！我一分没要，现在还反过来又薅我的羊毛，岂有此理嘛。你给我喝酒！赔罪！” “好，我替某些人向老板赔罪。”秦怀明又斟满了一两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刘汉兴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神色慢慢缓和，秦怀明以为他要同意了，忽然他的小狗狗眼瞟向米嘉琪，道：“街道办旁边这个项目，我交给了小米统筹负责，所以，要问她同不同意。” 秦怀明一愣，抬眼望向米嘉琪，米嘉琪也愣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道：“是，是啊。” 很明显，刘汉兴将皮球踢给了外甥女。 秦怀明拱手抱拳道：“米小姐，谢谢啦。” “哪有那么容易？你给我唱首歌，英文的。”米嘉琪翘着嘴角，挑着细柳长眉，一脸幸灾乐祸。 第94章 天凉好个秋 刘汉兴哈哈笑道：“好，这个好，还没听秦书记唱过英文歌。”忽而又恍然大悟道，“走，去楼上KTV唱。” 于是，三人上楼来到了私人的大包间，里面有豪华的卡拉OK设备，还有两个年轻的服务员伺候。 秦怀明唱了一首迈克尔学摇滚的《takemetoyourheart》。英文他只会这一首，而且五音不全。唱了一半，米嘉琪实在听不下去，抢过话筒，自己唱了起来，确实唱得好。 秦怀明坐回沙发上，跟刘汉兴喝洋酒。刚喝了一杯，米嘉琪伸手过来，将他拉起来道：“伴舞，快点！” 秦怀明硬着头皮，敷衍地跳了几下，这下总可以了吧？他感到有些窝囊。 米嘉琪看他心不在焉，气呼呼地扔掉了话筒，发起了小姐脾气，嗔怒道：“哎呀，真没劲，不唱了！”跑过去电脑旁，直接关掉了声音，返身回来，双手架着刘汉兴的手臂，撒娇道：“舅舅，秦怀明的请求不过分，洒洒水而已，您就答应了吧。” 刘汉兴哈哈笑了，刮了一下她的琼鼻，又无限溺爱地抚弄了几下她的头发，点了点头，转头端着酒杯跟秦怀明碰了碰杯子道：“你要保证，一个月铁皮棚拆除干净，土地整备出来，我就可以先进场施工。” “我保证！”秦怀明声音低沉有力。 刘汉兴哈哈笑了一阵，又道：“说吧，第三件事。” “市里同意转地，可新建春熙小学分校依然是私立性质，区里同意给你五成的私立学位，所以土地置换也按照五折计算吧。” “荒唐！”刘汉兴立即暴跳如雷，差点摔杯子，骂道，“我的地是大风刮来的？你们想要就要？想换就换？再说了，你给我置换到哪里？有没有谱？秦怀明，我告诉你，我从认识你就开始被你坑，我是看你人不错，就一直让着，往坑里跳，可你不能如此得寸进尺！” 秦怀明被他骂得有些恼火，但毕竟是求人家办事的，刘汉兴这个人向来如此，有时候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又跟个小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他隐忍地笑了笑道：“做公益，做好事，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舅舅，秦怀明说得有道理哦，您这是做公益，不可以用钱呀地呀计算的。”米嘉琪再次架着他的胳膊，娇声娇气劝道，说完，朝秦怀明眨了眨眼。 刘汉兴目光忽而转向柔和，望了一眼外甥女，低头倒满一杯洋酒，冷冷道：“既然不计较，把这一杯给喝了。” 秦怀明一看，这一大杯有二两，刚才茅台喝了起码有一斤，洋酒又喝了三四两，且两种酒掺着喝，这一杯下去怕是要倒。 他不觉笑了笑，接过了杯子，心里有些灰暗，为了工作，为了做点事，特么的还要装孙子，伺候一个喜怒无常的商人！谁说当官风光，暗地里有谁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他望着杯子里茶红色的液体，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内心，此刻已经如这酒水一般混沌不堪了。 “舅舅，你就别为难怀明了。”米嘉琪忽然扑进了刘汉兴的怀里，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幽幽瞅着他道，“舅舅，你要我替他求几次情，才行啊？” 她竟然称自己为怀明，这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刘汉兴百般怜爱地瞅着她，一手拖着她的腰，一手点了一下她光滑润泽的额头，柔和地笑道：“你今晚怎么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给别人求情，而且这么卖力哦。” “所以，您更要答应了。” “好，准了。”刘汉兴高兴得合不拢嘴。 米嘉琪身体很灵巧，弹簧一样，一下子就从折腰的姿势站立起来，亭亭玉立于秦怀明面前，伸出手，盈盈笑道：“事情解决了，来吧，陪我跳支舞吧。” 这时，包厢里响起的是慢四音乐。 即便是没有帮他说话，女士邀请你跳舞，作为绅士，无论如何都要配合的。 秦怀明起身，揽住她的腰，与她翩翩起舞。 “秦怀明，今晚你欠我至少两个人情。”米嘉琪望着他，眼睛不眨一下，犀利如刀，手指用力掐着他的手指，娇声道，“以后要还的，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秦怀明深邃的目光掠过精致白皙的脸蛋和她平坦无波的胸部，微微叹息道：“我要是不做呢？” “在我的字典里，我认定的是事，没有人可以说不做。”米嘉琪掐他的手更用力了，掐疼了他。 秦怀明突然有种卖身求荣的感觉，心中便生出一股无名火，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没说话，忽然脚下步子没跟上，踩到了她的脚，他还特意加了一点力气。 “你会不会跳舞啊！好笨呐。”米嘉琪甩开他的手，停住步伐，气呼呼道。 秦怀明摊开双手，说了声对不起。 米嘉琪伸出手，命道：“再来！” 秦怀明再次跟她一起跳，跳了一分多钟，米嘉琪忽然靠近了他，低声道：“怀明，你超有趣，跟别的官不一样，跟别的男人也不一样。” “谢谢。” “你喜欢吸血鬼吗？” “喜欢吧，我大学读的是英语，研究过德古拉的传说和安妮·赖斯的作品。” “OH，My，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米嘉琪兴奋不已，踮着脚尖跳，“我就知道，你有这个……这个爱好？不对，气质……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当官的哎，你……不可思议，amazing……” 秦怀明余光看到刘汉兴神情落寞，抱着话筒，胡乱地唱着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调子都跑出了爪哇国。 于是，秦怀明脚下又是一个拌蒜，再次踩到了她的脚，她穿着凉拖，而他脚上是皮鞋，这一次比上次更重。 米嘉琪惊叫一声，蹲下身子，嘤嘤嘤着用手揉搓着脚趾。 秦怀明将她扶起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米嘉琪抬头望着他，眼神复杂，裸露的锁骨如剑锋一般，刺入他眼眸。 她忽然冷声问道：“你故意的？”没等秦怀明回答，她急速出手，就要打他一个耳光。 秦怀明早有防备，伸手抓住了她挥过来的右手，团在手里，使其动弹不得。她便扭动身体挥出了左手打来，秦怀明再次抓住。米嘉琪忽地抬脚踢他，秦怀明没能躲开，被踢到了小腿迎面骨，生疼生疼，但他只是笑笑道：“美女会武术，这谁挡得住？” 米嘉琪更加羞愤，双手奋力挣脱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真是个笨蛋！”起身，向房门口冲去。 跑了几步，她蓦然停住，返身回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外双内单的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忽地附耳道：“你能考上名牌大学，证明你智商很高；你这么快就得到我舅舅赏识，说明你情商很高；你很瘦，可是很有劲，也很灵巧，身体一定很棒；你一个男生，英语学得这么好，记忆力不俗；你喜欢吸血鬼，说明你内心孤独；你不怕我，说明你超自信；你穿衣很有品味，你自制力、脾性都高人一等……这一切都是我的菜。虽然你是个穷光蛋，但我不介意，就在这栋楼的1314房，今晚我等你，别让舅舅知道。”说完舌尖舔一下他的耳尖，娇媚一笑，冲出房间，扬长而去。 秦怀明愕然望着她的背影，摇头苦笑。 不知何时，刘汉兴凑近了他，递过来一杯洋酒，笑道：“小姑娘家的，别跟他一般见识，来，喝酒。” 秦怀明只能装作无法理解年轻女孩的样子，坐到他身边，端起酒杯，喝了半杯。 又喝了几杯后，刘汉兴终于倒了，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包厢里依旧响着音乐，那是当下火遍全国的《秋天不回来》。 整个包厢里，只有他自己清醒着，他通过屏幕反光，看到了自己孤独的身影和落寞的眼神，明明是在房间内，可他仿佛看到了漫天萧杀的秋天景色。 是啊，天凉好个秋。 第95章 甜坑村文创项目的隐忧（大章，求… 秦怀明自然是没有去1314房，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那一夜是“卖身求荣”，所幸的是，刘汉兴十分配合接下来的项目建设。 而新来的萧锋对于刘汉兴新建春熙小学分部的项目，十分热衷，这将是他提拔到街道的第一个政绩，而且他之前负责的正是中小学的建设和招生工作，协调起来非常方便。柳慕白、林兴霸也很支持，所以项目进展顺利。 10月10日，街道办与星汉集团的项目签约仪式正式完成。下一步，就是土地整备了，只要铁皮棚完全拆除，刘汉兴的工程队就可以先进场。 副区长惠芳代表区政府出席活动，刘汉兴、米嘉琪也都来了。 仪式过程中，米嘉琪目光灼灼，跟着秦怀明来回转动，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而秦怀明对此感到越来越烦恼。 仪式结束，米嘉琪找到秦怀明，趁人不注意，高跟鞋踩向秦怀明的皮鞋，秦怀明再次轻巧闪过，然后笑容可掬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米嘉琪冷傲地瞥了他一眼，款款伸出了手，秦怀明跟她握在一起，米嘉琪趁机凑到了他身边，身体距离他不过半尺，低声冷笑道：“你我还没有合作，哪来的愉快？！那天晚上，我苦等你了一夜，本公主我很不嗨森。” 海龟也会开车？秦怀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腹诽道：太平公主还差不多，轻笑道：“项目落地，我很愉快。” “秦怀明，你通过了我舅舅对你的美色考验，你是个有意思的人。”米嘉琪咯咯一笑，撤身出去，两人之间保持着礼节上的安全距离。 秦怀明忍不住也笑了，暗道：去1314房原来是考验。可如果有人通不过，觊觎的绝对不是你所谓的美色，而是财富。 米嘉琪又道：“既然你通过了考验，就被列入一级可信任名单，那么，学校建设的消防工程我还没确定公司，你有没有推荐？” “抱歉，没有。”秦怀明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爸爸介绍的老乡文政德，但他还是没有提。跟米嘉琪相处，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就知道。”米嘉琪转身离去。她嘴角挂着娇艳的笑，心里是满意的，一个项目还没有立项，就不知道有多少领导朋友来找她推荐各种工程公司。秦怀明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 10月17日，是个下雨天，街道办举行了盛大的铁皮棚拆除仪式，街道柳慕白、林兴霸和秦怀明等领导以及米嘉琪等企业方代表参加了仪式，六台钩机同时启动，将已经清空的8800多平方米铁皮棚拆除，多家媒体来采访报道。 这是街道的一件大事。 秦怀明倍感欣慰，来到龙翔两个多月，总算做了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 下午，秦怀明率队来到甜坑村文创小镇调研，主要目的是筹备月底的签约仪式，届时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封国良参加。为此，下周二区长要来调研，打个前站。 中巴车在甜坑文创小镇的大门楼处停下，郁广、颜可卿、邱彪、邱天、文创小镇建设方岭南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全等人撑着伞在门口迎接，下车后，秦怀明跟众人依次握手，握到颜可卿这里的时候，蜻蜓点水，匆匆滑过。 秦怀明在众人引导下，穿过门楼，走入小镇，沿着麻石路往里走，周全和郁广热情地介绍项目建设情况。目之所及，还是一片百废待兴的景象，民国时代的老房子、私塾、学堂、老祠堂、旧炮楼等等都还在，零零散散有一些新建的古典建筑，而且，里面已经修建了两家酒店，开门迎客。 最热闹的是美食一条街，本来计划引入六七十年代港风风格的餐饮行业，营造出年代感和港味，可结果招商引资不成功，引入的都是煎豆腐、烤鱿鱼、腌面馆等五花八门的小门店，甚至还有修鞋铺。 业态太低端了。 穿过美食街，绕着稻香河走，河水两岸尚未修缮，杂草丛生，只有简单的护坡，而且水质很差，商户和居民直接将生活污水排入其中，即便是雨天，依然臭烘烘的。 秦怀明皱着眉头走出来，又走了二三百米，来到了一片广场上，广场外围有三口大井，几处压井。这里的自来水不够用，人们多是来这里汲水，几处古旧的压井逐渐成了景点，人们来这里旅游，体验农村汲水的乐趣。 广场西端是两条河环绕的状元楼，建筑风格也是清末遗风。 广场东侧是文创小镇的指挥部，由数间古风木屋组成，里面有个会议室，平时开会都在这里。南侧是一片高地，矗立着黄阁楼，停车场也修建在上面。 北侧是废弃的小火车站旧址，尚未开发利用。 签约仪式便准备在广场上举行。 到了会议室，众人依次落座，投资方华强城集团、股份公司、建设方分别汇报签约仪式筹备和项目建设工作情况。 随后，办事处副主任穆岩秋、更新办的吕翠萍以及水务中心、城建办、拆迁办等部门负责人也都分别作了汇报。 听完大家的汇报，又看了一些资料，秦怀明觉得签约仪式筹备工作问题不大，主要变数在于市区领导出席情况。 他也大致搞清楚了项目状况。周全与甜坑股份公司合作开发了甜坑文创小镇，小有成效，引起了上面领导的关注，表示要把这里的山水资源用好用活，进行整体协调绿色开发建设，在这种情况下，周全公司的实力和专业性达不到要求，最后经过研究，决定引入华强城集团来统筹规划和建设。 待正式签约后，甜坑村文创小镇的后续开发交给华强城集团，周全的岭南文化公司退出。华强城将对整个甜坑村进行整体开发，尤其是要征拆稻香山南边几个老旧工业区和荒地，倒逼“三来一补”等低端产业淘汰搬离，尽快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华强城野心勃勃，要做一次大型的腾笼换鸟。 同时，华强城还计划建设东部快乐谷和中高端商品房，从而盘活山里面的民宿、小镇，形成大型游乐场、文创小镇、民宿、影视基地等为一体的综合性文化产业带。 市里、区里都大力支持，期待华强城集团打造出新的东部文化中心。 问题是，岭南文化公司、华强城、甜坑村三方利益如何平衡？是大鱼吃小鱼还是蛇吞象？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抢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要想把项目建设好，是对执政者的巨大考验。 因此，秦怀明对这个项目感到一丝担忧。 而颜可卿依旧是那么的温婉从容，对项目建设充满信心，在介绍规划时，数据详实，图片美观，娓娓道来，郁广则继续画饼，激情澎湃，两人共同为众人描摹了甜坑村美好的未来。 然而，他们都故意忽略了几个尖锐的问题：一是土地性质问题，工业用地转为住宅，要经过层层审批，难度极大；二是违建问题，天知道在建设过程中还会偷偷冒出多少违建；三是自来水问题，目前该片区自来水供应严重不足，居民都到了排队打井水的地步。 尤其是自来水问题，事关群众生产生活，迫在眉睫。 座谈会到六点才结束。 外面依然淅淅沥沥下着雨，都十月中旬了，天空还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姑娘，嘤嘤嘤哭个不停。 即便是如此零碎的雨，因为连续下了三天，稻香河水位明显上涨，说明这里的排水防涝工作存在不足。 邱彪和周全早做了准备，晚餐在状元楼内进行。 这是一次工作餐，所以大家吃得很快，仅喝了一点洋酒，助兴而已。 七点半，晚餐结束，中巴车提前开到了广场上，众人撑着伞站在车门外，等待秦怀明上车。 秦怀明还没走出状元楼，就被邱彪拦住了，言辞恳切道：“书记，让他们先走吧，我请您再喝几杯。” 秦怀明摇头道：“下次，下次。” “那不行，刚才人太多，我也不便把最好的酒拿出来，再说，我还有重要工作向您汇报。”邱彪扯着他的手臂不放。 与此同时，邱天跑到广场上，招呼其他人先上了车，说秦书记晚点走，村里会安排好，然后催促司机启动了车子，驶离了小镇。 秦怀明出来一看，中巴车已经走了。 郁广和颜可卿还站在广场门廊下等待秦怀明，颜可卿看到他出来，嫣然一笑道：“书记，我们送您回去？” 邱彪一脸不悦道：“秦书记还有重要工作要交代，不用麻烦两位老总了，我会安排好。” 秦怀明知道邱彪有事，况且40万的事还没找他谈话教育，便道：“行吧。”转头对颜可卿道，“郁总、颜总，谢谢你们，忙了一个下午，很辛苦，你们先回去吧。” 郁广说了声好。 颜可卿笑着点点头，水茫茫的桃花眸里有难舍之色。 秦怀明转过身向状元楼里走去，余光瞥见她穿着长款风衣，撑着一把蓝色的天堂伞，幽幽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像南方这梅雨一般柔情而哀婉。 秦怀明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越漂亮清高的姑娘越要晾一晾，欲擒故纵吧。 再次进入状元楼的及第房，餐桌上已经焕然一新，碗筷只剩下了三副，菜品也换成了新的，其中一道是焖猪肉，而且是野猪肉。酒也换成了年份茅台酒。 两兄弟将秦怀明请到主位落座，关好门，一左一右坐下来，给他斟了一盅酒。 邱彪笑嘻嘻道：“书记，知道您喜欢年份茅台，我就把98年的酒拿出来了。” 邱天补充道：“刚才喝洋酒是周全定的，也是他提供的。” 邱彪五大三粗，像个大水缸，邱天瘦高，像个竹竿。一武一文。 “98年的？好酒啊。”秦怀明笑呵呵道，端起来尝了一口道，“不错。” 邱彪夹了一块野猪肉放到他碗里，谄媚道：“书记尝尝野味，今天逮的，新鲜，脆香。” 秦怀明尝了一口，称赞了一句。 两人便你一下我一下地来给他敬酒。 秦怀明喝了几杯后，收住酒盅，问道：“你俩到底要耍什么花花肠子，赶紧说出来吧。” “没有，没有。”邱彪咧嘴笑道，“这不是要换届了吗？恳请书记多多关照。” 邱天附和道：“对，对。” “我就知道你们啊……”秦怀明沉着脸道，“心术不正。” 邱彪两兄弟听后脸色微变，怔住了。秦怀明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这才发觉秦书记只是开玩笑，便也都跟着笑。 秦怀明表态道：“选举是大事，去年的悲剧不能重演，实事求是吧。” 两人一听，就有些失望了。 第96章 合作愉快 邱天痛心疾首道：“书记，选举要可控才行啊，万一票数不集中，选不出来，或者两委选中的都是姓钱的，就麻烦了。” “党工委当然会把控好。”秦怀明道，“你们不要再动歪心思了，好好把工作做好，真心实意为村子谋发展，为村民谋福利，村民都会选你，不管是邱姓，钱姓还是其他姓。” 邱彪和邱天对视一眼，感到失望，秦怀明说的话太见外了，跟官方表态一样。 “书记，实不相瞒，兴霸主任支持我兄弟二人继续做站长和董事长，只要您支持，我们就很有希望，到时定会重谢。”邱彪道。 三个书记，两个支持，柳慕白自然不好说什么，那邱氏兄弟就大概率能当选。 可以目前甜坑村的发展情况和民意情况，两人是不适合继续担任站长和董事长的。 邱天看秦怀明没说话，伸出了五根手指道：“书记，今天先感谢您五个数，事成之后……” 秦怀明啪地将酒杯摁到了桌子上，低声训斥道：“胡闹！上次你们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差点进去！” 邱天吓得呆住了。 邱彪脸皮厚些，刚才在摆弄手机，此刻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嘿嘿一笑道：“书记，你要是不方便，还是按照上次那样，打进慈善账户。” 秦怀明一听就更火了，合着他们认为那个账户是自己找人设立的，挂羊头卖狗肉，打着捐款的幌子来收钱的。他们自己心术不正，看所有人都心术不正。 “荒唐！你们怎么会这么想？那是曾莉救命的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秦怀明训斥道，“我之所以这么晚才要退回给你们，实在是没有找出来是谁送的，至于打入慈善账户，我只是建议，你们打不打是你们的自由，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书记您错了，现在大家都认为是您做了好事啊。”邱天笑吟吟道，“而且高风亮节。” 他指的是曾莉是温青山的私生女，秦怀明不计前嫌，不怕别人联想到他和温青山之间可能有恩情，不怕风言风语，不怕社会舆论，勇敢救助曾莉，实在是胆魄过人，品德高尚。 “是啊，秦书记的手段高妙至极，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邱彪端起酒杯，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书记，先干为敬。”说完仰脖喝了一杯。 秦怀明倒吸了口凉气，原来两兄弟心里已经认定他收了钱，只不过是借花献佛，既洗脱了违纪罪名又行了善事，最大赢家是他秦怀明。 秦怀明心中恼火，那40万晚退了些时日，竟惹来如此的麻烦。 龙翔街道处处是坑呵。 秦怀明收敛了脾气，因为他知道发脾气、陈述厉害镇不住这两个老油子，他们最不怕的就是你光明正大。 在官场，你越圣洁，越容易沾到污点。所以，在洁白的内衣外面，要披上耐污的黑衣。 可秦怀明偏偏是极其爱惜羽毛的人。 秦怀明面色苍茫，叹道：“难得你们兄弟二人如此看得起我秦某人，谢谢啦，我敬你们一杯。” 两兄弟受宠若惊，品了品他的话便又大喜过望，忙站起身，躬身举杯过来，激动道：“感谢书记！” 秦怀明也站起来，三人碰了一杯，都喝掉了。 邱彪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但他没接，连手机都没拿，按了手机一侧的静音键，讪笑着嘟囔了一句：“又是骚扰电话。” 秦怀明心里微微一动，他在录音？想拿我的把柄？特么的，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儿跟我玩什么聊斋？！太小瞧我秦怀明了吧。 他并未坐下，不动声色道：“你们的请求，我会认真考虑，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两件事。” 邱彪大喜道：“书记，您尽管吩咐，莫说是两件，二十件都行。” “第一，不要贿选，不要搞小动作，规规矩矩，堂堂正正地参选，更不要送礼，任何人都不要送。这是最基本的。” 秦怀明说完，看向兄弟二人。 二人都有些迟疑，木然地点了点头。 邱彪心想，这都是面上的话，领导喜欢正话反说。 “第二，把自来水问题解决好，盘活那半死不活的几十栋民宿。这两样功德做下来，没有人不选你们。” 邱天点了点头，俄顷又摇摇头道：“可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呀。” “距离选举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你们先调查研究，拿出妥善的、可行的解决方案，给村民看到希望，总行了吧。”秦怀明指点道。 两兄弟同时点头道：“好，我们听您的。” 秦怀明道：“这两件事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考察，你们表现好，证明你们有能力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我自然会为你们说话，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邱彪皱了皱眉头，邱天若有所思，但也只能接受，秦怀明掏心窝地帮他们出谋划策，已经很给力了。 邱天转动着小眼睛，在琢磨怎么落实秦书记所说的两件事，或者秦书记说的只是官场的话而已，就像很多领导一样，会场讲话上说得雷霆万钧，到了下面连个屁都没有。 “来吧，杯中酒，祝你们好运！”秦怀明举杯。 邱彪和邱天齐声道：“谢谢书记！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三人狠狠碰了一杯。 状元楼及第包房的窗户在北面，窗户下面是水塘，窗台下面的水里停着一条乌篷小舟，小舟里有个黑衣人在偷听屋内的对话，录完音后，继续猫在船里面，直到秦怀明等三人离去，那人才从摇动船桨划到了岸上，上岸弃舟而去。 第二天，秦怀明在饭堂吃早餐，正好与叶婉丽同步，两人寒暄打了招呼，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虽然柳慕白总是八点五十才来吃早餐，林兴霸从来不在这里吃早餐，但那两个位置别人还是不能坐。 秦怀明认真看早间新闻，叶婉丽则活泼开朗地跟同事们聊工作上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地吃完，秦怀明在前，叶婉丽在后，一起离开饭堂，转入主楼。 “婉丽，我有事找你。” 叶婉丽怔了一下，蓦然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脸突然红了一下，略显娇媚道：“怀明书记，啥指示？” 秦怀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第一次叫她“婉丽”吧，不觉莞尔。 “甜坑村换届的事。” “那到我办公室？我给你尝尝家乡的老茶。” 两人说着就上了电梯，很快就到了705，叶婉丽打开门窗，请他在里间沙发上就坐。 叶婉丽一边烧水一边说道：“书记，你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吧？” 秦怀明道：“是吧。” 他四处看了看，办公室在北面，有些阴冷，不过素雅干净，淡淡飘着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他看到办公桌上斜立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叶婉丽一家三口，他们背靠大海，笑容灿烂。 只是她老公长得又黑又瘦，看上去有些木讷，笑得也不自然。女儿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灵动可爱。 不是说女儿随爸爸么？她家的女儿跟爸爸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老公在哪里上班？”秦怀明忍不住问道。 “哦，他呀？”叶婉丽扭头回来望了望那幅相框，淡淡说道，“他在区机关事务管理局上班，三十六七了，还是个正科，又是事业编，上限也就这样了。” “文产办、文体局各放出了一个副处的事业编岗位，正在公选，可以去试试。”两个部门都归副区长惠芳分管，秦怀明跟她关系还不错，后者曾做过区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两人曾共事过一年。 只要她答应，秦怀明必倾力相助。 “拉倒吧。”叶婉丽泡好了茶，用瓷杯端过来，轻轻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微微叹了一声，吐了一句：“他没那本事。” 第97章 区长来调研 叶婉丽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秦怀明对面，幽幽望着他道，“尝尝，乌龙老茶。” 秦怀明只知道有普洱老茶，还第一次听说乌龙老茶，便尝了一口，果然不错，不苦不涩不霉，茶香悠长，还有股甜味。 “好茶！”秦怀明赞道。 “好喝吧？”叶婉丽扬着小鼓鼓脸，显得很得意。 “甜坑村换届的事怎么样了？”秦怀明转入正题。 “我准备今天就找您汇报，没想到您先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呀。”叶婉丽说着放下瓷杯，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秦怀明，道，“这里面是两委换届的人选名单，邱天目前是甜坑社区工作站的站长、党委书记、居委会主任，邱彪是党委副书记、股份公司董事长。如果邱彪选不上党委副书记，下一步的股份公司选举，他就选不上董事长。” “昨天下午，我带队去甜坑村调研文创小镇项目建设，他们两兄弟硬留下我喝了顿酒，要我保他们在这次换届选举中继续留任。” “您没答应吧？”叶婉丽闪动乌黑的眼眸瞅着他，微微有些紧张。如果他答应了，那可能意味着他又收礼了，上次那40万的事件多么惊心动魄，这么优秀帅气的领导可不能进去了。她也不相信，如此聪明而正直的领导会贪污受贿，更不可能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 “我答应了。” 叶婉丽掩口惊道：“真的吗？” “看把你吓的，我什么都没有收。”秦怀明笑道，“我答应他们，当然是讲条件的。” “而这个条件，那两个土包子完不成，是不是？”叶婉丽咯咯笑起来。 秦怀明摇头叹服其聪慧，道：“我看呐，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啥一切心思你都能猜到。” “书记一个眼神，一声叹息，我啥都懂了。”叶婉丽不媚不俗地开着玩笑。 “村子要发展，带头人最关键。邱天和邱彪显然是不合格的，一个软弱无能，一个耍奸使坏。”秦怀明掐了掐眉心，蹙额道，“你作为****，想必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吧，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叶婉丽又笑了：“我哪敢呀？”说着拿过文件夹，用手指了指第一页上面党委委员中的两个名字：邱铭和钱满。 叶婉丽继续介绍道：“邱铭是高中学历，函授本科，党*员，政治素质过硬，今年42岁，踏实务实，基层工作经验丰富，与群众打成一片，在甜坑村口碑很好，目前是工作站副站长、党委副书记，也是唯一不被钱姓指责的邱姓人。” “钱满呢？”秦怀明问道。 “钱满35岁，党*员，高材生，乡港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这基本上是村子里最高学历了，大学学的是经济专业，有头脑，有想法，有志气，目前是董事会董事、监事会主席。口碑也不错，连邱家人都礼让他三分。” “婉丽慧眼识珠嘛，都不错。”秦怀明道，“去年换届两人没选上，是因为他人贿选？” 叶婉丽点点头。 “还有一点，如果邱家和钱家平分天下，倒是能平衡两大家族的利益，可是，两人如果尿不到一个壶里，工作上南辕北辙、相向而行，该怎么办？”秦怀明不无担忧道。 叶婉丽向耳后拢了拢头发，扶额叹道：“这也是柳书记和我最担心的一点。所以，我也想听听您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先不要想后面，眼下，能不能助他们上位还是个未知数。”秦怀明道，“在甜坑村，西风有压倒东风的势头，这就叫东风无力百花残。” 叶婉丽痴痴望着他，听他又引用了诗文，脸上忽地又笑容放肆，道：“没事的，咱有党委掌舵呢。” “对！”秦怀明振奋道，“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伟人就是伟人啊！写得真是豪迈，想想我们眼前这点困难，真不叫事儿。” 叶婉丽双眸迷离，望着秦怀明有些发呆，很快又恢复过来，动情道：“怀明书记，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的这股书生气。” “怎么？笑我酸啊？”秦怀明笑道。 “没有，没有。”叶婉丽忍不住轻轻拍打了他一下，动作自然得就像小两口之间的日常，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在如今的官场，人贵有理想，难得有书生气，您真的跟别人不一样。我都有点崇拜您了。” 秦怀明大惊失色道：“你什么意思？” 叶婉丽有些惊诧，以为他生气了或者自己说错话了，可自己没说什么不妥的话呀。 “什么叫有点？”秦怀明不悦道，“你得十分。” “咯咯咯……那当然，我十分百分万分崇拜您。”叶婉丽娇羞地笑了。 *** 岭南雨，风送满长川，碧瓦烟昏杨柳岸，飘洒正潇然。 从上周开始，新安连续下了五天雨，淅淅飒飒，绵绵无绝期，雨滴连贯成诗篇，从天上飘荡而来，落到地上，湿润了红花绿叶，汇成了小桥流水，便成了诗情画意，但水满则溢，多了就会有种潮湿感，整个城市都湿漉漉的，到处都泛着水光，滴着水声，难免会让人心情沉重。 周末大雨又断断续续下了两天，10月23日还没有停。 这在新安市比较罕见，毕竟十月中旬了，雨季基本已经过去。不过这次是因为连续两场台风从新安擦肩而过，带来了大量降水。 下午三点，区长席卓文的调研活动原定是先看现场，接着召开座谈会。 但是，因为连续下雨，甜坑村又位于山里面，地势低，遍布河道，到处都是水流，哪里还能走路？甚至有机农庄等部分低洼地带已被水完全淹没，于是，只好直接开会。 区长此番前来是踩点，掌握情况，为的是迎接月底市领导封国良的到来以及重大战略合作协议的签约，所以，明确要求不报道、不宣传。秦怀明是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的常务副组长，自然要参会。 会议在甜坑村文创小镇指挥部的会议室内举行。 黄阁楼位于半山腰地带，周边是特色民居和民国风格的旅游景点，旁边正在修建一个可以容纳1000辆汽车停放的停车场，领导们的专车和中巴车都停放在那里。 虽然部分路面稍有积水，但该处并未受到雨水的太大影响，众人也并未意识到，这场持续了将近一周的雨水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或许大家早已习惯了岭南的梅雨吧。 会议参会人员范围不大，区长席卓文，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游挺，分管文化产业的副区长惠芳、分管规划建设的副区长马强强、区府办副主任雷佳明以及区委宣传部、林水局、建设局、发改局、工务局、规划国土管理局等部门有关负责人，再加上街道一级的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廖紫梅、赖泽忠、穆岩秋等，华强城集团的郁广、颜可卿以及甜坑村股份公司董事长邱彪、岭南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周全等人也都参会，共计28人。 不过，除了官员，能坐到主会议桌上的，只有郁广和邱彪。 颜可卿坐在区领导后面那一排，她穿着咖啡色单西，黑色半高领薄款毛衣打底，下身是黑色修身九分裤，酒红色半高跟鞋，长发如瀑，肤白如雪，吹弹可破，依旧是那么气质卓绝，温婉明丽。 她的位置正对着秦怀明，秦怀明只要一抬眼，就能越过副区长惠芳的头看到后面的她，因为她比惠芳高很多。 颜可卿也能越过惠芳看到秦怀明。 两人总是不约而同地四目相对，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因为听会需要，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对方，转瞬间便又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 第98章 自来水难题 秦怀明对她的心思是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 他很讨厌陷入情感泥沼，所以尽量避免纠葛。只是，80后年轻女孩的世界他有些看不懂，他也不想看懂，谁知道颜可卿背后藏了多少秘密。 好好工作，爱情和婚姻暂时放一边吧。 会议由区长席卓文主持，议程主要有四项，第一项是华强城集团汇报签约仪式筹备情况，第二项是龙翔街道办汇报项目进展情况，提出需要区委区政府协调解决的问题，第三项是区各部门回应，最后是区领导讲话。 冯一鸣也来跟会，他坐在最后排的角落，打开录音笔，集中注意力，认真听会。余嫣则在适时地拿着相机进行拍照。 郁广的汇报简洁有力，跟他的性格有点类似，简直直接，就事论事，不瞻前顾后，PPT做得很漂亮美观，看样子是颜可卿做的，郁广一个大老粗做不了那么精细。 接着是柳慕白代表街道汇报。 他先介绍了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的由来，原来是市领导封国良牵头联系华强城集团，达成了合作意向，然后又说了区主要领导高度重视，做了重大战略决策和部署安排，街道又如何采取积极措施推进的，对于街道在书面汇报稿提出的问题，做了简要分析和补充，也提出了具体的解决策略。 整个汇报不过10分钟，他不时低头看稿子，给人感觉不是特别熟悉情况，语速不快，比较淡定。 区长点评道：“柳书记讲得很好。那么，各位同志，还有没有补充的？”他眼睛扫了一下对面龙翔街道席位，一般这都是客套话，表示尊重，议程中街道只有柳慕白汇报。而且，按照惯例，街道一把手讲完就不会再有街道其他领导补充了，这也是潜规矩。 在官场里，每个人都得按照自己的职务、地位、身份，小心谨慎地守着这些规矩，不敢轻易地越雷池半步。 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文件对这些规矩进行过规定，但它比法律条文规定的还要根深蒂固，有些人不懂法律，甚至不懂党章，却深谙这些规矩。 然而，林兴霸坐直了身体，把面前的话筒打开，用他带有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我补充一下。” 众人都颇感意外，却又坦然接受，毕竟林兴霸霸道的性格尽人皆知。 林兴霸预判到了大家的反应，一点都没有难为情，淡定地继续说道：“一个是稻香河整治问题，这条河，每年一到雨季，必成水灾，这几天因为台风，一直在下雨，大家都看到了，外面有些地方已经被淹了，必须抓紧治理，农林水中心要积极与区林水局对接，梳理项目，吃透问题，结合文创小镇项目规划，加快研究推进治水项目。 第二个是甜坑村股份公司提出的自来水问题，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当年各村之间不团结，不愿意花钱购买自来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没有预料到后来人口能从当年的200人增加到今天的2万多人。加上外地人和几个工业区，甜坑社区有七八万人。 目前，主要靠龙翔自来水公司分流的3万吨水和稻香山的自流水，还有村民自己挖的井水，远远供应不上，缺水缺了十几年，并且随着工业和住宅用水增加，情况是越来越糟糕。然而，水是战略资源，我们一个小小的街道，呼吁奔走了好多年，希望南江水库提高自来水供应量，可始终协调不下来，恳请区里继续大力支持。 第三，我希望街道各相关部门切实增强服务意识，加大帮扶力度，加强指导与督促，齐心协力尽快推动这个项目落地实施。我就补充这些。” 林兴霸说得很到位，他在龙翔街道已经干了二十年，没有人比他对这里的情况更熟悉。 然而，正常情况下，二把手不会去补充一把手的讲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对一把手的藐视。 秦怀明抬眼看了看柳慕白，他淡定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窗外，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而此刻，余嫣还傻啦吧唧地给林兴霸拍照。 这姑娘依然单纯，真是对政治一窍不通啊。秦怀明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救了。扭头看了看外面，雨越下越大，那个小池塘的水已经开始慢慢地往外溢流。 他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水漫金山？ 接着，大家围绕自来水问题发表了意见，邱彪说了一大堆困难和用水难的境况，只是，如何解决众人都没有什么办法。 最后，区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表态道：“自来水的问题嘛，说难办很难办，说好解决也好解决。”说完，目光扫向柳慕白、林兴霸和秦怀明。 众人都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们新安市虽然是沿海城市，却是个饮用水严重匮乏的城市，因为我们河流少，湖泊少，现有的河流污染也非常严重，最关键的是，南江水库生产的自来水主要供应乡港，我们近水楼台，却得不了月。”区长痛心疾首道，“要想解决自来水问题，关键还在南江水库。可是要想从那里分一杯羹，区里解决不了，市里也解决不了，要去省厅。” 区长说着目光投向区林水局局长宋卫国，道：“老宋，怎么样？” 宋卫国刚才正望着颜可卿的方向走神，听到区长的话，立即端正坐姿，清了下嗓子，朗声道，“区长，这个事我最清楚，我们也去市里协调过多次，都没有成功。为啥呢？新安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这20年发展太快了，城市建设各方面都跟不上节奏，我们这里缺乏自来水，只是冰山一角。 深湾区那么多大企业，居住的都是市里的领导，还有企业的高管，都不够用，市里怎么会优先解决我们关外农村地区呢？每年中秋过年我都去市里喝顿酒，酒场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结果第二天，人家穿上裤子不认账，我就又去吵一架，吵完我特么的过了嘴瘾，水还是照样不给。区长，就是这么个情况。” 当官就要有这种水平，领导在上面讲话，你在下面天马行空悠哉摸鱼，领导突然点名让你讲几句，你脸不红不燥，打开话筒就能说得头头是道。 区长是个儒官，对于宋卫国的发言，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批评，目光再次看向街道的三位领导，问道：“你们街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怀明心里直骂娘：市里不给解决，区里选择躺平，最后推给小小的派出机构街道办。 “区长，我们会尽全力来推动这件事。”柳慕白笑容可掬地说道，不过大家都听得出来，他很心虚，于是只能模棱两可地表个态。 自来水问题，对在场的人来说，是个死局。 区长面露不悦之色，望向林兴霸道：“兴霸，你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有没有好办法？” 区长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如果书记都搞不定的事情，林兴霸能搞定，那就是打脸柳慕白，并抬升自己。 可惜他不敢接，思忖了片刻，嘴角翘起一丝坏笑，道：“区长，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我常年在这里干，形成了思维定式，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完扭头望了一眼秦怀明，又道：“怀明，你是甜坑文创小镇的常务副组长，具体抓落实，你既有理论水平，实战能力也很突出，又是名牌大学高材生，我看你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样子，一定是有了好办法，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吧。” 林兴霸不光是踢皮球给秦怀明，更是逼着他往火坑里跳。 他始料不及，怔住了，脸色微微发白，脑袋里有些空，眼睛看向区长，区长微微笑着，等待他接招或者出糗。 秦怀明慢慢地打开话筒开关，微微清了一下嗓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 第99章 军令状 林兴霸不仅当众挑战柳慕白的权威，更是众目睽睽之下给秦怀明小鞋穿。区长又一次杀鸡给猴看，只不过这一次的“鸡”升级为副书记秦怀明。 当然，如果主位上坐着的是区委书记胡天佑，他断然不敢如此。而区长是他的后台，为他撑腰，也想看看秦怀明到底有几斤几两。 柳慕白暗暗为他捏着一把汗，坐正了身子，手放到了话筒开关上，想要帮他解围，区长却递了个眼色，柳慕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怀明感到一丝孤独无依。 十秒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出声。他再次望向区长，区长的眼神很坚定：你今天一定要说出个一二三来。 秦怀明给邱彪、邱天设置的条件便是解决自来水供应不足问题，如果解决了就推举他们继续做村委书记或者股份公司董事长，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解决不了。可没想到，这个死套现在套住了自己。 他避开区长柔和却暗含杀机的目光，在收回来之前，碰到了颜可卿的那闪着精芒的眼神，那水茫茫的火热的眸子里，饱含如湖水一般深沉的肯定。 同时，她朝他微微颔首，张口无声地说了句什么，他看懂了，好像是四个字：我，有，办，法。 秦怀明明白她在帮助自己，两人挺有默契，想到了一处，这种情况下，无论有没有办法都要应承下来，于是，他不再犹豫，笃定道：“报告区长，我的确有办法。” 区长微微一怔，林兴霸则习惯性地将眼镜往上推了推，满脸狐疑之色。 区长道：“噢，说来听听。” “抱歉区长，天机不可泄露。”秦怀明神秘一笑道，“但我一定会把自来水问题解决好。” “你是007啊？搞这么神秘？”区长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知道秦怀明在打马虎眼，实施缓兵之计。 秦怀明也跟着笑道：“到时候给各位领导一个惊喜。” “那好吧。”区长正色道，“不过，自来水问题是重大民生问题，来不得半点儿戏，为了督促你保证完成任务，签个军令状吧，限期解决甜坑村自来水缺乏问题。林兴霸，现在缺口是多少吨？” “加上工业用水，每天起码需要30万吨。”林兴霸得意道。 “30万吨自来水，一个月，怎么样？你的天机能搞掂吗？”区长依旧温文尔雅。 会场鸦雀无声，这是要把他往死胡同里赶，因为没有人可以在一个月内解决这个难题。 秦怀明感受到了来自林兴霸集团的刀光剑影，他再次望向区长的方向，但并没有看区长，目光与颜可卿温柔而灼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颜可卿微微颔首，神色坚定，那是弱水三千般的柔韧。 颜可卿，姑且信你一回吧。秦怀明目光转向区长，郑重道：“区长，没问题。” 全场哗然。 赖泽忠脸上挂着冰冷的讥笑，小声道：“空口无凭，是不是要立个字据？” 区长听到了，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说的话都不算数？” 赖泽忠忙点头哈腰道：“当然算数，当然算数。” 林兴霸关切地问道：“如果规定时间完不成呢？” 区长笑道：“还能怎么样？检讨？问责？你们看着办吧。” 这个“你们”没有明确是谁，看区府办怎么理解了，可以通报批评，可以报请区纪委谈话提醒，也可以在区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上做做文章。 无论哪一种，都算比较重了。 问题是，关于自来水供水，秦怀明脑袋里依然一片空白，只印着颜可卿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他内心有些悲愤，又感到悲壮。 会议继续进行。 各区直部门回应刚才华强城、龙翔街道汇报中提到的问题，接着是几个区领导依次讲话。 最后是区长讲话，他简要梳理了项目的问题诉求，要求各单位对照职责分工，抓紧推进，是区职能部门的责任区里要担起来，是街道的更要义不容辞，协调不了的找区领导，并要求倒排工期，责任落实到人。讲得简洁明了。 然而，现场好像并未解决实际问题。除了自来水问题明确了责任人和解决时限。 会议圆满结束。 大家一看表，六点二十了。 柳慕白站起身，邀请各位区领导移步到状元楼就餐，于是众人就跟着前面的服务员往外走。 出了会议室，林兴霸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软中华烟，给区长递了一支，进而毕恭毕敬地给他点着了烟，与区长站在门口吞云吐雾，谈笑风生。 柳慕白本想给区长献烟，却被林兴霸抢先，于是，刚刚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半的烟又装了回去，这时有人给他递了烟，一群人便站在屋檐下抽烟。 由于新安市最近刚刚出台规定，严禁在公共场合（如会场、商场、饭店、酒店、机场、火车站等）抽烟，政府部门当然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所以每次开完会，领导们都是火急火燎地找烟抽，三个小时的会把很多人憋坏了。 秦怀明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在门口遇到了正要进女卫生间的颜可卿。 颜可卿递了个眼色，兀自走到雕花窗户前，秦怀明跟了过去，两个人像是间谍密会一样，并肩站着，相距超过一米，秦怀明望着窗户，外面大雨滂沱。 颜可卿转头过来，温婉一笑道：“秦书记，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颜可卿学着他刚才的腔调卖起了关子，一副你不付出点什么我便不给你的架势。 秦怀明笑了笑道：“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颜可卿微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这样。那好吧，看谁能犟到最后。” 说完，扭身就要走开。 “等下晚宴你参加吧？”秦怀明忽然问道。 颜可卿停住脚步，嫣然一笑，把这当做他要结束冷战的信号，却道：“不参加。” “为什么？” “减肥。” “你还肥？”秦怀明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惊诧道。她身高一米六八，目测不过九十来斤，已经算是很瘦了。 “反正，没有你瘦。” 秦怀明道：“共进晚餐吧，秋雨绵绵，水中阁楼，多浪漫啊。” 颜可卿嗤嗤笑了几声道：“这么多人陪着，熙熙攘攘的，何来浪漫？” “有你的地方就有浪漫。”秦怀明倒要看看，颜可卿解决自来水问题的办法到底是什么，所以他要留下她。 “哎呀，好憋，我去上厕所了。”颜可卿疾步离去。 看来，她除了有阆苑仙葩的气质，还有凡夫俗女的烟火味，挺好。 此刻，众人都在等区长上厕所。 秦怀明走过去，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手臂下垂，目视前方，展现着骨子里的自信和淡定。 柳慕白依旧是一脸笑意，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刚才林兴霸的喧宾夺主，以及被区长羞辱的经历。 秦怀明也一样，即便被整得心里一片灰暗，却不能表现出来。 官场最忌讳的就是你有情绪，让领导对你产生看法，俗话说，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看法，一旦领导对你有看法，就很难改变，你的官命也就会荆棘密布。 这时，林兴霸走过来递给秦怀明一根好日子，秦怀明接过来，林兴霸没有帮他点，而是把打火机扔给他。 秦怀明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刚才不好意思哈。”林兴霸淡淡道，“我是破釜沉舟，倒逼你把自来水问题解决了，到时候你不光是甜坑村的英雄，你的履历表上还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怀明听出了其中的讽刺，笑道：“主任，其实你不必道歉。” “你真有解决办法？”林兴霸觉得此事断断不可能，戏谑道，“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 林兴霸被怼了一句，有些生气，但没再说话。 这时，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因为区长从厕所里出来了。 第100章 雨中酒宴 状元楼和黄阁楼遥相呼应，一个在水中，一个在高处，两者相距不过100多米。 稻香河流到这里被小岛一分为二，两条河环绕小岛而流，形成一个大大的扇形，最后又汇成一条河道，奔流而下，状元楼就矗立这个面积不足3000平方米的小岛上。 会议室与状元楼隔着一座广场，广场便是未来举行签约仪式的场地。 广场南端，有一座通往黄阁楼的石桥，桥下面的河水很浑浊，正在加速奔腾。 状元楼只有两层，全为木质结构，古香古色，处处张扬着一股清末遗风，华强城公司甚至耗资300多万，在广场最东端修建了一座凉亭，还请名家在上面镌刻上了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 此时，众人冒雨往状元楼行进。 林兴霸帮区长撑着伞，弯着腰紧跟在他后面。 冯一鸣帮柳慕白打伞，一起快步跟着区领导走。 秦怀明自己打着伞混在人群中，沿着小石板路，穿过小广场，进入状元楼。 晚餐七点开始，这次接待由周全全权负责。 区长、****游挺、副区长惠芳、区府办副主任雷佳明、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郁广、邱彪、周全及规土局、文体局等部门主要负责人，共计15人坐在最里面的包房及第房，房间不小，但是餐桌有点小，显得有些拥挤，所以，部分区职能部门领导未能入座。 区长坐下后，众人这才对照桌上的名牌纷纷落座，木瓜鱼翅（男士）或者花胶汤（女士）先上，接着是各式菜品开始陆续端上来。 区长心情不错，笑呵呵的跟大家聊着天，当然，众人也都是顺着他的话讲，领导说什么都对，做下属的去佐证就行了，如果你佐证得有力而且幽默风趣，那么恭喜你，得了满分。 区长突然说起小时候下大雨，河水暴涨，淹没了村庄，他一个人游了几百米，抓到了一棵大树，才捡了一条命，最后总结说，游泳很重要，然后问众人谁会游泳。 既然游泳很重要，那就得会，所以，大部分人都表示会游泳。 区长看到秦怀明脸上挂着笑，一言不发，便问道：“秦书记，还在琢磨你的天机呢？” 众人都笑了。显然，没有人相信，他这样一个写材料出身的书生能解决十几年历任区委书记、区长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所谓的天机就当是笑话吧。 “哦，区长，我不会游泳。”秦怀明装糊涂，答非所问。 区长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笑。 柳慕白也在笑，但不是弥勒佛的笑，笑得有些黯淡无光，连自己的战友都无法庇佑他心生愧疚，而且刚才没能为秦怀明说话，显得不够讲义气。说实话，他心里是后悔的，如果他强硬一点，军令状的事、自来水的事可以以党工委的名义扛下来，可是他怂了。 秦怀明从小在河水里长大，很擅长游泳，尤其是在流动的河水乃至激流中，但在领导面前，要学会藏拙，越显示你不懂、你不会，越能衬托领导高明、多才多艺，领导越在你面前有优越感，便会对你放松警惕。尤其是这个领导将自己当做敌人。 林兴霸坐在他旁边，低声道：“秦书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龙翔工作，要会游水、摸鱼，不然哪天掉河里，没有人救可怎么办？” 秦怀明听得莫名其妙，笑了笑道：“哦，我知道了。” 突然，副区长马强强推门而入，他本来是跟区长请了假，先走了的。 “强强，你怎么回来了？”区长问道。 “雨太大了，山路湿滑，不好走，我等雨小点再走。”马强强站在门口，望着众人。 周全忙搬过来一个梨花木高脚太师椅，可是餐桌太小，实在加不了位置。 要有人让座才行。显然，街道办的人显得多了些。 林兴霸望了望秦怀明，柳慕白也是这个意思，不等他们说什么，秦怀明忙将碗筷收拾起来，笑道：“我去外面那一桌。” 区长点头道：“那就委屈秦书记了。” “不委屈，我正好跟宋局长聊聊天机。” 区长又哈哈笑起来，忽然觉得秦怀明这个人还蛮可爱，众人也都跟着笑。 一阵乒乓挪动桌椅的声音后，位置调整了过来，及第房里恢复了安静，不时传来区长儒雅而爽朗的说话声，以及众人低沉的附和声，还有时断时续的笑声。 外面那一桌，也坐了十几个人，周全跟着秦怀明出来，可看到满满都是人，不知道该把位置安插到哪里。 秦怀明指了指宋卫国和颜可卿中间道：“我奉区长之命来和宋局聊聊天机。” 宋卫国拍了拍右手边的位置，招呼道：“来，这边。” 秦怀明拿起高脚椅，却放到了宋卫国的左手边，并坐了上去，笑道：“宋局在我之上，我坐您下首才对。” 如此，秦怀明就成了颜可卿和宋卫国之间的一道屏障。 颜可卿感激地望了秦怀明一眼，方才略显苍白的脸上终于浮出盈盈笑意和红润的光泽。 宋卫国脸色却有些发绿，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和颜可卿坐到了一起，却被秦怀明横插了一杠，心里自然是不爽。 此处的餐桌上没有台牌，但谁应该坐在哪里大家都心照不宣，领导的身份和地位在官场里体现在每个边边角角，会议室里、餐桌上、照相的时候、电梯里、中巴车上等等。 外间餐桌上还有冯一鸣和余嫣。 余嫣突然发现，秦怀明和颜可卿坐在一起，也是那么般配，心里不禁感叹：秦书记似乎跟每个美女都能搭在一起。一个儒雅俊朗，一个温婉大气，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焦点。 宋卫国和区文体局局长苏雁武开始对秦怀明、颜可卿问东问西，问到后来，发现两人竟然是校友，秦怀明也惊诧不已。 而且，两人名字组合起来就是红楼梦里的秦可卿。 有人开始怀疑，这对男女是不是一对，不然秦怀明为什么突然从里面出来，坐到了她身边呢？ “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要遮遮掩掩！”宋卫国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质问道，一脸严肃地开玩笑。 “甲方乙方，我还比她大八九岁，所以从年龄上讲，算是叔侄关系吧。”秦怀明爽朗地说着，说完侧头对颜可卿道，“快叫叔叔。” “秦叔叔好。”颜可卿略带羞涩、乖巧地叫了一声。 众人哄笑。 “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嘛。”苏雁武语气中带着些羡慕嫉妒恨。 “嗯。”秦怀明大方地承认，并解释道，“我属牛，不过不是老牛，是年轻的牛。” “没有，没有。”颜可卿摇头否认，微微红着脸，茶棕色的卷尾发滑落下来，遮住了脸，她撩起长发，低下了头。颜可卿真是个百变女王，此刻又是另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乖巧，听话，清冷，话不多。 苏雁武继续开车道：“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秦书记，你要加油哇。” 颜可卿低着头，嘴角翘着浅浅的笑意，她故意让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绯红的半边脸。 秦怀明帮她解围道：“你们别瞎猜了，我和颜总也是因为甜坑文创小镇项目才刚刚认识，虽然是校友，可我和她一点都不熟，今晚有幸和她第一次吃饭。” 颜可卿低着头看手机，暗地里轻轻踢了他一脚，心里嗔道：你个骗子！ 她穿的可是高跟鞋，踢到了他脚踝，掉了一层薄皮，生疼。 这姑娘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是不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没有官架子，怎么一点都没有把我当正处级领导的感觉？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嘛。秦怀明心里腹诽。 第101章 决堤 见两人之间似乎没有故事，有人大失所望，有人心潮起伏，有人浮想联翩，如此漂亮的千金小姐，要是我老婆或者情人该多好啊！ 蒋来站起身，举起酒杯，说起了场面话：“各位领导辛苦了，冒雨前来，感谢支持龙翔工作，希望一如既往地支持，感谢！” 众人举起杯，一饮而尽。黎震提拔后，蒋来是新任党政办主任，他工作很投入，节奏提得很快，要求也提高了一个档次，整个党政办的面貌为之一新。 很快，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满屋洋溢着酒香和欢乐，好不热闹。在酒精的刺激下，人们兴高采烈，心神摇荡，于是，黄段子一波接一波。 苏雁武道：“说起喝酒，我听过一个笑话，说某个领导醉酒，误入女厕呕吐，恰逢一女士正在撒尿，这个领导就不高兴了，怒道：说了不喝，怎么还倒酒？女士一听吓坏了，一着急憋出一个屁来，领导闻声大怒：谁特么的又开一瓶!” 说话间，宋卫国正好拿起了一瓶轩尼诗，要往盛酒器里倒酒，大家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宋卫国不急不慢，呵呵笑道：“接着刚才的说，这个领导吐完酒，开车回家，被交警查了酒驾，对交警一顿大骂，站在一旁的老婆就劝他：别生气了，以后咱生个孩子起名叫交警，你生气的时候就揍他，如果还不解恨你就草交警他妈！” 秦怀明端起酒杯道：“现在这风气啊，大家都讲段子不喝酒了，再说这里还有未婚少女呢！来喝酒吧。” 宋卫国诡秘一笑道：“秦书记，你小看现在的年轻人了，那今天，我就给未婚男女普及一下生育知识。你们知道男女是怎么生小孩的吗？” 他顿住，瞪着小眼睛观察大家的反应，看众人都有些懵逼，便得意洋洋道：“这跟小学生写作文一样，答案有六个字：起阴，茎过，结果。” 众人琢磨了半天，蒋来先笑了，接着其他人也都明白了意思，皆捧腹大笑。 秦怀明笑不出来，因为他看到颜可卿脸红到了耳根，她感到有点恶心。 “宋局，关于生孩子，女人最有发言权，因为她们会血口喷人。”苏雁武继续飙车。 众人又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正好闺蜜陈婧打来了电话，算是解救了颜可卿，她赶紧拿起电话离开了座位。 “老颜，周末你过来梅园哈，我陪你度过漫漫长夜。”陈婧乐呵呵地说道。 颜可卿一边穿过大堂一边说道：“魏羡又找你了是吧？别烦我了，我想静静。” “死鬼，知道你想我，么么哒。” “我真的想静静。” “得了吧，别这么肉麻了，周六你一定来，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闹啥别扭。那个啥，你这会儿在甜坑村是吧？”陈婧问道。 “魏羡在你身边？” “嗯呐，他说要去接你。下这么大雨，怕不安全。” “不用。挂了啊。”颜可卿挂了电话。她早就要跟魏羡分手，自从遇到秦怀明，更加坚定了分手的决心，可对方死缠烂打，一直追着不放，他还把自己的妈妈哄得心花怒放的，把妈妈当做尚方宝剑，烦透了。 颜可卿真的想静一静。官场的某些领导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她早有领教，像她这么出众的女孩子，哪个老司机不动心？但她一是坚持不喝酒，二是坚持和男人保持距离，能不参加的局坚决不参加，三是温柔而坚定，绝不会因为领导或者项目压力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在她看来，秦怀明虽然算是一股清流，可只怕在滚滚浑水中早晚会被淹没。况且，他可一点都不老实。此前，秦怀明说的浪漫在哪儿？事实证明，只有酒和段子，大骗子！她心里愤愤不平。 入秋的雨夜，有点冷飕飕的，颜可卿裹紧了单西，走出院子，来到门廊下，发现这会儿雨出奇得大，就像瓢泼一样，雨水顺着屋檐急速冲下来，形成了密集的水帘，几乎看不清外面。 她突然感到脚下冰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了水中，原来，河水已经快要淹没门廊下的台阶了。 她感到情况不妙，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有只大手伸了过来：“来，回来！” 是秦怀明。 颜可卿忽然觉得很委屈，瞪了他一眼，嗔道：“你是要做实咱俩一点不熟的绯闻吗？” “我还欠你一次浪漫。”秦怀明幽深而狭长的眼睛柔情似水。 颜可卿忽然想到了舒婷的那句诗：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她忍住不哭，笑道：“秦叔叔，你这样是套不出我的天机的。” “好吧，丫头，你赢了。”秦怀明呵呵笑道，眼睛瞟向外面，吃了一惊：水怎么漫到这里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状元楼的天井里也已经渗进了河水，除了中间那条凸起的鹅卵石路，地板在慢慢渗水。 秦怀明神色肃穆，道：“你去通知其他人，我出去看看。” 颜可卿点点头。 秦怀明脱掉皮鞋和袜子，挽起裤脚，蹚着冰冷的水到了外面，一看傻眼了，广场已经被水淹了，两侧的河流水势凶猛，而且有越来越凶的气势。 秦怀明小时候在水里长大，熟悉河水的涨落规律。他发现水是旋转着进来的，说明水势在缓慢上涨，到了一定临界点，就会突然爆发形成洪流。 这时，颜可卿回到屋内将情况告诉了蒋来，蒋来将信将疑地跟着她走出了包房，刚出来便一不小心踏入了水中，鞋子瞬间被水浸透了。 原来，一转眼的功夫，水已经快漫到了鹅卵石路，浑浊的水泛起泡沫，散发出一股腥味。 状元楼里的两个女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满脸惊恐地说：“状元楼被淹了！” 秦怀明也赶了回来，证实了情况。 蒋来脱掉鞋子，蹚水出去看了看，很快就神色紧张地跑了回来，裤子已经湿到了膝盖位置，打起了电话，呜呜啦啦说了一通，忽然惊恐地喊道：“什么！稻香河上游决堤了！”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变得异常安静，有人抬起脚，尖叫一声：“妈的，地上怎么这么多水？！” 秦怀明快步进入及第房，向领导报告了情况。 一分钟后，及第房的门打开了，领导们一脸茫然，小心翼翼地躲着地上的水，鱼贯而出，有的在四处张望，有的在打着电话询问情况，做着布置安排，有几个区直部门的负责人，已经脱了鞋子，跑了出去。 此刻雨突然变小了，天空阴沉，飘散着零星的雨丝，众人都来到了状元楼的门廊下，放眼四处，皆是一片水茫茫。 广场上连接着一座石拱桥，石拱桥下是滚滚河水，对岸是个石阶，通往上面的黄阁楼。外面光线也不好，只有五六个路灯。 区长、马强强、惠芳、雷佳明、柳慕白等领导站在门廊下中间地带，那里比较高，水还没有漫到那里。 此时，没人敢登临二楼，越往上越危险。 区长脸上的酒气正在快速地消散，但依然红润。他紧闭嘴唇，表情严肃，等着下属们来解决紧急情况。 林兴霸望了望区长脚下那双油量闪光的香奈尔奢侈品皮鞋，暗暗下了决心，决不能让区长湿了鞋子。那双鞋子是从欧洲手工店里花1万多欧元买的，区长非常喜欢，而且不能沾水，否则就报废了。 林兴霸便与宋卫国、秦怀明、穆岩秋等人围成一团，紧急地商讨对策。 原来，连续多日大雨导致上游水位吃紧，刚才上游附近又下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特大暴雨，导致河道决堤，稻香河水量暴增，已经将状元楼包围得严严实实，且水流有继续加大之势。 问题是，稻香村没有一条冲锋舟、橡皮艇或救生衣，状元楼成了孤岛，有被淹没的危险。 当前，进来的水不再只是盘旋，而是缓慢地往下游流，这表明水流已经穿透了整个阁楼，阁楼也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摇摇欲坠。 刻不容缓，再不撤退，可能就要被水给吞噬了。 第102章 自救 秦怀明心中焦躁，这里竟然连基本的应急装备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冲锋舟了，更没有成立应急队伍，甜坑村的土包子只会卖地。 此时，大家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人心惶惶，乱七八糟，却相互指挥，显得没头没脑。 蒋来终于联系上了救援队伍，可此处位于稻香山山沟里，山路崎岖，进出山的道路也被水冲垮了，救援队伍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目前只能自救。 秦怀明扭头发现颜可卿乖巧地躲在自己身后，望着他，桃花眸里天然带着一股柔情和哀婉，让人怦然心动。 秦怀明不免有点担心，看她娇柔的样子，估计不会游泳。其实，会游泳又能如何？洪水来了，谁都跑不了。 “可卿，你跟紧我，我等下带你到对岸。”秦怀明暗暗抓住了她的手。 颜可卿热泪盈眶，慌忙扭过脸，让夜风吹散了眼泪，并用凌乱的头发遮住脸，悄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颜总，跟紧我。” 颜可卿磨了磨小虎牙，低声嗔了一句：“讨厌。”但她还是乖乖地继续猫在他身后。不知道为何，关键时刻，她能从秦怀明身上感受到强大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这时，林兴霸表现出一位基层干部应有的冷静和从容，对着众人大声喊道：“现在必须马上转移，不能再等了，救援没有那么快！”语气很坚决，显得不容置疑。 林兴霸提出了一个权宜之计，得到区长同意后，立即搬起一把高脚简易太师椅，踏水而行，将高脚椅放到了门廊外的石阶下面，椅子腿足有一米高，椅子腿未被淹没。 林兴霸的鞋子和裤子都湿了，但他浑然不觉，显得很拼命。 接着，他命令年轻男人们把大堂、厨房、休息室、包间里所有的高脚太师椅全部都搬出来。 秦怀明丢开颜可卿，和蒋来等几个男人一起帮忙，把50多张高脚椅都搬了出来。 林兴霸的办法是，将高脚椅摆成一条线，通到石拱桥那头，领导和女士踩着椅子过去。如此，区长那高贵的鞋子就不会浸水了。 但是广场上水茫茫一片，谁第一个去放椅子，试一试水的深度呢？ 蒋来望了一眼冯一鸣，冯一鸣意会，慌忙喊道：“我来！”说完，他悄悄捏了捏余嫣的手，又松开，朝她坚定地点点头。俄顷，几个箭步便来到门廊下，抱起一把高脚椅冲进了水中。幸好，此刻雨下小了，他的行动顺利了很多。 但余嫣依然看得心惊胆战。因为谁也不知道广场上的水多深，是否已经被水冲出了暗坑。 冯一鸣劲儿很大，抱着三十斤的东西，一路蹚着水过了小广场，又过了石拱桥。水并不是特别深，但也没过了他的膝盖，那就意味着有七八十公分深。 他把椅子放到了对面距离岸边一米左右的水中，然后返身回来。 蒋来等七八男子也都行动起来，沿着冯一鸣走过的线路，一起去摆放高脚椅，每隔一米左右放一把。很快，50多张椅子摆成一条稍微有些弯曲的线条，通到了对面，这是一条安全通道。 椅子的坐面尚未被水没过，也很稳当。 林兴霸一脸恭敬，向区长请示道：“区长，您踩着椅子快撤吧。” 秦怀明看得有些心塞，林兴霸如此霸道高傲的一个人，谄媚起来令人望其项背。 雷佳明看了看椅子，皱着眉头，脸上写满狐疑的表情。他在考虑这种方式是否足够安全。 柳慕白也觉得只能保护领导不湿鞋子和裤脚，如果一个浪头过来，椅子不稳，人就会掉下来，但似乎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保证领导既不用蹚水，又不湿鞋子且能安全过到对岸。 区长低头看了看脚下那双漂亮的香奈儿传统手工鞋，又抬头望了望对岸，半开玩笑地说：“这不是泰坦尼克号，没事。” “区长快走吧，水流越来越大了。”柳慕白也劝道。 区长便撑着伞，从门廊下的台阶开始，踩着椅子往前进，林兴霸、秦怀明、穆岩秋、蒋来和冯一鸣等人都站在水里，亦步亦趋地帮忙扶住椅子。 两分钟后，区长顺利到达对岸，上到了高地，果然鞋子没有沾到水。他很满意，撑着伞站在高处，指挥若定。 于是，其他人踩着椅子陆续跟了过来。 黄阁楼的停车场里，停满了中巴车和私家车，此前司机们吃过便饭或者在黄阁楼里打牌，或者睡觉，这时也都跑了出来，站在那里看热闹。有的人悠闲地抽烟，有的焦躁地打着电话，有的双手括在嘴上喊着加油，有的紧张得手足无措。 很快，柳慕白便在冯一鸣的搀扶下上了第一张椅子，因为水流缓慢，每张椅子又很重，所以还算站得稳，而且，每隔五六张椅子，都会有人站在旁边守候。 柳慕白踩着椅子走，冯一鸣在水下跟着走。柳慕白每跨步到一张椅子上，冯一鸣便伸出手接一下，柳慕白也会顺势扶一下他的肩膀。 此刻，雨几乎快停了，但到处依然是一片汪洋，桥下的河水十分湍急，河面被灯光、手电照得明亮，反射出鬼火一般的光芒，上面漂浮着泡沫、树枝、树叶、水果等杂物。 刚才从黄阁楼过来的路早已被淹没，明晃晃的全是水，石拱桥两侧的栏杆则半露在水中。 柳慕白一步一张椅子，走得很快，也很稳，终于来到了石拱桥位置，这里水深了很多。此刻，河水已经淹没了椅子的扶手位置，而石拱桥附近水流最为湍急，椅子必须要有人用力扶住才行。 冯一鸣跟着柳慕白走，水竟然到了他大腿位置，水很凉，凉到了骨头里，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他顾不上这些了，反正早被雨水淋了个湿透。他明显感觉到此处水流变得更加有力而浑厚，他刚才搬椅子来回跑了好多趟，此刻腿有点发软，脚下不时会打滑。 柳慕白也有些紧张，手在微微颤抖。 如果桥被水冲垮，桥上的人都会掉下去，那样就很危险，因为桥下面的水很深很急。 桥上位置共有八把椅子，前面四个柳慕白走得都很稳，把持椅子的人也非常敬业，扎着马步，紧紧扶稳了椅子。 柳慕白下一个就要跨到林兴霸把持的椅子上了。对，林兴霸带着秦怀明等几个干部，不怕危险，不顾湿身受冷，亲自把持椅子，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令区长等区领导感到动容。 此刻，冯一鸣看到林兴霸的眼镜突然掉在了鼻子上，他邪恶地往上瞅了一眼，就在柳慕白跨步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松开，去扶正自己的眼镜，椅子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在水流的冲击下，倒进水中，柳慕白一脚踏空，扑通一声就掉到了水里，冯一鸣被溅了一脸河水，他赶紧抹一把脸，再看，柳慕白不见了踪影。 冯一鸣一个猛子扎进了河中，不过数秒钟就把柳慕白抱住，托出了水面，可是他毕竟太重了，水流也很急，他游了几下就没劲了，眼看要撑不住时，一个大汉游了过来，高喊道：“撑住！” 是蒋来。两人一起，托着柳慕白，拼命游到了对岸，众人赶紧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将三个人拉了上来。 柳慕白浑身湿透，脚上的鞋子也丢了，嘴里吐着水，喘着粗气，狼狈不堪。 冯一鸣和蒋来一起扶着柳慕白快速爬上石阶，进入黄阁楼。 刚才的插曲让大家心有余悸，就更加小心翼翼了。 十分钟不到，状元楼内的同志基本上都过去了，而此刻因为水流变得更加湍急，椅子已经不够稳定。 林兴霸过了河后，在对岸要求剩下的人放弃椅子，手拉手形成一条长线过河。 秦怀明方才在水中，一直忙着帮助别人过河，忽然发现颜可卿还没有过来，便急忙蹚水回到状元楼，发现她躲在门后的角落里，孤零零的，裹紧了衣服，冻得嘴唇发紫，忙上前问道：“你怎么还没走啊？” “你怎么才来呀？”颜可卿眼圈红了，感到很委屈，伸手想要揍他一拳，可手到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改成了抹眼泪，嘤嘤嘤道，“我晕水，我不敢走……”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别人叫她走，她没有走。她一直在等他。 见过晕船的、晕血的，没见过晕水的，秦怀明心里想笑，面上却正色道：“没事，我背你。”说完扎了个马步，把背部留给她。 蒋来此刻已经重新回到了水中，看到状元楼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没走，忙往这里蹚水行了几步，喊道：“不能背，脚下一滑，两个人都完蛋。手拉手！” 于是，秦怀明觉得他说得很对，便扯着颜可卿的手，慢慢地前进。 她的确很怕水，走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第103章 生不能分，死不能分（嗯，大章… 秦怀明想了想道：“用丝巾把我们的手绑到一起，这样，给你增加一些安全感。” 颜可卿嗯了一声，从单西口袋里掏出了用于箍头发的杏色丝巾，绑到了两人的手腕上。结果，两人不仅是手扣手，还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如此，就生不能分，死不能分了。”秦怀明笑道。 颜可卿幽幽望了他一眼道：“你说的啊，我可记住了。” 两人不再说话，蹚了十几步，终于来到了蒋来跟前。 秦怀明将颜可卿推到前面，蒋来接过来，将她又往前移了一个身位。 于是，蒋来殿后，颜可卿拉着前面一个中年人的手，后面是秦怀明，其次是一个小伙子，最后是蒋来，四人是手拉手长线的尾部。 队伍开始小心翼翼地蹚水走。 此刻，广场上的水已经到了颜可卿的大腿部位，石拱桥上的水浅一些，但是最湍急的。 对岸上有人喊着一二一二，加油打气。 秦怀明看到柳慕白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与宋卫国等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林兴霸和区长站在一边，各自打着电话。 队伍虽然因为水流的冲击而有些摆动，但总体平稳，随着上岸的人越来越多，队伍慢慢地变得越来越短。 终于，蒋来、颜可卿和秦怀明三人来到了石拱桥的桥面上，再有二十米就到对岸了。 正在这时，一股急流冲过来，拉住秦怀明手的小伙子突然脚下一滑，松开蒋来的手，跌入水中，但手却拽着秦怀明不放，然后顺势一带，秦怀明身体失去平衡，跌倒进水中。 问题是，颜可卿的手是跟他缠在一起的，秦怀明想要松开而不得，结果颜可卿一声尖叫也滑入水中。 紧接着，另一股急流扑来，三人几乎同时坠入桥下的河水中。 秦怀明习水，可他和颜可卿的手被丝巾缠着，便被颜可卿带入水下，使劲扑腾竟也浮不上去，又被水流冲得无法控制身体，仓促间喝了几口水，正在感到绝望之际，忽然有人用力将他推出了水面，继而，颜可卿也被托出了水面。 秦怀明慌忙揽住她的腰，使其头部露在外面，高出自己半个头。 颜可卿趁机大口喘气吐水，很快缓了过来，她本能地紧紧贴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小伙子却消失不见了，是他关键时刻推了两人一把。 秦怀明和颜可卿被水冲着往下漂游。水流很快，他还没有力气可以与水流的力量对抗，进而划水到岸边。 “秦怀明，咱俩真的要生不能分死不能分了吗？”颜可卿带着哭腔道。 “别，我只是带你畅游稻香河。”秦怀明一脸轻松地调侃，尽量让她放松心情，她身体没那么紧，就会好托一些，“不对，有点重，你今晚吃多了，这就是传说中一夜胖十斤？”说着低头盯着她那在水中若隐若现的两座酥峰看。 “你才胖了呢！” “该胖的地方胖，不该胖的地方不胖。” “讨厌！”颜可卿气坏了，秦叔叔果然是个老司机，这个时候还开车，但她的双手勾得更紧了。 岸上，人们呼喊着跟着往下游跑。 但是，再往下面，没有路灯，光线也越来越暗了，幸好水面有反光，秦怀明隐约能看清周遭环境，这时，岸上有人高声朝他们喊：“快上岸，下面是瀑布……” 秦怀明心里一惊，竖耳一听，果然，下游不远处传来河水呼呼下坠的声音，如果从高处掉入水中，人在短时间内会失去意识和对身体的控制，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所以，现在必须立即上岸。 正好前面有一排柳树，秦怀明忙道：“搂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嗯。”颜可卿桃花眸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等到快到柳树前时，秦怀明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用力一划，正好够到了一根柳条，他借此往前再一扑，距离柳树根只有一尺距离，他松开颜可卿，左手用力抓住了柳树根，使出全身力气。此刻，他优异的腰腹力量发挥了作用，带着颜可卿身子往前一纵，扑到了岸上。 安全了。 秦怀明将颜可卿托到头上，颜可卿抱住了柳树，借势爬到岸上，所谓岸上也是一片水茫茫，只不过不是主河道，所以水不深也不急。 秦怀明感到有些疲累，抱住柳树，大口喘气，托着一个快一百斤的人游泳是真的要命，正要纵身上岸，忽然发现使不上力，脚踝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他吓了一跳，难道见鬼了？ 忽然，从水中冒出一颗人头来，在幽暗的水面显得尤其惊悚，秦怀明吓了一跳，惊道：“什么东西？” “我！”是刚才最先跌落水中的那个小伙子。 他一手拽着一棵柳根，一手抓住秦怀明的脚，阴冷地笑道：“秦怀明，看来你会游泳啊。” “你是谁？”秦怀明想起今晚在及第房，回答区长问话，说过自己不会游泳。可那只不过是藏拙的伎俩而已，难道被坏人利用，拉我下水，要致我于死地？可为何又把自己推出了水面？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今年甜坑村换届，两个都要姓钱的。” “你刚才故意拉我下水？” “这次是个警告，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小伙子戏谑一笑，一个轻巧地纵身，攀着柳枝上了岸，迅速钻入树林，顷刻没入黑暗中。 水声太大，颜可卿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只顾抱着树，颤抖着身体望着他。看到那人离去，她便蹚水往回走了几步，递过手来，要拉他上岸。 秦怀明身体已经趴在岸上，但还是伸出手给她，她试图把他拉起来，拉不动，便使出了吃奶的劲，秦怀明配合她缓缓爬起来，忽然用力一拉，她脚底一滑，一个前倾，纵身投入秦怀明的怀抱。 “投怀送抱啊？”秦怀明坏笑着，裹紧了她柔嫩白腻而富有弹性的身体。 “才没有！”颜可卿琼鼻里传出一声冷哼，努力挣脱，眼看就要逃离他的魔爪，秦怀明忽然大惊道：“蛇！有蛇！” 颜可卿吓得浑身又是一哆嗦，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蹭地腾空而起，高高地骑到了他的腰上，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嘤嘤嘤道：“快跑，快跑呀……” 秦怀明抱着她往岸边跑。 俄顷，颜可卿终于见到了严格意义上的岸边，有泥巴，有砂石，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捶打着他的后背道：“根本没有蛇是不是？秦怀明，你个骗子……” 这时，岸上追来的人高声喊道：“喂，你们没事吧，快上来呀。” 有人用手电筒照向这里，但因为岸上有树木遮蔽，显得郁郁葱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并不知道他们两个此刻紧紧贴在一起。 秦怀明的胸膛感受到她柔软酥香的前面，浑身血脉翻涌，竟然不感到寒冷。 颜可卿十分狼狈，单西不见了，胸衣也脱落了，那件黑色打底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将她滚圆庞大的地方透视出来。 “你等下。”秦怀明松开她，脱掉西装外套，给她穿上，并扣紧了扣子，自己则只穿着衬衣，衬衣贴在身上，露出水淋淋的胸肌和腹肌。 “谢谢。”颜可卿感激地望着他，冻得面色苍白，嘴唇发紫，牙齿不停打颤，可水茫茫的桃花眸里满是热烈。 秦怀明浑身冰冷，身体抖动不止，感到肚子里翻腾出一股河水的腥臭味，有点恶心，便狠狠吐了几口水，此生狼狈不过今夜。 吐完，秦怀明拉着她从树林里爬到了山路上。 众人看到两人活着出现，都又惊又喜，纷纷鼓掌庆贺。的确不容易，如果真的死人，那就是一场严重的水灾和安全事故。 柳慕白、廖紫梅、蒋来、冯一鸣、余嫣等人都跟着来了。 柳慕白走上前，重重拍拍秦怀明的肩膀，庆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开着冲锋舟的专业救援人员终于到了，皮划艇也迅速投入战场，整个状元楼被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人声鼎沸，嘈杂混乱。 这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 九点多钟，救援结束，雨也早停了，甚至月亮都出来看热闹。 领导们都安然无恙，区长连鞋子都没有湿，倒霉的只有柳慕白、秦怀明和颜可卿。 状元楼经受住了考验，摇摇欲坠但始终屹立不倒，只有那个仿造的凉亭被大水冲得东倒西歪，横斜在那里，残缺不全。 上游决堤的地方早已经被堵上，稻香河的水很快就消停了，那座石拱桥也露出了原貌，桥下的水呼呼地奔流着，但再也没有溢出河道，远远看过去，就像两条蛇围着状元楼扭动着身体。 众人在黄阁楼里冲了澡，换上了周全提供的干净衣服和鞋子。 不久，进出山的道路也抢修完成，可以供中巴车安全行驶。 颜可卿换好衣服，躲在黄阁楼的客房里，盖着两层被子，惊魂未定。 忽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抬头问了一声：“哪位呀？” “我，魏羡。” 第104章 区长发飙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了，穿着黑色皮夹克和蓝色牛仔裤的魏羡出现在门口。 “又是他。”颜可卿有些吃惊，又有些烦恼，嘀咕了一声。 魏羡神色慌张，快步走进来，俯身在床沿，望着她心疼不已，问道：“可卿，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魏羡道：“我听说甜坑村这一带下了特大暴雨，稻香河上游的小水库决堤了，我便一个劲儿打你电话，可你就是不接。我就怕你出事，就开车来了，可路不通，我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后来路修通了，我就开进来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我还有工作，到时我自己回去。”颜可卿面容清冷，语气平静。 魏羡急道：“你都落水了，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赶紧跟我回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还工作什么？” “不，你不懂。你走吧，谢谢你的关心。”颜可卿换了一副姿态，温柔而坚持。 “颜可卿，实话告诉你，我是奉阿姨之命来接你的。她很担心你。”魏羡拿出了杀手锏，将手机通话记录翻出来，给她看，上面有七八个魏羡与妈妈的电话。 魏羡见她神色柔和下来，继续道，“你知道吗？不光龙翔这边下了特大暴雨，宝山区有些街道下的雨不比这里小，有一家人开车经过涵洞时被困在水里，全死了，三个人。” 颜可卿震惊不已，忙拿过魏羡的电话，给妈妈播了过去，报了平安，当然没有说自己落水的事情。 妈妈这才放心，最后交代她务必马上跟魏羡回家，否则她就亲自来接。 每次魏羡搞不定的时候就把她妈妈搬出来，魏羡屡试不爽，颜可卿烦得不行。 可她是个乖乖女，从不敢违抗母亲之命，只好下了床，跟着魏羡下楼。 走到院子里，月朗星稀，凉意袭人，主楼一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区长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会场里传出他那冰冷而严厉的声音，他一改往昔的温和优雅，在大发雷霆。 颜可卿轻轻咬着嘴唇，眸子清亮而柔软，她知道秦怀明也在里面开会，区长发完火，还要研究后续的一系列处置问题，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她扭头望着会场，好希望他出来一下，跟他告个别，再感谢一下救命恩人，可惜那扇古香古色的木门紧闭着，窗户也都拉着窗帘，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发个短信，可想到自己手机被水浸了，已经废掉，自己也不记得他的号码，而且秦怀明的手机大概也是这般遭遇，她无奈地微微叹了口气，面色苍白而哀婉。 “他们在开会，你看什么呢？”魏羡催促道，“走吧。” 颜可卿转身，向前走去，出了院子，坐进了魏羡的车子，驶离了甜坑文创小镇。 车子刚拐进山路，魏羡便道：“可卿，你不会游泳，掉进河里，是谁把你救上来的？”他已经听说了，只是要确认一下。 颜可卿坐在后排，忽闪着大眼睛，扭头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色，淡淡说道：“秦怀明。” “秦……秦怀明！怎么又是他？！”魏羡阴森地吼了一句，猛地踩了刹车。 颜可卿惊叫一声，身子前倾，扑到了前排座椅上，额头磕到了驾驶座后面，气道：“魏羡，你干嘛？” “噢，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魏羡扭头看着她，生怕她磕坏了。 “开车。” 车子重新上路了。 两人一路都没再怎么说话，而魏羡的牙齿咬得越来越狠了，他恨不能把牙齿咬掉。 *** 会议室内，区长痛快淋漓地把宋卫国、柳慕白大骂一顿，骂他们尸位素餐，平日里疏于防范，防洪减灾工作形同虚设，一次特大暴雨竟然导致湖水决堤，而龙翔街道应急救援能力几乎为零，幸运的是没有死人，否则将严肃处理。他要求两家单位今晚连夜处置，连夜反思，连夜排查，并举一反三，杜绝同类事件再次发生，同时，今晚就写出情况报告，作深刻检讨。 不过，区长还是给了面子，将这次水灾的主要责任推给了稻香河上游的沙湾街道，认为，沙湾湖决堤是这次水灾事件的根本原因。 最后，区长对下一步的防洪排涝工作做了部署安排。今晚他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作风，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大家见识到了他也有凶狠的一面，既震惊又害怕。 林兴霸盯着区长的眼睛，认真听着，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手指上，都没有动一下。 这一次会议，区长带头抽烟，大家便都跟着抽。 柳慕白也在认真听，但表情复杂。 秦怀明感到身体发冷，忍不住要打喷嚏，他硬是忍住了。把喷嚏都憋回去的滋味，很不好受。 十点半，区长等区领导乘坐中巴车匆匆离开了文创小镇。 区长还要赶赴沙湾湖检查防洪减灾工作。 送走区领导，龙翔街道的相关人员留在会场，继续开会，研究落实区长指示精神，将具体工作进行一一部署安排。 林兴霸会场发飙，痛骂分管水务的赖泽忠工作不力、准备不足、应急能力全球倒数第一，最后还说到了自来水的问题，每次暴雨后，很多井水都不能用，要停几天，要消毒，居民群众没水用，就开始投诉，街道常常为此焦头烂额，因此，他要求秦怀明尽快牵头解决自来水问题，既然跟区长立下了军令状，就要全力以赴。况且，秦怀明也代表街道办，完不成的话，不光他个人要被问责，整个街道都要被处分。 柳慕白面色深沉，强调了几点意见，便宣布了散会。水务、后勤、武装部、应急分队等各相关部门都动了起来，今晚，对很多普通工作人员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从会场出来，凉嗖嗖的夜风夹裹着水汽吹来，秦怀明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他扫视院子，又望了望东楼的客房，那里一片幽暗，并没有颜可卿的身影，他不好意思问他人，而手机浸水已无法开机，便怅然地登上了返回街道办的中巴车。 柳慕白、林兴霸坐上各自轿车，先行离开了文创小镇，乘坐中巴车回街道的有秦怀明、赖泽忠、廖紫梅、穆岩秋、蒋来、冯一鸣、朱雯、余嫣以及几个部门负责人。按照道理，赖泽忠要留下指挥后续处置、救助等工作，但他很潇洒，要回街道开车回家。 蒋来坐在穆岩秋后面一排位置上，先是扭头看了看秦怀明，又环顾了一圈，笑嘻嘻道：“秦书记，您今天英雄救美，那个失足少女呢？” “不知道。”秦怀明声音平静。但他知道，明天开始，关于他和颜可卿的绯闻将传遍街道。 廖紫梅狐疑道：“颜总没打招呼就走了？” 赖泽忠紧跟着说道：“那不行，今天晚上颜总要好好感谢秦书记才对。” 秦怀明瞥了一眼赖泽忠，心里骂了一句：小人。不过，古人说过，一个人要想成功，要有高人指点、小人监督、贵人相助。他的从政生涯还真缺不了这种货色。 “她早被男朋友开车接走了，一个皮肤白皙的瘦小伙子。”有人酸溜溜地说道。 秦怀明心里微微有些发紧，又是魏羡。 这时，赖泽忠扭头问冯一鸣道：“冯秘书，当时是什么情况？柳书记怎么掉下去的？” 冯一鸣现在想来才觉得有点后怕，脑海再次浮现出林兴霸那个邪恶的眼神。只是，他感到有些困惑，无法确定林兴霸是否故意松开手，让椅子倒下去，以致于柳慕白跌落水中。 他定了定神，说道：“我当时在柳书记后面，没有看太清楚，好像是椅子倒了，柳书记踏空了。”他的陈述客观，不带有任何偏向。 街道两个领导之间今天发生的事情，将在很久时间内被各种流言传播，他可不想成为流言的首发者。 后排有人哦了一声，说道：“兴霸主任不是在旁边吗？”车上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冯一鸣这才明白，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便故作回忆状道：“是啊，我当时有点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柳书记就被水冲走了。我没多想就跳下去救人了。” 他发现腿上被划伤了，摸了摸伤疤，火辣辣地疼，转移话题道：“特么腿被石头划破了，好疼。” 秦怀明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笑，经过橘子坑事件的洗礼，他明显进步了，说话滴水不漏，还会打马虎眼，也没那么鲁莽了，看来，人总是要经历危难才能快速成长。 赖泽忠根本不关心他受不受伤，不甘心地继续问道：“椅子先倒下去的吧？” 他对此甚是幸灾乐祸，而且还要刨根问底，故意制造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流言蜚语，居心何在！ 第105章 好色之男人 秦怀明看不惯，便岔开话题道：“你们谁知道，我们那一组，最先落水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众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是谁。 “应该没事吧，没听说有人失踪或者出事。”蒋来道。 廖紫梅很聪明，听出来秦怀明想知道那人是谁，便道：“他应该是甜坑村的，我以前在街道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和钱良一起。”她说得云淡风轻，不过话里有话，秦怀明被他带入水中，可能与钱良有关，因此或许并非意外。 秦怀明会心一笑，他基本上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这场水灾不仅莫名其妙，而且暗含杀机。龙翔的江湖，果然是暗潮涌动。 蒋来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讲完电话一脸严肃地望了望朱雯和冯一鸣，说道：“任务来了，今天的水灾事件，农林水中心会报送一个情况报告，你们修改完善完后第一时间报给我，要尽快报给区里。” 朱雯点点头：“好。”说完看了一眼冯一鸣。 冯一鸣明白，这个活还是由他来干。那就来吧，干得多学得多，他从来不怕熬夜加班。 这时，蒋来的电话又响了，他听了片刻，目光移到了秦怀明身上，俄顷便将手机递了过来，悄声道：“柳书记。” 秦怀明拿过来，放到了耳朵上，礼貌地先说了一句：“书记。” “怀明啊，今晚的情况报告很重要，我担心他们把握不好尺度，你指导一下，把下关，明早我再看。” “好的，书记。” 秦怀明心里有些不悦，党办是钟新华分管的，水务由赖泽忠分管，柳慕白叫不动他们或者不信任他们的工作能力，便让自己来，我这个副书记真是又当爹又当妈。 在官场就是如此，累的累死，闲的闲死，越是埋头苦干的人干得越多，越是叫苦连天的人越是受到照顾。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秦怀明将手机还给蒋来，环顾众人道：“等下回到街道，请更新办、农林水管理中心的负责人以及党政办的蒋来、朱雯、冯一鸣到我办公室，我们研究一下，给区委的报告怎么写。” 十几分钟后，中巴车在街道办门廊下停住，众人依次下车。 秦怀明到了808，看到郑婷婷前来迎候，问道：“你还没去休息？” 郑婷婷睁着大眼睛，微笑道：“是的，书记。”她明显有进步，说话声音大了，人也大方了些，更是敢直视领导的眼睛了。 她早早接到了蒋来的通知，及时将茶水煮好备好，只要秦书记回来，立即就可以上茶。 秦怀明满意地点点头，进入房间，斜靠在沙发上，点起了烟，刚抽了几口，蒋来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台新的诺基亚手机，恭敬地说道：“书记，您的手机是不是浸水了？我特意给您备了一台新的。” “谢谢。”秦怀明客气地表示同意接受。其实，每个处级干部都有，蒋来很会揽功。 蒋来麻利地打开包装，将电池装进手机，开机后，递过来给他。 秦怀明拿在手里看了看，是最新款的N95滑盖手机，时尚、漂亮，市场售价要四五千元。 秦怀明早就注意到很多领导都在用这一款手机，而且都很新，便知道街道办会以应急号码等名义为领导们配备工作手机，便没多说，拿出自己那台浸水的旧手机，抠出卡片，装进新手机，由于通讯录存入了SIM卡，所以，换了手机，通讯号码和信息都还在。 捯饬好手机，写手们也都聚齐了。 忽然，新手机的第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颜可卿。他没有接，按了黑屏。刚跟众人说了几句话，电话又响了，依然是颜可卿，他还是没接。 秦怀明专心开会，对这个临时组成的写作班子，提出了写好报告的四条原则：一是实事求是；二是认错态度诚恳；三是问题分析要击中要害；四是尺度不要过猛。所以，他安排冯一鸣收集汇总资料，起草初稿，朱雯再修改，蒋来把关后再给他。 他知道，依据冯一鸣的性格，可能会大写特写水灾发生的根本原因，如违建盛行、生态破坏、水土流失，同时，河道治理形同虚设，蓄洪泄洪的规划和建设滞后，雨污分流工程迫在眉睫，抗洪救灾的应急能力低下等等。 过于尖锐，往往适得其反。对于今晚的事件，区长等区领导都在，要淡化处理。 交代完毕，众人都回各自办公室干活去了。 街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众人离去后，廖紫梅带着余嫣进来汇报工作。每次出事，都会爆发舆情，这是基层面临的常态。而龙翔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是名副其实的新闻富矿，各色人等都喜欢来龙翔“挖”。 此时，网络媒体上已经出现关于甜坑村水灾的话题，也有一些媒体如岭南都市报等来咨询了解情况，想要采访报道。 余嫣汇报说，她查看了几家头部网站及本地各家网站，并没有发现特别敏感的词汇和内容，很多人并不知道柳慕白、秦怀明落水的情况。而且，不光甜坑村被淹了，稻香河下游很多地方都被淹了。其他区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车子被困水中、一家三口窒息死亡的悲剧发生。 然而，不排除爆料员将领导落水的信息爆出去，一旦媒体曝光，有人可能借机对柳慕白落水事件进行恶意揣测解读。 可能是因为已经凌晨一点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相关网帖，也没有媒体报道。 秦怀明还是不放心，交代廖紫梅和余嫣先准备好新闻通稿，要求避重就轻，通稿只写到会议结束，后面发生洪水的事件只字不提。内容太单薄的话，可以介绍一下甜坑村文创项目，即一篇单纯的调研活动通讯稿。 随后，秦怀明回到了宿舍，刚躺下，手机短信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颜可卿发来的：秦叔叔，我十点多就被妈妈叫走了，当时你在里面开会，没法跟你道别。半个多小时后，我回到家却一直睡不着，不知道你情况如何。打了几次电话，你没接，可能手机还没有修好？还是生气不接我电话？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还好吗？ 她在澄清自己跟魏羡并没有什么，他只是妈妈派过来接她回家的司机。她果然很在乎自己。秦怀明嘴角浮出得意的笑。 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慢吞吞地输入了一行字：你还好吗？ 颜可卿秒回：我很好。我问你呢。 秦怀明：我很不好。此刻，刚跟小伙伴们弄完汇报材料，布置了舆论舆情处置工作，耗尽了最后一滴精血，横躺在被窝里，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颜可卿：呜呜呜，你太辛苦了。 秦怀明：你要不要来慰问一下？ 颜可卿：不要。你自己慰问自己。 秦怀明：…… 颜可卿：好了，你就不想知道解决自来水问题的天机是什么吗？ 秦怀明：是什么？ 颜可卿：不告诉你。我等着你拿出诚意。 秦怀明：你个旱鸭子落水，命悬一线，是我把你送到了岸上，还没有诚意吗？ 颜可卿：你还趁机占我便宜了呢，扯平了。再说啦，换做别人你也会这样，因为你是个…… 秦怀明：好人。 颜可卿：对，好色之男人。 秦怀明：…… 香山湖畔的高档小区静悄悄，一栋别墅的二楼偏房内，颜可卿趴在被窝里，每发一句，都红着脸，笑个不停，她继续发道：我会报答你的，不过不是现在。 秦怀明：拿天机报答我。 颜可卿：我不。天机在省城珠州，周末你跟我一起去。 秦怀明：你在钓鱼。 颜可卿：鱼上钩了吗？ 秦怀明：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失魂落魄的。 颜可卿：哼，活该。 过了一分钟，她又发来一条信息：晚安。附了个用字符组成的猪的表情。 秦怀明心底深处涌动着无数条电流，无比美妙。这种感觉，跟对叶婉丽的不一样。 天呐，难道我恋爱了？ 第10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吃完早餐，柳慕白将秦怀明叫到了办公室，锁上门，两人喝着茶，说着悄悄话。 “昨晚的事，你怎么看？”柳慕白左手揉几圈肚子，右手揉几圈，速度有点快，说明他心情不好。如果揉得慢，说明他悠然自得，或者运筹帷幄。 秦怀明明白他说的是椅子倾倒、自己踏空落水的事，思忖了片刻道：“我并没有看清当时的情况，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我想，他即便是故意的，也顶多是个恶作剧，如果要谋害你，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当时，水流虽然急湍，但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人吞没的地步，现场还有那么多人会跳水营救，而且大家都看着，如果调查出来，他得不偿失。所以，我觉得他是一时冲动，心理变态，要作弄一下你。” “嗯。林兴霸昨晚向我道歉，今早又打电话再次致歉。”柳慕白淡淡说道，“我接受了。”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不是故意的，眼镜沾了水，又滑落下来，他高度近视，看不清，便下意识地用手扶眼镜，导致椅子失去护力，被水冲倒了。他态度很诚恳，希望我不要介意，表示会配合我唱好二人转，做一个合格的捧哏。”柳慕白说完，自己都笑了。 秦怀明也跟着笑。林兴霸的转变有些突然，他亲自给秦怀明选画送画，在铁皮棚拆除工作中，总体是支持的；林兴霸还邀请他踢了几次球，每次都很客气热情。如今，对柳慕白又是如此这般低声下气，匪夷所思。 “怀明，这个情况你又怎么看？”柳慕白湿漉漉的小眼睛热切地望着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怀明呷口茶，幽幽叹道，“我衷心希望林兴霸痛改前非，真心实意地辅佐你干一番事业，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呐。” 柳慕白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拍了拍，像是拍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顿了片刻，又开始揉搓起来。 秦怀明忽然有个疑问：他为什么要不停地揉肚子？有何玄机？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党内同志，一个班子的，要顾大局，讲政治，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工作还是要一起努力推进。”柳慕白站起身，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将胸中的浊气一口气都吐了干净，身体也似乎因此而轻盈了不少，叹道，“一切向前看吧。”说完走到办公桌前，摁了一下响铃。 外间的冯一鸣听到铃声，很快就推门进来了。 “请叶部长来一下。”柳慕白交代道。 冯一鸣领命而去。 过了五分钟，叶婉丽飘然而入，她穿着高腰长裤和白衬衫，衬衫扎在腰里，掩盖了她身材矮小的缺陷，突出了细腰、长腿和翘臀。 她很会穿衣打扮。 她在秦怀明的对面坐下，一抬眼就能和他四目相对。 冯一鸣将茶递进来，放到了茶几上，出去时把门关上了。 柳慕白分别望了两人一眼，露出柔和的笑容，道：“来吧，我们研究一下甜坑村换届选举的事。婉丽，你汇报一下目前的摸底调查情况。” “柳书记，秦书记，经过半个多月的暗中摸排，我们发现邱铭和钱满的呼声确实很高，而且邱家和钱家基本上都能接受两大家族平分甜坑村权力的结果。”叶婉丽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我跟邱铭和钱满都单独聊过，发现他们两人的理念在很多方面都是一致的，后来侧面一了解，两人私交很不错，适合做搭档。一个搞治理，一个搞钱，我相信，能唱好二人转。” “怀明，你的意见呢？”柳慕白转头问道。 秦怀明道：“叶部长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工作深入细致，她提出的人选，我相信是没问题的。” “嗯，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柳慕白问道。 叶婉丽忙道：“有。钱良，钱佑，钱顺这三兄弟要把钱良的父亲钱拥军给推到村党委书记的位置上，然后再让钱顺做董事长。” “一个老鼠坏锅汤。”秦怀明暗暗骂了钱良一句。 “他们的实力和搅局能力不可小觑，况且还有邱天、邱彪两兄弟不甘心下台。”叶婉丽不无忧虑地提醒道。 柳慕白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秦怀明，秦怀明知道他又要向自己寻求解决问题的良策了。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我有个办法。” 接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办法，柳慕白和叶婉丽都表示认可。 商量完甜坑村换届选举的事情，柳慕白提醒道：“你俩一起，去找林兴霸商量一下，认真汇报，党工委的意图要实现，意见必须集中。他大概率会支持邱天、邱彪兄弟，不过，怀明这个办法，选出来的结果很公平，他也没有理由反对。” 叶婉丽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书记英明，格局也高。” 她刚刚对秦怀明的办法赞不绝口，如今又恭维起了柳慕白。她说话总是那么好听，喜欢笑，喜欢夸赞，而且让人感觉出来是由衷的，自然流露的。 秦怀明和叶婉丽便一起去了708，汇报了情况。林兴霸表明了观点，要给邱天和邱彪一次机会，认为去年他们顶了很大的压力主持甜坑村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经过秦怀明合理的解释，以及叶婉丽不娇不媚、伶牙俐齿的劝说，同时考虑到落实党工委的意图，林兴霸最终同意了秦怀明提出的方案。因为他认为，不可能有人能满足秦怀明提出的条件，况且还有钱良三兄弟从中作梗，所以，到了最后，还是邱天、邱彪机会最大。 从708出来后，叶婉丽就叫人发了正式通知（此前已发过预通知），下午三点在甜坑村党群服务中心一楼会议室，召开换届选举筹备工作领导小组第二次全体会议。 秦怀明刚回到办公室，廖紫梅就快步走了进来，报告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原来，都市频道《第一线》栏目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爆料，今天一早，去了甜坑村水灾现场，进行了拍摄和采访。受访者讲述了昨晚水灾和救援不力等情况，还有个受访者提到了领导落水、秦怀明英勇救美等敏感信息。 此时，摄影记者和出镜记者刚刚来到了街道办，要求采访街道相关人员，予以回应（佐证新闻的真实性），并点名要求采访救人者秦怀明。 《第一线》是国内同时段收视率数一数二的民生类节目，影响很大，如果报道出来，后续的连锁反应将会很可怕，起码区长一定会发出雷霆之怒。 秦怀明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道：“你多准备些车马费，五分钟后请他们来我办公室。” 廖紫梅下去办了。 七八分钟后，廖紫梅、苏韵、余嫣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打扮娇艳的都市频道王牌主持人、明星记者冷宇。 她竟然亲自出镜，秦怀明有些始料不及。上次一起在汉庭宫大酒店喝酒，冷宇便十分傲娇，说话也不客气，经常采访市级以上领导以及大老板的人，看不上基层街道办的九品芝麻官。 冷宇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小伙子，一个拿着话筒，一个扛着摄像机。 冷宇依旧傲娇，摆谱，进来客套了几句，便道：“秦书记，现场我们都已经录好了，还请您代表街道说几句，不然街道没有声音，也不好，以正视听嘛。再说，您救了人，也应该宣扬报道一下。您说是不是？” 第107章 你是我的男朋友 秦怀明客客气气地将茶杯推到了她面前，笑道：“冷小姐辛苦了，先喝杯茶。” “秦书记，您要是不方便，安排个人也行，我们还赶着回去制作成片，要上中午的正点30分。”冷宇没有动茶杯，声音清冷，微微带着不耐烦的意思。 秦怀明从容道：“你们打算怎么报道？” 冷宇道：“正常报道啊。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深入挖掘，推出一篇英勇救人的详细报道，我觉得这个关注度会很高。” “当然会很高，甜坑村发生水灾，居民生产生活受到了影响，街道办都忙着救灾善后，你们却在宣扬我的个人事迹，反讽效果拉满，市领导、区领导看到了，再来个批示，我就可以辞职了。”秦怀明说得平淡，可让听的人都有些震惊。 冷宇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犀利，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 “有些事情不分正面和负面，都不宜作报道。你作为主流媒体从业者，应该很清楚这点。”秦怀明不客气道，“有些雷区，不能碰。作为新闻咨询类频道，应当以严谨、客观为标尺，可以报道水灾后我们街道采取的救助和整改措施，而不是聚焦于昨晚发生的八卦新闻。” 冷宇没想到被一个基层干部教训，脸色有些难堪，冷笑道：“秦书记，媒体要报道什么，是我们的自由。如果你们街道不接受采访，我这条新闻也一样播。说实话，我来是给街道一个面子和一次机会。你们要是不接受，那就恕不奉陪了。”说罢，起身要走。 这个女人脾气好大，秦怀明拔高了嗓音道：“你要怎么样才能取消这次报道？” “昨晚其实就已经定了这条选题，是必须要上的。”冷宇说得底气十足，一点面子都不给，说完起身走出了里间办公室，来到了外间。 廖紫梅忙打圆场道：“冷大记者，别着急嘛，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角度可以再斟酌一下。”说完递了个眼色，苏韵和余嫣立即追了出去，将用信封包好的车马费塞进了他们的包包里。 冷宇冷冷一笑，将信封从包包里拿出来，还给了苏韵。苏韵刚想说什么，冷宇指了指摄像机道：“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了。” 那两个年轻小伙子慌忙也把信封退了回来。 苏韵看看余嫣，余嫣也表示不理解。极少见到记者不收车马费的，这是惯例，也是记者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 威逼利诱都不行，这帮记者是铁了心的要和街道办对着干。 此时，苏韵和余嫣站在了门口，堵住不让他们走。 屋内的秦怀明和廖紫梅已经知道了情况，越发感到不妙。 双方僵持在那里。 这时，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子，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不等郑婷婷通报，径直走进里间，站在了门口，秦怀明和冷宇同时抬头去看：米嘉琪。大老板刘汉兴的外甥女。 秦怀明心道，一个冷宇都够喝一壶了，又来个更难伺候的，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客套道。“米总，贵客啊，欢迎。” “秦书记。”米嘉琪上翘的嘴角挂着笑，招呼打得很随意。 “哎呀，我的小心肝。”冷宇又惊又喜，站起身，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了。 “我的小美人儿！”米嘉琪将她揽入怀中，两人卿卿我我，并不避讳旁人。 这可是秦怀明的办公室。 米嘉琪跟冷宇亲热完，环顾了房间一圈道：“秦书记，你办公室不错嘛，美人如画，画如美人，大气。”不等秦怀明搭腔，转而问冷宇道，“喂，你跑这儿干什么？” 冷宇简要讲了一下经过。 米嘉琪咯咯一笑，附耳对她说了什么，冷宇咬着大红唇听着，装了假睫毛的眼睛不时偷瞄秦怀明，最后点了点头，面色变得温柔，笑道：“那就给我闺蜜一个面子，这次的报道我们换个方向，聚焦水灾后的救助举措吧。另外，还请秦书记协调一下水务方面的负责人接受采访，同时，带我们再去现场取些镜头。” 秦怀明望了一眼米嘉琪，米嘉琪朝他眨眨眼。 “那就有劳冷小姐了。”秦怀明淡淡说完，目光转向廖紫梅道，“廖部，你亲自去协调，务必落实好。” 廖紫梅点头说好，带上苏韵、余嫣与冷宇等人一同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米嘉琪和秦怀明。 “你就不好奇，我跟冷宇说了什么？”米嘉琪狡黠地朝他笑着。 “谢谢了。”秦怀明对这个骂过自己、羞辱过自己的女海龟并没有什么好感，但面子还是要过得去，毕竟她是春熙小学分部建设项目的负责人。街道要配合她确保学校顺利建成，按时开学。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是第三个了。” “嗯，我记得。”他其实有点糊涂到底有几个，反正他没打算还。 “好了，谈正事。”米嘉琪说完，从包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放到了桌子上，说道，“秦书记，这是学校建设和楼盘建设的计划书，有详细的规划设计方案、日程安排，还有，我准备在楼盘下面配套一个5万平方米的大型综合商业中心。我想，你一定喜欢。” 秦怀明感到振奋，掩饰不住惊喜，道：“你们公司效率好高。” “不是公司，是我好吧。”米嘉琪得意洋洋。 秦怀明打开文件袋，翻出两个制作精良的册子，里面有详细的项目介绍，还有高大上的效果图。 他很开心。尤其是配套一个大型商业中心，正好填补了龙翔街道中心片区在这方面的空白，能够留住游客和龙翔居民，不然总是跑到市中心区去消费，龙翔就成了个睡城。 两人又研究了一些细节，米嘉琪也提出了一些要求街道协调解决的事项，秦怀明一一应承下来，他迫不及待想要推动项目尽快启动建设。 米嘉琪说：“学校计划明年1月初动工，楼盘建设还有很多程序要走，没那么快。” “如此，甚好。”秦怀明叹道。他以为这个富家女只是个花瓶，会水土不服，眼高手低，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几分钟后，米嘉琪起身告辞，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住，回头对送出来的秦怀明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跟冷宇说了什么吗？” 秦怀明道：“我更想知道的是谁爆料给了都市频道。” “我会帮你问。哎呀，你别总打岔。”米嘉琪抖动了一下薄如蝉翼的双肩，娇声道，“我跟她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一定会是。所以，她必须手下留情呀。” 说完，她深深望了一眼他，嘴角浮起邪魅的笑，扬长而去。 秦怀明愣在原地，差点石化。 半个小时后，廖紫梅回来了，报告了情况。 冷宇并没有去现场，在街道办一楼大堂采访了农林水管理中心负责人后，就撤了。因为他们早上已经拍摄好了相关素材，按照刚才议定的角度报道即可。 廖紫梅看了他们拍摄的内容，确实如此。而且，他们后来都收了车马费。 廖紫梅感到有些奇怪，冷宇既然来要挟搞负面报道，却不要钱；要报道负面吧，结果拍的素材都是正面的。 秦怀明听后哭笑不得，怀疑冷宇和米嘉琪演了一场双簧，越发感到米嘉琪无聊。新闻报道岂是儿戏？我秦怀明也不是你随意戏耍的对象。 不过，只要结果好便够了，他交代廖紫梅密切关注中午和晚间六点的都市频道，并做好网上舆论监测。 廖紫梅刚走，他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爆料人，钱顺。米嘉琪发来的。 果然是钱良的兄弟。 第108章 会场举报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叶婉丽亲自到808来请秦怀明下楼，乘坐中巴车到甜坑村开会。 秦怀明带上笔记本，正要起身跟她一起走，叶婉丽突然轻声问道：“书记，听说昨晚你救了一位落水的大美女？” “哦，是吧，颜可卿。”秦怀明显得并不是很在意道，“你认识她么？” “认识。”叶婉丽嘴角挂着娇艳的笑，道，“很年轻，很高挑，很温柔。” 这三个特点，与颜可卿相比，正好是叶婉丽的短板。 秦怀明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当时情况紧急，谁掉下去，我都会救。再说，我和她一起掉下去的，不救不行啊。” 叶婉丽心底一暖，莞尔一笑。 秦怀明还没走出外间办公室，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电话，他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朵上。 “是秦怀明书记吗？”听筒里的声音不男不女，捏着嗓子说话。可他依然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名群众。我问你，今年换届，你是不是要选邱氏兄弟？”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我给你指条明路：党委书记钱拥军，董事长钱顺。如果你识相，就不要挂我……” 秦怀明挂了电话。 “书记，谁呀？”叶婉丽面露狐疑之色。 “陌生人，要我选钱拥军和钱顺。”秦怀明平静道，“甜坑村乱呀，是得重新洗牌了。” 秦怀明眉头皱成了一团，选举还没开始竟然都有人敢威胁街道副书记，而这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或者是钱拥军竞争对手故意嫁祸钱拥军？ “这帮牛鬼蛇神，太嚣张了。”叶婉丽愤愤不平。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如今看来，阎王不好见，小鬼还横行。”秦怀明叹道，“不过，钟馗捉鬼，什么魑魅魍魉早晚都要下地狱。” 叶婉丽听他又是一句一个形象的比喻，幽幽望着他，既崇拜又担忧。 两人下到一楼，登上中巴车，纪委书记章友谅、分管财政和集体资产管理的钟新华以及组织部、纪工委、宣传部、集体资产管理办等各相关部门负责人十几个人也都跟着上车，出发前往甜坑村。 二十分钟后到达甜坑新村。党群服务中心一楼会议室就在甜坑村委对面。 会议早已准备就绪，秦怀明直接进入会场，众人花了五分钟才坐好。 会场共有七十多人参加，社区工作站党委班子、居委会班子、董事会成员、监事会成员、股份公司纪委成员等都来参加。两委换届后，要马不停蹄接着举行股份公司换届。 会议由叶婉丽主持。 她先介绍了目前两委换届选举的进展情况。依照法律法规和相关政策规定，经过前期紧锣密鼓、严谨细致的工作，先后完成了党*员群众推荐、党组织推荐等，目前确定了两委候选人，其中，党委委员11名和居委会委员9名，差额2名，分别产生9名党委委员和7名居委会委员，原则上，党委书记兼任居委会主任。 接下来，叶婉丽公布了候选人名单。 名单一公布，台下一片哗然。 钱姓人意见最大，因为没有钱拥军和钱顺。原则上，社区党委书记兼任股份合作公司集资委主任或监事会主席，而股份合作公司董事长必须兼任社区党委副书记，那么，这也意味着，钱拥军和钱顺不仅没有竞选党委书记的资格，甚至连竞选股份公司董事长的资格一并失去了。 这个名单，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叶婉丽一起研究过，基本上达成了一致意见，也过了党工委会。至于最终谁来当这个党委书记，还存在变数，要通过后续的选举来确定。 “大家请肃静。”叶婉丽试图平息下面有些混乱的场面，话音未落，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我要举报！”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第五排的角落位置，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起身，戴着棒球帽，眉清目秀，双肩宽阔，胸肌发达，感觉像个游泳教练。 秦怀明微微一怔，昨晚水灾，正是他将自己拽入水中，后来又拽住他的脚对他进行威胁警告的人。 纪工委书记章友谅眼睛一亮，高声问道：“你是谁？你举报什么？” 年轻人一脸愤恨道：“我叫钱顺，我举报秦怀明书记私下接受邱天、邱彪吃请，收受贿赂，存在不正当交易情况，因此，他承诺确保两人继续留任原职。刚才，候选人名单里果然有他们两兄弟。所以，现在你们开这些会都是作秀。党委书记、股份公司董事长早就内定了。”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在主席台下面第一排就坐的邱彪和邱天，怒吼道：“这两个蛀虫，一门心思捞钱，贪污腐败，倒行逆施，把甜坑村的地都快卖光了，工业园的企业也走得差不多了，可这些年没有引进一家像样的企业！甜坑村文创小镇投入了那么多，旺丁不旺财，还把祖坟都给刨了，可我们村民呢，分红却越来越少！” 章友谅厉声道：“你说话要负责任，讲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诋毁国家干部，严重的要追究刑事责任！” “证据？我有！”钱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章友谅扭头看向秦怀明和叶婉丽。 叶婉丽神色凌厉，压着怒火斥道：“今天的会议议程没有这一项，会后你留下，我们再研究。” 钱顺冷笑道：“怎么，当这么多人的面，怕了？” 秦怀明摆摆手，给叶婉丽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叶婉丽略带忧色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秦怀明盯着钱顺，招手道：“钱顺，你把证据拿过来吧。” 钱顺顿时愣住了，以为秦怀明会千方百计阻挠自己举报，没想到他敢主动面对，但很快就回过神，快步走出来，径直来到主席台，将一个录音笔放到了章友谅的话筒前，冷冷瞅着秦怀明道：“你敢不敢当众播放？” 秦怀明微微一笑，道：“播放吧。” 钱顺打开了播放键，里面的录音通过话筒传播了出来，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秦怀明：“你们的请求，我会认真考虑。” 秦怀明：“距离选举还有差不多一个月，你们先调查研究，拿出妥善的可行的解决方案，给村民看到希望。” 两兄弟：“好，我们听您的。” 秦怀明：“你们表现好，证明你们有能力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我自然会为你们说话。” 邱彪：“我们会好好干的，也请秦书记务必多多关照。” 邱天：“是啊书记，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秦怀明：“合作愉快！” 邱彪和邱天：“谢谢书记！合作愉快！” …… 录音并没有什么劲爆的内容，但很明显，三人在喝酒，关系很亲密，而且秦怀明答应了帮助他们竞选党委书记和董事长，尤其是秦怀明主动说的那句“合作愉快”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下面的参会者更加骚动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开始喊出了口号，把邱天和邱彪踢出候选人名单。 钱顺抓起章友谅面前的话筒，转身对着下面道：“父老乡亲们，你们知道吗？秦书记昨天跟区长签下了军令状，发誓要解决自来水问题。很显然，邱彪、邱天没这个本事，秦怀明是要帮他们来解决。他这么帮邱彪、邱天，又有这合作愉快的录音，说没有内幕交易，谁信啊！” 邱彪忍无可忍，忽地从座椅站起来，大吼一声道：“住口！你再特么的断章取义，诬陷好人，我就报警了。” 钱顺戏谑一笑道：“该报警抓你的是我吧，你这个蛀虫！” 章友谅面如铁石，钟新华脸上浮现出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看得出来，两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章友谅就坐在秦怀明的右手边，附身过来，压低声音道：“书记，果真有此事？” 秦怀明点点头。 章友谅哦了一声，故意露出了忧色和难色，叹道：“书记，这事有点棘手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现场举报，纪工委没法帮您打掩护，可能会后要立案，不过涉及到您，我必须要先向区纪委报告。” 第109章 真相 秦怀明扭头望了章友谅一眼，神色淡定，目光却犀利如刀，看得章友谅心里发毛。作为林兴霸“五人帮”之一，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整秦怀明的机会的，而且迫不及待，尽管这只是个举报，尚未调查核实。 秦怀明皱紧了眉头，叹道：“我知道你也难做，按规矩来吧。” 章友谅得到了秦怀明本人的同意，慌忙站起身，拿起手机就要走出去，叶婉丽忽然起身拦住了他，冷笑道：“章书记这么着急捅到上面呀，你平时总说纪委查案的根本目的是保护干部、治病救人，你这还没救呢，就把干部往刀口上推，啥意思呀？” 章友谅怔了一下，旋即沉痛地说道：“秦书记授意，群众呼声很高，又涉及两委换届，很敏感，而且去年换届可是前车之鉴啊。” 秦怀明侧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座椅，招呼道：“叶部，回来坐。” 叶婉丽望向他，眸子里燃烧着的怒火遇到他柔和的目光，瞬间熄灭，化作了两池静水。 她从秦怀明深邃的眼眸里读出了自信和从容，便放心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章友谅生怕又被拦住，飞速离去，途中就已经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钟新华冷冷看着这一切，脸上僵硬的笑容有所舒展。 此时，会场乱糟糟的，钱家和邱家互相指责，吵得不可开交。 秦怀明用力敲了敲桌子，对着话筒大声喊道：“不要吵了！” 这一嗓子把众人都震住了，便都住了口，望着秦怀明。 秦怀明指了指下面：“邱彪，你带着手机上来。” 邱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至少目前他和自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会信任他，于是便拿着手机来到了主席台。 “那天你也录音了，把完整的放出来吧。”秦怀明平静道，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沉稳气质，叶婉丽觉得此刻的秦怀明帅得一塌糊涂。 她越发相信，秦怀明一定会有办法渡过难关，于是心情舒朗，脸上也绽放出笑意。 邱彪一愣，原来秦怀明知道当晚他在录音，可当时他并没有点破，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道：“书记，没有啊。” 秦怀明伸出手，不容置疑道：“拿来！” 邱彪被他从容而威严的气势所震慑，乖乖将手机递了过去。 秦怀明打开手机，找到那晚在状元楼喝酒的录音文件，点击打开，对着话筒播放了起来。 完整的录音是这样的： 秦怀明：“你们的请求，我会认真考虑，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两件事。” 邱彪：“书记，您尽管吩咐，莫说是两件，二十件都行。” 秦怀明：“第一，不要贿选，不要搞小动作，规规矩矩，堂堂正正地参选，更不要送礼，任何人都不要送。这是最基本的。第二，把自来水问题解决好，盘活那半死不活的几十栋民宿。这两样功德做下来，没有人不选你们。” 邱天：“可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呀。” 秦怀明：“距离选举还有差不多一个月，你们先调查研究，拿出妥善的可行的解决方案，给村民看到希望，总行了吧。” 两兄弟齐声：“好，我们听您的。” 秦怀明：“这两件事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考察，你们表现好，证明你们有能力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我自然会为你们说话，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秦怀明：“来吧，杯中酒，祝你们好运！” 邱彪和邱天：“谢谢书记！合作愉快！” 秦怀明：“合作愉快！” …… 经过这么一对比，很明显，钱顺的录音是不完整的，而且经过了剪辑和加工，甚至颠倒了顺序，剪掉对秦怀明有利的部分，这是一份伪证、诬告，而且涉嫌窃听，属于违法行为。 叶婉丽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敬佩地望了一眼秦怀明，看他自始至终都从容淡定，想起了那句话“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他就是我心中的上将军呀。 邱天终于拨打110，报了警。 钱顺一看大事不妙，忙伸手去阻止邱天，却被邱彪的大身板挡住了。 钱顺急了，转身跑到主席台，冲着秦怀明高声喊道：“秦书记，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受人指使，录音也不是我剪辑的。” “昨晚拉我下水，也是受人指使？”秦怀明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是。”钱顺低头承认。 “谁指使你的？”秦怀明追问。 “他！”钱顺说着，扭身指向了坐在最后排角落里的男子，他戴着帽子遮住脸，双手抱怀，低着头，佝偻着身子，躲避着众人齐刷刷的目光。 秦怀明这才注意到，角落的门后靠墙放着两把拐杖。他瞬间就明白了此人是谁。 叶婉丽个子矮，站起身，眺望着，厉声道：“是你吗？男子汉敢作敢当，抬起头，站起来，让我们看看！” 半天，那人终于缓缓抬起头，但是他站不起来，因为双腿依然缠着石膏，不敢单独站立。 果然是钱良！这个阴魂不散的恶人，必须严惩！ 钱良脸上还是肿的，这是他躺在床上半个多月来第一次下床，就是为了看秦怀明的笑话以及选举会议的失败，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倒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叶婉丽冷笑道：“果然是你，你们都等着派出所来调查吧。” 钱良颤巍巍地起身，拿起了拐杖，拄在双臂下，艰难地向门口走去。 都这样了他还想着逃走，但众人并没有阻拦，因为都知道他走不远。 钱良好不容易捱到门口，伸手去开门，门却猛然被人推开了，结果那扇门正正好好打在他的身上，钱良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仰面摔倒，拐杖也掉落在地上。 会议室内发出零星的笑声。 钱良忍着剧痛，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推门而入的人也许是过于激动，也许是因为戴着高度近视镜，镜片有雾气没有看清，竟然没注意到地上的钱良，结果扑通一声被钱良绊倒，摔了个嘴啃泥，眼镜也掉落在地，他拼命挤着眼睛，四处摸索着寻找眼镜，一不小心额头又跟钱良撞在一起，两人齐齐哎吆一声惨叫，捂着头龇牙咧嘴地喊疼。 会议室内的笑声越来越多了。 和钱良撞在一起的是纪工委书记章友谅。 有人帮章友谅捡起眼镜，帮他戴上，他这才爬起来，整理了衣服，怒气冲冲地瞪了钱良一眼，低声骂了一句，铁青着脸回到了主席台的座位上。 钱良也终于找到了拐杖，却放弃了逃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低着头默默流泪。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助。 章友谅忽然发现，自己出去了十分钟，气氛有点不一样，钱家人似乎都有些士气低落，邱家人则趾高气扬。秦怀明和叶婉丽悠然淡定，钟新华则紧皱眉头，低头不语，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这时，稻香派出所的两个民警（龙翔街道办辖区共有三个派出所，甜坑村归稻香派出所管辖）进入会议室，简单跟邱天沟通后，经请示秦怀明，将钱顺和钱良带走了。 章友谅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第110章 心动不知道行动（四千字大章） 叶婉丽则盈盈笑着，问道：“章书记，区纪委怎么说？” 章友谅讪笑了一下，没回答，转而低声问道：“秦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怀明悠然地望了一眼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没什么，钱良和钱顺涉嫌窃听，侵犯他人隐私，而且恶意剪辑、歪曲事实、诬告国家党*员干部，要追究法律责任，估计要在里面待一阵子了。” “啊？这……”章友谅脸都绿了。他望向钟新华，钟新华无奈地摇着头，叹道：“这些年轻人，真是胆大妄为，又一点法律概念都没有，可悲啊。” 章友谅终于意识到，钱顺举报打击秦怀明失败。 “章书记，你还没回答，区纪委怎么说？我们都很关心呀。”叶婉丽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我……我再去汇报。”章友谅感觉像是有一把刀扎进了自己的心脏，脸上努力挤出苦笑，拿起电话再次离开了会场，他不得不向区纪委解释自己刚才的线索都是错误的。势必，迎接他的将是批评和笑话。 秦怀明不等章友谅回来，打开话筒，朗声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来，你们没有选钱拥军和钱顺是对的。” “那你选邱天、邱彪就对了吗？”台下有人提出异议。 “这次两委换届，包括接下来的股份公司换届，票在你们手上，你们选谁，就是谁，我们党委只是搭建平台，做好组织、审核、把控和服务工作。”叶婉丽驳斥道，“所以，不存在我们选谁的问题。” 秦怀明颔首道：“叶部长说得对。选谁是村民说了算，那么今天，大家都在，鉴于你们分歧较大，都各有自己心仪之人，我提议，谁能解决好我在录音中提出的那两个难题，谁就享有候选人的优先推荐权，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就意味着，参与选举时会失去主动权。说白了，解决不了这两个难题，也不会得到村民认同。” 下面一片哗然，有人在问哪两个问题，也有人依稀记得。邱彪和邱天呆若木鸡，因为两兄弟知道那两个问题几乎无解。 秦怀明右手往下按压了几下，下面立即恢复了安静。 秦怀明继续道：“这两个难题，我再重复一遍：一个是解决甜坑村自来水供不应求的问题，一个月内解决；一个是解决民宿问题，要在合法合规的基础上，把民宿盘活起来，成为你们的摇钱树，一个月内拿出可行性方案。有没有人毛遂自荐？” 秦怀明笑容可掬，环顾会场。 然而，绝大多数人都低下头或者转过脸，避开他犀利深沉的目光。 过了一分钟，依旧没有人站出来。 大家都在衡量，因为实在没有必要冒险，不解决那两个难题照样可以参与选举。而且，只要大家保持默契，都不出头，这个提议就流产了。 可总有人敢于迎接挑战，不畏难不怕失败。 首先站出来的是邱铭，他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毛遂自荐，一个月解决自来水问题。”他说话低沉，像低音炮，给人很踏实的感觉。 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十几年都没有解决的难题，一个月能解决？” “区长跟秦书记也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这人脑袋进水了吧？” “市长、区长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一个土包子怎么解决？” “真是笑话，等着打脸吧。” …… 钟新华打量了邱铭一番，冷笑道：“邱铭，你想清楚，自来水的事权在省里，而且市里不支持，你怎么解决？”他的声音尖细如太监，听着刺耳。 “那我就去省城找省水利厅领导。”邱铭一脸坚毅。 “你？你认识人吗？”钟新华嘲讽道，“这事还要分管副*省*长签字！” 邱铭微微一怔，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人家省里的领导凭什么听你的，单独给你开绿灯？”钟新华继续追问。 邱铭有些丧气，低头沉思了片刻，蓦然抬头，神色坚定道：“不试怎么知道没有希望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下面钱姓人在叫喊。 秦怀明张手示意不要吵闹，对邱铭道：“勇气可嘉。那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说完，扫视台下众人，道，“第二个问题。” 话音刚落，钱满从座位上站起来，朗声道：“秦书记，各位领导，我有信心有办法把民宿化腐朽为神奇。”他说话带着明显的乡港口音。 秦怀明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你们两个就大胆地去干吧。” 此后，会议继续进行，顺利走完了后面的议程。 整个会议结束，已经是五点了，秦怀明被传唤去了趟稻香派出所。 接待他的是教导员宮建平，此人尖嘴猴腮，小眼睛如鼠标指针一样转动非常快，给人感觉比较滑头。 秦怀明作了笔录，重点强调了昨晚自己被钱顺拉入水并且警告自己的事情，他怀疑酒场上他曾说过自己不会游泳，结果就有人趁机把他拉下水，也许其中有关联，可能有人要致其于死地。而听到他说不会游泳的人，又跟自己做对的只有林兴霸。不过，这些话不能跟派出所的人讲，一是他对宫建平还不了解；二是即便讲了，空口无凭，反而徒生是非。 宮建平听后，只是笑笑，耐心开导秦怀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属实，也就是个恶作剧而已，上升到谋杀上实在没必要，说出去也有损街道形象，最终决定这个事不予立案。秦怀明鉴于钱顺将他和颜可卿推出水面，算是将功补过，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然而经过审讯，钱顺竟然主动交代了自己受到钱良指使和忽悠，打威胁电话，并故意拉秦怀明下水的事实，但没想到他和颜可卿绑在一起，也没有想要害他们性命，所以暗中将两人推出了水面，不然两人真的可能就出不来了。 宮建平本来想帮钱顺一把，无奈只能按章办事。钱顺和钱良涉嫌刑事犯罪，被拘留在派出所，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 十天后，秦怀明坐在办公室，批阅堆积成山的文件。 这时，叶婉丽飘然而入，要跟他商量一下两委换届的事情。 可她想等秦怀明批完文件再谈，便轻巧地坐在办公桌前，两手托着腮，望着他笑。 “婉丽，你这么爱笑，真不怕佛祖都被你笑动心了？”秦怀明调侃道。 叶婉丽咯咯笑道：“不怕，就怕心动不知道行动。” 秦怀明心底一动，手里的笔停了一下，旋即又重重写上了“拟同意”三个字。 叶婉丽见他面色微微发白，签字的手都有些抖动，心里十分高兴，欢快道：“怀明书记，你激动个啥，我给你开玩笑呢，人家现在还是有夫之妇。”她故意加重了“还”字的发音。 秦怀明噗嗤笑了：“哎呀，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 “你呀先憋着，心动心动就好啦。”叶婉丽继续开着玩笑，笑得明媚璀璨。秦怀明却听出了其中的意味，难道说以后可以行动？她在暗示让自己先等待一段时间？她要做什么？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她那几乎可以摊在桌子上的胸脯上，心潮澎湃。 叶婉丽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眼神，双颊立即粉红如胭脂，不再双手托腮，胸脯也就没再放在了桌子上，板着脸嗔道：“秦书记，你想哪里去了嘛？！”然而她的心里却无比激动，特别开心。 秦怀明向来是有色心没色胆，这会儿心里其实挺害怕，不敢再多想，放下签字笔，幽幽叹道：“我到底是个俗人，听说钱良被判了一年有期，我心里竟然十分畅快。”他将话题转了过去。 “这么说的话，我更俗，我简直开心得不要不要的。”叶婉丽拍着手乐呵呵道，忽而又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将齐耳短发撩到耳后，看起来特别娇媚，她继续道：“邱铭和钱满这段时间表现不错，一切都在党工委的掌控中，就等选举大会了。书记，那次换届选举你的办法高明呀。而且，咱们也没看错人，他们起码忠诚，自信，敢担当。” 秦怀明幽幽望着叶婉丽，心思有点乱，道：“他们两个当选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大会上都说出来了，这两个问题必须解决才行，不然只怕是唱戏的腿抽筋——下不了台啊，下一步选举也许就会出岔子。” 叶婉丽正色道：“怀明书记，你知道吗？从组织的角度来说，这样做，风险其实挺大的。” 她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支持你，你有魄力，有办法，一定能解决好的。” “其实，我也是两眼一抹黑，目前是和尚的脑壳——没法啊。”秦怀明拨弄了一下头发，微微歪着头望着叶婉丽。 “啊？不会吧？可我看你运筹帷幄啊，军令状下得那也是舍我其谁。” 自立军令状以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距离期限只剩下两周时间，他必须背水一战，尽快完成解决30万吨自来水的任务。其实也不光是军令状的问题，这是民生大计，更是甜坑村升级发展的基础，必须解决。 “酒壮英雄胆嘛。”秦怀明道，“不过，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叶婉丽非常喜欢跟秦怀明聊天，起码有一点她是望尘莫及的，即：他脱口而出就是成语诗句，听起来特别有文化，而且往往引用得恰到好处。奈何她没读过什么书，早早出来混社会，所谓本科学历是函授党校罢了。所以，她对有文化、有思想、爱读书的男人缺乏抵抗力。 秦怀明话音未落，手机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颜可卿打来的，不觉警惕地望了一眼叶婉丽，而后者正盯着他的手机看。 他拿起来，按了接听键。 “秦书记，别忘了约定哈，周六早上出发，我开车。”颜可卿妙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声音有穿透力，显得年轻、洋气。 “这就是你所谓的天机？”秦怀明问道。 “是的啦，后天一早我来街道办接你，九点，不见不散。” “好。”秦怀明挂了电话。 “谁呀，声音好好听。”叶婉丽笑道，“你女朋友？” “我老婆行了吧？”秦怀明自嘲道。 叶婉丽狡黠一笑道：“不会是颜可卿吧？” 秦怀明微微一怔，女人在这方面的第六感实在是太厉害了，便笑了笑道：“秦可卿。” “呵呵，秦怀明、颜可卿，组合起来就是秦可卿，红楼一梦，天生一对。”叶婉丽笑道，笑得满是沧桑。 “我们周六去珠州，协调解决自来水的问题，我猜她有门路找到省厅的领导。”秦怀明坦白了。 “我也要去。”叶婉丽说完赌气似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你在家带娃吧。”秦怀明刺激了一下她。 叶婉丽果然顿感委屈，耷拉着眼睛嘟了下嘴，娇声道：“我带娃去。” 秦怀明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会叫上邱铭一起去的。” “书记，看你说的，什么叫放心？你们爱干嘛就干嘛，跟我有啥关系。”叶婉丽笑呵呵着说，双手却抱在了怀里，做出的是防御和不开心的姿势。嘴上说不介意，身体却很诚实。 秦怀明看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笑了笑道，“有邱铭在，自然不能爱干嘛就干嘛。” 是啊，有邱铭监督着，这对“狗男女”应该不敢放肆吧？叶婉丽神色稍作缓和，站起身，咯咯笑道：“祝你俩旅途愉快，我走了。” 秦怀明目送她离去，心里竟然有些怅惘。 他将身体深深靠进沙发椅里，怔怔望着对面墙上的钟表，轻轻叹了口气。 第111章 赴省城 周六上午八点五十，秦怀明穿了一身清爽阳光的休闲装，拉着一个旅行箱，正准备出门，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是颜可卿。 她穿着中长款卡其色风衣，腰带束腰，将纤腰展露无遗，下身是黑色修身牛仔裤和黑色皮靴，温婉的她又呈现出一种飒爽的气质来。 此刻，她的眸子温婉明媚如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心瞬间就柔软了。 “秦书记，我来接你下楼。”她笑得落落大方，柔情似水。 “谢谢。”秦怀明锁上门，拉着箱子向前走去。 颜可卿将手里的麦当劳纸袋递过来道：“先吃点早餐吧。” 两人边走边吃，到了颜可卿的车子面前，秦怀明也吃完了一个汉堡。 颜可卿便将吸管插进豆浆里，举到了他嘴边。秦怀明也不客气，就着吸管喝。喝了一分钟，颜可卿举了一分钟，喝完，她将垃圾一并收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两人在附楼下面做的这一切，亲密而自然，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或者夫妻。 秦怀明这才注意到，颜可卿的车是奔驰E280，时尚版，大标，豪车。 “你的，还是公司的？”秦怀明将行李箱放进后尾箱后问道。 “我的呀。”颜可卿道，“我喜欢奔驰。” 这款车落地要五十多万，她又住在香山湖的别墅区。看来，家境相当不错。 秦怀明最喜欢的车型也是奔驰，可惜自己财力有限，买不起，摸了一下光滑铮亮的车身，道：“我来开吧。” 颜可卿乖巧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两人坐进车里，空间果然很大，楠木装饰，加上柏林之声，确实有一种贵族感和优越感。而她的大长腿放在副驾驶室也不觉得碍事了，再看后排，空间更大。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邱铭？”颜可卿问道。 秦怀明启动了车子，扭头望着她，笑道：“我让他提前出发了，安排好吃住。这一路，是你我的二人世界。” 颜可卿脸微微一红道：“秦叔叔可不能对我图谋不轨哦。”这么安排她是满意的，不然，车里再多一个人，横竖都别扭。 “我哪敢呐，毕竟，你市纪委有人。”车子从后门缓缓驶出了街道办大院，向高速方向驶去。 “你别提他了好吗？我和他真的分手了。”颜可卿很认真地强调道。 秦怀明笑了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毛线。”颜可卿微嗔了一句，头侧向外面，任凭秀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 大气磅礴的柏林之声响彻车内，紧接着却是王菲空灵婉转的嗓音： 《暧昧》：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失恋 陪着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怎么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 粤语里特有的蕴藉与歌曲营造的氛围相互融合，恰如其分地将暧昧的感觉展现了出来。 两人听了一路的王菲，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到中午十二点多终于到达了希尔顿酒店，邱铭和司机出来迎接，并帮二人办理了入住手续，四个人，每人一间房。 一点时分，四人在酒店的二楼西餐厅吃自助餐，邱铭知趣地跟司机坐到了远处。 秦怀明和颜可卿对向而坐，桌上摆满了牛扒、沙拉、水果、饮料等食物。 “颜可卿，你可真能憋，天机到现在都不给我透露一点？”秦怀明用叉子叉走了她最爱吃的最后一枚圣女果，放进了自己嘴里。 颜可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嚼着圣女果，不悦道：“你得求求我。” “不可能，好歹我也是堂堂正处级干部，还比你年长八岁。”秦怀明一口回绝道，“其实，我知道你所谓的天机，不就是请省领导吃饭喝酒吗？我也能约得上。” 颜可卿不屑道：“你真的认识他们？那现在打个电话约一下呗。” 秦怀明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下，手指停在了一个叫王熙媛的名字上面，怔在了那里，神色略显落寞哀伤，叹了口气。 颜可卿看他不对劲，伸头去看，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怎么又是跟红楼梦的王熙凤差一个字？满不在乎地问道：“她是谁呀？” “她就是我来时路上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初恋女友。”秦怀明声音低沉，别过脸望着窗外，片刻后又扭头回来，低垂着眼帘道，“她是岭南日报的首席时政记者、时政部副部长，她认得那些省领导。” 自从他离婚后，王熙媛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时不时跟他打个电话，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都是两个字：复合。他自然不会同意，因为王熙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王熙媛了。 “那你去求她嘛。”颜可卿鹅蛋脸上挂着清浅的笑，不过笑容里有些嗔怒的意味。 “算了，都分手这么多年了。”秦怀明叹道，“不过，她这几年也一直单身……”秦怀明犹疑不定，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还是给她打电话吧，她知道自来水的事，那天她说她搞得定。” 这就是秦怀明决定来省城的后手，如果颜可卿搞不定，他就厚着脸皮来求王熙媛。王熙媛说过，如果他想调到省城或者需要省里出面解决的事情，跟她说一声，她可以很轻松地办成。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找王熙媛。他这是故意要逗一逗颜可卿，看她紧张兮兮的表情就想笑。 秦怀明的手指刚点了拨通键，颜可卿忽然用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柔声道：“别打了。你把她的电话删除了，我就告诉你天机。” 秦怀明抬头望着她，她也歪着头望着他，不闪不避。 这要求太无礼了吧，而且很傻，电话删除了，也断不了联系。不过，她要的可能只是一个态度吧。 没等接通，秦怀明就挂断了电话，刚想说什么，对方却打了回来。 颜可卿的手紧紧按着他的手，缓缓摇头。 秦怀明望着因为震动而在桌子上抖动不止的手机，将左手放了上去，颜可卿的右手立即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左手。 两个人就那么双手缠绕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看。这时，服务员从一旁经过，怔怔望着他们，心想，这对情侣神经病吧，四只手牵在一起，看手机跳舞吗？可正因此而分神，跟对面来的另一个服务员撞在了一起。 秦怀明和颜可卿又扭头怔怔望着两个服务员。 两人撞得面目生疼，尬笑着，各自捂着脸鼻跑开了。看到这情形，秦怀明和颜可卿对视一眼，都差点笑出声。 四十多秒后手机终于停止了响动。 颜可卿长舒一口气，刚放松了身子，手机突然又响了，她吓得身体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果然，来电显示依然是王熙媛。 颜可卿心里突然无比紧张，桃花眸水茫茫的如晨露，晶莹欲滴，她再次摇摇头，紧抓着秦怀明的手不放，就是不让他去接听。因为在来时车上，说起初恋情人，秦怀明的情绪很不一样，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秦怀明心底是相当在乎初恋女友的。 这也很正常，每个人爱情记忆中最深的一定是初恋。 问题是，两人似乎有复合的趋势，那自己算什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颜可卿心里觉得既委屈又不平。 秦怀明的手被她团在手里，他便将手指翻过来，用食指头挠了挠她的手心，柔柔的嫩嫩的，像小猫咪脚上的肉脯。 颜可卿被他挠得有点痒，哭笑不得。这么严肃的剑拔弩张的时刻，他竟然有闲心逗我玩？！她狠狠掐了他的手一下。 秦怀明望着被掐得失去血色变得青白的虎口，不动声色地轻轻摸着她的手背，温柔而舒缓，像是抚弄钢琴，又像是珠玉滚动，她仿佛被电流击中，浑身微微颤抖。 电话终于不再响了。 颜可卿再次舒缓了一口气，突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信息，依然是王熙媛的，上面写道：怀明，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来珠州了吗？是上次你说的自来水的事？回我电话，我们见一面。 颜可卿神色哀婉，幽幽叹道：“看来，她真的对你念念不忘。” 第112章 宴请省领导 来时车上，颜可卿将秦怀明的情史扒了个七七八八：大二初恋，毕业后分居新安和珠州两市；两年后，秦怀明主动提出了分手，至于原因，秦怀明死活不说；28岁那年经人介绍，结识村二代费文丽，闪婚，三年后离婚。 “我想不会，毕竟我们分手都九年七个月零三天了。”秦怀明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分手多少天都记得这么清楚，气死我了！但颜可卿也听出了他是故意刺激自己，感觉又被他拿捏了一次，一脸委屈道：“秦怀明，你跟她说，今晚你要跟我办正事，不见。” “办正事？”秦怀明忍不住嘿嘿一笑。 “是啊，你忘了你的军令状了？还有两周就到期了。而且只有我能约得到省厅领导。” “真的假的？” 颜可卿一脸清纯地点点头，道：“你把她联系电话删除了，我马上告诉你天机。” “你求我，我就删除。”秦怀明深深望着她。 “喂，秦怀明，你有没有搞错？应该是你求我好吗?”颜可卿被他绕得心思都乱了。 “哪有大叔求小孩的？” 颜可卿咬着嘴唇，想了想，豁出去了，道：“那好吧，那就求你了，怀明……叔叔。”她不是低声下气，而是矜持的撒娇，那是她这种温婉女孩特有淡淡的、温柔的娇媚。 “然后，你可以告诉我天机了。”秦怀明感到有些酥麻，不过脸上还是镇定如常。 颜可卿发现又被他忽悠了，眼睛挣得特别大，由于脸小，此刻两只眼睛都快占据了脸部面积的四分之一，嗔道：“秦叔叔，你仗着年龄大又欺负我。” 秦怀明抽出手来，拿起了手机，开始低头编辑短信。 “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六点半，三江岛流翠坊烟霞阁请省水利厅厅长、副厅长等人吃饭，还有分管副*省*长甄瑞祥。甄省长和谢厅长跟我爸爸关系很好，小时候，我们是一个家属院的，我爸爸也知道今晚的饭局。我昨天就约好了他们，你那个初恋女友怎么可能还约得出来？”颜可卿一口气说完，赌气地望着秦怀明。 秦怀明停住了手，腹诽道：这阵容，这关系，哪是王熙媛那个负心女所能比得了的？ “怀明叔叔，我是为你好，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颜可卿变换了另一种撒娇模式，少女款的。 秦怀明露出慈爱的笑容，道：“好，删。你亲自动手吧。” 说着将手机递给颜可卿。 “你说得怎么感觉像是杀人？” “对，杀人诛心。” 颜可卿接过手机，果断地狠狠地删除了王熙媛的电话以及今天的、过往的短信，她感到七分解气，三分悲壮，仿佛真的杀了个人。 秦怀明看着颜可卿如释重负地放松了绷直的肩背，开开心心地吃起了沙拉，心情有些复杂：这姑娘，莫不是对自己动了真情？而且如此决绝。他感到心满意足，却也产生了一丝隐忧。 她的孤注一掷，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 六点整，颜可卿带着秦怀明、邱铭准时来到流翠坊烟霞阁包间内，这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粤菜馆，位于三江岛上，环境优美，味道顶级，历史悠久，闻名遐迩，没有特殊渠道，要提前一个月才能订到包间。 颜可卿看上去温柔恬静，没想到深藏不露，竟有如此能量。 点好菜，备好茅台酒，一切安排妥当，三人出来门口迎接领导的到来。 六点半左右，领导们陆续赶到，加上秦怀明这边三个人，一共十个人：副*省*长甄瑞祥及其夫人、水利厅的厅长谢国强及其夫人，分管南江水库等水库业务的副厅长虞宏、办公室主任管经纬，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简争鸣。 秦怀明思忖，这种场合，两个领导为何带上夫人？ 颜可卿对双方进行了介绍，从容有序，简洁大方。她面对大场面，依然是如此稳健，这大概就是在京城部队家属院长大而拥有的底蕴吧。 秦怀明一一主动跟领导握手，有的领导蜻蜓点水，有的用力带劲，有的匆匆抽离，但都很和蔼，笑容满面，平易近人。 果然是官越大，气质越平和。 两个夫人拉着颜可卿的手，左看右看，一顿猛夸，稀罕得不得了，眼睛也不时瞄向秦怀明，神色有些异样。 秦怀明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那眼神很像丈母娘打量未来女婿的目光。 落座后，照例是由最大的领导讲开场白，甄瑞祥双手插在一起，放在肚子上，环顾众人，笑着道：“今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能聚在一起，不容易啊，有个三五年没这么齐了吧。嗯，五年了。时光荏苒啊，一转眼，从部队出来，都有二十个年头喽。来吧，第一杯，二十年后我们来相会，为战斗友谊干杯。” 众人纷纷举起杯子，互相敬酒，仰脖喝进了肚子。 除了两个夫人以茶代酒，其余人包括颜可卿都喝的是白酒。 众人放下酒杯，服务员立即为众人一一斟满。 甄瑞祥拿起筷子夹了第一口菜，众人便也都开始下筷吃菜。 吃了一阵，甄瑞祥扭头看向右手边的厅长谢国强，笑道：“第二杯，你来起？” 谢国强国字脸，面容黝黑，神色严肃，道：“不不，还是您来，您来。” 甄瑞祥也不客气，便道：“这第二杯嘛，要感谢小颜，她昨天就开始张罗，组织安排得很好，周到细致，体贴入微，来，咱们敬小颜同志。” “没有，您老折煞我了，这个局能成，还不是靠您的号召力？听说您出席，大家伙说什么都得来。”颜可卿笑道，“我爸嚷嚷着都要来呢，可是他现在还坐不了飞机。” “魏老血压还是很高？”甄瑞祥关切地问道。 秦怀明心里一怔，颜可卿不跟爸爸的姓？那大概率爸妈离婚了，随妈妈的姓。 “嗯，不过没事，老毛病，习惯了。”颜可卿说着，端起了酒杯，站起身，化被动为主动，笑盈盈道：“小颜敬各位领导、长辈一杯，非常感谢赏脸前来，也非常感谢支持我的工作，还有我的生活。” 众人都起身，一起干了。 到了第三杯，甄瑞祥没有询问其他人，直接端起酒杯，分别望了望颜可卿和秦怀明，笑道：“这第三杯，咱们欢迎特区来的青年才俊，秦怀明、邱铭同志，还有小颜。” 大领导说话都是论断式的，不解释，不展开，所以比较简洁有力。 秦怀明代表特区来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众人喝了第三杯。 之后就可以边吃菜边自由敬酒了。但也讲究规矩，今天是秦怀明有求于人，便第一个开始打圈敬酒。 他先拿着酒杯来到了甄瑞祥那里，对方客气地欠欠身，并未站起来。 秦怀明弓腰站在他旁边，说了幸会感谢的话后，甄瑞祥忽然招手示意，秦怀明便凑近他嘴边。 甄瑞祥道：“小伙子，我和小颜的爸爸是十几年的战友、生死搭档，在京城那些年，我也是看着小颜长大的，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你小子有福气。不过，他爸爸托我长长眼，你能不能当老魏的姑爷，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啊。” 秦怀明听得云里雾里，不是来要自来水的吗？怎么成了大型相亲现场了，难怪那两个阿姨频频打量他。 所谓的天机原来是这个，温婉美丽的颜可卿竟然颇有心机。 秦怀明心里有些不悦，用余光瞟了一眼颜可卿，她正跟其中一位夫人窃窃私语，蓦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笑容，笑得有些娇羞。 秦怀明忙收回目光，收敛住诧异之色，硬着头皮说道：“谢谢省*长提点，我会好好表现的。” “嗯，好。”甄瑞祥道，“老规矩，换一两杯吧。” 秦怀明一怔，老规矩是什么规矩？但不敢怠慢，忙给自己换成了小扎壶，倒满了茅台酒。 “哦，你可能不知道。”甄瑞祥解释道，“我们考验姑爷，第一关是酒胆、酒量、酒品。来吧，我们一小盅，你一两杯。” 第113章 杯酒换水 “好。”秦怀明爽快答应了，随即便爽快地干了一两酒。 甄瑞祥望着他满意地点点头道：“后生可畏。” 秦怀明拿着酒杯转向厅长谢国强。 谢国强很严肃，话也不多，问道：“你是新安哪个单位的？” 秦怀明如实相告。 “街道办的？街道办辛苦啊。”厅长冷哼了一声，流露出来自骨子里的优越感来。 秦怀明又喝了一小扎壶，看他不好说话，便也没死皮赖脸地讨好。他的策略是，先好好表现，好好喝酒，等到气氛热烈一些、熟络一些再提出要求。 秦怀明一圈打下来，喝了五六两，坐回到座位上，赶紧吃了点菜垫肚子，看到邱铭还在闷头吃菜，便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递个眼色，低声道：“去敬酒。” 邱铭这才拿起小酒盅，站起了身，秦怀明拉住他，望了望桌上的一两杯。邱铭意会，有些为难，但还是咬咬牙换成了一两杯。 很快，他打完一圈回来，刚坐到座椅上，往后一靠，睡着了。 邱铭的酒量原来这么菜，不过，酒胆和酒品还是可算差强人意。 眼下，秦怀明要孤军奋战了。 此后，领导们轮番敬酒，几圈下来，秦怀明又喝下去四五两，算下来，已经喝下去一斤酒了。那两个夫人，对他颇为感兴趣，以茶代酒，与他碰杯，趁机问东问西，当得知他离过婚后，神色变得有些清冷，不过当听他说没有子嗣后，又舒展了眉头。 而其中一位颇有脑洞的夫人心里犯了嘀咕：没有生育，然后离婚，莫非是那方面有问题？ 秦怀明无法窥知其心理变化，只觉得，这两个夫人比丈母娘还事多。 此刻，现场气氛也变得热烈，大家都放开了，秦怀明跟几个领导也熟络起来，并互留了电话。 秦怀明觉得时机成熟了，趁着与颜可卿喝酒的机会，悄声对她讲道：“可卿，自来水的事，你起个头，我详细补充，我喝酒。” 颜可卿嗯了一声，环顾众人，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她站起身说道：“甄叔、谢叔，其实今天约大家一起吃饭，我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甄瑞祥微微一笑道：“说来听听。” “我男朋友工作上遇到了困难，他想为当地老百姓做点好事，可是那件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们单位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努力，都无济于事，而对于甄叔、谢叔来说，可能就是签个字、一句话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所以，恳请两位叔叔帮忙。” 颜可卿说话中间，柔情似水地望了秦怀明一眼，等于是向众人正式宣告了他俩是情侣的事实。没有给秦怀明任何反应时间和反驳的机会。他无奈只好也站起身了，和她并排而立。 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确实也很般配，而桌子遮住了他们自然垂下来的手。 秦怀明暗中找到她的手，用力地掐了掐，以示不满，颜可卿则毫不客气地回掐。 “噢，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甄瑞祥疑惑道。 “缺水。”秦怀明接话道，“我所在的街道在特区关外，整个片区都缺水，实际管理人口75万，自来水供应量每天只有30万吨，远远不够用，生产生活受到很大影响。我们想提高龙翔自来水厂从南江水库的抽水量，可是市里不批，省里可能不了解实际情况，也没有批准。 现在，甜坑村的一半村民还需要用井水生活，到了夏秋多雨季节，井水倒灌，水被污染，便也喝不了。我们希望，省厅能特批，允许我们从南江水库抽取更多水源，解决甜坑村居民群众和工业企业缺水难题。” 甄瑞祥听后呵呵一笑，指着颜可卿道：“你这个丫头啊，我就知道这顿饭不是白吃的。老谢，你看看怎么样？”说着将目光移向谢国强。 谢国强脸色一直如磁铁般沉郁，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你们年轻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给你们增加供水量，岂是签个字、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南江水库的水是特供乡港的，乡港现在人口增加很快，产业发展也是蒸蒸日上，用水量每年都在增加。 还有特区关内的几个区，也是嗷嗷待哺。你们新安市，来找我要水的，跑断腿的大有人在。我都没同意，为什么？开了这个口就关不上了，而且没法做到一碗水端平，我给了他，不给其他人，就会有人怀疑我有私心，甚至收取了好处。这个事，难做啊。” “谢厅，无论怎样，这是民生问题，也是发展问题，总得要解决不是吗？”秦怀明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悦，继续争取道，“恳请领导想想办法，帮帮我们基层。我们要求也不高，每天增加30万吨就够了。” 颜可卿走到甄瑞祥和谢国强中间，左右手分别挎住了两个老男人的手臂，故作娇媚道：“甄叔，谢叔，那可是我男朋友哦，你们就帮帮他呗。” 虽然，她假装娇媚的样子没有灵魂，但动作熟练，老年人照样受用。 甄瑞祥呵呵笑着不说话。 谢国强突然说了一句：“我刚才还在纳闷，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这么快就换了一个？” 颜可卿脸一红，嗔道：“谢叔叔，你说什么呢？别岔开话题，你快答应他呀。” 谢国强叹了口气，脸色依旧沉重如铁，道：“看在魏老和小颜的面子上，我会想办法。” 颜可卿眉开眼笑，晃动着他的手臂道：“太好了，我就知道谢叔会帮忙的，谢谢谢叔。秦怀明，你愣着干嘛呀？” 秦怀明举起酒杯，刚想说感谢，谢国强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要看秦书记的表现。” 秦怀明立即将小盅换成了一两杯，倒满酒，走到他跟前，恭敬地屈身施礼，敬道：“感谢谢厅支持，您随意，我干了。” 秦怀明正要将酒杯放入嘴中，谢国强忽然张手示意打住，道：“你想要多少吨？” 秦怀明微微一怔，觉得更加有戏了，忙道：“每天30万吨。” “好。”谢国强将桌上那瓶已经启封的茅台酒拿过来，不轻不重地放到了自己面前，用命令的口吻道，“你手里的一两杯，来换我的水。一杯酒，每天3万吨。你能喝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秦怀明一听，心里犯了嘀咕，这分明是为难我，都特么的喝了一斤多了，我得再喝10杯才能给够30万吨。再喝一斤，我不光是喝趴下的问题，可能还会要命。到龙翔街道上任后，他连续多次喝酒，肠胃已经喝坏了。 而且，此事重大，岂能如此儿戏？ 谢国强明白他的顾虑，冷冷道：“不是儿戏，我是当真的。你也不要犹豫了，不然一吨都没有。” 颜可卿微微一怔，咬着嘴唇，望着甄瑞祥，又看看谢国强，说道：“谢叔叔……” 谢国强摆摆手，不理她。 颜可卿望向甄瑞祥，甄瑞祥招手，她耳朵凑过去，甄瑞祥道：“这是你爸交代的，第二关的考验。” 谁都知道，秦怀明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一斤酒，而且是连续短时间内喝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喝酒猝死的案例新闻里时常上演。 秦怀明知道，自己也许不会猝死，但胃出血一定会的。 但他没有退路，不就是住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特么的要来30万吨自来水，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甜坑村的民生大计，也值了！ 秦怀明骨子里血性和刚烈劲又来了！ 秦怀明暗暗咬了咬牙，沉声道：“一言为定！”说完仰脖将小扎壶里的酒倒进了嘴里，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完毕，他将杯子底朝下，给众人看了一眼，郑重说道：“第一杯，3万吨！” 第114章 胃出血（昨天请假停更一天，今… 众人都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这么爽快，这么狠。 颜可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水茫茫的大眼眸慢慢变成了水汪汪。 甄瑞祥冷眼看着，嘴角挂着笑。两位夫人则一脸诧异和心疼，有点看不下去了。 谢国强微微颔首道：“可以。”他是上过战场的，性格残酷而刚强，因此，他评价的不是他的酒量，而是认为这小子有军人的血性和风骨。 秦怀明从谢国强手里接过茅台酒瓶，往小扎壶里加满了酒，二话不说，咕咚咕咚干掉了第二杯，完毕，擦擦嘴，从容道：“6万吨。” 接着，他再次拿起酒瓶，往里面倒第三杯，倒了一点，发现瓶子里没有酒了。 忽然，一双娇嫩修长的玉手按住了他的手臂，颜可卿幽幽望着他，拿走了他手里的空酒瓶，将另一瓶茅台酒放到他手里，柔声道：“怀明，你胃不好，这瓶是我妈妈珍藏多年的年份酒，不伤胃，你喝这个吧。”说完，用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口往外翻的衬衣，像丈夫出门前，妻子为他送行一般，柔情似水。 秦怀明望着她的眼睛，她也望着他，眼神里在传递着什么，她的目光移到了那瓶酒上，秦怀明的目光也跟了过去，发现酒瓶是启封过的，颜可卿暗暗拉住了他的左手，轻轻捏了捏。 秦怀明终于明白了，这酒有猫腻。 甄瑞祥忽然笑呵呵道：“小秦，你要是胃不好，喝年份酒好些。”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将那瓶年份酒塞回给了颜可卿，淡然一笑道：“谢谢省*长厚爱，谢谢可卿关心，这么好的酒我一个人喝了太可惜了，而且又是阿姨珍藏的，我还是喝去年出产的吧。”说罢，起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一瓶新的，启封，将那个一两杯的小扎壶倒满了酒。 颜可卿静静望着他，心里焦急万分，却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如果再劝，谢国强会起疑的。她无奈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甄夫人神秘地笑着，拉着她的手，附耳道：“这小伙子很不错哦，小颜你有眼光。” 颜可卿脸颊红晕，娇羞地一笑。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演戏，秦怀明对自己忽冷忽热、忽明忽暗，而且忌惮魏羡跟自己不明不白，似乎对自己没有那么上心，或者他只是觊觎自己的身体？妈妈经常告诫自己，男人喜欢你这句话其实是半句话，后面还有三个字“的身体”，男人不说出来，都装在了心里。她也知道自己很美艳很性感。 哼，秦怀明色色的、坏坏的，八成也是个始乱终弃的大坏蛋，就像对待王熙媛一样。她心里想着，恨着，疼着，还有着不可言说的丝丝甜蜜。 正在这时，秦怀明已经干掉了第四杯，依旧是沉稳而坚定的声音：“十二万吨。” 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看到秦怀明如此拼命，甄瑞祥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起来，而谢国强面如钢铁的脸开始起了波澜。 秦怀明停顿了片刻，让自己消化一下体内积蓄的酒精，也清醒一下头脑，然而，继续搏命。 “十五万吨。” “十八万吨。” …… 十五分钟内，秦怀明喝掉了十杯一两杯的酒，整整一瓶茅台。 随后，秦怀明去了一趟卫生间，撒了一泡长达四五十秒的尿，回来时，身体开始有些摇晃，他只好坐在了椅子上，胃里翻腾，头脑昏沉，他很高兴，自己拼下了30万吨自来水。 可他又想到了其他社区、其他村其实也都缺水，如果能用喝酒的方式多换些水回来，龙翔发展会更好，老百姓也能过得更舒心。 他咬了咬牙，颤巍巍地重新站起了身子。 颜可卿再也看不下去，走过来，扶住他，质问道：“秦怀明，你要干嘛呀？” 众人都不再说话，举目怔怔望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拼命的人。 秦怀明轻轻拍拍她的手，笑了笑，起身走到柜台前，又拿了一瓶酒，揭开盖子，回到座位上，再次斟满了小扎壶，举起来，敬了敬甄瑞祥和谢国强，将从胃里翻腾出来的气流咽了下去，嘶哑着声音道：“三十三万吨！”仰脖，将一两酒灌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他分三次才喝完。他感觉肚子要炸了，整个五脏六腑都在撕扯般地燃烧。 他斟满了第十二杯，正要再喝下去。 颜可卿忽然一把夺过去，嗔道：“30万吨，已经达标了，咱不喝了行吗？” 秦怀明呵呵一笑，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够，甜坑村够了，你……你的稻香山地产项目不……不够……” 颜可卿心里一紧，他这是为华强城稻香山地产项目考虑，那里规划将来会有十万人入住。那么也意味着，他误会自己这次来要自来水，目的不仅仅是帮他，而且也为自己的地产项目做长远谋划。 秦怀明，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心思太深沉了？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心里可只有你呀。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从眼睑中滑落，她忙转头用秀发遮住脸，用手擦了个干净，冷冷道：“你喝吧，尽情喝吧，我不拦你了。”说罢，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重重坐下了。 秦怀明刚把酒放到了嘴边，谢国强忽地站起身，夺过了酒杯，道：“够了，你想要多少吨，我给你多少吨！”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容置疑。 秦怀明怔了一下，望着谢国强，有些吃惊。 “说个数，你要多少吨？”谢国强再次问道。 “五十万吨。”秦怀明脱口而出，生怕对方反悔了似的。 “成，五十万吨。”谢国强一口答应，一脸的严肃，不像是说笑。 秦怀明愣住了，心里更多的却是后悔，我特么的怎么不说100万吨？当然，说太多了，人家也不可能给。 “感谢领导，非常感谢……”秦怀明双手合十，深深鞠躬。 谢国强忽地将他揽进怀里，朝着他的背锤了两下，动情道：“你特么的，比老子当年还狠！有种，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言辞恳切，略带激动，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秦怀明这才明白，刚才他们是在考验自己。 甄瑞祥站起身，端起了一杯茶道：“小秦，酒已经喝到位了，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秦怀明忙去拿桌子上的酒。 甄瑞祥张手制止道：“小颜，现在可以喝你的年份酒了。” 颜可卿微微一怔，旋即嫣然一笑，就像被识破了小伎俩的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乖巧地抱着酒瓶过来，还拿过来两个小酒盅，并且一一斟满。 三人碰杯，喝完。 果然是水，还甜甜的、香香的，不知道她这个秘方到底用什么调制的。 甄瑞祥看破不说破，只附耳对秦怀明道：“你过了第三关，是个实诚人。” 颜可卿是冰雪聪明之人，此刻也立即明白，甄瑞祥、谢国强等人一开始就知道她的酒是秘方水，但都不说破，也算是考验秦怀明的人品和诚意。她心里有些后怕，差点好心办坏事。如果他喝了秘方水，恐怕自来水的问题会出现挫折，起码不会多给20万吨。还好，秦怀明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十点钟，邱铭终于清醒了过来。宴席也结束了。 秦怀明、颜可卿和邱铭将领导们一一送走，并且每人都送上了两箱好酒和两条好烟。那是从甜坑村社区工作站支取出来的，来自于财政资金。 而此时的秦怀明终于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呕吐起来。这一次，比上次在甜坑村喝酒吐得还要剧烈、严重，吐到最后，黄水变成了红水，他知道，自己胃出血了。 蹲在一旁帮他捶背的邱铭看到了血丝，吓了一跳，忙拿出手机就要拨打120。 秦怀明忙制止了，忍着剧痛道：“不要让颜总知道，回酒店吧。” 第115章 爱就要奋不顾身 秦怀明在邱铭和司机的搀扶下走出了饭店，颜可卿眉眼弯弯，笑盈盈地迎上来，问道：“秦书记，你没事吧？” 秦怀明笑了笑道：“没事。” 半个小时后，司机开着颜可卿的大奔回到了酒店。 秦怀明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了，到了酒店，邱铭和司机将他一路搀扶到房间，抬到了床上，帮他脱掉了鞋子，盖好了被子。 “你俩去休息吧，我给他烧壶开水。”颜可卿沉静如玉，年纪轻轻的她此刻又有了总裁的气度。 邱铭爱学习、肯钻研，可过于踏实老实，遇到颜可卿这种明星一般的美女，便显得紧张拘谨，而且觉得留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这里不合适，所以有些犹豫，反倒没有跟过来的司机大胆。 司机嘻嘻一笑，拉着邱铭就走，邱铭站着没动，说道：“颜总，现在他不能喝水，更不能吃东西。” “为什么？”颜可卿问道。 “他……他喝了太多酒，胃坏了。” 颜可卿扭头望了望安然入睡的秦怀明，微微蹙额道：“我知道了。那你们照顾好他，我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吧。” 颜可卿其实也怕他们误会，便果断从秦怀明的房间撤身出来，进了对面自己的房间。 邱铭将灯摁灭，关上门，和司机分别去了自己房间。 进了房间，颜可卿将自己扔进软床内，头埋进枕头里，脑海里全是今晚秦怀明拼酒的画面，心里既甜蜜又疼痛，握紧了小粉拳捶打着床铺，喃喃道：“秦怀明，你个傻子！你怎么这么傻？把自己喝成这样！你不喝，他们也会给你自来水，我都说好了的。” 吐槽完，翻个身，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暗暗叹道：你是不是真傻啊秦怀明？我不让你喝那么多酒，你不明白为什么吗？你还误会我是为了那个项目，所谓的工作。你是要江山不要美人好伐，你喝得烂醉如泥，我给你机会，你都不……你救我一命，我要报答你呀…… 想着想着她的脸红到了耳根，觉得很羞耻很委屈，忽地坐直身子，对着酒店的门嗔了一句：“秦怀明，你讨厌！” 一句不过瘾，她又磨着小虎牙气鼓鼓道：“秦怀明，我讨厌你！”说罢，抡起枕头狠狠砸向房门，枕头打在房门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掉落在地上。 她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忽然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老爸的。 “爸爸。” “可卿，还没睡吧？” “没呢。爸爸我又想你了，上京是不是降温了，你要多穿些衣服。”颜可卿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首都的城市名叫上京。 “这不才和你过了中秋节嘛。那今年过年，跟爸爸过吧。”颜可卿爸爸魏有成声音柔和，充满磁性。 颜可卿用纸巾擦干眼泪道：“嗯，好。” “我听瑞祥说了，你的新男友感觉还不错。” “什么呀？不是的，他是我们那个东部项目的甲方代表，街道副书记，我是为了让叔叔们帮他，才假装说是我男友。”颜可卿忙纠正道。 “那瑞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魏有成道，“算了，你感情上的事我不多干涉，你也长大了，找对象自己做主吧，不过有一点，人品要好。” 颜可卿撒娇道：“爸，我知道。” “还有一点，我听说那个秦怀明结过一次婚，你更要三思，他有没有小孩？财产有没有扯清楚？前妻跟他是否一刀两断？这些都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和幸福。”魏有成语重心长道，“关键一点，你妈妈不会同意你嫁个二婚的。” “哎呀爸，都说了，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呢，你扯远了。”颜可卿不愿意再听他唠叨了。 “好吧，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再见。”魏有成挂了电话。 过了十秒钟，颜可卿的手机依旧放在耳朵上，听着里面的嘟嘟声，怔怔的有些发呆。 本来一直精神振奋的她此刻却突然感到十分疲惫，她再次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裹了个严实，然而却裹不住她思绪乱飞。 秦怀明的坏笑与迷人的笑，时而疏离与时而亲近，陌生隔阂与心意相通，清冷与温热……都深深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姿，深邃明亮的眼睛，儒雅中带着点痞性，诚挚而又有心机，时时处处展示绅士风度和英伦幽默，坏坏的、色色的，却又把握着分寸，不讨人烦，不轻易越雷池，他也总不忘自己的党*员干部身份，尤其是那双深邃狭长的大眼睛，柔情似水、含义丰富，总能撩拨到女人的内心深处。 想着想着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嗔了一句：“秦怀明，你个多情郎，负心汉！”然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连男女朋友都没有确认，又何来负心呢？可她就是觉得委屈，有种被他抛弃的委屈。 她忽地坐起来，躺卧在床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看了会电影频道，然后起身去洗澡，半个多小时后，洗漱完毕，吹干头发，换上了新买的蕾丝吊带睡衣，躺在床上继续看电视，却不知道为何，屡次忍不住看床头柜上的手机，可并没有秦怀明的电话或短信。 凌晨十二点半了。 她期待秦怀明发个信息叫她过去，可又特别害怕那一刻。 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又有些不甘。 鬼使神差，她披上风衣，拉开了门，伸头出去看，走廊里空空荡荡，昏黄的暖色灯光，照在红色地毯上，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忽然，她发现对面秦怀明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隐隐透着浅浅的灯光。 颜可卿心潮澎湃。她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他在等我吗？他在等我吗？他在等我吗……他为什么自己不来？他就这么坏，总是挑拨我，引诱我，逼我主动……秦怀明，你个大坏蛋！ 颜可卿的手不停地平抚着胸口，缓解疯狂跳动的小心脏。 半天，她再次打开门，露出一道门缝，从门缝里往外面看。 秦怀明的门依旧虚掩着，张开的弧度不大不小，够她闪身而入，仿佛为她偷偷潜入量身定做，而且就像是一道神秘之门，引诱着她，召唤着她。 颜可卿第二次关上门，背靠在门上，稳定情绪，几十秒后，她咬了咬牙，拉开门，快步走到秦怀明的房间门口，闪身而入，旋即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有些昏暗，十分寂静，只有卫生间的镜前灯亮着。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而被子里有一个人的形状，秦怀明还在蒙头大睡。 她胆怯了。 他喝多了呀，什么都做不了……不过，这样再好不过了，我只求抱抱。嗯，就那样抱着，足够报答他了。 不，也不好！如果被邱铭发现怎么办？我投怀送抱，太丢了…… 她转身就跑，跑到门口，都已经拉开了门，却又轻轻关上了，回身望着床铺，轻轻唤道：“秦怀明！秦怀明……”没有回应，她的声音颤抖着，越来越小。 她突然就想通了，爱就要奋不顾身！ 她三步并做两步，风风火火地来到床前，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第116章 梦中人 颜可卿进了被窝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床铺上还残留着他的酒味和体温。 她掀开被子，四处寻找，并没有秦怀明的身影。 可床头柜上还放着他的手机，人呢？ 她又哭又笑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总之如释重负。 她迅速潜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手机拨打了秦怀明的电话，接着就听到了对面房间的手机铃声。她忙挂断了，太慌乱了，竟然忘了他的手机就在房间床头柜上。 难道他出门了？她重新回到秦怀明的房间，发现他的鞋子不在。 颜可卿确信，秦怀明外出了。 那么，他去了哪里？他喝成那样还能出去吗？难道去了邱铭的房间？ 她不好直接敲响邱铭的门，便躲在自己房间里拨通了邱铭的电话。 她也懒得掩饰了，直接问道：“邱站，秦书记跟你在一起吗？” “那个……什么，我听不清。”邱铭支支吾吾，连撒谎都不会。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你说实话。”颜可卿的声音温婉但是非常有力度，邱铭老实，掩饰不住，便如实相告：“我们在医院，秦书记胃出血了。” “什么？胃出血？”颜可卿的心就像被针头扎了一下。 邱铭解释道：“其实，秦书记在三江岛就喝得胃出血了，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本以为躺床上休息一夜就好了，可刚才他又吐了，还是有血丝，而且疼得受不了，所以就来医院了。” “哪个医院？” “市三院，就在酒店不远处，三公里吧。” “你先照顾好秦书记，我马上过来。” 二十分钟后，颜可卿进入医院病房，秦怀明躺在床上，正打着点滴。 邱铭坐在一旁，盯着输液瓶一动不动。看到颜可卿进来，他忙打了噤声的手势，站了起来，悄声道：“秦书记睡着了。” 颜可卿走到床边，看到秦怀明头发凌乱，面白如纸，闭着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左手手背扎着针筒，白色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可闻。 她心里阵阵绞痛，疼痛的感觉遍及全身，凝成水珠，在体内翻腾，形成了细流，无处奔流，最终在眼眶里找到了出口，奔流而出。 她怕自己失态，努力克制，不出声、不抖动，背着邱铭，默默流泪，心中暗暗骂他怎么这么傻，为了点自来水，喝得命不都要。 “医生怎么说？”颜可卿偷偷抹干眼泪，压低声音问道。 邱铭也压低了声音道：“确实是胃出血，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秦书记是轻微症状，肠胃有很强的自我修复功能，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不过他现在肠胃很虚弱，吃不了东西，所以要通过打点滴补充营养。” 颜可卿拿起药瓶看了看，正在往下滴水的是葡萄糖，已经输掉了一半；另外挂着的是尚未使用的生理盐水。这些都是补充能量和血容量的药物，证明秦怀明的病的确并不严重。 她长舒一口气，心里宽慰了一些。 邱铭招了招手，示意出去说话。 颜可卿跟着他到了走廊上。 邱铭低声道：“颜总，你回去吧，秦书记没事，我在这儿照顾他，再说还有司机。” “你们回去休息，我留下，反正我也睡不着。” “不行啊，秦书记反复交代不要告诉你，所以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他醒来要是知道了，会批评我的。”邱铭反驳道。 “局是我组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我要是不骗他们说秦书记是我男友，他们也不至于让他喝这么多酒。”颜可卿顺带澄清了两人的关系。 邱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是男女朋友，为何如此关心彼此？但还是憨厚一笑道：“好吧，我带上司机去吃点宵夜，等会儿再回来。” 颜可卿同意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邱铭叫上在外廊椅子上睡觉的司机，匆匆离开了急诊室。 颜可卿重新进入病房，将椅子轻轻拉到床边，坐下来，望着秦怀明俊朗憔悴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大自己八岁，而且是结过婚的男人。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该怎么跟妈妈交代？妈妈对自己找男友最重要的一条标准就是：不能是结过婚的人。想到这里，她哀婉地叹了口气。这次来珠州，她虽然不算对妈妈撒谎，说是为了跑项目，跟爸爸的战友、老部下吃饭，但她可没提秦怀明。此前，因为魏羡的小报告，妈妈已经知道了秦怀明，并明确表态除了工作上的来往，其他一概不能有。 此刻，她注意到他的右手裸露在外面，摸了一下，有些冰凉，便双手团起来，给他暖手。她想起第一见到他的时候，心动的感觉也是来自于握手。他的手指修长细腻，可握手时又很硬朗，温柔、温暖有正气，这就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从此这个印象凝固成石，深深埋进了她的心底。 “可……可卿……走……”秦怀明忽然身体动弹了几下，喃喃说着什么，眉头紧皱，眼皮抖动，表情痛苦。 他在说梦话，还叫自己的名字，颜可卿不由地心底一热，自己竟然进入了他的梦中！她惊喜，悸动，又有些不知所措，忙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着，柔声道：“怀明，我在，我在……” “可卿，危……危险，快……快……走……”秦怀明说完，恢复了平静，扭过头，身体一侧，背对着颜可卿，再次沉沉睡去。 颜可卿的眼眶终于再次湿润了，她感到无比幸福，却又有些不满，秦怀明你个死猪，明明心里有我，还处处对我留情，我也暗示得够明显了，可你就是不主动、不行动，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嫌弃我有个不成器的男友……呜呜呜，她压抑着声音又哭又笑地趴在床沿。 稳定了情绪后，她托着腮，将胳膊肘支在自己的腿上，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忽然手机短信铃声响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魏羡的信息：可卿，你怎么突然去珠州出差了？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颜可卿很不喜欢男人总是查自己的行踪，不禁皱了皱眉，露出了不悦之色。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便没有回复。 魏羡的信息再次发来：或许你已经休息了吧，希望明天你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另外，阿姨今天问我咱俩怎么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能骗她说还好还好。她应该有所察觉。 过了一会儿，魏羡的信息再次发来：我喝醉了，我哭了，我想你…… 颜可卿叹口气，幼稚，你什么时候能长大？迅速编辑了一句话：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以男友自居好吗？ 她很想告诉他此刻自己正跟秦怀明在一起，可又怕他报告给妈妈，便忍住了。 魏羡秒回：可卿，咱俩是最合适的。 颜可卿回复：不合适，而且永远不可能。所以，你死心吧。 魏羡半天才回复：不，不，不！ 紧接着，电话打来。颜可卿挂掉。第二次，她依然挂掉。魏羡继续打。他要打到她接听为止。 颜可卿始终没接，想着要不要把他的电话删除，最终还是于心不忍，便把他拉黑了，她的手机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可过了几分钟，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 颜可卿知道，魏羡换了个号码，便再次挂掉，然后把手机关机了。 一个小时后，邱铭回来，颜可卿便也没有继续留守的必要，让司机将她送回到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五点，秦怀明从病床上醒来，办理完手续，和邱铭一起回到了酒店，今日无事，两人回各自房间睡懒觉。 秦怀明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衣就躺进了被窝里，不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被窝里有股异香，那是熟悉的味道，是女人特有的体香与女性沐浴露掺杂在一起的香，难道有人在里面睡过？他又仔细闻了闻，猛然想到了什么，继而又摇了摇头，笑了笑。 *** 下午一点，四人离开珠州赶回新安。 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做，尤其是颜可卿，上午突然接到郁广的电话通知，原推迟到11月上旬的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签约仪式，恢复原定时间，即周四举行，她是整个活动的总策划和执行导演，要回去抓紧时间筹备。 秦怀明让司机独自开车回去了，留下邱铭开颜可卿的大奔。路上，秦怀明和颜可卿便可以好好休息。 因为有邱铭在，两人坐在后面都比较沉默寡言，颜可卿依旧是矜持本色，秦怀明故作深沉，闭目养神。沉默太久，就都困了，颜可卿昏昏沉沉睡了一路，还屡次三番地倒在他肩头上睡。秦怀明便充当靠枕，让她得以舒舒服服睡觉。 秦怀明也断断续续睡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新安，三人分道扬镳。 秦怀明肠胃依旧不适，躲在宿舍里休息。 当晚，他电话给柳慕白报告了向省厅讨要自来水的情况，柳慕白听后很高兴，称赞他们办得漂亮，不过他也提了个醒，答应是一回事，落实是另一回事，毕竟南江水库是战略资源，匀出50万吨，可能会动了别人的奶酪，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明天还是要电话问问情况。 秦怀明表示同意，并提了个建议，暂且保密，待省厅正式下文再报告区里。 柳慕白说好。 秦怀明担心邱铭说漏嘴，特意又跟他电话强调了一次。 第二天下午五点，秦怀明在808里拨通了省水利厅办公室主任管经纬的电话，询问进展情况，对方很客气地说道：“秦书记您别着急，这个事还需要上会研究，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秦怀明听后心里一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话说得有点重啊，难不成这事黄了？ 第117章 关系户 秦怀明忙问：“管主任，大概多久有确切消息？” “不好说。”管经纬道，“有消息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谢谢管主任。” 秦怀明挂了电话，心里蒙上了一层隐忧。 如此又过了两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区林水局宋卫国打电话来问他解决自来水的进展情况，秦怀明只能以“正在推进”搪塞。 经宋卫国这么一催，秦怀明再也坐不住了，距离军令状的期限还剩下一周多时间，省厅如果遇到了困难，无法落实，最后的希望便也没了，自己可能真要被问责，街道也会被连累。 他拨通了谢国强的电话，可是对方没接，这进一步加剧了秦怀明不祥的预感。还好的是，晚上六点多钟，谢国强回复了一条短信息：刚刚在开会，自来水的问题，稍安勿躁。 秦怀明回复道：谢谢厅长，等您的好消息。 11月8日，立冬，天气转冷，万物收藏。上午九点半，秦怀明与林兴霸、赖泽忠、廖紫梅等人前往甜坑村调研，为下午四点举行的签约仪式做最后的督促指导。 其实，这几天，秦怀明每天都去，现场搭台、物料制作、宣传片、启动设备、启动动漫、领导嘉宾邀请、讲话稿、主持词、背景材料、宣传折页、签约流程等等各种事项他都要参与把关，而且连续加了两个晚上的班。 颜可卿同样如此，带着十几个人的团队，吃住都在甜坑村，她工作起来又是另一副样子，全身心投入，精益求精，周到细致，效率极高；她亲自把关制作的宣传短片如同大导演的短片，调性高雅，言简意赅，初稿就已经让人感到惊艳。 此外，就连地贴、麦贴等小细节都抠得非常严苛，令人放心。她小小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凭的是业务能力。 市府办、区府办的人分别来现场走了一遍流程，并进行了简单的彩排，指出了不足，提出了要求，但总体是很满意的。 今天上午来是最后一次查漏补缺，并安排好晚上的接待工作。 中巴车在状元楼的广场上停下，众人鱼贯下车，郁广、颜可卿、周全、邱彪、邱天等人前来迎接。 舞台已经搭好，蓝色背景、红色地毯，舞台下面，第一排有桌子，后面只有椅子。众人跟着林兴霸依次落座，要看一遍流程。 颜可卿交代主持人和现场导演开始了彩排。 彩排过程中，林兴霸多次打断主持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意见，导致彩排非常不顺畅。 林兴霸也不在乎，匆匆走完流程，拿起话筒，现场作出指示：“我只讲一点：今天下午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和区长来，非常重要，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要讲政治，要用最高的标准最高的要求来办好这场活动。 从领导中巴车进入文创小镇开始，一切都要天衣无缝、分毫不差。不，从中巴车下高速开始，我们要安排车辆在高速口带路。你们要安排礼仪小姐做好引导，领导什么时候上下台，从哪里上下台，都要准确无误。我看中间有几次搬运道具的情况，务必注意衔接，要流畅，要在领导身后搬运，更不能碰到领导。 这是有过教训的，去年区里有个活动，工作人员搬运桌椅时把领导撞倒在地，场面非常尴尬、混乱，你们要注意。好了，我就讲这些。” 众人鼓掌。 他关注的只有领导，服务好领导就是一切，而且讲了不止一点。 林兴霸忽然注意到秦怀明还没有发言，便将话筒递给他道：“怀明，你全程参与了这个事，也讲两句吧。” 秦怀明接过话筒，即兴讲了几句：“大家这几天都很辛苦，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今天下午就看你们的了。况且你们都很漂亮，所以要有信心，当然要再认真再推演再想细一些。总之，加油吧，预祝活动圆满顺利！” 林兴霸批评，秦怀明鼓励，两个领导风格迥异。 颜可卿带头鼓掌，众人都跟着鼓掌。 本以为就此结束，林兴霸却还没完，道：“怀明，今天下午区长来，晚上还要吃饭，他肯定会问自来水的问题，你准备好了没有？” 他认为秦怀明上次吹了牛逼，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肯定要等着打脸了。 赖泽忠在林兴霸右手边坐着，听到这话，嘻嘻笑道：“距离军令状到期还有一周，秦书记加油哦。” 秦怀明瞥了一眼赖泽忠，心想：上次举报我，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如今又在这里说风凉话。早晚要你好看。 林兴霸面露担忧道：“秦书记，事情虽然是你一个人的，可责任却是大家的。搞不定的话，上面打板子打的是我们每个人的屁股，所以，你肩负着街道的名声和甜坑村八万人的期盼啊，必须兑现承诺，没有退路。” 这就叫杀人诛心。秦怀明听着心里自然不舒服。问题是，省厅至今没有消息，他每天都问，管经纬每次都说还在研究。根据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省厅推进这件事应该是遇到了麻烦，恐怕是凶多吉少。但越到上面，口风越紧，不到板上钉钉不会提前透露。 赖泽忠窥到他神色中的忧虑，继续调侃道：“区长性格宽厚，为人儒雅温和，所以，我给你支个招，不如早点承认搞不定，去找区长负荆请罪，他或许就不再计较了。” 赖泽忠又补了一刀。林兴霸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不还有一周时间么？”秦怀明从容道，“兴霸主任经常踢球看比赛，应该知道，比赛中总会上演读秒绝杀。” 秦怀明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赖泽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呵呵道：“好噢，那就看看中国队到底能不能绝杀巴西队。” 此话的意思是秦怀明绝对不可能翻盘，因为实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了。 从甜坑村回到街道后，秦怀明硬着头皮再次给管经纬打了个电话，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回答依然是还在酝酿中。 *** 当天下午四点，龙田区政府与华强城集团的战略合作协议仪式、甜坑村股份公司与华强城集团项目签约仪式顺利举行。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封国良，华强城集团总裁段裕，龙田区区长席卓文等领导大咖出席了活动。区委书记因为出国考察，无法出席。 活动顺利流畅，没有出现任何纰漏。签约的完成，意味着华强城正式进军龙田等中东部区域，第一期的投资将超过一百亿元，他们还在研究第二期，如果第一期市场反应良好，会继续投资。 文创小镇的后续投资建设也正式移交给了华强城集团负责。 签约完成后，封国良一行对文创小镇进行了参观考察，并驱车来到稻香山前空地进行查看，这里将建快乐谷等大型游乐场和住宅小区。封国良意气风发，表态大力支持开发，将甜坑村建设成美丽富饶的现代化新村镇。 秦怀明注意到了山前坪那片铁皮棚，就在工业园的对面，中间隔一条马路，黄振华亲戚劳丽芬的芬芳网吧已经开门营业。 从珠州回来后，母亲跟颜可卿长谈了一次，要她和魏羡复合。颜可卿拒绝，母亲不高兴，批评了她，怀疑她对秦怀明有意，并让她死了这条心。因此，这些天她心情不是很好，便一心扑在项目上，用忘我的工作抵消感情的烦恼。 这时，她找了个机会，凑近秦怀明，神色清冷，目光扫向芬芳网吧，悄声问道：“秦书记，劳丽芬的网吧终于落地了，你满意吗？” 颜可卿虽然年纪轻轻，可为人处世颇为圆滑，那天，秦怀明只是随口打听了一下在这里开个网吧所需要的拆迁补偿费用，她便怀疑这是变相的向企业提要求，当她知道劳丽芬已经跟村里签了协议，开始进驻后，并没有阻拦，难得秦怀明有点私心，就满足他吧。 只是到时候拆迁，这百八十万的冤枉钱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劳丽芬，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秦怀明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摇头苦笑道：“不满意。不过，在官场，有些事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这个网吧，是某领导送给某领导的见面礼，与我无关。”林兴霸借此笼络了黄振华。 颜可卿微微一怔，眸子金芒闪烁，狐疑道：“劳丽芬不是你的关系户？” 秦怀明能够明显感觉到颜可卿近来的冷淡，调侃道：“我没有关系户。以后有的话，希望是你。” 颜可卿的俏脸扬起一片红云，嗔道：“我才不要呢！” 而她心里的阴霾忽然就散了，她特别希望，混迹于官场，行走在河边，秦怀明的羽毛始终保持洁白如玉，而鞋子始终不染淤泥，就像她爸爸一样。 第118章 秦怀明，你赢了 所有行程走完，正好到六点，众人便回到广场，步入状元楼用餐。 今日响晴，不用担心像上次那样发生水灾，及第房的餐桌也换成了大桌，可以坐十八个人。不过，市领导、区领导以及华强城集团的总裁、副总等许多大人物都在，秦怀明没有资格坐到里面，只能在外间包房就坐。 如此，便又是水灾那晚的格局，区林水局局长宋卫国、文体局局长苏雁武领衔，郁广、颜可卿等人作伴。宋卫国坐主位，右手边是苏雁武、郁广，左手边是秦怀明、颜可卿，赖泽忠、廖紫梅等人按照排位依次落座。 看到秦怀明和颜可卿又坐在一起，宋卫国顿感胸中堵塞，不悦道：“秦书记，你这掌握天机的人，不去里面坐，说不过去吧？” 赖泽忠补刀道：“是啊，区长这么关心自来水问题，今晚他一定会问天机进展情况的。” 秦怀明朝两人笑了笑没说话，给颜可卿夹了一块盐焗鸡的鸡腿，柔声道：“颜总辛苦了，这次活动策划、组织、执行都很完美，不愧是是华强城当家花旦，来吧，加个鸡腿。” 颜可卿幽幽瞟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谢谢秦书记。”笑得美若天仙，羡煞旁人。 宋卫国端起酒杯，铁青着脸道：“你们……”没说出来的那几个字大概率是“这对狗男女”，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来，喝酒。” 众人在笑声中喝了一杯。 这时，区府办副主任雷佳明推门而入，站在门口向秦怀明招了招手。秦怀明忙站起身，走了过去，宋卫国面露喜色道：“我就说嘛，区长要找你质问天机的事。是不是啊，雷主任？” 雷佳明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怀明回头扫了一眼众人，看到颜可卿望着他，桃花眸里波光潋滟，便朝她眨眨眼，跟着雷佳明出去了。 赖泽忠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等着及第房传来秦怀明被破口大骂的消息。 宋卫国很高兴，拍了拍秦怀明的座椅，招呼道：“颜总，来，过来坐。” 颜可卿温婉一笑道：“谢谢宋局，不过有我们郁总在呢，郁总请。” 赖泽忠笑道：“酒场上，美女为尊嘛。” 颜可卿依旧笑着，笑得矜持而坚定，并没有挪动的意思。 这时，雷佳明又推门进来了，快步走到颜可卿身边，欠身悄声道：“颜总，请移步到里面包间。” 颜可卿微微一怔，旋即莞尔一笑，起身跟着雷佳明走了。 宋卫国差些石化，赖泽忠脸上的笑容僵硬如雕塑。 这怎么又成双成对了？ *** 及第房内，临时增加了三个座位，秦怀明、颜可卿和邱铭。 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林兴霸颇感意外，柳慕白则笑得像个神秘的僧人。区长也有些意外，望了望封国良，等待对方做出解释。 封国良依旧是气势磅礴的风格，大声道：“甜坑村缺水由来已久，我分管水务，也一直挂念在心。听说你们有办法解决30万吨的自来水，我很是高兴，也颇感意外，谁这么有能耐啊？侧面一了解，原来是街道副书记秦怀明，所以我叫他进来，听听进展情况。” 区长脸色微变，这是变相地批评自己，与秦怀明立下军令状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了，看来有人背后给封常委通风报信，可为什么要把另外两个叫进来呢？除了那个年轻女孩因为太过漂亮有深刻印象外，另外一个气质平庸，并不认识。 他觉得其中有猫腻，要化被动为主动，忙笑着解释道：“常委，是这样。这个事我们区里一直在推动，街道也很努力。秦怀明是文创项目的常务副组长，刚从区里下来，满腔热血，一心想要解决自来水问题。有一次吃饭，说起这个事，他说他有办法解决，大家都不相信，于是就开了个玩笑，立下了军令状，限期一个月内解决。其实，区政府是通过这种方式给街道施压，也是考验干部，即便逾期解决不了，又能怎么样？毕竟，这个事漫说是他一个街道副书记，就是街道书记也徒叹奈何。所以，常委不必当真。” 区长顺带把柳慕白也给鄙视了。 封国良听后哈哈笑了，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街道副书记未必不能解决问题。”说完目光落在秦怀明脸上，用命令的口吻道：“秦怀明，你的天机是不是可以泄露了？” 秦怀明眸子一凛，天机的梗他都知道。看来，柳慕白私下把具体情况跟封常委汇报了，稍作思虑道：“报告常委，天机其实就在我身边。”说着先看了看颜可卿，又望了望邱铭。 颜可卿稍作诧异，旋即温婉明媚地向众人报以微笑；邱铭比较腼腆，憨厚地笑着。 众人都有些诧异，望着秦怀明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秦怀明道：“上周六，我们三个去了一趟省城，颜总和邱铭约到了水利厅的领导，一起吃了个饭。” 众人更加吃惊了，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省厅的人？而且能约到人家吃饭？但大家更关心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区长道：“话别说一半，后来呢？省厅答应了吗？” 秦怀明摇头叹道：“答应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问了几次，对方似乎有些敷衍，可能就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众人都有些失望。 区长一看无果，便有些不悦，目光一直紧跟着区长的林兴霸会意，咳嗽了一声，笑着批评道：“秦书记，你这是自作主张，严重点说便是自讨没趣，省厅会不会因此对我们有看法，以后岂不是更难做工作？” 区长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林兴霸替他说出来心里话，是再好不过了。 封国良也叹道：“原来如此，谢厅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你指望跟他喝一次酒就想要到南江水库的自来水，很难。” 区长笑道：“基层干部见识水平有限、做事直接鲁莽，让封常委见笑了。明天我再开个会，专题研究推进这个事。” 封国良呷了一口茶，淡淡道：“研究了十几年，不还是停在纸面上？绝知此事要躬行，秦怀明虽然未必成功，可也敢跑到省厅去要。勇气可嘉啊。要不是省厅副厅长跟我打电话，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说着，他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道，“我啊，在等一个电话，这自来水能不能拨下来，就在今晚见分晓。” 秦怀明闻言大喜，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自来水有戏了，不然他们怎么会主动跟市委常委联系？这是官场规则，上面要给某个单位的人颁发荣誉证书，首先会提前知会单位的领导，让领导脸上有光。 区长和林兴霸脸色微变，众人也都望着封国良的手机，等待着。 房间里异常安静。 忽然，封国良的手机响了，邱铭等希望自来水解决的人都十分惊喜和激动，有人还叫出了声。 封国良不愧是市领导，从容淡定，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接听了起来。一分钟不到，电话讲完，封国良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目光射向秦怀明，道：“秦怀明，你赢了。” 大家都有些懵，柳慕白面露喜色，颜可卿笑逐颜开，忍不住扭头看向秦怀明，秦怀明长吁一口气，心里的千斤巨石终于落下了。 林兴霸暗暗吐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区长也感到不可思议，忙问：“省里给多少吨？” “每天50万吨。省里同意了，而且过会了，正式文件择日下发。”封国良语气轻快洪亮。 这话从封国良口里出来，人们不得不信。 区长脸上有些挂不住，秦怀明不仅按时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是超额，简直是奇迹！ 林兴霸眯着眼，试图聚集更多的光芒来看透秦怀明，这个人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邱铭兴奋地挥了挥拳头，热泪横流，颜可卿也眼眶湿润，太不容易了。她不知道其中经历了如此的曲折，秦怀明并没有告诉她后来省里一直没有回音的事，不然她会再求谢国强的。 “看把你激动的，把眼泪抹干，喝酒庆祝。”柳慕白笑道。 “来吧，致敬这三位英雄！”封国良举杯。 第119章 劫贫济富 众人热烈地互相碰杯，满杯畅饮入怀。 邱铭一口干完，抹了一下嘴巴，站起身道：“领导，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打酱油的，要来这50万吨水，我没出上力。那晚，我喝了半斤就倒了，剩下秦书记一个人跟五个酒量都在一两斤的领导喝。后来我才知道，省厅的人要求秦书记喝一两茅台酒，给三万吨水。 结果，秦书记连续喝了12杯小扎壶。后来，省厅领导实在看不下去，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当场拍板给50万吨。在此之前，秦书记已经喝了一斤多。结果，送走领导后，他就胃出血了，他还坚持回到酒店，说睡一觉就好了，可是在酒店他第二次吐出了血，我和司机硬是把他拉到了医院，幸好不是特别严重，打了一夜吊针，第二天就出院了。这50万吨水是秦书记用命拼下来的呀。” 颜可卿补充道：“秦书记不光用命，还用真诚打动了省厅领导。我看他要喝坏身子，就用茅台年份酒瓶装了水，要偷偷换成水给他喝，他果断拒绝了，也幸亏他没有听我的，因为省厅的领导后面看出来了。” “好样的！”封国良动情地鼓掌，柳慕白鼓掌，众人都跟着鼓掌。 林兴霸鼓得兴趣索然。 “抓工作，就要有这种拼命三郎的作风！省厅对你这个基层干部评价甚高啊！”封国良此话一出，刚刚说基层干部上不了台面的区长被打脸，尴尬地讪笑着。 封国良再次举杯，招呼道：”来，致敬秦怀明同志，致敬龙翔街道的干部们！” 众人举杯再饮。 几杯酒后，封国良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大家知道，他要讲话了。 “今天，我有个不情之请。”封国良望向秦怀明道，“甜坑村30万吨就绰绰有余了，可全市都缺水，深湾区也一直在要水喝，不多不少，20万吨足够。所以，秦书记，你同意匀出20万吨给深湾区吗？” 区长微微一笑道：“常委，省里批下来的水是给新安市的，您是市委领导，自行调配即可，不用征求我们的意见。” 封国良张手制止道：“不，这是秦怀明拿命换来的，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柳慕白温和笑着，望着秦怀明微微颔首。他在向后者传递意图，一定要答应啊。本来他不需要提示的，可他就是不放心，因为他太了解秦怀明了，活生生一个豹子头林冲，看上去清冷隐忍，一旦狠起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秦怀明听到封国良的话，心里一惊，怎么又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这明明是劫贫济富啊！答应吧，自己觉得太亏了，30万吨能解决当下的困难，可是10年后人口和产业持续增加，用水量也会增加，到时候30万吨就不够用了。 而且，龙翔街道其他有些也缺水，这多出的20万可以匀到缺水的地方，他甚至有个更大胆更超前的想法，甜坑村的旧工业园要升级改造，可以到深湾区把大公司引过来，到时候，这自来水就是重要的筹码。 如果给了出去，以后甜坑村再缺水，不可能再像这一次拿命换水了，省厅也不可能第二次开绿灯。这50万吨水，不仅是为当下龙翔人的福利，更是为龙翔后人留下的宝贵遗产。 然而，如果不答应呢？那可是市委常委的要求，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在这种场合提出来，表面上是征求他的意见，实则是命令，封国良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况且，市委主要领导都住在深湾区，那里有很多家全球五百强企业，高端人群聚集，服务好这些人也是市委的战略部署。 秦怀明望向区长，区长面色淡定，他压根儿不会想到秦怀明会拒绝；他又看向柳慕白，后者也再次向他微微颔首；他又转头看向邱铭，邱铭咬着牙，没有表态，顿了一会儿道：“秦书记，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甜坑村都支持。”可是他眼神里划过一丝不甘，甜坑村为了新安的发展牺牲了太多，也滞后了太多，该自私一回了。 秦怀明望向颜可卿，她水茫茫的桃花眸里柔情似水却又坚定如铁，两人心有灵犀，想到了一处。她一度希望秦怀明像所有下级领导一样，点头哈腰地答应，送市委一份大礼，讨得领导欢心，也是一份响当当的投名状，从此为他平步青云铺平道路，可那样不就是一个庸官了吗？那还是自己仰慕迷恋的秦怀明吗？ 于是，此刻，她又多么希望他做出跟别人不一样的选择，不畏权势，不怕牺牲的选择！然后惊呆所有人！ 秦怀明的目光重新移回到封国良脸上，缓缓而坚定地说道：“对不起，常委，这是甜坑村的命根子，也是龙翔街道的命根子，现在它属于龙翔人民，我无权把它匀给别人。况且，十年八年后，50万吨可能都不够用，而深湾区实力那么强，应该很快就有其他办法，比如净化海水或者从莞城买水等等……请领导理解。” 他想说，给深湾区匀20万吨就是劫贫济富，但忍住没继续说下去。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封国良也是微微一怔，暗暗咬了咬牙，心里骂道：特么的不识好歹！嘴里却笑道：“好样的！为民请命，令人敬佩，我很欣赏你，这50万吨都给你们！来，喝酒。” 其实，他刚刚问了省厅，能不能匀出一部分，省厅明确表态，这50万吨水怎么处理，要由秦怀明来安排，所以他不得不征求秦怀明的意见。他以为对方巴不得拿20万吨水来讨好上级，换取美好前程，没想到他竟然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柳慕白手下的这个秦琼，看来要脱离掌控了。 而柳慕白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秦怀明，眉宇之间满是失望和幽怨。 有人震惊，有人愤怒，有人看笑话，有人则感到悲壮。 封国良哈哈笑着，站起身，举起了杯子，众人也都忙站起身，一起举杯，他高声道：“来吧，为甜坑村解决了十几年的历史遗留问题，为龙翔有秦怀明这么一位父母官而干杯！” 秦怀明喝下这杯酒，有些甜美，又有些苦涩。 无论怎样，他不后悔拒绝以至于得罪市委领导封国良。 喝完这一杯，秦怀明识趣地叫上颜可卿、邱铭一起离开了及第房，他们三个坐在那里，导致有些拥挤，而且街道层面已经有柳慕白和林兴霸。最主要的是，拒绝了封国良，在那里是如坐针毡。 三人回到外包间，秦怀明在宋卫国旁边坐下，颜可卿在秦怀明下首落座。邱铭则挤到了蒋来旁边。 宋卫国望着这对“狗男女”，笑道：“你俩这么快就完事了？” 秦怀明看了看手表道：“好歹也有25分钟吧。” 宋卫国贪婪地望了一眼双颊绯红的颜可卿，叹了口气，转而振奋道：“秦书记，刚才区长怎么说的？” 赖泽忠眯着眼睛开玩笑道：“对了，咱这稻香山上有荆树的，需要的话，可以叫人去搞几条。” “不用负荆请罪了。”秦怀明道，“我把市领导都得罪了。” 廖紫梅看不下去了，笑道：“赖委员，荆条你可以拿回家用，以免鞭长莫及。”她一出口就石破天惊，S*M都整出来了，看来今天没少喝酒。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还吹起了口哨，都等着赖泽忠怎么接。 赖泽忠愣愣看着廖紫梅，一时语塞了。 “别吵。”宋卫国张手示意大家安静，转头问秦怀明道：“秦书记刚才说什么？区长的处罚还不够，你又惹恼了市领导？” 他们都以为刚才秦怀明进去，因为自来水问题没有解决，一定是背锅挨训了。 赖泽忠终于不再愣神，脸上重新绽放放肆的笑容。 “是啊。”秦怀明蹙额叹道：“把市里得罪惨了。” 第120章 爱要怎么说出口 宋卫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追问道：“难不成你把分管水务的封常委得罪了？秦书记，我是林水局的局长，你得罪了市里，板子会打到我屁股上的。” “我只是开玩笑，越大领导器量越大，封常委怎么会生气，他今晚很高兴，刚才特意跟我们三个喝了几杯。”秦怀明说得很坦诚，其实心里有些惨淡，封常委心里可能会很不高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但不后悔。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苏雁武急迫道。 “上周末，颜总、邱铭我们三个去了趟省城，见到了省厅的领导，跟他们作了深入交流沟通，还喝了一场酒，最后他们答应从南江水库给我们50万吨水。”秦怀明从容道，“可一周快过去了，省厅那边一直没有回音，我还以为这事可能黄了，没想到，刚刚省厅把电话打到了封常委那里，确定给我们50万吨自来水，相关文书很快就到市里。” 宋卫国大吃一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这完全不可能！省厅的人周末怎么会见他？工作日连市局的领导都懒得见，何况喝酒？更何况这么重大的事件重要的决定，怎么可以喝一场酒就定了呢？ 他看看秦怀明，又望向颜可卿，两人皆面容沉静，而颜可卿端正坐着，傲人的胸脯微微起伏，嘴角露出温婉而神秘的笑容，温静如玉，美若天仙。 “是真的。”邱铭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赖泽忠的脸比宋卫国的还绿，低声喃喃道：“50万吨是每月的量？” “每天。”邱铭纠正道。 赖泽忠嘴巴张成了O形，惊道：“不会吧？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 廖紫梅就坐在他旁边，拍了他手臂一下嗔道：“什么不可能？秦书记出马，一切皆有可能。哎，对了，赖委员，我听说稻香山上长满了荆树，要不要帮你搞几根荆条？” 众人哄笑。 冯一鸣振奋不已，不由地向秦怀明竖起了大拇指，蒋来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道：“秦书记，你这也太忒猛了，老牛逼了，佩服，佩服啊！” 邱铭继续道：“市里想让我们匀出20万吨，可我们觉得这是龙翔人的命根子，要留给龙翔街道，下一步这里人口增加、产业增长都用得着。所以，我们拒绝了封常委的要求，这50万吨自来水都是我们龙翔的！” 宋卫国的脸由绿变成紫色，赖泽忠更是惊掉了下巴。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都认为秦怀明做了错误的决定，甚至是傻逼的决定，将来他一定会后悔。 对于宋卫国来说，内心有些五味杂陈。他实在理解不了秦怀明为何敢违背市委常委的要求，而且是形同鸡肋的那多出的20万吨水？只能说秦怀明脑回路异于常人。问题是，以后市里还怎么支持我们工作？本来跟市里关系就一般，这下把人家彻底得罪了。不过转念一想，得罪的人是你秦怀明，得利的是我们区，如此也好。 宋卫国腹诽着，却不好骂出口，黑着脸站起身，走了出去，亲自去证实情况。 几分钟后，宋卫国回来，情况得到了证实，同时也调整好了情绪，举杯道：“很高兴新甜坑村解决了自来水难题，你们为龙田保住了这珍贵的20万吨水，不仅是龙翔的英雄，也是龙田林水人的恩人呐，我这个林水局长感激不尽，今晚也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来，感谢秦书记和邱铭同志，祝贺甜坑村，大家干杯。” 他反应快，变化也快。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变色龙吧。 *** 晚宴结束后，市区街道的人基本都走光了，秦怀明却独自留了下来，在房间内向甄瑞祥、谢国强及省厅的领导一一打电话致谢，态度诚恳，对方也很客气。 秦怀明跟省厅办公室主任管经纬请示，想要去省里当面致谢，管经纬严词拒绝。秦怀明感到有些奇怪，问为什么不给个机会？管经纬只说现在比较敏感。秦怀明疑惑，管经纬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秦怀明问是不是好事？管经纬说那当然。 秦怀明会心一笑，看来，谢国强要提拔重用了，这样的好领导是该多提拔。 此后，秦怀明依旧不忍离去，他站在广场上，望着颜可卿指挥手下人撤场。 颜可卿早就注意到了他，便丢下手里的活，款款走到他身旁，夜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凌乱中带着些清寒，让她的肤色更加白腻如瓷，也平添了一种清高的气度，然而，面对秦怀明，她出口的声音是柔美的、温热的、微甜的，再加上一点点的娇媚，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都会动情。 “怀明书记，你还不走啊？”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等自己，是要表白吗？那你倒是表白啊，我会一时冲动不顾妈妈反对接受的。 “我要对你……对你说声……”秦怀明态度诚恳，神色隐隐有些慌乱。 颜可卿脸颊有些发热，嘴角略带些喜色，俏脸微扬，望向他的目光如两泉湖水，波光潋滟，那可都是期盼。看他支支吾吾，她便催促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秦怀明看了下四周，除了华强城集团的工作人员，并无旁人，像是做出了毕生最伟大的决定道：“我要对你说声：谢谢。谢谢颜可卿同志，为甜坑村作了一件大好事，也解了我的一个大围。” 颜可卿大失所望，一股秋风吹来，将她刚刚拢好的头发吹乱，胡乱地盖住了脸，她慢慢地梳理着头发，趁机稳定情绪，抬头，眼睛里黑曜石失去了光泽，水茫茫一片不见底，她没有表情地笑了笑道：“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都想好了。”颜可卿声音和神色都有些清淡，“此刻又不知道要什么了。” “那就再记上一笔吧。”秦怀明幽幽叹道。 方才，到了嘴边那句“做我女朋友吧”他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脑海中忽然响起赵传那首《爱要怎么说出口》，有时候，确实挺难的。 秦怀明虽然多情好色，但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对于爱情，他早过了浪漫主义的年纪，非常慎重，乃至苛刻，他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是全区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之一，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他还想走上更高领导岗位，干更大的事业，做更多的事实。 感情不应成为向上奔跑的拦路虎，他需要的是一份稳定而持久的情缘。 而颜可卿的背景有些复杂，很明显，她父母离异，父亲可能是京城的高官；母亲性情古怪，独断专横，在新安也绝非一般人物，与魏羡背后的大家族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爱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婚姻是两个家庭乃至两个家族的事情，他第一段婚姻便是如此，令他深陷地方豪族的围墙里，犹如笼中鸟，过得很累。他希望另一半是单纯的，洁净的，无拘无束的，没有羁绊的，而生活也会简单些、轻松些。 总的来说，他还没有做好直面颜可卿复杂身世和家族背景的准备。 当然，他也可以和她游戏一场，可他于心不忍，这么美好的女子值得拥有美好的爱情，一段有始有终的爱情。 “不用谢我了，今晚送我回家吧。”颜可卿转瞬间过滤掉了哀婉，声音甜美欢快，容色亦是明媚可人，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说完，她指了指黄阁楼下的停车场，道：“你的霸道我还没坐过呢。” 秦怀明道：“好。” 两人便并肩向黄阁楼走去。 刚走到石板桥位置，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秦书记！秦书记，留步!” 两人都停住脚步，扭头去看，原来是钱满。 他提着一个电脑包，小跑到两人跟前，喘着粗气道：“不好意思，秦书记，还有颜总，这么晚打扰你们了。我本来准备明天向您汇报，不过，明天一早我临时要赶去乡港，见一个王牌设计师，他明天中午就要去英国，一去几个月。没时间了，这个事又很急迫，我听说您还没走，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你找我要汇报什么？” “上次换届选举第二次全体会议上您说的，盘活违建民宿的事，我有了初步规划方案，想请您指点指点。”钱满满口港台腔，浓眉大眼，小脸大嘴，梳着中分头，皮夹克、牛仔裤、高帮运动鞋，典型的港风打扮。 此刻，他的语气和眼神都是真诚的。 颜可卿看了看手表，都十点半了。她神色有些落寞。秦怀明好不容易要送她回家一次，就这么要泡汤了。因为她知道，工作狂秦怀明一定会答应。 果然，秦怀明思忖了片刻，望了一眼颜可卿。 颜可卿淡淡一笑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秦怀明道：“我让司机送你。” “其实，我还想请颜总一起提提意见，在策划设计这块，你是专家啊。”钱满盛情邀请。 秦怀明眸子一亮道：“颜总，如何？” 颜可卿也是眸子一亮，道：“好呀，我也学习一下。” “那就去黄阁楼？我带电脑了。”钱满拍了拍手里的电脑包。 颜可卿点头道：“可以，去我办公室吧。” 第121章 重构甜坑村 几分钟后，三人在颜可卿的办公室里商谈。 钱满坐在中间，操作电脑，演示PPT，秦怀明在他左手边，颜可卿没有去另一边，而是紧紧挨着秦怀明坐，欠身伸头盯着电脑看，涉及到策划设计的业务，她一向很感兴趣，而且又涉及盘活民宿问题。此前，他们公司承诺过要拿来运营的，只是因为卡在权属和违建问题上，至今没有交接和进展。 钱满盘活现有资源重塑甜坑村的方案，核心要素有十六个字：小桥流水，花山竹海，民国情调，小镇风光。 其一是小桥流水。将稻香河甜坑段打造成世外桃源，即所谓新安后花园。稻香山是新安海拔第二高的山，山清水秀，植被茂密，林木资源丰富，稻香河经过治理后，流水潺潺、鱼翔浅底，游客既能游览自然风光，还能捕鱼捉虾，体验野外情趣。 其二，花山竹海。这几天，钱满把稻香山走了个遍，发现山中有片天然的竹林和大片的杜鹃花、桂花、吊钟花，原始生态保持得很好，如果再开辟一片樱花林，每年二三月份，青色的竹林、粉色的樱花、白色的吊钟、红色的杜鹃、黄色的桂花，五彩缤纷，相映成趣，蔚为壮观，梦幻浪漫，必将成为火爆全国的旅游打卡点。然而，这么好的自然资源，之前因为村集体不作为给忽视了，开发力度也不够，尤其是稻香河水污染严重，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层。 其三，民国情调。山中民宿原本计划是借助文创小镇的吸引力，承接游客，能够让他们玩一天后有特色的酒店居住。 目前已经建好的民宿本身就是木阁楼，结构精巧，古香古色，通过民宿外部配套、内部装饰、软性服务等各方面打造成民国风格，也能成为一个亮点。 其四是小镇风光。对文创小镇进一步优化升级，按照民国风格打造，将道路、酒店、商铺、私塾、炮楼、民居等融入更多民国元素和特色。同时，重点将那个废弃的小火车站利用起来，按照民国车站模式重塑，并在小镇里开通小火车，游客坐上去，游览小镇，最好是能通往民宿，让游客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走进了《不了情》《情深深雨蒙蒙》的世界。 钱满思维发散、跳跃，越说越激动，越亢奋：“书记，按照我的规划思路来打造，不出三年，甜坑村必火，必发达，必将成为新安最佳旅游目的地，也许会超过乌镇！” 颜可卿听后也显得有些振奋，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打造，华强城集团大概率会全力支持。一旦这里火起来，将为他们的商品房和游乐场增加新的噱头和卖点。 颜可卿说道：“我们公司其实还有个计划，想在稻香山打造影视基地，主方向还没定，如果重塑甜坑村以民国风格为主，我会跟集团建议，也以民国风为主，这样，民宿、古镇、花山竹海连成了一片，影视外景取景地便也有了，甚至，可以给古镇里的游客免费穿上民国衣装，群众演员都不用请了。” 钱满拍手叫好道：“这几年民国题材影视剧异常火爆，《京华烟云》《金粉世家》《橘子红了》《情深深雨蒙蒙》等培养出一大批忠实的拥趸和民国迷，而且民国不缺乏题材内容，张恨水、张爱玲、巴金、老舍等人的作品正在被重新开发，我们这里有资源、有场地、有财政扶持，一定能闯出一条文化旅游+消费+影视拍摄的新路子！” 颜可卿频频点头称赞，道：“还有我们公司的快乐谷游乐项目呢，我们可以建造一个民国主题游乐区和超级大影院，专门播放民国题材影视，还可以在古镇里建造民国博物馆，收藏展览民国的珍贵资料和物品，生产销售民国周边产品。那样，真是太好了呀！” 秦怀明也加入了他们的奇思妙想行列，说道：“资源有限要学会去整合。你那个花山竹海还有小桥流水都是很好的写生场地，我们街道有全球第一油画村：木棉油画村，可以邀请画家定期来这里写生，京城宋庄、江南乌镇等我们有渠道，也可以邀请过来。 此外，花山竹海那里，如有空地，可开辟中高端露营，我看有山路能开车上去，再推出房车现磨咖啡、草根乐队演出、小型音乐节、生活节等等，你有乡港资源，将乡港艺人请过来，站站台、带带货，把这里的文艺文化和绿色生态概念炒起来。” 颜可卿含笑望着秦怀明道：“秦书记，你好浪漫啊。”她心底十分惊喜，接着他的话道：“我还有个想法，冬天时，在花山竹海那里，用白色的樱花点缀，再用直升机漫山撒下雪片一样的棉絮，营造新安下雪了的噱头，再经过媒体报道炒作，一定爆火。你们不知道，我们北方人在南方过冬是多么怀念雪，多么盼望下雪。”她毕竟是年轻女孩子，浪漫的幻想还是有的。 钱满兴奋不已，一边赞叹好，一边匆忙地将两人的意见记在了本子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对呀，我这次去乡港，就是要那个著名设计师晚走几天，请他来为我们出谋划策、规划设计。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在民国风格中融入民国旧时代的港味港风，打造香港旧时代小天地。书记你知道吗？新安有很多乡港人，我们龙翔就有一万多人，整个新安长期居住的就是五十万之多，常来常往的有上百万，他们都是有钱人，也更习惯港味港风，把他们留在这里消费，将是一大财政来源。” 两人越说越兴奋，颜可卿坐到了钱满对面，与他热烈地讨论细节。 秦怀明没想到大家碰撞出了这么多想法，大胆、时尚甚至超前。他心里十分高兴，但他也明白，方案只是想法，距离实现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所以他适时地给两人泼了一头冷水。 “钱满，看得出你很有想法，很有干劲，一心为甜坑村谋发展，我很欣慰，想法也都很有创意，包括颜总，也是真心为甜坑村发展出谋划策。”秦怀明话锋一转，道，“不过，规划里的有几个硬伤，必须面对。第一，民宿是违建，它一出生就带着原罪，如何投资开发？第二，自来水问题；第三，稻香河治污问题。”其实，还涉及山林开发，要层层审批到最高层，他没有说出来，不然更加打击钱满的积极性了。 钱满和颜可卿都愣住了，刚才满腔热血，并没有考虑这些实际存在的难题。 秦怀明继续分析道：“目前，自来水问题基本解决了，但铺设管道、引流等等，也需要一个过程。另外是治污问题，必须实施雨污分流工程，但要研究、立项、招投标，程序很繁琐，关键是，工业园、生活区没有地方排污水，源头不解决，稻香河就不可能治理好。” 钱满沉思了片刻，仰天叹道：“如今的新安，早就没有了改革开放初期的效率和胆魄，事事都要四平八稳地走程序，其实真的耽误了好多事。” “时代不同了，官本位啊，领导更看中的是乌纱帽而不是政绩，只要不出事，平稳着陆才最重要。”秦怀明顺势也感叹了几句，俄而又加油鼓劲道，“不过，越是难搞就越要去闯去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更能体现我们的价值！明天，你去乡港见那个设计师，我去了解违建和治污的情况，颜总回去先跟总部通通气，能不能在规划设计上与我们保持一致，整个甜坑村的项目相辅相成，融为一体。” “没问题。” “OK。” 两人都重重点点头。 第122章 家族利益 聊完甜坑村项目，已经是十二点了，钱满告辞离去。 秦怀明望了一眼颜可卿，问道：“你今晚还要在这里休息吗？” 颜可卿摇摇头回答道：“我答应妈妈了，不管多晚，今晚必须回家。她对我管得很严，一般不让在外面住。” “我送你。” “好。” 几分钟后，曾晓伟开着那辆象牙白的霸道，驶离了甜坑村，向市区驶去，车子很快上了高速。两人都坐在后排，秦怀明坐在了中间，颜可卿坐在司机座位的后面。 两人都没有话说。 颜可卿连续多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靠在座椅上就沉沉睡去，睡了一会儿，脑袋一歪，靠在秦怀明的肩头继续睡。 他不忍心叫醒她，便挺着腰板第二次作她的靠枕。她柔美的长发滑落在他胸前，十几根更细更柔的头发抚弄着他的脸颊，痒痒的，有股淡淡的幽香。 车子忽然紧急变道，颜可卿身子一颠，倒进了他的怀里，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寻找支撑，找到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而她依旧闭着眼，睡得甚是香甜。秦怀明感受着她手指的温热柔嫩和肌肤的吹弹可破，轻轻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些。 此刻的他们就像一对经历过岁月沉淀的恋人，平静、和谐、温馨。 颜可卿鹅蛋小脸，晶莹剔透，一只手都能捧起来；嘴不大不小，微微张开，圆润微厚的唇涂着王妃色，清淡而又富有光泽，长长的睫毛跟像假的一样密集，整齐地倒在眼皮上，此刻也在休息。 她真的很美，古典的气质，洋气的长相，两者完美融合，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娇媚的容颜以及优雅的气度。 她的胸脯撑起两座山峰，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令人想到温庭筠的艳词：小山重叠金明灭。然而，此刻他心底是安稳的、平静的，而非骚动。 对此他有些奇怪，甚至震惊，这跟大学初恋第一次和王熙媛抱在一起时，是同一种感觉。 看来，自己对她动了真情。他此刻又不想拒绝内心了，也不想再顾及她复杂的背景身世，只想和她好好地爱一回，甚至结婚生子。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香山湖别墅区大门口。可颜可卿还在他怀里酣睡，这几天连夜加班，她确实很疲惫。他试图推开她一点，看她能不能醒，可将她推出去一点点，她又钻回来，睡得反而更香甜了。 曾晓伟望了望车内后视镜，等候领导指示，秦怀明轻声道：“再转一会儿吧。”车子又从门口掉头，绕着大路漫无目的地行驶，一个小时后，再次转回到别墅区门口，曾晓伟忽然猛地踩刹车，车子骤然刹住，秦怀明和颜可卿都差些栽倒下来。 “老板，不好意思，前面有条狗。”曾晓伟指了指窗外。 秦怀明望了一眼，果然有条野狗从马路上穿行而过。 颜可卿终于醒了，迷糊道：“到家了？睡得好舒服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从他怀里出来，发现自己还与他十指相扣，面红耳赤，低着头娇羞得如一朵莲花：“哎呀，不好意思，秦书记。哦，谢谢你，谢谢你们。”说完，拉开车门，下车离去，走到大门楼下，蓦然转身，站定，轻轻地向他挥手作别。 夜色温柔中，她犹如一朵纯美无瑕的玫瑰花，在秋风中摇曳。 秦怀明道：“回街道。” 曾晓伟一切看在眼里，什么都不问，也不说，只听话地开车，这一点，秦怀明很满意。 而此时的颜可卿心里是甜甜的，经过刚才对秦怀明的考验，她感觉自己和他有种心心相印的感觉，特别安心和温暖，虽然在他怀里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可这是她这两年来最舒服最安定的睡眠。 回到家门口，刷卡打开大院的侧门，院子里给她留着灯，门也是虚掩的，她轻轻推开，闪身而入，再轻轻带上，脱掉鞋子，光脚进入一楼客厅，里面空荡荡的，有些幽暗，似乎空无一人。她感到侥幸，猫着身子，蹑手蹑脚走向楼梯。 “颜可卿，你还知道回来？”一个冰冷严厉的声音响起。 颜可卿吓得哆嗦了一下，循着声音往上看，母亲穿着杏色睡衣，站在楼梯拐角处，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妈妈，你还没睡呀？”颜可卿蹙额，笑着迎了上去。 “签约仪式今天下午就结束了，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母亲微微欠身，堵住了女儿往上前进的道路。 “妈妈，我的团队有十几个人，没日没夜地干了好几天，个个累得跟个狗一样。今天圆满完成了任务，我请大家吃个宵夜，也是理所应当啊。”颜可卿破天荒地撒谎了，她跟小伙伴们约的是这个周末，团建活动尚未进行。于是她的脸也红了，眼神闪烁，躲避着母亲犀利的目光。 母亲感到震惊，她的掌上明珠、超级乖乖女，竟然学会了撒谎？！不禁拍了一下楼梯栏杆，怒道：“颜可卿，你竟然对我撒谎？” 颜可卿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10岁那年，母亲跟父亲离婚后，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几年凄苦的生活，而母亲对她爱护有加，从未让她饿过肚子、受过委屈，她也从未对母亲撒过谎，大小事都要向母亲报告。上次去珠州，赶上了母亲出差去国外，所以经过她的批准才能在外面过夜。 “妈妈，对不起，我怕你不高兴。”颜可卿泪眼婆娑道，“今晚忙完工作，我跟秦怀明、甜坑村的钱满，一起商量盘活民宿的事，之后他送我回来的。我太累了，一个人开车回来也不安全，所以……” “要那么久？”母亲狐疑道，“我看到那辆车子在门口停了一下，又开走了，一个小时后才回来。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到底干什么去了？” “妈妈，我在车里睡着了，手机静音了。”颜可卿忙解释道，“他看我睡得沉，不忍心叫醒我，就让司机开车兜了一个小时。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秦怀明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着迷？”母亲听她说了实话，气色缓和了一些，可还是不满。 “他有什么不好吗？”颜可卿鼓足勇气反问了一句。 母亲冷笑道：“他结过一次婚，大你八岁，清贫小官，这还不够吗？” “妈妈，你当年嫁给爸爸时，爸爸比你大10岁，也是二婚，而且更穷。” 母亲有些语塞，面如冰霜，双手紧紧抱怀，颓然叹息道：“不过是始乱终弃，倒头来不还是离婚了？你爸和前妻纠缠了一辈子都没有扯清楚，现在人家又过到了一起。” “秦怀明没有小孩。”颜可卿还在坚持。 “那也不行。” 颜可卿上前从后面抱住母亲，撒娇道：“妈妈，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互有好感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呀？” 母亲心软了，摩挲着女儿的手臂，道：“你是妈妈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走弯路。” “妈妈，人生没有直路的，弯路未必不能到达终点，只要途中开心就好啦。”颜可卿说着站到上一层台阶上，给妈妈按摩肩膀。 “少跟我讲道理。”母亲一边享受着，一边嗔道，“你跟魏羡好好处，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分手。” 颜可卿一听心里一片灰暗，手也停止了按摩，委屈道：“妈妈，你总问秦怀明有什么好，我还想问你，魏羡有什么好？” 母亲扭头看着她，目光深沉厚重，道：“李庚尧没有儿子，魏羡是他唯一的姑侄，应该很快就过继过去了，他家的财富不可估量，你嫁给魏羡，过上的将是高级名媛生活。” “所以，这符合家族利益是吗？” “孩子，这更符合你的利益。”母亲语重心长，“可卿，你的美好人生，妈妈已经给你铺好路，规划好了。” “可是，我想走自己的路。” “够了！我给你的路是天底下最好的路！”母亲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十六年前，我一手提拉着一个编织袋，一手扯着你，辗转来到新安打拼，每天吃不饱穿不暖，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如今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没日没夜地干，为的什么？不就是要给你一个美好的前程吗？可卿，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真心对你好，而妈妈也没有别人，只有你，只剩下你了。”说话间，母亲已是泪流满面。 颜可卿心如刀绞，忙抱紧了母亲，泪如雨下，喃喃说着：“对不起，妈妈……”她再也说不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两人哭了一阵，颜可卿抽开身子，神色黯淡道：“妈妈，太晚了，休息吧。” 母亲捧着她的脸，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孩子，妈妈不困，你先睡吧。” “晚安，妈妈。”颜可卿神色黯淡，扭身拾级而上，她想到和秦怀明也许无法在一起，心如死灰。 母亲转过身，望着女儿美丽的背影，冷艳沧桑的脸上满是柔情。 她叫颜瑾瑜，49岁，业内著名房地产建筑材料类供应商，和龙翔楼王李庚尧关系非同一般。 第123章 有些东西用钱买不到 周日晚上，秦怀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你是秦怀明书记吗？”听声音，应当是个中年女人。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颜可卿的妈妈，颜瑾瑜。”女人声音清淡，“你明天上午是否方便？我要见你一面。” “请问有什么事？” “非常重要的事。” “好吧，我明天九点半有会，您九点钟到可以吧？”秦怀明猜测大概率与颜可卿有关。 “好，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起来，秦怀明特意让郑婷婷将西服套装、长款大衣熨烫了一遍，显得笔挺崭新，头发也梳得整齐，胡子、两鬓零星的发丝刮得干干净净，还修剪了鼻毛。 最后，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镜子里的人俊朗帅气，沉稳儒雅，魅力十足，他很满意。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多年都没有如此在意着装打扮了，我这是怎么了？按照拜见丈母娘的规格来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郑婷婷一直在门外候着，看到他出来，双目放光，抿着嘴笑，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书记，您今天特别帅！”说完脸红到了耳根。 秦怀明朝她笑了笑。她穿着冬季蓝色套装，黑色棉丝袜，盘着高髻，额头不留一丝发丝，像个空姐一般漂亮动人，心里暗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婷婷这姑娘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自信了，便问道：“我看你每天都在看会计方面的书，是不是要考会计师证？” “是的呢，书记。” “挺好，你加油，等你考上了，需要我的话，我帮你推荐推荐。” “那真是太好啦，谢谢书记。”郑婷婷连致谢都是那么甜。 服务员也就做个两三年，早晚要找份稳定的有上升空间的工作。 秦怀明下楼到领导饭堂吃早餐，遇到了叶婉丽。 她见到他如此风度翩翩，看上去还年轻了几岁，眼睛不仅是放光，还在放电，可碍着有其他领导在，只能开玩笑地调侃道：“秦书记，今天打扮得这么帅，是去相亲啊还是要引诱哪个小姑娘？”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相亲。” 叶婉丽脸色微变，笑道：“那你快点，等着吃你喜糖。” 吃完早餐，秦怀明收到了叶婉丽的短信：书记，你相亲要不要我帮你把关？我可是妇联主席、组织部*长。 秦怀明回复道：你等着吃喜糖就行。 叶婉丽半天才回复：恭喜。过了两秒钟又发来一条：喜糖是苦的你知道吗？ 秦怀明回复道：苦的糖叫巧克力，也挺好吃。 叶婉丽回复：好吧，祝你和颜可卿幸福。 她太聪明了，什么都猜得到。秦怀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回复。 九点不到，颜瑾瑜就来了。 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穿着长款焦糖色风衣，里面是红色打底薄毛衣，挂着红色围巾，下身是格纹半身裙和黑色短靴，显得优雅大气。 颜瑾瑜年近五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小巧白腻的鹅蛋脸为她减龄不少，脸上一定是打了多次冻龄针，肌肤精致富有光泽，处处透露着逆生长的奇迹，唯一能显示年龄的是那双深邃而犀利的桃花眸。 简直就是大龄版的颜可卿！ 而且，身材玲珑有致，线条健美，说明她对自己要求很高，这么大年龄了还坚持少食多餐和运动锻炼。 “颜总你好，我是秦怀明，里面请。”秦怀明面带微笑，十分客气地将她从外间办公室向内间引。 “你好。”颜瑾瑜微微颔首，显得冷淡而又派头。但她的心里还是微微动了一下，难怪自己的闺女会喜欢上这个男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从容得体，有股迷人的英伦绅士范儿，一点没有当官的油腻，是官场里的一股清流。 落座后，秦怀明奉上早已准备好的普洱老茶。 颜瑾瑜默默喝了一杯，神色肃然道：“秦书记，大家都很忙，我也就不绕弯子，直说吧。我来见你，是来感谢你的。” 秦怀明微微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甜坑村水灾，你救了我女儿一命，我们颜家很感激，所以，这是酬金。”颜瑾瑜说着，从香奈儿手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茶几上，并往他跟前推了推，见秦怀明一脸错愕，微微挤出笑容道，“里面有50万人民币，密码是六个8。聊表心意，你收下吧。” 秦怀明一动不动，道：“颜总这是何意？救人是我应该做的，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我从未没想过要你们感谢，更没有想过要钱，你这样做，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颜瑾瑜淡然一笑道：“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明说了，你和颜可卿不合适，所以，以后不要纠缠她了。” “那么，这笔钱是分手费？”秦怀明冷笑道，“不，也不叫分手费，因为我和她并非男女朋友关系，叫退出奖励金吧。” 颜瑾瑜并没有因为他的揶揄而生气，放低了姿态，劝道：“你很优秀，也是个情场老手，所以，请你放过单纯的可卿吧。” 秦怀明有点哭笑不得，不悦道：“颜总这话就不对了，好像我是渣男一样。” “不管怎样，请自重吧。” 这话秦怀明更加不爱听了，冷哼一声，道：“自重可以，自控难。毕竟我负责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建设，不得不与她接触。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把她调走。” 骆瑾瑜目光如长刀一般荡到他的脸上，冷冷道：“那倒没必要，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自知之明你应该还是有的。” 秦怀明没想到她拒绝将女儿调走，那就值得玩味了，应该有更重要的利益在里面。这个女人给他第一印象并不好，感觉是个冷漠无情的商界女强人，一切以利益为标尺。 秦怀明低首沉默了片刻，忽而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想，根本原因是你看中了华强城集团稻香山项目吧，毕竟您是建筑材料供应商，拿下这个大项目，少说也有一个亿。”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更不是你该说的。”颜瑾瑜被说到了痛处，嫌恶地抿了抿嘴唇，反驳了一句。 “好，不说这个了。”秦怀明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茶。 颜瑾瑜又道：“秦书记，我要提醒你，龙翔三王鼎立，你只去刘汉兴那里拜了码头，而且和他打得火热，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拜访过李庚尧吧，你就不怕李老板有想法？” 秦怀明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疏忽：“工作太忙，文山会海，改日一定拜访。” 颜瑾瑜却道：“不用了，我见过你就够了。” 这是怪我没去拜访喽，而且暗含我没有资格去见李庚尧？好大的口气。秦怀明心中腹诽，看来，李庚尧和刘汉兴不合并非空穴来风。 颜瑾瑜看了看手表，九点十分了，道：“你很聪明，我点到为止，好自为之。我要告辞了。” “这笔钱你拿回去。”秦怀明目光落在银行卡上，语气很坚定，“你太小看我了，颜可卿和我之间的感情，就值五十万？” 颜瑾瑜没想到他还嫌少，这五十万起码是他两年的工资收入，便压抑着怒火，冷声问道：“你还想要多少？” “无价。”秦怀明沉声道，“你是商人，认为一切都可以待价而沽，包括爱情，甚至包括你的宝贝女儿，不过，有些东西用钱买不到。” “秦书记，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颜瑾瑜对他关于自己和女儿的关系评头论足而生气。 “钱我不会收。”秦怀明再次强调，但就是不去碰那个银行卡，他要让她自己拿回去，仿佛那里面的铜臭味会污染到自己的手，“有你这么一位伟大的母亲守护着，放心吧，我只能与她保持距离。” 颜瑾瑜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反讽意味，面色发白，脱口嗔道：“你！你还有点狂妄。” “我一点都不狂妄，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尊严。虽然我只是个基层小官，收入也不高，可我做官做人做事都问心无愧，也从来不会拿钱来衡量一切。”秦怀明面容冷峻，语气极为克制。 颜瑾瑜冷哼了一声，一把抓起那张银行卡，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定住，扭头看着他道：“你哪一年生的？” 秦怀明怔了一下，她来前一定将自己的情况摸了个透，那还问这个干吗？但还是礼貌地回答：“1973。” “你属牛，并不代表你很牛。”颜瑾瑜说完扬长而去。 秦怀明望着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第124章 两委换届风波（上） 11月21日下午，经过前期的酝酿和精心准备，在甜坑村委大楼的多媒体会议室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竞选大会。甜坑村11名党委委员上台发表演说，公开竞选党委书记和居委会主任，村民现场投票。 区委组织部分管党建的副部长坐镇监督指导，街道领导秦怀明、赖泽忠、叶婉丽、廖紫梅、钟新华、章友谅及各相关部门负责人出席。 会议由秦怀明主持，主要有三项：第一项议程是叶婉丽介绍竞选规则，第二项便是社区党委11个候选人和9个居委会候选人分别上台演说，最后投票选举，从中选出9名社区党委委员和7名居委会委员。 待拟任委员名单确定，再由街道党工委确定党委书记、副书记、居委会主任等人选，过会后报区委组织部审批即可生效。 根据抽签结果，邱天先上台，他也许作了准备，但显得有些紧张拘谨，声音小，对文稿念，汇报内容零乱、不着边际，对于甜坑村接下来的经济、文化、党建、社会治理等发展思路不清晰、不明确，且又臭又长，汇报了整整15分钟，下面人听得昏昏欲睡。 第二个是邱彪，他与邱天相反，太过放松和自信，随随便便讲了几句就下场了，画饼、喊口号而已。他依然认为，此事是领导私下定的，这场竞选是个走过场、作秀而已。 邱铭第六个出场。他刚上场，还没有说话，下面掌声就响成了一片。自来水问题的解决，为邱铭拉票不少，其声誉也达到了巅峰，虽然主要是秦怀明拼下来的，但没有他前面的铺垫，秦怀明可能喝不了那么多酒。 再加上，秦怀明、叶婉丽有意推他，便传播夸大他的作用，同时，叶婉丽从党建和社会治理角度推他为先进个人，媒体也做了专访报道。经过前期的多轮运作，邱铭在村民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他的同样没有PPT，也没有照着稿子念，而是娓娓道来，平和真挚，很接地气。五分钟演讲完毕，秦怀明带头鼓掌，随即掌声雷动。叶婉丽拍着小手，笑得眉眼弯弯。赖泽忠、钟新华、章友谅则黑着脸，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 钱满是第九个出场，他用了投影仪，手里拿着荧光笔，一边播放PPT，一边介绍他的“小桥流水，花山竹海，民国情调，小镇风光。”在之前与秦怀明、颜可卿沟通的基础上，他增加了可行性研究和具体实施计划。 钱满的演讲有激情有煽动性，说到动情处，普通话不足以表达他的思想，便讲了粤语，讲完后，他向着领导的席位深深鞠躬，又向台下的村民深深鞠躬，重新站直身体时，他已经热泪盈眶。 会场很安静，邱铭第一个鼓掌，村民反应过来，大多数人都热烈地鼓掌。有不少人议论纷纷，讨论着他的方案，展望着甜坑村的美好未来。 一场演讲，高下立判。 竞演结束，现场召开选举大会，进行村民投票。投票结果很快出炉，邱天和邱彪得票最低，按照差额选举规则，两人将惨遭淘汰。得票最高的是钱满，其次是邱铭。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对于这个结果，秦怀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叶婉丽宣布拟任委员名单时，语气轻快，面带微笑。念完，和秦怀明相视一笑。 这一切，赖泽忠都看在眼里，和钟新华也是相视一冷笑。章友谅上次被打脸，出尽了洋相，这一次，他同样脸色铁青。然而，有区委组织部的人在，他们不好直接提出反对，只能悻悻地暂时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些人从来不会从发展大计和民生需求方面考虑问题，而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私欲，官位是他们的积累财富、满足私利的工具和平台，尽管钱满的设想是多么的振奋人心，多么的富有创见，但只要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或者得罪过自己，一样会不假思索地反对、阻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会议结束，不甘心失败的邱彪在卫生间门外拦住了秦怀明，把他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小会议室内，言辞恳切道：“书记，我都替你做了好事，40万呐，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兄弟哦。” “别再跟我提那40万！那是你们做慈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提醒过，你演讲时可以说成自己的功劳，可你就是不说。我其实也想帮你们，只是民意难违呐。”秦怀明故作无奈，叹息道，“况且，你是怎么对我的，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录我音、拿40万要挟我、耍小动作、背地里跟某些领导说我的坏话，这都是你做的好事，我没有追究，还把你当兄弟，已经仁至义尽了。” 邱彪喘着粗气，满脸愧色道：“书记，我知道错了。今晚七点在村委小食堂，我请您和几个领导一起吃个饭，向您赔罪，将功补过，好不好？” “不好。”秦怀明断然拒绝，痛心疾首道，“如此敏感时刻，吃饭喝酒对你我都非常不好。退一步开阔天空，不做董事长，不牵涉村集体的这些事，好好做你的生意，发你的大财，难道不好吗？” “书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邱彪彪悍的脸上露出了沧桑之色，低头顿了一下道，“今晚在村委小食堂，小范围，就我们几个人，您来一下行不？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秦怀明肃然道：“抱歉，我不能参加。”说完，安慰地拍了拍他肥硕的后肩，拉开门，走了出去。 五点多回到办公室，秦怀明拨通了杨国栋的电话：“国栋，庄鸿在吧？” “老板，在。”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今晚要请庄鸿办件事。” 当晚，邱天、邱彪、赖泽忠、钟新华、章友谅等人在甜坑村村委二楼接待餐厅一起吃饭喝酒，几个人喝到凌晨两点才散。 *** 第二天上午，在街道办八楼大会议室召开了党工委会议，专题研究甜坑村两委人选问题，昨天的选举结果要通过党工委会议才能生效，同时，会议要确定村党委书记、居委会主任等人选。 每个领导面前都摆放着一份材料，上面是委员名单、每个人的详细简历和昨天的得票情况。按照得票顺序，钱满第一、邱铭第二，邱彪和邱天分列倒数后两名。 首先，叶婉丽汇报了昨天的选举情况，提出了社区两委委员拟任人选，接着是领导们依次表态发言。 在党工委委员中，新来的萧锋排名最后，他还不知道两股势力的暗中角力，正欲第一个表态发言，林兴霸忽然张手制止道：“萧委员初来乍到，情况可能还不够了解，先听听其他领导的介绍，后面再表态吧。” 萧锋心中暗自一凛，林兴霸是想要拿到自己这一票，看来，两位委员人选领导之间有分歧。他心中顿生烦恼，要是自己第一个表态就好了，到了最后，自己或许会成为左右胜局的一票，横竖都不是。目前，他还不想掺和到政治斗争里面，但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林兴霸的意见。 接着是廖紫梅，她无所畏惧，大声表示对拟任名单没有异议，建议按照选举程序和选举规矩落实。 黎震也表态支持。 今日恰好庄庆辉出差在外，黄振华本来要参会的，可会议开始前十分钟，忽然接到区里紧急通知，他便去区里开安全生产的会了。 柳慕白阵营少了两个人，但他乐观地认为，这件事并不复杂，村民选出来的委员，还能推翻不成？而且，林兴霸只有四个人，人数并不占优。 第125章 两委换届风波（中） 接下来是赖泽忠表态，他依旧满脸笑容，说道：“昨天的竞选我全程参加了，感觉就是个儿戏，社区党委书记怎么可能仅凭一次演讲就确定？有的人临场表现不好，是因为前一天工作太忙，来不及精心准备，而讲得好的人是因为太清闲，有充足时间背诵演讲内容。我觉得，社区书记要经过长期历练和长时间的考察，而不是一次偶然性的口才表演。” 说完，他顿了一下，环顾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秦怀明脸上，笑容变得有些阴冷，道：“所以，我认为昨天的选举存在诱导、误导倾向，建议作废。邱铭之所以呼声高，还不是因为秦书记将50万吨自来水的功劳让给了他？钱满选票第一，主要是那十六字蓝图画饼画得好而已，实际上那都是空中楼阁，根本实现不了，用来忽悠村民还行，我们这些领导干部能看不透？而这个饼是有高人指点钱满来策划的。那么，这就很明显，有领导利用此次换届选举，暗箱操作，为邱铭和钱满量身定做了那场竞演，至于为何一定要选这两个人，背后是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值得玩味。” 此话直接指向秦怀明，就差报身份证了！谁也没有想到，赖泽忠竟然如此露骨，这可是在街道党工委会！他决计是要撕破脸皮了！ 秦怀明冷冷一笑，尚未予以反击，叶婉丽的暴脾气上来了，紧盯着赖泽忠，怒斥道：“赖委员，这是党工委会议，你可以对选举结果提出异议，但不可以人身攻击，污蔑领导！我倒想问问你，邱天和邱彪去年贿选，今年又要贿选，被秦书记严词拒绝了。他们要政绩没政绩，要名声没名声，村民不支持，上级不喜欢，你力挺这样两个不干不净的人，背后的原因才值得玩味！” 柳慕白悠哉地看热闹，林兴霸淡定地抽烟。 秦怀明看到叶婉丽声色俱厉地为自己辩护，心里不禁划过一股暖流，她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为自己出头了，而且往往言辞犀利，如一把尖刀一样能插入敌人心脏。 秦怀明向叶婉丽微微颔首，继而摁亮话筒，沉声道：“赖委员，你说得对，我的确有私心，支持并且希望邱铭和钱满上位。” 会场一片哗然，大家没想到秦怀明竟然承认了！ 柳慕白不由地调整了稍微后仰的姿势，坐直了身体，左右手都放在了肚子上，一起转起了圈圈。 叶婉丽紧皱眉头，小鼓鼓脸上露出了焦急和疑惑之色。 就连赖泽忠都微微一怔，旋即得意地朝左右两边看了看，笑道：“我就说嘛。” 秦怀明不紧不慢，从容道：“我为什么支持邱铭和钱满？有三个理由：第一，甜坑村两大家族邱家和钱家不合，数百年来明争暗斗，主要原因是权益不平衡。邱天和邱彪掌控甜坑村这几年，肆意损害钱家人利益，导致钱姓不支持、不配合开展工作，甜坑村发展举步维艰。如今，邱铭和钱满分别代表两大姓氏，分掌权力，达成了平衡，实现了合作。而且，邱铭和钱满关系不错，一个稳重踏实，一个敢闯敢干，非常适合搭班子。” 第二，邱铭老实肯干，工作扎实，深得民心。上次去省城要自来水，邱铭鞍前马后，不辞辛劳，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开始，如果不是他先跟省厅的领导拼掉两瓶酒，我后面也喝不了那么多酒，可能只能要来15万吨的水。他起到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军作用。这50万吨自来水，自然有他一份功劳。我们宣传宣扬他做出了贡献，没有错吧。钱满，乡港城市大学毕业，高材生，年轻，有活力，有创意，有闯劲，甜坑村如今死气沉沉，故步自封，停滞不前，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年轻的改革派。他的十六字蓝图，我的确参与了，也提了意见建议，可整个创意、实施方案是他一个人跑遍了稻香山、熬了无数个夜晚写出来的，他还自掏腰包跑到乡港请大设计师来为他出谋划策。一个村集体，最重要是带头人，是班长，为了甜坑村实现科学发展，进而带动龙翔产业转型升级，邱铭和钱满目前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出于公心，目的是希望甜坑村有合适的带头人，从此步入正轨，未来有一天实现腾飞；同时，我也出于私心，因为他们有能力，有底线，有创意，有理想，一心为公，我喜欢这样的干部。我秦某人做人做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我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理直气壮地表态支持邱铭和钱满，因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秦怀明问心无愧。 最后，如果大家真的想要甜坑村变好，希望它山青水绿、兴旺发达，那么，就请支持邱铭和钱满分别担任社区党委书记、副书记吧。” 秦怀明的一席话，说得赖泽忠哑口无言，萧锋敬佩不已。 秦怀明将计就计，利用赖泽忠反对质疑的机会，全面美化了钱满和邱铭，变相地为两人拉票。按照规定，党委书记兼任居委会主任，而社区党委副书记将有机会成为新一任股份公司董事长。所以，钱满要想成为董事长，首先要当上社区党委副书记。 柳慕白悠然笑着，忽然张口问道：“萧委员，听了秦书记的肺腑之言，你是不是想好了？” 这话很明显是提醒萧锋要支持组织部提出的拟任名单，但他还是显得有些茫然，余光瞄向了林兴霸，讪笑道：“书记，我……”他稍微挣扎了一下，便做出了决定：“我对拟任委员和书记人选没有异议。” 柳慕白笑了，林兴霸瞪了一眼萧锋，将手中的烟摁进了烟灰缸。 叶婉丽和秦怀明先后又明确了一下态度。加上柳慕白，此时有7个委员支持选举结果，林兴霸败局已定。 柳慕白志在必得，道：“看来，此项议题多数同志都支持邱铭和钱满……” 话没说完，章友谅打断了他，冷声道：“书记，有个情况没来得及向您汇报，现在我当着各位领导的面，通报一下。”说着清了一下嗓子，打开手中的纪工委专用文件夹，翻看着里面的内容说道：“今天早上，街道纪工委收到了关于邱铭和钱满的投诉件，邱铭涉嫌挪用公款，钱满恐有婚内出轨等作风问题，经请示区纪委，已对两起案件立案调查。两位同志现在必须暂停委员资格，立即接受纪工委调查核实，遗憾的是，选举一事也不得不暂缓。” 众人皆震惊不已。 秦怀明与叶婉丽对视一眼，表情复杂，两人都没有想到对方准备如此充分，手段如此恶毒，斗争又是如此复杂。 邱天和邱彪因为一系列无脑且违规的操作，民心尽失，且有纪律和作风问题，是不可能再做社区党委书记的，可他们做不了，也不让秦怀明的人做。显然，秦怀明和叶婉丽都低估了敌人的狡猾和决心。 那么，现在该如何应对？如果停下来调查，可能需要两周，一个月，甚至更长。选举工作在市区的催促压力之下，大概率不会等邱铭和钱满的调查结果。而且，纪工委可以磨洋工，将调查时间无限制地延长。最后，不得不将两人从名单里划掉，在现有瘸子里挑将军，匆匆选出社区党委书记了事。 秦怀明显得异常冷静，道：“章书记，说说具体什么投诉内容吧。” 柳慕白面色难堪，愠怒道：“章书记，你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在会上直接发布这条重磅消息，着实吓了我一跳。眼里还有我这个党工委书记吗？” “书记，抱歉，事发突然。”章友谅淡定地解释。 “那么好吧，介绍一下详细情况。”柳慕白道。 章友谅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原来，有人投诉邱铭陪秦怀明去省城要自来水，动用社区的机动经费购买了16箱茅台酒和16条软中华烟，共计花费了18万元。这些东西都送给了省厅领导，严格意义上属于行贿。 钱满的问题是和一个乡港女子在酒店开房，被人拍到了。而钱满是已婚人士，妻子是本村村民。 如此，就麻烦了。一个是经济方面的纪律问题，一个是敏感的男女关系问题，对于党员干部来说，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致命的。若查证属实，两人必然会失去委员资格。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党工委的意志无法落实，甜坑村只怕又要暗无天日，钱满那些美好的规划也只能化成泡影，到了年底再被市里罚一个软弱涣散党组织，叶婉丽可能会被退货处理。 想到这些，叶婉丽心情糟糕，无助地看向秦怀明。 第126章 两委换届风波（下） 萧锋神色紧张，他在后悔自己是不是站错了队。 黎震苦笑着叹口气，廖紫梅面色忧戚，柳慕白皱紧了眉头，被将的这一军，让他手里的棋子实在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钟新华依旧是一张死鱼脸，章友谅面冷如铁，赖泽忠笑容可掬，林兴霸轻轻晃着腿，镇定自若。 秦怀明噗嗤笑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这个节骨眼上，秦书记怎么还笑了？居然能笑得出来？叶婉丽朝他眨眼睛，有些疑惑，有点担心，还有期待。秦怀明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而钟新华和赖泽忠被他这一笑，给弄糊涂了。 章友谅冷冷问道：“秦书记，您笑什么？” 秦怀明敛住笑容，看向赖泽忠，朗声道：“既然党工委会开成了民主生活会，那就说开吧。前不久，赖委员去乡港招商，带了300万现金作为活动经费，回来一分没剩，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又花到了什么地方？如果邱铭的事一定要上升到纪律和经济问题上，那这个算什么？”那次招商活动是林兴霸带队去的，但他给林兴霸留个了面子，没有说他的名字。 赖泽忠大惊，忙道：“秦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赖委员去了一趟乡港，花了300多万，只签了三个意向合作书，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这笔糊涂账是不是也该查一查。”秦怀明道，“我们都理解，各部门都有机动经费，用来应急，也都是为了工作。可对比一下，邱铭花了那点钱，办成了多大的事！高下立判啊。” 林兴霸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自然地调整了坐姿，冷冷盯着秦怀明。 “我们纪工委办案只信奉一条，拿证据说话。”章友谅回击。 “是，章书记说得对，可是你真的去调查核实了吗？”秦怀明冷笑道，“那些酒和烟是甜坑工作站的库存，是邱天年初买来应急用的，邱铭在拿去用之前，走了审批单，邱天在上面签过字。他自己一天到晚稀里糊涂的完全忘了这码事！如果要追究责任，邱天才是第一责任人！当然，纪工委可以层层上报，把这个事捅出去，反正省厅还在走程序，自来水还没到，上面一查，50万吨自来水可能就要被收回去，我们也不用协调自来水厂，也不用铺设自来水管道，雨污分流工程也省了，是吧，章书记？” 章友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林兴霸狐疑地看了看章友谅，又看看赖泽忠，赖泽忠脸上笑容早已凝固成霜。林兴霸心里忍不住再次骂娘，这几个人怎么做事如此不谨慎？屁股擦不干净，还总给自己捅娄子。 秦怀明从容一笑，继续道：“至于钱满的作风问题，纪工委工作还是要踏实深入一些，而不是道听途说。钱满三年前就和妻子领了离婚证，两人分居多年，女方母亲年迈，非常中意钱满，两人怕她受不了打击，这才没有告诉家人，也没有公开。那个和他开房的乡港人是个规划设计师，是钱满谈了一年的女朋友，在他规划设计十六字蓝图中，提供了不少帮助。如果连谈恋爱的事情，我们纪工委都要查都要管，那我这个单身汉只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说完这句话，叶婉丽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廖紫梅脸上绽放笑容，只不过没有出声。 “有人跟我反映说，街道有些干部带着几十万现金跑去莞城消费，纪工委是不是也要查一查？”柳慕白补了一刀。 章友谅的脸由冷白变成了铁青，他摘掉眼镜，拿纸巾擦了擦，擦完重新戴上，发现大家都在看他，等他接招。他支吾了半天，额头也冒出了细汗，有气无力地说道：“秦书记说的情况我们暂未掌握，还要进一步调查核实。” “不用了，烟酒使用的审批单就在社区工作站，你可以让邱天找出来比对。钱满的问题现在你就可以打电话问他前妻。”秦怀明不给对方拖延时间的机会，今天就要把两委换届的事给定了，以免夜长梦多。 林兴霸终于要出手了，他说话前总是动静很大，有给人提前预警的意思。他敲了敲桌子道：“不用再去调查了，事情已经很清楚，邱天把关不严，邱铭违规使用小金库，各打五十大板，都不适宜再进两委班子。至于钱满，如果没有问题，他做村党委副书记我没意见。”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林兴霸退而求其次，能搞掉邱铭，也算是成功了一半，毕竟惨胜也是胜利。 叶婉丽心里咯噔了一下。秦怀明面色依旧沉静，余光望向柳慕白，这个时候，就只能请老大出马了。 柳慕白将放在肚腩上的手拿上来，扶着话筒，呵呵笑道：“事关甜坑村的发展大计，此事需慎重。我和兴霸同志商量一下。兴霸，你跟我来一下。”说完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林兴霸怔了一下，稍作迟疑，便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在801里间坐下，柳慕白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林兴霸，叹道：“林主任，你手下那几个同志要管好啊。” 林兴霸打开信封，抽出了几张照片，是章友谅、钟新华、赖泽忠接受邱天、邱彪宴请的照片，关键是拍到了三人分别收受茅台和软中华烟的事实。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林兴霸皱着眉头，将照片还给了柳慕白，并掏出烟，兀自点着了。 柳慕白道：“昨天晚上，你看要不要交给区纪委？”这就是秦怀明交代杨国栋让庄鸿去办的事。他知道他们今晚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偷听、偷拍这些手段，对于庄鸿来说，轻而易举。 今天一早，秦怀明便将这些照片交给了柳慕白，以备关键时刻使用，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只是，这也暴露了柳慕白集团里有人对林兴霸的人跟踪偷拍。 “有些干部真是叫人不省心啊。”林兴霸叹道，“谢谢书记没有交给区纪委。”尽管交给区纪委也不算是什么大事，退还礼金、谈话提醒就可以结案，但牵涉到敏感的换届选举，问题可能会很严重。 “这就是今天会议上这三位同志唱反调的原因，兴霸，你是清醒的，不要被邱天、邱彪这两个老鼠坏了一锅好汤啊。” 林兴霸冷笑了一下道：“我会以大局为重。” 几分钟后，柳慕白和林兴霸一前一后重新回到了会议室。 柳慕白道：“昨天的换届选举程序合法合规，结果也很公正，区委组织部的同志在场指导监督，并没有提出异议。刚才我和兴霸同志统一了思想，认为选举有效，组织部拟定的名单也很合理。刚才的插曲说明我们的同志都很负责，事情只有越辩越明朗，人也是越调查越清白，看得出，邱铭和钱满同志不仅备受村民认可，更经得起考验，是值得信赖的好同志。 甜坑村现在正在起飞的跑道上，掌舵人至关重要，经过党工委深入研究讨论，邱铭和钱满是符合这个要求的，是最合适的人选。兴霸、怀明，你们还有意见吗？” 两人都表示没有意见。 两委换届的议题顺利通过，邱铭拟任甜坑村党委书记、居委会主任，钱满任甜坑村党委副书记。待公示结束后，将立即举行股份公司换届选举，按照惯例，股份公司董事长必须兼任社区党委副书记。 而钱满符合条件。 第127章 米嘉琪的攻势 一周后，两委委员、书记、居委会主任等人选公示结束，邱铭正式担任村委党委书记、居委会主任，同时，街道办又将他任命为社区工作站站长。 接着是股份公司换届，其中虽发生了一些波折，但总体是顺利的，钱满顺利当选董事长。 与此同时，温青山、耿辉、覃龙、何文武、张枫等人判罚结果出来了，温青山因犯猥亵妇女罪、强奸未遂罪、贪污受贿罪、巨额财产不明罪等数罪并罚，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耿辉、覃龙、何文武等人分别被判处13年、10年、5年不等刑期。 大快人心！他们此后面临的将是牢狱之灾，以及再也无法重来的灰暗人生。这就是惩戒，反面教育，让恶人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冯一鸣和余嫣的国家赔偿也走完程序，赔偿金到账，冯一鸣25万，余嫣20万。 唯一令秦怀明感到不满意的是，杜凡被平调到了稻香派出所，原稻香派出所的教导员提拔到红桥派出所任所长，杜凡从核心区域去了偏远区域，而且并没有提拔。他主持红桥派出所的这段时间，工作成绩出色，队伍作风焕然一新，士气高涨，然而，还是被发配走了。 秦怀明和杜凡都心知肚明，这是公安局长姚伟雄的手笔。 12月1日，在米嘉琪的高效率推动下，春熙小学分校提前开工建设，动工仪式上，区教育局副局长尚博渊，街道领导柳慕白、秦怀明、萧锋，星汉集团刘汉兴、米嘉琪等人参加了仪式。 仪式结束后，刘汉兴跟着柳慕白走右侧电梯去801谈事情。 秦怀明从左侧上电梯，米嘉琪跟了过来，在大堂里追上他，调笑道：“秦怀明，我约你吃饭，你不出来；约你喝咖啡，你也说忙；周末请你去乡港，你说你加班。我见你一面，比见皇帝都难。” 秦怀明讪笑道：“米大小姐，我确实忙。” “所以，我把自己送货上门，你还有话说吗？” 秦怀明看了下四周，幸好并无旁人，道：“你这个货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拆封。” 米嘉琪没听出是骂人，只觉得他在调戏自己，啪地伸手打了他一下，嗔道：“你开车啊？”旋即娇媚一笑道，“你敢拆，我就敢给你。” 此女太猛，让人难以招架。秦怀明感到头皮发麻，作为老司机，都不由地脸微微红了一下，这稍纵即逝的变化被米嘉琪发现，咯咯笑个不停，笑完催促道：“可爱的秦书记，敢不敢邀请我去你办公室坐坐？” “只是坐坐，不是做做哈。”秦怀明一本正经道。 米嘉琪微微一怔，马上又反应过来，又气又笑地狠狠掐了他手臂一下，嗔道：“秦怀明，你不要这么好玩好不好？！” 旁边有人经过，秦怀明好生尴尬。 几分钟后，两人乘梯来到了808。 “请坐吧。”秦怀明客套了一句，郑婷婷也及时将茶水送了进来。 米嘉琪看不上街道用于接待的红茶，一口不喝，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幅《旭日升》上，凑过去看了又看，忽然扭头说道：“秦怀明，这幅画不适合你，赶紧换了吧。” “哪里不适合？”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劲。”米嘉琪认真道，“我认识一个书法大家，我让他给你写几个字，挂到后面会显得简练素净一些。对了，你的气质适合字幅，沉静练达。” “我自己写就好了。”秦怀明笑道。 “你还会书法？”米嘉琪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会一点。” “那你写给我看看。”米嘉琪四处寻找笔墨，没找到，便催促道，“快点！” 她是个急性子。 秦怀明道：“不用了，卫生间里有个书画室，里面有我平时练的字。” 米嘉琪不等他说完就冲了进去，几分钟后，满脸赞叹地走了出来，双目放光，朝他伸了伸大拇指，道，“秦怀明，写得很不错嘛。”话音未落，人已经飘到了他身前，双手挎住了他的手臂，娇嗔道：“秦怀明，你越来越符合我的口味了，考虑好了没有？” “什么考虑好没有？” “做我男朋友呀。” 秦怀明忙从她双手里挣脱出来，正色道：“我配不上你，以后别提这事了。” 米嘉琪笑道：“你当然配不上我，可是我却不顾家族反对喜欢上了你，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我舅舅、我爸妈一定会百般阻挠，然后咱俩私奔，多浪漫多有趣啊……” “最后你发现，我原来是个吸血鬼。”秦怀明顺势编了个狗血故事，充满了嘲讽意味。 “嗯，越来越有噱头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要是没事，下次再聊吧，我还有公务。”秦怀明下了逐客令。 米嘉琪不悦道：“我当然有事，我上次问你的消防工程公司，你必须给我推荐一个。” “为什么非要我推荐？” “不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要跟你有点牵扯和联系。”米嘉琪说得很露骨，直勾勾望着他，虽然很瘦，可是她娇媚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这种直接大胆、我行我素的西方风格，与众不同。 此刻她小腿往后一勾，把半掩的门给关上了，忽然一个箭步就冲进了他的怀抱，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紧紧贴在了他身上，秦怀明身体柔韧性很好，才没被她突然而来的“袭击”撞倒，待反应过来，忙推开她，可她搂得很结实，死活不松手。 秦怀明急得额头冒汗，被女人这样子纠缠，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万一有人进来，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米嘉琪却更加得意了，痴痴望着他出丑，忽然在他脸上啵地狠狠亲了一口，嗔道：“你不推荐，我就抱着你不松手。” “你不怕人看见吗？这里是党委政府办公室。”秦怀明一边说着一边腾出手擦掉脸蛋上的唇印。她的唇有些湿润，凉凉的，富有弹性。印记抹去，那股馨香留下了。 “我不怕，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看见。” 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女人！秦怀明掐了掐眉心，敷衍道：“好，我推荐行了吧。” 米嘉琪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秦怀明松开手，推了她一把道：“松开啊。” 米嘉琪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出来，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片刻不离，道：“刚才再一次验证，你是个正人君子，我都这样了，你一点没想着占我便宜！” 真是要命啊！秦怀明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从一堆名片里找出了文政德的名片，递给了她，想赶紧把她打发走，道：“这个人我见过两次，感觉踏实、细心，而且消防工程做得专业、扎实。你跟他联系吧。” 米嘉琪将名片装进包包里，笑嘻嘻道：“秦怀明，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够喜欢我，不过，你跑不了的，我一定要把你搞到手，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男人。我以前发过誓，绝对不找大陆人，更不可能找官员，可是我遇到你后，就发现我错了，我收回成命，哈哈哈。” 她的笑声放肆，欢快，悦耳。 这时，郑婷婷敲门进来了，通报道：“书记，杜所长到了。”她可能是猜测到里面不太对劲，特来解救秦怀明。 秦怀明看看时间，已经超过预约时间5分钟了，忙道：“快请他进。” 米嘉琪贪恋地盯了他一眼，道：“再见。”说完转身，哒哒哒踩着高跟鞋，如一道风快速离去。 接着，杜凡大踏步走进来，面容有些憔悴，显得不够有生机。 落座后，秦怀明把门锁上，拿出周全送来的老茶树上的老茶饼，亲自给他泡起了工夫茶，的确很香，洗茶的工夫，便已经满屋生香。 杜凡呷了一口道：“好茶啊。” 秦怀明道：“还有一饼，你拿去吧。”说完从柜子里拿出一饼老熟普，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了他。 杜凡也不客气，接过来，笑呵呵道：“谢谢书记。” “明天就去稻香所报到？” “是。”杜凡道，“这边都交接好了。” 秦怀明叹道：“抱歉，兄弟。之前，我跟孙局多次打电话推动你这个事，孙局也表示乐观，没想到最后是这样。” “没有，是姚局。”杜凡士气有些低落，话说得不多。 “别气馁，是金子总会闪光的，你还年轻，未来大把机会，我也会尽我的能力把你往上推。” “没事，哪里都能干，都能干出业绩，我不挑。” “那就好。”秦怀明道，“那新来的所长你了解吗？” “有所了解。”杜凡神色凝重道，“宫建平，是姚局的人，比较狡猾。我今天来一是向你告别，二是提醒你们小心此人。” 难道敌人开始了新的布局？秦怀明心底暗暗生出一丝隐忧。 第128章 雨污分流工程招标问题 12月初，省厅拨付50万吨自来水的程序全部走完，本身龙翔自来水厂的管道就连同南江水库，只是目前因为自来水管道铺设尚未完成，只能逐步增加每日供应量，直到能够承载新增的50万吨水为止。 当下最紧要的是，尽快推进稻香河水污染治理。 秦怀明自从担任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以来，党工委也对各领导的挂点社区进行了调整，秦怀明专门挂点联系甜坑社区工作站，而文创小镇的一切工作都基本上要通过他来定，新任的村党委书记邱铭、股份公司董事长钱满非常忠诚，凡事都会向他请示汇报。 所以，秦怀明的工作量进一步加大了。 基本上，他每天都要去甜坑村工作，快成了驻村干部，于是，常常能见到颜可卿，工作上也有诸多交集，甚至有几次，中午一起在甜坑村委食堂共进午餐。只是，彼此都有些疏离，都显得冷静克制，以至于望而却步。 根本原因还是颜瑾瑜的强势介入或者说棒打鸳鸯，为两人之间本来并不牢固的互相倾慕隔绝了一堵墙，导致两人的眼睛就像蒙了一层迷雾，再也看不清彼此的内心，尤其是秦怀明，他是街道领导，如果因为儿女情长而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有损体面和形象，更会让领导觉得他不够成熟稳重。 他终究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前妻费文丽的家族内斗与鄙视链形成的枷锁，让秦怀明至今仍犹如惊弓之鸟，所以，他如果要谈恋爱或者结婚，最基本的要求是女方家庭单纯。可如今，对自己有意且自己也喜欢的几个女人，每个人的家庭都很复杂。 叶婉丽犹如盛放的红玫瑰，热烈娇艳，聪明上进，活泼开朗，与自己的性格形成互补，可她是有夫之妇。 颜可卿温柔娴淑，年轻貌美，气质出众，然而她的家庭太复杂，父母离异，父亲和前妻复婚，母亲与龙翔楼王李庚尧绯闻缠身，关键是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市纪委的魏羡也火上浇油。 颜可卿矜持温顺，听妈妈的话，而秦怀明非逢场作戏之人，既然不能长久在一起，便不会浅尝辄止。 于是，一段情缘还没开始，可能就要结束了。 米嘉琪也算是一个备胎吧，只是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同样庞大复杂，未必适合自己，关键自己接受不了如此主动、奔放乃至放肆的女人。说白了，他秦怀明担心hold不住。 吴疏影呢？算了吧，她从一个服务员到正科级干部，其中内幕不得而知，况且还带着个孩子，暂时不予考虑。 当然也有人介绍，可跟女方彼此不了解，又没有时间去相互了解，最后都不了了之。同时，他又不能总是去相亲，毕竟是街道三把手，正处级干部，过多沉溺于情事，别人会说闲话。 不想陷入情感泥沼的最好办法就是拼命工作，所以，他每天的公务都塞得满满当当，每天六七点忙完，回到办公室批阅完文件到八九点是常态，回到宿舍冲洗一番，便沉沉睡去。 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目标是推动解决稻香河的治污问题，其次才是民宿违建问题，因为后者太敏感，要等待合适的契机。 而治理的根本是实现雨污分流，可一劳永逸地解决河水污染和雨水泛滥问题。 在这周的班子会上，秦怀明提出了这个设想。此前，他曾多次带着农林水管理中心主任郎迎跑到区林水局研究、请教，摸清了情况、理清了思路，这才抛出来这个议题。 赖泽忠虽然是分管领导，可他尸位素餐、推诿扯皮，天天想的是斗争、搞钱、喝酒和打麻将，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而且凡是秦怀明支持或者着力推动的事情，他都坚决反对，这次也不例外。 他第一个发言，认为这是投入回报率太低的项目，劳民伤财，且区里和街道都没有经费支持。 林兴霸立即驳斥道：“赖委员，你这个分管领导怎么当的？本来这件事应该是你提出来，我听说是秦书记带着郎迎调研、跑项目，你干嘛去了？啊？”这令人颇感意外。 赖泽忠笑嘻嘻地望着林兴霸，挠了挠耳朵道：“交通、经济、道路等方面工作都是我负责，我忙不过来嘛。” “稻香河治污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民心工程，当然要推进，而且要抓紧推进。”林兴霸斩钉截铁地说道，“请秦书记会同赖委员、穆主任和农林水、更新办的同事一起研究，抓紧制定工作方案和项目建议书，加急逐级上报审批，我明天去区里开政府常务会，我会跟区长请示汇报。” 他说话依然霸气，眼里似乎没有“一把手”，直接拍板。 关键是他居然大力支持，这大大出乎秦怀明的意料之外。 柳慕白圆润而富有光泽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我同意兴霸主任的意见，雨污分流是民生大事，要全力以赴地推进。先走报批程序，项目书、立项、概算、招标程序时间很长，你们跟紧，一定要列入明年区里的重点项目。” 会议结束后，秦怀明被柳慕白叫到了他办公室，两人闭门密谈。 秦怀明以为有什么机密，没想到柳慕白说的却是稻香河治污工程问题：“怀明啊，你知道林兴霸为什么在会场上批评自己的马仔，而同意你的提议吗？” 秦怀明茫然道：“请老板明示。” “龙翔街道八成的工程都被他控制了，可依然贪得无厌，或者说，蛋糕不够他们内部分，所以，他欢迎一切项目，即便是没有也要创造项目。”柳慕白说得很直白，“为什么我搬来封常委为华强城集团站台？因为林兴霸集团什么都要插一脚，让华强城不胜其扰，多次提出要撤出的想法，都被我给劝住了。” 秦怀明面露惊骇之色，但他心里其实也早想到了，为了一些工程项目，街道领导之间不乏明争暗斗，只是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 “老板的意思是，林兴霸推动这个项目，是为了给老板们揽活干？”秦怀明恍然大悟道。 柳慕白胖乎乎的手在肚子上转圈圈，点了点头，目光深沉。 秦怀明有些恼火，冷哼了一声道：“岂有此理！这是民心工程，是要把稻香河改造成一条生态河，让岸复绿、水复清，从根本上解决洪涝灾害，为老百姓造福，为下一步打造甜坑村文化产业带奠定基础。如此重要的项目，他们竟然企图拿去当摇钱树，工程能做好吗？能不让人心寒吗？！” 柳慕白重重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叹道：“问题就在这里嘛，弄不好又是豆腐渣工程，污水没处理好，却带来一堆遗留问题。” 秦怀明微微喟叹一声，掏出烟，递给柳慕白，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两人吞云吐雾。 半天，秦怀明忧心忡忡道：“可这个项目又必须推进，所以咱们要带着镣铐跳舞，在敌人眼皮底下炸碉楼。” 柳慕白失声笑道：“你这个比喻恰当。”思忖了一下又道，“我有个办法。” 秦怀明忙道：“老板请指示。” “项目建议书里，林兴霸一定会要求写上治污工程整段招标。”柳慕白说完，顿了一下，看到秦怀明果然露出了狐疑之色，继续道，“据我了解，他能支配的公司中，只有一家企业有治污的资质。所以，我们可以要求分三段招标，毕竟稻香河正好流经三个社区，分段实施，按照社区地域来搞征拆，也符合实际情况。” 秦怀明点头道：“老板这招英明。稻香河流经三个社区，总里程数超过10公里，工程量大，河流两岸附属物权属也很复杂，分三段招标可以缩短工期，提高工作效率，而且最重要的是，林兴霸再怎么操作，也只能中标其中一个标段。” 柳慕白对秦怀明的领悟能力十分满意，沉声道：“这也算是权宜之计了，不分给他一些猪肉吃，他也不会推动此事。区长在上面盯着，我们也是没办法呀，总不能动不动就找天佑书记诉苦告状吧。” “老板辛苦了，您在上下夹层里，最难做。”秦怀明附和道，略做沉思，又道，“我同意分三个标段，起码另外两个标段，可以实事求是地招标，招到良心公司。” 柳慕白吐了一口烟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语气深沉道：“怀明，放手去干吧。” 第129章 博弈 与此同时，在708办公室内，林兴霸和赖泽忠也在密谈。 林兴霸连茶水都没有给赖泽忠准备，一直在骂他，后者也实在不省心，铁皮棚拆迁事件、甜坑村自来水问题、甜坑村两委换届，数次在与柳慕白、秦怀明的斗争中铩羽而归，屡战屡败，掣肘使坏的阴谋一次都没有得逞，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赖泽忠心里憋屈，却只能陪着笑，低头认错。 “稻香河龙翔段雨污分流工程是多大一块肥肉，你竟然不要，为了反对秦怀明，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林兴霸拍着沙发扶手上的楠木，怒斥道，“你赶紧收起你的情绪和敌意，全力配合秦怀明把项目搞好，工程拿下来，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赖泽忠恍然大悟道：“明白了，老板。” “你明白个鬼？”林兴霸继续骂道，“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必须整段招标，项目建议书里要写清楚，这个事我们街道可以定，区里审批就行。” 赖泽忠频频点头。 两日后，郎迎等人起草的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项目建议书出炉，果然，在赖泽忠的干涉下，稿子写的是整段招标，即由一家中标公司负责整个项目的施工建设。 随后，郎迎拿着工作方案和项目建议书找秦怀明汇报。 秦怀明看了看，会心一笑，柳慕白猜得没错，林兴霸果然要整段招标。他不作任何表态，让郎迎通知赖泽忠来一下。 几分钟后，赖泽忠进入808，客气地打了个招呼道：“秦书记。”脸上笑容显得很假。 赖泽忠落座后，秦怀明道：“赖委员，你讲一下项目建议书吧。” “郎迎，你来，你最清楚。”赖泽忠厚着脸皮将专业问题踢给了别人。 “赖委员，你不清楚内容吗？你要知道，区领导批复了项目书，还要过专家评审会，每个环节你都要去汇报的！”秦怀明不悦道。 “清楚。”赖泽忠笑呵呵道，“对这个项目，书记有什么疑问吗？” “核心问题是项目投资估算，资金来源和招投标方式。”秦怀明翻了翻项目建议书道，“估算1.5亿，资金来源财政拨付，向社会公开整段招标。你跟区林水局沟通了没有？” 赖泽忠一脸无所谓道：“还没有。” 秦怀明压抑着怒火，冷声道：“现在都12月了，早特么错过了报预算的时间，区里明年有没有这笔经费？区里如果安排不了怎么办？街道能安排资金吗？如果区街都解决不了，市里有没有专项资金扶持？这些你考虑了没有？做预案没有？” 赖泽忠被问得哑口无言。 “赖委员，这是民心工程，你要上心啊。”秦怀明愠怒道。 赖泽忠工作没做到位，只能黑着脸默不作声接受批评。 秦怀明又道：“不要整段招标了，那么大的工程，给一家公司做，缺少竞争，推进也慢，时不我待嘛。所以，分三个标段吧。” 赖泽忠大吃一惊，忙道：“为什么要分三段？” “稻香河龙翔段流经三个社区，弯弯绕绕，穿桥过洞的。地域不同，施工难易程度不同，拆迁谈判情况也不同，分段拆迁，分段实施，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缩短工期，而且，三家公司你争我赶，也能提高其积极性。” 秦怀明觉得这个解释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然而，赖泽忠听后，讪笑一下，摇摇头道：“我觉得还是整段招标比较好。” “为什么？”这回轮到秦怀明问他了。 赖泽忠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道：“以往，工程项目都是整段招标，没有分段招标过。” “此一时彼一时，分段招标更为科学合理，你要跟得上时代。” “我跟兴霸主任汇报一下吧。”赖泽忠说不过秦怀明，便悻悻离去。 郎迎全程没有说话，他知道，领导之间在博弈，他不想卷入其中。不过，他心底是支持分三个标段的，龙翔的项目也该有其他公司进入了，就像一个池子里只有一种鱼，很快就都会死去，只有放入其他物种，才会让池子重新活跃起来。 赖泽忠离开后不久，林兴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秦书记，按照项目建议书来，整段招标，由一家公司施工，能够保持工程质量的平衡和统一，也比较容易管理，更能节省经费。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说完不等秦怀明反驳就挂了电话。 秦怀明心里憋出一股火，暗忖，如果招标完全做到公开透明，林兴霸扶持的公司在专业和经验方面有所欠缺，未必就能中标。问题是，所谓招投标，有时候就是走形式而已。 秦怀明打电话向柳慕白汇报了情况，柳慕白指示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看你的了。”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柳慕白都是这个态度。 秦怀明明白他在拿自己当枪使，可豹子头林冲不一样跟着宋江出生入死？有时候，在官场，道不同，也要相为谋，因为柳慕白是党工委书记，是老大，只有通过老大才能实施决策，才能让一些好事实事落地办成。 秦怀明不是为柳慕白打工，也不是一定要与林兴霸斗争，他只是想做些事，做到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党员干部身份，哪怕为此而虚与委蛇。 秦怀明挂了电话，躺靠在沙发椅上，思忖着对策。下有小鬼挡道，上有阎王作祟，柳慕白又总是躲在暗处，要推动分段招标并不容易。但路是走出来的，秦怀明决定勇往直前。 第二天上午，秦怀明带上工作方案来到区林水局拜见宋卫国。 本来跟宋卫国约好了十点半，可是局里的会议开到十一点半才结束。 秦怀明在他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苦等了一个小时，后来，宋卫国拿着保温杯，头上顶着地中海发型，垂着沉重的黑眼袋，优哉游哉地从会场出来，经过小会议室门口，向里面招呼道：“秦书记，不好意思，久等了，来我办公室吧。” 秦怀明忙跟着他进去，落座后，宋卫国第一句话竟然是：“秦书记，你的小女友没跟着来？” “小女友？”秦怀明有点懵。 宋卫国鬼魅地笑了笑道：“这屋就咱俩，别跟我装蒜了。”然后一脸猥琐地低声道，“颜可卿是不是特别正点？” “宋局，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秦怀明哭笑不得。 “你别回避这个话题。”宋卫国一脸淫笑道，“你们分手时，告诉我一声，我也吃回嫩草。” 秦怀明盯着他因纵欲过度而发黑的印堂，肃然道：“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我快要和她结婚了。” 秦怀明为了早点结束这个话题，也为了让他死心，便撒了个谎。 “这么快？”宋卫国惊骇，冷不丁地拍了他一巴掌道，“你小子，太特么狠了，不给兄弟们一点活路啊。” “没办法，爱情是自私的。” 宋卫国满脸都是遗憾之色，摇头叹道：“行了，不扯了，找我啥事？”说完，喝了一大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 “我们街道自来水的问题在宋局的大力支持下，终于妥善解决，下一步就是稻香河的治污问题，如果这个顽疾也解决了，宋局再添一个大手笔，政绩响当当，功德又无量，提拔副局指日可待。”秦怀明拍了个彩虹屁，虽然跟省厅要来自来水宋卫国没出什么力，但后续的程序办理中他还是很给力的。 宋卫国呵呵笑了，虽然知道是恭维，但还是很受用。 其实，酒场上，他虽然因为嫉妒颜可卿跟他好，并因此而针锋相对，但私下里他这个人并不复杂，除了好色，总体还算正直敬业，当然，因为有好色的软肋，是否被围猎或者会不会围猎就是另一说了。 “我听说了，你们要推进雨污分流工程。”宋卫国不悦道，“说起这个，我不得不吐槽一下你们街道的那个分管领导，真是够奇葩，从来没找过我不说，连多少条河、易涝点、箱涵布置等情况都不知道，赶紧给换掉吧。” 秦怀明苦笑了一声，道：“稻香河的事我全权负责，不必找他。” 宋卫国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我也跟你交个底，那个项目，搞不了。” 秦怀明心里一紧，忙问：“为什么？” “一是区里没钱，财政非常吃紧；二是你们报晚了，明年才能做进后年的预算，况且，要经过内部评审小组讨论会，区政府常务会，然后立项、概算、招标，走完这些程序起码半年，所以，明年手续完成，后年施工。不过，后年有没有钱，也是个未知数。” 秦怀明捏了捏眉心，叹道：“原来这么复杂。不过，宋局在水务系统浸淫多年，手眼通天，在你手上完成的大项目大手笔比比皆是，眼下街道一个小小项目还搞不定？不可能吧？” 宋卫国听得如沐春风，笑道：“你净给我戴高帽。” “哪有？宋局，我是实话实说，全区那么多条河，那么多湖泊林地，你都整得明明白白，关键是干得游刃有余，从来没见你焦头烂额，叫人不得不佩服啊。” 宋卫国哈哈笑了起来。 秦怀明趁热打铁道：“宋局，给支个招呗，有什么办法？比如走个绿色通道，今年搞定紧急立项啥的，然后明年二月施工，正好避开雨季，然后你的履历上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卫国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忽然神秘地嘿嘿了两声，道：“此事其实不难。” 第130章 成交 从区林水局出来，坐上丰田霸道，车子缓缓驶离大院，进入主路，秦怀明心情舒畅，拨通了柳慕白的电话，汇报了今天来拜会的成果。 柳慕白听了很高兴，道：“宋卫国这人看上去不正经，关键时刻还挺给力。甚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秦怀明听他胸有成竹，心情更加舒畅了，他这个副书记又当爹又当妈的，成了万金油，啥都干，当老大的也该出手了。 两人商定明天开会讨论工作方案和项目建议书。 第二天上午，关于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建设方案的研讨会召开了。 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赖泽忠、穆岩秋以及相关部门、社区主要负责人参会。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份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的工作方案和项目建议书。 冯一鸣做记录，这次会议明确要出会议纪要。 会上，郎迎汇报了有关情况，随后是领导发言。 穆岩秋先发言，主要从他所分管的征拆工作角度来谈，认为征拆标准可以先研究确定，待项目立项后就可以立即开展谈判了。这条河实施雨污分流工程，征拆量虽然相对不大，权属复杂，也不会轻松，会牵涉很大精力。 “岩秋，你认为分段招标和整段招标哪个比较好？”柳慕白问道。 穆岩秋一向不看任何人脸色，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实事求是，无所顾忌道：“根据拆迁规则，以我的经验来看，分段比较合适。这么多的征拆任务，一家公司忙不过来，会影响进度。分段的还有，就是三家公司联合三个社区，同步谈判，各个击破，效率会高不少。而且，三家公司形成竞争关系，也有利于提高项目建设质量。就是有一点，我们要主动介入，做好三家公司之间的衔接和统筹，做到工程质量的统一、有保障。” 柳慕白满意地点点头，转向赖泽忠，赖泽忠早就打开了话筒，迫不及待地表态道：“我认为整段招标更符合实际情况，也更科学，有利于工程保持在同一高水准，而且可以节省经费支出。” 柳慕白微微颔首。 秦怀明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对于整段还是分段，我咨询了几个专家，还专门跑到区里请教了宋局，综合各方面意见，分段招标分段实施，比较妥当。除了穆主任说的那些优势外，分三个标段还有个好处，避免了一家公司的尾大不掉，只要哪家公司准备就绪，就可以先进场施工。” 柳慕白点评道：“秦书记说得很好。”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林兴霸，道：“兴霸主任，你的意见呢？” 林兴霸拧了一下脖子，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屑道：“在项目工程方面，我想，在座的都没有我有发言权。1981年，我到龙翔镇上报到第一天，就开始接触项目建设，二十多年来，经我手的项目大大小小有上千个，整段招标的有，分段的也有，但极少，大量的事实和数据证明，整段招标更科学合理。 雨污分流工程每年都有搞，也都是整段招标，因为你这个项目不就是1.5个亿嘛，没那么大体量，不至于分段。如果分段，反而会很奇怪，别人就会怀疑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甚至会投诉。所以，还是整段招标吧。” 林兴霸没用话筒，声音足够响亮，他还着重强调了“投诉”两个字，颇有威胁的味道，即若是分段招标，必然有人会投诉。而这个投诉人就值得玩味了。 林兴霸如果不同意分段招标，这个项目就无法推进下去。一来他是街道办主任，负责项目建设，而且分管财政；二是，他跟区长关系亲密，如果他私下跟区长做做工作，这个项目可能就会被毙掉。 事情有些棘手。 柳慕白却依旧流露着弥勒佛的憨笑，他故意让会议冷场了片刻，这才道：“有个问题，大家都忽视了：没钱。区里没钱，街道没钱。没有钱，讨论整段或者分段没有任何意义。昨天，秦书记去区局跑了一趟，宋局交了底，财政确实没钱，我也问了区财政局，答复是一致的。 主要原因是，区里把治污的钱都投到了龙田中心城的龙田河，大家也都看到新闻了，说是要打造新安第一清的河流，做成治污的标杆，所以不会给我们一分钱。关起门来说，龙田中心城是香饽饽，而我们龙翔街道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没人抱啊。” 林兴霸微微一怔，这个情况他并没有掌握，于是目光严厉地扫向赖泽忠，后者也是愣住了，旋即讪笑着躲开了林兴霸目光，点头致歉。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一句话形容林兴霸此刻的心情，再恰当不过。 林兴霸不想放弃这个项目，心里盘算了一下，街道的财政是不可能盘下来的，因为撤镇改街后大部分财政权都被收回到了区里，街道能够自由使用的是行政事务经费1.5亿元，还有城建办1.3亿元的小型基建项目经费，这些都是不能挪用的。 难道区里明年真的没钱？林兴霸不相信，他要争取一下，于是颇显霸气道：“我问问区长秘书。”说完，掏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电话，“喂，鲁秘书，区长在吗？” “在开会。” “问你一个事，区里明年应急项目经费还有吗？” “哪个口子的？” “水务。” “没有了，整治龙田河的钱都不够用，要从其他地方挤所以，各街道只能保障基本的、紧要的。” 林兴霸听后心里有些惨然，脸上却依旧显示出迷之自信，道：“能不能从应急项目经费里挤出1个亿，我们街道要搞稻香河治理，希望列入区里的重点项目，然后由区财政保障。” “基本不可能。”鲁健回答道，“区长正在开的就是明年重点项目财政保障会议，我看了会议材料，明年区财政十分紧张，要整治龙田河，要修两条高速和四条快速路，还有修地铁，建公园，建场馆……不要说1个亿，就是一千万都费劲。” 林兴霸的脸色终于绷不住，黯淡下来，甚至有些发绿。 挂了电话，他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确实没钱了。”他也没必再找区长要了，何必让领导为难？ “兴霸，关于钱的事，你来801，我们两个商量一下。”柳慕白忽然说道。 林兴霸愣了一下，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801里间办公室，林兴霸主动锁上了门。 柳慕白没有坐下，两人站在窗前，抽着烟，望着窗外说话。 “稻香河的项目，有个办法可以搞到钱。”柳慕白语气中带着笑意。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林兴霸有些不耐烦，说完猛吸了一口烟。 柳慕白道：“市水务局今年有个类似于篮球里伤病特例的项目，就是针对优质民生项目给予绿色通道和专项资金支持，而这些钱是从今年没有花掉的钱里统筹出来的。” “伤病特例？”林兴霸微微一怔，余光瞥了他一眼道，“书记会打篮球？”因为如此专业的篮球术语不懂篮球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柳慕白笑道：“投篮谁不会？不过，我喜欢看NBA，了解一些知识。” 林兴霸其实已经知道他会打篮球，现在还不承认，他也不拆穿，要论城府，林兴霸心中也不服他。 “市水务局这个项目俗称最佳替补，今年他们的剩余资金有2亿多，这笔钱可以用于今年也可以明年用，但必须是今年立项。”柳慕白道，“我已经跟封常委请示汇报了，他也给水务局交代了，会给我们留出1.2亿。” “最佳替补”专项资金这个事，正是秦怀明从宋卫国那里得到的机密消息，也是宋卫国给他支的妙招。这笔钱，要经过封国良特批，而柳慕白是封国良的马仔，所以宋卫国相信此事能成。 秦怀明及时将情况反馈给了柳慕白，柳慕白当晚就去找了封国良，最终敲定了这件事，剩下的就是走程序了。 林兴霸神色复杂，吐了一口烟，道：“条件呢？” 柳慕白悠然道：“你知道的，分三段招标。” 林兴霸思忖了两分钟，叹了口气，问道：“果真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那么，是不是要你二我一？”他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柳慕白分同一块蛋糕，然而目前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好歹三分之一也有好几千万啊。 柳慕白扭头直面林兴霸，笑意满盈，微微点头，继而语重心长道：“这是市里的条件，不是我的，我不拿一分。兴霸同志，我希望你也一样。” 林兴霸快速抽了几口烟，直到把那根烟抽尽，烟灰掉落一地，冷冷说道：“成交。” 他心里却一百个不情愿，腹诽道：柳慕白你特么的真虚伪，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老子就不信你手脚干净！ 第131章 送画 回到会议室，柳慕白和林兴霸坐在了各自座位上。 随后，柳慕白宣布了市里“最佳替补”的方案，以及市里初步同意将该专项经费给到区里的消息，同时，林兴霸表态支持分三段招标。 赖泽忠惊呆了，小眼睛像个鼠标一样，在林兴霸和柳慕白的脸上不停地滑动。 柳慕白并不看他，又道：“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 林兴霸又是一怔，刚才已经跟他达成了协议，他还要起什么幺蛾子？ 柳慕白继续道：“上次水灾事故倒查责任，作为分管领导，赖泽忠同志难辞其咎，他也多次提出了不再分管水务的请求；同时，鉴于接下来雨污分流工程的专业性和拆迁谈判工作的复杂性，我提议对分工进行调整，由穆岩秋副主任分管农林水工作，赖泽忠同志不再分管，同时，由于稻香河雨污分流属于甜坑村文创小镇项目建设的一部分，就辛苦怀明同志继续联系支持这个项目。” 秦怀明表示没有意见。他心里还是高兴的，有穆岩秋在，自己要省很多事，工作也能更快推进，简直是鸟枪换炮。 林兴霸一听就火了，如果赖泽忠不分管，那很多项目就不好操控了，便怒目而视道：“我不同意，赖委员负责水务工作有三年多了，干得也不错嘛；况且，眼下是稻香河治污项目的关键期，临阵换将，是兵家之大忌。” 柳慕白不悦道：“这是党工委的决定，是从大局出发的慎重考虑。再说了，我也征求了赖泽忠、穆岩秋两位领导的意见，两人都表态同意。” 林兴霸愤愤地看向赖泽忠，质问道：“是你主动提出的吗？” 赖泽忠讪笑了一下道：“是……是我找柳书记申请的，水务工作太专业了，我不懂，又忙不过来，所以……” “你呀……”林兴霸气得七窍生烟，用手指头点了点他，骂道，“没点担当！”喘了口粗气道，“你确定不想负责水务工作了？” 赖泽忠明白林兴霸想要他收回之前的决定，但他是个大懒人，铁了心想要把这块工作踢出去，因为真的太难做、太辛苦了，尤其是雨季，每天都提心吊胆，台风一来连续几个晚上不能睡觉是常有的事，他老婆也一直劝他不要分管水务。 他决定忤逆林兴霸，晚上再请他踢球喝酒，哄一哄任由他骂一顿也就过去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咬了咬牙道：“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林兴霸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关掉话筒，脸色铁青，瞪着赖泽忠不再说话。 “好吧，今天的会议很高效，该定的都定了，剩下的就由秦书记和穆主任具体抓落实吧。”柳慕白志得意满地说道，顿了一下，余光瞥向一旁做记录的冯一鸣道，“另外，冯一鸣，今天的会议尽快出纪要。” “好的，书记。”冯一鸣响亮地答道。 *** 这周，龙翔街道有件大事，区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亲自来街道，召开干部大会，要从街道领导干部中推选一名副书记。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黄振华如愿上位，并且从柳慕白手中接任维稳综治办主任的位置，正式接管信访维稳工作。柳慕白则卸掉了担子，日常事务减轻了不少压力。 柳慕白、林兴霸和秦怀明都投了他的票，三个书记都选他，其余人的票就不重要了。 黄振华再上人生一层楼，意气风发，连走路都呼呼带风。 他分别感谢完柳慕白、林兴霸，第三站来到秦怀明办公室，两人热烈地聊天喝茶。 秦怀明发现他依然频频望向自己座位背后那幅《旭日升》，他觉得时机到了，便道：“老黄啊，你这次高升，我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把你的家乡给你吧。”说着指了指身后那幅山水画。 泰山人黄振华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挂在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秦怀明拉住他的手，语气诚恳道：“振华，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这幅画，气质不符合我。我让朋友请人给我写了字帖，挂上去，更符合我的心性，真的。”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娇气而清丽的声音：“你的那个朋友来了，字也带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米嘉琪出现在门口，一身黑衣，扎着高马尾，白皙精巧，伶俐高傲。 她不请自来，身后还站着两个工人，抱着一幅装裱好的长款字画。 黄振华自然认得米嘉琪，也知道她是刘汉兴的“掌上明珠”，便客气地站起身，打招呼道：“米总，欢迎。” 米嘉琪抬眼望了望他，颐指气使道：“确实，这幅《旭日升》更符合你的气质，赶紧拿走吧。我要把这幅《兰亭序》挂上去。” 黄振华既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望着秦怀明，轻声说了一句：“夺人之爱，这样不好吧？” 米嘉琪有些不耐烦，颐指气使道：“你啰嗦什么，当兵的不应该是斩钉截铁吗？来，你们两个，先把字放下来，把那幅山水画搬到这个领导的办公室，挂上去。” 工人照做了，秦怀明闪开一条道，和黄振华站在一起，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由衷为你高兴，希望你继续努力，步步高升。” “谢谢书记，我铭记在心。” 很快，工人拆下《旭日升》，并由黄振华带路，带上画离开了808。 米嘉琪无比开心，上前拉住秦怀明的手，撒娇道：“秦怀明，你过来看看，这字写得漂不漂亮？” 那幅字就靠墙放着，竖排繁体：“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写得简练质朴，颇有王羲之的中和之美，只是很可惜，那幅“贵越群品，古今莫二”的书法极品，真迹至今下落不明。 “写得不错。”秦怀明从她手里挣脱出来，问道，“谁写的？” “湾省的一个大书法家，说了你也不认识。”米嘉琪道，“前段时间我出差去M国，特意请他写了一幅。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这幅字帖最适合你。” 秦怀明赞许地点点头道：“你很懂我，《兰亭序》基本上是我最喜欢的行书帖了。”说着弯下腰，仔细看那幅字，继续道，“你知道吗？李世民最爱的字帖也是这一幅，他临死还在惦记着它，所以被他带进了棺材。” 米嘉琪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似乎又有冲动扑到他怀里，秦怀明忙躲开几步，继续说道：“然而，五代时期，有个臭名昭著的盗墓贼叫温韬，他把唐朝皇帝的陵墓盗掘了遍，李世民的昭陵也未能幸免于难。据说，《兰亭序》真迹可能被温韬给破坏了，因为古墓里的字画遇氧就会毁掉。” 米嘉琪盯着他看，饶有兴致地听着，目光中满是崇拜和迷恋。 “不过，也有种说法。唐高宗李治，也就是李世民的儿子，武则天的老公，也特别喜欢《兰亭序》，所以在他老爹死后，他偷偷将《兰亭序》拿出来，死后作为陪葬品，被人放入了乾陵。后来，温韬发动十万人，三次盗掘乾陵，都遇到了风雨雷电等诡异事件，挖了三年也没找到地宫入口，这才放弃。乾陵躲过一劫啊。” “那我们赶紧开掘乾陵呀。”米嘉琪听得入巷，焦急地说道。 “现在还没有那个条件。”秦怀明道，“国家文物局发布过禁令，70年代开始就不再开掘皇陵了。这是吃过大亏的，写《海瑞罢官》那个原京城副市长、明史大家吴晗，擅自强行开掘万历皇帝的定陵，结果很多宝贝都氧化损坏，那是考古史上非常惨痛的一次教训。而且，乾陵非常坚固，地宫很复杂，用铁丝、巨石、铁砂、水泥混合成石块，嵌进去300米，除非用大量烈性炸药炸毁，否则进不去，但一旦用炸药，就有可能会毁了地宫。所以，我们这一代肯定是看不到了。遗憾呐！” 米嘉琪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惊叹道：“秦怀明，你还对考古有研究啊？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宝藏啊？你发现你真的越来越好玩了耶。对了，我以后叫你秦宝宝好不好？秦……宝宝，太好啦！就叫你秦宝宝，来宝宝，抱抱！”她嘴里连珠炮一般说着话，张开了手臂，做出要投怀送抱的动作。 米嘉琪又要对动手动脚了，秦怀明不由地后退几步，蹙额叹道：“米大小姐，别调戏我了好吧，我不是你的宝宝，咱俩也不能随便抱抱。”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米嘉琪咯咯笑道，“本公主决定，周末去长安乾陵旅游，你当我的导游，我每天给你10万，然后你带我去盗墓，去寻宝！” “我看刑，日子有判头了。”秦怀明冷笑道。 “真的？”米嘉琪惊喜得差点跳起来，“你答应我了？” “判刑的刑，审判的判。” “你……”米嘉琪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他身前，轻轻锤了他一拳，故作嗲声嗲气道，“宝宝不乖哦。” 秦怀明差点没晕倒，呵呵了一声，不想再说话了。 这时，黄振华带着两个工人回来了。 很快工人将那幅《兰亭序》挂到了墙上，尺寸大小合适。 众人退后，一起来观摩，果然显得素雅简练，房间的气质忽然就显得典雅了起来，也让秦怀明看起来更有魅力了。 秦怀明很满意。 黄振华也很满意。 米嘉琪放肆地盯着秦怀明看，心里的暖流荡漾不止。她才是最满意的。 第132章 拜见区委书记 很快，稻香河雨污分流项目建议书通过了区政府常务会，报到了市里，市里很快批复同意，两边一同快马加鞭推进，如果市里的这笔钱无法在今年落到项目上，会被市财政局收回，所以他们也很着急，各方面都开通了绿色通道。 秦怀明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新安速度，一周内，项目先后过了区政府常务会、市政府常务会，区发改局的概算下周也会出来，预计1.2亿多元，下一步就是面向社会公开招标。 当然，这段时间，秦怀明、穆岩秋和郎迎忙得飞起，天天加班准备各种汇报材料、上会材料，开了无数个会议研究推进，做各项准备工作。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稻香河恢复生机，才能真正为甜坑村的腾飞插上翅膀，最终实现钱满的理想：小桥流水，花山竹海，民国情调，小镇风光。 与此同时，春熙小学分校建设工程如火如荼，赶上明年九月开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了却了秦怀明心中的一桩大事。 米嘉琪也履行承诺将消防工程项目给了文政德。文政德前来感谢，送钱送酒，都被秦怀明严词拒绝，文政德自然不干，秦怀明只好表态如果再这样，就没有必要再交往下去了。文政德这才收回礼品。 在龙翔街道履新以来，秦怀明加了无数班，熬了无数夜，经历了多次凶险，也和腐败分子、小人、坏人斗得惊天动地，总体来说，小有成就，起码做成了几件事。 能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对得起初心使命，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然而，这远远不够，龙翔的问题太多太深了，革命尚未成功，未来任重道远。 是时候，也有底气向区委书记汇报工作了。 12月13日上午十一点半，秦怀明在区里开完会，根据事先约定好的时间来拜见区委书记胡天佑。 整整四个多月，秦怀明都没有来向胡天佑当面致谢，虽然预约多次皆因书记公务繁忙未能成行，也实在与他不够主动、不善来往的性格有关系。 胡天佑的办公室在区委大楼1108，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办公室，一个是秘书的，一个是小会议室。 秘书通报后，秦怀明快步进入里间，轻轻关上了门。 胡天佑正站在窗前，用手机大声打电话，看到秦怀明进来，他挂了电话，示意他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客椅上坐下，自己则回到座位上。 秦怀明先问了声好，显得有些拘谨和紧张，的确，胡天佑不拘一格和务实大胆乃至凶悍的工作风格，让人心生敬畏。 胡天佑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办公桌上，面容冷峻，盯着他的眼睛道：“秦怀明，8月份提拔，到今天四个月了，你才来见我，是不是晚了？” 秦怀明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心头一紧，额头微微冒汗，仓促解释道：“书记，真是抱歉，确实晚了，一是工作确实太忙；二是没有干出点让自己满意的业绩，不敢来见您。” “我来龙田快一年了，提拔的处级干部，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吧，哪个不是提拔一周就来找我的？最迟半个月，有的还没过会就带着烟酒来了。你倒好，现在才想起来我这个区委书记。”胡天佑语气轻快，明明是很重的话，可听不出怪罪的意味。 秦怀明如坐针毡，心里更加紧张了，刚想解释什么，胡天佑继续道：“不过，这么多人，我就记住了你，因为敢这么晚来的，只有你一个。” “不好意思啊书记，我……” 胡天佑张手打断他：“不必。我其实很不喜欢所谓的礼尚往来。今天你来，明天我往，哪有空干工作？！”说完，微微顿了一下，道，“其实，我派你去龙翔任副书记，是经过深思熟虑和综合考察的，目前来看，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胡天佑话锋转得如此快，让秦怀明有些始料不及，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忽而高悬忽而急坠，又忽而平缓，他稳定心神，面露感激之色道：“感谢书记认可，我今天来就是想向您作述职汇报。” “有没有实际困难？” 秦怀明摇摇头。 “那就不用汇报了。”胡天佑爽利地说完，手指点着桌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派你去龙翔街道吗？” 秦怀明脑子快速转动，努力跟上胡天佑跳跃乃至脑洞大开的思维，可正在组织一堆诸如“扎根基层”“肩负重任”“为民办事”等官话套话时，胡天佑响亮而充满力量感的声音再次传来：“1947年，刘邓大军千里急行军，挺进大别山，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敌人心脏，从此，我军由战略防守转入战略进攻，意义重大。” 秦怀明不知胡天佑说这话的意图何在，茫然地望着他，并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努力地去领会。 “你就是区委的一把尖刀！”胡天佑轻轻敲着桌子说完这句话，然而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又道，“其他不用说了，好好干！” 秦怀明愕然，继而心潮澎湃，全身血液就像突然爆燃了一般，腾出一团团火焰，烧得他浑身都胀满了热气和力量。 秦怀明热泪盈眶！ 原来提拔自己去龙翔是区委的战略部署，原来自己是领导心目中的一把尖刀，原来龙翔部分干部的腐败上面心知肚明……那也就意味着，我秦怀明干净做人、努力做事领导都看在眼里，关键的是，与林兴霸斗，与黑恶势力斗，与沉疴旧病斗，区委是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书记，我决不会让您失望的！”秦怀明慷慨激昂。 “你不要误会，你的后台不是我，是党纪国法，是忠诚干净担当！”胡天佑霍地起身，伸出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再见吧！” 秦怀明忙站起身与他握了手。胡天佑的手掌宽厚有力，传递来的是实实在在的信任和信心。 他离开1108都过了十分钟，心中依然汹涌澎湃。 ***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周五晚上，林兴霸踢完球与钟新华、赖泽忠、红桥派出所所长宮建平一起吃饭。 饭局设在爱莲酒店的私密包间内。 酒过三巡，林兴霸依旧闷闷不乐，赖泽忠都当着众人的面自扇耳光进行赎罪，都不能获得他的谅解。这就是林兴霸霸道的一面。 赖泽忠越解释他越烦，他趁着酒兴，狠狠推了赖泽忠一把，骂道：“丢你个老母，我的队伍里没有你这种衰仔！滚，滚出去！” 赖泽忠摔倒在地，立即爬了起来，讪笑道：“老板，你火气好大，今晚去莞城泄泄火？”他想用死皮赖脸来化解尴尬。 “还特么的想嫖，立刻给我滚！”林兴霸怒吼。他对女色向来没有兴趣，在这帮腐败者中间，颇显另类。他不嫖不包养小三，对老婆和女儿是万般宠溺，在家是个好好先生、一百分爸爸。他也不沉迷赌博，有时候赌博是为了输钱。 他最爱面子，最恨软蛋和反骨仔。赖泽忠让他失望至极，而温青山的教训历历在目，赖泽忠或许会是下一个雷。温青山是个狠人，能顶住一切手段，三缄其口，而赖泽忠骨头软，必然轻易招供。所以他想摆脱这个累赘。 本来，林兴霸最郁闷的就是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分三段招标，而自己能控制的公司只有一家符合资质，不可能再去找两家新的来竞标，况且，市里既然同意拨付这笔钱，肯定要分一杯羹。 这件事的意义重大，一年多了，龙翔的项目，柳慕白终于插进来了，林兴霸开始丢失阵地，这会给上面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有了这一次，或许就会有下一次。林兴霸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赖泽忠无法理解这些，也无法做出反制措施，反而要放弃分管水务，做了逃兵。 这就是林兴霸如此盛怒的根本原因。 钟新华跟赖泽忠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将赖泽忠叫到外面无人处，附耳说了几句。赖泽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感激地拍了拍钟新华的肩膀，动情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谢！” 随后，两人重新回到包房，赖泽忠端起满满一杯洋酒，来到林兴霸身边，敬道：“老板，我向您赔罪。”说完，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完毕又道，“老板，请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林兴霸嘴里叼着烟，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将功补过？” “老板，你不是一直抓不住柳慕白的把柄吗？我抓住了。” 林兴霸一怔，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盯着赖泽忠看，检验其话语中的真假。他从来没有放弃整垮柳慕白的机会，可柳慕白非常狡猾和谨慎，而且确实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违法违纪行为，对其是束手无策。那不妨听听吧。 赖泽忠看林兴霸动了心思，得意道：“他这回必须完蛋！” 第133章 调查柳慕白 周六，秦怀明休息了一天，晚上七点吃完饭，来到办公室批阅文件。这两天降温，天气寒冷，他打开空调暖气，把外间的门关上，然后开始工作。 半个小时后，他似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声音不大，但是沙沙有节奏的声音还是比较明显。 他警惕地停下手中的笔，竖起耳朵去听。来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又走开了。可能是服务员？他没有在意。 忙完，他又练了一个小时的字，身心俱疲，这才离开办公室，乘梯回到了606，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了场英超比赛，一点钟才入睡，突然想起来手机没电了，正要充电，发现床头的充电器坏了，充不进去电。 他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只好重新穿上衣服，回到主楼，来到了八楼。办公大楼过道的灯到了深夜会调暗，此刻，空空荡荡，幽暗寂静，有些阴森。 他进入808，找到充电器，便关好门，来到了过道里，猛然发现，有个黑影从801方向走来，快速转入了右侧电梯间。 那人戴着遮阳帽，帽檐下拉，穿着物业工服，提着一个工具箱，行色匆匆，鬼鬼祟祟。 秦怀明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喊了一嗓子：“喂，你等下。”同时，快步追了上去，在电梯即将关闭之前，按住了向下的键，电梯门重新打开了。 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见鬼了？秦怀明突然感到一股森然之气，回头看楼梯处，那扇门还在微微晃动。那人走楼梯下去了，他忙钻入楼梯间，趴在栏杆上，俯身往下看，没有身影，也没有脚步声。 秦怀明叹了口气，难道看花眼了？根据唯物主义原理，不可能有鬼啊。 他回到电梯间，准备下去，可还是觉得不对劲，便返身去了801方向，电梯东边这里有两间办公室：801和802。秦怀明没有钥匙，只能在外面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好作罢，回到宿舍，倒头入眠。 第二天一早，秦怀明刚洗漱完毕，就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股玫瑰花香飘然而入，是吴疏影。她上面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穿短裙和打底黑丝，披肩直发，满面春风，亲切而甜蜜地叫了一声：“书记早！” “早。快进来坐。”秦怀明把她让了进来。 吴疏影走进来，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到了茶几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食物拿出来，一边说道：“书记，今天比昨天还冷，我想着你这也没人给你做饭吃，就给你送点吃的。你看，这是鱼片生姜粥，还有荠菜鲜肉馄饨，都是我亲手做的，来吧，暖暖胃。” 秦怀明笑呵呵道：“谢谢疏影同志。感动啊，也只有你这个后勤总管想着我。” “那是。”吴疏影娇媚一笑，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又盛了一碗馄饨，也推了过来，柔声道：“来，尝尝我的手艺。” 秦怀明也不客气，端起粥喝了几口，温度正好，周身立即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而且鱼片切得很薄，姜丝也很细腻，味道相当不错，不禁点头赞许道：“吴主任果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又漂亮又能干，难得呀。”其实那个段子还有第三句“躺得了大床”，他没说，近来他不想跟任何女人开车，更别说有什么瓜葛。 吴疏影被她夸得嘎嘎笑，掩口嗔道：“书记你说对了一半，前面都很恰当，后面那句可不对。” “哦，哪里不对？” “我并不难得。”吴疏影妩媚一笑，双颊泛红，看秦怀明没有反应，忙舀了一个馄饨，往他嘴里递过去，道：“这个更好吃，你尝尝。” 秦怀明微微怔了一下，避开她热切而奔放的目光，用碗接住了馄饨，送进了嘴里，然后慢慢嚼着，忽然睁大眼睛，赞叹道：“太好吃了吧？疏影，你怎么做到的？” 吴疏影开心得眉眼上翘，甚至都有些羞涩了，道：“俺这只是壁虎掀门帘——露了一小手。等你去我家，给你整几个硬菜，那才叫手艺。” 秦怀明道：“嗯，到时叫上冯一鸣，余嫣，还有黎震、杨国栋，几个兄弟姐妹，一起聚聚。” “好……好呀。”吴疏影嘴上说着好，心里却不大高兴，我把孩子送到姥姥家，二人世界不好吗？唉。他看不上自己，终究是看不上。 吃饱喝足，秦怀明问道：“疏影，昨晚半夜，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跑到八楼，你去查查监控，看看那个人是谁。” 吴疏影点头道：“还有这事？我这就去办。” 十分钟后，吴疏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但消息却是，昨晚七楼和八楼的监控失灵了，所以看不到。查了监控失灵的原因，是网线松动，导致接触不良。 这让秦怀明更加怀疑了，为什么偏偏是昨晚坏掉？ 秦怀明又让吴疏影调查，昨晚一点十分左右是否有工人去了八楼。很快，吴疏影反馈过来，的确有个电工在那个时间去了八楼，原因是，钟新华说他办公室的灯坏了，叫人来修。 钟新华的办公室在802，当晚正好是他值班，他那么晚还在办公室，不嫌冷吗？再说，秦怀明当时去看了，里面没有灯光，应该是没有人的。 秦怀明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便交代吴疏影，他询问监控的事不要声张。吴疏影答应了。 之后，秦怀明给柳慕白打了个电话，报告了情况。 “怀明，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柳慕白温润柔和的声音传来，“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吧，下周你带队去益都，几十个科级干部，要确保安全呐。” 秦怀明道：“好的，老板。我会把工作安排好再走，到了益都也会带好队伍。” 秦怀明通完电话，就没再把神秘人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柳慕白放心上了。他对秦怀明依然是藏着掖着的，秦怀明不知道罢了。 *** 周一早上十点，街道领导班子成员正在八楼大会议室开班子会，忽然闯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是细皮嫩肉的魏羡。 魏羡故意绕道从秦怀明身后走过，秦怀明扭身去看，目露惊异之色。魏羡不怀好意地朝他眨眨眼睛，脸上颇显得意。 魏羡越过秦怀明，走到柳慕白身侧，附耳低声道：“柳书记，我是市纪委的纪检干部，市纪委张文处长在外面等您，请您配合调查。”声音并不高，可是他似乎又故意有所抬高，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还是传出了很远，众人都听到了。 于是，全场震惊！秦怀明惊骇不已，太突然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难道是他小房间里的那些礼品和现金的事情？上次自己因为那40万元差点出事，他就提醒过柳慕白，建议妥善处理小房间里的东西。柳慕白还不以为意，说除了你没有第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柳慕白也很震惊，小嘴巴张成了O形，怔怔望着魏羡出神。 柳慕白书记被查了，而且是市纪委直接来提人！纪委总是喜欢在会场带人，或许目的就是为了增加震慑效果吧。 林兴霸，钟新华，赖泽忠，章友谅却表现平静，并不显得多么震惊。 “请吧。”魏羡说得很客气，却有种刽子手面对阶下囚的姿态。 “魏科，这……这是怎么回事？”章友谅惊诧问道。 魏羡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跟着来吧。”他的装逼让气氛更加紧张。章友谅忙站起身，先行走到了门口，为柳慕白打开了门。 柳慕白缓缓站起身，跟着魏羡走出会议室，走进了801外间，沙发上，坐着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人，他就是市纪委的张文处长。 章友谅也不认得此人。 张处长亮出了工作证，望了一眼外面，并没有旁人，便道：“柳慕白同志，昨天，我们市纪委收到投诉件，举报你贪污受贿，数额不小，证据很充足，请你配合，将里间的书画室打开给我们检查。” “我没有受贿。”柳慕白木然地否认。 “有没有，用证据说话吧。”张文淡定道。 柳慕白脸色煞白，不再说什么，先行步入里间，从抽屉下面的隐蔽处找到了钥匙，准备打开小套间的门。 魏羡和章友谅都显得十分激动，即将见证一个大贪官的诞生！魏羡的逻辑是只要柳慕白倒台，和他一条船上的秦怀明也就完蛋了。秦怀明不再是领导，对于颜可卿这种小迷妹来说就失去了权力和地位所带来的吸引力，甚至被赶出龙翔街道，再也见不到颜可卿。 章友谅则兴奋无比，没想到，柳慕白还有这种无脑操作，会把收受的这么多礼品礼金藏在办公室，这是作死的节奏！ 他相信，柳慕白下台，龙翔就更加是林兴霸的天下了！ 第134章 区纪委也来调查 柳慕白将钥匙插进去门锁里，没有拧，而是扭回头，看着三人，真诚而笃定道：“真的什么都没有，我没有违纪违法。” “柳书记，咱不要浪费时间了好吗？”魏羡催促道。 柳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魏羡和章友谅忙伸头往里看，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里面除了几幅练书法的草稿，空空如也，一件礼品都没有！跟昨天他们看到的视频、图片完全相悖。 “这不可能！”章友谅低声道。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魏羡昨天也看到了视频和照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转而盯住了那两个保险柜，命道：“打开保险柜，快！” 柳慕白一副委屈的表情，摇摇头道：“除了密件，真的什么都没有。” 魏羡哪里相信，声色俱厉道：“请柳书记配合调查，不要逃避！” 张文是老江湖了，感到事情不太对劲儿，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柳慕白慢腾腾地走上前，蹲在保险柜前，像是在思索秘密，过了几秒钟才输入密码，打开了第一个保险柜。 果然，里面除了几份机要密件，并没有现金、购物卡、银行卡或者贵重物品；第二个保险柜里，同样如此。 张文心中暗暗吃惊，视频和图片里清楚地显示，这里的高档烟酒、购物卡等各种礼品礼金琳琅满目，保险柜里更装着累累现金，不过一天时间，竟然被转移得一干二净。他忍不住扭头盯着章友谅看，又看看魏羡，他有点怀疑纪委系统有人通风报信。 魏羡猜透了领导心思，朝张文摇了摇头，继而转头朝向柳慕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声道：“柳书记，尽管你得到风声，及时转移了受贿财物，可你也无法掩盖受贿的事实。视频和照片就足够了，你赶紧主动交代犯罪事实吧。” “我没有违法犯罪，如何交代？”柳慕白冷笑一声说道，依旧平静如常，却又不解地望了望魏羡，心想这个年纪轻轻的纪检干部怎么如此嚣张？市里干部都是比较客气的。况且，我跟他没有过节，却仿佛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张文语重心长道：“柳书记，你从政也有20年了，应该知道纪委的办案规矩，主动承认跟纪委调查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配合支持与对抗调查更是大相径庭，孰轻孰重，柳书记应该心中要有数啊。” 章友谅依旧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道：“真没想到，柳书记平日里一口一个廉洁自律，强调要老实做人，清白做事，现在看来……” 他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神色一紧，忙向张文和魏羡笑笑，道：“区纪委的，我接一下。”说完，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朵上，听筒里传来杨风帆低沉的声音，“章书记，我进你们街道办大院了。” “我下来接您？”章友谅忙谄媚地笑道。 “不用，三分钟后，咱们在柳书记办公室汇合吧。” “杨书记，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查案。” 章友谅挂了电话，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向张文报告道：“张处，区里也来查了。” 难道区纪委有更充足的证据？魏羡和章友谅都充满了期待。 张文望向柳慕白，柳慕白面无表情，轻声道：“无论怎样，请到办公室坐吧。” 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众人便鱼贯出了小套间，在里间办公室坐下，没有人说话，静静等着区纪委的来，气氛非常清冷。 魏羡和另一个纪检干部特意坐在门口，守住了出口，以防柳慕白逃窜。张文坐在主位沙发上，后面是窗户，防止柳慕白突然纵身跳楼。 这都是他们办案的经验，因为历史上发生过被查官员突然跳楼身亡的事件。 只有章友谅不前不后地坐在柳慕白对面客人沙发上，心中装满期待。 很快，外面传来快速而厚重的脚步声，俄顷，杨风帆敲了几下门，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纪检干部。 杨风帆看到市纪委的人也在，大吃一惊，怔了一下道：“张处？你们……怎么也在？” 张文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道：“哦，我们收到线索，根据市纪委领导指示，来调查核实。” 杨风帆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柳慕白，目光回来，问道：“有人直接举报到了市纪委？” 此事没办法再藏着掖着了，张文坦诚道：“是，是关于柳慕白同志的。” 杨风帆目光复杂地与柳慕白淡定的目光碰撞了一下。 柳慕白微微颔首，手依旧静静地放在肚子上，在这种场合他还是控制住了那已经养成习惯的揉搓动作。 “我们，竟然撞到了一起？”杨风帆环顾众人，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尴尬。 章友谅对自己的惊喜不加掩饰，忙接话道：“杨书记，你们也是来查柳书记的？” 杨风帆转头看着章友谅，表情耐人寻味，问道：“章书记，你要查柳书记的什么？” 章友谅一愣，感觉画风不对，杨风帆话里有话。 魏羡也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区纪委不是来查柳慕白的？这可是搬到秦怀明靠山柳慕白的好机会啊，区纪委你们来干什么？ 杨风帆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明白了，张处是来查柳书记套间里的礼品礼金的吧？” 张文点点头道：“是的，昨天接到投诉就立案了，今天特来调查，时间紧急，所以没有提前知会区纪委。” 杨风帆哦了一声，瞟了一眼柳慕白，后者一直一言不发，看来并没有告诉市里自己要来核实一些细节，更没有告诉他们真相，这是要让自己来打他们的脸啊，柳慕白啊柳慕白，你可真会玩！ 感叹归感叹，事情还是要由他来说清楚，便道：“报告张处，我也是根据区领导要求，来调查核实一些细节。” 魏羡和章友谅越发感到不对劲儿，脸色也都难堪起来。 杨风帆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两个多月前，也就是中秋节后的第二天，柳书记找到江居上书记，将他这半年多来被迫收取的礼品礼金清单报了上来，都是找不到原主的，行贿人通过邮寄等隐蔽的方式送到其办公室或者家里。江书记同意给柳书记两个月时间清退，这也是我们工作的原则之一，能纠偏就纠偏，能改正就给条件改正，能保护干部就尽量保护干部。 两个多月时间，柳书记清退了一小部分，剩下的昨天我们带走了，都归档入库了。张处，你也知道，这个必须秘密进行，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东西被运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只有柳慕白腼腆地笑了。 魏羡和章友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由白变黑再变绿。 魏羡低声说了一句：“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种事？” 杨风帆笑道：“怎么不可能呀？我们纪委的廉政账户每个月都有进账，区里有些领导每隔一两个月都会上缴收取的礼品礼金。” 张文脸色也不好看，问道：“既然如此，那杨书记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杨风帆道：“哦，是这样，中秋节期间柳书记收到了一套不知谁邮寄的《曾国藩家书》，书里面都是一千元面额的港币，共计40万元，根据柳书记提供的线索，我们进行了调查核实，刚刚发现行贿者是甜坑村的邱天和邱彪。他们后来也找了柳书记，要求在换届选举中给予照顾。柳书记顶住压力，明确表示拒绝。而这次换届选举中，两人连两委班子都没有进。今天，我过来是跟柳书记核对一些细节。” 章友谅脸色又从绿变回了惨白，他往上推了推了黑边眼镜，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想要抽身离去给邱彪和邱天通风报信，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正在焦躁之际，柳慕白忽然道：“章书记，你去八楼大会议室把秦书记叫过来。” 章友谅大喜过望，忙点头道：“好的，好的。”说着起身快步离去。 第135章 清白 801办公室距离八楼大会议室不过50多米的距离，章友谅趁机溜进卫生间，拨打邱彪的电话，可无人接听，再打邱天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他拨通邱彪马仔的电话，马仔倒是接听了，可表示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们。 章友谅隐隐感到不妙，小心脏砰砰狂跳。他不得不收起手机，硬着头皮，进入八楼大会议室，将秦怀明请了出来，两人一起回到801。 秦怀明心情一直是有些忐忑的，他联想到了周六晚上那个神秘人，越发怀疑，正是神秘人潜入801内，用特殊手段打开套间的门，窥知了柳慕白的秘密，然后举报给市纪委。 那里面的礼品礼金和现金加起来超过百万，如果判定受贿罪，柳慕白是要坐牢的。如此，林兴霸必然会上位党工委书记，那就更是一手遮天了。而自己也会过得异常艰难，很可能被扫地出门，回到区里一个不痛不痒的部门。 关键是，区委书记交代给自己的“尖刀”任务就失败了。 秦怀明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里间办公室，稍作寒暄，便在角落处坐了下来，暗暗将众人脸上的表情观察了一遍，心里忽然就有谱了。 尤其是与柳慕白四目相对时，后者展露出的是掌局者的运筹帷幄和胜利者的从容镇定。 而魏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则燃烧着嫉妒和仇恨。秦怀明英俊的外表和优雅从容的气度，令他望尘莫及，也越发产生巨大的危机感，颜可卿真的可能要被他给抢走了。所以，他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哪怕不惜搞掉他。 秦怀明似乎窥到了他的内心活动，望着他微微笑着，仿佛在说：颜可卿是我的，你已经出局了。 魏羡暗暗咬着牙，大拇指狠狠按压其他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时，杨风帆环顾众人道：“大家都到齐了，我来说一下情况吧。” 众人都没有说话，望着他听他讲。 杨风帆继续道：“邱天和邱彪因涉嫌行贿罪已经被控制了起来，我们今天来，一是还柳书记清白，二是请街道办配合，调取监控；再有就是，两人曾送过秦书记40万，被秦书记退回去了，当时区纪委也对两人进行了谈话提醒、教育训诫，希望他痛改前非，秦书记还帮他们求情，希望给他们一次机会，没想到这两兄弟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对党不忠诚对组织不老实，刚跟我们表过态，结果第二天就向柳书记行贿。他们认为对秦怀明同志投资失败，便换了目标，大胆嚣张，性质恶劣，区纪委经过研究，建议严惩。” 张文听后面无表情，半天才叹道：“既然是这样，我看，市里的这个投诉件现在就可以结案了。” 魏羡不甘心道：“张处，这……” 张文幽幽瞅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悦，转头向柳慕白道：“柳书记，抱歉哈，刚才我们也是按章办事，很高兴柳书记是清白的，说明我们的干部经得起检验。那么，既然事情已经澄清，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说完，又转向杨风帆道，“后续的处理，就有劳区纪委了。” 柳慕白忙道：“哪里，哪里，感谢张处亲自来指导，也辛苦你们了。” 杨风帆道：“张处放心，我们会严格按照党纪政纪，妥善处理好。” 张文点点头，站起身，与柳慕白、秦怀明和杨风帆一一握手，唯独没有跟章友谅握，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漏掉。总之，市纪委的三个干部转眼间就离开了。 乘梯的时候，魏羡的脸一直是绿的，与电梯间的生态文明公益广告绿色背景，相映成趣。 秦怀明腹诽：魏羡啊，你就缺个绿帽子。 秦怀明和章友谅代表街道领导一直将市纪委的人送到了车上，张文走的时候向他们礼貌地挥了挥手，而坐在副驾驶室的魏羡，偷偷朝秦怀明伸了个中指。 秦怀明冷冷一笑，暗暗吐槽了一句：果然幼稚。看来，颜可卿对他的评价很中肯。 此时的章友谅内心则一片灰暗，黑着脸与秦怀明一起乘电梯，电梯里就他们两人。 “章书记，邱彪、邱天被查，我们街道的党纪案件今年就完成任务了吧？”秦怀明笑着问道。每年区纪委给各街道都下达有案件任务，龙翔街道尚未完成，因为温青山等人的案件是区纪委办理的，不算街道自己立案的案件。 章友谅脸一阵紫一阵白，敷衍道：“是，完成了。” 电梯在八楼停住，两人走出电梯间，章友谅转右向会议室走去。 秦怀明喊住他道：“章书记，区纪委的杨书记在，你不陪一陪？” 章友谅摆摆手，讪笑道：“不，不用了。”说完，灰溜溜地快步向会议室方向走去。 走到会议室门口，推门进去了。 秦怀明也跟着他进入会议室，刚坐下几分钟，柳慕白推门而入，重新坐在了主位上。 众人看到他回来，表情十分复杂，有震惊的，有狐疑的，有喜悦的，有不甘的……林兴霸早得到了消息，脸色铁青，不顾禁止在办公场所吸烟的禁令，肆无忌惮地抽起了烟。 柳慕白摁亮话筒，说道：“想必大家都很关心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就不顾有关纪律要求吧，破天荒地给大家说说，不过点到为止，你们明白就好了。”他顿了一下，喝口茶，制造出悬疑和紧张的气氛，然后继续道，“有人向市纪委举报我收受贿赂，结果呢，事实证明，我是清白的。说明一个道理，只要你自身正，不怕别人背后放黑枪。”说着停了下来，目光扫向林兴霸、章友谅和钟新华，又道，“同志们，警钟长鸣啊，温青山事件历历在目，言犹在耳。作为党员干部，我们千万要管好自己，管好身边人，不能再重蹈温青山之流的覆辙，好好做官，好好做人，为龙翔的腾飞做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吧。” 他的这些话，是故意针对林兴霸的，令后者听着心中憋闷，恨不能上去跟柳慕白打一架。他终究是忍住了。他没想到柳慕白竟然狡猾到了如此程度，想要通过违法违纪方面搞倒他并不容易。 不过，林兴霸的失落失望情绪很快就散去了，他内心重新凝聚出强大的复仇力量，心道：从我嘴里拿走了肥肉吃，早晚会让你全部吐出来！他还在耿耿于怀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分段招标的事情，因为此事他被上面领导骂得狗血淋头。 会后，柳慕白照例是将秦怀明叫到办公室商讨。 “怀明你看到没，林兴霸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柳慕白依旧慈祥和蔼，语态平和，“派人撬开我的小套间，十分嚣张啊。不过，要感谢你的提醒，我及时请区纪委的同志来，秘密运走了财物，让他们扑了空，又狠狠吃了个闭门羹，哈哈哈……” 说完他哈哈笑了起来。 “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宫建平来红桥派出所做所长，就是他们将要反攻的信号。”秦怀明思忖道，“老板，还是要小心啊，小心驶得万年船。” 柳慕白道：“这个是自然。打铁尚需自身硬，我们行得稳立得正就不怕。” “老板，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将赃款捐赠出去也不妥的？”秦怀明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你那件事提醒了我呀。”柳慕白说完呵呵笑着，开始了他对肚腩的抚摸。 秦怀明颔首。他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劲儿，柳慕白告诉自己他有金库，但是这一连串的处理，迅速而精妙，却并没有告诉自己。 如此看来，柳慕白对自己并没有推心置腹，而且总是会留一手。这才是个高段位的官场老油子。林兴霸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经过这件事，秦怀明越来越感到柳慕白的复杂，城府太深了。 是时候，好好理一理自己与柳慕白的关系了。 *** 当天中午，回到区委的杨风帆第一时间进入区纪委书记江居上的办公室，汇报关于邱天、邱彪的调查情况。 “书记，根据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况，邱天、邱彪为了继续当选，不光给秦怀明送过40万，林兴霸、柳慕白都送了。不过，给林兴霸的是当面送的，林兴霸没有收，柳慕白上缴了。秦怀明那一笔，最特殊，他说服两人将钱捐入了慈善账户，救助一个得了怪病的小女孩。”杨风帆汇报道。 江居上面色沉静如水，心道这个秦怀明果然是与众不同，问道：“别的问题线索呢？” “邱天的问题不大，逢年过节用公款给领导送些购物卡之类，通过项目套取财政资金，用于购买高档烟酒、礼品，贪图奢靡享受，其他方面，暂未发现经济问题或作风问题。”杨风帆道，“邱彪问题比较严重，他和工业园的老板们走得很近，在园区租金、土地买卖上问题颇多，尤其是，四年前将甜坑村一块35亩的地卖给了李庚尧，价格远低于市场价，村民为此多次投诉，我怀疑其中存在不正当交易。前不久，李庚尧的那个楼盘已经开始动工了。其他方面暂未发现问题，哦，对了，他也经常送购物卡、烟酒什么的，不过林兴霸从来不收。” 江居上低头思索了一阵，缓缓抬头，望着杨风帆，目光如炬，叹道：“李庚尧的事先不要介入。” 第136章 益都之行 杨风帆皱着眉头不解道：“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李庚尧背后的势力吗？”江居上道，“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啊。不过，我相信上面也不会坐视不管。” 杨风帆略有耳闻，李庚尧的势力延伸到了省里乃至京城，所以，他总能以低于其他房地产商的价格拿到最好的地。 “林兴霸这个人，暂时也不要动。”江居上缓缓说道。 “那不行啊，书记。”杨风帆急道，“天天搞那些虾兵蟹将有啥用，老龙王照样龙腾四海，长此以往，谁还把我们纪委当回事！” 江居上盯了他一眼道：“你慌什么？回去看看毛选，研究一下矛盾论。斗争，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只进不退。” 杨风帆压住内心的憋屈，略带失望地问道：“那我现在到底怎么办？” 江居上神色缓和，宽慰道，“先把邱彪、邱天办了。” *** 12月18日，推迟了半个多月的第一批科级干部外出培训终于成行，目的是西南时尚之都益都。 推迟的原因，一部分是叶婉丽坚持要去，可上周在市里参加组工干部培训，没有时间；另外，秦怀明也有私心，因为12月19日是恩师明谨的生日，他想给老师过寿。 秦怀明受柳慕白委托，与叶婉丽作为带队领导，会同街道各部门、各社区科级干部共计68人计划于18日早餐后九点启程。 大部分人乘坐大巴车从街道出发，少部分人自行前往机场汇合。 吃完早餐，八点五十，秦怀明来到大楼门廊下，无论什么活动他习惯早到。 组织部副部*长林颖、潘力等人与旅行社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指挥着众人放行李，依次上车。 曾晓伟等人将秦怀明的行李箱塞进了车厢里，确实很重，因为里面有给老师准备的礼物。 叶婉丽是个工作狂，这会儿有个紧急工作回了办公室处理，秦怀明等着她来一起上车。 这时，一辆黑色奔驰驶入大院，在门口处的停车位上停下，车门打开，颜可卿从车上走下来，抬头看到门廊下站着秦怀明，心里突然紧了一下。 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此番邂逅，她感到莫名的兴奋。她扭头望了望大巴车和嘈杂的人群，立即明白了什么，踩着台阶上到门廊上，笑盈盈打招呼道：“秦书记，出差啊？” “去益都参加科级干部培训。”秦怀明的感觉跟她一样，既亲切又陌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已习惯了这种感觉，每次见到她似乎都一种陌生感，这应该是正常现象，因为两人彼此还不够熟悉，相处时间太少。 秦怀明不闪不避地望着她，一时找不到话说，便寒暄道：“好早。开会？”此刻，他心底又荡漾起莫名的喜悦。 颜可卿躲避又迎合着他的灼灼目光，眼波荡漾着一股天生的柔情和哀婉，清浅疏淡地笑了笑，道：“是的，甜坑村项目。穆岩秋主任主持，主要是土地规划方面的事。” 其实，刚才路上她还在想，来这里开会会不会遇上秦怀明，如果没有碰到，要不要去他办公室坐坐，按照工作关系来说，应该要去的。所以，她包里还为他准备了上周出差带回来的手信。 她一袭黑衣，一副熟女范儿，成熟神秘，却浑身散发着熟女所缺乏的青春气息。 秦怀明望着她，就像望着一座绝美的空中楼阁，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这么好的姑娘，或许哪天就是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了。 颜可卿并不知道妈妈找过秦怀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突然降温，而她又是个矜持而内敛的女孩子，且碍于妈妈的坚决反对，不得不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两人就那么淡淡地僵持到了今天，那层窗户纸非但没被捅破，反而越来越厚了。 “这次培训安排在西川大学，母校啊，你什么时候也回去看看？”秦怀明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搭讪了一句。 “我何尝不想？”颜可卿轻叹道，“可惜没有时间。” “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吧。”秦怀明迟疑了一下，看别人都离得较远，其他人也知趣，留足两人说话的空间，便道，“你妈妈找过我。” 颜可卿神色一震，目光有些慌乱，忙问：“她找你干什么？” “她给我五十万，感谢我那晚水灾救了你，要我和你撇清关系。” “然后呢？”颜可卿压抑着悲愤和委屈，面色平静。 “我没要。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无价的。本身用钱来衡量它，就已经玷污了它的圣洁。”秦怀明语气轻缓，却满是沧桑。 颜可卿心中五味杂陈，难怪他冷落了自己，是妈妈搅的局，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自己远离秦怀明，真的太过分了，也太丧了！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流露出什么，也不能。 她身体微微抖动，千言万语化作温婉一笑，柔声道：“你别生气，我妈妈是太关心我了，怕我被坏叔叔骗。” “叔叔不姓坏，姓秦。”秦怀明笑道。 颜可卿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想起手信，正要从挎包里拿出来，忽然一个响亮而爽利的声音传入耳膜：“呦，颜总来了，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烈。” 是叶婉丽，她穿着蓝色的紧致牛仔裤、红色薄款羽绒服和棕色靴子，还戴着一个宽檐圆顶砖红色帽子，显得年轻而有活力。 “叶部也去呀？”颜可卿怔了一下，手又从包包里拿了回来，并露出职业化的笑容，两个清浅的小酒窝让她看起来年轻可爱。她先人一步，大方地伸出手。 叶婉丽热情地跟她握了手，兴高采烈地说道：“是啊，这次就怀明书记和我两个人带队。”似乎在特意强调“两个人”，却也是正常说辞，说完还瞄了一眼秦怀明。 “路上注意安全。”颜可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她心里忽然有些痛，秦怀明和叶婉丽何尝不是天生一对？ 这时，林颖快步走过来，说道：“书记，部长，人都齐了。” “怀明书记，走的啦。”叶婉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动作自然娴熟，就像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同时嗔道，“没见过美女啊，益都美女多的是，让你看个够。”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颜可卿感受到了叶婉丽对秦怀明不一样的情感，也感受到了她的敌意和醋意。 颜可卿只淡淡笑着笑，挥了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大楼。她心里却翻江倒海：叶婉丽，你个有夫之妇，嘚瑟什么！秦叔叔虽然好色，可自制力强，有分寸。 *** 下午四点钟，秦怀明等人达到下榻酒店：喜来临大酒店，就在西川大学西门外。未挂星，其实设施、服务等水准达到了五星级，这是为了方便政府、国企、高校的客人入住。按照差旅标准，他们是不能住五星级酒店的。 秦怀明的房间在1606，与叶婉丽的1608相邻。除了两位处级领导，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 根据日程安排，六点，大部队在酒店不远处的德庄火锅城用餐，然后自由活动，明天上一天课，后天去都江堰、青城山现场教学，第四天半天课堂教学半天实地考察，周六日自由活动，周一上午自由活动，下午三点启程返回新安。 将近六点时分，秦怀明穿戴整齐，套上黑色风衣，准备出门，益都冬天比新安湿冷很多，刚要拉开门，敲门声响起。 秦怀明应了一声：“来了。”拉开门，叶婉丽娇小玲珑的身影映入眼帘。 “秦书记，走啦，吃火锅喽。”她的声音欢快热烈，还踮着脚尖试图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高一些，齐耳短发扎了两个小辫子，乌黑的大眼眸灵动如兔，显得俏皮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从登上大巴车开始，叶婉丽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洋溢着清纯少女般的欢乐和轻松。 “叶部长，你今天怎么了？”秦怀明被她的情绪感染，也莫名感到轻松快乐，“年轻了十几岁啊。” 这就是西方心理学家所说的情绪传播。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会相互传递。 “永远十八岁！”叶婉丽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了个V字，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耶！”继而把自己都逗笑了，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时，林颖、潘力等人以及旅行社的导游也过来迎接，叶婉丽立即敛住笑容，恢复了领导干部的模样。 众人一起乘坐电梯，出了酒店，步行三百米，来到德庄火锅吃饭。 席间，免不得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秦怀明是带队领导，又是副书记，几乎所有人都来敬酒，他也不好推辞，自己的海量早已闻名遐迩，也推辞不得，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喝半杯，控制着酒量。 叶婉丽则坚持不喝酒，理由是“两个领导总要有一个保持清醒”，秦怀明和她坐在一起，拿着酒杯，偏头过去，低声问道：“你不喝酒，感觉没意思。” “人家未满十八岁少女，禁止饮酒。”叶婉丽掩口笑道，旋即低声道，“这会儿喝多了，等下还怎么跟你喝呀？” 第137章 酒吧卖唱 九点半，晚饭结束，众人各自活动，由于天气寒冷，大部分人都回了酒店。 叶婉丽、安监办主任严行密、木棉社区工作站站长凌国伟、甜坑社区工作站邱铭、木棉管理办副主任范聪、经科办主任吴楠、宣传部苏韵、组织部潘力等人簇拥着秦怀明找地方继续喝酒，众人为去九眼桥酒吧一条街还是宽窄巷子产生了分歧，最后秦怀明让叶婉丽来定。 叶婉丽果断选择九眼桥，她扬起小鼓鼓脸，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喜欢热闹。” 于是，众人打车来到九眼桥酒吧一条街。 实际上，秦怀明读书时，穷得叮当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刚下车，漂亮的小姐姐或者小帅哥就围拢过来拉客。木棉管理办副主任范聪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全国各地跑，熟悉这里情况，轻松将拉客仔打发走，带大家进入一家叫做暖巢的热吧。 果然，里面喧嚣震天，烟雾缭绕，人们摩肩接踵，纵情扭动蹦跳。舞台上，一男一女在跳钢管舞，姿势妖娆，刚柔相济，DJ调试着音乐，用中英文喊着什么，有时双手指天，直上直下跳跃，现场不断响起女子的尖叫和男人的口哨声。 进入此间，你不得不被这热烈奔放的氛围所感染，便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晃动起来。 范聪显得有些亢奋，招呼道：“走啊，去舞池里扭两下子。” 响应他的只有年轻的潘力。两人钻进人群里，跟着众人一起摇摆起来。 秦怀明找到一张相对较为偏僻的卡座坐了下来，其余人也都跟着坐下，这里距离舞池有点距离，虽然很吵，可说话彼此还是能听得见。不过，空间太小，坐不下，苏韵和叶婉丽两个女同志便都站着。 漂亮性感、妆容精致的服务员立即拿着酒单过来询问，秦怀明接过酒单看了看，想要点一些威士忌、鸡尾酒、白啤，虽然上面的价格令人咂舌，不过进来不喝一杯也说不过去。 叶婉丽干咳了几声，频频给秦怀明递眼色，可秦怀明只顾仰着脸跟服务员说话，没有注意到。 女服务员也就一二十岁，穿着粉色短裙和白色短袖T恤，有着益都女子肌肤细腻、白嫩的特点，妥妥的制服诱惑。她一直弓着腰跟他说话，V领体恤里白晃晃的胸部若隐若现。 秦怀明的老毛病又犯了，便一丝不苟地跟她交流，每一种酒品都要请她解释一下，女服务员看他英姿飒爽，又很有气度，便将他当做大鱼来引诱，指了指1980元一杯的至尊威士忌，娇滴滴说道：“老板，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最好喝噻。” 秦怀明痴痴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有你好吗？” 女服务员也一本正经道：“当然比我好，我用不了那么多钱。” 严行密嘎嘎笑个不停，挤眉弄眼道：“那得多少钱？” 女服务员看了看胡子拉碴、年龄偏大的严行密，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秦怀明娇媚一笑道：“要是这个老板的话，点一杯至尊，本尊就赠送给您了。只能是这个老板哦。”她眨了眨眼睛，娇羞地指了指秦怀明。 叶婉丽鼻子都气坏了，心想，秦怀明怎么这么不老实啊，一出来就原形毕露，以前真没发现。 秦怀明从上到下又一次打量了她一番，动情道：“小姐，我觉得你比酒珍贵多了，真的。” 女服务员哭笑不得，心说你特么的墨迹个啥，到底买不买酒？ 叶婉丽再也看不下去，挤过来道：“你们就别欺负小姑娘家了。”说着，从包包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放到了女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不容置疑道，“一人一杯柠檬水，不用找了，谢谢。”说完坐在了秦怀明旁边。 秦怀明触碰到了她滚圆而富有弹性的臀部，感到身体似乎被一股电流击中，本能地往一边挪开了，如此，叶婉丽就挡在了他和女服务员中间。 女服务员看了看那崭新的人民币，又望了望叶婉丽，表情复杂，咬着牙挤出笑容说道：“好吧。”扭着身子走开了，嘴里暗暗骂了一句：“一群土老帽！” 严行密望着她俏丽的背影叹道：“可惜了这单生意。” 凌国伟笑道：“快去要电话。” 叶婉丽指着严行密和凌国伟嗔怒道：“你们这些老司机，别忘了自己身份，出来玩要注意尺度，把握深浅，惹出了事，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完，翻了一眼秦怀明。她是在指桑骂槐。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就是不知道她深浅嘛。” 叶婉丽啪地打了他一巴掌，嗔道：“秦书记，又开车！”打完自己竟憋不住咯咯笑起来，众人就都跟着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点威士忌吗？”叶婉丽忽然正色道。 秦怀明摇头。 “酒吧里，九成九的西洋酒都是假的，所以喝水最安全。” “你怎么知道？” 叶婉丽扬起小鼓鼓脸道：“我就知道。” 过了一会儿，柠檬水送到了，众人或坐或站，用吸管喝着柠檬水，望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纵情狂欢，又都不好意思进去扭，场面有点尴尬。 这时，范聪和潘力跳够了，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 “书记，咱们不适合这里，换个地方吧。”叶婉丽提议。 秦怀明点点头。众人便离开暖巢酒吧，到了外面，寒风刺骨，秦怀明裹紧了大衣，叶婉丽也把兜帽放下来，遮住了自己的额头。 不远处有家清吧，叶婉丽指了指那里道：“就那家吧，在水一方。” 众人转入在水一方清吧，果然冷清，顾客不多，比较安静。秦怀明挑个靠窗又距离舞台比较近的卡座坐下，这里地方大，八个人足够坐。 叶婉丽点了四打啤酒，还有一些小吃、烤串，大家一边猜骰子一边吃吃喝喝。同时，舞台上有乐队在表演，唱的都是民谣，唱功一般，秦怀明觉得还没有叶婉丽唱得好听、专业。 叶婉丽果然没有再矜持，喝了不少啤酒，很快面颊绯红，双眼都显得有些迷离。 十一点时，乐队休息，叶婉丽正好输了骰子，正要拿起酒杯喝酒，秦怀明按住她的杯子道：“这局不喝酒，上台唱首歌吧。” “你当我是卖唱的呀？”叶婉丽微嗔道。 “我想听你在舞台上唱歌。你唱的那么好，以前有过当歌手的梦吧？”秦怀明随口一说。 叶婉丽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旋即稳定情绪，不让别人发现，笑道：“我唱了，书记给我什么奖励？” 秦怀明想了想道：“喝酒？” 叶婉丽摇头：“不要。” “写一幅字？” “不要。” “没别的了，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一言为定。”叶婉丽目光幽幽，嫣然一笑，起身走到了前台，跟主管沟通了一会儿，主管带着她便去了后台，过了几分钟，乐队贝斯、吉他手、鼓手、钢琴师跟着她回来，重新登台。 叶婉丽戴上帽子，走到舞台的立地话筒前，回身向乐器手们点了点头。 叶婉丽目光望着秦怀明的方向，对着话筒轻声说道：“一首《人间》送给各位。” 没有小提琴，钢琴的前奏也不错。 叶婉丽一开腔就镇住了所有人：“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酒吧里几乎所有顾客都怔住了，大家放下手中的酒杯或者手机，抬起头，望向舞台。那声音实在是太空灵清亮了，都以为是原唱王菲。 可又有所不同，虽然气息没有王菲那么稳定，音准也差点，可声音中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定，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经过伤痛或者顿悟后的疼痛，特别让人感同身受。这就是共鸣。 秦怀明暗暗吃惊，站起身鼓掌叫好，很多人也有跟着鼓掌。 唱完，有的观众泪流满面；有的唏嘘不已；有两个男子痴痴望着叶婉丽…… 秦怀明等人所在的开放式包厢里炸开了锅，没想到叶部长唱歌原来堪比专业歌手。 秦怀明在民宿见识过，但今天才知道，在民宿她只发挥了五成功力而已。 唱完《人间》，叶婉丽盈盈笑着，向观众合掌鞠躬致谢，动作娴熟大方，与乐队其他人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显得很熟络，而且配合默契。 难道她以前真的是卖唱的？ 第138章 猛女一枚 这时，台下有两个男人一齐喊：“再来一首！” 不少人都附和要求再唱一首。 秦怀明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走到舞台前，丢了上去，一副施舍者的姿态道：“唱得很好，再来一首吧。” 严行密跟过去，笑嘻嘻地放上去一张50元的钞票。 叶婉丽噘嘴瞪了秦怀明一眼，嗔道：“老秦，你又调皮了。”在外面，是不能称呼职务和名字的。 众人都跟着笑。 叶婉丽想了想道：“那就再来一首王菲《矜持》吧。” 音乐响起，叶婉丽美妙的声音鼓动耳膜：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她唱得放松而深情款款，令人陶醉。秦怀明听得入迷，不由地跟着哼唱起来。他也很喜欢王菲，大学时MP3里装满了她的歌。 于是在众人的要求下，叶婉丽唱了第三首，依然是王菲的歌《容易受伤的女人》： ……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不管一切是疑问 快乐是情人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 请珍惜我的心 如明白我继续情愿热恋 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等这一刻请热吻 …… 秦怀明再次被震惊到了，没想到她粤语竟然这么好！唱得感人至深，将清醒之中又有一种奋不顾身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心动而心痛。 当唱到最后，仅有和弦伴奏的那段“长夜有你醉也真/让我终于找到信任/不管一切是疑问/快乐是情人”时，叶婉丽目光幽深，眼眶湿润，她用力过猛，用情至深，以至于完全没有王菲唱得那般高贵，而带有一丝妩媚和哀怜。她哀怨的歌声夹杂着柔情，如泣如诉，幽愁暗生，她在告诉秦怀明“不管一切是疑问，快乐是情人”。 是啊，“快乐是情人”，可你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呵！秦怀明心中感慨万千。 叶婉丽唱完收音落息，闭上眼睛，心绪波动明显，顿了七八秒才躬身谢场，整个酒吧里的人都站起身，向她鼓掌，为她叫好，眼神中各色各等，有崇拜，有惊异，有淡然，也有贪婪。 叶婉丽下台回到卡座，后面的歌手被她完全比了下去，都不好意思再唱了，索性继续休息。 秦怀明将座位腾出来，用纸巾擦了擦，笑盈盈道：“来来来，请砸场子型歌手叶婉丽小姐上座。” 叶婉丽俏脸一扬，哼了一声道：“本尊口渴。” 严行密赶紧递上了一杯啤酒。叶婉丽像个女王一般，优雅地接过来，却忽然换了风格，对着瓶子仰脖吹了起来，又是女汉子一枚。众人都开心地笑了，举杯畅饮一杯。 秦怀明招呼道：“你们愣着干嘛，赶紧求签名，求合照啊。” 于是大家笑嘻嘻地挤成一团，拍起了合影。 秦怀明和叶婉丽自然是居于中间，两人被旁边的人推挤着，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叶婉丽第一次跟他贴得如今近，能够感受到他结实而骨感的肌肤，还有带着淡淡香烟味道男人的味道，于是，整个身体都有些颤动。她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竟然重操旧业，上台唱歌，还把那句“快乐是情人”唱给秦怀明，真是疯了！ 里面光线灰暗，她趁机偷偷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紧紧攥着，目光直视镜头，红着脸喊了声茄子，可觉得还不够过瘾，又叉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用力地扣着，像是要抓住生命最后的一抹光，再也不松开。 对于秦怀明来说，叶婉丽的表白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主动，他犹犹豫豫，躲躲闪闪地被动地接受了。不过是牵手而已，又不会走到那一步，可他依然心潮澎湃。 这时，众人都觉得拍完了，就要散开，叶婉丽忙喊道：“苏韵，多拍几张，好不容易大家聚到一起，还这么嗨森。”她要多和他牵会儿手。 于是苏韵拿着单反相机继续咔咔咔地拍了十几张。叶婉丽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坐下来，跟大家喝酒聊天，依旧是伶牙俐齿、爽朗活泼，而且不停地笑。 只是，她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显得过于亢奋，也的确喝了不少酒。她的确过量了，而且过界了。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益都下雪比较少见，于是所有人都往外看，果然，街道上、广场上人们仰着头，转着圈，或者双手迎接雪花，都惊喜无比。 酒吧里的人呼呼啦啦就往外跑。 秦怀明也准备去看热闹，却被叶婉丽拉住了衣袖，秦怀明便没有动。转瞬间，卡座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叶婉丽双目迷离，醉意十足道：“多好，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她的左手再次找到了他的手，秦怀明没有拒绝，只是十指相扣而已，可他内心还是感到震颤，她柔滑细腻如宝石的小手似乎是负极，与自己身体的正极联通，舒畅的感觉便传导到每一条毛细血管里。 叶婉丽右手拿起一瓶啤酒，斜了斜瓶身，跟秦怀明的瓶子碰了碰，一脸幸福地说道：“怀明，这一刻虽然短暂，可真的很美好。我好喜欢天后的《人间》。”感慨完，轻轻摇晃身体，喃喃唱道：“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唱着唱着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秦怀明微微有些吃惊，道：“婉丽，你怎么了？”趁机松开了她的手，他可不想被同事们看见。毕竟对方是有夫之妇，再怎么喜欢，也不能越雷池。 叶婉丽脸上略显失望，抹干眼泪，笑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这一生，怎么这么难啊。” 秦怀明递过纸巾，安慰道：“你要学会知足，家庭幸福，工作顺利，漂亮活泼，聪明能干，前途无量……” 叶婉丽摆摆手，苦笑道：“你根本不懂我。”说完低头沉默不语，忽而抬头道，“买单走人吧。” 秦怀明打个响指，服务生很快就到了他们身前。 “买单。”秦怀明道。 “已经有人帮你们买过了。”服务生道。 叶婉丽一愣：“谁买的？” 服务生指了指不远处台座上的两个男子，一个三十来岁，一个四十多岁，衣着光鲜，流里流气，正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叶婉丽神色转为清冷，命道：“去，多少钱？把钱帮我还给他们。” “这……”服务生面露难色。 那两个男人见状，起身向他们走来。 两人面红耳赤，脖颈处都有纹身，面向凶恶，显然不是善茬。 秦怀明忙站起了身，叶婉丽也跟着站起来，半依偎在他身上。 两个男人到了近前，盯着叶婉丽贪婪地看。 秦怀明道：“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酒钱我们自己付。”说着从钱包拿出两千人民币，递了过去。 两人无动于衷，甚至都不屑于看他。 年长者道：“美女，我们不缺钱，缺的是你这样的尤物。” 年轻者道：“美女你歌唱得这么好，人长得这么漂亮，今晚跟我去酒店唱歌，我给你大大的惊喜。” 秦怀明冷冷一笑，将钱放到了桌子上道：“你爱要不要。”这是两个混子，不予理会便好了，他拉起叶婉丽的手道：“我们走。” 两个男子笑嘻嘻地拦住了去路。 年长者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说道：“你走，美女留下。” “让开！”秦怀明拔高了音量。 年轻者忽地用力推了一把秦怀明。 秦怀明或许是喝多了酒，反应有些慢，也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出手，而且这么有劲，偏偏脚下踩到了酒水，便有些打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头还磕到了桌子沿上，生疼。 两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年轻者指着叶婉丽奸笑道：“你一定很会玩，今夜就让我们爽歪歪好不好？” 叶婉丽手里一直攥着那瓶啤酒，心想你敢欺负我男神，还羞辱老娘，胸中烈火燃烧，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蛮力，忽然抡起来朝着年轻者的头就打了过去，还随口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只听彭地一声，紧接着是噼里啪啦和哎吆惨叫的声音。 年轻者摔倒在地，头破血流，一时动弹不得。 年长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娇小的女子竟敢拿酒瓶打人，而且力气之大、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秦怀明看到这一幕也震惊不已，叶婉丽不仅泼辣，而且勇猛。 叶婉丽被自己刚才本能的反应吓了一跳，心突突直跳，很快反应过来，发现手里还攥着碎裂的瓶嘴部分，她故作镇定，指着年长者斥道：“滚！” 第139章 生日宴 这时，范聪、邱铭、严行密等人闻声冲进来，将两个混混围住，就要暴打一顿。 秦怀明忙制止了，事情不宜在扩大，一旦被人录成视频传到网上，问题就大了，毕竟他们是公职人员。 苏韵刚才已经打了110，冷笑道：“你们涉嫌猥亵妇女，让警察来处理吧。” 年长者一听说报警，脸色骤变，再看对方人多势众，忙搀扶起受伤的同伴，快步逃离了酒吧。 秦怀明叫来服务生，赔付了几百元，匆匆撤离酒吧，打车回到了酒店。 进了房间，叶婉丽才发现，手腕处被玻璃碎片蹦到，划破了，幸好伤口不深，流出的血已结成痂。 苏韵买来了碘酒、棉签和创可贴，帮忙包扎，秦怀明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到包扎完毕，秦怀明关切地问道：“疼不疼？” 叶婉丽干脆爽利说道：“不疼。” 后来，潘力及林颖等几个女同志都来探望。 秦怀明对众人叹道：“叶部今晚大发神威，美女救英雄，真奇女子也。” “那是，秦书记可是我们群**统的男神，要是让你受了委屈，回去那帮小蹄子还不吃了我？是不是，苏韵？”叶婉丽咯咯笑道。 苏韵性格比较沉默朴实，温婉笑道：“那可不？秦书记是街道办一级保护动物。” 秦怀明哈哈笑道：“你们呐，就会拿我寻开心。” 潘力道：“我也想有美女惦记呢，哪怕是骂，那也能刷刷存在感，可问题是，它没有啊。” 大家都笑了。 秦怀明看了看手表道：“都一点多了，散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九点还要上课。” 于是，众人陆续离开了叶婉丽的房间。 秦怀明也回到了自己房间，匆匆洗漱一番，今天奔波了一天，晚上又闹到一两点，他躺下就睡着了。 翌日，在西川大学教室里举行了开班仪式，然后上了一天的课，到下午五点，课程结束。 秦怀明和叶婉丽坐在最前排，邱铭跑过来，附耳对秦怀明说了什么，后者点了点头。 等邱铭离开后，叶婉丽古灵精怪地一笑，问道：“书记，你们又密谋什么？” “没什么。” “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节目！” “真没有。”秦怀明说完，扭头朝众人喊道，“今晚大家自由活动，注意安全，按时回酒店。” 众人有的没回应，有的喊了收到，纷纷离开教室。秦怀明却一直坐着不走，不时低头发信息。叶婉丽越发觉得可疑。 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叶婉丽这才嗔道：“书记，你对我还藏着掖着呀？哼，今晚我要看住你，看你有啥子小九九。” 叶婉丽是有语言天赋的，第一次来益都，一天不到就会说十来句益都方言。 秦怀明呃了一声，思忖片刻，坦白道：“今天是我恩师的生日，晚上我约了几个同学给他祝寿。” “我也去。”叶婉丽嘟着小嘴撒娇道。 秦怀明蹙额道：“这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叶婉丽狡辩道，“你恩师就是我恩师，也是党工委的恩师，更是组织部的恩师。” 秦怀明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那你算什么？” “我……我……”叶婉丽张着嘴说了句什么，但没出声，秦怀明看她口型，好像是“女朋友”三个字。 “你有老公”四个字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实在搞不明白，顾大局、识大体、懂分寸、一向克制的叶婉丽，这次来益都彻底是放飞自我了，感觉像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一般，豁出去了。 “你想啊，你到现在都是个鳏夫，你恩师肯定很担心你。”叶婉丽改变策略开始了劝诱，“一定会不停地教导你，催促你赶紧把终身大事给办了。所以呀，你聘请我当你女朋友啊，我又不收钱，而且我也拿得出手，会给足你面子的。哼，这么好的事，哪里去找？” 秦怀明一听心动了，明谨老师不一定会催我结婚，可辅导员鹿薇老师一定会婆婆妈妈说个没完。那几个同学也必然会笑我是个鳏夫，混到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该多失败。不过，他感觉这样说服自己，似乎是自欺欺人。倒是让她见识见识明谨老师的厉害，也是可以的。秦怀明至今唯一崇拜并且害怕的人，只有明谨。 叶婉丽看教室里没有其他人，桌下牵住他的手，像个少女一般娇声娇气道：“怀明哥哥，求你了，带我去嘛？晚上你不在，我会觉得好无趣的。好不好嘛……” 说得柳慕白浑身酥麻，心也软了，不过是逢场作戏嘛，这里是益都，也不会有人认识她。他有个缺点，耳根软，心不够硬，经不住女人的死缠烂打，最后总会投降。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征用你做一夜女友。”秦怀明一脸坏笑地说道。 叶婉丽锤他一拳嗔道：“你个老司机！” *** 吃饭的地方在西川大学南门的一家高档餐厅内进行，是个大包间，在益都，只要是包间，必然有麻将桌。有个段子说，双流机场的飞机不靠雷达引导，不靠无线指挥，听到下面哗啦啦的麻将声就知道到地方了，可以降落了。 秦怀明和叶婉丽先到，两人先点好了菜，将包间简单布置了一下，显得热烈隆重，然后，坐在沙发上喝茶等待。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总共来了四个同学。 三男一女。郭跃，陈甲，云飞，金灿灿。郭跃目前在一家外企工作；陈甲是益都日报社会新闻记者；云飞在一家外贸公司从事翻译；金灿灿在新都区委宣传部任新闻科科长。 大家都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四个同学看到秦怀明带来一个娇艳欲滴的漂亮少妇，都不觉间露出了艳羡之色。 叶婉丽是场面上人，举止得体大方，说话滴水不漏，而且很会活跃气氛，一开始大家都有点尴尬，经她几句话，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六点半，本科四年主课老师明谨、辅导员鹿薇一前一后进入了房间。 众人忙起身相迎。明谨淡淡一笑，向众人微微颔首，颇有大师风范。 明谨六十多岁，一身英伦长款大衣，里面是深灰色西装，羊毛衫、衬衣，板板正正打着蓝色领带，长西裤，系带尖头皮鞋，戴着眼镜，优雅从容，一进来就将大衣脱掉，挂到了衣帽架上。 明谨冬天去哪里吃饭，里面一定要有衣帽架，秦怀明预订房间的时候，特意交代饭店务必准备一个放到门口。 鹿薇也有五十岁了，但因为皮肤白皙细腻，身材娇小清瘦，感觉也就四十来岁，益都女人很会保养，水土又养人，所以看起来都很娇嫩。 稍作寒暄后，明谨和鹿薇的目光都望向了叶婉丽，明白这是秦怀明的女友或者夫人，看她如此漂亮玲珑、落落大方，眼眸都不由地亮了起来。 “明老，鹿老师，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我女朋友，叫叶婉丽。”心里别扭，嘴上他还是卡壳了。 叶婉丽大大方方向两位老师微微鞠躬，笑盈盈地问好。 明谨颔首，问道：“叶小姐也是在政府工作？” 叶婉丽点点头道：“是的，明老。”她不敢说跟他一个单位。 秦怀明将明谨请到了主位，右手边是鹿薇，秦怀明在左手边，叶婉丽挨着秦怀明，金灿灿在鹿薇右手边，陈佳、郭跃、云飞依次落座。 秦怀明请示道：“明老，可以上菜了吧？” 明谨望了望门口道：“稍等一下吧，还有个人来。” 秦怀明微微一怔，这些年能保持联络还敢来见老师的也就这几个人了。 明谨望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边，道：“把位子加到这里吧。” 秦怀明又是一怔，这人地位蛮高，仅次于鹿薇老师，到底是谁？老师没有直说名字他也不好问，便叫服务员在明谨和自己中间，加了一套座椅和餐具。 刚做好这一切，门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卷进来，一个身高一米七多的大美女走了进来，她落落地方笑了一下，道：“明老师，鹿老师，各位同学好。抱歉哈，刚下飞机，就一路飞奔，还是迟了一步。”声音清澈动听，略微清冷，却又不失柔美。 王熙媛！ 秦怀明前女友和初恋女友，明谨带的新闻专业研究生，得意弟子，岭南日报时政部王牌记者。 秦怀明大吃一惊，心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第140章 今晚她不该来 王熙媛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长睫毛、深眼窝，皮肤白皙如瓷器，吹弹可破，气质温婉，带着些疏离；为人清高，却不失圆熟。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发梢是茶棕色的，灯光下，脸上、眸子里和发梢都闪闪发出光泽。 好久没见了，她依然是那么漂亮，而且增添了成熟的韵味和自信的魅力。 秦怀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颜可卿一见倾心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她的气质、长相与王熙媛有诸多相似之处。 没有结果的初恋果然是男人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王熙媛望着秦怀明的眼神，也很复杂，有兴奋，有期待，有幽怨，又有迷茫。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秦怀明身边的叶婉丽，后者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妩媚，那双几乎全是黑眼珠的大杏眼，灵动闪光，一看就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王熙媛快速掩饰住惊诧之色，向众人嫣然一笑，从容脱掉呢大衣，挂在了衣帽架上，上身便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下身是深灰色修身长裤，毛衣扎在腰里，没有腰带，那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与她傲人的双峰曲线都十分惹眼。 她这是要叶婉丽看看，姐比你高，腿比你的长。 的确，叶婉丽没有王熙媛漂亮。叶婉丽的优势在于妩媚和爽朗活泼的性格魅力。 “来，媛媛，坐老师旁边。”明谨拍了拍那张为她准备的椅子。 王熙媛欢快地应了一声，在明谨和秦怀明中间坐下了。 她快速和秦怀明对视一眼，互相微微点头。 秦怀明对服务员说道：“上菜吧。” 其中一个服务员去忙了，另一个服务员将早已醒好的红酒端到了众人面前。 王熙媛跟两个老师热烈地聊了几句，就把头转向了秦怀明和叶婉丽，秦怀明不介绍，她就自己问：“这位是……” 叶婉丽娇媚地瞟了一眼秦怀明，秦怀明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这位是叶婉丽，我们一起给明老祝寿。” 王熙媛不悦道：“是女朋友还是夫人呀，你不敢承认？” “女……女朋友。”秦怀明无奈地笑了笑。 明谨和鹿薇对视一眼，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明谨道：“怀明，你还是这么害羞啊。” 秦怀明笑得更害羞了。 叶婉丽暗中掐了他一下，心道：秦怀明你今晚不称职，在别人面前装什么清纯，你个老司机！ 明谨端起酒杯道：“时间过得好快哦，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虽然平时联系不多，可我和鹿老师都关注着你们。看到你们都成家立业了，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为师倍感欣慰，来吧，干杯。” 众人喝了一杯。 第二杯由鹿薇提。 鹿薇道：“你们几个都是明老的得意门生，也是关门弟子。秦怀明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那届本科生是明老最后一届，此后他就没有再给外语学院本科生开过课。还有啊，媛媛你也是最后一批，他现在也不带新闻学的硕士了。明老虽然能者多劳，可也得有个限度，就这，现在还带了外语学院的硕士、博士，比较文学的硕士、博士，还有一门文学院的本科生公开课。所以，你们都很幸运，当然，你们也没有辜负明老的教导和期望，走上社会后，堂堂正正凭本事吃饭，我们做老师的也就知足了……” 秦怀明大三时参加明谨组织的周一读书会，参加者都是明谨的学生和铁杆粉丝，名额是相当有限的，每次也都很火爆。正是在那场读书会，秦怀明结识了新闻学研究生二年级的王熙媛，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明谨颇看好这对青年才俊，两人都算是他的得意弟子。只是毕业后，一个去了珠州，一个考上了特区公务员，两地分居逐渐淡化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王熙媛走上社会两年，很快就露出了现实而又物质的本性，最终经受不住珠州一个富二代的追求，酒后委身于富二代。 秦怀明知道后，立即提出了分手。 王熙媛曾多次试图挽留，毕竟她第一次给了他，当初不嫌弃他那么穷，轰轰烈烈地爱过，心底是不愿意放弃的。 然而，秦怀明态度很坚决，根本原因倒不是出轨，而是他看透了一件事：他们不是一路人。王熙媛关键时刻会放弃立场，屈从于权势，而且野心勃勃，一直想要走上更高的平台和领导岗位，执掌风云，为此她会不择手段。 然而，王熙媛后面发展并不顺利，那个富二代只是玩玩而已，不到一年就把她甩了。两年后，王熙媛嫁给了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大龄高官，她也如愿在岭南日报平步青云。可几年前，高官被双规，她受到牵连，此后，在时政部副部长位置上止步不前。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秦怀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王熙媛是自己的初恋，当初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连住酒店开房的钱都要对方出，可她并没有嫌弃过，反而很注意维护他的自尊心。只是后来，她的转变有点太快，让他猝不及防，也许，南方发达地区遍地黄金而又泥沙俱下，人容易迷失吧。 同时，他也有些忐忑，其他同学远在益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王熙媛就在珠州上班，万一将他和叶婉丽今晚的事情传到了新安，无论叶婉丽是不是假扮他女友，横竖都说不清楚。 第二杯喝完，王熙媛跟明谨、鹿薇眼神交流了一下，征得两人同意后，端起了红酒杯，从容平和地说道：“明老，鹿老师，今天真的非常开心，好多年没跟二老一起吃饭了，我也特别怀念大学时光。二老对我们的谆谆教导，至今言犹在耳，教我们的做学问、做人的道理现在都成了我们工作、生活的法宝、明灯，而且你们一直把我们当孩子一样关怀关爱，所以，对两位老师真的一直心存感激。”她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稳定了情绪后，动情道，“来吧，咱们一起敬明老，鹿老师，也祝明老生日快乐！” 叶婉丽一听，心想遇到对手了，此女说话说得很得体，又会演戏，而且看秦怀明的眼神是那么暧昧，两人之间有故事，莫不是大学初恋女友？ 大家一起喝了第三杯。 刚坐下来，王熙媛脸上挂着笑，继续柔声说道：“我也向两位老师道歉，这么多年，回来看你们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是工作太忙了，二来混得不好，感情生活也不顺利，感觉都不好意思。不过，我要告诉明老、鹿老师一个好消息，我调到新安市做岭南日报新安站的站长了，下周一正式到任。那就跟怀明小师弟又在一个城市了。他还是那么调皮，偷偷带个女朋友来给明老祝寿，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要不然我们一起来了。幸好今天鹿老师跟我提了一嘴，我便请了个假，打个飞机跑了过来。不过，一切都是美好的，梦回当初。来，我们再次感谢明老、鹿老师。” 秦怀明暗暗一惊，按照级别，她也是正处，而且可以以正处身份转公务员身份。 第四杯下去，场上的氛围已经变了。 秦怀明和叶婉丽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两人也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她回到特区，随便告诉媒体界的某个人，兜兜转转很快就会传到龙田区。 此后，是大家相互敬酒。 秦怀明给明谨敬酒的时候，后者隐讳地提醒道：“怀明啊，你呀，糊涂。”明老还是希望他和王熙媛在一起。 秦怀明只能赔笑喝酒。外人只知道当年是他休了王熙媛，却不知道王熙媛出轨在先、追求物质和权力，可他是个绅士，不愿意将她的丑事宣扬出去，污了她的名声，而自己甘愿吃个哑巴亏。之前，去珠州向省厅讨要自来水，路上颜可卿反复追问，他始终没有说和王熙媛分手的真正原因，只说性格不合，顾虑到的也是这个。 秦怀明走到鹿薇身边，跟她敬酒的时候，鹿薇附耳叹道：“你们两个，当初那么好，老师真的感到好可惜。” 秦怀明轻叹道：“鹿老师，都过去了，我觉得现在挺好。”他瞄了一眼叶婉丽，她被冷落在餐桌上，静静喝着茶，保持着自然的笑意，显得温柔、大方、美丽，她竟然一点没有尴尬和不自在。 只是，现在看来，今晚她真不该来。 第141章 当众拆穿 鹿薇望了一眼叶婉丽道：“是不错，可现在媛媛又去你那里了。今天我跟她打电话，她都哭了，说很后悔当初和你分手，她现在单身，没孩子，你们还可以再续前缘的。哎呀，我说多了，你们之间的事，你自己决定吧。”鹿薇又觉得不甘心，更觉得自己有拆散他和叶婉丽的嫌疑，很不好意思。便在不再说话了。 这杯酒，秦怀明喝得好慢。 第三个敬酒对象是王熙媛。 王熙媛看到他转回来敬自己酒，便站起身，幽幽望着他，清冷一笑道：“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瘦，那么……那么清高、正直。不过，发展得不错，竟然也能做到正处。”她认为他迂腐不知道变通，不然早提拔了。 可34岁正处，还不够快吗？而他火箭式的提拔靠的不是关系，是人品和官品。 “向你学习，以后请多多关照龙翔街道。”秦怀明客套道。 王熙媛不悦道：“你跟我就只会说工作吗？上次你来珠州，不接我电话是什么意思？” 秦怀明道：“当时按错了，后来没注意到，喝多了。” 王熙媛冷哼了一声，叹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吧？秦怀明，你就是太认真了，有些事情，逢场作戏而已，过去就翻篇了，人要往前看。” 秦怀明不想再跟她谈出轨或者嫁给老头子的事，不然又要吵架，她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还认为出轨只是逢场作戏，目的是为了帮秦怀明调到珠州，不再两地分居。理念不同，追求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而且，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秦怀明仰脖，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随后，王熙媛倒了半杯红酒，举到了叶婉丽身前，叶婉丽客气地站起身，跟王熙媛比，她确实矮了点。 “恭喜王站长，也欢迎到新安履新。”叶婉丽笑容可掬。 王熙媛轻轻说了句谢谢，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小口，猜测道：“叶小姐也是体制内的吧？” 叶婉丽不置可否，再次举杯道：“来，我敬您。” “我和秦怀明谈了四年，谁都没有我了解他。始乱终弃啊，你要小心。”王熙媛不怀好意地附耳说道。 “我和他怎么样，轮不到王站长来指手画脚。”叶婉丽脸上挂着笑，附耳回敬。别人也都在互相敬酒，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即便注意到，还以为两人很熟悉、很亲近，说着女人之间才有的悄悄话。 “说实话，帮你们打掩护，真的好累。”王熙媛附耳，语气高傲而冷厉，“我让人查了一下，叶部长应该是龙翔街道组织部长吧。” 叶婉丽蓦然一惊，这个心机婊竟然让人调查自己，太可恶了！而自己今晚执意要跟秦怀明出来，果然是闯祸了，但既来之则安之，老娘不怕，豁出去了。可还没等她还击，王熙媛在她耳边又轻轻吐了两个字：“已婚。” 说完，望着她咯咯笑。 叶婉丽脸刷地白了，旋即故作镇定，想要否认，可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忍住了，便扯着王熙媛的手，朗声笑道：“我滴妈呀，咱俩怎么越说越近啊。来，王姐，我给你看样东西。”她故意把她叫老，然后硬拉着王熙媛，将她拉到了旁边的传菜室内。 叶婉丽关上门，脸上笑容立即消失不见，换成了冰冷如霜，质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王熙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就你这小矮人，还能勾引到秦怀明？他离开我后是不是就没见过女人？” “你嘴巴放干净点！”叶婉丽压抑住内心的委屈和愤怒，目前还不想和她撕破脸皮，记者是无冕之王，惹不起，何况她是省媒大咖，便解释道：“其实你误会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好玩，借他当一下男友，也来帮他撑一下场面。” “你是有夫之妇哦，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别人会信？看你俩的那股骚劲，早就上床了吧？” “我没有！”叶婉丽压抑着怒气，低声吼道。 王熙媛根本不相信她，呵呵笑了几声，道：“如果我把这个消息散播到龙田官场，你猜会发生什么？” “你！”叶婉丽怒目圆睁道，“你敢！” 王熙媛笑得邪魅，缓缓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只是挑逗叶婉丽而已，对于她来说，掌握这个劲爆的消息，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有些东西放一放，或许有一天，价值突然就会翻几十倍。 可叶婉丽忍无可忍了，啪地就给了王熙媛一个清脆的耳光。后者大惊，捂住半边脸，挥手就回了一个耳光。 叶婉丽不甘示弱，又是一记，王熙媛立即予以回击。 啪啪啪地响了几声，突然，门被推开了。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秦怀明站在门口，看到两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 王熙媛笑道：“我把你女友脸上的胶原蛋白拍均匀了。” “我把你前女友脸上的奴颜媚骨给拍下去。”叶婉丽针锋相对。 秦怀明心里苦笑，这两个女人藏到这里打架，真特么的搞笑。他关上门，箭步上前，一把将叶婉丽揽进自己怀里，紧紧搂着，疼惜地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走，我们回去吃饭。”这个时候，他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好叶婉丽，让受尽委屈的她得到抚慰，就像昨晚她为自己挺身而出，怒砸混子一样。 叶婉丽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乖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秦怀明，她是有夫之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熙凤压抑这声音，低吼道。 “有夫之妇怎么了？”秦怀明道，“我就是喜欢。你可以让岭南日报这样的党*媒爆料，不过，我大不了调整岗位，离开龙翔，你又得到了什么？” “你疯了吗？你可刚刚提拔正处，前途无量啊，秦怀明。”王熙媛无法理解他为何会这么糊涂。 秦怀明不为所动，淡然道：“你不会爆料的，因为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会放着的，待价而沽。” 说完，打开门，拉着叶婉丽的手，重新回到了房间。 刚坐下，王熙媛冷着脸也回到了座位上，她端起酒杯，向明谨敬道：“明老，您的得意弟子秦怀明同学，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声音清亮，同学们早看出了异样，都不再说话，等着吃瓜。 秦怀明冷冷望着她。 “今天是明老的寿辰，吃蛋糕吧。”鹿薇发现不对劲，便试图缓解酒场上的风云突变。 “鹿老师，说完咱就给明老祝寿。”王熙媛的性格就是这样，受了哪怕一点委屈一定立马要还回来。她盯了一眼秦怀明，又轻蔑地瞥了一眼叶婉丽，像是法官宣判一样说道：“秦怀明竟然和有夫之妇谈恋爱，新安官场这颗未来之星，我看要黯淡了。” 众人看向秦怀明，又看向叶婉丽，试图从他们的反应里窥出玄机。 明谨阅人无数，饱经风霜，本应宠辱不惊，此刻的脸色也有些发青，他疑惑而失望地望了一眼秦怀明，便已确信王熙媛所说不假，不由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虽然没说话，可比说话更具有杀伤力。 秦怀明此刻的心是灰暗的，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叫发不出声音。作为男人，他又不能说叶婉丽只是借来的“女友”，那样，该多伤叶婉丽的自尊心。 叶婉丽忽然站起身，躬身向明谨、鹿薇致歉，她面色沉静，略微发白，但显得很镇定，道：“对不起，明老、鹿老师，是我的问题。我仰慕秦怀明，算是暗恋吧，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最喜欢的是他身上的知识分子风骨和英伦范儿，今天才明白那都是明老的遗风。 我常听秦怀明说起过您二老，每次说起来，他都饱含深情，对明老更是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情，我听他说您风度翩翩，儒雅随和，而且幽默风趣，但凡上课，每次都爆满，连其他学院的教授、副教授都来蹭课，我特别想一度盛况，想拜见您，想听您讲课。今天可能是唯一的拜见您的机会，所以我恳求秦怀明带我来。 他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因为带我一个女的来，如果不是特殊关系，没有理由参加他与老师的聚会。所以我提出了以他女友的名义来的提议，他坚决反对，后来我反复劝说，他才同意。您知道，我说服他的理由是什么吗？” 明谨脸色沉静如水，无波无澜，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叶婉丽。 叶婉丽自顾自道：“我说，明老、鹿老师这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如果34岁了还没有结婚，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他们该多操心啊，就拿我去哄哄他们开心吧。后来他就同意了，他是想让您高兴。可没有想到，前女友也来了，还拆穿了我们。对不起，见笑了。” 王熙媛听到这话，面露不悦。叶婉丽诚恳致歉的同时，也把锅甩给了王熙媛，是她拆穿了美丽的谎言，导致生日宴闹得不愉快。 叶婉丽说完，她站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羽绒服，对明谨道：“生日快乐！我还有事，告辞。”接着深深望了一眼秦怀明，离开餐桌，向门口走去。 此刻的她，并不显得尴尬丢人，而是无比悲壮。 第142章 初恋 “等等。”一直在做吃瓜群众的金灿灿突然站起身，朝叶婉丽说道，眼神中满是惊喜和热切。 众人一愣，叶婉丽也不由地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她。 金灿灿看看她又看看手机，点头确认道：“对了，没错，就是你。” “灿灿，怎么了？”秦怀明狐疑道。 金灿灿对着手机里的报道链接，念道：“《美女歌手酒吧受辱，挥舞酒瓶暴打流氓》，岭南商报社会版面的头条新闻，益都各家媒体都在转载。那个美女歌手就是叶婉丽小姐吧？” 秦怀明和叶婉丽都吃了一惊，这怎么还上新闻了？ 益都日报的记者陈甲惊喜地站起了身，这是一条不可多得的好新闻，之前四处寻找当事人，都没有结果，没想到今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昨晚叶婉丽用啤酒瓶暴打流氓，有人报警，也有人爆料，结果不到十分钟，警察来调查，媒体记者也来挖掘新闻，可肇事者早已不见踪迹。 媒体最终找到了叶婉丽在舞台上的唱歌照片。并且，警察按图索骥，在一处小诊所找到了那两个混混儿，便带回派出所审问。其中一个民警很有经验，发现对方不对劲，到逃犯库里一比对，发现两人是涉嫌强奸罪的逃犯，于是将其关押，作进一步调查审问。 叶婉丽和秦怀明无意中为警方破获了一宗重要案件。 此后，派出所到处寻找叶婉丽，要给予她感谢和嘉奖。 这故事跟编的一样，秦怀明质疑其真假，金灿灿又翻出另一篇报道：《一酒瓶砸出俩逃犯，美女不光会唱歌，还会破案》。 金灿灿上前，拉住叶婉丽的手喜滋滋道：“叶小姐，你能否接受媒体采访？这是个见义勇为的好故事，也是女孩子勇于与骚扰猥亵作斗争的典型案例，特别振奋人心，我们区太需要这样正能量的新闻了。” 陈甲忙拿出了本子，兴奋异常道：“我是益都日报记者，现在就可以采访哈。” 王熙媛冷冷看着这一切，气得脸色发青，这几个学弟学妹倒真会凑热闹，好不容易把她羞辱走了，你们就立即就给她台阶下，甚至给她戴高帽，眼里是真没我这个师姐啊。可碍着两位老师在，她也只能忍了。 叶婉丽则只是笑了笑，闹成这样，哪还有心思上新闻？立即婉拒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采访，我先走了，再见。”说完穿上羽绒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陈甲和金灿灿有意追出去，王熙媛冷笑道：“你们干吗呀？今儿是明老的生日！” 两人这才悻悻坐回到了椅子上。 秦怀明迟疑了一下，跟老师说了声“我去送一下哈”便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楼下，来到大街上，外面寒风扑面，夹裹着细碎的雪花，湿冷之气令人浑身不适。 叶婉丽将衣服拉链拉上，停住脚步，回身道：“怀明，你不要管我，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婉丽，让你受委屈了。”秦怀明走到她近前，深沉地望着她，柔情似水。 叶婉丽淡淡道：“没事，你快回去给老师过生吧。” “那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吧？” “当然没事。” 秦怀明嗯了一声，扭头看向饭店，还好包间的窗户没有对着这里，看不到他们。 忽然，叶婉丽纵身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腰，将整个脸都埋进他的胸膛，楚楚可怜道：“别跟她复合，行吗？” 秦怀明知道她说的是王熙媛，点头道：“行。”可眼下松开她也不是，抱住她也不是，一时双手无处安放。 叶婉丽喃喃道：“怀明，我们该怎么办？”明明相爱却无法彼此拥有，她感到无比悲伤。 “明天再说吧。”秦怀明叹息了一声。 明天？是哪个明天？是明天的明天？一阵急风吹来，将她的头发吹乱，脑袋也吹清醒了，叶婉丽从他怀里出来，抬头望着他道：“我先回去吧，不然，培训队伍里有人会起疑。” 秦怀明如释重负，松开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将她送进车里，并记住了车牌号。出租车启动，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秦怀明回到包房，蛋糕也准备好了，众人调整情绪，兴高采烈地为明谨祝寿，还一起拍着手唱起了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不久，他就收到了叶婉丽的短信：放心，已安全到酒店。 九点整，宴席结束，秦怀明提前将邱铭叫来，后者打了车，分别将明谨、鹿薇送到了家门口，并且各送上了一箱名贵红酒。 王熙媛一直跟着，给鹿薇送的是高级化妆品，而给明谨的是一款奢侈品领带。两个老师很不好意思，却盛情难却，便也都收了。 在明谨所住的小区门口，等到老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秦怀明准备离去，却被王熙媛拦住了。 她神色哀婉，眼波潋滟，柔情似水，故意拉长了声音，动情道：“怀明，你别生气，今晚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不要被那个小妖精骗了，不然你的政治生涯就完了。” 秦怀明苦笑道：“我和她本来没什么，你这么一闹，还真说不清楚了。” “怀明，你也是个爱惜羽毛的人，这件事上你千万不能糊涂啊。”王熙媛越说离他越近，伸手慢慢勾住他的手，进而与他十指相扣，眼睛水茫茫的像雾像雨，哀婉迷离，楚楚可怜，柔声道：“怀明，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这么多年，我唯一真正爱过的人是你呀。当年你那么穷，还愣头愣脑的，我爸妈坚决反对，室友都笑我傻，全世界都反对，我还是个研究生，而你本科还没毕业，可我还是跟了你，当时是多么的义无反顾……唉，那时我们多好啊……” 说着她抖动双肩，低着头嘤嘤哭了起来，她眼睛的余光看到秦怀明没有抗拒，便试探着投进了他怀里。 她这一招曾屡试不爽，因为她知道秦怀明心地善良，见不得女孩子在他面前哭，一哭就心软。 秦怀明心里隐隐作疼，胸中堆积多年已经固化的石块在慢慢地软化。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她的迷人气息，白皙、柔软、香喷喷的身体，以及娇艳而不失清冷、妩媚而又温婉的美丽容颜。 而今她已经三十六岁，各方面都更成熟，丰富的阅历和较高的社会地位让她更加自信，这些都让她显得更有女人味。 “怀明，你知道吗？我去特区工作也是为了你。”王熙媛抹掉眼泪，痴痴望着他道，“我们复合吧，真的。我们两个都是正处级，都还很年轻，将来会走上正厅级甚至更高的领导岗位。你也不用担心钱，我现在手里有很多钱，到时我们有钱有权有势，就是人上人了，我会给你生个小孩，你要是喜欢，两个也行，多好啊……” 秦怀明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与疼痛如同泄闸的洪水，奔涌而出，他流泪了。如果当年她不在金钱、权势中迷失，两人过着清贫快乐的小日子，到今天孩子都可能上小学了。可一切都回不去了。王熙媛已经变质，她使用身体和媚术的水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再也不相信她的话！ 秦怀明轻轻推开她，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媛媛，你醒醒好吗？你我再也不可能了。我们是两路人，所以啊，你还是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说完，他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各自安好吧。” 他双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再见。”说完，转身，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出租车旁，邱铭帮他打开门，他钻了进去。 俄顷，车子启动，驶离了这个令他伤心失落的地方。 坐在副驾驶的邱铭透过车窗，望着王熙媛捂着脸抽泣的孤单的身影，感到她好可怜，扭头问道：“书记，她是……” “初恋。”秦怀明没有去看王熙媛，而是看向了车窗的另一边，霓虹灯闪烁，忽明忽暗，一切恍如梦境。 *** 邱铭一路护送秦怀明回到酒店，来到16楼，刷卡开门，邱铭依旧站在门口道：“书记，您早点休息，我回房间里去了。” “好，你回去吧。”秦怀明推开了门。 两人的对话和开门的动静，早惊动了对面的叶婉丽，她正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那是一本讲述中国文学史的书，她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所以一有空就看书提升自己，每次出差也都会带本书。只是，今晚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她腾地从床上弹起来，披上大衣，拉开一道门缝，头伸出去观察。秦怀明听到动静，扭头来看，两人相视一笑。 叶婉丽笑着笑着就一脸娇羞，单手括在嘴上，生怕吵到别人，悄声道：“书记你可算回来了！早点休息，晚安。”对于他回到酒店，她感到无比欣慰。刚才她还一直担心秦怀明跟初恋女友旧情复燃，今晚就不回来了。王熙媛那么漂亮性感，又很主动，好色的秦怀明指不定就沦陷在她温柔乡了呢。 秦怀明沉沉一笑道：“晚安。”说完关上门。 叶婉丽这才轻轻关上自己的门，开心地说了一句“太好了”，像个少女一般蹦跳着跳到了床上，却不小心迎面骨磕到了床沿，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叫出声，只顾满眼是泪。 第143章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此时，范聪、严行密等人听闻秦书记从老师生日宴上回来，组团来到他房间里喝茶，有几个工作站党*委书记把珍藏多年的好茶和茶具都带来了，大家就在那里开始了斗茶，看谁的茶好，热闹非凡，笑声不断，而且因为不少人都抽烟，房间门开着散气。 叶婉丽被吵到了，穿好衣服，走进来，嗔道：“你们几个大老粗，都几点了，还让不让秦书记休息了？” 范聪嘿嘿笑道：“休息不了，还有下半场呢。”好不容易逮着领导出来玩，岂能这么早就善罢甘休？ 叶婉丽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异样，笑呵呵的，跟平时工作中一样。 秦怀明招呼众人道：“走，吃宵夜去。” 众人欢呼，这些人巴不得跟秦书记亲近，而吃宵夜喝小酒是最好不过的方式。 “叶部，走了，一起。”有人招呼道。 “你们赶紧走，我好睡个安稳觉，困死了。”叶婉丽咯咯笑着催促道。 秦怀明带着十来个人乘梯下楼，刚到大堂，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王熙媛站在酒店大堂中央，静静望着秦怀明。 秦怀明思忖，她来这里干什么？到底有完没完？！看来躲是躲不开了。众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位容貌出众、气质清丽的美女，似乎与秦怀明认识。 这时，王熙媛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秦怀明，你等下。” 此人直呼其名，命令口气中带着些彼此之间很熟悉才有的娇媚，看来和秦书记关系非同一般。大家都是成年人，便都知趣地让开，范聪嘻嘻笑道：“秦书记，我们在外面等你。” 严行密开玩笑道：“不要超过一个小时哈。” 众人嬉笑着穿过大堂，走出自动玻璃门，去酒店门廊下抽烟。 秦怀明露出不悦之色，道：“王熙媛，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来住店，不可以吗？” “当然，随便。”秦怀明耸耸肩。 王熙媛试图去拽他的手，他躲开。 王熙媛道：“你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 秦怀明叹了口气，跟着她到了大堂右侧角落处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几张沙发，王熙媛坐下来，道：“你坐。” 秦怀明不坐，居高临下地问道：“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同事们都在等我呢。” “不是一个小时吗？”王熙媛冷笑道，“那就让他们等一个小时。” “别废话了，抓紧吧。” “秦怀明，你离婚有三四年了吧？”王熙媛仰着小脸问道，“你不想女人吗？” 不等秦怀明回答，她脸上浮现出成熟女人的娇媚，直勾勾望着他道：“我太了解你了，有贼心没贼胆，你想上叶婉丽，可是你不敢，因为她是有夫之妇。而你又是个挑剔的、宁缺毋滥的人，而且很负责任，不会和人随便搞。所以，你很久没有那个了吧？应该很需要，很饥渴，可又不敢越雷池一步，就那么憋着，不累吗？” 秦怀明感到震惊，不知道她现在为何变得如此露骨，乃至无耻，但也确实看透了自己，冷哼一声道：“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秦怀明个子高，站着给她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很不喜欢别人在气势上超过自己，于是也站起身，眼神充满挑逗地盯着他，道：“我的房号，1803，今晚我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你要独守空房了。”秦怀明断然拒绝。但他不免想起当年和她在酒店的日子，有时候整个五一长假都不出屋，腻歪、快活、沉醉、迷离，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可那都是过去式了，自己也早已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切都物是人非。 “秦怀明，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行不行啊？”王熙媛脸色发白，有些气愤，但更多是委屈，哽咽道，“我都这么低三下四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吗？”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但他忍住没说话。 王熙媛降低了声音，继续道：“我现在比以前富有，比以前漂亮性感，比以前有地位、有权势，我可以在特区给你买栋别墅；而且，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你调到市里，很快派到区里就是副局级。我不明白，你凭什么现在看不上我了？当年，你可是把我当做天上星星一样捧着的。” 王熙媛有个执念，越得不到越要追求。如今，她发现自己心底原来一直存着秦怀明，这些年把他弄丢了，她要把他要回来。 秦怀明看着她一身高贵的行头，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钱，也许，这些年她一直围着有钱人转，拿青春换来的吧，心里竟然有些可怜她，叹道：“我宁愿你什么都没有，像读书时候那么单纯，那才是最美的你。” 王熙媛冷笑了一声，别过脸，沉默了片刻，扭头回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提拔到新安吗？苑市长一句话的事儿。不出意外，几个月后，他就要提拔做市委书记了。只要你听我的，你也可以平步青云。” 苑子敬原是省里的干部，两年前下来任新安市市长。秦怀明不知道她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也不关心。 “够了。”秦怀明打断他道，“我觉得在街道办挺好，能做点实事。”说完，望着她真诚地道，“媛媛，你很优秀，很漂亮，什么都不缺，找个年龄相仿的好男人嫁了吧，过平淡日子，权力、地位、金钱是没有止境的。” 王熙媛冷笑不止。 秦怀明知道劝不住她，便道：“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还要跟同事们去吃宵夜。” “秦怀明，他们都是比你低一级乃至两级三级的人，你天天跟他们混，有什么前途？” “当官不必问前途，问心无愧就好了。”他拍了拍胸脯，转身就要离去。 王熙媛气得直跺脚，上前拽了他一把，郑重道：“秦怀明，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1803。我会等你到五点。” 秦怀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堂。 王熙媛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顿时感到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冰寒刺骨。她当年背叛秦怀明，是时势，是命运，是阴差阳错，也是自己骨子里的虚荣和进取心作怪。当失去秦怀明后，她才发现自己心底原来是那么在乎他。她把自己的身体、青春和初恋，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他，可他就那么轻易地抛弃了自己，说不爱就不爱了，她意难平，一直意难平。 此后的多年，她更加沉迷于赚钱和晋升，钱也有了，地位也有了，却越来越感到孤独。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爱她的，他们觊觎的是她美艳的容貌和年轻的肉体，只有秦怀明曾经深爱过她的心。她清醒地知道，当美貌不在，那些人便会将她踢到一边。 然而，无论是什么人，最高级的需求永远是精神。她太空虚了，太寂寞了，时常失眠，时常想起和秦怀明那些年穷并快乐着的时光。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几个月前，听到秦怀明提拔为正处后，她非常开心，男人还是要有地位的，于是，给他打了几次电话，秦怀明每次都接，但都很客气，甚至冷淡，她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更加怀念以前，脑海中那个“我一定要得到他”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是想要得到。 所以，她决定主动争取，试图和秦怀明再回到从前。此前，她到特区出差特意找过秦怀明，希望能坐下来长谈一次，后者只是客客气气地见了个面，连跟她吃饭都没有。 她这次来成都，其实不是为了庆祝老师生日，她也不是特别关心老师寿辰，而是在曾经爱过的地方，能够触景生情，更容易让秦怀明回心转意。再说，还有两个老师帮忙说话。可没想到，凭空杀出个第三者！他被娇艳玲珑的叶婉丽给拿捏了，心里更加愤愤不平，乃至妒火中烧。 可目前来说，她失败了。但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因此而放弃。 她进到房间，洗完澡，穿上性感的黑色蕾丝吊带短裙睡衣躺在被窝里看电视，当年，他最痴迷她穿这身睡衣。 后来，她看着看着睡着了，醒来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她便继续看电视，又似乎没有在看，反正不知道电视里演的是什么。 她多么希望秦怀明来，将她拥入怀中，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一心一意跟他过。她对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的，因为秦怀明当年对自己是多么痴迷，多么疼惜啊…… 然而，她的希望之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变得黯淡，三点半，四点，四点半…… 她忍不住给他打了三次电话，对方始终是无人接听。 她绝望了，狠狠咬破了嘴唇，然后，任凭甜甜的血丝通过口腔进入腹中，真切地感受着那种被抛弃的苦涩和血腥。 五点整，她起床，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退房，打车去了机场，义无反顾地返回了新安市。 王熙媛暗暗发誓，要在特区掀起一场风浪，要让秦怀明后悔一辈子！ 第144章 误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住店（大章，终于……求收藏… 秦怀明着实吃了一惊，从酒吧歌手到副处级干部，她的经历可真够传奇的，想起她在九眼桥酒吧的表现，便也说得通了，可还是觉得跨度好大，问道：“后来怎么就进了机关呢？” “不告诉你。”叶婉丽忽然撒了个娇，眉目含情道：“我身上有很多秘密，告诉你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确实，你身上的秘密让人有探索欲啊。”秦怀明目光落在她的胸脯上，说得平静淡定。 叶婉丽脸一红，嗔道：“坏蛋。”以前有其他人在，互相开开车，大家图个乐呵，倒也没什么，可两个人的时候也开车，意味也就不一样了。不过，挺好的，我喜欢。叶婉丽思绪乱飞。 秦怀明拿起几串煮好的菜，放到她的盘子里，道：“饿坏了吧，赶紧吃。” 叶婉丽环顾四周，有一对情侣正互相在喂串串吃，欢声笑语的，看上去十分恩爱和温馨，她突发奇想道：“你也喂我。” 秦怀明诧异了一下，立即哈哈大笑道：“酒还没喝你就醉了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叶婉丽幽幽说了一句，忽而噗嗤一笑，道：“看把你紧张的，我跟你闹着玩呢。来，喝一杯。” 两人拿着二锅头碰了一下，秦怀明喝了一小口，叶婉丽则喝了一大口，喝完，咳嗽了两下，忙拿过矿泉水喝了几口，蹙额叹道：“这酒好烈。” 秦怀明与她多次喝过酒，但从未见她多喝，从来都是适可而止，所以也从未见她喝醉过，便问道：“婉丽，你酒量到底多少？” “我能喝这么多呢。”叶婉丽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俏皮地勾了勾手指。 “一两？” “嗯，不是。”她故意发出嗲嗲的声音。这是个很会撒娇的女人。 “一斤？” “还不是。” “一直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得意洋洋地说道。 秦怀明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道：“你伸了一根手指，那也是话不投机一句多才对。” “不，我刚才手指勾着呢，不是一半么？”叶婉丽狡黠笑道，“反正，跟对的人喝，我喝一斤都不怕；跟不对的人，也许一杯就醉了。” “那你今晚能喝多少？” “一斤。” 两人都笑了。笑着笑着，炽热的目光突然碰撞在一起，产生了魔幻般的反应，让虚空都有些扭曲，以至于秦怀明恍惚看到了在一个明艳奢华的房间内，铺满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而叶婉丽是唯一的粉白花朵……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叶婉丽。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女人？可他如今就是这般。造孽啊！ 两人心照不宣，都想到也许今晚会发生什么，于是他们的心都剧烈波动起来，以至于眼神都烧出了灼热的火焰。 秦怀明忙低头喝了口茶压压惊，心道：不能，守住！俄而，从锅里拿出一串豆皮，递给她道：“这个很好吃。” 叶婉丽把嘴伸过来道：“你喂我嘛。” 秦怀明环顾四周，虽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还是很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了。 叶婉丽用手接过豆皮，咯咯笑道：“秦怀明，你呀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侏儒，不过真的好可爱。”说完又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黑曜石的大眼眸里光芒荡漾，特别的柔美和娇媚。 秦怀明淡然一笑，拿起二锅头，找她碰了一下，两人都喝了一大口。 十一点半，两人吃饱喝足，各喝了一支半的二锅头。这酒上头，秦怀明喝得都有些晕乎，何况叶婉丽。 结完账，秦怀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叶婉丽住哪儿。 叶婉丽面颊红晕，醉意十足，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走啦，陪我找个酒店住。这里离机场近。” 两人离开饭店，四处眺望，俄而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大楼，墙面上的电子灯箱闪烁着几个大字：御林大酒店。 一般带“大”字的都是星级较高的酒店。 “就……就它了。”叶婉丽身体有些摇晃，小手指了指，乐呵呵道。 “你是不是喝多了？”秦怀明看她醉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叶婉丽嗔道：“人家才没有呢，我能喝这么多呢。”说着伸出手指，大拇指把中指按下来，其他三根支棱着。 秦怀明一愣：“这又是什么意思？” “无中指（终止）啊，笨。” “可以，回房间后，你继续喝。” 叶婉丽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正色道：“你说的哈。” 几分钟后，两人进入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手续，大堂金碧辉煌，非常阔大，果然是四星半级别。 秦怀明要了一间大床房，房号是809，想让她自己去房间，他不敢再往下走了，前面很危险，那是万丈深渊。 可看她醉醺醺的样子，自己无法坐视不管，于是，他只好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搀扶着她上到了八楼，刷卡进入房间，将她扶到了床上。 房间里空调开着，窗帘拉上，暖光打开，有些幽暗，叶婉丽脱掉了大衣和羽绒服，只穿着打底衫，痴痴望着他傻笑。 秦怀明一直憋着，趁机上了个厕所，出来一看，好家伙，叶婉丽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瓶洋酒，用房间里的玻璃杯倒了两满杯，端过来，神色妩媚，笑道：“来，坚决落实秦书记指示要求，在房间里喝。” 秦怀明从她手里摘走酒杯，劝道：“行了，你不能再喝了。” 叶婉丽越来越醉了，扬起小鼓鼓脸望着他，哀求道：“就一杯好不好吗？”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让铁石心肠都能瞬间融化，她平日里泼辣干练，温柔起来，给人惊喜，让人心动。 秦怀明是真心喜欢，恨不能狠狠将她拥在怀里，扑到床上，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他暗自告饶：呃，叶婉丽，你不要再引诱了，我真的快把持不住了！ “就一杯，求你啦……”她还在撒娇。 秦怀明心一横，那就喝吧，喝醉了她就老实了，便点了点头。 叶婉丽欢呼雀跃，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那一杯有一两多，喝完她抿了抿嘴，笑道：“嗯，酒壮英雄胆。”似乎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秦怀明收走她的酒杯，放到桌上，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别走！”叶婉丽忽然抱住了他，无限娇媚地说道，“抱抱我。” 秦怀明没有任何吃惊，因为他知道，自己进入房间就一定会发生这一幕，可他为什么没有阻止自己进入呢？不进房间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他曾有无数个念头和她在一起，每一次的开始，都是她抱住要离她而去的自己。 此刻，他内心是如此的澎湃，又是如此的痛苦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叶婉丽，可他知道自己非常迷恋她的性格、大胸和妩媚。 王熙媛说得太对了，他这些年一直憋着，太饥渴了，太需要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可是，这是犯错，是罪恶，也许还是柳慕白的圈套。不，不可能，叶婉丽对自己是真心的，不可能是圈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秦怀明心中万马奔腾，江海翻涌，想一走了之，可望着怀里的尤物，又不舍得，不甘心，特别想。那就只抱抱算了，适可而止。嗯，对，只抱抱。 “怀明，没事的，你没有犯错，我更不会害你。”叶婉丽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世界。 秦怀明被她的情绪感染，不再无动于衷，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她的胸前广阔无边，柔嫩而富有弹性，浑身馨香无比。她就像个虫子一样，用力地往他身体上贴，用尽全力要与他合为一体。 秦怀明温柔地抚弄着她的头发，心里无限柔情，默不作声，此时无声胜有声。 叶婉丽柔声道：“把我抱到床上。” 秦怀明没有动，叹道：“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叶婉丽抱得更紧了，决绝道：“怀明，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秦怀明叹了口气。 “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就从了我吧。”叶婉丽仰着小脸，俏皮地望着他。 秦怀明闭上眼睛道：“以后……” “嘘，说什么以后！快，把我抱到床上，像抱新娘那样。” 秦怀明象征性地抗争了几下，就缴械了，他实在抵挡不住叶婉丽的魅力，更无法拒绝自己内心的欲望，心一横，去他妈的，索性就疯狂一回吧，反正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来个公主抱，轻巧地将她整个人托在臂弯里。 叶婉丽双颊绯红，妩媚娇羞，乌黑的眸子望着他，一动不动。 秦怀明将她放到床上，她的手却依旧勾着他的脖子，娇声道：“你也来。”说着将他拽到了床上，两人躺下来，紧紧抱在一起。 两人四目相对，都喘着粗气。叶婉丽的胸脯剧烈起伏，如白浪翻滚。 可秦怀明又有些退缩了，松开了她。 叶婉丽立即嚎啕大哭，双肩抖动，泪如泉涌。 秦怀明有些愕然，帮她擦着眼泪，问道：“你哭什么？” 叶婉丽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脯，喃喃道：“秦怀明，我21岁那年遇见的为什么不是你？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呀？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哭得很伤心。 秦怀明的心隐隐作痛，将她重新搂在怀里，搂得更紧了，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现在我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叶婉丽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忽然娇羞一笑，“嗯，我哭是因为我开心，真的好开心，好幸福。”说着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整个身体都埋了进来。她的身体滚烫、柔软、娇嫩，香气袭人。 叶婉丽忽然拿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还是有些拘谨，正要抽手出来，却被她按住了，娇羞道：“这是你的，你摸摸。” 第146章 快活（又是大章，你懂的） 叶婉丽的表现像极了热恋中的少女，是那么的娇羞，温柔而可爱。这仿佛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委身于男人。 秦怀明心想，既然都抱了，那就摸摸吧，摸完就撤，到此为止。 于是，他轻柔地摸了摸那片梦寐以求的白，手指就像触到了静电，电流分成无数条丝线穿透了他全身每一根神经，将他的心给捕获了。他加大了力度，电流就像突然增加了电伏，他浑身酥麻。 他感觉像摸到了天上的月亮，够不到的美感被他够到了，无上玄妙，而这种玄妙不再是抽象的、虚幻的，而是可以丈量的，把握的，使人全身愉悦，乃至热血沸腾，通俗了讲就是：好大好嫩好软好酥，好舒服。 “喜欢吗？” 秦怀明点点头，犹疑了一下，再次抽出了手。但叶婉丽抱得更紧了，还在他怀里不停地钻来钻去，像条蛇要钻进他的身体里，然后穿透之，缠绕之，吞没之。 就这样摩擦来摩擦去，秦怀明有反应了，而且反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磅礴。叶婉丽碰到了他的反应，脸更红了，把身体往上挪了挪，脸对着他的脸，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两颗大眼睛在黑夜里如明灯一样一闪一闪的，非常好看。 “怀明，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喜……欢……” “你还馋我的身子是不是？那我……我现在都给你……” 秦怀明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叶婉丽的嘴就堵了过来，她亲得有点笨拙，但义无反顾，湿湿的，甜甜的，咸咸的，香香的，感觉特别好。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对劲儿，不是只抱抱摸摸就好了，怎么就亲上了呢？！ 不行，我要控制我自己！秦怀明想熄灭住体内的火势，可他已经被彻底点燃了，瞬间成了燎原之势，漫山遍野，从头到脚，都是火焰。浴火吞没了世界，吞没了理智，吞没了他自己。 去他妈的！都抱了，摸了，亲了，就差最后一步了！宁在月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让这烈火把我烧成灰烬吧！ 于是，抱住她的头热烈回应。 顷刻间，衣服一件件地被扔到了地上，红的、黑的、白的，内的、外的，男的、女的散落在地毯上，交叠在一起，一如床上的两条鱼。 这是一堆堆的干柴烈火，是久旱逢甘霖的畅快，更是一场久违的战争，情绪、身体和快乐瞬间就爆燃起来，于是，整个房间都开始微微晃动。 秦怀明就像一条被困在池塘里的大鱼，突然冲入了大海，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傲立潮头，顺风顺水，他自由穿梭，遨游四方，在波涛汹涌中劈波斩浪，在排山倒海中勇往直前……而大海因为他的翻腾，掀起了一浪又一浪的高潮。 数十分钟后，潮落了，风平浪静。 叶婉丽像一团被揉搓均匀的白泥摊在秦怀明的身上，双颊潮红，嘴角挂着满足而惬意的微笑。 秦怀明帮她盖好被子，而她拿起自己的打底衫将他后背和胸前的汗珠擦拭干净，然后往地上一扔，又一次紧紧搂住他，喃喃道：“怀明，谢谢你。” “谢什么？”秦怀明微微喘着气。 “今天，我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做女人的快乐。跟我想象中一样，很好。” 秦怀明心中暗惊，不禁皱了下眉头，想到了她的老公，感叹这样的尤物却有着并不性福的生活，便安慰地在她后背上轻轻抚弄着，挑逗性地问道：“快活吗？” “快活。” “那就洗个澡，再快活一次。” 叶婉丽娇羞一笑，拍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微嗔道：“你坏。”然后乖乖地从他怀里出来，用毛毯裹住身体，带上睡衣去了卫生间，不久，花洒淋水的声音传出来，而且还伴随她美妙的歌声。 随着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叶婉丽彻底放开了，像是被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带来了新的火种，赢来了新生和希望，她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叶婉丽很清楚，想要俘获一个男人的爱情，就把身体给他；想要自己爱上一个男人，也把身体给他。对于女人来说，身体是爱情的培养皿，没有身体的滋养，爱情就像失去养分的花朵一样，早晚有一天会枯萎。 张爱玲在小说《色*戒》里说过：胃是通往男人心灵的通道，阴*道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她的爱情通道已经打开，她走在通道上，步履铿锵…… 秦怀明却心事重重，早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也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可激情过后，冷静下来，他更多的是感到惆怅。 叶婉丽是有夫之妇，和她发生关系，两人都属于违反生活纪律，如果有人举报，两人的政治生涯基本上可以宣告终结，退休能混个副局待遇就不错了。 奇怪的是，叶婉丽似乎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他已经深入了她的世界，探索了她的一切秘密，可依然觉得隔着一层迷雾，无法完全看透她。 这倒在其次，关键是自己不可能娶叶婉丽，叶婉丽因为孩子的原因，大概率也不会离婚，这段恋情注定只能是地下的、扭曲的。而这对双方都是不负责任的。 而且，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别人会不会很容易就发现端倪？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若是叶婉丽此刻是离婚的，该多好啊！ 总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如果叶婉丽提出约会要求，自己肯定无法把持。这么美丽性感、娇艳盛放的红玫瑰，哪个男人会忍心拒绝？麻烦。 要不要趁着她洗澡，我先溜了？秦怀明想到这里，决定做逃兵，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准备不辞而别，刚到门口，叶婉丽娇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怀明，我洗完了，你把毛巾拿给我，我嫌这里的不干净，在我箱子里。” 秦怀明哦了一声，返身来到箱子旁，方才被叶婉丽给翻得乱糟糟的，翻了几下，翻出了一盒安全*套。 他吃了一惊，这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今晚是她策划好的，包括所谓的误机，她早就准备好了为自己献身。他决定继续装糊涂，将安全*套放回了原位，用衣服重新盖上了。 他继续找，忽然在箱子的夹层里，看到一个被遮掩得只露出头部的红色硬皮本本，他有些好奇，正要拿出来看看，不知道何时，叶婉丽已经出来了，她裹着浴巾快步走过来，神色有些紧张，打了一下他的手嗔道：“让你拿毛巾，不是翻我私人物品！”说着从里面一下拽出了一条蓝色毛巾，继而将箱子给盖上了，并拉上了拉链。 这时，她猛然注意到他已经穿好衣服，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嗔道：“想跑？那可不行！快把衣服脱了，洗白白。”说着捏了捏他的脸蛋，黑曜石般的眼眸燃烧着母性的怜爱和沉迷的欲望。 她觉得还不过瘾，又踮脚对着他的脸蛋亲了又亲。她把他当成了宝。 她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裸露的肌肤白腻闪光，光滑如玉，蓬勃的胸前，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足以让千军万马沦陷。 一次是出轨，两次是，三次也是……妈的，拼了！秦怀明决定不走了！ *** 这一晚，两人没有睡觉，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后来，秦怀明实在有些疲惫，沉沉睡了一个小时，梦见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和叶婉丽两个看，而他们抱在一起，不着片缕。 他蓦然惊醒，发现那不是无数双眼睛，而是叶婉丽的大眼眸，她贴在他身上，双手托着腮，望着他出神。 “婉丽，你怎么还没睡？”他翻身将她搂入怀里，无比怜惜这个尤物。而她小鸟依人，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我睡不着，就看你，一次看个够。”叶婉丽柔声道，“可我还是意难平，为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你不出现呀？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相爱，现在该多幸福啊。” “那也未必。”秦怀明是清醒的，道，“当年的我是个愣头青，没有钱，没有权，也没有什么魅力，你未必看得上我。而你没有经历过那些风霜，也不会有现在这般风情万种。我一直觉得，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和地位才会有魅力，而女人结婚后才会更加妩媚。” 话虽然很难听，可说的都是事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叶婉丽并没有介意，想了一下道：“有道理。那这一切都是冥冥注定吧。”说完，沉默了片刻，又道：“你说，我们这算什么？” 秦怀明无言以对。 “我如果离婚了，带个孩子，你会要我吗？”叶婉丽忽然问了个尖锐的问题。她挚爱自己的女儿，她可以不要全世界，但孩子必须跟她。 秦怀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无法接受那个孩子，因为他甚至怀疑那个女孩并非叶婉丽老公亲生，可他不能问，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叶婉丽过往的情史可能是混乱不堪，复杂难缠的。 秦怀明笑了笑道：“你不会离婚。” 叶婉丽也笑了，笑得有些悲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离婚？秦怀明你太滑头了，也太小瞧俺了。而且，他是不会负责的，他会找个颜可卿一样的清白的女人结婚，而不是自己。想到这些，她感到悲凉，欲哭无泪。可她本来就对秦怀明要求也不高，有了这快活的一夜也够了。此生无憾。 “你呀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也不用你负责任，我更不会赖上你。”叶婉丽嗔道，“我叶婉丽好歹也是女神一枚，是有逼格的好伐。” “嗯，女神，经……过了我刚才的检验。”秦怀明坏笑道。 叶婉丽反应很快，发现被他调侃，小粉拳朝着他的胸口一顿乱打，气鼓鼓道：“讨厌，你才是女神经呢！” 她骑在了他身上闹，秦怀明忽然看到她的肋部有块缝过线的伤疤，用手摸了摸道：“你这里咋了？” 叶婉丽神色一暗，拿开他的手，用被子遮住了伤疤，道：“十几年前的伤，不提也罢。” 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既然不愿说，他便不问，正色道：“我该回去了，有几个同事习惯早起跑步，晚了让他们碰上，说不清楚。”说着穿上衣服，匆匆洗漱完毕，拉开了门，跨步到了走廊里。 叶婉丽恋恋不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秦怀明！”说着追出来，扑进了他的怀中，刚才还苦大仇深，此刻却低垂眼帘，无限娇羞道：“人家，还没够。”她知道，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幽会。 且做且珍惜啊！ 第147章 套路（上） 秦怀明浑身酥麻，心都要化了，美艳的女人若主动，谁也挡不住。两人四目相对，瞬间激情澎湃，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不过，此刻过道里本来就空无一人。 亲了一会儿，秦怀明再也把持不住，将她抱起来，顶在了墙上，她跨到他身上，双腿如蛇紧紧盘在他的腰上。 秦怀明腾出一只手推开门，重新进屋，在完全进入房间的一刹那，叶婉丽偷瞄了一眼走廊房顶的摄像头。 摄像头闪烁着红光，记录下了这一切。 约四十分钟后，秦怀明重新走出房间，叶婉丽这一次没有跟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步履匆匆，乘梯下楼，打车返回了下榻的喜来临大酒店。 *** 秦怀明走后，叶婉丽哼着小曲洗了个热水澡，化了淡妆，穿好衣服，整理衣物，准备返回新安。 在往旅行箱里装衣服时，她从夹层里拿出了那个红色的本本，呆呆看了半晌，忽然拿起来亲了一口，神色坚毅道：“能不能保命，就靠你了。” 七点，叶婉丽收拾完毕，拉着旅行箱，离开房间，来到大堂，办理了退房，吃完自助早餐，打车赶往机场。 她离开后约莫半个小时，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来到大堂，与大堂经理交涉了一会儿后，进入到监控室，调取了8楼以及809房间门口的监控，并且用U盘拷走了。 而809正是秦怀明和叶婉丽缠绵一夜的房间。 *** 在叶婉丽与秦怀明共度春宵的当晚，远在新安龙翔街道也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柳慕白这两天在市里参加针对街道书记的基层治理能力提升业务培训，市委组织部*长亲自授课。每天上完课，也到了下班时间，柳慕白不是跟市里或区里的领导一起吃饭喝酒，就是直接返回龙田中心城的家中，所以，秘书和党政办主任等于是半放假状态。 冯一鸣终于有空和余嫣过一过二人世界，去了趟乡港、挑选婚戒和项链。此前，两人因在红桥派出所遭到刑讯逼供，身体出现轻伤状况，在柳慕白和秦怀明的大力帮助下，为两人争取到了国家赔偿，共计45万元，不久前，这笔钱终于到账了。 余嫣便和冯一鸣商量着凑够六十多万，贷款买个小两房，冯一鸣觉得房子太贵，也没必要，每个月还要还利息，就产生了分歧，甚至拌嘴吵了一架。 两人商定准备等秦怀明回来征求他的意见。 党政办主任蒋来在规土局时就一直跟着柳慕白，也正是在柳慕白的提携安排下，他一路提拔，29岁就已是正科一年，如今又是党政办主任，这个位置向上对应的是区委办主任、市委办公厅秘书长，按照惯例，辛苦干个几年都会提拔副处。 趁着这个空档，蒋来连续两个晚上跟党政办副主任罗京、市政中心主任孔念德等几个同事喝完酒，去爱莲酒店唱歌，放松心情。 12月20日这天，到酒店包厢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众人喝得也都有些醉醺醺的。 罗京点了六打啤酒和小吃、水果，交代KTV经理道：“把上次陪酒的小雅、娟娟和楚楚叫过来。” 经理认得罗京，知道这些人都是难伺候又必须伺候好的官老爷，便点头哈腰地去办了。 过了几分钟，包厢门被推开，两个打扮妖艳、一个打扮素雅，皆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孩飘然而入，也将一股股浓重的香水味带入房间，包厢里立即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暧昧的味道也弥漫开来。 在三个陪酒女中，小雅个子最高、身材最好、容貌也最姣好，今夜她依旧穿着长款的粉色公主裙，黑色丝袜盖住了膝盖，上身的黑色蕾丝衫并未显山露水，妆容精致但并不浓艳，总体看上去清秀可人，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有些另类。 反观娟娟和楚楚，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超短公主裙下面不着片缕，露出雪白的大长腿，上身的白色衬衫，扣子故意不系全，白色的山峰若隐若现，若是一弯腰，便呼之欲出。 大冬天的她们也不嫌冷，迅速投入状态，娇声奶气，蹦蹦跳跳，热情似火。她们自然是很会玩，也敢玩，跟这几个领导也算是老相识了，喝交杯酒、猜骰子、玩开心大冒险、唱肉麻的情歌，甚至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一切都娴熟而自然。 娟娟白白胖胖，正是罗京喜欢的类型，所以她单独服侍罗京。楚楚大胆泼辣，深受孔念德喜爱，此刻正与他旁若无人地大声猜拳，不时哈哈大笑。 只有小雅显得矜持而羞涩，她照例是陪在蒋来身边，紧紧挨着他坐，与他一起玩骰子，方才已经连续输了两把，喝了两杯啤酒，第三把她又猜错了，于是就娇媚地撒娇，抱着他的手臂摇晃，一脸委屈道：“哥哥，求放过呢。”摇晃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胸部就撞到了他的手肘，柔软而紧致，令他心头一颤。 蒋来故作无动于衷，笑道：“妹子，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小雅哼了一声，撅着红唇道：“那我还是喝酒吧。”说完拿起一杯啤酒，皱着额头喝了下去，然后委屈得像要哭了一样，楚楚可怜地说：“哥哥，你总是欺负我。” 蒋来嘿嘿笑道：“拉倒吧你，没有欺压你就不错了。” 小雅脸一红，掐了他胳膊一下，嗔道：“你好坏啊。” 蒋来兀自喝了一口酒，淡定道：“哥哥哪里坏你了？”话音未落，左手边的楚楚忽地从桌子上跳下来，扑到了孔念德身上，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孔念德顺势倒在了蒋来身上，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蒋来也倒了，而且正好将小雅压在了身下。 蒋来第一次和她如此亲密接触，感受到她柔软紧致的肌肤、急促的呼吸以及青春的气息，心潮澎湃。 小雅顺势将他揽进怀里，娇嗔道：“哥哥，你这还不是欺压我呀？” 蒋来尬笑了一下道：“压疼你了吗？” “没有呢，很舒服啊。”小雅红着脸开车，说得不熟练，像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所以羞得闭上眼睛别过了脸。看得出，她在努力适应这种令她颇感不适的服务。她似乎并不想这样，可为了工作不得不如此，所以做得不自然，并且笨拙。 蒋来心里又是一动。前几次，小雅陪他就只是唱唱歌、喝点小酒，规规矩矩的，所以给他留下很好的印象，在这种地方上班，她是一股清流，颇有邻家女孩的感觉。 但这样必然招揽不到多少客人，也卖不出去多少酒水，所以KTV老板总是批评她，给她压力。如今她不得不学娟娟、楚楚那样，主动大胆、豪放性感。 蒋来从她身上爬起来，并将她扶起来，递过来一杯啤酒道：“来，喝杯酒压压惊。” “嗯，谢谢哥哥。”小雅将散乱的长发撩到耳后，幽幽地望他一眼，接过了酒杯，两人碰了一下，喝了下去。 小雅忽而转动眸子问道：“哥哥是不是喜欢角色扮演呀？” 蒋来愣了一下，呵呵笑道：“还行吧。” 小雅羞怯一笑道：“嗯，男人好像都喜欢。” “你多大了？为啥在这种地方上班？”蒋来开始对她感兴趣了。 小雅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想了想道：“我今年二十岁。没考上大学，家里没钱，还要供弟弟读书，所以就出来了。” “你可以进厂啊，需要的话，我帮你联系，龙翔粉岗一带，有很多工厂。”蒋来善心大发，想要拯救风尘女子。 “我……”小雅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咋地了？”蒋来感觉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雅再次抬起头，已经是泪眼朦胧，那样子实在楚楚可怜，任每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爱怜。 她摇着头，破涕为笑道：“哥哥，你是个好人！嗨，不说了，我们喝酒吧。”说着拿起一罐啤酒，揭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蒋来怔怔望着她，有些心疼。 小雅轻巧地用纸巾擦掉嘴角的泡沫，朝他讪笑一下，揭开第二瓶啤酒，碰了他的杯子道：“哥哥，喝酒，一醉解千愁。”说完，不等蒋来阻拦，一罐啤酒就又下肚了。 完毕，她傻傻一笑，醉态可掬，歪着头瞅着蒋来，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呵呵道：“哥哥，你怎么啦？” 蒋来忽然抓住她的手，正色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第148章 套路（下） 小雅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幽幽叹了口气，忽然双肩一抖，泪水雨下，顺势依偎在蒋来怀里。 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没事。” 蒋来被她吊足了胃口，追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小雅擦干眼泪，迟疑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十岁就没有了妈妈，三年前，我爸又得了重病，只能躺着，下不了床，家里没有收入，虽然我当时是全校前十名，可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辍学来新安打工。 工厂我也进过，可是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我爸一个月的医药费。后来，经人介绍就到了这里，每个月最高能有一万多呢。不过……”她说着停顿了片刻，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哀怨，“不过，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地方，我不想和她们一样，可我身不由己，呜呜呜……”说着小雅泣不成声。 蒋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柔声道：“辛苦你了，小雅。” 小雅在他怀里拱了拱，用身体蹭着他的胸脯，动情道：“哥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特别，不像其他人，没有那么粗俗，你有内涵，懂得关心人，而且，你心地善良，又长得帅。可我……可我是个卑贱的陪酒女，根本配不上你……” “你知道我的身份？” 小雅摇摇头道：“我不管你是富二代还是穷光蛋，也不在乎你有没有结婚，你就是最特别的那个，是最看得起、对我真心好的那个。”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蒋来一眼就看到小雅站在阳台上，扶着玻璃墙抽泣，他心里隐隐作痛，快步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道：“小雅，你跑什么？” 小雅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回头，仍旧只是抽泣，蒋来将她转过来，揽进了怀里。小雅没有回避，僵持了片刻，忽然紧紧地搂着他，半天才喃喃道：“哥哥是个好人，工作也体面，不应该跟我这种女子有牵扯，我配不上你，我也不能害了你。” 蒋来呵呵笑道：“傻丫头，你能怎么害我呢？” “我是个……是个陪酒女。”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声音很低，看得出她为自己的这份工作感到羞耻。 “没事，我明天就帮你找份好工作，虽然少挣一点，但每个月七八千是有的。”蒋来信誓旦旦。 小雅泪眼婆娑，怔怔望着他，满脸不相信，道：“真的？什么工作呀？” “正经工作。”蒋来没有明说，“明天我先去办。” “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可我……我该怎么报答你……”说完她低着头，拧着衣角，羞得要钻进地缝里去了。 两人都想到了那方面。 蒋来心花怒放，却只是刮了一下的鼻子道：“陪我喝几杯就行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嗯。”她重重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重新回到了包厢。 六个人继续猜拳、喝酒、唱歌，一直玩到两点多，后来又喝了不少洋酒，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孔念德和罗京结完账先走了。包厢内就只剩下了蒋来和小雅，小雅也喝多了，躺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蒋来虽然有了七八分醉意，但还算清醒，将小雅叫醒，她迷迷糊糊道：“哥哥，这是哪里呀？” “还在包厢。”蒋来道，“你可以下班了吗？” 小雅看了看手机，点了点头，想要站起身，没站稳，扑通一声再次栽倒在沙发上。 “我送你回家。”蒋来将她扶正，她身体一软便倒进他怀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她的身体真的好白嫩，蒋来感到口渴难耐。 小雅面颊绯红，双目迷离道：“哥哥，我住在城中村，那是穷人住的地方，好脏好乱的。” 蒋来笑了：“没事，走，我送你。” 十分钟后，蒋来打车将小雅送到了木棉村。她住在一栋颇显破旧楼房的二楼。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蒋来搀扶着她进了房间，果然条件非常一般，是个一室一厅，局促狭小，家具简陋，但是床很大，设置也很温馨。 蒋来将她放到床上，顺势和她一起倒下了。 “哥哥，不要走，不要走……”小雅喃喃说着，伸手就去扯蒋来的衣服。 蒋来早就蠢蠢欲动了，心一横，将她翻在了身下。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结束了一场战斗，小雅也完全清醒了，乖巧地躲在他的胸怀里。 忽然，小雅的手机响了，她愣了一下：“都这个点了，谁打电话呀？” 她从床头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忙坐起来，按了接听键，悄声道：“弟弟，怎么了？” 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她静静听了片刻，脸上愁云密布，焦急道：“赶紧送医院啊。”过了片刻她又道：“哎呀，别管钱了，先去医院再说。”那边又说了什么，她生气道：“我明天就打钱过去！”说完她挂了电话，怔了片刻，叹口气，转头看向蒋来，立即装出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 “你爸爸出事了？”蒋来看得出她其实很忧愁。 “没事，没事，去医院打两针就好了。”小雅故作平淡。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蒋来叹了口气，拿起手机一看，将近三点，必须要回家了，不然老婆又要跑来调查。他从被窝里出来，穿好衣服，将钱包里装的五千元人民币悉数抽出来，放到了床头柜上，不容置喙道：“这钱你拿着。” 小雅一看就急了，忙不迭地掀开被子就要下来，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忙卷起毛毯，遮住了脖子以下。她一手提着毛毯，一手拿起钱追过来，嗔怒道：“蒋来，你干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蒋来回头望着她一眼，命道：“你拿着。没别的意思，给你爸爸看病用。” 小雅为难道：“不行，我是喜欢你才……”她一手拿着钱，一手去拽他的手，结果身上的毛毯失去控制，哗地滑落了，她白瓷般的、诱人的、年轻的身体再次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小雅一声尖叫，干脆扑入他的怀中来遮挡自己。 蒋来再次崛起，将她扑倒在了床上。小雅很灵巧，手里的钱并没有散落，而是被她趁机放到了茶几上，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刚刚进行了几分钟，忽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冲进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身穿警服，威严冷静地瞅着他们。另一个身穿便服，咔咔咔地对着蒋来和小雅拍照。 蒋来扭身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而镜头再次对准他和小雅，拍下了他的面容和不堪的照片。 蒋来忙从小雅身上下来，用手挡住脸，怒斥道：“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红桥派出所的警察，接到群众举报，你们涉嫌卖淫嫖娼。”民警顾昀冷冷说道，接着拿出了警官证，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命道，“你们两个，马上穿好衣服，跟我们去所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我和她是恋人。”蒋来理直气壮。 身穿便服的大个子瞅了瞅床头柜上的那叠人民币，冷笑道：“钱都给了，交易已经完成，你特么的唬谁呢？” 蒋来扭头看向小雅，对方裹着毯子，躲在被窝里，战战兢兢，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蒋来只好硬着头皮辩解道：“真的是自愿的，这钱是给她爸爸看病的。” 顾昀冷笑道：“别装了。跟你睡的叫小雅，惯犯。我们抓她不止一次了。” 蒋来大惊，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冷声问道：“小雅，你……” 小雅只好讪笑了一下道：“哥哥，敢做要敢当嘛。说好的五千，你怎么就不认了呢？” 蒋来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果然，小雅是个婊子。这一切就是个圈套，他指着小雅又指了指警察，低吼道：“你……你们是一伙的？！” 穿便服的是个中年人，蒜头鼻、小眼睛，厉声打断他道：“少特么啰嗦，赶紧穿衣服下床！” 蒋来想要找手机，一时没找到，又被蒜头鼻男子凶狠地驱赶，只好乖乖穿好了衣服。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十分钟后，蒋来和小雅分乘两辆警车被带走了。 第149章 柳慕白的秘密 警车并没有将他们带到派出所，而是在一处废弃工厂中停了下来。 蒋来有些惊慌，疑惑道：“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仟千仦哾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顾昀和蒜头鼻男子都没有回答。 蒜头鼻男子与蒋来一起坐在后排，把车门打开，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蒋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气呼呼道：“你们干什么？我是龙翔街道党政办主任，国家干部……” 话没说完，从另一辆未挂警灯的警车上走下来一个黑衣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蒋来。 蒋来愣住了。那不是别人，正是红桥派出所新任所长宫建平。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皮夹克、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根本不像是警察。 蒋来自然认得宫建平，在街道办组织召开的几次大型会议，宫建平都参加了。由此可以确认，这些人里至少有真警察，那就不怕了，蒋来像是遇到了救星，高声喊道：“宫所，都是自己人啊。” 宫建平朝身后的两个马仔以及顾昀等人挥了挥手，命道：“你们去一边待会儿，我和蒋主任单独聊几句。”其他人便立即都走开了。 空空荡荡的厂房内，凄冷无比，寂静无声；警车车灯照出的光亮覆盖范围有限，但也能够看到这里的环境杂乱不堪，灰尘满地，而且味道难闻。 蒋来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可还是要硬着头皮表达不满，敞开嗓子道：“宫所，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把我放了。” 宫建平笑了笑，掏出一根烟递给蒋来，用打火机帮他点着，然后给自己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道：“蒋主任，你好这口，我们都知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蒋来心里一紧，好哪口？嫖？完蛋了，自己的黑历史都被他们掌握了！ 蒋来各方面都很优秀，聪明、能干、忠诚、周到，可有个致命的软肋：喜欢嫖。他的理由很充分：这种金钱交易很纯粹，不会产生情感纠纷，不会影响夫妻感情，是最安全的。在规土局时，他曾跟人一起去莞城、惠城嫖过几次，有一次在啖水镇被抓了，柳慕白废了好大劲才把他捞出来。此后，他痛改前非，再也不进入风月场所，干脆莞城、惠城再也没有去过。 只是老实了几年，也着实憋了几年，逐渐放松了警惕。做了党政办主任后，应酬越来越多，有时候喝完酒就喜欢唱唱歌、洗洗脚，慢慢地在罗京、孔念德的怂恿下，胆子越来越大，时常叫陪酒女服务、并与陪酒女搂搂抱抱，以至于今晚发生了关系。 他后悔不迭。 蒋来辩解道：“宫所，我说了，我和小雅是两情相悦，充其量我只是偷情，上升到纪律上就是生活不检点而已，你们给我整个嫖娼，实在是张冠李戴，冤枉我了。” 宫建平听后哈哈笑了，笑声尖利，在这黑夜里犹如鬼魅。 蒋来被他笑得心里发毛，道：“宫所，都是体制内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嘛。”看对方没有反应，又道，“兄弟，你想要啥，尽管说，我全力满足你。” 宫建平无动于衷，淡淡吐出一口烟圈，冷笑道：“你们不是在角色扮演吗？”说完，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警车，车里的小雅正对着后视镜梳理头发。 宫建平继续道：“”刚才，小雅什么都交代了。她扮演不幸沦落风尘的女子，而你扮演才子英雄，对她一见钟情，要把她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于是，才子佳人故事在现代上演。感人至深啊。蒋主任，你给她的五千元只是换了个名头而已，其实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嫖资。她刚才还埋怨，以为你会给一万，谁知道只有五千。她在公主们中间，演技是最好的，所以要价也高，你给五千，真的少了。” 蒋来大吃一惊，忙道：“角色扮演？怎么可能？！”他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可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个圈套，或者是不相信小雅会害自己，他心底希望小雅是被逼的，有苦衷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如今，他的脑海里，小雅的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滚烫的、白蟒般的身体依旧历历在目，甚至温热在胸，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变得如此无情无义？ 宫建平又是一阵轻蔑的笑，笑毕，道：“你这么装下去是没有用的。小雅的嫖客所里都抓过不下十个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你嫖娼的事实已经很清楚……” “不，你让小雅过来对质！”蒋来已经开始绝望了。 宫建平冷笑道：“你觉得有必要吗？” 蒋来望着他鼠标一样来回转动的小眼睛，猛然惊醒了，确实没有必要，小雅没有苦衷，不是被迫，甚至是主动用这种办法赚钱。她是个不知不扣的婊子。 如此说来，宫建平也是林兴霸的人。这是明目张胆打击柳慕白。此前的斗争他有听说，但未参与其中，如今稍不留神自己就成了活靶子，今晚看来无法全身而退了，想明白这些，他冷笑道：“你不把我带到所里，带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我是在救你。”宫建平阴冷地说道，“如果我带你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这事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应该会治安拘留，不会少于五天。接下来还有党纪处分，然后是开除。到时候，你家里那个母老虎会不会休了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蒋来不寒而栗。 “我们做个交易。”宫建平盯着他眼睛，细声细语道，“你告诉我一个秘密，然后，我会替你保守你嫖娼被抓的秘密。” 蒋来身体僵硬，嘴里即将燃尽的烟头，自动掉落在地。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把柄已经在他手上，从此将长期受制于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此刻，他是多么的孤独无助，手机被没收，四处黑漆漆一片，没有人可以来救他。他更知道，如果这次依了宫建平，从此就成了他们的傀儡，再也没有回头路。可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因为嫖娼而失去大好前程？他痛悔万分，为什么要出来喝酒？为什么要跟小雅发生关系？虽然这一切都是圈套，可只要识破其中一环或者控制住自己，就可以避免这一切。 但一切都晚了。自己飘了，麻痹了，忘记了柳慕白与林兴霸因为冯一鸣事件中的剧烈斗争，而就在自己最放松的时候，林兴霸集团出手了。出手就是一击致命。 小雅是陪酒女身份，而自己又跟她发生关系，还傻了唧给了她钱，被拍了照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不想就此退出他所热爱的官场，就此宣告人生失败。他还年轻，还有机会补救今天的过错。 在经过一段时间剧烈的内心斗争后，他终于恢复了平静，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柳慕白的秘密。”宫建平说得直接而露骨。 上次，市纪委突击检查801小套间，结果失败被打脸，这是他们祭出的第二个杀招。 蒋来并未掌握柳慕白的核心秘密，但还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抖搂出来足以对柳慕白伤筋动骨，甚至致命打击。 蒋来必须做最后的负隅顽抗，故作不解道：“柳书记有什么秘密，我怎么会知道？” 宫建平冷哼一声，道：“蒋来，你再这样下去，我也懒得跟你耗了，直接回派出所问询室。” “真没有。”蒋来化被动为主动道，“或者你提示一下。” 首发&：塔>-读小说 宫建平知道他在缩小范围，以免自己主动说多了，便道：“柳慕白每年上山烧香的功德钱，哪里来的？” 蒋来笑了，如果是这个，不算什么，道：“这个尽管查，是他自己的钱。” “他哪来那么多钱？” “你甭管，就是他自己的钱。”蒋来笃定，但也不多解释，让他们自己查。其实很容易解释，柳慕白的老婆是龙田区某国有银行的行长，年薪超过百万。再加上利用银行便利进行了不少的投资理财，额外收入不菲。 “好，第二个。”宫建平终于要亮出底牌了，道，“柳慕白的情人你知道是谁？” “谁？”蒋来大惊失色。 宫建平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道：“你的演技跟小雅差远了。”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你不说，那就回所里。” “你再提示一下。”蒋来怕了，但他还不知道对方底牌。 “叶婉丽。”宫建平一字一顿说了这三个字。 蒋来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塔读 柳慕白和叶婉丽的情人关系，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没有第四个人。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柳慕白和叶婉丽露出了端倪？或者林兴霸查到了什么踪迹？如果没有把握，他们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看来，他们已经调查掌握了什么情况，只是缺少证据和证人而已。 怎么办？是放弃忠诚还是草草结束自己的官场生涯？蒋来内心痛苦纠结。 “我想见一见小雅。”蒋来声音低沉，士气低落，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第150章 背叛 宫建平看出来蒋来的防线已经崩溃，那就让小雅再推一把，他就彻底投降了，于是他招了招手，朝那边喊道：“樊军，把小雅带过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原来那个蒜头鼻大个子男人叫樊军，他的气质和做派根本不像警察，像个黑社会！宫建平办案居然带社会上的人，他比被绳之以法的耿辉还要胆大包天！ 两分钟后，樊军将小雅带到了蒋来面前。 她的头发胡乱地扎了个辫子，穿着长到脚上的白色羽绒服，里面还是那套诱人的公主套装，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丝毫没有了当初的楚楚可怜。 蒋来紧紧盯着她，急切道：“小雅，你跟我是自愿的，快告诉警察啊。” 小雅戏谑一笑道：“哥哥，我什么时候说是跟你是自愿的了？你不是喜欢角色表演吗？我就跟你表演了呀，而且你不是给了我五千吗？哼，小扣。”她伸出了小拇指，埋怨他不够大方。 “你……”蒋来的一线希望破灭了。小雅与之前的反差是如此巨大，令他痛悔，心如死灰。 套路，这一切都是套路。 小雅朝宫建平身上轻轻一贴，娇媚道：“宫所，我都这么配合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啦？” 宫建平捏了捏了她的脸蛋，轻笑道：“看你表现。” 小雅不悦地嘟起了嘴，嗔道：“宫所，你坏呀。”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蒋来恨不能上去把她掐死。小雅碰到他凶恶的眼神，吓得脸色苍白，往后躲了几步，小手指着他，怯怯道：“宫所，他好凶恶啊，我好怕怕，放我走好不好嘛？” “你的这个嫖客不配合，所以等下还要回所里做笔录。”宫建平怪笑道。 樊军瓮声瓮气道：“老大，她都交代了，证据也固定了，还审个啥？直接拘留五天得了。” 宫建平瞪了他一眼道：“住嘴！对待体制内的兄弟，要人性化执法，留条后路。是不是呀，小雅？” 小雅掩口咯咯一笑道：“是的呢，领导！” 蒋来怒骂道：“你个婊子！” 小雅慌忙躲到了宫建平身后，又气又怕道：“宫所，你看呀，他骂我！” 宫建平心里想笑，你不是婊子是什么？给手下递了个眼色，樊军狠狠拍了一下小雅的屁股，调笑道：“走了！”小雅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快步向前走，樊军追上，要将她搂进怀里，小雅闪身躲开，兀自钻进了车里。 樊军站在车前，狠狠啐了一口道：“臭婊子，又特么的装！” “樊军不是警察？”刚才的一幕蒋来看得一清二楚。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宫建平呵呵一笑道：“你眼光挺毒嘛。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他叫樊军，我养的一条狗，一条凶狠的恶狗，明里不好办的事，暗里他来操作，他狠起来会杀人的。所以，你还是识相点。” 说完，宫建平点燃第二支烟，抽了一口，夹在手指里，胸有成竹地问道：“蒋主任，考虑好了？” 蒋来低头沉思。他对工作充满热情，对官场充满热情，他不想退出这个令他热爱的舞台；他也怕老婆暴怒，绝望，然后是离婚，根据上一次签订的婚内协议，若因为他出轨或者嫖娼而离婚，他必须净身出户，届时，他不仅丢了工作，还将一无所有。那该是多么多么的凄惨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之晚矣！所以，他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蓦然抬头，望着苍茫的夜色，长叹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宫建平脸色一僵，怒道：“蒋来，你要认清现实，现在你是鱼肉，老子是刀俎，你还要跟我讲条件？给你十秒钟。十，九……” 蒋来其实内心已经做出了背叛的决定，平静地说道：“柳书记和叶部长是情人关系。” 宫建平停止了数数，得意地一笑道：“等等，我没听清，你重新说，大点声。”说着暗中打开了录音笔。 蒋来咽了口吐沫，大声道：“叶婉丽是柳慕白的情人。他们很早就开始了。” 宫建平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他已经猜测到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只是尚未掌握证据和细节罢了，便道：“从头到尾讲一讲，讲细节。”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蒋来道：“我其实并不了解细节，只知道，他俩有过一段恋情。大概12年前，叶婉丽还是个酒驻唱。那个时候，柳书记还在市规土局工作，是个科级干部。两人就在酒认识了，随后，叶婉丽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可不知道为什么，柳书记却跟别人结了婚。 不过，这些年，他们依然保持着关系。叶婉丽也在柳书记的疏通安排下，进入龙田区规土局工作，后来又解决了公务员身份。不久，柳书记从市里下来做区规土局局长。再到后来，叶婉丽就调去了区委组织部，一年多前提拔为副处，下来龙翔做组织部部长。” 对这段描述，宫建平明显感到不满意，质问道：“蒋主任，你要说重点，以前的事情是否有迹可循？你知道，我要的是出轨的证据。” 蒋来咬了咬牙，低头道：“我其实五年前才知道这些，那时候我刚跟着柳书记不久，不过他已经把我当做心腹，让我安排酒店。他们在龙田中心城的四海酒店有过几次，还有永和酒店，两年前去怀安寺烧香，在镇子上的民宿里可能有过。有时候，外出学习考察啥的，也会有，不过我都不记得什么酒店了。” “他们入住酒店登记了吗？”宫建平问道。2000年前后，酒店不登记入住人身份的情况非常普遍。 蒋来摇头道：“当然没有，啥信息都没有留下。不过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宫建平冷笑道：“你逗我玩呢？都这么久了，早特么的自动消除了。当年的监控，也很不清晰。我问你最近的开房记录。” 蒋来想了一下道：“这两年他们就没有再让我安排过，他们之间似乎出了点问题，好像没有再开过房。”叶婉丽早就想要摆脱柳慕白的控制，可是因为某种因素，她始终被掌控在他的手中。 叶婉丽早年命运悲苦，物质生活丰富后却活得屈辱，可她始终以笑示人，乐观开朗，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世界和精神力量！蒋来是很佩服叶婉丽的，甚至心生仰慕。 宫建平却想到了另一层，笑道：“你失去他的信任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也许。”蒋来知道柳慕白最信任的是他，他希望搪塞过去，对方不再询问自己。 “你再好好想想，最近的一次，他们住过哪个酒店，或者有可能会去哪个酒店？” 蒋来眼神闪烁，有些犹疑不定。 宫建平立即抓住了他眼神里的迟疑，追问道：“蒋主任，截至目前，你还在绕弯子，你提供的信息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你要知道，你嫖娼的事是石沉大海还是公之于众，跟你接下来说的话关系很大。” 蒋来咬着牙，吐了一口浊气，低头思索了片刻，忽而抬头，一副豁出去的姿态道：“双翼社区，龙珠家园，有个两室一厅的房子，3栋1205，是叶婉丽用妈妈名义买的，我想，他们不再住酒店，可能会去那里。” 那是个密密麻麻的大型居民区，该楼盘是乡港老板开发，皆是28层左右的高楼，鸟笼式设计，小区居住有数万人口，且多是打工族，鱼龙混杂，稍作打扮，出入其中，谁也不会注意到。况且，谁会想到，一个街道书记会和情人在那种地方约会呢？ 妙呀！出其不意，乱中取静！宫建平忍不住暗中赞叹，他自然知道那个地方，不过地域上属于稻香派出所管辖，问道：“你有没有去过？有没有钥匙？” “我就去过一次。我也没有钥匙。他们越来越谨慎了。”其实，除了柳慕白和叶婉丽之外，蒋来有第三把钥匙，但不能说，如果他们拿到钥匙去捉奸，自己就彻底暴露了。而且，他们是警察，自然有手段撬开房门。 “你有他们俩亲密的照片或者视频吗？”宫建平不认为蒋来有，但还是问了一嘴。 蒋来矢口否认道：“没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你就拍几张，或者录一段视频。”宫建平声音不大，可足以让蒋来如遭雷击。如果他这样做，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一旦柳慕白被扳倒，他不仅会失去靠山，也将背负叛徒的骂名，今后在龙田官场他再无立锥之地。 然而，不按照他们说的做，立即就会身败名裂，公务员身份没了，老婆没了，房子车子也都没了。 蒋来心中再次痛悔万分，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一失足成千古恨！ 宫建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包装盒，放到了蒋来的手上，道：“这是针孔摄像机，你看着办。”仟千仦哾 蒋来看着手里的黑盒子，心情晦暗无比。 “你不去做也可以。”宫建平道，“我会用技术手段来做这件事。不过你失去了戴罪立功的机会，而且，我今晚就会先把你治安拘留。”说着，宫建平招呼道，“回所里，录口供！” 樊军接到指令，启动车子，缓缓驶了过来。 宫建平笑呵呵地招呼道：“蒋主任，走。” 小雅从车窗里探出头，嘻嘻笑道：“哥哥，好汉不吃眼前亏，从了。”她嚼着口香糖，跟着车里的音乐微微晃着身子，一副的样子！ “婊子！”蒋来狠狠骂了一句，心理防线第二次崩溃，忽然冲到宫建平跟前，喊道：“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不立案，不曝光……放我回家……”旋即泪如雨下。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宫建平薄如刀片的嘴抿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好你。” 第151章 你吃醋了 当夜，在新安的蒋来三点多钟回到家时，远在益都市的秦怀明和叶婉丽正在行鱼水之欢。 翌日早上七点多时，叶婉丽打车来到了双流机场。她在麦当劳匆匆吃完早餐，躲在角落位置，给秦怀明打了个电话。 秦怀明刚在房间眯了一小觉，被电话吵醒，看到是叶婉丽，忙按了接听键，嘿嘿一笑，说了句粤语：“咩野？依然未够？” “讨厌！”叶婉丽红着脸嗔道：“你身边没别人？” “没有。” “那我就可以说私密话了。嗯，跟你在一起，我第一次觉得做女人真挺好的。” “嗯，我觉得做男人也挺好，有道是石榴裙下无君子，我沦陷在了你的温柔乡里了，怎么办？”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叶婉丽得意洋洋，娇声道：“那就做我的打工人，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我说了算。”她开着玩笑，心里却微微疼痛，她不能再和秦怀明有瓜葛了，不然真的会害了他。 秦怀明哈哈笑道：“那你就榨干我的血汗。” 叶婉丽咯咯笑了一阵，正色道：“怀明，昨晚只顾快活了，正事都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下周要召开干部大会，区委组织部江梁栋副部长来宣布，黄振华正式任命为维稳办主任、街道副书记。他原来分管安全生产，方庆辉分管信访维稳，现在要调换一下。方庆辉一百个不愿意，因为安全生产工作责任大、风险大嘛，他在闹情绪呢。柳书记让我回去做通他的思想工作，筹备好下周的干部大会和人事调整。这次调整面积比较大，不得不提前赶回去。”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叶婉丽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异样，道：“难道还有别的？” “毕竟，是柳书记将你提前召回去的。” “你吃醋了。”叶婉丽明媚的笑声非常好听，流露出一股得意和满足，“你越吃醋我越开心，说明你在乎我。” 都已经发生这种关系了，能不在乎吗？秦怀明问道：“你这……真的有事啊？” 首发&：塔>-读小说 “怀明，你放心，虽然我不会要你负责，更不求回报，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会再有其他事。”他何其聪明，她和柳慕白的不明不白，她相信秦怀明一定有所察觉。她早已下定决心要与柳慕白一刀两断，与过去一刀两断，她也基本上做到了。即便此后与秦怀明没有结果，她也无怨无悔。 “谢谢你，婉丽。” “怀明，我要谢谢你，昨晚和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你解放了我。”叶婉丽说完对着话筒啵地亲了一下。 秦怀明听到了声音，她那娇柔美艳的、白花花的躯体仿佛就在眼前，心头不由地再次涌出了一股冲动感。 彼端的叶婉丽挂了电话，面露惆怅，陷入沉思之中。 而此端的秦怀明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林颖、苏韵、邱铭等人来迎他下去吃早餐。吃完早餐，众人带上行李箱去乘坐大巴车，准备去青城山、都江堰参观学习，晚上要在都江堰市住一晚。 秦怀明发现以往时时刻刻跟着他的潘力不在，也没在意。 八点半的时候，秦怀明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按了接听键。 “是秦书记吗？” 秦怀明听这声音颇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问道：“我是，你是哪位？”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赖国文。”赖国文语气生硬道，“书记贵人多忘事，你都忘了你们当初的承诺了吗？” 秦怀明一怔，道：“不是协调好了吗？在那个什么双翼社区龙珠家园，租了那家火锅店面吗？” 赖国文气愤道：“租是租了，也开了两个多月，可我现在经营不下去了。” “为什么？”秦怀明疑惑道，“我听人说，你那里的生意很不错。” 赖国文哀叹道：“就好了一个多月。赖泽忠那个狗娘养的，看我第一个月就赚了20万，眼馋了，非要入股，他六我四，我不同意，他就派黑社会的人天天晚上来我这里白吃白喝，还闹事，把客人都赶走了。这半个月，我每天都是亏的，没有人敢来吃。我报了警，警察也不管，让我们私下调解。 我找赖泽忠，他又提高了条件，要七成。我又不敢投诉到什么纪委，怕他报复，走投无路，只能找你了。是你们说，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可是我从铁皮棚搬过来，日子一点都不好过。秦书记，你要兑现承诺，为我做主啊。”仟仟尛哾 秦怀明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赖泽忠从你那里拿到钱没有？” “没有。”赖国文道，“我不给他。主要是铁皮棚的事，他认为我背叛了他，所以他报复我，不让我好过。”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差在外，等我回去去你那里看看。” 赖国文激动道：“感谢领导！我就知道你是个好领导。” 秦怀明挂了电话，又跟杨国栋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去调查核实赖国文的情况。 交代完这些，准备出发，潘力忽然又出现了，还朝秦怀明笑着打了个招呼。秦怀明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可说不出来哪里有异样。 当天中午，叶婉丽就回到了街道办，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硬是忙了一个下午，快到下班时，她已经疲惫得睁不开眼睛了。 这时，柳慕白的电话打了过来：“婉丽，你的航班不是昨天晚上的吗？怎么今天才回来？” 你明知故问，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叶婉丽从容道：“哦，昨晚去机场路上出了车祸，误机了，我就在机场附近酒店凑合了一晚，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一回来就投入工作，忙晕了。” 柳慕白思忖了片刻道：“及时赶回来就好，辛苦了。” “嗯，没事。”叶婉丽心底冷笑，如今的他是不会像秦怀明那样，听说出车祸第一反应是自己有没有受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今晚十点，龙珠家园。” 叶婉丽微微一怔，皱着眉头笑道：“慕白，今天我身体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 “我……我来例假了。” 柳慕白顿感不爽，便道：“那没关系，我就和你说说话。” “我今天真的好累，还没回家呢。”叶婉丽试图婉拒。 “晚点再回家。” 柳慕白今晚的饭局九点就能结束，从市里赶到龙珠家园，时间上正好。他和老婆分居多年，如今又是两年不近女色了，叶婉丽那美艳的身躯和娇媚的气质对他一直很有吸引力，况且他爱了她好多年。然而，这几年来，叶婉丽越来越冷淡，若不是自己好说歹说，她都不会下来龙翔街道做组织部长。 而且，自秦怀明到任以来，抗拒意图更加明显，他只是让她用美色和暧昧拉拢秦怀明，没有让她动真情。而叶婉丽第一天见到秦怀明，那感觉就不一样，如今对他更加痴迷了，如此也好，他可以趁机上些手段。 等叶婉丽从益都回来，他特意要检验一下她是否还保持忠诚。果然，她心里只有秦怀明，再一次找借口拒绝了自己。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越拒绝，他就越要拥有，便又强调了一句：“婉丽，今晚我有要事跟你商量。”他的确有工作上和斗争方面的重要事情征询她的意见。 叶婉丽拒绝不了，只得答应了。 男人要想骗女人上床，从来不会以上床为理由，而是吃饭、谈心、喝茶、看电影等等，然后一步步骗到房间里，到了房间里，再甜言蜜语，或者苦苦哀求，女人天生是感情的动物，终究会被软化，然后半推半就，然后就从了。 下班以后，叶婉丽关上房间门，在办公室沙发里眯了半个小时，醒来就又满血复活了，本来她就是个精力旺盛的女人。 她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梳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有些疲惫，但眼睛里是闪光的，那是从来没有的光辉，于是她就想起昨晚和秦怀明的那些事，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自己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她躲在办公室吃了碗泡面，给楚南平打了个电话，说十一点半到家，又跟女儿聊了一会儿，每次听到女儿甜甜的声音，她就特别开心，母爱就泛滥了，所以为了女儿，她不怕委屈、不怕牺牲。 七点，她打开房门，看到有个人正好站在门外，不禁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否一直在外面，还是恰好此时来到这里，便带着怪罪的口吻道：“蒋来，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第152章 幽会 蒋来的大脸盘满是笑意，道：“没啥，听说叶部提前回来，老板让我跟您对一对下周的干部大会、党工委会。” 接到柳慕白的电话通知后，蒋来感到兴奋，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可以满足宫建平要求的机会，当然，他也十分紧张和忐忑，经过内心的激烈斗争，最终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出卖领导一次，换取自己的平安。 “这样啊，那进来。”叶婉丽哦了一声，回了房间。 她明白柳慕白的意思，这是要蒋来送她过去龙珠家园。柳慕白怕她不去。 蒋来进入房间，向她了解了会议要求、规格、大致时间等信息，聊完工作，蒋来神色拘谨、黯淡，又显得有些紧张，连声音都比往常小，请示道：“叶部，九点半我送您过去？” 叶婉丽深深望了他一眼，感觉他今天不大对劲儿，而且动作神态有些别扭，以前被柳慕白叫去幽会，蒋来从来不主动出现，更不会送她过去，他只是默默地将一切事情准备好、办妥，隐于人后。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开车去。”叶婉丽道，这样更安全，更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蒋来有些为难，尴尬地笑了笑道：“老板交代……” “你回复老板，我会准时到。” 蒋来只得点头道：“好。”说完，便离开了705，走的时候步子有些踟蹰，叶婉丽看在眼里，更加觉得今天的蒋来不同于以往，以往他办事都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叶婉丽重新坐下来，想要看会儿书，便拿起书桌上的那本茨威格作品集，翻到了那篇她最爱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可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思也很乱，根本看不进去，叹口气，起身将房门关上，锁住，掏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那里面有很多个秦怀明的电话，一页页的都有他，她没有想到，自从秦怀明到任后，自己和他通了这么多电话，比与柳慕白的都多了很多，甚至多于与现任丈夫的。 她多么希望秦怀明这三个名字改成“老公”两个字，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按了秦怀明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十秒，对方终于接通了。 “你方便吗？”叶婉丽先开口。 “我出来了，正跟同事们吃饭喝酒呢。”秦怀明略显深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公，我想你……” “……” 电话那端的秦怀明心里不由地一动，却又有些无奈。他和叶婉丽之间，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他还在想着怎么收场，真心希望两人都不要沉湎其中。而她那么爽朗洒脱的一个女人，不至于这点清醒都没有。 “我也想你。”秦怀明柔声安慰道。 “哈哈，跟你开玩笑呢。”叶婉丽爽朗地笑了起来，“你去做颜可卿的老公，俺有老公啦。” 秦怀明宠溺地笑了笑道：“你这是吃哪门子醋啊？” “我就是想跟你唠嗑。”叶婉丽虽然是福建人，可是也很喜欢赵本山的小品，时不时整出一句东北话，喜剧效果立刻拉满。 “你要唠几块钱儿的？” “讨厌。”叶婉丽嗔道，笑了一阵，正色道：“刚才蒋来过来找我，我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眼皮还老跳。” “做贼心虚你。”秦怀明开玩笑道。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叶婉丽嗔道：“我告诉你，我可一点都不心虚，我跟你是堂堂正正的。反倒是你作为男人，可千万不能虚，咯咯咯……” 堂堂正正？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偷偷摸摸好伐？！但秦怀明没多想，反问道：“那你为啥疑神疑鬼的？” “蒋来以往见了我不会这么紧张，今天他还有些鬼鬼祟祟的，反正不对劲儿。” “婉丽，我知道你们关系很紧密，但有句话我一直要提醒你，今天就说出来。”秦怀明道，“蒋来这个人看上去铿锵有力的，其实骨头软，没有冯一鸣那般忠诚，也没有那么硬朗。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婉丽倒没有看出蒋来哪里有软骨病，不过秦怀明的话她信，而且，回想起方才蒋来的表现，她更加觉得有些可疑。可她和柳慕白的事以及那套房子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叶婉丽鼓足勇气，说出了口：“怀明，我给你坦白一件事。” “你说。” “今晚，柳书记让我去陪他。” 秦怀明此时站在益都街头的暗巷子里，一阵寒风吹来，他身体有些摇晃，浓重的寒意扑面而来，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他已经猜到了柳慕白与她的关系，她从歌女到公务员再到副处级干部，柳慕白一手造就了她的今天。她或许想要摆脱控制，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首发&：塔>-读小说 如今做实，秦怀明心里有些不得劲，有种想要力拔山兮气盖世却又东风无力百花残的软绵绵之感。 “他怀疑你我了。”秦怀明声音有些压抑。 叶婉丽嗯了一声。她知道他肯定很难受，可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不如和盘托出，道：“我来龙翔之前在龙珠家园买了个二居室，那里离春熙小学很近，孩子明年读小学，我打算让她去春熙读书，以后我和孩子就住那里。今晚九点半他让我去龙珠家园。我会去，但不会让他碰我。其实，两年来，你是第一个碰我的男人。” 秦怀明无言以对。 叶婉丽道：“虽然我的过去有些不堪。可是未来，一定是干净的。” “那就是说你真的是他派过来的女间谍？”秦怀明冷不丁问道。 叶婉丽叹了口气道：“是的，不过，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因为我真心喜欢你。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任务。当然，怀明你放心，你很安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分毫！” 他们是谁？还有任务？太复杂了。秦怀明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叶婉丽的底气何在，昨夜他们两人的偷情，分明就是颗雷。 他沉默了片刻，苦笑道：“那你呢？” 叶婉丽听到这话，立即哽咽了数秒钟，俄而恢复正常，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塔读 “好，希望你一直好下去。”秦怀明道，“不过，在龙翔，危机四伏。你八小时之外，一定要注意，猎人可能就潜藏在暗处，等待你这个猎物的出现。”他的意思是，不要跟柳慕白再有不正当关系。 经他这么一提醒，叶婉丽对在龙珠家园的约会更加谨慎，这里毕竟是闹市区，在龙翔街道。 “你龙珠家园的房子是多少号？”秦怀明忽然问道。 叶婉丽一愣，他问这个干什么，但没有丝毫疑虑，立即答道：“3栋1205。怀明，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更深入地探索你身上的秘密。” “又来。”叶婉丽嗔了一句。 挂了电话，她看看手表，七点五十分，还有时间。她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而电话那端，秦怀明也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拨通了杨国栋的电话：“国栋，有件事，请你帮下忙。” 杨国栋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老板，您尽管吩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当晚九点三十分，叶婉丽从办公室出来，下到地下车库，里面空无一人，零星停着几辆领导的车，其中有自己的那台红色宝马3系。 忽然，从暗处闪出一个身影，是蒋来，叶婉丽吓了一跳，问道：“蒋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在柱子后。”蒋来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那辆雷克萨斯道，“坐我媳妇的车，今天第一次开过来的，没人知道是我的，你的宝马目标太大。” 他执意要送自己，叶婉丽无法拒绝，不然蒋来没法向柳慕白交差，便点了点头，跟着蒋来进入那辆钛银色的车，坐在了后座。 车子玻璃是深色透视膜，从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蒋来驾驶着车子，稳稳驶出街道办大院，向西北方向行驶。 叶婉丽默默望着窗外，灯火闪退，夜色迷茫，她心里慢慢生出一股悲凉。 第153章 捉奸 “老板娘，今天心情不好？”蒋来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累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蒋来叹了口气道：“您工作太拼了，应该多放松放松。” 这话虽然没错，可对于去幽会的人来说，听着就显得有点暧昧。 叶婉丽面露不悦，道：“蒋来，等会儿你也去放松放松，你不是喜欢洗脚唱k吗？” 蒋来怔了一下道：“没有，不敢了，把老板娘安排好是我的第一要务。” “你把握好。那年在啖水镇，是老板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捞出来的，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叶婉丽有意无意地提醒道。 蒋来心惊胆战，忙掩饰住自己的慌张，笑道：“老板娘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早改正了。” “男人呐，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蒋来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方庆辉同意分管安全生产了吗？” “同意了。”叶婉丽做思想工作向来有一套，没有他搞不定的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车子很快就到了龙珠家园小区门口，过了岗亭，驶过1栋、2栋。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1栋、2栋的一二层是商场，有很多商铺，饭店、商店林立，有几家饭店的生意很好，甚至通宵营业，为此，没少被居民投诉有噪音和油烟。 赖国文的潮汕海鲜砂锅粥就在此处，此刻正在营业，但因为赖泽忠的干扰，生意冷清。 车子在3栋楼下停住，叶婉丽说了声谢谢，下车后，一刻不停，快速离去。 蒋来一直目送她进了电梯间，听到了电梯门开和关的声音，这才放心，继而叹了口气，低声对自己说了句：“对不起了，老板、老板娘。” 根据柳慕白的交代，蒋来不能在此逗留，立即开车驶离小区，停在小区大门口的路边上，关灯熄火，悄悄观察。 九点五十五分，一辆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并没有开进去。一个身材矮小敦实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兜帽，脸部隐藏在高领和帽子里，看不甚清楚。 可蒋来认识，那是柳慕白，后者为了避免出租车司机知道他在哪栋楼下车，便提前在岗亭处下车，步行进入小区。 等到柳慕白的身影消失在小区深处，蒋来这才跟宫建平打了个电话：“刚刚，柳进入龙珠家园小区了。大概走路三分钟就到3栋。你们可以在30多分钟后进入。” “30分钟后已经太晚了？”宫建平狐疑道。 蒋来道：“不会。”他还没来得及装偷录设备，就接到了柳慕白要他务必带叶婉丽过来的指令，他其实根本不想装偷录设备，便故意等到快九点时才跟宫建平报告了情况。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由于时间紧迫，宫建平又不想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决定抓个现行。蒋来心想如此甚好，因为抓现行存在很多种意外因素，而且筹备时间只有1个小时，未必能成功。他希望捉奸行动失败。 如此，既完成了宫建平给的任务，自己也能从良心上好受些。 关键是，他知道柳慕白的时间很短，过了30分钟，他们肯定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所以，宫建平未必能抓个现行，不过，街道书记与组织部长半夜同居一室，也足够劲爆。至少，照片公开后，柳慕白也许不得不从龙翔街道黯然退场。宫建平也就完成了上级交代给他的任务。 龙珠家园小区就在执法队大楼附近，归属稻香派出所管辖。宫建平在稻香派出所工作过六年，口碑虽然不好，但还是培养了几个马仔的，其中民警桑弘、寇洋最忠心耿耿。 宫建平承诺办好这个“案子”，会将两人都调到红桥派出所，分别提拔为刑侦大队队长和治安大队队长。 一场捉奸行动，就此拉开了帷幕。 十点三十分，稻香派出所民警桑弘、寇洋以排查在逃罪犯为由，带上社区的一名网格员来到3栋，乘梯上到了12楼，径直来到了1205门前。 银色防盗门紧闭，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看不到里面。 网格员看了看桑弘，面色有些苍白，悄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确定嫌疑犯在这家？” “对，我们蹲守很久了，她今天终于回来了。”桑弘神色严肃，令人不得不信。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寇洋道：“敲门。” 网格员迟疑了一下道：“嫌犯要是不开呢？” 桑弘道：“一定会开，你也不用害怕，敲。” 桑弘和寇洋早已做好了预案，对方如果不开门就亮明身份，警察来查案，住户若是不开门，就是不配合调查，警察可以破门而入。 当当当，网格员敲了几声门，又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反应，网格员紧张地看看桑弘，桑弘示意继续敲门。 网格员便继续敲，一连敲了十几下。 过了一分钟，里面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防盗门下面的缝隙里飘出来一道光，洗发露的香味也飘了出来，防盗门的猫眼从里面打开，传出女子明媚的声音：“谁呀？” 是叶婉丽。 “我是双翼社区网格员。”网格员道，“登记住户信息。” 叶婉丽警惕地问道：“都这么晚了，你们也来登记？”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们都是晚上登记，而且你这里长期没有人住，好不容易看到业主回来，必须来呀。” 叶婉丽从里面将防盗门打开了，就在这一瞬间，桑弘和寇洋快速进入。 桑弘朝一脸惊愕的叶婉丽亮出了警官证，道：“我们是稻香派出所的民警，接到群众举报，有在逃嫌犯在你们这栋楼的12层出现，我们特来搜查。” 叶婉丽穿着红色的棉睡衣，刚洗过的头还没完全干，披散在头上，洗发露的香味夹裹着女人特有的体香，十分好闻；她娇嫩的脸蛋因为刚洗了热水澡，尚泛着红晕，而裸露的脖颈和胸口位置，白璧无瑕、晶莹如瓷，略厚而小巧的嘴唇，泛着天然的红光，再加上一双黑曜石的大眼睛神采奕奕，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桑弘和寇洋看得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有搜查令吗？”叶婉丽冷静地问道。她觉得很可疑，刚才不还说是网格员登记信息吗？怎么又成了搜查嫌疑犯了！ “我们是为你们排除危险，要什么搜查令？又不是搜查你。”桑弘说着，递了个眼色，寇洋便将目光投向主卧。 主卧的白色木门紧紧关闭，里面隐隐传出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桑弘和寇洋对视一眼，都不禁露出了笑容，柳慕白就在里面，说不定还光着身子，拍到时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总之一定会让宫建平满意。 桑弘便装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蹑手蹑脚向主卧走去，寇洋则拿着相机，亦步亦趋，跟着后面。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到了门前，桑弘轻轻扭动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只见房间里灯光幽暗，中间有张大床，床边有个男人正绘声绘色地讲道：“大灰狼轻轻一推，那门就开了。打灰狼二话没说就冲到外婆的床前，把外婆吞进了肚子。然后他穿上外婆的衣服，戴上她的帽子，躺在床上，还拉上了帘子……” 一个瘦弱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床沿，拿着一本童话书，给躺在被窝里的小姑娘讲小红帽的故事。 那个眼睛大大、水灵灵的小女孩看到两个警察，惊恐地喊道：“爸爸，爸爸，狼来了，狼来了……”说完，哧溜就钻进了被窝躲了起来。 桑弘和寇洋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满大大的尬字，这个男人不是柳慕白！这特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而寇洋的相机还在摄像。 “你们……干什么？”中年男人站起身，惊诧不已。 桑弘反应较快，忙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姿态，道：“我们是公安，有个极度危险的在逃嫌犯在12栋出现，为确保大家的安全，我们要挨家挨户搜查。” 中年男人忙道：“我们这里肯定没有。” “你们是一家吗？”桑弘指了指在门口看热闹的叶婉丽。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中年男人道：“是呀，要看身份证吗？” 桑弘道：“不必了。” 小女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伸出头，吐了吐舌头，怯怯问道：“爸爸，他们是不是狼变的呀？” 男人笑了笑道：“傻孩子，他们不是狼，是人。”等到两个警察离开房间，男人补充道，“有时候，人比狼还可怕。” 桑弘和寇洋还不死心，以例行检查为由，对次卧、厨房、卫生间、阳台都做了仔细检查，结果依然一无所获，这才悻悻地准备离去。 一直冷冷看着他们表演的叶婉丽送到门口，冷笑道：“警察同志，下次查案，一是要带上搜查令，二是情报信息工作要搞准，不然有人会告你们扰民的；还有啊，在逃嫌犯那么危险，你们都不带枪吗？” 桑弘尴尬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今天不执勤，无故更不能带枪出来，便讪笑道：“抱歉啊，打扰了，也谢谢你配合。” 叶婉丽得意一笑，哐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第154章 你快回来 桑弘和寇洋黑着脸，乘梯下到一楼，打发走了网格员，桑弘给在小区外围指挥的宫建平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情况。 宫建平听后气得直骂娘，冷静下来后，命道：“你们两个笨蛋，从现在开始在3栋楼下蹲守，柳慕白一定还会出现，他进入龙珠家园就没有出来，不可能凭空消失。” 桑弘皱着眉头问道：“要蹲守到啥时候？” “直到柳慕白出现，进入3栋，上到12楼。你们拍到照片，录到视频。”宫建平气急败坏。他知道，今夜已经打草惊蛇，如果这次不能获取到证据，此后就更难了。 “叶婉丽一家三口都在，他应该不会再来了？而且，叶婉丽会不会给柳慕白通风报信？所以……”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宫建平狠狠打断他道：“那也要一直守着，守到天亮！”说完就挂了电话。 桑弘骂骂咧咧，觉得这完全是自讨没趣，但只能服从，吩咐寇洋分别守在两个方向，盯住3栋的入口处。 时值深冬，过了不久，两人就冻得浑身发抖，可又不敢离去，生怕狡猾的柳慕白忽然出现。 与此同时，1205里的叶婉丽坐在客厅沙发里思绪乱飞。 叶婉丽爱上秦怀明并将身子给他后，再也不想其他人碰自己一下，即便是曾经的救命恩人、如今的顶头上司柳慕白，所以她想了个办法，及时给现任老公楚南平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女儿火速赶来龙珠家园住，并交代他一定要悄悄来，让女儿忽然见到妈妈，给她一个惊喜。 楚南平很高兴，难得叶婉丽如此温柔主动，也许今晚会发生什么呢？他以最快的速度从龙田中心城开车来到了龙珠家园，在1205门口等了几分钟后，叶婉丽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女儿果然惊喜万分，飞奔扑了上去。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进入房间。 叶婉丽相信，柳慕白来到这里，得知她老公和女儿忽然赶了过来，必然铩羽而归。 明天，她也好解释，这套房子是给女儿上学用的，家里人已经知道，也多配了一把钥匙，所以今天楚南平为了避免叶婉丽来回奔波，便一起来陪她在这里住。 结果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叶婉丽心里的阴霾立即散了，道：“我跟你说个事，今晚很诡异。我把我老公和女儿叫来助阵，结果柳慕白没来，稻香派出所两个警察却来了，说是来搜查在逃嫌犯的。我觉得很可疑。” 秦怀明忙道：“哪里可疑？” “哪里都可疑。”叶婉丽道，“这两人眼神就不对劲儿，还带着相机录像，你见过搜查危险人物还顾得上录像的吗？而且没带枪。”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道：“我的预感是对的，蒋来那边出问题了，也就是说，你们的行踪可能被他出卖给了敌人。” 叶婉丽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难怪他今天鬼鬼祟祟的，有点漂浮。” 秦怀明道：“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叶婉丽幽幽道：“当然，我不会和其他男人再有任何瓜葛。”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是因为怕对方抓住把柄，而是……算了，不说了，你都懂。” 秦怀明叹道：“我懂。” “你快回来。”叶婉丽道，“你不在，我感觉，柳慕白要镇不住场子了。” “嗯，他不能倒，倒了猢狲就散了。”秦怀明道，“不过，不用担心，你们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所以他们束手无策，这才采取今天晚上的下策，想要强行获取出轨证据。可惜弄巧成拙，打草惊蛇，短期内应该不会采取进一步行动。所以，我还是按计划回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好，你在外面，趁机也多放松放松。”叶婉丽关切地说道。 秦怀明道：“说实话，你走了，益都的天空都暗了，美食也味同嚼蜡。” 叶婉丽嗔道：“你又忽悠我。” “好了，今天你太辛苦了，早点休息。” 叶婉丽撒娇道：“不要，还没够。” “那就再唠五块钱的？” 叶婉丽噗嗤一笑。 这时，楚垚翻个身，发出了呓语声。叶婉丽惊了一下，忙道：“哎呀，孩子要醒了，挂了哈。” 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叶婉丽悄悄钻入被窝，和女儿睡在一起，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她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全是秦怀明。 第155章 街道书记被打（上） 那么，柳慕白到底去了哪里？ 秦怀明在益都遥控交代杨国栋办的那件事，与此有关。 或许是出于保护叶婉丽，或许是纯粹不想他们发生关系，或许是不想柳慕白这么快就倒台，从而影响到自己的职业生涯，秦怀明做出了要破坏柳慕白和叶婉丽共度春宵的决定。 他在接到叶婉丽的电话后，立即电话安排杨国栋去龙珠家园截胡柳慕白，指示务必想方设法将他拉到赖国文的潮汕砂锅粥吃宵夜，理由就是请柳书记了解并处理赖国文被赖泽忠欺压的事情。 杨国栋并不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柳慕白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龙珠家园，对方也不可能是微服私访，但既然秦书记交代，自然有他的道理。其实，理由也充分，搞掉赖泽忠这个混子型官员。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杨国栋叫上庄鸿，根据秦怀明的指示，早早在龙珠家园岗亭附近的暗处守着。 九点五十六分，杨国栋看到柳慕白进入小区，往2栋和3栋方向快步走去。 他和庄鸿慌忙跟着，等到柳慕白走到2栋楼下的赖记砂锅粥时，两人快步追上，柳慕白听到身后的声音，本来就小心谨慎的他立即停住了脚步，但并不回头，只是装作看手机短信。 杨国栋绕道他身前，仔细又看了看，忽然惊喜道：“柳书记？！我感觉是您，果然是。书记，您怎么……” 杨国栋身后的庄鸿身材瘦小矫健，小眼睛眯成一条线，笑呵呵地望着柳慕白，礼貌道：“书记好！” 柳慕白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之色，反客为主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家砂锅粥味道很好，来吃个宵夜。”杨国栋指了指身边的那家店，又问道，“书记，您呢？” “我……我呀……”柳慕白笑呵呵地说着，却支吾了起来，忽然灵机一动，笑道，“我也来吃宵夜。” “那太好了，书记，我请您。”杨国栋惊喜不已。 无奈，柳慕白只好跟着杨国栋、庄鸿进入赖记砂锅粥店，店铺生意清冷，没有其他客人。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赖国文看到新来几个客人，为首的还是杨国栋，又惊又喜，忙上前迎接道：“欢迎领导莅临！” 杨国栋指了指里面的包间道：“我们去包间吃。” 赖国文屁颠屁颠地亲自打开门，打开灯和空调，把桌椅重新擦了一遍，然后恭敬地给每个人递上了烟，并点着，站在一旁等待领导点餐。 杨国栋点了一大份经典海鲜砂锅粥、四道菜和一瓶五粮液。 点完菜，赖国文将写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去做了，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杨国栋故意问道：“赖国文，你搬到这里，生意怎么样啊？”傻子都看得出来，生意惨淡。 赖国文哀叹一声道：“一言难尽。” “怎么了？我前段时间来吃饭，我看生意很火爆啊。”杨国栋疑惑道。 赖国文道：“刚开始那阵子是不错，每天都是爆满的，收入也很可观。可后来，赖泽忠非要入股，还要拿七成，我不同意，他就天天派小混混来闹，又打又骂的，把客人都给轰走了，现在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你看，今天下午到现在，就来了三拨客人。”说完，他坐到了椅子上，愁容满面。 庄鸿问道：“他们这是寻衅滋事，你报警了吗？” 赖国文挠了挠头发道：“报了，稻香派出所不作为，不管。我看是跟赖泽忠沆瀣一气。” 塔读-读小说 柳慕白胖乎乎的小手一张，严肃道：“不要送，我自己走。” “那怎么行？老板您去哪儿，我们送您。”杨国栋很热情。 “我说不用送就不用！”柳慕白面露不悦。 杨国栋一看领导生气了，便讪笑道：“老板，慢走。” 柳慕白从里面出来，带上了门，穿过大堂，走到了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叫嚣道：“喂，你过来！” 柳慕白循着声音一看，门口分散站着六七个衣衫单薄的年轻混混，叼着烟或者嚼着槟榔，其中领头的染着紫色的头发，一脸的桀骜不驯，说话的人就是他。 柳慕白四处看了看，没说话，也没动。 此刻，赖国文躲在柜台后面，一脸的无奈。 “你特么的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紫毛男子提高了音量，语气也更加放肆了。 “你们要干什么？”柳慕白往前走了几步，从容问道。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问你，谁特么让你在这儿吃饭的？经过我批准了吗？”紫毛男子也上前几步，亮出了手里的一根棒球棒。 柳慕白一听就火了，我是街道书记，这个地盘我说了算，竟然有人如此嚣张跋扈，便质问道：“我在这儿吃饭关你什么事？” 紫毛男子冷笑道：“哎呀，口气不小啊。我告诉你，这个店不能吃饭，你吃多少钱的，就得给我多少钱！” 柳慕白想起刚才赖国文的话，明白这些人是赖泽忠找来的地痞流氓，但今晚还要见叶婉丽，所以不想节外生枝，便不屑地笑了笑，兀自走出门廊下了台阶，向外面走去。 其实，如果他现在过去1205，恰好遭遇桑弘和寇洋。但无巧不成书，此刻正好被地痞流氓拦住了。 紫毛男子嗖地闪身来到了他面前，挡住了去路，面目狰狞道：“喂，你特么的聋了，还是怂了？在这吃饭要交税！每人500，拿钱走人！”说着伸出了手，晃荡着腿。 柳慕白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我特么的管你是谁？”紫毛男子气焰嚣张，挥手就要给柳慕白一个耳光，柳慕白闪身躲开了。 紫毛男子决计不会想到，堂堂街道书记会在这种地方吃饭，而且是被他们搞得没人敢来的赖国文的饭店。 对方都已经出手了，柳慕白依然没有亮明身份，他还是想悄悄离开，去见叶婉丽。因为，这两年，两人都没有发生过肌肤之亲，叶婉丽一直婉拒，他自己也怕被人发现，所以蹉跎至今。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而今晚因为某种原因，他的欲望特别强烈，而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自然不愿意错过。此外，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第156章 街道书记被打（下） 柳慕白不想其他人知道他晚上来过龙珠家园。如果跟这帮混混发生争执或者冲突，或者叫警察把他们带走，自己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如果叶婉丽的行踪再被人发现，林兴霸一定会联想到这里是他们约会的秘密地点，自己和叶婉丽出轨的事就让人掌握了把柄 柳慕白忍气吞声道：“我还有两个同伴，在里面吃饭，你们找他们要，我身上没带钱。”可他不知道，地痞流氓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软怕硬。 紫毛男子一听就乐了，没想到这人如此好欺负，其他几个小混混也都吹起了欢快的口哨。 “你没钱？唬谁呢？”紫毛男子打量着他道。的确，柳慕白的羽绒服是阿玛尼牌的，皮鞋是菲拉格慕，这一身行头，超过万元。 柳慕白看他们还是不放自己走，无奈地叹口气，掏出手机就要给杨国栋打电话。 紫毛男子忽然挥出棒球棒，击中了他的手臂。 柳慕白感到一阵疼痛和麻木，手指失去控制，手机啪地也掉在了地上。 紫毛男子怒道：“你特么的敢报警？！活腻歪了是？” 柳慕白左手扶着自己受伤的右手腕，怒道：“放肆！你们敢敲诈勒索，简直无法无天！”正欲弯腰去捡手机，却被紫毛男子一脚踢走，手机滑到了另外一个小混混脚下，被他弯腰捡起，把玩了两下笑道：“今儿运气真好，捡个手机，还是诺基亚新款哦，起码能卖三千。”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杨国栋怒道：“你们行凶伤人，拦路抢劫，罪大恶极，还敢跑？”说着立即打了杜凡的电话。 紫毛一看坏了，今天摸到老虎屁股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于是撒腿就跑，手下那几个小混混比他反应还快，呼啦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紫毛没跑掉，被庄鸿赶上一脚踹翻在地，杨国栋上来将他摁在地上，反剪着他的手，厉声质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紫毛龇牙咧嘴地笑了笑道：“没人派我来，我自己来的。” “还特么的嘴硬？！”庄鸿扭着他的手腕，使劲一拧，紫毛哭爹喊娘，庄鸿拧得越来越狠，紫毛疼得满头大汗，告饶道：“我说，我说。” 庄鸿稍微松了松手劲，命道：“快说！” “赖泽忠！赖泽忠叫我来的。” “他给你多少钱？” “来这里闹一次，他给五千。”紫毛悉数交代。 庄鸿依旧不松手，劲儿反而更大了，问道：“怎么给的钱？谁给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哎哟，哎哟……”他一边喊疼一边说道，“他司机齐麟结给我的，现金。” 庄鸿这才松了手。 柳慕白快步过来，神色焦虑道：“我手机呢？！” 紫毛一愣，四处张望，道：“啊？被我手下给拿走了。你等下，我……我打电话。” 紫毛打了一通电话后，神色恭敬，一脸讨好，结结巴巴道：“领……领导，对不……不起，都是误会，手机马……马上送过来。” 这时，两个警官赶到了现场。 是此前埋伏在2栋附近的桑弘和寇洋。他们接到了派出所指挥中心的电话，立即赶到赖记砂锅粥出警，因为两人位置最近，于是桑弘请示了宫建平后，便从2栋绕道赶了过来。 庄鸿和两人曾是同事，自然相互熟识，彼此简单打了招呼。 桑弘和寇洋认得柳慕白，上前客气地敬了个礼，叫了声：“书记好！” 柳慕白沉静而威严地指示道：“这几个人太嚣张了，竟然出手伤我，还抢了我的手机，必须给我严惩不贷！”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桑弘和寇洋唯唯表态说好，立即将紫毛用手铐拷了起来。 几分钟后，另外一个小混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手机递给了桑弘，桑弘恭敬地转交给柳慕白。 柳慕白拿到手机，检查了一遍，完好无损，密码锁应该是没有被打开过，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杨国栋如雄狮一般怒斥道：“这个混子，涉嫌抢劫，也得给拷了！” 桑弘望向柳慕白，等候指示，柳慕白面如冰霜，冷冷道：“全都抓了！” 紫毛和那个小混混还想辩驳，桑弘一个耳光打过去，骂道：“你特么闭嘴！”扇得紫毛嘴角出血，再也不敢出声，另一个小混混忙缩着头，躲到了一边。 经过简单的了解情况，桑弘这才明白，柳慕白迟迟没有出现，原来是拐到了这里吃砂锅粥，可杨国栋、庄鸿怎么也在这里？ 而且，柳慕白明明是来和叶婉丽约会的，可叶婉丽老公和孩子却在，太诡异了。 桑弘给柳慕白递了根烟，恭敬地点上，例行公事地问道：“书记，走个程序，我简单问问情况。” 柳慕白抽了口烟，淡淡道：“你问。”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您怎么跑来这个旮旯胡同吃宵夜啊？” 柳慕白目露精芒，悠悠望了一眼桑弘，他心里也在问，桑弘和寇洋你们三分钟就赶到了现场，稻香派出所离这里起码十几分钟车程，这又是为什么？而且，杨国栋和庄鸿这两个秦怀明的马仔怎么也这么巧，不早不晚正好碰见我？ 心思深沉的柳慕白怀疑这一切！不过，他面上依旧像个高僧，平淡如水，道：“我是街道书记，在我的辖区，我随便走走，应该可以？”语气不善。 桑弘听着别扭，讪笑道：“那当然，书记爱民如子，微服私访嘛。” “对，我就是来看看赖国文的饭店是不是被人关照了。”柳慕白冷笑道，“果然啊，黑恶势力气焰嚣张。桑警官，这是你们所的管辖范围，你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严厉打击！”桑弘刚说完，电话响了，是稻香派出所所长陈立的电话。 桑弘简要报告了情况后，将电话递给了柳慕白，柳慕白强调了几句务必严惩的话，又说：“你不必过来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撤了。”说完便就挂了电话。 “后续你们处理好，辛苦了。”柳慕白一一跟桑弘和寇洋握了握手，向杨国栋和庄鸿挥了挥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大踏步地来离开了现场，杨国栋和庄鸿紧步跟上，出了小区，来到了大路边上。 杨国栋表示要开车送他回家，柳慕白态度坚决，道：“不必了。你们回去告诉赖国文，他的店继续开下去，要开得红红火火，你们执法队二百来号人，晚上宵夜都来这里吃，如果再有人来闹事，让赖国文直接到801找我！” 第157章 按兵不动 杨国栋忙点头称是。在他的印象中，柳慕白是个儒雅得过于软弱、谦让得只知退让的领导，可刚才他的眼神里凶光毕现，让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柳慕白从未有过如此生气。他的生气是不动声色的，是隐藏的，是阴冷的，也是可怕的。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身前，柳慕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柳慕白没有拉开窗户和杨国栋挥手作别，而是让车子直接开走了。 杨国栋和庄鸿对视一眼，觉得今晚的事情非常严重，柳慕白绝不会善罢甘休，赖泽忠的好日子可能要到头了。 十分钟后，稻香所副所长杜凡亲自来到现场调查，见到了杨国栋，询问了一些情况，表态要把这些混混全部抓获，一网打尽。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讲完场面上的话，杜凡将杨国栋拉到一旁，道：“柳书记大半夜的跑这里干嘛？” 杨国栋道：“微服私访，他要为民做主，调查赖国文被欺压打砸这件事。” “你信？”杜凡翻他一眼。 杨国栋咧嘴呵呵笑。 “桑弘、寇洋是宫建平的马仔。”杜凡冷不丁地说道，“他们今天两个没有执勤任务，正常不会接警，而且，接警后三分钟就赶到了现场，说明什么？” 杨国栋愣了一下，摇摇头。 “当时，他们也在龙珠家园！” 杨国栋又是一愣：“啥意思？” “啥意思？”杜凡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自己琢磨。” 杜凡没有告诉他，宫建平和正在服刑的耿辉是好兄弟，有过命的交情。 首发&：塔>-读小说 当晚十二点，杨国栋开车回家，路上，拨通了秦怀明的电话。 “国栋，我可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呢。”秦怀明清亮而略带深沉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老板，刚才一直有人在身边，不方便说话。” “怎么样？” “我和庄鸿成功地将柳书记请到了赖国文的店里吃饭，结果遇到了闹事的混混，混混把柳书记给打了，还抢走了他的手机，后来，庄鸿把为首的紫毛给制服了，稻香所的民警及时赶到，把混混给拷了起来，另外跑掉那几个也被抓了，手机也及时追了回来。”杨国栋道，“后来，杜所也来了。” 秦怀明哦了一声，问道：“杜所说了什么？” “他说话含含糊糊的，我没听太明白。” 杨国栋头脑是简单些，不过很好使，指哪儿打哪儿。 秦怀明笑了一声道：“他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怀疑桑弘和寇洋跟踪柳书记进入了龙珠家园，可不知怎么地就跟丢了，后来听说他在赖国文的店里，就从附近赶了过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杨国栋忙问：“他们为什么跟踪柳书记？” 秦怀明心知肚明，但不能告诉杨国栋，他已经知道得很多了，而他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好，便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看出，坏人从来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所以，兄弟，胆大心细性子刚，才能在青纱帐打鬼子！” 杨国栋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也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诡异，道：“老板，那我该怎么做？” “按兵不动。”秦怀明沉声道，“等我回去。” 杨国栋性格直爽，也不愿意绞尽脑汁多想，高兴道：“嗯，你快回来，请你喝酒。” 秦怀明爽快道：“好。” 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的秦怀明，陷入了沉思。 将今晚的事情串联起来，很容易判断，蒋来大概率出卖了柳慕白，桑弘和寇洋因此得知柳慕白和叶婉丽行踪，然后以搜查逃犯为名去捉奸。但叶婉丽提前布局，将老公和孩子带来保护自己，柳慕白也因为杨国栋的截胡而未能登门，否则就尴尬了，也会实锤两人关系不一般的绯闻。 计划之外的是，柳慕白在赖国文的饭店被打，手机被抢。 秦怀明知道，柳慕白看上去软弱退让，其实是个狠人，就像宋江一样，表面上大度善良，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却自私毒辣。宋江杀阎婆惜以自保，杀无辜百姓逼迫秦明造反，活剐黄文炳并杀其一家老小几十口人，以泄私愤，连眼都不眨一下……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柳慕白大概也是这类人。此前，林兴霸集团的行动并未触及到他的根本利益和底线，所以他睁一眼闭一只眼，可今夜在龙珠家园不仅没有约上叶婉丽，还被混子莫名其妙地羞辱殴打，堂堂街道书记，正处级干部，脸面何存？他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街道风平浪静。稻香派出所把紫毛以及那个抢手机的小混混刑事拘留，其余人行政拘留。赖国文的砂锅粥得以继续营业，执法队与他签订了加班送餐、定点签单吃饭的协议，光这一笔，一年就有数十万的收入。 赖国文对柳慕白、黎震、杨国栋等人感激不尽。赖泽忠气得头顶冒青烟，却无可奈何。 柳慕白依旧悄无声息地参加培训，培训结束回来，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展工作，开会时依然是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时不时会引用历史典故，显示自己的史学造诣；与林兴霸的关系依旧是面上过得去，与往常无异。 对于赖泽忠，柳慕白并没有找他谈话，也没有在任何场合指责过他，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是平淡的、祥和的。 只是，狂风暴雨来临之前，总是风平浪静的。 然而，赖泽忠却认定，柳慕白就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有一次开会，他就变得肆无忌惮了，会议上公开对柳慕白表示反对，柳慕白也没有在意。私下里赖泽忠与其他领导聊天，指桑骂槐，说有些领导软弱无能，做不了一把手。 柳慕白置若罔闻。 同时，柳慕白在自己的地盘被打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闻，那夜他出现在龙珠家园其实是为了私会叶婉丽，两人是情人关系；传言两人12年前就开始了，不过那时两人都还没有结婚。 有人说柳慕白是个彻头彻尾的软蛋，被人欺负殴打，都无动于衷；有人说柳慕白是怕和叶婉丽的糗事暴露才忍气吞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只不过，这都是捕风捉影，且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很多人是不信的。 这些风言风语并没有传到柳慕白和叶婉丽的耳朵里，但他们能够感受到一些人异样的目光，为此，两人见面时都不免有些拘谨，哪怕是堂堂正正的工作。 叶婉丽不是一个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人，每天工作依旧热情饱满，说话办事依旧雷厉风行，爽利的笑声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办公室里不时响起。 但有一点，叶婉丽是开心的，经过这么一闹，柳慕白短期内不敢再跟自己私下联络了。 龙珠家园事件使蒋来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也受到了宫建平的猜疑，怀疑他两面三刀，为柳慕白和叶婉丽通风报信。蒋来矢口否认，解释说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了，叶婉丽决心要和柳慕白断绝那层关系，才将老公和女儿带过来，做挡箭牌。 宫建平觉得蒋来说得也有道理，没再继续追究，命他尽快想办法拿到视频或者图片证据。小雅的事情如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让蒋来身败名裂，他受制于人，只得答应。 叶婉丽经过秦怀明的提醒和当晚的验证，开始怀疑蒋来，但她一直埋在心里，甚至连柳慕白都没有告诉。她现在只信任秦怀明，那个让她真正快活、真正摘下面具的男人。所以她也在等待他的归来。 她其实并不想卷入柳慕白与林兴霸的斗争，所以此前在关键的斗争中，她总是缺席的。她还是希望把更多精力投入在工作上，而非尔虞我诈。 如今不一样了，敌人已经盯上了自己，战火烧到了家门口，再不奋起反击，自己就成了亡国奴。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第158章 接风 周一下午，秦怀明带着培训队伍回到了新安市。整个培训活动顺利、安全，卓有成效。 司机曾晓伟开着霸道将他接走了，其他人或有人接，或乘坐大巴车离开了机场。 当晚七点，秦怀明按照导航地址，从机场赶到附近一家偏僻的粤菜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那里，柳慕白专门为他接风洗尘。 进入粤菜馆的包厢，里面暖气升腾，酒香扑鼻，桌上摆着几道好菜，还有一瓶启封的茅台酒。主位上稳稳坐着面带慈祥的柳慕白。 看到他进来，柳慕白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站起身，迎过来，拉着他的手道：“怀明，我想死你了！” 秦怀明任由他胖乎乎而浸汗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一如几个月前，他刚到龙翔时那般，晃动着，激动着。 可秦怀明再无当初知遇之恩的感觉了，而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慢慢从他手里抽出来，感慨道：“老板，我都听说了，您受委屈了。” 两人挨着坐下来，柳慕白叹道：“你回来我就踏实了，真的。我没想到，你就是出个差而已，林兴霸就开始搞我了。” 秦怀明面色一紧，道：“老板，你在赖记砂锅粥被打，是他们做的局？” 柳慕白摇头道：“不不不，那是个意外。” 秦怀明心里一怔，预感道柳慕白是要坦白他和叶婉丽的事情，便皱着眉头想了又想道：“那他们做了什么坏事？” 柳慕白吊足了秦怀明的胃口，反倒是变得不紧不慢了，道：“不忙说这个。”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排，放到了秦怀明的碗碟里，关切道：“这趟益都之行真是辛苦你了，来，补补身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忙说了声谢谢，与柳慕白对望一眼，继而低头各自吃起了菜。 男人都知道羊肉补肾壮阳，大学时代，与王熙媛开房前后，他都会去学校的清真食堂吃几串羊腰子和羊肉串。 柳慕白这话看似稀松平常，可秦怀明听着却有些刺耳，难道柳慕白知道他和叶婉丽的一夜情？太恐怖了。或许是自己做贼心虚，想多了？他的额头不禁微微浸出了汗。 柳慕白又给他夹了几样菜，忽然发现他额头冒汗，笑道：“怀明，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出汗了？” 秦怀明哦了一声道：“在益都那几天，天天被邱铭、严行密、潘力他们几个拉去喝到半夜，睡眠严重不足，身体虚啊。”继而转移话题道，“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别吊我胃口了。 柳慕白呵呵一笑，端起酒盅道：“喝完这杯酒，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秦怀明哈哈笑道：“老板，你不怕我泄密啊？”说着也端起了酒盅。 柳慕白自然听得出秦怀明不想听他秘密的心思，笑道：“这个秘密，你一定喜欢听。”说着举杯过来，两人碰了一下，仰脖喝了下去。 无论是否关于叶婉丽，秦怀明都不想听，知道了老板们的秘密，等于是上了贼船，往哪里航行就由不得自己了。 “我对不起叶婉丽啊。”柳慕白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继而喟叹一声，斟满了酒，一口喝了下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早猜到了，可还是感到震惊，支吾道：“这……不是，老板，你啥意思？” “龙翔关于我和叶婉丽的风言风语都是真的。”柳慕白道，“我们是情人关系。那天晚上，我的确是约了叶婉丽去龙珠家园。她在龙珠家园有套二居室，可是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稻香派出所的桑弘、寇洋守株待兔在3栋那里等我，好巧不巧，我遇到了杨国栋和庄鸿，硬是被他们拉着去吃宵夜，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阴差阳错，才没有落入宫建平的圈套。宫建平是耿辉的兄弟，他这是要报复我们呐。” 秦怀明还沉浸在“情人关系”那四个字眼里面，没有认真听后面的话。他早有预料，但还是感到压抑，还有一点点恶心。 “我怀疑是蒋来。”柳慕白神色哀怨，那可是他最信任的马仔之一。 秦怀明只能故意淡化他们的情人关系，聚焦到蒋来身上，问道：“何以见得？” “那晚，只有蒋来知道我的行踪。而且，那天之后，蒋来在我面前突然变得有些拘谨了，以往他是很放得开的。人的眼睛会说话，他现在的眼神没有那么清澈了。”柳慕白道，“我问他我培训那三天，他都是怎么安排的，他说干完工作跟朋友喝酒搞关系，晚上十点就回家了。” “这没什么呀？”秦怀明疑惑道。 柳慕白冷笑了一声，讲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蒋来信誓旦旦说每天都很老实的第二天，他老婆许岩就跑到叶婉丽那里闹，说蒋来在外面养小三，那几日天天晚上一点后才回家，有一个晚上更是凌晨四点才回家。 叶婉丽问她有没有证据。许岩拿出一个袋子给她看，里面竟然是女人穿过的内裤。许岩给蒋来整理衣服时，在他大衣口袋里发现的，那个口袋比较隐蔽，是用来装钱的，蒋来平时不用，所以到家之前也没有检查。 塔读-读小说 秦怀明心中感叹，柳慕白想事情的确想得深沉，他也总把别人想得过于复杂。 “老板要我怎么做，请指示。” “你出面和蒋来谈谈。”柳慕白道，“这样，也算是跟彼此留点余地，说实话，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秦怀明点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办。” 两人继续喝酒吃菜。 半瓶酒喝完后，柳慕白道：“怀明，你对我和叶婉丽的故事不感兴趣？” 秦怀明呵呵一笑，腹诽道：你俩的事情我还真不想听，你不说倒更好，口里敷衍道：“应该是传奇。” “那我讲给你听。”柳慕白神色语气中满是沧桑。 第159章 叶与柳的爱情故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柳慕白喝一杯酒，娓娓道来：“是啊，12年前，叶婉丽还是市中心购物公园酒一条街的驻唱，年轻貌美，歌声也很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迷住了。当时我还在市规土局上班，32岁，单身汉，正科长，也没有现在胖，身高是矮了点，但形象也不差，而且意气风发，敢作敢为，就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她。”说完，他慢慢端起酒盅，望着窗外，思绪似乎被回忆带走了。 “追上没？”秦怀明提醒了一句。 “没追上。她看不上我。”柳慕白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追了半年，徒劳无功。后来，机会来了，虽然这个机会啊，有点残酷。 你知道，那个时候，特区是很乱的，酒与酒之间恶性竞争，歌手与歌手之间也有不当竞争，治安是相当的差。叶婉丽因为唱得好、长得漂亮，性格泼辣，天不怕地不怕的，抢了几个歌手的生意，她又很自重，从来不跟那些看中她的有钱有势的人交往。所以，招惹了不少人的嫉恨。 有天晚上，她下班后走路回所居住的小区，途中被埋伏在那里的一个歌手捅了一刀。那时候，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她家小区门口等，距离事发地点不远，听到她求救的声音我立即跑了过去，看到她倒在血泊中，而凶手手里还拿着血淋淋的匕首，朝她骂骂咧咧说着什么。我抄起路旁工地上的一根钢筋就冲了过去，歹徒正准备要捅第二刀，看到我冲过来，忙扔下匕首逃走了。 她被捅到了肋部，身上到处都是血，可她很坚强，只是说快送我去医院。我撕烂自己的衣服给她做了紧急包扎，当时打不到车，就抱着她跑了一段路到了医院。幸运的是，送得及时，她捡了一条命，不过还是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痊愈。在此期间，凶手也被抓到，进了监狱。 后来，她父母也都来了，都是小县城的下岗工人，很善良、很老实，对我也很满意，就劝说叶婉丽跟我好。叶婉丽本来对我救她一命就非常感激，也喜欢上了我。所以，很快就做了我女朋友，我们随后就住在了一起。 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我面临提拔副处的残酷竞争，领导让我在叶婉丽和张妍之间做个选择。张妍是银行行长的女儿，30岁，中心银行贷款经理，说喜欢我。她父亲跟我父亲关系也很好。当时，我很纠结。领导也劝我，要选个爱自己的人而不是自己爱的人，选个对前途有帮助的人。而我的父母非常传统也非常严厉，不同意我和一个夜场歌手交往。 有一天，我问叶婉丽愿不愿意嫁给我，她犹豫了，也没有表态。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可能更多只是感恩。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我很失望，一怒之下就选择了张妍，就是我现任的老婆。不过，我们两个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感情，五年前就分居了。 其实，我结婚当晚就后悔了，但已经没有回头路。我很快就提拔为副处，转到地政处这个核心的处室，掌握了实权，当时这个位置，在新安是最火的岗位之一。 为了弥补叶婉丽，我托人找关系，将她转为龙田区规土局的编外干部，她也很争气，工作很卖力，很出色，龙田规土局的领导非常满意。后来，我又运作了一番，将她转为公务员身份。五年前，我从市里下来做龙田规土局局长，其实很大原因是因为她在那里。当时，领导说我鼠目寸光，竟然主动申请派到下面，完全是走弯路，如果要去区里也得等到提副局时才对。 我到龙田主政规土局，很快就帮她解决了正科的岗位。当时她还没有结婚，很多人追求她，最痴情且最有毅力的是她现任老公楚南平。可她还是欣然作了我的情人。我对她很愧疚，当时也没办法离婚。后来，迫于舆论压力……各种原因，她嫁给了楚南平。 可我们在一个单位毕竟容易引起风言风语，我就想办法把她调到了组织部。我知道，她对楚南平是没有感情的，她怨我当初选择了张妍而抛弃了她，现在又不离婚让她做小三。仟千仦哾 我心里更加觉得亏欠了，所以，等到我下来做街道书记，她也正科满四年了，我就找领导运作，把她提拔为副处，下来做街道组织部长。她为此很开心，也很感激我。 这就是我和叶婉丽的特区爱情故事。” 柳慕白说完，面色苍茫，静静望着前方发呆。 秦怀明这才明白叶婉丽肋部的伤疤原来是这么来的，可柳慕白说的故事真真假假，有些可信，有些不可信，秦怀明又不是傻子，心里拎得清，不过面上还是要表现得唏嘘感叹，端起酒杯道：“感人至深。来，喝酒。” 柳慕白静静地喝了一杯，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依然是念念不忘，情深义重。她对我也是百般温顺。上周，我约了她去龙珠家园，她也很高兴地同意了。我怕她开车辛苦，也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就让蒋来送她去。蒋来从头到都知道我和她的事。只是没想到，我们隐藏着这么好，还是被敌人发现了。眼下，我没有其他任何问题，就是这件事，是个软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怎么样？怀明，我可是把我唯一的秘密给你交底了。我说过，你是龙翔街道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的好兄弟，前面发生的那些事，若是没有你，我恐怕都被林兴霸挤走了。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们要继续精诚合作，联手打退敌人的进攻，并一鼓作气，收复失地。起码，我们不能再让婉丽受到伤害！她是无辜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啊！” 柳慕白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默默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忽然伸出手，秦怀明下意识地被迫地跟他握了握，表示是好兄弟。接着两人又碰杯喝了一杯酒。 去龙珠家园叶婉丽很高兴地同意了？秦怀明心里暗自怀疑，叶婉丽跟自己说的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情愿，所以才叫上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做挡箭牌。如果她愿意，也不会把这件事提前跟自己透露。 柳慕白不是一个真诚的人，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他心里打起了鼓。 秦怀明分两口将那杯酒吞下肚子，品了几下，忽然感到有一股苦味，沉声叹道：“没想到，老板和叶部之间还有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只是时也命也，缘分不到。” “是啊。说到底，是我辜负了婉丽。我真的是后悔啊，不然，现在和叶婉丽该多幸福！”柳慕白痛心疾首。 秦怀明安慰地跟他又喝了一杯。 他心里其实有点憎恶，明明柳慕白为了个人升迁才放弃了叶婉丽，与张妍相比，叶婉丽无权无势，还是个卖唱女出身，无法给予他有力支持，但他如果坚持要娶叶婉丽，后者当是也会同意的。 同时，他那句“我们不能再让婉丽受到伤害”意味深长，将他强行拉入了与柳慕白的三角关系。看来，柳慕白知道自己与叶婉丽之间的暧昧乃至一夜情，然后打着挽救叶婉丽政治生涯的旗号来拉拢自己。这是利用叶婉丽来控制自己？那么，益都的一夜激情也是他有意撮合？既然如此深爱叶婉丽，那为何还纵容她跟别的男人上床？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我不能再装孙子了。”柳慕白忽然神色冷峻如铁道，“我们要拿赖泽忠开刀！” 塔读 “赖泽忠？”秦怀明心情复杂，也有些心不在焉，喃喃重复了一句。 “对！”柳慕白道，“就像叶婉丽是我的软肋一样，他就是林兴霸的软肋！” 一直以来，秦怀明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政治斗争，可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被迫卷入其中。只是，赖泽忠这个人完全是个官场败类，对自己也是屡次使手段，早应该踢出公务员队伍了，区委书记不是说过自己是一把尖刀吗？老虎打不了，小妖还是可以斩杀的，便道：“他的问题，目前来看，似乎只有违规经商，吃请宴请，收一些小恩小惠等，再大一点可以冠他一个组织黑社会欺压百姓等罪名，可要说是与赖国文的个人恩怨，也无可厚非，关键是，公安局长是他们的人。没有更大的瓜，恐怕搞不了这个不倒翁。” 秦怀明话没说完，看到柳慕白左手转动着小肚腩，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蓦然一惊，道：“书记，你有他更猛的黑料？” 【作者题外话】：欢迎投票收藏！这一个多月，几乎天天加班，没有周末节假日，都是晚上写到一两点，我写东西又慢，反复琢磨修改，尽量避免错漏。所以，存稿基本上快没了，而且平台也没有推荐，明明本书人气等数据更靠前，可书架展示一直被安排在很靠后的位置，都没有人看得到，除了主动搜索。今天收藏零新增，反倒是掉了一个，有点丧气。请大家多多支持鼓励啊，我会努力写到100万字，让每个人物都有一个合理乃至震撼的结局，感谢家人们！ 第160章 三角关系会议 柳慕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看手表，望着门口道：“婉丽也该到了？” 秦怀明心里一怔，有些吃惊，又有所期待，继而觉得三人在一起该有多尴尬，面上化作微微一笑道：“叶婉丽也来？” “对，我们开个三人小组会议。” 三角关系坐在一起吃饭，堂而皇之为了工作开秘密会议，那场面想想就足够酸爽。 柳慕白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不多不少响了三声，叶婉丽来了。她的敲门声天生带有音乐节奏感，而且显得非常礼貌。 “进来。”柳慕白柔声一喊。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门被推开了。叶婉丽快步走进来，一脸爽朗的笑，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亦扑面而来。 她穿着黑色带兜帽风衣，围着米色格子围巾，将自己包裹得颇为严实，看来也是怕别人看到。她笑靥如花地望了望两人，在外面冷气与室内暖气的冷热作用下，让她方才冷白的小脸蛋迅速变得红扑扑的，显得年轻可爱。 她略显清冷地招呼道：“柳书记，秦书记，久等了。” 说完返身关好门，走到了餐桌前，将手里的档案袋放到桌子上，然后脱掉外套和围巾，挂到了斜对柳慕白的一把椅子上。 “来，这里坐。”柳慕白拍拍他左手边的椅子，温和而慈祥。他似乎在向秦怀明宣告对她的主权，叶婉丽终究是他的女人。 秦怀明的感觉很复杂，有喜爱，有惋惜，有幽怨，也有一点不解。总之，他想，这个女人纵使如此千娇百媚，床上感觉那么好，也断断是不能碰了。 叶婉丽准备坐下的位置距离秦怀明和柳慕白正好相等，分别有两张座椅的距离，三人便成为掎角之势。如果她坐在柳慕白身边，就等于两人左右护卫柳慕白，这也是平时开会、宴席的规矩。 叶婉丽忤逆了柳慕白，柔美一笑道：“这里就好。”说完就坐了下来，坐下的瞬间，幽幽瞟了秦怀明一眼，眼睛里荡漾着别样的笑意。 她在刻意与柳慕白、秦怀明保持距离。 秦怀明内心觉得挺尴尬的，其实最尴尬的是叶婉丽。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与她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和秘密，但她并不左右为难，她现在想通了一切，看透了一切，她决定不再依附于任何男人，做一个独立的、美丽的女人，就像娜拉出走一样，活出新的人生。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然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她顺利渡过难关、保住现有位置的基础之上。 脱掉外套的她显得更加妩媚明艳，她里面穿着高领半紧身红色毛衣，两座酥峰高高坟起，紧身裤衬托着她的玲珑曲线，秦怀明不禁想起了几天前与她的春宵一夜，那是美妙的，放纵的，快活的，可也是罪恶的。尤其是想到她有个窝囊的老公，且曾经被柳慕白占有，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天，夜深人静时，他有时会突然问自己，秦怀明你到底爱谁？你真的喜欢叶婉丽吗？还是因为好色多情而沉迷于她性感娇媚的肉体？自古红颜祸水，败于女人身体的英雄历史上数不胜数。 如今，因为叶婉丽，他已经完全是倒入柳慕白阵营，便是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可问题是，谁知道柳慕白到底是不是清白无垢呢？ 叶婉丽风尘仆仆地从四十公里外的龙翔街道赶过来，秦怀明不能一直傻愣着一句话不说，便关怀备至地说道：“辛苦婉丽跑这么远，来，快吃点东西。”说着就给她夹菜，可距离有点远，便站起身给她夹了几样菜。 柳慕白默默抽着烟，笑着。他似乎没有看他们，可眼神的余光却似乎从未从两人脸上移开，就像楼道里的声控灯，你以为那里黑乎乎的，而当你走进灯的视野，它突然就亮了。那种效果，会让人悚然。 叶婉丽略带娇气地站起身拿碗接着，咯咯笑道：“谢谢怀明书记，你呀可真是个暖男。” 三人都笑了。笑得都很爽朗，可每个人的内心应该是沉郁的。 她匆匆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打开了档案袋，里面还装着另外两个文件袋，上面分别标注着1号和2号。 “书记，你先看看这个，这是赖泽忠的详细生平。”叶婉丽说着欠过身子，将1号文件袋递给了柳慕白。 首发&：塔>-读小说 柳慕白坐直身子，不紧不慢地解开缠在袋子扣上的绳子，从里面拿出一叠纸，有贴着大头照的简历，也有复印版的干部履历表。 柳慕白注意力十分集中，心无旁骛地一张张地看完，什么也没说，转递给秦怀明道：“怀明，你看看。”说完呷了一口酒，又开始了揉肚子。 秦怀明拿在手里，第一张是赖泽忠最新的干部履历表。 赖泽忠是岭南梅城人，今年46岁，高中学历，函授大专；儿子赖斌，24岁，乡港中文大学研究生毕业，在乡港工作；妻子熊小妹44岁，龙翔中心小学语文老师。 赖泽忠13年前进入龙翔镇经济发展有限公司，第二年就做了主管，同年升任副经理，第三年转为公务员编制，直接任副科级干部，随后到点就提，直到三年前提拔为副处级干部。这些年，一直在经济和科技促进办任职，没有换过部门。 他的经历足够传奇，以33岁高龄进入政府领域，从此平步青云。 秦怀明继续往下看，看到了他更详细的经历。赖泽忠33岁前是个包工头，通过大企业分包承揽龙翔镇的一些交通项目工程建设。 一个大龄包工头摇身一变成为国家公务员，也只有在八九十年代才会出现，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13年前，现任区长席卓文是当时龙翔镇的镇委书记、镇长；林兴霸是经济和科技促进办公室的主任，正科级干部；红桥派出所的所长是现任龙田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田庆，田庆1995年就提拔去区里做了公安分局副局长，此后官运亨通，从副局长到副区长、局长，再到区委常委，再到如今的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赖泽忠一定是抱住了席卓文、林兴霸、田庆这三条大腿才得以弯道超车，上演官场奇迹。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问题是，无论是履历表还是简历表都只是个人生平，关于他的黑料，秦怀明至今没有看到。 柳慕白见秦怀明看完了赖泽忠的生平，神秘一笑，拿起自己的黑色手提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秦怀明道：“你看看。” 秦怀明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叠打印纸，白纸黑字，这是一封投诉信，题目是：《杀人犯赖泽忠至今逍遥，吾儿死不瞑目》。 秦怀明心里陡然一惊，抬头望向柳慕白，柳慕白神色淡定，道：“往下看。” 秦怀明继续往下看，虽然投诉信写得错字连篇，但依然清晰地描述了经科办工程师王君来失踪的始末。 13年前的5月6日深夜，负责监理和建筑材料审核的工程师王君来，离开家门去了龙翔高架桥的工地，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红桥派出所搜寻了半个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后来，派出所通过深入调查，认定王君来携500万工程款潜逃到了国外，具体哪国并不清楚，因为涉及外交问题，案子迟迟没有进展，如今便不了了之。 信访人是王君来的母亲程莉。她认为，儿子正直善良，老实孝顺，从不贪小便宜，不可能携款潜逃，更不会丢下母亲跑到国外，一定是儿子因为过于耿直、坚守原则而得罪了赖泽忠，被他杀害了。 程莉听儿子说过，赖泽忠不规矩不老实，与他在工程材料方面产生了重大分歧，两人还发生过数次争执，关系很不好。 塔读 王君来失踪那夜，说是去趟工地，跟赖泽忠谈判，然后冒雨离开了家门，从此人间蒸发。 两个多月后，龙翔高架桥建成通车。 第二天，赖泽忠摇身一变成为龙翔镇经济发展有限公司的一名正式员工，开始了他的逆袭人生。 第161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多年以来，程莉一直不接受警方给予的调查结果，四处寻找儿子，甚至跑遍了乡港、奥门、泰国、辛加坡、国等地，家里的房子、车子都卖了，但这无疑于大海捞针，没有任何收获。 近些年，程莉身体每况愈下，患有血压高、心脏病，腿脚也不便，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气上访了，偶尔就写写信访件投递过来，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这几年再也没有离开过新安。 写这封信是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儿子讨个公道。 “这封举报信是今年7月1日，我去慰问老党员那天收到的。她也是个老党员，退休教师。”柳慕白道，“我收到后，觉得程莉空口无凭，就没放心上。直到上周五，龙翔高架桥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缝，存在较大安全隐患，我去了现场调研，问了专家，也了解了一些高架桥的建成始末。专家说，当年建桥的材料不好，工程质量不过关，本来规划设计是50寿命的桥，可能十五六年就得爆破了。” 秦怀明和叶婉丽对视一眼，对这个情况都感到意外，秦怀明问道：“你怀疑，王君来的失踪与这个桥的工程质量有关联？” “也许。”柳慕白犹疑道。 叶婉丽问道：“警方没有再调查过吗？” 柳慕白道：“没有。” “程莉有证据吗？”叶婉丽又问。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柳慕白道：“据我所知，没有证据，目前，只是停留在猜测上。” “那信访件意义不大。”秦怀明道，“而且又是十几年前的事。” 柳慕白神秘莫测地一笑，道：“赖泽忠这个人，看上去精明狡猾，其实，很怕事，比较好搞定。”说着，他打开了叶婉丽拿来的2号档案袋，里面是赖泽忠的房产信息和银行卡流水，厚厚一叠。 秦怀明翻看后，惊叹不已，真没想到，赖泽忠在新安有五套房产，总面积近800平方米，在老家梅城也有两套房子。银行存款达到了300万。总财富超过千万，靠工资是不可能攒下这么多的。有个细节是，有三套房是在1995年买的，正好是王君来失踪的第二年。 “这些信息哪里来的？”秦怀明问道。 柳慕白道：“派出所和区局不配合，那就绕过去，市局刑警支队有兄弟会帮我们。” 秦怀明恍然大悟。 叶婉丽朝秦怀明点点头道：“是市局的人给我的档案袋。” “如此说来，这些材料是真实的，很明显，他起码有经济问题。”秦怀明心中有些愤然，为什么这么多官员，一查一个准。 柳慕白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道：“拔出萝卜带出泥。赖泽忠骨头软，我想，纪委的人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巴。”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会心一笑，道：“王君来的事情，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线索？” 柳慕白笑了，手指头点着他道：“怀明，你是真聪明啊。” 叶婉丽微微歪着头，望着秦怀明，嘴角挂着骄傲的笑，女人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男人时，大概就是这种表情。她并没有因为自己与柳慕白的关系而感到羞愧、自卑，她觉得自己与秦怀明是清白的，是新的开始。 柳慕白面上依旧慈祥和蔼，心里却充满了杀气，赖泽忠你屡次欺我辱我，又让人打我，让我颜面尽失，所以，这一次，一定要你倒台，再狠狠踩上两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三个人都没有提到林兴霸，他们都知道，林兴霸虽然嚣张跋扈，可目前动不了。一来他后台太硬，而且非常精明，没有人举报，没有线索；二来他从来不跟温青山、赖泽忠之流有金钱上的往来；三是没有男女问题，还是个有名的顾家先生，总之，把自己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他住在御景园别墅，也无可指摘，因为他的老婆是本地村民，家里有七八栋楼，别墅是老婆家的资产。 所以，柳慕白希望通过赖泽忠挖出来意想不到的东西。 不过，人性是复杂的，斗争也是复杂的，想要战胜敌人，绝非易事。 这时，秦怀明再次表明了立场：“老板，我支持你，我希望一切贪官污吏都受到惩罚！希望我们的政府风清气正，大家都能安心踏实地干事创业，干出成绩，让老百姓认可，不再总是对我们骂骂咧咧。” 他支持柳慕白的理由是惩治腐败，而不是权力集团之间的斗争，更不是小团体的抱团主义。 叶婉丽和柳慕白都略有惊异地望向他，前者眼神清澈，后者浑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柳慕白端起酒盅，道：“来，为我们的战斗友谊干一杯。” 三人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柳慕白揉着肚子，沉吟道“这样，赖泽忠的事情我会和市局的人研究，布好局再出手，可以先放放。眼下棘手的是蒋来的事。”顿了一忽儿，又道，“怀明，你出面处理。我今天跟他谈过了，他交代了一切，的确是被宫建平下套，被人抓了个嫖娼现行，被迫无奈说出了我和叶婉丽的事，龙珠家园的事也是他透露的，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导致对方因反应仓促而打草惊蛇。” 叶婉丽脸红了一下，目光从柳慕白的脸上移向秦怀明，半路与秦怀明深沉而柔和的目光碰到一起，交织成热烈的光辉，照亮了她灰暗的内心世界。 她心里又不免叹服：秦怀明嗅觉太灵敏了，人在益都都能猜到蒋来的叛变。 秦怀明腹诽，那是你的马仔，我该怎么处理，是轻还是重？便道：“老板给个方向。” 柳慕白叹道：“他今天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我心软了，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如果我连自己的马仔都不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往后谁还会对我忠诚？所以，想想办法救他，起码不要立案，不要治安处罚，更不能曝出来，让他丢了工作。” 秦怀明和叶婉丽同时望向柳慕白，同时点头说好。 随后柳慕白将蒋来被陪酒女小雅围猎、下套然后被抓的事情简要讲了一遍。 叶婉丽听后，思忖了片刻道：“蒋来其实也有软肋，他是个妻管严。她老婆虽然不是很理智，闹起来也挺凶的，但我看得出来，她对蒋来感情很深，嘴上嚷嚷着闹离婚，我说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民政局，她马上又犹豫了。只要蒋来痛改前非，她会支持蒋来的。而且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蒋来会再次嫖娼。”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心里蓦然一动，点点头道：“婉丽，你这个情报很有价值。” 他话不说完，吊着叶婉丽的胃口，后者望着他等着说下去，秦怀明继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蒋来的局怎么解，我有思路了。不过，目前暂且保密。” 叶婉丽笑道：“秦书记，你又卖关子啦。” 柳慕白坦然地揉着肚子，笑着，忽然看看手表道：“八点多了，该回街道了，今晚平安夜，十点要检查安全生产。撤。” 半个小时后，三人分头离开饭店。 在回去路上，秦怀明斜靠在车子后排座椅上闭目休息，忽然叶婉丽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叶婉丽语气有些警惕。 “是。” “方便吗？” 秦怀明瞅了一眼驾驶室专心开车的曾晓伟，道：“方便。”如果凡事都要避着司机，那就太不方便了，况且曾晓伟很让他放心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怀明，我和柳慕白都是时势所逼，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可毕竟……”她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几秒钟，道，“你嫌弃我吗？” “不嫌弃。” “真的？” “真的。”秦怀明没有说谎，他不嫌弃，如此美艳的少妇谁能嫌弃呢？何况对美色缺乏抵抗力的他。其实，他接受她之前就已经猜到她和柳慕白的关系了。 叶婉丽长叹一声，哽咽道：“怀明，你真爷儿们！人家想你了。” “哪儿想？” “哪儿都想。” 秦怀明笑出了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没有发生关系，他会用诸如“下面想还是上面想”“日后再说”这类荤段子开开玩笑，如今，捅破了窗户纸，跟她是再也开不了车了。 叶婉丽爽利的声音再次通过听筒传送过来：“我逗你呢。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往枪口上撞了。各自安好。” 秦怀明听她的语气有些沉重，问道：“你怎么了？”他其实也知道她怎么了，益都的激情一夜已经翻篇，恐怕再也没有后续了。就当是一次酒后乱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何尝不是他希望的？叶婉丽是个清醒而理智的女人，对自己又特别狠，会及时止损或者悬崖勒马的。 “我很好，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好。”叶婉丽柔声道，“所以，我希望你今后也好好的。”听筒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车载cd的歌声。 “那就好，那就好啊。”秦怀明由衷道。 “不说这个了。”叶婉丽道，“蒋来的问题，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我真的想知道。” “我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秦怀明道，“区委宣传部交给街道一个任务，年底了，宴请岭南都市报的领导，拉拉关系，龙翔的负面新闻太多了。” 叶婉丽听得一头雾水，道：“这哪儿跟哪儿啊？” “应酬定在明晚，爱莲酒店，我要亲自会一会小雅。” 叶婉丽听后咯咯咯笑个不停。 “你看，你笑什么？” 叶婉丽止住笑道：“怀明，你不会是要说（shui）服她？”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也哈哈笑了起来，女人的脑回路跟男人的就是不一样，便笑道：“也可能被她说（shui）服。” 叶婉丽嗔道：“你敢！” “行了，我不开车了，你安心开车，咱们明天见。” “好，我专心开车。拜拜啦。” 秦怀明挂了叶婉丽的电话，又拨通了杨国栋的电话。 “老板，你回来了？”电话刚接通，杨国栋闷头就问道。 “在路上，检查完安全生产你找个地方，喝两杯。” “好嘞。”杨国栋道，“还叫别人不？” “叫上黎震、庄鸿，还有冯一鸣。” 第162章 平安夜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每逢平安夜，按照惯例，街道领导班子成员都要下到各自挂点的社区检查安全生产，无非是带队到歌厅影院、宗教场所等检查督导，确保人员密集场所不发生火灾、群体踩踏等事件。 秦怀明从宝山区直接杀到甜坑村，在稻香派出所所长陈立、副所长杜凡以及社区党委书记邱铭等人的陪同下，检查了两家ktv、一家洗浴中心和一家大型网，也就是劳丽芬的网，指出了一些消防安全上的漏洞和不足，要求立即整改，并举一反三，对所有类似场所加强巡查监管，实施动态跟踪管理，确保安全生产责任落实到人，同时，还对黄赌毒等情况进行了突击检查，并未发现异常。 十一点，工作顺利结束。 秦怀明叫上杜凡，按照约定，驱车来到龙珠家园赖记砂锅粥吃宵夜。 黎震、杨国栋、庄鸿和冯一鸣提前到了。 赖国文的饭店虽然恢复正常营业，也没有人再来骚扰，可生意恢复起来需要一个过程，不过，仅靠执法队的加班用餐也能让他维持生计。 所以，他对柳慕白、秦怀明、黎震、杨国栋等人是心存感激的，看到他们来吃饭，非常热情。 众人在最大的包间里坐下，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杨国栋知道秦怀明喜欢喝年份茅台，把自己的两瓶十年藏品都拿了出来。其余四瓶由黎震赞助。 刚落座，门忽然被推开了，高挑大气的吴疏影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依旧一身黑色修身衣装，披肩长发，一进来先娇媚一笑，道：“秦书记，黎队长，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呀。” 秦怀明有些愣神，她是谁叫来的？杨国栋也有些懵逼，冯一鸣腼腆一笑，没说话。看来是他叫来的，他和吴疏影的关系不是闺蜜胜似闺蜜，不知道余嫣吃醋与否。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本来几个纯爷们在一起喝酒，要放得开些，有个女人在，就不得不收敛些。 可吴疏影不这么认为，心想，你们男人还没有老娘放得开呢。 杨国栋知趣地将左手边的位置让了出来，招呼吴疏影坐下。吴疏影也不客气，满面桃花地坐在了秦怀明旁边。 在龙翔街道工作四个多月，关系最好、值得信任的也就这几个人了。当然还有叶婉丽，可两人的关系已经过了界，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自在了。 秦怀明举起酒盅，道：“说起来，我来龙翔快五个月了，操了不少心，加了很多班，干了几件事，最大的收获是，结交了在座的各位兄弟，疏影也是兄弟哈。我秦某人，在龙翔干得很得劲，过得很开心，都是拜各位所赐，所以呀，感谢，我敬大家一杯。来，干了！” 众人忙举杯，说着“感谢秦书记关照”之类的话，便一起干了一杯。 随后是第二杯、第三杯。三杯过后，众人开始轮番对秦怀明敬酒，他来者不拒。一圈过后，他又起身跟众人一一敬酒。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只是，喝酒前大家都表态不谈工作，可一开口还是工作 秦怀明第一个敬的是黎震，黎震比之前胖了一些，牙齿似乎更黑了，依旧是一副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样子。 他看到秦怀明来敬自己，从容把没抽完的烟摁到烟灰缸里，端起酒盅，站起身道：“书记，感谢你，对我个人对我们执法队都厚爱有加，我敬你。” 秦怀明端着酒杯，并没有着急喝下去，拍拍他宽厚的肩膀道：“黎震啊，你这么快就把执法队理顺了，各项年度指标任务都提前完成。你干得不错，适合这个岗位，柳书记和我没看错人。来，我敬你。”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都是书记领导有方，指点到位，关心关爱，我就是执行者而已。” 两人喝了一杯。 黎震立即给两人各斟满了一盅。 秦怀明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半年，街道不太平静，咱只求稳，无可厚非。可接下来，你可要亮剑了，好好研究一下，甜坑村那几十栋民宿，有没有可能转正？或者不转正怎么盘活利用？” 民宿盘活是重构甜坑村重要的一环，此事虽然暂时搁置，可一直盘旋在秦怀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黎震咧嘴一笑道：“书记又给我出难题啊。” “容易解决的事我找你干嘛？”秦怀明跟他碰了一下杯子。 黎震表态道：“老板交代的事，一句话：干就完了！喝酒。” 两人喝了第二杯。 下一个，秦怀明向杜凡敬酒，杜凡依然是精瘦有力，只是神色有些黯淡，平调的事多少让他心怀怨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人站在一旁，各拿着一个小扎壶，低声说话。 “兄弟，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我定会尽全力，相信党，相信组织，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秦怀明对于他被平级调离红桥派出所，至今仍耿耿于怀。说这话，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冠冕堂皇的，可秦怀明说的是真心话，而且理直气壮。 如果一名党员干部，连党和组织都不相信，都不敢亮明身份，不好意思说出这种话，那他离腐朽已经不远了。 杜凡振奋精神，爽朗道：“谢谢老板关心，我没觉得啥。好好查案，好好干活。” “你们所长陈立怎么样？” “怎么说呢？”杜凡沉吟道，“咱也不好评价领导。这么说，像你这样的好领导不多见。”陈立是个典型的不作为干部，混日子等着退休，所以工作得过且过，能应付就应付。 秦怀明哈哈笑了几声，爽快地就着小扎壶喝了半壶。杜凡看他这么爽快，也喝了半壶。 秦怀明放低了声音道：“兄弟，帮我查查13年前王君来失踪案。” 杜凡神色有些木然，回忆道：“我没听说过这个案子。” “当年还没有分派出所，档案应该就在红桥派出所。可红桥目前没有人可以信赖。” 塔读 “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杜凡说话办事向来爽快利落。红桥派出所好歹还有卢文娟在，那是个正直能干的刑警，很聪明，善于周旋，所以在宫建平到任后，依然得到了重用。 两人将小扎壶里剩下的酒喝光了。 第三个是杨国栋。秦怀明特意将他叫道一旁，其他人都在吵吵嚷嚷地闹酒喝，两人说悄悄话，别人听不到。 杨国栋注意到，秦怀明与杜凡喝了一小扎壶，便也分别给两人斟满了一小扎壶，要他公平对待，而且必须一口闷。 秦怀明按住他的手道：“国栋，我和你是好兄弟，来日方长，不必每次都喝多。而且，今晚是平安夜，还有工作任务，咱们点到为止。” 杨国栋还想辩驳，秦怀明眼神一凌，抬手制止，压低声音道：“爱莲酒店有个陪酒女叫小雅，你明天一早安排人去她惠城老家一趟，把她的家庭情况调查清楚。记住，要秘密进行。” 杨国栋不知道缘由，也不问，满口答应道：“好。” 据柳慕白讲，蒋来坚持认为小雅不是坏女人，她可能有苦衷，他的理由是小雅的身体没有欺骗她，眼睛更没有。人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身体也是最诚实的。他嫖过多次，真正的鸡绝非如此。 秦怀明就信他一回，其实也别无他法，只能试试这条路了。 第四个是吴疏影。吴疏影不等他走来，快步迎上去，翘着兰花指给他斟了一小盅酒，笑得灿若桃花，柔声道：“老板，咱俩喝小杯，细水长流。”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幽幽望着她，叹道：“疏影，还是你善解人意啊。”她知道秦怀明刚从益都回来，旅途劳累，接着就加班检查安全生产，酒还是少喝些，早点结束，早点休息。 吴疏影娇媚一笑道：“那是。”两人优雅地喝了一小盅。 俄而，吴疏影又道：“老板，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去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秦怀明一听乐了，脸上浮现出邪魅的表情，道：“哪门手艺啊？” 吴疏影秒懂，因喝酒而闪烁着红晕光泽的脸变得绯红通透，差点笑出声，不由地拍打了他的手臂一下，嗔道：“老板你好坏！”接着给他斟满一盅，道，“你不是要叫上这个那个好几个人一起吗？那只能是厨艺了。” “那我一个人去呢？” “拉倒，你不敢来。”吴疏影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引诱道：“你敢不敢？回答我呀，快点。” “我不敢？我一条大棒闯天下……”秦怀明继续开车，忽然语气急转直下，示弱道，“目前不敢。” 吴疏影又是一阵魔性的笑，忽而掩口凑近道：“秦老板，老大和叶大胸是真的吗？”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议人非，来，喝酒。” 第163章 若为爱情故 接着，秦怀明向庄鸿敬酒。庄鸿个头矮小，可一看就是练家子，灵巧敏捷，双眼因为长期练武而炯炯有神。 两人说了会儿话，秦怀明这才了解到，庄鸿今年已经40岁了，警察队伍里有服务年限，没有过硬的关系至少10年才能出来。他从稻香派出所出来不到四年，之前做警察的十几年计入工龄，但不算任职年限，所以，他任科员时间仅有三年，但工作却有17年，又是公安大学高材生，该提拔副科了。 两人喝完酒，秦怀明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到提拔的年限了？好好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庄鸿抱拳致谢。他这是第一次与秦怀明喝酒，发现秦怀明跟杨国栋描述的一样，平易近人，儒雅潇洒，还很幽默。 最后是冯一鸣，他也到了提拔副科的时间。柳慕白作为书记，不好直接安排，他这个副书记或者叶婉丽要有眼力价，帮领导提出来。 “冯秘书，最近还有什么好事啊？” “书记，你都知道了。”冯一鸣略显羞涩。 “什么时候摆酒？”秦怀明指的是他和余嫣结婚的事情。 “这边就不摆了，准备明年五一回家办婚礼。到时候回来，请各位领导一起吃个饭。”冯一鸣道。 秦怀明点点头，两人都是北方人，家里人都不在这边，在这里摆酒，有故意收取份子钱的嫌疑，作为党工委秘书确实有些不妥，便道：“也可以，等你们生了孩子摆个满月酒。” 冯一鸣点点头道：“嗯，非常感谢书记关照。”说完，思忖了一下，又道，“书记，我俩领证后，余嫣一直想住自己的房子，要买房，可我觉得房子那么贵，租房子更划算……” 秦怀明打断他道：“买房的事情你就得听媳妇的了，房子早买早赚，土地财政和三驾马车拉动gdp决定了房价只会越来越高。”看他听得有些愣神，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这回听余嫣的，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和眼光比男人好。” 冯一鸣沉默了，他和余嫣因为买房的事情发生过争吵，最后决定听听秦怀明的意见。冯一鸣还打赌，理智的秦书记一定不支持买房，因为经济条件还没达到，可事实是，秦怀明站在了余嫣这一边。 “书记，你眼光格局高，有没有推荐的楼盘？”冯一鸣立即就转过了弯，索性找领导要资源。 “你们有多少钱？” “我和余嫣的国家赔偿款下来了，加起来有45万，再加上我们两个人的积蓄，总共有65万，首付的话能买个大点的二居室或者小三房。” 秦怀明思忖了一下道：“买房子的三个原则是地段、地段、地段。所以，要选择地铁口或者规划有大发展的区域，最好是离市中心近的地方。” “星汉地产的百香山庄怎么样？” 秦怀明点头道：“不错，地铁三号线龙翔站旁边，还有新安东火车站，龙翔站未来还会有地铁线，不过价格比较高，你们的钱能付个二居室的首付。” “书记帮忙给刘汉兴说说呗，打个折扣好不？”冯一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听说二期已经开盘了。” 秦怀明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我会跟他说。” 百香山庄均价达到了2万，100平方米的三房，要200万。不过，刘汉兴若是高兴了，打个95折，再加上其他优惠，可以少10万。10万对冯一鸣来说，已经很难得了。而且，秦怀明自己也想买一套，这些年攒下的钱差不多有一百万，自己又不炒股，理财收益一般般，还不如买套房屯着。 打完一圈，秦怀明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是其他人来找他敬酒，酒过三巡，秦怀明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散席，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吓了一跳，是颜可卿，他都快把她给忘了。 都十二点了，这个丫头打电话做什么？秦怀明拿起电话，走出了包间，穿过大堂时，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颜可卿清冷的声音：“秦书记，你没睡？” “没有，还早。”秦怀明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她的语气似乎在质问自己，难道和叶婉丽的事情她知道了，他心里突然就很紧张，甚至有些愧疚和难受，接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怀明，你做的好事！”颜可卿生气了，不过，她发飙的声音并不凶，甚至略带温柔娇嗔。 “什么好事？”秦怀明更加心虚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了？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到处跟人乱说？你太过分了知道吗？”秦怀明想象着她生气的样子，委屈，噘嘴，蹙额，哀婉，她生气的时候会如水一般荡漾，绝非叶婉丽那般猛烈如火。 秦怀明还是一脸懵逼，道：“不是……这到底是啥情况啊？” 颜可卿气道：“你还装糊涂！你跟宋卫国怎么埋汰的我，你忘了吗？”这姑娘，一着急，东北话都整出来了。 秦怀明长出一口气，还好不是和叶婉丽的事，然后就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自己拜访宋卫国，协调解决雨污分流经费的事情，为了避免老色鬼宋卫国打她的主意，就骗他说快要和她结婚了。 秦怀明噗嗤笑了，将手机从右耳朵换到左耳朵，道：“我没忘，我确实跟他说我们快要结婚了。” 颜可卿看他竟然没有意识到错误，甚至恬不知耻，更加不悦，愠怒道：“秦怀明，你……你还笑？！你这是毁我名声知道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没说错啊，如果不是你妈妈棒打鸳鸯，按照一见钟情的发展时间线，那个时候是该谈婚论嫁了，我可能都向你求婚了。”秦怀明语气里满是遗憾，再无耻一点想，也许就不会和叶婉丽有一腿了。当然，那样的话，是不是也很遗憾呢？ 颜可卿听后哭笑不得，平时那么多机会你不表白，这会儿倒说风凉话，可恶，坏蛋，愠道：“秦叔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知道吗，你闯大祸了！” “什么祸我都不怕！”秦怀明坚定道，“西方有首诗你应该听过：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 “秦怀明，我都要被你给气疯了！人家写的是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他写他的，我抛我的。为了爱情，我抛头颅洒热血，碍着谁了我？”他说得气壮山河。 颜可卿忽然就笑了，又笑又气，道：“你碍着母上大人了。”缓了一口气继续道，“今天晚上，我妈妈参加一个饭局，里面有宋卫国，他当着十几个领导的面，问妈妈我和你什么时候结婚，他要喝喜酒！你不知道有多尴尬！” “可以啊，到时给他个请柬不就得了。”秦怀明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一本正经道，“对了，你喜欢西式教堂婚礼还是传统大花轿那种？” “你！你好讨厌！”颜可卿被他撩得没了一点脾气，刚才还兴师动众地要讨伐他，结果气着气着忽然就心花怒放了。 “那么，我猜，母上是不是很高兴啊？”秦怀明痞性十足。 颜可卿呵呵了一声，道：“差点当场掀桌子。回到家，骂了你十分钟，又骂了我五分钟，然后把茶几掀了。恭喜你，你成功地让她更加讨厌你了。” 秦怀明哈哈笑了，道：“一位伟人说过，你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而只要一个人喜欢，就够了。” 颜可卿脸红了一下道：“秦怀明，你正经点好不好？快点给母上大人赔礼道歉。” 秦怀明叹道：“世界上最难搞的人果然是丈母娘啊，此刻我深有体会。”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丈母娘！母上就在隔壁，听到了，能把房子掀了。”颜可卿压低了声音。此刻她躲在被窝里打电话，提防妈妈听到。 秦怀明道：“看来，母上还是力量型对手，可怕啊。” “秦怀明！”颜可卿嗔了一句，旋即正色道，“明天一早务必给母上道歉，不然你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一般晚上十一点入睡，早上六点起床跑步，雷打不动。” 机会？秦怀明心里一动，她还在等自己吗？正色道：“放心，我会道歉的。” “嗯，乖一点就对了，堂堂一个街道副书记，应该懂得斗争策略。”秦怀明与叶婉丽出差的这几天，颜可卿一直心神不宁，后来突然就想通了，不能再被动了，要指点秦怀明搞定母亲大人，不然他真的可能被其他女人抢走，将来只怕自己会后悔。 “十二点多了……”秦怀明想要结束对话，可话没说完，颜可卿打断了他，继续聊天：“还早呢。秦叔叔，你跟我说说，这次回母校都见到了谁，应该拜见明谨老师了？还有，有没有做坏事，如实招来！” 秦怀明心里一咯噔，颜可卿是文学院毕业的，明谨老师教过他们，两人可别有交集，万一有一天问到明谨那里，自己和叶婉丽的关系就被她知道了，忙笑呵呵道：“做了好多坏事，少儿不宜，还是不说了？” “不行，你必须描述细节！” 【作者题外话】：长达一个多月的连续加班终于结束了，圆满完成工作任务，今日……不加更，早更，庆祝一下，哈哈哈。祝大家周末愉快！明后天终于可以过个正常的周末了！ 第164章 布局 “细节啊？这细节么……”秦怀明沉吟道，“哦，我给你背诵几句诗：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秦怀明深知，女人天生对男人有疑心，跟她们说话，要反着来，你越一本正经说是真的，她就越觉得假；你扯谎，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让她有福尔摩斯破案的感觉，脑袋一热，就一定会反着理解。 “你就吹你。”颜可卿嗔了一句。在她看来，秦怀明有色心没色胆，连自己这样的单身美女都不敢碰，还敢跟有夫之妇叶婉丽共度春宵？不可能。 可悲的是，她错了。 秦怀明转移话题道：“这次回母校，收获很多，改日当面跟你好好唠唠。时候不早了，下次再聊。” “等等。”颜可卿好不容易跟他聊开了，还没聊够，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考虑到对方应该着急去应酬，便又不忍打搅，道，“算了，没事了，你继续喝酒去。”她非常善意人意，总是习惯为对方考虑。 秦怀明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酒？”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要不然怎么会满口胡言？” “不是，我是酒后吐真言。”秦怀明笑道，“挂了哈，晚安。” 颜可卿那句晚安还没说完，秦怀明就挂了电话。他要在女人之前挂电话，显示男人的掌控力。 外面寒风阵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冻得有些僵硬，返身向饭店里面走去，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渣男了，前几天刚做了对不起颜可卿的事，此刻又撩拨人家。 呃，对待叶婉丽如禽兽，对待颜可卿则禽兽不如。 可转念一想，我和颜可卿什么都没有发生，连男女朋友都不算，我哪里对不起她了？搞笑。 翌日一早，秦怀明给颜瑾瑜打电话致歉，对方不接；如是两次，依然如此。 事不过三，秦怀明不再打电话，发了一条信息：颜总，我是向你道歉的，我怕那些老色胚打可卿的主意，便谎称她名花有主，让坏人死心，完全是出于好心，目的是保护她，没想到给您带来了麻烦。抱歉，希望您别介意，有机会我请您吃饭，当面致歉。 过了几秒钟，颜瑾瑜回了信息：油腔滑调！这辈子你都甭想跟我吃饭。还有，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我女儿！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脸上发烫，这也太不把我这个街道副书记当回事了，想怼回去，但忍了忍，回信息道：谢谢阿姨悉心教导，祝您心情舒畅，身体健康！ 颜瑾瑜没有再回复，估计看到这条信息都气晕过去了。嗯，希望丈母娘把房顶给掀了！ 中午，杨国栋来到秦怀明的办公室，将上午去惠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杨国栋派过去的马仔经过走访调查，发现小雅的家庭确实非常贫穷，弟弟大学读的是艺术类，很烧钱；父亲瘫痪在床，母亲十年前过世，一家人就靠小雅一个人挣钱来维持生存。 偏偏弟弟还不争气，花钱大手大脚，还交了个爱慕虚荣的女朋友，为了满足女友，变本加厉问姐姐要钱、吸血。 小雅努力工作，节衣缩食，每个月给弟弟和家里寄一万五，可依然不能让这个陷入困境的家庭有任何改观。因为她的家庭情况，再加上她陪酒女的身份，连给她说媒的的人家都没有。 关键是，父亲的病一天天加重，再不做手术就会终身残疾，可手术费需要30万。小雅一家本来就是个无底洞，亲戚不多，也都借了个遍，现在没有人再愿意借钱给他们。 谁也没有想到，小雅跟蒋来讲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蒋来的直觉是对的。 杨国栋的马仔录了视频，并把小雅父亲的诊断书以及当地政府认定的贫苦户等证明拍成了照片。 秦怀明看了一段视频，小雅的家位于惠城山区农村，有一座破旧的小院子，青瓦平房，原来白色的墙壁早就因为海风侵蚀变成了黑色，破败不堪。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电视还是黑白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看完这一切，秦怀明心情有些沉重，默默抽了一口烟，良久才对杨国栋道：“今晚我在爱莲酒店有应酬，吃完饭，我带客人去真爱一生ktv唱歌，那是小雅上班的地方，你提前把她预订了，我会会她。” 杨国栋自然不知道蒋来的糗事，更不知道柳慕白、叶婉丽之间的关系，所以心有疑虑，不知道秦怀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不住问道：“老板，你这是要干啥啊？扶贫？” 扶贫在他们这些人中间是“嫖娼”的官方称呼。 “乱弹琴！”秦怀明训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扶贫，我是要拯救她。” 杨国栋嘿嘿一笑道：“那不都一样吗？” 秦怀明气得笑出了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杨老黑，越来越污了啊。”杨国栋是个大黑脸，可他秦怀明不也经常开车吗？这叫只许官兵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杨国栋又是一阵坏笑，道：“老板，天下有两件事最难做：一是让男人戒色；第二，让失足女从良。你觉得能行吗？” 秦怀明瞪他一眼道：“不行也得行！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去落实。” “是。”杨国栋起身敬个礼，又是一副军人服从的做派，离去时，还朝着门口送文件进来的郑婷婷眨着眼睛笑。婷婷被他笑得面目赤红。 下午一上班，秦怀明把蒋来叫进了办公室，并交代郑婷婷不要其他人进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给他沏了一杯茶，蒋来慌忙接住白瓷杯，等到秦怀明坐下，他才轻轻坐下来。 如今，他背叛了老板，又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阶下囚，往日的敞亮和自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和拘谨。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旦把持不住，便会受制于人。秦怀明望了一眼低头垂眼的蒋来，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蒋来先开口道：“书记，您找我啥事？”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有陷入泥潭的感觉？柳书记交代我务必把你拉上岸，所以啊，蒋来，我问你一些情况，你不要对我隐瞒。” 蒋来稍微迟怔了一下，随即释然，秦怀明、柳慕白、叶婉丽被人称为“铁三角”，自己的事情柳书记知道了，秦怀明也会知道。 “对不起，我没管住自己，给领导们带来了麻烦。”蒋来沉声道歉。如今，他算是明白了，真正能救自己的、愿意帮自己的还是自己的老板。 秦怀明张手制止，道：“不要说这些了。我问你，宫建平那边目前是什么情况？” 蒋来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道：“他们有所警觉，怀疑柳书记暗中有什么动作，担心我不听话，所以上午传唤了我和小雅，做了笔录，固定了证据，我的劣迹也都记录在了档案里。”他脸上一片灰霾。 “他们还说了什么？”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蒋来重重叹息一声，道：“说如果我不听话，不老实，行政处罚书随时可以发到街道办，让我的政治生涯彻底完结。”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道：“他们一定会发行政处罚书。” 蒋来本来以为秦怀明有妙招，然而，竟然还是这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便有些愕然和失望。 秦怀明神色平淡，解释道：“你来我这里，想必早有耳目传到了宫建平耳朵里，你跟我密谈，意味着你已经向我们坦白了一切，他们会狗急跳墙的。” 蒋来冷哼一声，咬了咬牙，骂道：“狗急跳墙？不就是死鱼网破嘛，草他妈的！来呀！” 他这个时候才拿出东北爷们儿的血性，有点晚了。 秦怀明欠身伸长手臂，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稍安勿躁。我相信，你不是真的嫖，不过是生活作风问题，蒋来啊，你要有邪不压正的底气！” “书记，谢谢您鼓励！我特么的有信心了！”蒋来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 秦怀明悠然一笑，继续道：“总之，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不会有事。” 蒋来抬头，望着秦怀明，眸子亮了起来。 第165章 宣传部四大美人 下午三点，叶婉丽来到区委组织部参加一个党建的会，会议四点就结束了。 会后，叶婉丽给在住建局上班的蒋来的老婆许岩打了个电话，请她下来大院，后者同意了。 随后，叶婉丽与许岩在自己的宝马车里谈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许岩情绪有过剧烈波动，但叶婉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终究是说服了她。 许岩同意按照叶婉丽说的做，并且不遗余力。 等到许岩离开，直至身影消失不见，叶婉丽这才拨通了秦怀明的电话，接通后，欢快地报告道：“书记，搞定了。”这是秦怀明交代给她的任务，善于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妇女思想工作的她旗开得胜。 “可以，婉丽出马一个顶俩。” “那是！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叶婉丽乐滋滋道，“不过，注意分寸，别假戏真做哦。” 叶婉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欢快，而且平添了一种洒脱不羁。她果真是脱胎换骨了。 秦怀明哈哈笑道：“你呀，别把我想得太那个了，我好歹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你？拉倒。”叶婉丽咯咯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笑完，嗔道，“你别辣手摧花就好啦。” “放心。” “嗯，秦大帅哥，加油！” 当日晚上八点，爱莲酒店的日本原味蒸汽火锅店，一场宴席正在如火如荼进行。 坐在主位的是岭南都市报新安站站长丁叔同，右手边是区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方芳（分管宣传部办公室、新闻工作），然后是秦怀明、廖紫梅、岭南都市报龙田负责人李莉敏、区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麦嘉、岭南都市报市场部负责人巩环宇、龙翔街道宣传部副部长苏韵、余嫣、李媛。 街道宣传部四大美人齐上阵，莺莺燕燕，蔚为壮观，酒局的气氛一开场就很热烈。 秦怀明没想到廖紫梅带了三个女兵，除了苏韵、余嫣，还有个少妇李媛。 之前，秦怀明对她没什么印象，不过听廖紫梅说过，李媛是宣传部的活宝、大姐大，工作认真负责，沟通协调能力出众，性格豪爽大气，为人做事滴水不漏，是个将才。只可惜身份是个编外人员，否则早就提拔了。 只是今晚带她来，主要是处理蒋来的善后事宜，关键是要会喝酒才行，这几条女子能行吗？秦怀明有些怀疑。 酒过三巡，秦怀明给廖紫梅递了个眼色，该你们四大美人出场了，让区委宣传部的领导喝好玩好，今年的考核排名就能再进一步；把以报道负面新闻着称的岭南都市报搞定，街道的负面舆情就少了一半，同时也完成了上级交办的任务。 每年由街道安排接待工作，这是例牌，毕竟区里没有那么多经费，出账也比较麻烦。 廖紫梅会意，起身，拿着小扎壶，开始向丁叔同、方芳等人依次敬酒。她性格疏朗，无拘无束，酒量虽然不高，可敢拼敢喝，一圈下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再加上已经喝了不少，此刻已经面红耳赤、头晕目眩了，再喝下去，她就要倒了。 秦怀明目光落在苏韵脸上，苏韵忙站起身，端着小盅要去找丁叔同喝酒。 丁叔同右手做出往下按压的动作，不容置疑道：“你们几个一起来。” 他酒量惊人，喝到现在，跟没喝一般；而且，性格倨傲，根本没把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一个个来找他喝，每次都要起身、应付，实在是费事，不如一次性打发了了事。 苏韵平日里说话办事就死板拘谨，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呆住了。 大家都知道，岭南都市报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新闻都敢写，什么猛料都敢抖。报社养了一批不要命的记者，搞采访、做卧底，深入虎穴，不把料挖到最深誓不罢休，曾报道过多起轰动全国的新闻，从而推动了一些不良现象的整改乃至不合理制度的废除，在业界是相当的有名。 而丁叔同是个六亲不认的人，不怕得罪政府，不惧威逼利诱，今天沟通得好好的，明天可能就把你的丑事爆出来了，所以，谁也不敢得罪他。这次邀请到他，是因为方芳跟他私交不错。方芳在市委宣传部做新闻处副处长时与他多有交集，不然是很难请到他吃饭喝酒的。 苏韵当然怕他，所以站着没敢动。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廖紫梅朝李媛点点头，递了个眼色，李媛微微颔首。 于是，李媛笑着，脆声说道：“丁总，跟我们女人，要一个一个来，一起上，违法。” 众人秒懂，哄笑。 丁叔同尴尬地笑了笑，望了一眼对面也是最末首位置的李媛。见她长得端庄秀丽，白皙丰腴，一双精致的小狗狗眼神采奕奕而又讨人怜，这个女人气质雍容、秀美，不一般啊，便道：“那就一个一个上。” 苏韵趁势过去敬酒，他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杯。 余嫣酒量很一般，本来不想喝，可看到大家都喝，无奈也跟着喝了，她端着酒盅向丁叔同敬酒。丁叔同看她颇有几分姿色，便赏脸做了个起身的姿势，其实屁股并没有离开座位，跟她敷衍地喝了一杯。 丁叔同的臭架子摆得很大。 余嫣觉得好尴尬，红着脸偷偷朝秦怀明吐吐舌头，回到了座位。 秦怀明笑了。自从扯证后，余嫣容光焕发，活泼开朗，很有女人味，看来，婚姻对有些女人来说是坟墓，对有些女人来说是天堂。而余嫣科员已有三四年，也该提拔了。 -读小说 李媛不由分说，拿过他的杯子，倒了半杯多的酒，道：“丁总绣口一张，那好事就要成双。来，第二杯，不过，酒倒七分满，留有三分情。” 丁叔同又是一怔，再次质疑道：“第二杯，你还不喝？”在岭南的江湖，哪有敬酒的人不喝酒的道理？可李媛就是要做到这个别人做不到的高度，这样，丁叔同的傲气就被压下去了。 此刻，众人都不再互相交流了，而是都来看李媛和丁叔同的高手过招，秦怀明有些始料不及，没想到，精彩的对决突然就上演了，而主角竟然是宣传部一个名不经传的编外女干部。 他越看越觉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为他们增添欢快的气氛，也有纵容支持李媛的意思。 李媛依旧从容镇定，道：“丁总多帅啊，你看你头发一边分，喝酒最认真，然后，跟美女喝酒吃荤，每次都礼让三分。” 大家又都笑了，无不佩服她的口才。 “你的意思是，三杯之后你再喝？”丁叔同惊道。 李媛娇柔道：“嗯，这叫前戏。” 第166章 奇女子 众人再次捧腹。 丁叔同终于笑出了声，望着李媛，目色柔和，心悦诚服，叹道：“好，我喝。”说完，心甘情愿地喝了第二杯。 刚喝完第二杯，李媛就给他斟满了第三杯，略带娇媚道：“一杯干，两杯净，三杯喝了更高兴，兴奋的兴，不是那个性哦。”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笑得花枝乱颤，秦怀明暗自感叹：奇女子啊，没想到宣传部还有这等人才！ 丁叔同不得不重视这个酒场高手，索性站起身，和她对向而立，端起来仰脖喝了第三杯，喝完，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按，道：“美女，你总该喝了？” “那当然，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来我往醉不了。”李媛说着招了招手，早已准备好的服务员用托盘端过来满盘的小酒盅，看上去足足有一二十个。 丁叔同微微一怔道：“你还有什么花样？” 李媛神秘一笑道：“刚才，丁总和我一心一意，玩了二人世界，喝得三星高照，下面就是：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巧连环，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全十美。” 丁叔同暗自惊诧，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也终于找到了乐趣和对手，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道：“怎么喝？” 李媛咯咯一笑道：“男在上，女在下，男人要多几下，就看丁总害怕不害怕。” 众人再次哄笑鼓掌，气氛暧昧而热烈。 丁叔同也忍不住笑了，看李媛的眼神生出了迷离之色，道：“我当然不怕。那就是说，我喝四你喝三，我喝十你喝九，是不是？” 李媛惊喜万分，夸张地捂住了嘴，又惊叹又娇媚道：“哇，丁总好聪明，而且不怕不怕啦，还很主动呢！”正好有人手机响了，铃声是当下火遍大街小巷的一首歌：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丁叔同再次被她逗得笑出了声，这次是哈哈大笑，一直板着脸的他彻底放松了。 李媛拿着小扎壶将托盘里的小酒盅一一斟满，笑盈盈道：“男二女一，合二为一，好不好呢！”“呢”字的音拖得有点长，有点嗲，丁叔同听得浑身都有点麻，目光在李媛身上扫来扫去，有些移不开了，略带醉意道：“好！好！非常好！” 于是，李媛一杯下肚，丁叔同两杯。 众人再此不由地鼓掌，气氛越来越活跃了。 秦怀明附耳对廖紫梅道：“真没看出来，你手下还有这种人才。” 廖紫梅骄傲地一笑道：“那是，书记要多关心关心我们宣传部的娘子军嘛，不要只盯着组织部那几个小妖精哦。” 秦怀明呵呵一笑，这都能吃醋？满口答应道：“嗯，会的，会的。”如今叶婉丽走了，他对组织部的兴趣大为降低，以后还是多多关照一下宣传部。 在酒场，没有女人是万万不能的。尤其是丁叔同这种装逼的文人，跟他讲哥们义气他会觉得粗俗，只有漂亮女人来点高级的荤腥才合他的胃口。 李媛很好地扮演了这个角色。秦怀明心想，以后应酬，这个李媛务必要带上。 这时，李媛指了指托盘里的酒杯，道：“丁总，女三男四，三番四覆，要不要呀？”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丁叔同大笑不止。 看李媛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秦怀明拿起茅台酒将丁叔同身前的小扎壶倒满，然后拿起自己的小扎壶，敬丁叔同道：“丁总，刚才你们的精彩对决，看得我这个老男人艳羡不已，兴奋异常。来，都是男人，我敬丁总一柱擎天，这一小扎壶，干了。” 丁叔同呵呵笑了，无话可说，两人碰杯，干掉一两酒。 方芳也过来敬酒，不过她为人文雅素净，喝酒也是不紧不慢，半天才喝一杯。两人也碰了一下，喝了一杯。 此刻，丁叔同终于喝开了。他不再拘谨，不再装逼，自己主动去打圈，其实兜兜转转目的还是要跟李媛喝，刚才没喝够，还想深入地了解她。 果然到了李媛那里，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七八杯才罢休。喝完酒，丁叔同跟她聊天。这才知道，李媛32岁，原来是央媒驻特区的记者，还做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后来因为爱情，选择辞去有着大好前程的工作，相夫教子，隐匿在龙翔街道做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丁叔同有心要挖她过去岭南都市报，不过忍住了，不能这么快，要一步步来。 两人越说越近乎，禁不住又干了一小扎壶。 如此下来，丁叔同喝得差不多了。 麦嘉、廖秀梅等人趁机提出了舆情报道方面的要求，尤其是要压一压最近区里出现的几个重大舆情，丁叔同都爽快地点头同意了。而李莉敏、巩环宇等人也趁机提出了加强版面合作的要求，年底了要冲冲业绩。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廖紫梅和秦怀明都表示同意。 酒席喝到十点钟，四瓶茅台喝光了。 廖紫梅盛情邀请道：“丁总，常务，酒喝得差不多了，时间还早，唱歌去？” 秦怀明站起身，拉住丁叔同的手臂道：“不用请示了，直接去五楼真爱一生。” 丁叔同被他拉着站起身，目光游荡，望向李媛的方向，发现她不见了踪迹，于是有些犹豫了，秦怀明会意，拍拍他的肩膀道：“丁总，我们宣传部的四大美人，不光会喝酒，还能歌善舞。”看他还是有些犹豫，便朝廖紫梅道：“紫梅，你问问李媛那边准备好了吗？” 廖紫梅道：“不用问了，李媛办事，放一百个心。” 看来，李媛会参加接下来的活动，丁叔同嘴角浮出满意的笑，扭头看了看方芳，方芳也意犹未尽，便道：“丁总走的啦，好久没跟你唱歌了。” 于是，众人离开包厢，乘梯上到了五楼ktv。 刚出电梯，只见李媛和余嫣笑盈盈地来迎接，齐声躬身道：“各位领导，这边请。” 丁叔同满意地点点头，瞄了一眼李媛，李媛柔美一笑，是那么的妩媚、秀美！他心里又动了一下。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推门进入包厢，里面立即响起年轻的、甜美的声音：“哇，老板好帅哎。” 四个陪酒女穿着短裙套装，露着修长白皙的长腿和白得刺眼的肚脐，烈焰红唇，娇滴滴地踩着音乐节拍扭动着腰肢，场面放松而惊艳，丁叔同笑得合不拢嘴。 廖紫梅逗留在门口，将李媛拉到一边，问道：“都安排好了？” 李媛点头道：“部长，放心，都放到他们车上了。” 按照惯例，每人两瓶茅台，一箱水果。丁叔同则是一箱茅台，一箱澳洲红酒。 这种事情，秦怀明心里明白，但装作不知道。有时候想想挺无奈的，正常的工作开展偏偏要靠这所谓润滑剂来推动，美其名曰人情社会。可大多数时候，没有这些东西工作确实很难推进。 四位陪酒女中，那个长相清秀，打扮也相对素净一些的高个子女孩，正是小雅。 第167章 陪酒女 在这种地方，宣传部四大美女就要靠边站了。陪酒女充分展现出过硬的专业水平，个个都是气氛组组长，更是段子高手，蹦蹦跳跳，嬉戏撒娇，瞬间就将气氛推向了高潮，一首痛彻心扉的情歌对唱都能给你唱出肉麻色情的感觉来。 只是，歌没唱几首，酒倒是没少喝。 一行人中有丁叔同、秦怀明、麦嘉、巩环宇四个男人，正好每人一个陪酒女。 秦怀明一开始就点了小雅。小雅果然有股与风尘女不同的气质，显得清秀、乖巧，那种想要放纵却故意收敛的纠结为她平添了一种哀婉的气质，乱中显文静，笑容也寂寞，难怪蒋来会迷上这个女孩。 之所以称其为女孩，因为她还不到二十岁。如此美妙的青春年华，却沉沦于风月场所，以娱乐男人为谋生之道。可悲。 小雅也在观察秦怀明，意识到这个男人除了长得俊朗，还很干净，很特别，她倒是挺满意，不过认为跟蒋来一个德行，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要解救沦落风尘的女子，其实，大部分失足女并没有什么思想，身体只是工具，就像手脚一样，拿来挣钱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不会觉得丢人。 男人自欺欺人罢了。 两人喝了一阵啤酒，秦怀明没有动手动脚，小雅也没有主动贴近，猜拳、掷骰子也都是不温不火，几瓶啤酒后，小雅对他放松了警惕，认定自己遇到了一个正人君子。她很开心。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她发现自己的第六感非常准确，每次挑男人，第一眼看中的男人最终证明都比较规矩。 秦怀明跟她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但从不问她的家庭情况，只是聊一些娱乐新闻、韩剧等。 这时，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过来，秦怀明看了看，是许岩发来的：秦书记，我这边好了。 已是午夜十二点，是时候了。 秦怀明拉住小雅的手，展露迷人的笑，道：“小雅，你跟我出去一下。” 小雅脸色微变，知道男人又要求陪睡了，而楼上就是酒店，便撒娇道：“不嘛，在这里喝酒多好呀，人家喜欢热闹。” 秦怀明附耳道：“放心，我只是要和你谈事情，不会有别的要求。” “什么事呀？” “蒋来的事。” 小雅听后身子微微一震，惊异地望着秦怀明，旋即化作娇媚一笑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的啦。”她把“蒋来”当成将来，试图搪塞过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是蒋来的领导。”秦怀明亮明了身份，不容置疑道，“走。”说着就站起了身。 小雅被他的威严所震慑，讪笑了一笑，也站起来，低头娇羞着跟在秦怀明身后。 丁叔同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秦书记还好这口？玩归玩闹归闹，如果开房，那性质就变了。 秦怀明走到门口，忽然回身朝余嫣喊道：“余嫣，你也来。” 众人更加吃惊了，麦嘉惊道：“三人行？” 余嫣又是惊诧又是害羞，秦怀明从容一笑道：“苏韵，还有你，也来。” “秦书记，你们搓麻将啊？”丁叔同笑道。 李莉敏喝多了，正在唱歌，对着话筒道：“不是搓，是一拖三。” 麦嘉抢过话筒继续开车道：“应该是三位一体，一日三秋。” 秦怀明哈哈笑道：“你们呀，典型的晚上精神不文明。”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说完，拉开门，出去了。苏韵和余嫣赶紧跟上。 秦怀明带着三个女人，走到走廊尽头，那是1号迷你包房。 秦怀明对苏韵和余嫣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和小雅进去谈事情。” 两人都感到有些尴尬，余嫣望了一眼面带桃花的小雅，劝道：“书记，这样不好……” 秦怀明笑道：“你们误会了。”正说着，门从里面打开了，门缝里伸出一颗女人的头来，是个长相普通、短发、脸色蜡黄的女子，朝众人望了一眼，目光落在小雅脸上，变得有些冰冷，继而落到秦怀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客气道：“秦书记，请进。” 余嫣长出一口气，心道：秦书记不是做坏事，那就好，那就好。 苏韵也如释重负，便和余嫣守在门口。 秦怀明带小雅进入房间，里面打了最亮的灯，刚才的女子站在茶几旁，双手抱怀，神色清冷。而茶几上放着两份文件和一部相机。 小雅调笑道：“老板，真要三人行呀？” 秦怀明没理会，介绍道：“这位是蒋来的夫人许岩，这位就是小雅。”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两个女人都不怀好意地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番，许岩先挤出笑容，点了点头，继而压抑着悲愤尽量表现出温柔可亲；而小雅用冷漠掩饰着内心的惊惧，毕竟那是蒋来的夫人，而自己勾引了他出轨，并且害了他。 “老板，你到底要干嘛？我可是陪酒女，你不喝酒，我就没钱赚好。”小雅依旧表演着自己的玩世不恭。 秦怀明冷冷一笑道：“别演了，我都替你累。” 小雅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一阵，忽地敛住笑容，不屑道：“你们男人，都太自作多情！” “坐。”秦怀明指了指沙发，不怒自威。 小雅有些被震住了，腰肢一扭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露出了雪白的大腿，两条腿挤在一起，如白玉般耀眼。她冷笑道：“老板，我可声明，蒋来的事跟我没关系，是他咎由自取。” 秦怀明并不理会，坐到了中间，打开相机，递给小雅，“你看看。” 小雅迟疑了一下，接过相机，翻看里面的视频和照片，看着看着突然就呵呵笑了起来。 “干吗呀这是？我家穷，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你再看看后面。” 塔读 后面的视频里，是小雅父亲对着镜头说的话：“小雅，都怪爸爸无能，又无知，逼你挣钱，对不起了女儿。你别干了，也不用给我们寄钱了，找个正经工作，嫁个好人家，只要你平安快乐，爸爸就知足了……” 小雅再也看不下去，鼻子酸得厉害，将相机放到桌子上，忍住不哭。 “我们去你老家调查了。你跟蒋来说的那些不是演戏。”秦怀明道，“所以，你陷害蒋来是有苦衷的。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小雅低着头冷笑道：“你们这招没用。” “你抬头看着我。”秦怀明命道。 小雅缓缓抬起头，将散落下来盖住脸的头发撩到耳后，幽幽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盘旋。 秦怀明道：“我是龙翔街道副书记秦怀明，是街道排名第三的领导，我认识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可以帮你查处逼迫你、威胁你的坏人。只要你讲清楚当晚套路蒋来的真相，你就会受到保护，也不会追究责任。当然，如果你拒不配合，继续为虎作伥，你可能因为涉嫌犯罪被捕入狱。所以，姑娘，你要考虑清楚，如实交代。” 这段话起了作用，小雅听后神色复杂，有惊愕有愧疚，还有不知所措，干脆低头抽泣不说话。 许岩趁热打铁，柔声劝道：“我来也是帮你的，不是兴师问罪，真的。你要是配合我们，你父亲的手术费我和蒋来给你解决。蒋来很年轻，是个优秀善良的国家干部，你忍心就这样看着他失去公务员身份，进而人生尽毁吗?我们结婚才四年，孩子刚刚三岁……” 说着说着许岩泪如雨下。她不是表演，而是真情流露。 塔读 小雅被触动了，怔怔望着他们，似乎是想通了，却仍旧负隅顽抗，咬了咬牙，化作满脸的不相信，拼命地摇头，情绪最终失控，抱头痛哭道：“不要！你们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我都这样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呀？”仟千仦哾 秦怀明递个眼色，许岩擦干眼泪，长舒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坐到小雅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抚慰道：“没事，小雅妹妹，姐姐真的是来帮你的。” 小雅没有挣脱，靠在她怀里痛哭流涕，许岩不停地将纸巾递过给她，还帮她擦眼泪。 几分钟后，小雅止住了哭泣，红肿着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是鸡。” 第168章 关于嫖娼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四… 秦怀明点点头，语气温和道：“我知道。” 小雅抬头望着他，泪眼婆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问道：“你没有把我当……当鸡看？” 秦怀明柔声道：“当然没有，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正经女孩子，只是迫于生活压力或者是其他原因，不得不混迹于此。” 许岩听后也为之一振，道：“那你和蒋来，就不是交易呀。” 可说出这话后，许岩心里更加别扭了，不是交易就是出轨。从情感上来说她宁愿蒋来是嫖娼，从法律上来说，却又希望是出轨，可无论哪种，男人都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婚姻，她心寒如冰。 小雅乖巧地点点头道：“我从来没有跟人交易过，我也不陪睡，我之所以陷害蒋来，是……是有人逼我这么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谁？”秦怀明立即追问。 小雅犹疑了一下，鼓足勇气道：“樊军！是他逼我的。他……他还承诺事后给我三十万，帮我父亲做手术。” 秦怀明和许岩对视一眼，果然如此，小雅被人威逼利诱了。 “那三十万给你了吗？”许岩问道。 小雅摇摇头，面如死灰道：“没有。”顿了一下，咬着牙道，“他不给我，我找他要，他要我陪他睡300次，我不同意，然后，他……他又强暴了我！” “又？”秦怀明大惊。 “是。”小雅说完，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哭得很伤心。 许岩只好再一次轻抚安慰她。 “我……我的第一次就是被他强行夺走的。”小雅哭着说道，声音很小，“要不然……要不然，我不会到这种地方上班！”说完她嚎啕大哭，也许是压抑太久了，她哭得忘乎所以。 “禽兽！”秦怀明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狠狠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这个樊军比温青山之流更可恶！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等到小雅情绪稳定了些，许岩问道：“你报警了吗？” 小雅止住哭泣，苦笑一声道：“樊军是宫所长的御用马仔啊，在派出所里横着走，我报警没用，再说，上面也有他们的人，我不敢。樊军威胁我说，我要是敢报警，他会把我砍死，分尸，藏到冰箱里冷冻……” 秦怀明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以为对方只是利用她，或者她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上。 红桥派出所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多恶人，耿辉、覃龙等黑恶势力刚被铲除，又冒出个宫建平和樊军之流。 “樊军到底是干什么的？”许岩也很生气。 “他是什么精诚保安公司龙翔片区的经理，跟宫建平关系很好，现在宫建平调到红桥派出所，他就更加嚣张了。抓蒋来的时候，他还充当警察拍照、查案，是个很坏的人。” “他这是违法的！”许岩气愤不已。 秦怀明没听说这个人，但听说过这个公司，转动脑筋仔细回想，猛然想起来，这是龙田区公安分局下属的保安公司，龙翔街道新安东火车站、各派出所等政府单位以及政府大型活动的安保工作，都是由这家公司负责。 之前他还觉得有垄断嫌疑，如今看来，不仅搞垄断，还可能涉黑。 如此说来，此案没有那么简单，龙翔的形势也并没有因为耿辉等人的伏法而好转，反而可能越来越复杂，但无论怎样，自己首先不能乱了阵脚，秦怀明宽慰道：“小雅，你不用怕，他只是吓唬你，他不会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再说，我们新安是法治社会，绝对不容许恶人当道。不久前，红桥派出所长耿辉因为涉黑被判刑入狱了。今天，在这里，我代表政府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允许坏人、恶人为非作歹，逍遥法外，我们会保障你的安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小雅痴痴望着他，迷离的目光中有了些许星辉。 “小雅，我们来找你，是希望你悔过自新，帮帮蒋来。他真的是个好人、好老公、好爸爸，如果不是被你们设套引诱，他不会出轨。眼下，派出所就要发出处罚认定书了，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辞职或者被开除，会失去公务员身份，再也找不到好工作了。”许岩愁容满面，语气中带着些哀求，“所以，我恳请你不要指认他嫖娼好吗？三十万我都准备好了，给你爸爸治病，我表弟今天下午已经帮你爸爸办理好了住院手续，随时可以动手术。” 小雅大吃一惊，痛苦地摇着头道：“不，不要！不可能……” 许岩怕她不相信，掏出手机拨通小雅爸爸的电话，铃声响了片刻，接通了，许岩开了免提，道：“小雅爸爸你好，我们现在和小雅在一起，你和她说说话。” “小雅……小雅是你吗？”那是爸爸的声音。 小雅哭着喊了声：“爸爸！” “小雅，我们遇到了大好人啊，今天他们把我送进了医院，刚做完了几项检查，明天还要做，如果可以，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做手术。”小雅爸爸的声音显得虚弱、苍老，但语重心长，“咱欠人家太多了，咱不能对不起人家，要全心全意报答他们呐。” “我知道……爸爸，对不起……”小雅再次泣不成声。 挂了爸爸的电话，小雅抹干眼泪，决绝道：“我答应你们，不过，我不要你们的钱。” 许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高兴道：“你答应就好。不过，手术必须要做，至于钱的事情，以后再说。”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行，我不能要，或者我写个借条，我会尽快还清。”她知道她爸爸以及她的家庭都急需这笔钱。 许岩道：“医生说，你爸爸的病必须及时做手术，拖得太久会危及生命，所以先做手术，钱的事以后再说，就这么定了！” “对，定了！”秦怀明一锤定音。 小雅看对方主意已定，便没再说什么，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们，我翻供，说出实情。” 许岩欣慰地长出一口气。 小雅忽然眉头一皱，面露难色，半天才道：“不过，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来晚了。今天上午，顾昀警官让蒋主任和我去派出所补录了口供，对不起，我还是按照樊军说的指认了蒋主任嫖娼……他们有照片，还固定了证据，说随时可以发行政处罚决定书。” 说完，小雅怯怯地望了两人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 秦怀明道：“我们都知道了，蒋来并没有供认，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小雅感激地哦了一声。 “不过，派出所明天一定会发行政处罚认定书。”秦怀明道，“到时候，蒋来第一时间会申诉，你要全力配合他们两公婆。” 塔读 按照行文规范来讲，派出所不会发给当事人所在单位，但红桥派出所一定会抄送，他们要搞蒋来，这道程序不会漏掉。 小雅重重点头，眼神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飘忽，而是坚定如铁。先告诉她利害关系，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用30万的钱雪中送炭，晾谁都会被感化。 许岩趁机加油鼓劲道：“放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樊军一定会受到严厉惩罚的，你要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我们！” 小雅转头看向许岩，再次点头，目光坚韧道：“嗯，我相信你们！” 秦怀明想到了强奸的问题，问道：“樊军欺负你，你有没有证据？” 小雅想了想，摇摇头，忽而又道：“他基本上每周都会找我，强迫我一次，下次我……我录音。” 那就是还要被强迫一次，再这么下去，这姑娘就成了性奴了，秦怀明摆摆手道：“不行。这样，他什么时候要去，你提前讲，我会想办法既不让他得逞，又收集好证据。” “可证据……” “会有的。”秦怀明成竹在胸道，“这世间，每个人做的事，无论好坏，都有痕迹。” 小雅眸子一亮，忽然间脑海里蹦出一个疑问：秦书记是不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英雄？也许这世间真的有童话。心中藏着这个想法，她越来越觉得秦怀明风度翩翩，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温柔。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三人又商谈了一些细节，一点钟才结束。 秦怀明带着小雅走出了包间，看到苏韵和余嫣尽职尽责地一直在站岗放哨，温和而关切地说道：“两位美女同志，你们辛苦了！” 秦怀明叫两人来，不光为了让两人放风，其实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和小雅在房间里待这么长时间，没有做坏事。不然，传出去，影响非常不好。 翌日，12月26日上午10点，龙翔街道党政办302收到了一份传真，是关于蒋来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上面写明了事情因由和处罚依据，做出了5日行政拘留的决定，并处罚金500元。 302办公室负责全街道的会务、对外、上通下达等事宜，党政办副主任罗京是其负责人。 当302的同事将处罚决定书交到他手里的时候，罗京心里着实高兴了一把，蒋来嫖娼成了既定事实，很快就会下台，党政办主任的位置腾出来，自己就可以提正科接任了。这也是林兴霸给他的承诺。所以他才多次带蒋来去爱莲酒店喝酒唱歌，并伙同他人一步步将他推入了深渊。 罗京将处罚书在自己手里压了一个小时，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林兴霸的秘书谭啸天。谭啸天是个大嘴巴，立即通过qq传播了这条劲爆消息，于是，很快，蒋来嫖娼的事情成了公开的秘密，街道内外议论纷纷。 舆论一旦炒起来，无论蒋来怎么找人说情，他这个糗事都捂不住，而他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十一点多，蒋来的绯闻传播得沸沸扬扬，罗京这才拿着处罚书敲响了办公室310的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蒋来正躲在里面一边抽烟，一边望着窗户外面发呆，听到敲门声，有气无力地喊了声：“进来！” 罗京神色慌张地走进来，蒋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纸张，指了指座椅道：“坐，啥事？” “主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罗京一脸惊诧地将行政处罚书递了过来。 蒋来平静地接过来，扫了一眼，对着自己的名字看了又看，叹息一声，吐了一口浊气，问道：“罗主任你觉得呢？当晚你也在。” 罗京依然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道：“不可能？派出所不先沟通一下，就发来这个？” 蒋来懒得理他，看了一眼收件时间，十点零五，而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十分，以往重要文件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他这里，今天肯定是罗京截留了，但他目前无暇顾及这些了，面色凄凉道：“是真的。” “你和小雅？”罗京惊呼道。 “你怎么知道是小雅？”蒋来盯着他反问道，“你知道小雅是个鸡？” 罗京讪笑道：“我哪知道？又没有体验过。兄弟，赶紧想办法，找领导说说情。” 蒋来将处罚书放到桌上，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用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没事，主任，柳书记手眼通天，这点事搞得定。” 蒋来叹道：“我哪有脸跟领导讲啊。” 罗京心想，你特么的不讲更好，直接上会研究，建议开除，区里批准，党政办主任位置很快就可以到手了。 “你真不打算争取一下？”罗京试探着问道。 “我争取了，柳书记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明确表态不会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蒋来绝望道，“其实我知道他也说情了，可公安局那边严词拒绝，要公事公办，而且已经录入系统，没有了暗箱操作空间。” 罗京露出惊诧的表情，假惺惺道：“不会？” “这都是我的错，怪不得别人，是我咎由自取……”蒋来说着颓废地坐到了沙发上，将头深深埋进胸口里，摆了摆手道，“等下我就去跟领导辞职。先让我静一静。” 罗京叹口气，道：“主任，你别想不开。” 蒋来没回答，也没抬头，只是挥了挥手。 罗京讪笑着告辞离去，从外面帮他关上了门。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蒋来抬头，看着罗京离去的方向，低声暗骂：“小人！” 第169章 申诉 罗京离开310，径直乘梯上了7楼，来到708林兴霸的办公室。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林兴霸正与赖泽忠谈话。罗京在外间等，与谭啸天八卦蒋来的丑事，说到一些细节，两人笑声放荡。 几分钟后，赖泽忠笑容满面地走出来，罗京忙迎上去，点头哈腰地问好。 赖泽忠如沐春风，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不错，好好干！” 罗京受宠若惊，忙谄媚道：“谢谢委员，委员慢走。”他一直将赖泽忠送到楼道里，直到身影消失在电梯间，这才返身来拜见林兴霸。 林兴霸刚才上了个厕所，出来一看，罗京弓着腰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并笑容可掬地叫道：“老板。” 林兴霸心情不错，客气道：“进来坐。” 罗京进入里间，关上了门，但并没有坐，报告道：“主任，蒋来的行政处罚书已经下来了。” “我听说了。”林兴霸淡淡说道。 “我拿到处罚书，压了一个小时，然后把消息都散播出去了。”他相信，这漫天的消息汇成可怕的舆论，终究会成为压死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嗯，不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那下一步……” 林兴霸瞟了他一眼，道：“你这么着急？” 罗京有些惊慌，忙道：“蒋来已经放弃挣扎了，他马上要去辞职。” “辞职也要走程序，没那么快。”林兴霸道，“再说，你真的觉得你能胜任党政办主任的位置？” 罗京挺直腰板，捋了一下板寸短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当然，我会比蒋来做得好，起码对老板您忠贞不二！” 林兴霸冷笑一声，道：“我倒是觉得没几个人能超越蒋来，他办事周全，条理清晰，勤勉务实，只不过不识时务，可惜了。而你，还需要考验。” 罗京心里一凉，看来林兴霸对自己还不够认可，这可怎么办？他额头不由地冒出了细汗，急忙表忠心道：“老板，您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你还要再做一件事。”林兴霸从座椅上起身，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扔给了罗京。 罗京慌忙接住，林兴霸走过来，打着打火机，亲自给他点上，罗京受宠若惊，呆立原地，不敢吸，等着他发话。 林兴霸享受地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烟丝，道：“这件事办好了，你就能胜任党政办主任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罗京大喜过望，铿锵有力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蒋来来说，眼下，最紧要的是自己公务员身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不过，昨晚秦书记和老婆的工作也卓有成效，他还是有信心翻盘的，方才跟罗京说的那些，不过是演戏。 要学会示弱，要麻痹对手，这是昨天秦怀明指点他的斗争策略。 以前，蒋来对秦怀明并没有太多了解，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秦怀明看似话不多，气质清冷，可心思缜密，办法也多，还很正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领导，所以，他佩服秦书记，信任他，听从他的指挥。 蒋来用座机拨通了801的电话。 冯一鸣很快接了电话。 “一鸣，老板在吗？” “在，秦书记也在。” “我上来一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蒋来挂了电话，带上行政处罚决定书来到了801。冯一鸣起身相迎，神色凝重，关切道：“主任，你要进去吗？” 蒋来知道，冯一鸣大概也得到了自己嫖娼被抓的消息，再次倍感脸上无光。无论最终是否认定嫖娼，堂堂一个党政办主任、年轻的正科级干部跟一个陪酒女睡觉，从哪方面讲都不光彩。 蒋来道：“帮我通报一声。” 冯一鸣答应了一声，过去敲了门，然后推门而入，半掩着门请示了里面的领导。俄顷，他走出来，招手道：“主任，请进。” 蒋来长舒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迈步进入里间，并随手关好了门。 里面的沙发上，柳慕白和秦怀明坐得有点远，都没有说话。柳慕白在揉肚子，秦怀明端着白瓷杯慢慢地喝茶。 “坐。”柳慕白神色平静，却饱含冷漠。 “柳书记，秦书记，十分感谢两位老板……”蒋来手里拿着那份处罚书，站着没动，语气诚恳像是在忏悔。 “处罚书是？”柳慕白瞟了一眼他手里的纸。 “是。”蒋来点点头，双手递过来，然后恭谨地在沙发边沿坐下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柳慕白快速看了一眼，递给了秦怀明。 秦怀明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来认真看了一遍。 两人都波澜不惊。 刚才，秦怀明在向柳慕白汇报昨天营救蒋来工作的进展情况。许岩不计前嫌，愿意掏出30万给小雅的父亲治病，看得出，她是真豁出去了，这就是患难夫妻，平日里再吵再闹，一到关键时候，夫妻便会拧成一股绳。所以，在婚外情中，往往是小三下场凄凉。 小雅愿意翻供，也说明这个女孩本质不坏，只是被樊军这种黑恶势力给糟蹋和控制了。 不过，这次跟营救冯一鸣不一样，蒋来自己犯了错误，做了糗事，而冯一鸣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没有把柄的。正因为此，秦怀明心里不是完全有底；同时，如果不是蒋来被诬陷，樊军之流作恶多端，他才不愿管这些破事。 “蒋来，我和秦书记都尽力了，但还是没能阻止他们做出处罚，公安局还是姚伟雄说了算呐，况且还有政法委撑腰。”柳慕白颇显无奈地叹道：“走正规程序，你去申诉。” “谢谢老板，我明白，我今天就去申诉。”蒋来答道。 “按照行政复议的有关规定，申诉可以去区公安分局，也可以去司法局。”柳慕白沉吟道，“去分局的好处是，法制科直接介入，会比较直接，效率更高，问题是，宫建平是分局局长姚伟雄安排过来的，必然护着他们，申诉未必能成功。可司法局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不知道那边是否有话语权。唉，哪个更好些？”说完转眼征询秦怀明的意见。 秦怀明目光深沉，胸有成竹道：“我在区两办干过多年，行政复议的门道我清楚。首先，分局的法制科很强势，毕竟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大力推进依法治国和司法独立，可它的分管领导不是孙志远，是霍东副局长，据说跟姚伟雄一个鼻孔出气，所以，去分局申诉把握性不大。” 首发&：塔>-读小说 说完，秦怀明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蒋来，继续道：“区政府下面有个专门处理行政复议的部门，叫法制办，法制办挂在司法局。蒋来，行政复议申请的抬头你要写给区政府，文件到了区政府会立即转给司法局，司法局动作很快的，会及时处理。” 秦怀明又转头对着柳慕白道：“书记，据我了解，司法局的局长曾文强是个秉公执法、敢于碰硬的干部，谁都不怕，谁都敢惹，他有时候还带着调查员亲自去查案，所以，在区里遭到不少人嫉恨，当然也为司法局打出了名声和品牌。 区委书记多次点名表扬他，说他堪比宋朝的提刑官宋慈。他在民间名声也高，但凡有复议，都指名道姓找曾局办理，所以他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在区两办时，几次约他吃饭，都没成，现在他还欠我至少三顿饭。” 柳慕白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你所说，我也跟曾文强接触过，那真是个犟驴，你说东他偏往西，就是要和你别着劲，不撞死在南墙上不回头。这种人，是我们龙田之幸，是法治之福。所以，不用犹豫了，就司法局。” “不过，樊军涉黑，逼良为娼，陷害国家干部，必须得处理，早晚要公安部门出手。”秦怀明沉吟道，“走司法局那条线，这次只怕没法动他。” 柳慕白叹道：“我知道，不过姚局那边不好搞。所以，还是先把蒋来的事情搞定再说。” 秦怀明叹道：“好。” 蒋来千恩万谢。 待蒋来离去后，秦怀明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杨国栋和庄鸿正在里间等他。 三人坐下来商量事情。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先将蒋来被人下套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杨国栋和庄鸿都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细节，以为蒋来真的是因为嫖娼被治安处罚。 秦怀明道：“柳书记和我的意见高度一致，决心与黑恶势力斗争到底，全力以赴帮蒋来渡过难关，救蒋来是第一步棋，所以，希望两位兄弟鼎力支持。” 杨国栋表态道：“老板放心，我们都听你的，况且这是还人清白、惩治恶人的大事，即便不是公职人员，我们也会出手帮助。说实话，我杨国栋最看不过的就是好人被欺负，最喜欢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嗯，好样的。”秦怀明说完看向庄鸿。 庄鸿话不多，重重点头道：“老板吩咐就是了，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秦怀明满意地点点头道：“好，甚好！” 他要交代两人办些事，以确保蒋来的申诉万无一失。 第170章 取证 秦怀明部署完毕，按了门铃，将郑婷婷叫了进来，拿给每人一个背包。 杨国栋打开看了看，又惊又喜，里面是两瓶茅台、四条软中华和一盒茶叶，庄鸿比较淡定，没有打开看，只是朝杨国栋的包里扫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收。 “都是别人送我的，还有就是后勤供应的。烟我平时偶尔抽下，没有瘾，用不了这么多，一并转送给你们，放心拿去用。”秦怀明轻描淡写地说道，说罢将背包拉链帮杨国栋拉上了。 那个时代，街道办每个书记所用的烟酒都由后勤保证，只要数量不太离谱，可以随便支用。 “谢谢老板！”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去。 秦怀明心中感叹：让下属干些工作之外的事，给些小恩小惠是必要的。这就是官场，这就是驭人之术。 下午三点，蒋来就把行政复议申请书和相关证据资料亲手交给了区政府法制办。 秦怀明提前打了招呼，法制办立即受理了他们的申诉，并安排了司法局行政复议科来全力秉公办理。 首发&：塔>-读小说 五点，蒋来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罗京探头探脑地进来汇报工作，趁机询问道：“主任，你那事有眉目没有？” “什么眉目？”蒋来扫了他一眼。 “申诉啊。”申诉需要很多证明资料，这事无法秘密进行，所以，罗京也知道。 “我下午递交了资料，司法局应该很快就会叫我和小雅过去一趟。” “那个陪酒女也去？”罗京吃惊道。 蒋来望了一下门口，示意他关上门，罗京忙关上门，坐在他对面，满含期待道：“主任，她要翻供？” 蒋来嘘了一声道：“小点声。我跟小雅深谈了一次，她说她不是鸡，她和我是一夜情，我是冤枉的，所以，明天的复议我很有信心翻过来。”他没有正面回答，但表明小雅会翻供，否则他不可能申诉成功。 罗京神色复杂，拍手振奋道：“那真是太好了！等你好消息。” 蒋来叹口气道：“希望如你所愿！” 罗京从蒋来办公室出来，忙回到自己办公室，锁上门，立即拨通了宫建平的电话，宫建平听后反应很从容，平静道：“，他特么果然假戏真做！不过不用担心，她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婊子，让她闭嘴还不容易吗？这事我交给樊军去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当晚十一点，木棉村城中村的一栋房屋内，小雅正忐忑不安地躺在被窝里看电视。忽然，敲门声急促地响起，她怔了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而来，关掉电视，警惕地朝门口喊道：“谁呀？” “你男人！快开门！”那是樊军凶恶而放肆的声音。 小雅吓得身体抖了一下，脸也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色，颤抖着声音道：“干嘛呀？我今天休息。”仟仟尛哾 “你特么的开不开？不开我就踹门了！” 小雅看了看那扇新装上的木门，担心再一次被他们毁掉，喊道：“你等下。”她调整情绪，鼓起勇气，手伸到梳妆台镜子下面，几秒种后，她又站到床上，手伸到吊灯里摩挲了一会儿，然后，撤身回来，拍拍手跳下床。 她本来就穿得很多，而且衣服有扣、裤子有拉链和腰带，此刻又把风衣套在身上，系全了扣子，将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里里外外，严严实实，心想，想欺负，没那么容易了。 完毕，她这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酒气便扑面而来，樊军喝得满面通红，色眯眯地瞧着小雅，笑嘻嘻道：“小雅，你今天不上班，专门等着伺候我，是不是？” 小雅没好气道：“不要。”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身材，这雪白粉嫩的脸蛋，真特么的带劲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雅往樊军身后一看，一个四五十岁的黑脸男人，正盯着她看。他也喝得醉醺醺的。 两人进入房间，随手关好了门，黑脸男人坐到了布艺沙发上，樊军则一把拽住小雅，将她拉了过去，他坐到了床上，将小雅拉到自己的腿上，就要上手摸。 小雅努力挣脱出来，正要往门口跑，黑脸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快步堵住了她的去路，嘻嘻笑道：“小妹，别跑呀！” 小雅无路可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故作镇定道：“樊军，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樊军嘿嘿笑道，“一周一次的例牌，你忘了？” “那他……”小雅怯怯地指了指黑脸男人。 “听说你要帮助蒋来翻供，我听了很欣慰。”樊军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她近前，狞笑道：“说明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所以，今晚我就奖励你一个男人。”说完，手指向黑脸男人，晃了半天才指准，道，“他是我的好兄弟！今晚，你跟我们两个睡，当然我先来，哈哈哈……” 黑脸男人贪婪地望着小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点头哈腰道：“樊老大，您先来，要不要我回避？” “不用回避。不过，你得付钱，一次2000！这可是我的女人！”樊军嘿嘿笑道。 蒋来睡了小雅，给了5000元，这启发了他，他决定用小雅的身体挣钱，真正做到逼良为娼，也是对小雅不听话的惩罚。 首发&：塔>-读小说 “不，不要……”小雅惊恐地喊道。 “不要？”樊军狞笑道，“不要你也得要，今晚就让你爽个够，爽到爆！” 平日里软弱好欺的小雅，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斥责道：“你们这是强奸！” “强奸？”樊军和黑脸男子对视一眼，相视淫荡一笑，“那样不是更刺激？！” “樊军，我求你了，你已经强暴我很多次了，这次饶我了。”小雅哭道。 “你真的把我那叫强暴？” “难道不是吗？我每次都拒绝都反抗，你都打我，逼我就范，我身上现在还有你打的伤口……” 樊军听后咧嘴一笑道：“对呀，老子喜欢这样嘛，看到你柔柔弱弱、哭泣哀求的样子，我就特别来劲，特别硬，哈哈哈……” 小雅惊恐而无助地望向门口，哽咽道：“不要，求你们，放过我。” 樊军忽然面目狰狞，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小雅被打得差些摔倒在地，黑脸男人趁势一把接住，揽入怀中，淫笑着就要对她上下其手。 首发&：塔>-读小说 樊军不高兴了，愠怒道：“老黑，你特么猴急什么，老子还没磨枪呢！” 老黑忙停住了手，讨好一笑，松开了小雅。 樊军上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揩去她嘴角的血，阴冷道：“你要是敢说出那晚给蒋来下套的真相，小心我把你大卸八块，剁成肉酱，做成人肉叉烧包，寄给你老爸、老弟吃！” 小雅吓得浑身颤抖，低头抽泣说不出话来。 樊军拍拍她的肩膀，又拧了拧她稍带有婴儿肥的脸蛋，道：“你穿这么多层是什么意思？赶紧他妈的脱光光！” 小雅摇头，樊军立即怒气冲天，扬起手正要再打，忽然敲门声骤然响起，有人在外面高声喊道：“小雅，开门！” 樊军和老黑都是一愣，樊军看了看小雅，小雅装作懵懂，心里却如释重负，暗暗露出了惊喜之色。 樊军走到门后，问：“谁呀？” 对方没有回答，喊道：“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樊军打开门锁，拉开了门，门口站着三个年轻的男人，都穿着黑衣，兜帽盖住头，显得神秘而阴森，而且每人手里一把铁棍。看来都是打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为首的是个一米八多的高个子，面容冷峻犀利，他往里面瞅了瞅道：“我是小雅的表哥，来看看她，你们是什么人？在里面锁着门干什么？” “我是她男朋友，你得叫我妹夫，今晚小雅没空，你们走。”樊军颐指气使道。樊军四十多岁了，竟然恬不知耻让二十多岁的人叫他妹夫。 高个子男子冷笑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殴打小雅，还要强奸，我都听到了。”说着将樊军推进屋里，三人进入屋内，堵住门口，虎视眈眈。 樊军被推到屋内中央，感到很没面子，怒道：“你特么的敢报警？活腻歪了！老子一个电话，上百个弟兄过来，每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淹死。” “警察马上就来了。”高个子男子并没有被他的话威胁道。 樊军只是跟他拌嘴却不敢动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很明显，对面这三个人，不是善茬，一看就很能打，自己又喝得身体不太听使唤，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樊军扭头看了看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雅，冷哼了一声，招呼道：“我们走！” 老黑无比遗憾地望了一眼小雅，快步来到了樊军身后。 高个子男人冷冷一笑，闪开了一条通道。樊军和老黑悻悻离去。 另外两个黑衣人跟了出去，一直监视着樊军和老黑驾车离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屋内，高个子男子对小雅道：“我叫黄威，是领导派我来帮你的。” 小雅泪流满面，哭道：“我好怕你们不来呀……” “没事了。”黄威道，“都录上了吗？” “录了。”小雅将隐藏在梳妆台里的迷你录像机取出来，因为卧室狭小，摄录的视角基本上覆盖了全屋，随后，站在凳子上取出了隐藏在吊灯里的录音笔。 黄威打开录像机回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试听了一下录音，道：“很好，委屈你了。现在，立即跟我们走，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小雅抹把眼泪，重重点点头道：“嗯。” 第172章 忘了彼此吧 蒋来立即给倪佳妮打电话询问真伪。 幸好的是，倪佳妮确认了，司法局也收到了处理结果的抄告文书，行政处罚书撤销确定无疑。 两人都有些说不出去的兴奋，像是劫后余生。 蒋来对着手机激动道：“老妹，得亏你了。那啥，大恩不言谢，等事情平息了请你吃大餐！” 倪佳妮说：“不用谢我，我也是公事公办。关键是，我们局长看了案子很是生气，直接跟区分局的霍东副局长打了电话，要求严查基层派出所的乱作为、胡作为。霍局立即派人核查清楚后，要求派出所马上撤销处罚书，并向当事人道歉。” 曾文强名声在外，他介入的案件，大家都给三分薄面，何况这个案子有漏洞，霍东可不想重蹈耿辉的覆辙，凡事小心翼翼。他与宫建平私下交情匪浅，便给宫建平打了个电话，训斥了他一顿，要他办事仔细，不要每次都闹到区里。 宫建平表示虚心接受批评。可挂了电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这个蒋来并非善茬，控制不住不说，还要鱼死网破。樊军办事不牢靠，未能阻止小雅翻供。 他决定暂时退一步，不能因小失大，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然，这些并未超出他的预料，对此他已经准备了预案。所以，宫建平表态按照霍东的意见执行，撤销处罚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随后，他给罗京打了电话，确认对方身边没有旁人后，指示道：“罗主任，时候到了，实施b计划。” “收到！”罗京的脸上露出得意而狠毒的笑。 下午，许岩因为有个紧急工作要处理，晚点时间还要接孩子，便让蒋来开着雷克萨斯和小雅一起回红桥派出所。 夫妻两人走到路边说话。许岩将钥匙放到他手里，望了一眼已经坐进后排座椅的小雅，神色怆然，压抑着悲愤道：“蒋来，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等办完这一切，离婚。” 蒋来大吃一惊，忙道：“老婆，不是，不……离了吗？” “我仁至义尽。为了各自安好，也为了孩子，离婚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结果。”许岩心如死灰，冷若冰霜。 “老婆，老婆，对不起……我错了……我这次一定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蒋来带着哭腔道。 许岩冷笑道：“上一次把你从啖水镇捞出来时，你也是这么说的。行了，今天先不谈这个了，你赶紧去签字。我还有紧急公务要忙。”说完，转身向着路对岸，扬长而去。 蒋来忙追上去拉她的胳膊，许岩一把甩开，冲过了红绿灯开始变黄的斑马线。 首发&：塔>-读小说 蒋来没来得及跟上，车流已经覆盖住了斑马线，到了对面的许岩拦住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正事要紧，晚上回家再好好劝慰妻子。蒋来第一次觉得，妻子虽然长得不漂亮，可非同一般，有种大将风度，关键时刻是最冷静的，也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他不能没有这个后盾。 蒋来回到车里，松开手刹，换到了前进挡，车子缓缓驶入主路。 小雅躲在后排座椅里，别过脸怔怔望着车窗外。 “签完字你赶紧回惠城，等你到了，就给你爸爸做手术。”蒋来交代道，声音里不带任何情感。 小雅没有回过脸，只喃喃道：“嗯，知道了，谢谢你们。”她呼出的气体遇到冰冷的车窗，将车窗蒙上了一层薄纱，她并不去擦，依旧往外看，虽然已经看不清外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蒋来打开车载cd，那是当下很火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听得蒋来心乱如麻。 “我……”蒋来欲言又止，还是说出口了，“我想问你，那晚，你对我是真的吗？” 小雅惨淡地笑了，收回往外看的目光，低下头，半天才又抬起来头，神色黯淡，道：“重要吗？你有个好老婆，好好珍惜。” 蒋来忧郁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可能已经永远失去了许岩，原因就是跟身后这个年轻貌美的风尘女有染，他胸中堵着一块大石头，也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怅然，叹道：“我知道，我会的。我是担心你以后。”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各有各的活法。”小雅声音柔和，却满是沧桑，“忘了彼此。” 蒋来还想说什么，小雅嘘了一声道：“蒋主任，你专心开车，我眯一会儿。” 蒋来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后排的小雅，面色苍白如纸，瘦削的带有婴儿肥的脸蛋清冷如水，微红的嘴唇有些发干，幽深的眸子闪烁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悲凉。他又动了恻隐之心。 蒋来转回视线看了下前面的道路，确保驾驶安全，过了片刻，再看小雅时，她已躲入驾驶室后面的座位，闭上了眼睛，她在假寐。 半个多小时后，蒋来和小雅来到了红桥派出所。 接待他们的是那晚破门而入的顾昀。 顾昀面无表情地帮他们办完了所有程序。 派出所办错了案，甚至涉嫌诬陷干部，还存在使用社会人员参与办案等违规行为，樊军更是罪恶滔天，如果上面严厉追究，宫建平起码要被分局法制科诫勉谈话，可事实是，区公安分局的板子打下来软绵绵的，连个警告都没有，樊军的事情更是不了了之，模糊处理，如此，宫建平之流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在老百姓眼里，这就叫官官相护。 蒋来是泥菩萨过江，目前没有能力惩奸除恶，只能默默替小雅难过、悲悯。但他心底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决心有一天一定要让宫建平、樊军之流受到应有的惩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四点半，日光西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暖洋洋的慵懒之意。 蒋来和小雅走出派出所主楼，顾昀跟了上来，喊道：“喂，那个女的，你可以走了，蒋主任，你等等。” 蒋来停住脚步，扭身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顾昀瞥了他一眼道：“宫所请你去喝杯茶。” 蒋来抬眼望向二楼，又看看小雅，外面是街道，光天化日之下，小雅应该是安全的，便点点头说好，转头又对小雅说：“你过来一下。” 小雅幽幽望着他，跟着他到了一棵芒果树下，远离了顾昀，蒋来交代道：“你快回老家，其他事情等你爸爸做完了手术再说。” 小雅的双眸水灵灵的闪动着波光，躬身致谢道：“谢谢你，蒋主任。你也保重。”说完，快步走向门外，门口就是一条大马路。 蒋来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着天蓝色皮夹克和牛仔裤、白色板鞋，扎着马尾辫，纯素颜，背着蓝色阿迪达斯双肩包，看上去清爽可人，那真是少女才有的动感和灵气啊。 小雅刚出派出所大院，樊军就从一旁闪身出来，堵住了她前行道路。 小雅吓了一条，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惊恐道：“樊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樊军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臭婊子，你敢出卖我？！”说完，步步逼近，将她逼到派出所外墙下的角落处，墙内大树的枝叶垂落下来，将这里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隐蔽空间。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派出所。”小雅四处张望，希望有人过来救她，可路过的人皆看了看，遇到樊军凶恶的眼神都唯恐避之不及，匆匆离去。 樊军得意道：“看见没？老公我是这条街的地头蛇，没人敢惹我。” 小雅双臂抱怀，低着头，不说话。 樊军质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报警？” “报什么警？” “别演了！我知道你演技好。”樊军道，“我睡你的事，你有没有报警？有没有给司法局的人讲？” 小雅低声道：“没有。我知道，报了也没用。” “真的假的？你有这么识相？” “如果报警了，红桥派出所会提前给你讲的，你早就知道了。”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樊军嘿嘿笑了，她说得很有道理，每次有人报警告他，他早早提前得到消息，最后也都会安然无恙，盯着她凸起的胸部道：“你倒是真乖巧啊！我问你，昨晚你跑哪儿了？害得老子没处泄火，今晚必须补上！”昨晚被黄威撵走后不久，他又回来找小雅，可小雅人去楼空。 小雅摇头，低声反抗道：“不！不要……” 樊军哈哈笑了几声道：“你越这样，我越喜欢，越要睡你！” 第173章 B计划 此时的小雅感到十分无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好的接头人为何迟迟不现身？正不知所措时，忽然，马路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两人同时循声去看，一辆黑色奥迪轿跑停在路边，黄威从车里伸头出来，面带微笑，朝小雅喊道：“小雅，快上车！” 小雅大喜过望，救星终于到了，趁着樊军愣神的时刻，轻巧地从他身旁溜走，旋即快步跑到车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彭地一声关上了门。 樊军一看小雅跑掉了，而来救小雅的正是昨夜坏自己好事的那个男人，立即气不打一处来，腆着将军肚吭哧吭哧地追过去，一边追一边指着他骂道：“你特么的，到底是什么鸟人？” “你爷爷！”黄威朝樊军竖了竖中指，猛踩油门驾车离去。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宫建平始终不相信柳慕白是干净的，所以没等林兴霸指示，他就已经开始了行动，通过蒋来获取柳慕白的黑料便是他的第一步险招。 如今该到收网的时候了，他要让柳慕白这棵树先倒，然后，秦怀明就成了孤家寡人，不得不黯然退场。 蒋来进入201办公室，发现里面比耿辉时代要干净整洁、档次高些。宫建平到任后，将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番，有书柜，有电视，有烤箱，有软床，家具也都换成了上等红木。他追求精致和细节。 “坐。”宫建平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并递了个眼色，顾昀撤身离去，关上了门。 蒋来坐下来，宫建平推了一杯绿茶过来，示意请喝茶。蒋来无动于衷，他怕茶里有药。 宫建平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真怕茶里有东西？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种小伎俩，笨蛋才会用。” “宫建平，你叫我来，到底要干啥？” “我给你传达领导的话。”宫建平居高临下道，“领导很欣赏你，可对你这么快又倒戈到了柳慕白那边，很不高兴。” 蒋来知道他说的是林兴霸。林兴霸之前的确对自己有意拉拢。 “所以呢？”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所以，好东西得不到就要毁了他。”宫建平语气平淡，却令人毛骨悚然。 蒋来惊道：“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话不用说那么白。”宫建平悠然一笑，继续道：“你再考虑一下？老板执意要我问问你，算是最后一次机会。”他其实不理解为什么林兴霸这么喜欢蒋来，思前想后，只能是他手下多是酒囊饭袋，缺少蒋来这种年轻能干的得力助手。 蒋来心想，我特么的都这样了，名声尽毁，职业生涯遭到重击，你还拉拢我？到底是何居心？再说，有柳慕白的恩情，有秦怀明的智囊，还有叶婉丽的支持，我蒋来若是二次背叛，真不是人，还不如一死了之。 他打定主意，坚定道：“我已经是破罐子了，还怕破摔么？谢谢你的茶，我真不敢喝。告辞。” 蒋来说完，起身，打开门，扬长而去。 走出派出所大院，此刻，往西天坠下去的残阳，血染了整个天际，是那么的悲壮苍劲。 蒋来觉得这一次，自己的腰板很直。 201办公室里，宫建平用力拍了拍桌子，冷笑一声，自语道：“不识抬举！你特么的你以为撤销处罚书，你就没事了吗？”他端起那杯原本属于蒋来的茶，一饮而尽，拿起手机，拨通了罗京的电话，命令道：“罗京，马上来所里一趟！” 罗京正在外面陪林兴霸调研，解释道：“宫所，我在外面陪老板工作，这会儿过不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那就跟老板请个假。他会放你来的。” “好，我请示一下。” 半个小时后，罗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宫建平的办公室。两人密谈了一个小时。 晚上六点半，市中心报业大厦附近，一家客家菜馆的包房内，罗京、钱佑、元东三人一起吃饭喝酒。 钱佑是钱良的堂哥，岭南都市报的编辑，元东是岭南都市报的记者。上一次温青山强拆事件的报道就是两人联手发布的。 酒过三巡，罗京掏出了一个优盘，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道：“二位老师，帮个忙，把里面的内容编一条新闻，在你们的沸点网上发布，一定会引起轰动，带来巨大点击量。” 钱佑放下筷子，接过优盘看了看，疑惑道：“罗主任，里面是什么内容？”他也知道，罗京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平白无故请他们吃饭，这个优盘就是需求，而且一定是丑闻。 “街道书记常年出轨女下属，年轻后备干部与陪酒女一夜激情，基层干部作风问题亟需大力整顿。”罗京笑吟吟道，“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学习贯彻践行八荣八耻，这就是骄奢淫逸之耻！这就是活生生的反面典型！” 钱佑和元东眼前一亮。当下，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宣扬八荣，鲜有报道八耻的，报社领导也一直强调要挖掘一些反面教材，配合主旋律，这样才符合新闻规律，才能真正体现媒体监督的价值。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钱佑很聪明，早猜到了七八分，道：“莫非是龙翔街道的瓜？” 罗京举起酒杯敬道：“敬聪明的钱大编辑。” “事成之后，一人这个数。”罗京伸出两根手指头，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到了钱佑和元东面前的餐桌上，笑道：“先付一半。” 元东有些迟疑，钱佑则呵呵一笑，熟练而坦然地将信封拿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包包里。看元东没有动，他便拿起那包钱塞进元东的手里，道：“元大记者，你来主笔，我来修改，安排版面。” 钱佑早就对龙翔街道恨之入骨，尤其是柳慕白、秦怀明。因为他的好兄弟钱良、钱顺到现在都还在监狱里蹲着，所以有这种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即便没有酬金他也会干。 罗京举杯与两人碰了一下，三人喝光了杯中酒，齐齐说了声：“合作愉快！” 这就是宫建平和罗京的b计划，也是林兴霸对他最后的考验，承诺事成之后，待蒋来下台，提拔他为正科，做新一任党政办主任。 第174章 桃色丑闻（一） 饭局草草结束，钱佑和元东匆匆回到报社，立即打开优盘，发现里面果真有猛料。 两人一合计，分工合作，用最短的时间编写了一篇文章：《街道书记带头出轨，基层干部戒耻之路任重道远》，两人反复琢磨核对后，由钱佑提交值班副编审凌云审核，拟于今晚十点在岭南都市报沸点网头条刊出（沸点网的总部设在新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网站的好处就是，不用提前选题定版面，随时有好稿子随时发，还能发布视频和音频，是实现媒体监督的一把利刃。 凌云看了报题和内容，眼前一亮，觉得标新立异、石破天惊，非常符合岭南都市报的调性和风格，也能刷一刷报社的存在感，年底了，各级各单位该来孝敬孝敬了，不然，这些记者编辑拿什么过年？ 况且，岭南都市报是有揭露社会不公或者不光彩一面的任务量的，他们是省级媒体，总部在珠州，自然不便揭珠州的短，而新安总是喜欢跟珠州较劲，与岭南都市报的关系一直以来不是很和睦，于是岭南都市报时常报道新安的负面新闻。越是报道负面，新安各级各单位越是讨厌岭南都市报，于是形成了恶性循环。 不过，副编审凌云看到文章后，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很明显，这是内部的政治斗争。他行走江湖多年，始终走得四平八稳，深知其中利害，不由地犹豫了一下，问道：“钱佑，属实吗？” 钱佑信心十足道：“绝对属实。” 宫建平把蒋来讲述柳慕白秘密的录音提供了过来，罗京现场也给两人播放，并展示了柳慕白与叶婉丽暧昧短信的内容。 21日晚，柳慕白本要和叶婉丽在龙珠家园约会，结果阴差阳错与赖记砂锅粥闹事的混子发生争执，他的手机被一个小混混拿走了十分钟。无巧不成书，那个小混混恰恰是个手机解锁高手，花了几分钟就解了锁，查看了短信息、通话记录等内容，虽然因为时间短促，小混混还是很敏感地将短信息进行了拍照留存，其中一条是：婉丽，我晚点过去，等我。 后来，宫建平听说手机曾短暂在小混混手里过一段时间，多了个心眼，命桑弘审问小混混有没有打开手机，结果就要到了那张短信的照片。 再加上蒋来的口述，可以有力地证明柳慕白和叶婉丽是情人关系。 凌云没再怀疑，可还是觉得不放心，问道：“是谁给你爆的料？”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钱佑讪笑道：“没有，是元东挖出来的，我重新理了一下。原创。” 凌云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忽悠谁呢？” 钱佑知道忽悠不了领导，便劝道：“没事的，凌总，我们这是发挥媒体监督职能，目的为了改进干部工作作风，而且，这篇文章一旦刊发，必定大火，将带来巨大的流量和震慑作用，到时候，各级各部门都得跟我们合作。” 凌云目光深沉，盯着他没说话。 钱佑看了看身后，没有旁人，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满百元大钞的信封，快速地放到了他桌面，立即用一本16开的杂志盖住，讪笑道：“凌总，这条稿子真的很好，您再看看？我先去忙了。”说完转身离去。 过了五分钟，凌云电话打来，请钱佑过去。 钱佑胸有成竹地再次进入凌云的办公室，后者表态，同意刊发，并提出了几条修改意见。 钱佑修改完善后再次拿到他桌面上，请他签批。 凌云仔细检查一遍，签批了四个字：同意发布。一般情况下，网上的报道文章，值班领导签批就可以发布。 钱佑很高兴，拿起文件就要走。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等等！”凌云突然喊了一声。 钱佑怔了一下，停住了，呆呆望着凌云。 凌云皱着眉头，舌头在嘴里面搅来搅去，看了看手表，九点五十分，还有时间，叹道：“不行，这篇文章必然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是要给老大过目。 “丁总最喜欢这类爆料了，肯定没问题的。”钱佑心里有点不爽，给你钱就是要你签发的，你再推给领导是什么意思？ “丁总说过，涉及领导干部的负面新闻，必须要给他把关。” 钱佑看凌云说得坚决，便点点头说了声好。他虽然不高兴，可也不太担心，因为丁叔同最喜欢搞新安，曝公安局、水务局、市监局、住建局等多个部门以及各区的黑料，从来眼都不眨一下。今晚这条他肯定不会有意见。 凌云拿起座机话筒，按了几个数字，接通了正在楼上看书的丁叔同。简单汇报了情况后，丁叔同回复：速速拿上来。 钱佑稍稍有些吃惊，丁叔同今天怎么如此重视？以往他很淡定的。不过旋即释然了，毕竟这涉及到干部的职业生涯，不是开玩笑的，领导慎重考虑也是应该的。 “别愣着，快拿上去。”凌云指示道。 钱佑哦了一声，立即拿着文件爬楼梯上到上面一层，进入丁叔同的二百多平方米豪华办公室，穿街走巷一般进到里间。 首发&：塔>-读小说 丁叔同正仰靠在沙发上看书，听到有人进来，没说话，伸出了手。 钱佑恭敬地递上文件。 丁叔同拿在手里，翻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缓缓坐直了身子，无波无澜道：“稿子写得不错，不过，我要考虑考虑。” “老大，有什么问题吗？”钱佑有些焦躁地问道。 “我刚才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丁叔同冷冷盯了他一眼。 报社人谁不害怕丁叔同？钱佑不敢再说什么，悻悻地空手离去。 等到钱佑走远，丁叔同再次翻看了文章，双肘支在桌子上，思索了一分钟，拿起手机，找到通讯录，停在了李媛的名字上面，怔了几秒钟，按了拨打键盘。 里面传来稚嫩的歌声：“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唉，李媛啊李媛，你就是我的小毛驴，我什么时候能骑一骑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鬼使神差地迷恋上了李媛。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丁叔同心乱如麻，后来终于接通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喂，丁总好呀。”李媛端庄而热情的声音传来。 “干嘛呢？这么久都不接电话？”丁叔同笑呵呵说道。 “深更半夜的，在家里能干啥？！”李媛说完咯咯笑起来。她在向他暗示，自己陪老公呢，你可别再打我主意了。事实上，之前在央媒工作时，不少男人包括一些领导都打她主意，暗中追求她，都被她拒绝了。她心里只有老公，老公是她的大宝贝，两人相爱十年，到现在都如胶似漆。 丁叔同笑了，道：“李媛，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哎呀，丁总太客气了，啥事？您指示。” “你们街道有条桃色新闻要上沸点网，现在暂时压在我手里，我想和你研究一下。”丁叔同轻描淡写道。 “唉呀妈呀，涉及街道领导没有？哪个领导？大事啊。”李媛响亮的声音里带着惊诧，快速传过来。 丁叔同幽幽望着门外，仿佛能看到她一惊一乍的浮夸表情，明明她心里是很淡定的，这个女人可真有意思。 他不觉莞尔，卖了个关子道：“你们街道的正处级干部。” 电话那端安静了数秒，李媛紧张而急促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严肃道：“丁总，您可别开玩笑，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呢。” 塔读 丁叔同哈哈大笑。 “丁总，您别笑啦，越笑我心里越发毛，到底咋回事呀？” “电话说不清楚，你来一趟，报业大厦22层我的办公室。” “丁总，你不会是用这个做幌子，骗我过去？”李媛笑道，“我老公是军官，还是个跟屁虫，我到哪儿都看着，生怕我被帅哥给拐跑喽。” 丁叔同又笑起来，道：“来，发不发，你来定。”他继续挑逗着李媛的神经。 但李媛不神经，很清醒，道：“丁总，如果真是我们街道领导的桃色新闻，这事有两个办法：一是您给我一个面子，直接撤了，明天一早我登门拜谢；二是，您就当没跟我说过这事，直接跟我们秦书记，或者廖部长沟通，我一个编外人员，私下对接这件事，不妥呀。您说是吗？” 丁叔同听后微微一笑，李媛果然是座碉堡，固若金汤，难以攻破。 那晚在爱莲酒店被她灌了六十多杯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找人打听了，知道这个李媛不是一般人物，当时老公常年在外地当兵，本地一个厅级领导追求她三年，最终铩羽而归，但两人关系竟然还能保持不错，依然是朋友。 丁叔同心想，猫捉老鼠的游戏才特么的有味道，有意思！ “那你跟秦怀告，你们两个来。”丁叔同道，“刻不容缓啊，小媛同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好。”李媛知道，丁叔同想让秦怀明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压住了这个稿子，所以没有直接联系秦怀明。这是要抬高自己。 李媛挂了电话，没有拨打秦怀明的手机，而是按照规矩先报告给了廖紫梅，廖紫梅开始不相信，可听了李媛的解释，立即警觉起来，并给秦怀明打了电话。 秦怀明当时尚未入睡，正窝在被窝里用电脑看美剧。 听到廖紫梅报告的消息，他脑袋嗡地响了一阵。大事不妙，不是柳慕白和叶婉丽就是自己和叶婉丽的绯闻，无论是谁，都是致命的。 第175章 桃色丑闻（二） 此事必须严格保密，更不能发出来，秦怀明立即拨通了丁叔同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道：“丁总，这个事请务必先压住。” “等你来。”丁叔同模棱两可。 “丁总，你告诉我，到底涉及哪个领导？” “与你无关。”丁叔同还在制造悬念。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为叶婉丽吊着。根据当前的形势，八成是柳慕白和叶婉丽的事情。蒋来全身而退，又拒绝了林兴霸最后一次的拉拢，敌人终于开始了新的行动。本以为他们没有找到证据，看来低估了对方。 而敌人的目的很明显，要把柳慕白和叶婉丽给扳倒。 秦怀明虽然内心里是讨厌柳慕白的，但他深知，目前柳慕白还不能倒，倒了自己也就凉了。况且涉及到叶婉丽，他必须救她、保护她。她是无辜的。当年柳慕白和她未能结婚的真正原因，其实他能猜得到，不是柳慕白没有选择叶婉丽，而是叶婉丽拒绝嫁给他。 无论别人怎么想，在秦怀明心里，叶婉丽是美丽的、善良的，且深爱着自己，曾为自己两肋插刀、勇猛献身，而自己也非常喜欢她。如果一个男人对这样的女人都不管不顾，那就太薄情寡义了。所以，他必须帮她，尽一切努力帮她。 与丁叔同通完电话，秦怀明指示廖紫梅道：“二十分钟内到街道办，一起去见丁叔同。” 随后他又拨通了李媛的电话，道：“李媛，你马上赶到街道办，二十分钟。”正常情况下，从龙田中心城到这里，走一段高速也要30分钟。 “书记，我已经在路上了，二十分钟没问题。” 秦怀明愣了一下，李媛一个女司机开车也这么猛？ 挂了李媛的电话，秦怀明很快就穿好衣服，从次卧里搬出两箱茅台，放到了门口。 十五分钟后，廖紫梅来到了街道，秦怀明叫她上来宿舍，两人一人搬着一箱茅台，乘电梯下来，刚从电梯出来，李媛嘹亮的声音响起来：“书记，部长，我来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她穿着薄款的棉服，扎着马尾辫，脸上红扑扑的，不嫌冷，不怕折腾，精神抖擞。秦怀明越发觉得这个女汉子很难得。 李媛快步迎上来，从秦怀明手里接过酒箱，又让廖紫梅把那一箱也垒上去，她一个人抱着两箱来到了楼下的车前，麻溜地放进了车尾箱。 那是一辆普通的本田rav4。 李媛重重关上后尾箱的门，快速拉开后排车门，道：“书记、部长，赶紧上车。” 秦怀明神色一滞，道：“你开车？” 李媛也是一怔，我开车有什么问题吗？坦然道：“是呀。领导，快上车。” 廖紫梅笑了笑道：“书记，李媛开车，你放心。” 秦怀明便和廖紫梅一起钻进车子后排。 李媛帮他们关好车门，嗖地闪进驾驶室，油门一轰，车子箭一样冲出了街道办大院。在飞驰过程中她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李媛车开得快、狠、稳，一辆小本田开出了大奔的感觉。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暗暗惊叹，甚至自叹弗如。而且她不用导航，她自己就是个活导航。 车子飞速行驶了五分钟，廖紫梅忽然想起个事，道：“如果今晚公关，要不要带现金啊？” 秦怀明还真把这事给忘了，蹙额道：“没带钱呐。” 李媛朗声道：“我带了。”说着腾出右手从副驾驶的座椅上拎起一个黑色袋子，递到了后面。 廖紫梅接过来打开一看，吃了一惊，道：“哇，这么多？！” “十万，应该够了。”李媛道。 秦怀明又是暗叹，这李媛也太会来事了，工作竟如此拼，问道：“这是你的钱？” “对呀，应急嘛，先拿着用，反正书记也不会少我一分。”李媛笑道。 “那当然。”秦怀明笑道，“富婆啊。” 廖紫梅道：“反正不差钱。”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差钱。”李媛笑道，“正巧今天取出来，明天老公要用，先充公再说，哈哈。” 本来很凝重的气氛，这么一说笑，气氛轻松多了。 二十分钟，十五公里，无数个红绿灯，李媛开飞机一样开到了报业大厦。 几分钟后，三人进入丁叔同的办公室。丁叔同看到廖紫梅也跟着来了，并没有在意多一个人，便从容多加了一杯茶。 四个人在茶室里坐下来，丁叔同将文件夹递给秦怀明，里面是待签发的稿子：《街道书记带头出轨，基层干部戒耻之路任重道远》。仟千仦哾 里面虽然没有点名龙翔街道，却说了是龙田区，街道书记与女下属常年保持地下恋情，从规土局、组织部再到街道办，彼此不离不弃，比翼双飞，羡煞旁人。然则，女方的丈夫发现后，要求两人结束关系，可两人口头答应，私下依然我行我素，最终惹恼女方丈夫，怒而揭露了出轨事实。 在这位出轨书记的率先垂范下，街道中层干部奋勇争先，吃喝玩乐，与陪酒女共度良宵，不以遵纪守法为荣，而以违法乱纪为荣；不以艰苦奋斗为荣，而以骄奢淫逸为荣。严重违背了八荣八耻精神，严重败坏了特区干部的形象，严重影响了干事创业的氛围。 按照街道书记的履历一查就知道，这个人是柳慕白，而女方则是叶婉丽。 配图有两张，一张是柳慕白那条暧昧短信，模糊了通讯者名字和“婉丽”两个字；另一张是蒋来和小雅的图片，蒋来露着厚实的大后背，扭头用手挡着镜头，而小雅则披散着头发躲在他身下，露出雪白的肩头。蒋来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小雅的脸则被挡着，没有显露出来。 那画面，既香艳又震撼。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倒吸了一口凉气。 廖紫梅和李媛紧紧盯着秦怀明，见他神色极其沉重，知道丁叔同说的都是真的。 秦怀明合上文件夹，拿在手里，并没有递给廖紫梅和李媛，他希望把事情平息了，两人就没必要知道这些了，便道：“紫梅，李媛，你们先出去一下。” 丁叔同深深望了一眼李媛，不置可否。 廖紫梅和李媛起身离开了茶室，里面就只剩下两人。 秦怀明将手按在文件夹上，沉声道：“丁总，这个报道，不能发。” 丁叔同依旧显得孤傲，嘴角挂着笑，道：“为什么？” “第一，你们是党媒，要讲党性，这种新闻发了只会破坏和谐气氛，影响党委政府形象，甚至激起民愤，除此之外，没有多大监督意义；第二，丁总应该也明白，这是有人故意要搞柳书记，拿你们当枪使，你们被利用了，不能让小人得逞啊。” “这么多年，被当枪使，就是媒体存在的方式啊。”丁叔同道，“不过，我不会签发，不然我何必找你们来？直接发就是了。” 秦怀明听后一喜，道：“谢谢丁总。”他知道丁叔同让他们风尘仆仆赶来，定有所求，便又道：“丁总如此关照龙翔街道，我们很是感激，丁总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们全力满足。”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丁叔同哑然失笑，道：“我们报社，缺少个能内能外、能文能武的办公室主任，秦书记给推荐一个呗。” 秦怀明望着他的眼睛，噗嗤一笑，道：“莫非丁总看上我们家李媛了？” 秦怀明一语双关，这句话一是告诉他李媛是我们的，二是怀疑你丁叔同是情爱方面的“看上”，然后以调人为幌子，实际上是将她弄到身边趁机占有。 丁叔同望了一眼外面，透过落地大玻璃幕墙，看得到李媛正和廖紫梅站在栏杆处说话，两个女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所以街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依然能够谈笑风生，越看李媛他是越喜欢，道：“待遇提高一倍，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她没有理由拒绝，你们也没有理由不放她。” 秦怀明是真心不想放走这个活宝，尤其是今夜她一系列风风火火、冷静正确的决定和做派，让他非常满意，这分明就是一个千里难觅的将才。 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真是来做办公室主任，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问题就在于，丁叔同聘她过来的目的是否端正，李媛自己又怎么想。 “我没意见，让李媛自己决定。”秦怀明叹道。 他心里属实有些悲观。当然，李媛能够实现跨越式的提升，他也为她感到高兴。 丁叔同高兴道：“那就请李媛进来。” 第176章 桃色丑闻（三） 秦怀明起身，离开茶室，走到门外，远远向李媛招手，李媛反应很快，她看上去在说笑，实际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即快步走到他跟前，端庄地叫道：“书记。” “你进去跟丁总谈。” “谈什么？” “她要挖你过来岭南都市报，很不错的岗位和待遇，我没意见，你自己定。”说完秦怀明看向廖紫梅，“紫梅也没意见？” 廖紫梅一听花容失色，差点跳起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恨恨道：“我有意见！哼，这个丁叔同，真特么的过分！”说着将李媛搂进怀里，稀罕巴巴地说道：“李媛妹妹，姐舍不得你，你要是走了，宣传部可咋办啊？” 原来两人是好姐妹，难怪李媛甘愿在龙翔街道屈就。 李媛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我先跟他谈谈，估计是拿这个做撤稿的条件。” 秦怀明点点头。 李媛平静如水，廖紫梅都快掉泪了。 秦怀明劝慰道：“人往高处走嘛，李媛做大做强了，也是我们的福分，起码，以后岭南都市报不会老是报我们负面了。”仟千仦哾 廖紫梅嗯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推了一把李媛道：“快去。” 李媛朝两人颔了颔首，进入了茶室。 秦怀明和廖紫梅走到大厅的休憩沙发上，坐下来休息。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廖紫梅问道：“书记，所谓的桃色新闻真的是柳老板的？” “是，今晚你们回去网上做好监测，我担心岭南都市报搞定了，那些人还会发给其他媒体。”秦怀明道，“不过正常情况下，除了岭南都市报敢发领导干部的负面，其他媒体还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惯例。” “是谁要搞我们街道啊？” 秦怀明沉吟片刻，道：“小人。” 廖紫梅知道领导不想说，便问了其他问题：“女主是谁？” 秦怀明望了她一眼，神色忧戚道：“上面没有说明，信息量不够，所以，我也猜不出来。不过，有蒋来和小雅的事。” 廖紫梅早就知道了蒋来和陪酒女激情一夜的事情，因为罗京将嫖娼的行政处罚书的消息散布开来后，在街道闹得沸沸扬扬。宣传部的职责主要就是传播正能量，消除不良信息和舆论，对有关蒋来、小雅、陪酒女等关键词进行了实时监测，已经删除了不少相关帖子。 廖紫梅道：“书记放心，我们这边会做好监控和跟踪处理，我刚才已经交代苏韵、余嫣等人待命了。” “先不要报告区委宣传部。” “嗯，我明白。” 十几分钟后，李媛终于从里面出来了，她双颊绯红，面带桃花，招了招手道：“领导，跟我来。”她把两人带到了距离丁叔同办公室二十来米的过道里。 秦怀明注意到她面色绯红，额头发光，有些兴奋。思忖，刚才那十分钟，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不好的猜测，但又不便多问。 这时，李媛笑容满面地说道：“书记，廖部，搞定了。” 秦怀明和廖紫梅对视一眼，齐声问道：“搞定什么了？” “岭南都市报永远不会发这条新闻了，我看着丁叔同把那个稿子丢到碎纸机里碎掉了，而且听着他打电话给了凌云副编审，要求坚决不能发。”李媛说得轻描淡写。 廖紫梅却心潮澎湃，急切地问：“那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上班？”声音中竟然带着些哭腔，她以为李媛百分百答应丁叔同了。 李媛大眼一睁，反问道：“不来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来？！” “你拒绝了他？”秦怀明惊问。 李媛从容道：“是啊，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在龙翔街道过得舒舒服服的，领导又待我这么好，一帮姐妹们都那么可爱。我才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鸟不拉屎？”秦怀明笑了，这里可是市中心区，金融cbd。 “书记你看，一到晚上下班，空空荡荡，寂静无声，连个鬼影都没有，何况小鸟？”李媛环顾四周，的确很大，但也很空旷冷清，甚至有些阴森。 李媛继续道：“我答应我老公，退出江湖了，不再以事业为重了，相夫教子，不会去其他地方的。” 廖紫梅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俺家媛媛不会抛弃姐姐。”说着宠溺地将她搂进怀里。 李媛得意洋洋，嗔道：“当年中央某部的都要我去上班，我都没去，何况这里？哼。” 秦怀明欣慰地笑了。 这时，丁叔同打开门，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中央，对他们几个人说：“秦书记，廖部，辛苦你们跑一趟，时候不早，我也该下班了。” 声音清冷，直接下了逐客令。 秦怀明和廖紫梅赶紧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再次表示了感谢。握手毕，秦怀明给李媛递个眼色，李媛皱着眉头思索，很快明白，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不用送礼。 三人告别丁叔同，走出了他的大hoe，转入了另一个空间区域。 秦怀明去了趟洗手间，检查了各个蹲位，确保没有旁人后，先拨通了叶婉丽的电话。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怀明，啥事？”叶婉丽的声音有些睡眼惺忪。 “你出来说话。” “不用，你说。”叶婉丽早就跟楚南平分居了，自己有时候跟孩子睡，有时候自己睡，今天是一个人睡。 “你和柳慕白的事情被人捅出来了。”秦怀明语气有些紧促。 “啥时候的事？”叶婉丽语气并不特别激动，因为她知道，和柳慕白的事早晚会败露，并且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准备。 “今晚，不过，已经搞定了。我现在还在岭南都市报。”秦怀明怕她担心，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问题还是蒋来那里，他把你们的事情讲给了宫建平，宫建平录音了。然后有人编写了一篇文章，影射你俩的事，还说街道书记带头出轨，中层干部不知荣耻。配图是蒋来被捉奸那张。 我们跟丁叔同做通了工作，确定不会发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更要万分小心。敌人躲在暗处，总是打黑枪，只怕是一计不成又出一招，防不胜防啊。” “谢谢你。”叶婉丽声音很温柔，“怀明，我的过去如此不堪，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没有，不会。”秦怀明说的是真心话。 他看女人从来不会因为她是不是处女，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好过，或者有没有钱、有没有势，他看中的是美貌，是感觉，是灵魂，是人品。叶婉丽的美貌没得说，曾让秦怀明神魂颠倒，人品也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出身小地方的她一路走来，无依无靠，跌跌撞撞，如一叶浮萍，身不由已，最终走得满身泥泞。 “我就知道。”叶婉丽心满意足，不禁哽咽了起来。 “你放心，我会尽力护着你。休息。我还要跟柳慕白打电话。” “好，你也保重。”叶婉丽如此泼辣的猛女，在他面前就像个少女，温柔乖巧。 秦怀明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打电话的时候，他始终注意着门口，并没有其他人，便又拨打了柳慕白的电话。 柳慕白很快接了，先开口道：“怀明，有情况？” 柳慕白就像个假寐的狼，始终保持警醒，他似乎预感到了对手的出招。 狼亦黠矣。 “对。”秦怀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然后将情况简要复述了一遍。 柳慕白听后叹了口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兴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作风问题只会延缓我提拔的时间，让我在龙翔干得更久，我不走，党工委书记的位置轮得到他？可悲。” 领导的脑回路跟普通干部不一样。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听他这么说，也是感到清奇，不过他说得蛮有道理。作风问题，不是大是大非问题，被处理的大概率是叶婉丽和蒋来，柳慕白将岿然不动，也许还会在龙翔多干两年书记，如此以来，位置腾不出来，你林兴霸如何提拔重用？只能去其他街道，可他又不愿意，因为他的根在这里，利益在这里，一走，茶就凉了。 “怀明，你处理得当，反应也快，办事很让我放心。”柳慕白称赞道，话锋一转交代道，“不过，要替我和婉丽做好保密工作。” 秦怀明嘴角挂起冷笑，道：“这个书记请放心。” “接下来，你们要做好守门员，守住防线。我就怕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有后手。”柳慕白语气沉重，继续道，“看明天情况，明天下午区里开常委会，如有必要，会后我去找领导说明情况。” 街道书记皆是区委委员，根据会议要求，一般情况下，需列席常委会。 其实，那是去检讨。 第177章 桃色丑闻（四）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刚打完电话，廖紫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秦书记，你没事？” 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她们担心他出事。 秦怀明应了一声：“没事。”便走了出去。 三人一起乘电梯下到车库，车库很大，停了很多车，而且弯弯绕绕的，像个迷宫，廖紫梅一下子就蒙了，记不住车停哪儿了。 秦怀明因为不是自己开车，根本没有在意停哪里，也是一脸懵逼。 李媛嘿嘿一笑道：“别忘了，我是活地图。” 果然，不过一分钟，她就带两人找到了车子。 进入汽车，秦怀明忍不住问道：“李媛，你到底怎么跟丁叔同谈判的？” 李媛满不在乎道：“嗨，很简单，我反客为主，告诉他，想让我来这里上班，要拿出诚意啊，龙翔街道是我的老东家，等于我的衣食父母，你不能搞我老爹老母不是？” 廖紫梅惊诧道：“然后呢？”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可秦怀明和廖紫梅没得休息，两人要去廖紫梅的办公室706开会，此刻，苏韵、余嫣和负责网络监测的同事正在等他们。 在等电梯时，秦怀明问道：“李媛这个姑娘你要留住，眼下编外身份是不行的，给她设个岗，让她考公务员。” 廖紫梅叹道：“她呀，啥都行，就考试不行。以前给她设过公务员岗位，23个考生报名，她考了第22名。” “还好，不是最后一名。”秦怀明忍不住笑了。 “第23个考生弃考了。” 秦怀明哈哈大笑。 “反正，考了几次，每次都打酱油，就没心气了。”廖紫梅扼腕叹息。 秦怀明颇感可惜，有些人确实如此，天资聪慧，也很勤奋，可就是考不上公务员。他换了个思路，问道：“李媛现在一个月多少工资？” “七八千，是特聘身份。” “还能再高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能啊。”廖紫梅喜上眉梢，道，“她现在是三级，二级到手一万一。书记，您得给做主啊。” 看秦怀明动了心思，她趁热打铁道：“可是，街道办二级特聘名额刚刚用完了！不是我告叶婉丽的状，她老护着他们组织部了，死活不给我一个名额。前不久，好不容易多出两个名额，组织部一个，党政办材料岗一个，消息还没到我这里就被瓜分完了，宣传部又是啥都没捞着。” “组织部有人员分配和定岗方案，不能随意改动，尤其是增加，很难。”秦怀明帮叶婉丽说了句话，转而问道，“一级特聘还有名额吗？” 这时电梯来了，两人进入电梯，廖紫梅叹道：“没有了。就一个名额，也在党政办材料组。”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道：“那就给李媛设个特级特聘岗。” “您刚才还说不能随意增加……” “这个岗位在方案之外，特批上会通过就得了。”秦怀明不容置喙道，“到手一万五，可以了，快赶上你的工资了？” 廖紫梅又惊又喜，高兴道：“超过我都行呀！” 秦怀明道：“你们先写个请示，你、婉丽和我都批一下，林兴霸、柳书记最后再批一下，上会通过就ok了。李媛这样的人才，不管留不留得住，她都值这个价！” “老板，您真爽快！”廖紫梅爽朗地笑起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在秦怀明等人研究如何预防处置桃色新闻舆情时，岭南都市报的办公楼内，钱佑和元东正愁眉不展。 两人得到丁叔同否了选题的消息后，十分丧气，文章发不了，到手的一万元定金就得吐出去，而对于钱佑来说，就错过了报复柳慕白集团的一次良机。 两人研究了半天，打了好多个电话，大网站不首发这类爆料，小网站不敢发，怕被封。最后丧失了信心，便打电话给罗京报告了情况，罗京听后显得很不高兴，让他们再想想办法，钱都给了，协议已经达成了，必须完成。仟仟尛哾 钱佑问，那要是实在发不了呢？ 罗京不客气地告知：立即把钱和素材退回来！ 钱佑听后愁坏了，因为他把那一万转交给了副编审凌云，人家是领导，都已经送出去了，还怎么要回来？难道要自己白白垫付一万元？ 元东给他出主意道：“这样，你去找凌云汇报工作，带点兴师问罪的味道。凌云老江湖了，你往那儿一站，他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也只能如此了。”钱佑叹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到楼上，敲响了凌云办公室的门。 凌云在里面应道：“进来。”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钱佑推门进入，凌云脚放在桌子上，身体靠在椅子上，正在用电脑看足球比赛。 看到他进来，目光从电脑画面上移开，落到钱佑脸上，问道：“街道书记出轨那条？” 钱佑叹道：“是，好可惜啊，丁总给否了。” 凌云放下脚，坐直了身子，把电脑声音调低了。 “说实话，我也是帮朋友的忙，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人家交代。”钱佑可怜巴巴地说道。 “其他媒体没有敢接的？”凌云点着了烟，慢悠悠地抽起来，丝毫没有还钱的意思。 钱佑道：“是啊，我朋友等下就过来找我吃宵夜，我都不好意思下去。” 他的话已经不是暗示了，都快直接向他要回那一万块钱了。 凌云自然听得出来，厚着脸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 钱佑一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作者题外话】：今天周末，早点更新。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励，目前，10万字追读率超过80，30万字44，读者粘性是很不错的，可平台依然没有任何推荐，全靠忠实读者的支持关照，非常感谢，大湿兄会继续努力，尽全力写好这本书。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78章 桃色丑闻（五）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龙田区某街道书记出轨班子成员，地下情保持了十来年。” “龙田？哪个街道呀？”听得出王熙媛十分感兴趣。 “龙翔街道。” “那个书记叫什么柳……” “柳慕白。”凌云接话道，“那个女的，根据其规土局、组织部的履历，应该是……” “叶婉丽？！”王熙媛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认识她？” “小有耳闻。”王熙媛恢复了平静，把那句“果然是那个骚货”咽进了肚子里，不然显得自己没有风度，然后又问道：“有没有牵涉到其他领导？”她想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秦怀明。 “还有就是街道党政办主任，正科级干部，柳慕白的马仔，跟一个陪酒女一夜情被人拍了照片，目前只有这三个人的瓜，不过，已经够劲爆了。” “我接了！”王熙媛郑重地说道。 塔读 宣传部的同事一直坚守到凌晨两点，网上始终风平浪静，大家也都困了，正准备偃旗息鼓，回家睡觉。 忽然，负责监测网络舆情的同事惊叫了一声，搜出了一条刚刚发布几分钟的一篇文章，不过题目不是《街道书记带头出轨，基层干部戒耻之路任重道远》，而是改成了《漂亮女歌手傍上街道书记，摇身一变成了处级领导》。 文章直接点名龙田，讲述了一个酒驻唱歌手成为某干部情人后，进入体制内，一路升迁，如今又跟着情人领导到了街道做组织部部长。 其他信息并没有那么详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柳慕白和叶婉丽。从酒歌手混到副处级公务员的，全龙田只有叶婉丽一个。文章不长，锋刃有所收敛，较少提及街道书记，更多的是聚焦那个女干部，将女干部描述得十分不堪。 全文没有配图，后面简要提了一下某正科级干部（蒋来）的事情。 文章末尾结合当前作风建设，对这种歪风邪气进行了批评，提出了整顿干部作风的建议，探讨了如何更好地践行八荣八耻，扭转长期存在于干部中的不良男女关系等内容，言辞恳切，痛心疾首。女干部用身体上位只是个切入点，更深入地聚焦了大环境下政风党风建设问题，文笔老道、深刻、犀利。 这就是岭南日报的风格，明明是揭你的短、出你的丑，还冠以高大上的帽子。 可读者只看八卦！ 消息先到余嫣那里，她立即汇报给了苏韵，苏韵马不停蹄报告给了廖紫梅。廖紫梅已经回家躺床上睡觉了，不得不再次爬起来，风尘仆仆回到街道办，直接叩响了秦怀明宿舍606房间的门。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听到有人敲门，还呼喊自己名字，忙应了一声，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廖紫梅急忙进入，将一股寒气带入房间，脸上也红扑扑的，向来洒脱不羁的她，今晚也慌了神，毕竟这次的火力集中对准了自己的好姐妹叶婉丽。 她语气急促道：“书记，完了！” 秦怀明第一次看她如此惊慌失措，便猜到了七八分，忙问：“哪家媒体？” “南国之窗，岭南日报旗下的网站。你看。”廖紫梅打开手机里的链接，递给秦怀明。 秦怀明一目十行，先浏览一遍，再回来仔细阅读了内容，眉头紧锁，脊背发凉，心中黯然。 他第一反应是王熙媛的手笔，不留情面、杀人不见血。 秦怀明知道自己不能慌，他若是慌了，廖紫梅就更慌了，叶婉丽也会崩溃。所以，他长吁一口气，咬了咬牙，将澎湃的心平抚下来，让萎靡的精神世界振作起来。 他镇定自若，将手机还给廖紫梅，从容问道：“跟岭南日报交涉了吗？” 廖紫梅面露愧色道：“交涉了，没有用，报社这边龙田负责人这边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是新安总部直接发的，而且我们认识的那几个人全都一问三不知。”她鼻端附近散布着一些小雀斑，如今因为眉头紧锁，都快连成了一片，不再可爱，而是压抑、紧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依旧显得从容淡定，问道：“岭南日报新安站来了新站长，你知道吗？” “听说过。不过，书记，我不认识她呀。”廖紫梅无助地摊了摊手。 秦怀明嗯了一声，拿出手机，拨打王熙媛的电话，可对方关机了。她是故意的，要刻意避开新闻发出后这关键的一小时抢救期，好让新闻扩散发酵。太狠毒了！ 秦怀明气得心里直骂娘，可眼下束手无策。 他将手抄在身后，来回踱了几步，指示道：“你现在给叶婉丽打电话，告诉她情况，让她有所准备。毕竟是一个班子的，你们又是好姐妹，出了事，我们街道要担着，为她做好遮风挡雨工作。” “明白。” “去。” 廖紫梅慌忙离去了。 秦怀明关上门，琢磨了片刻，这才给柳慕白打了电话，汇报了舆情情况，并将王熙媛电话关机的情况也汇报了。 柳慕白听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不要慌，你立即给区委宣传部游挺部长打电话，请他出面协调。”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答应了一声，立即给游挺挂了个电话，对方听了情况后埋怨龙翔怎么这么不太平，但还是满口答应，毕竟这涉及龙田的脸面，是他分内事，最后他问道：“王熙媛我还不认识，你有她电话吗？” 秦怀明一愣，心里凉了半截，依照王熙媛的性格，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出面恐怕也于事无补，但总是要尝试的，便将电话和报道链接，通过qq发给了游挺。 过了十分钟，秦怀明第四次拨打王熙媛的电话，对方终于开机了，可是一直在通话中。他知道，这时候，肯定很多人都在跟她打电话。 秦怀明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然叶婉丽的电话打了进来，秦怀明马上接了，可接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怀明，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叶婉丽声音很平静，反倒是安慰他起来。 “婉丽，你受委屈了。”秦怀明怎么也没有料到，报道出来的内容最后的矛头对准了她，叹道：“真是没想到啊。” 叶婉丽苦笑道：“新任站长，你的漂亮前女友，大手笔，没什么好意外的。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没什么，都来，我不怕。” “说什么傻话，我会保护你，我们都会为遮风挡雨。”秦怀明柔声安慰道，“我们在紧急公关，你放心，不会再扩散了。” “谢谢你，怀明，你第一反应不是嫌弃我、埋怨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好了，你电话很多，我不占你线了，拜拜。” 叶婉丽挂了电话。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果然，叶婉丽打电话的时间内，有四五个未接来电，其中三个是游挺的。 秦怀明忙打了回去。 游挺电话里冲着他发起了脾气，咆哮道：“那个王熙媛是来头？！特么的牛逼轰轰的！” 第179章 桃色丑闻（六）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原来，游挺打了多次才终于打通了王熙媛的电话，可对方客客气气、清冷孤傲地拒绝了删帖的要求，理由就是正风肃纪从媒体监督开始，这是市委交代给她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她不能辜负了市委的一片苦心。 一句话怼死了游挺。 游挺只好搬出了区委，告诉她：我们区干部如果出现了违反生活纪律的情况，区委会安排纪委、组织部妥善处理，你这一报道，打乱了区委的节奏，而且，到底是不是事实还尚未调查核实，鲁莽予以公布，对干部是不公平的。 王熙媛却说，不会打乱节奏，只会加快推动干部作风转变；至于是不是事实，纪委一查便知。 游挺最后问：到底能不能给撤稿？ 王熙媛依旧强硬：对不起，不能。 游挺脸上像是被人用鞭子抽过一般，火辣辣的烧得慌，他狠狠挂了电话，大声骂了句娘。他做区领导以来，处理过多起重大舆情事件，有的比这个还要严重、棘手，但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没面子、吃闭门羹。 秦怀明等领导骂够了，气也消了，这才道：“常委，王熙媛有恃无恐，有人撑腰，不然不敢连您的面子都不给。所以，您看要不要报告胡书记？” “这么点破事我都搞不定，还好意思请天佑书记出面？”游挺怒道，“你们想办法，今晚必须撤稿！” 说完游挺挂了电话。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狠毒如王熙媛，也还残留着少女般的幻想，以及对纯美爱情的向往。这就是女人！ 秦怀明压着怒火，冷冷盯着王熙媛，任凭酒水从头上、脸上滴落到衣领上，他本来想要摧眉折腰，委屈一下自己尽快解决这个舆情，可没想到王熙媛得寸进尺，如此不留情面。事情越闹越复杂越僵，竟然被她泼了酒水，如果对方是男人，他早一拳打过去了，可他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那是绅士做人的底线。 对于王熙媛来说，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本想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谈，只要他服软、求她，她就立即安排人撤稿，甚至因此两人可以坐下来，喝一杯，重温当年那些美好。 可事实是，两人已经完全水火不容，如同仇雠。 想想当年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是多么的如胶似漆、缠绵悱恻，谁能料到，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这就是人生。 她认为秦怀明执迷不悟，确实没有救了。她又一次对秦怀明失望，对他们的关系失望，对自己也有点失望。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只简单说了句：“今晚那篇政风眼，立即删除……你耳朵聋了？立即删除！” 挂了电话，王熙媛木然望着秦怀明的眼睛，冰冷如霜道：“我撤稿，不是因为你求我，而是我突然对你丧失了兴趣，哀莫大于心死，你懂吗？”上次在益都，她决心要和秦怀明决裂，可现实是，遇到他时，心还是变得柔软了，如今，彻底苏醒了，心肠终于变硬了。 他们之间再无可能，秦怀明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郎！ 王熙媛滑下高脚凳，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80章 桃色丑闻（七） 秦怀明还想问王熙媛是谁爆的料，可她没有给他机会。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她是不会回答的。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脑袋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如果在益都，与他激情一夜的人换成是王熙媛，会是怎样的局面？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认定自己对她早已没有了爱情。没有感情，他是不会和对方发生关系的，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过往，王熙媛出轨，傍大款、傍高官，用身体上位，说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婊子。他想起她的父母，西川省某地级市的副处级干部，附炎趋势，痴迷官位，认为适当牺牲自己的权益换取升迁是理所当然的。 当秦怀明落魄时被他们看不起，后来考上了特区公务员，又被他们满口称赞。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进一步塑造并扭曲了王熙媛的价值观。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当年出轨富二代，她醒悟后曾哭求秦怀明原谅，可他没有给她机会，也许，当时原谅她一次，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那个时候的秦怀明非常崇尚忠贞，自尊心又是那么的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朋友跟别人睡呢？ 这时，调酒师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毛巾，秦怀明接过来，胡乱地将头上、脸上的酒水擦了擦。 “谢谢。”他刚放下毛巾，廖紫梅的电话就打来了：“书记，文章没了，404了！” 秦怀明苦笑道：“我知道了。你赶紧报告给柳书记。” 他不想再说话，感到心力交瘁。要卸下初恋带来的包袱，也许真的需要很多年乃至一生来完成。 秦怀明结了酒钱，离开了酒，来到路边，冷月高挂，冰凉如水，他心乱如麻。 他想了一下，走到无人处，拨通了叶婉丽的电话。 叶婉丽先开口道：“怀明，柳书记刚才跟我打电话了。” “嗯，文章删除了。”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说他联系了金海涛常务才搞定的，让我……”叶婉丽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你信吗？”秦怀明为柳慕白感到可耻。 “当然不信。”叶婉丽道，“你是不是在王熙媛那里受了委屈，她才同意撤稿？” “没事。”秦怀明感叹，叶婉丽如此聪明，善解人意，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嫁给了一个窝囊废，还做了一个虚伪小人的情人？人生真是太错愕！ “我好想去安慰你，可是……不能……总之，谢谢你，怀明。” “谢什么。”秦怀明沉声道，“文章留存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好事者会截图保存的。虽然是凌晨两点，影响还是会有，我想你不能在龙翔呆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所谓好事者无非是要搞他们的林兴霸之流。 叶婉丽略显哀伤，淡定道：“做好了。” “能挺住吗？”秦怀明有些担心，毕竟她也是个爱惜羽毛、要面子的女子。 “能。” “你和他的事早晚要了结，曝光了未必完全是坏事，往光明里看，往前看。”秦怀明说得很真诚，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劝慰她的说辞。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嗯，我会的。” “太晚了，休息，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嗯，你也早点休息。”叶婉丽声音轻柔像是呢喃。 秦怀明没有告诉她，《政风眼》的那篇文章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一定会有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第二天，经过秦怀明以及区街宣传部的努力，桃色丑闻风波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王熙媛那篇文章也仅有数百的浏览量，而且被及时删除，问题是，还是被人截图留存，并通过qq、博客等社交媒体传播，柳慕白和叶婉丽的情人关系实锤，虽然未能掀起轩然大波，但依然慢慢地在龙翔街道体制内工作人员之间传播，继而蔓延到了整个龙田区的官场。 终究是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 于是，有些人开始脑补两人之间的各种画面，甚至办公室、公务车里都成了他们遐想的空间。 有人说，柳慕白对叶婉丽一往情深，为了和她在一起，放弃市规土局地政处处长的肥缺来到龙田做了规土局局长，可是结婚的时候，为了前程却娶了现任妻子，是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有人说，叶婉丽并不真心喜欢他，被他用手段搞到了手，并长期霸占，所以，叶婉丽才没有嫁给他； 首发&：塔>-读小说 有人说，叶婉丽的孩子是柳慕白私生的，楚南平是个超级接盘侠； 有人说，叶婉丽只是柳慕白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柳慕白看上去慈悲为怀，其实是个大淫棍； 有人说，叶婉丽是辆公交车，利用身体上位，一步步洗白了黑历史，从一个酒卖唱女转变为公务员，每一次进步，都是睡出来的。 …… 秦怀明通过宣传部的舆论监测渠道了解到这些流言蜚语，心中甚是不满和焦躁，却只能尽量协调网站删帖，无法删帖就下沉、覆盖。 这一天，柳慕白一直都在区里开会。而叶婉丽在龙翔上班，没有了以往的爽朗欢快，仅仅能保持着领导的派头和女人的尊严，不卑不亢，不躲不闪，认真工作，笑对舆情，把人事调整议题准备得井井有条。 下午五点，开完区委常委会，柳慕白被区纪委书记江居上叫到了办公室。 江居上黑着脸，劈头问道：“柳慕白，你和叶婉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慕白神色憔悴，但语气淡然：“书记，这是林兴霸搞我，您看不出来吗？再这么纵容下去，他都要上天了！” 江居上冷哼一声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就问你，政风眼的报道是不是真的？” 首发&：塔>-读小说 柳慕白言辞恳切道：“书记，您不能信啊，他们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我承认，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叶婉丽是走得太近了些，也许还有点相互仰慕，但主要是欣赏她的工作能力，她能干是有目共睹啊，这样的干部，谁不想拉到自己班子里？” 江居上冷冷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柳慕白不仅生活作风不检点，还不老实，失望地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播放了起来，里面传出蒋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叶婉丽是柳慕白的情人。他们很早就开始了……” “我其实并不了解细节，只知道，他俩有过一段恋情。大概12年前，叶婉丽还是个酒驻唱。那个时候，柳书记还在市规土局工作，是个科级干部。两人就在酒认识了，随后，叶婉丽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可不知道为什么，柳书记却跟别人结了婚。 不过，这些年，他们依然保持着关系。叶婉丽也在柳书记的疏通安排下，进入龙田区规土局工作，后来又解决了公务员身份。不久，柳书记从市里下来做区规土局局长。再到后来，叶婉丽就调去了区委组织部，一年多前提拔为副处，下来龙翔做组织部部长。” “他们在龙田中心城的四海酒店有过几次，还有永和酒店，两年前去怀安寺烧香，在镇子上的民宿里可能有过。有时候，外出学习考察啥的，也会有……” 柳慕白如坐针毡，额头冒汗。 江居上轻轻按了暂停键，轻声道：“这是今天上午有人匿名送来区纪委的。柳慕白，蒋来是你的马仔？你还有话说吗？” 柳慕白蠕动着厚嘴唇，欲言又止。 “你连我都敢忽悠？！”江居上忽然狠狠拍了桌子，举起了手掌，感觉像是要打过去，柳慕白忙往后闪了闪身子，江居上收回手掌，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枉我如此信任你，支持你！正人先正己，打铁要自身硬啊，柳书记！”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柳慕白的作风问题令他始料不及，痛心疾首。龙翔问题复杂而严重，如果街道书记不能立得正坐得稳，只怕又是蹉跎了一届书记，这也意味着，战略上失败了。当初安排他下去，柳慕白也曾信誓旦旦一定守住底线，配合区委惩治腐败，改换龙翔天地，如今看来，都是个笑话。 江居上眼里揉不得沙子，凡事过于较真、看得严重，所以他工作很辛苦，活得也很累，五十岁就已经是两鬓斑白，身体亏空严重，不过他无怨无悔。 这也是他最后一届了，等到两年后换届，他大概率会到人大或者政协的岗位养老。他要用利用这有限的时间，为龙翔的发展扫除障碍，营造风清气正的良好环境。 柳慕白沉痛地低下了头，良久，再次抬起头，已是泪眼朦胧，缓慢站起身，向江居上深深鞠躬，完毕，哽咽道：“对不起，我愧对区委，愧对组织，愧对江老。” 江居上脸色稍微婉转，冷声道：“你少跟我来这套！” 柳慕白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泪道：“我和叶婉丽是真心相爱的，当初没结婚是因为我家老头强烈反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观念很传统，脾气又爆，说一不二，嫌弃叶婉丽是个夜场歌手，不干净，坚决不同意我和她好，所以，后来婚就没有结成。可叶婉丽还是离不开我，就这么地我俩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地下情。 后来，经领导介绍，其实是我爸张罗指定，我就和张妍结婚了，你老还去参加了婚礼。说实话，五年前，我就和张妍分居了，婚姻名存实亡。尽管如此，这三年来，我和叶婉丽已经不再是那种关系了，我们都知道了错误，都在努力改正。可谁知道，林兴霸、宫建平翻出了旧账，岭南日报还不识抬举，趁机抹黑我们龙田区……” 柳慕白说得坦诚感人，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这是他说话的一贯风格，一般人真的很难分辨出那些细微的假话，然而事情往往因为那些细节决定了性质的好坏。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江居上打断他道，“你这事影响很坏，天佑书记很生气，纪委又不便出面发表言论，你说怎么办？” 柳慕白思忖了片刻道：“我和叶婉丽痛定思痛，向区委做深刻检讨，从此以后保证再无来往。” 首发&：塔>-读小说 “我不是听你表态！” “可还没到换届，我也没地方去啊。”柳慕白沉吟道，“那就把叶婉丽调走。” 第181章 检讨 如今，龙田区的政府班子里，并不缺副区长，而市府办的人也一直紧盯着副区长的位子，一旦腾出来，柳慕白要跟市长的马仔们竞争，并不容易；同时，区委常委们都做得好好的，两年后才到区委换届，位置才能腾出来。所以，他想再等两年，到时候一步到位进区常委班子。 如此以来，只能牺牲叶婉丽，将她扫地出门。 江居上气已经消了大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抄手而立，沉吟良久，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又一次心软了，决定从轻发落。柳慕白的父亲是老区纪委书记，曾提携过江居上，也交代他关键时刻帮一把柳慕白。柳老书记在世的时候，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情，对自己的后代从未出手帮衬，导致他不仅得罪人过多，也影响了儿子柳慕白的发展，后者直到27岁才进入官场，起步太晚，后续发展便有些滞后。所以，柳老书记心有愧疚，临终时拜托老部下江居上方便时务必予以照顾。 柳慕白忙躬身致谢：“感谢江老，铭记在心。” “违反生活纪律，区纪委书记予以谈话提醒，今天这次就算提醒了。”江居上语气平缓道。 柳慕白心中大喜。在纪委的规章制度中，提醒谈话和诫勉谈话是不同的，提醒谈话适用于领导干部有思想、作风、纪律等方面苗头性、倾向性问题的情况，诫勉谈话适用于轻微违纪问题的情况。 江居上对他进行提醒谈话，就把性质定为作风方面的倾向性问题。而纪委书记亲自提醒谈话，板子举得很高，落下来打在屁股上却没使力。 谁说江居上是个冷血动物？他也有情，乃至徇私情。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去找天佑书记检讨。我已经跟他报告过了，他这会儿应该在。”江居上指了指门外。这话的隐含了一层意思：他已经替柳慕白求过情了。 “谢谢江老，我这就去。” 柳慕白拜别江居上，沿着回廊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区委书记的办公室1108。 胡天佑新换了个秘书，叫叶敏，个头不高，身板硬实，谦和热情，不过已经32岁了，领导很少找年龄这么大的秘书，令人感到奇怪，不过，胡天佑向来与众不同，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柳书记好。”叶敏看到他，立即从座椅上站起身，恭敬而不失身份地先打招呼。 柳慕白哦了一声道：“大秘，书记有空没？” “有。我去请示一下。”叶敏脸上挂着笑，露出了稍微外凸的大门牙，看上去有些喜庆，又有些滑稽。 叶敏进入里间办公室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示意柳慕白赶紧进去。 柳慕白忙进入里间办公室，看到胡天佑正在低头批阅文件，便朗声道：“书记！” 胡天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用手里的笔指了下办公桌对面的客椅，道：“柳书记，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柳慕白轻轻坐下了，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找我啥事？”胡天佑签完最后一个文件，朝外面喊道，“小叶，来。” 叶敏小跑着进来，像阵风一样轻巧，没有什么声音，他脚底穿的是软底消音皮鞋，秘书工作做得颇为细心！ “文件拿去，给柳书记倒杯茶。” “好的。”叶敏接过文件夹，出去了，顷刻回来，茶水已经放到了柳慕白面前。 这意味着，他可以在这里坐五分钟以上了。刚才，叶敏没有奉上茶水，并非失礼，而是看不看茶要听胡天佑的，不看茶便意味着会见需在三分钟内结束，如果看茶就意味着要长谈了。 “书记，我是来检讨的。”柳慕白鼓足勇气说出了口。 “检讨什么？” 柳慕白一愣，自己和叶婉丽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他不知道？江书记应该已经汇报过了，难道是故意刁难？他更加紧张了，忙道：“对不起，书记，我违反了生活纪律，在作风上存在问题，被人利用，发到了岭南日报的政风眼上，带来了恶劣影响，给区委抹黑了……” “这个啊。”胡天佑语气平淡道，“我了解清楚了。人有七情六欲，也算正常，不过你是党员干部，要控制自己的欲望。下不为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柳慕白惊呆了，胡天佑没有盛怒，竟然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作风问题你跟老江检讨就行了，你要检讨的是，龙翔街道八大重症的医治情况。你作为龙翔的主治医师，手里拿着手术刀，战战兢兢的，不敢下刀，是什么情况？！”胡天佑拔高音量，目光犀利如刀地盯着他。 柳慕白心想，还不如检讨作风问题呢！不过，来前，他听从了秦怀明的意见，让党政办梳理了八大重症的落实情况，他有了深入了解，做了认真准备，所以接下来的汇报，基本上能做到轻车熟路。 虽然，期间还是被胡天佑打断无数次，问倒了数次，但总体是顺畅的，胡天佑也比较满意，最后道：“干部干事创业不要被情感困扰，我也不想因为这些人之常情影响你们做事。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把主要精力放到干大事、创大业上，这才是王道。好了，放下包袱，好好干！” 胡天佑处理问题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柳慕白感激涕零，但也感到也压力更大了。 “还有啊，我听说你和二把手不合？”胡天佑冷不丁问道。 柳慕白愣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应答，胡天佑调整了一下坐姿，耳提面命道：“你是班长，就那几个兵，要树立权威，带好队伍，不要闹分歧，搞分裂，送你八字箴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记住没？”qqxδnew 柳慕白本想参一本林兴霸，甚至建议将他调走，可胡天佑后面这几句话，把他到了嗓子眼里的话给怼了回去，只好唯唯道：“记住了！书记放心，我会做好班长，带好队伍。” 接下来，胡天佑跟柳慕白讲了半个小时的工作。 首发&：塔>-读小说 出里间办公室时，柳慕白顺手将自己的白瓷茶杯端了出来，叶敏立即迎上来接过杯子，恭敬地送他出去。 到了叶敏办公室桌前，柳慕白停住，问道：“大秘你原来是哪个部门的？” “哦，我最早是龙翔街道党政办的，后来去了区纪委，一年多前调到区两办写材料，然后到书记这里还不到一周。” 难怪不认得。柳慕白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五张一千元面额的购物卡，塞进了他桌面的文件夹里，叶敏发现，大吃一惊，低声拒绝道：“柳书记，不行！”说着就要打开文件夹拿购物卡还给他，柳慕白按住他的手，悄声道：“元旦快乐！我走了先。”说完疾步而去。 叶敏手里攥着卡追到了门口，却听见里面胡天佑叫自己。 他望着柳慕白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返身去见胡天佑了。 翌日上午，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江栋梁来到龙翔街道调研基层党建标准化工作，叶婉丽陪他去看了两个社区综合服务中心以及一个党建标准化工作室，十点多钟，他单独进入801会见了柳慕白。 叶婉丽在门外等，她知道，他和柳慕白沟通的是自己的事。作为组织部长，这次不是安排别人的政治命运，而是被安排。她不知道自己将去哪里，但她知道一定不是好地方。 十几分钟后，江栋梁从里面出来，朝她怜悯一笑，手指了指外面，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区里。” “江部辛苦，我送您。”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说罢两人乘梯下楼离去。 叶婉丽一路相送到一楼大堂外的门廊下，区委组织部的公务车已经在门廊下等候多时。 两人站在门口稍作寒暄。 叶婉丽曾是他的部下，他也非常欣赏她，可惜流言蜚语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和对她的看法，从感情上来说，他为她感到惋惜，她的政治生涯基本上终结了。 但他也理解，这么漂亮聪明、性感妩媚的女人下嫁给楚南平，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也值得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男人，只是，柳慕白要身材没身材、要颜值没颜值，真不知道她看中了他哪里。 客套完，江栋梁本想跟她握手作别，可想到那些绯闻，便又放弃了，只郑重地、鼓励地点点头道：“叶部，保重。” “我会的。”叶婉丽明媚一笑。她早窥知了他的心理活动，依然谈笑风生，把自己坚强泼辣、无惧世人耻笑的一面展露出来。 第182章 拟任人选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送走江栋梁，叶婉丽径直上到八楼，进入801办公室。外间办公室里，林颖正抱着文件夹等她。 叶婉丽对冯一鸣道：“一鸣，通知一下怀明书记，来801开个组织人事的小组会。” 冯一鸣答应一声，立即打了电话。 秦怀明上午一直在办公室，等着这个重要的人事议题小组会。 两分钟后，他迈着铿锵有力的脚步来到801，见到叶婉丽，目光柔和如暖光灯，叶婉丽也幽幽望了他一眼，那种隐秘的委屈和落寞只有秦怀明懂。 两人一同进入801，关好了门。 柳慕白正在批阅文件，看到两人进来，放下钢笔，扣好笔帽，热切道：“来了，坐。”说完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坐到了主位沙发上。 三人的关系是甚是微妙，彼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人说破，以上下级的关系和利益共同体来相处，反而让事情简单了些。 叶婉丽依旧不失明媚和爽利，将手中的文件夹呈给柳慕白，道：“书记，您先看看，我再一一解释。” 柳慕白嗯了一声，低头认真地看起了那份人事调整的方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而秦怀明和叶婉丽分列左右而坐，两人又是相向而坐，默默无言，满眼都是沧桑。 眼下，叶婉丽的处境很艰难，秦怀明已经尽力，而离开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如此，大家都会如释重负。 柳慕白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文件夹递给秦怀明。 秦怀明接过，翻看起来。 柳慕白点燃了烟，默默地吐纳云雾，叶婉丽则静静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秦怀明看完合上文件夹，没有作声。 叶婉丽适时介绍道：“这次大规模人事调整，酝酿已久，充分考虑到了男女干部比例、老中青结合等因素，也平衡了各方利益，方案是比较完善的。不过，其他都还好，关键是党政办主任的继任人选问题。蒋来提出调离龙翔街道，区信访局同意接收，调档函我们已经收到了。最快下周他就可以去那边上班了。” 秦怀明心里叹道：蒋来终于被逼走了，柳慕白痛失一员大将，当然这也是他咎由自取。 一念及此，秦怀明又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跟叶婉丽那一夜，爽是很爽，可后果也是严重的、麻烦的，要说没有愧疚、后悔之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尽量去弥补过错。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对于蒋来来说，这个结局是可以预料的，他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又背叛过领导，这样的结果已然算是不错了。柳慕白私下是帮了他的。 不过信访局终究是个冷衙门，以后提拔就难了。 如今，蒋来的坑空出来了，谁来填？这几乎是基层街道办科级干部中最重要的位置。 柳慕白神色倒是始终从容淡定，道：“婉丽，你来说说拟任人选。” 叶婉丽点点头，为了保密，她手里没有任何材料，口头汇报道：“经过综合考量，组织部建议从以下几个人选中拟定：组织部潘力，六年前从益都选调过来，最早在306综合岗写材料，提拔副科到了组织部，人事、党建工作都做过，副科四年，今年3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各方面都不错。” 秦怀明有些吃惊，没想到党政办主任这个岗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被叶婉丽放到了第一位！ 潘力此前一直默默无闻，名不经传，怎么突然就进入了柳慕白的法眼？当然一定有叶婉丽的力荐。她可是有名的护短领导，只要有提拔重用、评选表彰等好事，她一定会为自己的部下全力争取。 潘力给秦怀明的印象是，小眼睛很聚焦、有点贼，善于察言观色，人狠话不多，有城府、很冷静。他从益都选调过来，倒是第一次听说。 在益都培训期间，潘力并未提及自己曾在益都工作过三年，可见他心思之深沉。那夜与叶婉丽缠绵后回到下榻酒店，潘力那洞悉一切而又饱含羡慕的眼神承让他倍感不适。 柳慕白重用一个无根基无靠山的人，分明是培植自己的亲信，如果潘力直接提拔为党政办主任，必将对他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就是官场的笼络之术、驭人之道。 北朝时代，北齐的奠基人高欢，将一代名将慕容绍宗打压贬低，留给儿子高澄去提拔重用，笼络其心，高欢临终遗言乃曰：“少堪敌侯景者唯有慕容绍宗,我故不贵之,留以与汝,宜深加殊礼,委以经略。” 柳慕白果然从历史中受益良多。 这时，柳慕白说道：“下一个！” “苏韵。宣传部的副部长，正科五年，39岁，在党政办做过多年副主任，管过材料、会务、上下级来文，还做过城建办副主任，工作经验很丰富，勤勤恳恳，尽心尽责，口碑很好。”叶婉丽说完，分别望了一眼两位领导，柳慕白微微颔首，秦怀明咳嗽了一声道：“这个也不错。” 他为自己分管的干部说句话，一个“也”字顺带把潘力给肯定了。对于谁来做党政办主任，他并没有意见，因为那是街道书记的“秘书长”，而潘力又是叶婉丽的人，他决定无条件支持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叶婉丽继续汇报道：“第三个，查违办的杨国栋，军人出身，执行力、忠诚度都没得说，工作能力不错，原则性很强。” 秦怀明听后笑了笑，这个人选完全是陪太子读书，打酱油而已，杨国栋耿直、简单，不太会平衡各领导、各部门等各方利益的关系，不适合党政办主任的位置。 柳慕白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望着叶婉丽道：“继续。” “第四个，党政办副主任罗京，负责会务、接待事宜，36岁，副科三年，公安系统转过来的。”叶婉丽顿了一下道，“罗京是林兴霸力推的，他也知道这两天会有人事调整，所以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特意交代，要把罗京推到党政办的位置上。而且，还让我安排另外四个人，刚才方案里都有，大家也都看到了。” 塔读 关于罗京的介绍，她轻描淡写，因为实在找不到他的优点，反倒是问题一大堆，酗酒、喜欢骂人，对下鼻孔朝天、对上谄媚领导，作风不好等等。仟千仦哾 柳慕白冷笑了一声问道：“还有吗？” 叶婉丽声色沉练，道：“有，党政办副主任聂远，负责上下级来文、督查督办、保密等工作，38岁，副科八年，早年做过街道书记的秘书，一直在党政办工作。不过，他比较佛系，对股票深有研究，工作方面上进心不大，不然早提正科了。” 柳慕白道：“你们俩都谈谈，党政办这个位置哪位同志更合适。”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秦怀明道：“书记来定，除了不能选罗京，其他我都没有意见。” 叶婉丽咯咯一笑，道：“要我选，必须是潘力啊，非他莫属。” 柳慕白思忖了片刻道：“我也看好潘力。那就定了，拟任人选定潘力。只是，林兴霸那边怎么办？”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拟任名单也要提前给林兴霸过目，如果这样，他知道了我们定了潘力，必然百般阻挠，恐怕这个议题连会都上不了。”叶婉丽不无担忧道。 柳慕白皱着眉头沉吟道：“婉丽，你去做做他的工作。”他说得苍白无力，都知道，那是徒劳无功。 叶婉丽摇头道：“说实话，书记，这个很有难度。”绯闻事件出来后，她已经连续多天无法入眠，表面上依旧坚强、明艳，内心的其实是很丧的，所以此刻显得有些萎靡。 塔读 柳慕白则一副犯愁的模样，目光不由地转移到了秦怀明脸上。 叶婉丽也带着求救的神色望向秦怀明。 “老板，你是党工委书记，组织人事权力应该牢牢掌握在你手中，为什么要提前给林兴霸签字呢？不用征询他的意见，也不用开干部大会，直接安排上会。会上讨论通过就得了。”秦怀明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婉丽一拍大腿，双目放光，赞赏地望了一眼秦怀明，又迅速转向柳慕白，兴冲冲道：“对呀！不用开干部大会了，书记你直接定啊，其他人没有资格提前知道！” 第183章 高手过招 街道党工委提拔干部，一般采取两种模式：召开干部大会进行投票推选和召开党工委会讨论通过。随着人事工作越来越规范化，直接上会讨论通过的情况几年后基本上消失了，一般都要走干部大会投票的流程。 其实换汤不换药，要提拔谁，党工委内部早就酝酿好了，干部大会是让这项人事任命合法化而已。 柳慕白听到秦怀明的提议，为之一振道：“对，直接上会！”随之又倒吸口凉气道：“不过，此前人事议题都是由我和林兴霸两个人签字才能安排上会的，这样会不会不妥？” “对待这种人，你还客气什么？！”叶婉丽对他的妇人之仁感到不爽，脸上微露愠怒之色，这是很少见的。这句批评，从深层上也反映出她对他长期以来的不满。 秦怀明道：“所以才要用这种办法立威，要他们知道，人事大权在你手上，其他人不能分享，不能动！” “是呀。”叶婉丽道，“我会做好保密工作。这次的上会材料，我亲自编辑、整理、打印，不会让其他人来干。到时，咱们来个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柳慕白心里一盘算，如果会上就这个议题出现分歧，我有秦怀明、叶婉丽、廖紫梅、方庆辉、黎震五个委员，加上自己共六个，对方充其量有五个委员，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也能通过这个议题，想到这些，他嘴角不禁浮出一丝惬意的笑，道：“就这么定了！具体，婉丽你操作好。” “放心。”叶婉丽自信而爽朗的笑声回来了。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说没空就没空！”林兴霸怒道，“你觉得是等你走了开好，还是你走之前呢？” 叶婉丽怔了一下，被他戳到了痛处。如果林兴霸招呼钟新华、赖泽忠、章友谅乃至萧锋不参加，党工委委员只有六个人参加（共计11个委员），没有达到7成的比例，不符合开会审议人事调整议题的条件，即使通过，也无法通过区委组织部的审批。 而他通过这种办法托着不开会，会让柳慕白和叶婉丽很被动，因为叶婉丽一走，新来的组织部长未必会支持柳慕白，那样的话，党工委委员里支持林兴霸的人可能就占了多数，议题同样通不过。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召开党工委会，并且确保议题顺利通过。 “好，主任，我跟柳书记报告一下。”叶婉丽没辙了，只能向领导求助。 挂了林兴霸的电话，她立即拨通了801的电话。 了解了情况后，柳慕白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叹道：“没事，你们继续筹备会议，我亲自跟林兴霸谈谈。” “高手过招，就看你的了。”叶婉丽给予鼓励，其实她觉得，柳慕白未必能说通林兴霸。 几分钟后，柳慕白走进708外间办公室，照例是有五六个客人在等待，因为多人抽烟而烟雾缭绕。 谭啸天看到街道书记亲自登门拜访，差点惊掉下巴，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忙掐灭手指里的烟头，恭敬道：“柳书记好。”其他人也都跟着问好。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柳慕白面露慈祥地扫视了一眼众人，颔首示意，这些人中有社区工作站书记、有企业老板、还有中层干部，问道：“林主任在吗？” 谭啸天忙道：“在，我进去通报。”说完立即迈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他又敲了三次，将门推开了，只见罗京正谄媚地给林兴霸点烟，两人抬头看到了柳慕白，都愣了一下。 罗京坚持把烟点着，这才收回欠过去的身子，站起来，走到一边，恭敬道：“柳书记，您来了。” 柳慕白笑着望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道：“罗京，你先回避一下，我跟林主任商量个事。” 林兴霸并未站起身，指了指刚才罗京坐过的位置道：“柳书记，稀客啊，坐。” 罗京笑呵呵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柳慕白听得到外间的哗然之声。 林兴霸皱了皱眉头，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对着众人，不容置疑道：“你们先到其他办公室转转，半个小时后再来。” 众人忙应了好，呼啦一下子全散了。 里间外间寂静无声。 首发&：塔>-读小说 林兴霸重新坐下来，服务员将茶水也递了进来，离去时将门轻轻带上、关严。 “柳书记，啥指示，说。”林兴霸说着递给他一根烟和打火机。他不光坐在主位，还不给柳慕白点烟。 柳慕白接过来，不急于点着，淡然一笑道：“兴霸，今晚的党工委会你得参加。” 林兴霸目光倨傲，扫过柳慕白的圆脸，不屑道：“今晚我有事，请假。” 柳慕白噗嗤笑了，道：“因为一个罗京，值得吗？” 林兴霸道：“我这人讲政治、顾大局，也讲义气、重情义，罗京跟了我两三年，干得很出色、很辛苦，他值得也能胜任党政办主任的位置。” 柳慕白哈哈笑了起来：“兴霸，我没想到你一个骄傲清高的人，竟然会为了区区一个罗京，折下脸面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他到底帮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力挺他？” 柳慕白话里有话，林兴霸自然听得出来，不过罗京帮他做事，协同宫建平搞定蒋来和推出《政风眼》那篇报道，林兴霸知道柳慕白心知肚明。所以，无论如何，后者是不可能让罗京做党政办主任的，成为身边的监视者和地雷。 “还是那句话，要么是讨论罗京提拔为党政办主任的议题，要么是因为人数不够开不了党工委会，等到新任的组织部长来再开。”林兴霸志在必得。 这两个结果都不是柳慕白要看到的，他点着了烟，猛吸了两口，将烟灰弹进烟灰缸，沉声道：“兴霸，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我斗来斗去得到了什么？”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经验不足，问题也不少，感谢朋友们通过打卡、投票、追读、评论等方式对大师兄无条件的支持，还有几个热心的朋友，发现错漏及时指正，使本文成为极少有错别字的“奇书”。 再次致谢家人们，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支持，你们的支持是大湿兄努力写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吼吼吼，新的一周，继续加油！！！ 第184章 缓兵之计 林兴霸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柳慕白如果没有经济问题，扳不倒反而会让他滞留于此，自己岂不是要等更长时间？但嘴上还是很硬，道：“书记不走，那就多玩几年，奉陪到底。” “林兴霸，你不要得寸进尺！来龙翔又不是我主动申请的，是组织派我来的，我本来是想去福中街道。我来这里，不是跟你作对，你却屡次三番搞我！冯一鸣事件、市纪委查我的小套间，如今又把我和叶婉丽的事情捅出来，我都忍了，你还想怎样？！”柳慕白敲着沙发椅的扶手，邦邦邦发出清脆而激越的声音，如同控诉，配合着他激切的言辞。 林兴霸脸色冷白，面目不善，以为柳慕白要和自己撕破脸皮了，反驳道：“那跟我没有关系，是你身子不正。” “到底谁的身子正？谁经得起查？你心里没数吗！！”柳慕白如同一尊高深莫测的武僧，冷冷盯着林兴霸，目光如刀，随时会祭出杀招。 林兴霸不甘示弱道：“那就来查啊。” 他的底气在于查出问题，上面领导会帮他摆平，毕竟，他和上面领导早已同穿一条裤子，他出问题了，他们也跑不了。 柳慕白的底气在于，认定自己除了作风有问题，其他方面干干净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三十秒，最后，柳慕白突然脸色一转，变得柔和，苦笑一声，温和道：“我们两个没必要这么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应该一起把工作做好，把业绩干出来，你我提拔才更有说服力。我一走，位置就是你的，谁都没有话说。” 林兴霸看他先软了，便借坡下驴，神色缓和，低头重新点着了刚刚熄灭的烟头。 柳慕白语重心长道：“林兴霸，我说的对不对？斗来斗去，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呀。” 林兴霸冷笑了一声，暗骂了一句假惺惺。不过渔翁得利那句话让他听得有些刺耳。 “其实，我的后台超出了你的想象，所以你搞不了我，弄不好，自己栽个跟头，有人就会踩着你的后背上位。”柳慕白压低了声音道。 林兴霸一开始有些愤怒，听到后面又有些惊异，柳慕白说得对啊，两人四目相对，有敌意，也有心领神会。林兴霸明白，他说的是秦怀明，道：“秦怀明不是你的好兄弟、好战友吗？” 柳慕白揉着肚子笑了几声，欠身过来，低声道：“他工作那么拼，跟你斗得如此激烈，还不是利用我把你拱走？无利不起早啊兴霸同志。” 柳慕白说得如此轻松淡然，却将自己的得力干将忠实追随者轻易地就给出卖了。 林兴霸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恢复正常，冷笑道：“他想做街道办主任？还不够格！痴人做梦！” “怀明同志各方面都不错，野心勃勃，干劲十足，你以为区委派他下来意图何在？怕是要鸠占鹊巢。”柳慕白继续挑拨。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林兴霸拧着脖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他不是傻子，知道柳慕白要把火力往秦怀明那里引，不过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很不爽。秦怀明确实比柳慕白的威胁更大。 这时，柳慕白的语气更加亲近了，道：“兴霸，你还年轻，着什么急？我一走这位置就是你的，我也会举荐你，前提是，不要凡事都跟我作对。以往的事我既往不咎，大家都往前看。比如，今晚的党工委会，你有四个人都提拔了，你是最大赢家，面子、利益我都给了。 至于那个罗京，做党政办主任你真的觉得合适？瞎子都看得出来，根本不行！如果你非要他做党政办主任，那就抱歉，我也找人爆他的黑料，届时，他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柳慕白见他沉默不语，继续道：“他烂赌你知道吗？” 林兴霸微微一愣，表示他并不知道。 柳慕白道：“他跑去奥门赌，输了几百万，现在做贷款中间人，低息收钱再放高利贷，吃差价，分分钟暴雷。这样的人你提拔他干什么？给自己挖坑埋雷吗？” 林兴霸不用核实，就知道罗京能做得出来。他思忖了片刻，决定退让，叹道：“那总要有个安慰奖。” “折中一下，提拔为查违办六中队的队长。”柳慕白抛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办法，把这个最难缠的球踢给秦怀明。 而林兴霸已经被柳慕白说服了，不再固执己见，痛下决心道：“也好。” 柳慕白悠然自得，端起白瓷杯，慢慢喝了几口茶，面露愁容道：“只怕是秦怀明不同意啊。”放下瓷杯，又道：“不过，没事，我跟他做做工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本来就不喜欢罗京，查违工作又是他分管，他定然一百个不愿意。可柳慕白这么说，等于再次把秦怀明往火坑里推，分明是挑唆林兴霸嫉恨他。 林兴霸骂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不同意也得办。就这么定了！罗京那边我跟他说，他能提拔正科，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挑什么岗位？” 柳慕白拍手鼓掌道：“兴霸，高风亮节，这是个好的开始。” “那谁来做党政办主任？” “潘力。” “潘力是谁？”林兴霸惊异道。 柳慕白道：“一个小孩，能力方面跟蒋来比差远了，不过为人老实肯干，唉，瘸子里头挑将军，凑合。” 林兴霸点点头道：“会议照常进行，我们都参加，议题一起过。”说完，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同意你的休战书，把精力转到工作上。” “这就对了嘛，来！”柳慕白说完伸出了手，林兴霸稍作迟疑，伸出大手，跟他蜻蜓点水地握了握。 两人又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七八分钟后，柳慕白笑容满面地离开了708。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柳慕白亲自登门拜访林兴霸，这一招，用了挑拨离间、借刀杀人以及缓兵之计。 他才不相信林兴霸会收手，他自己更不会收手，之所以一直忍气吞声乃至主动示弱，是为了争取时间、麻痹敌人，等到关键时刻再给出致命一击。仟千仦哾 他决定把这些人统统清除，再也没有异己，他要所有人知道，在龙翔，我柳慕白才是真正的老大！ 晚上七点，党工委会顺利召开。 柳慕白主持会议，解释了这个时间辛苦大家来开会的原由，接着又讲了人事调整的意义和目的，最后望着叶婉丽的方向道：“婉丽，你来介绍一下人事调整议题。” “好的，书记。”叶婉丽道：“各位领导，我简要汇报一下这次的人事调整方案。这次调整是我们贯彻落实区委大胆提拔年轻干部、注入新鲜血液、激发改革热情的用人要求，目的是让能干的人有位、有为。那么，经过前期的酝酿和综合考察，调整方向主要有三个： 一是关键岗位调整，安监办主任严行密拟任维稳综治办任副主任（正科），安监办主任拟由信访办主任王小兰担任（正科），这也是响应上级要求提高女干部比例的要求； 二是提拔一批年轻有为的干部到重要岗位上历练，维稳综治办副主任科员伍德光拟提拔为信访办主任，安监办副主任林东旭拟提拔为维稳办主任科员，集资办主任老董退休，副主任吉新拟提拔为集资办主任； 执法队科员庄鸿拟任查违办五中队副队长，副科长；冯一鸣，27岁，科员四年多了，拟提拔为党政办副主任，兼任街道党工委联络员；余嫣28岁，副科三年，拟提拔为主任科员，宣传部没有这个编，还是借用执法队的编。”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对于街道办来说，这是很大规模的调整。副书记黄振华和方庆辉的人基本上都得到了提拔和部门互换，这也是方庆辉愿意分管安全生产的条件，没有利益交换，他是不会同意的。 集资办是林兴霸的地盘，吉新提拔接任也是他的要求。 冯一鸣是柳慕白的秘书，提拔在情理之中。庄鸿和余嫣的提拔是秦怀明争取来的，毕竟冯一鸣和余嫣是两口子，同时提拔需要党工委顶着一定的压力。 但还没完，林兴霸要提拔的人不止吉新一个。 第185章 我不同意 叶婉丽看众人都面无表情，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便继续道：“社区层面也有三个工作站负责人要调整，红桥社区洪伟权被查后一直空缺，现在有了拟任人选，双翼社区副书记、副站长翁旭松；吉祥社区书记、站长退休，陈志坚拟任副书记、站长；沙头社区书记、站长辞职，杨东阳拟任。这三个人都是先拟任站长，待走完社区党委选举程序后，再宣布书记任命。” 这三个人也是林兴霸的人。他依然要牢牢控制住各社区的人事任免。 目前来看，组织部拟定的人事调整方案平衡了各方利益，柳慕白、林兴霸、秦怀明、黄振华、方庆辉都照顾到了。 最大赢家无疑是林兴霸。他手下有四个人提拔。 柳慕白运筹帷幄，笑着问道：“兴霸，你对上面的拟任名单有没有意见？” 林兴霸神情严肃，道：“没有意见。” “怀明呢？” 秦怀明点头道：“没有意见。” 这是人事调整的策略，把敌人不想提拔的人选和对方想要提拔的干部，做成一个议题，同时表决，你就不得不同意了。这就叫利益捆绑。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叶婉丽这是先抑后扬，前面没有一个组织部的干部提拔，但把最重要的岗位留给自己，这也是策略，大家都吃饱了，就不会盯着你碗里的肉了。 在离开龙翔前，叶婉丽要为组织部做一件大事。当然，这也是柳慕白的意图。 叶婉丽望了一眼柳慕白，征得后者的同意后，说道：“还有个议题就是党政办主任的拟任人选，蒋来马上调走，这个位置是街道的中枢神经，上传下达，左右协调，方方面面都要做到位，不能空缺，必须马上补上来。人选嘛要年轻能干，政治素质过硬，而且要有很强的的沟通协调、综合写作能力，必须慎之又慎。所以，经过深入研究、考察和酝酿，拟由组织部副科长潘力担任。” “酝酿”两个字其实就是告诉大家，潘力这个人选，街道主要领导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随后，叶婉丽对潘力的优点进行了介绍，稍作渲染夸张，不过也没有显得离谱。 秦怀明望了望林兴霸，观察他的反应。他并不知道柳慕白和林兴霸的密谈，还以为，林兴霸此番带着钟新华、赖泽忠、章友谅等人参会，必然有杀手锏，能够阻止潘力的议题通过。 果然，赖泽忠第一个发言，面带笑容道：“说实话，这位同志我并不了解，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可能很多人都对不上号。太嫩了，还缺乏重要岗位的历练，又是从益都选调过来，根基不牢，对这边工作也不够熟悉，我建议还是从党政办选一个。” 就差直接报罗京的身份证号了。 林兴霸不置可否。他在配合柳慕白演戏。 其他领导陆续表态，钟新华和章友谅表态不支持。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到了秦怀明这里，明确表态支持潘力。 接着轮到林兴霸表态，他轻描淡写道：“我没有意见。” 赖泽忠大吃一惊。林兴霸怎么会没有意见呢？莫非自己听错了？ 秦怀明也有些疑惑，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柳慕白总结道：“关于党政办主任的拟任人选，我同意组织部的意见，兴霸主任、怀明书记都没有意见，那么8票同意，3票有异议，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该项议题通过。”说完，顿了一下，道，“还有最后一个议题，组织部的材料还没准备好，大家休会十分钟。”说完，他第一个站起来，给秦怀明递个眼色，离开了会场。 柳慕白干净利落地宣告了议题的结果，也避免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秦怀明会意，立即跟了过去，在801里间办公室等了三分钟，柳慕白这才从厕所里出来。 组织部可能早就准备好议题了，他这是要小便，实在是憋不住了。秦怀明一直怀疑他肾功能有问题。 柳慕白并没有坐下的意思，关上门，站着对秦怀明道：“怀明，我跟林兴霸谈判了，经过激烈交锋，最后达成了折中的方案，罗京提拔正科，去你的查违办，任六中队队长。原队长去三中队。” 秦怀明一怔，忙道：“书记，这不行，查违工作刚刚步入正轨，这个人去了，不是又乱了吗？”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说完，她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看大家都比较淡定，没有立即表示异议，便继续道：“事前经过领导酝酿和综合考察，罗京同志工作经验丰富，大胆主动，在会务接待工作中表现不错。根据工作需要，拟提拔为执法队查违六中队的中队长，原中队长占敬霖调到城管三中队任中队长。请各位领导审议。” 柳慕白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排名倒数第二位黎震的脸上，面色平和道：“黎震，你是执法队队长，你先说。” 黎震表态之前，已经仔细观察了秦怀明的表情变化，心里猜测了七八分，多半是林兴霸与柳慕白达成了协议，罗京到执法队是相互妥协的结果，代价是牺牲我执法队的利益，而秦怀明是很不爽的，是反对的。 老大反对，那我顾忌什么？ 黎震是个人精，况且他虽然平日里与罗京嘻嘻哈哈的，其实内心很不喜欢他，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早晚有一天会出问题，所以跟他并没有真正走近，如今要来执法队，他自然不愿意，咳嗽了一声道：“这个议题我认为不妥，原因有二： 第一，占敬霖同志三个月前刚从安监办提拔到六中队任中队长，工作刚刚进入状态，他创新推出的违建大网格巡查管控机制也刚有起色，突然把他调走，工作就断档了； 第二，罗京同志虽然很优秀，可并不适合查违工作，尤其是做查违办中队长，至于原因，我在这里不便明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黎震是去过罗京家里的，顶层复式，二层以上全是加建违建，把整个通往楼顶的逃生通道全部给占用了，成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楼下居民屡次投诉。只此一点，他便不配做查违办中队长。 大概罗京退而求其次做查违办中队长，也是为了方便处理邻居的投诉。 林兴霸舌头在嘴里搅了搅，瞪了黎震一眼，暗骂道：反骨仔！不过他不担心，秦怀明同意就行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柳慕白脸上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慈祥，看不出是什么态度，没有问其他人，直接转向秦怀明，道：“秦书记，你联系查违工作，你说说看。” 他的意图是，让秦怀明先表态，那么追随他的叶婉丽、廖紫梅就会跟着来。 秦怀明知道柳慕白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可他不怕，我有理由有胆魄反对，于是朗声道：“这个人事议题我不同意。” 林兴霸微微一怔，柳慕白不是说跟秦怀明做工作吗？怎么他还是反对？太特么的不识抬举了！ 柳慕白说得没错，秦怀明这分明是专门跟我对着干！莫非他真的觊觎我的位置？ 第186章 欲正人先正己身 柳慕白脸色一变，似乎很意外，微微侧脸与林兴霸交流了一下眼神，以极度微小的幅度摇了摇头，道：“这个议题是开放的，大家可以充分讨论，民主集中嘛。那么，怀明同志，说说你的理由。”仟仟尛哾 秦怀明幽深的目光扫过林兴霸和柳慕白，望着对面墙上的七个鎏金红色大字：坚持民主集中制，铿锵有力道：“查违办的班子刚刚搭建起来，查违工作也处于紧要关头，不宜再大动干戈，否则军心不稳，此其一。其二，打铁尚需自身硬，欲正人先正己身。黎震同志说得对，罗京同志目前不适合查违工作。” 柳慕白听后忧愁地皱皱眉，转向林兴霸道：“兴霸，罗京作为党政办副主任，主要跟着你，你最了解他，怎么样？” 林兴霸冷哼了一声，道：“罗京这个同志我最了解，忠诚、担当，敢于作为，可能平日里工作太忙，不太懂得团结同事，跟秦书记汇报工作较少。了解嘛，需要一个过程。你不给他机会，怎么知道他干不好？所以，我同意这项议题。” 柳慕白不置可否，思忖了片刻，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这样，不记名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没有意见？” 林兴霸心里骂了一句“老油条”，没有表态。其他人无异议。 组织部副部长林颖立即给每人发了票选票，里面有罗京的年龄、学历、任现职年限等概况信息和拟任岗位，下面是两栏可勾选的内容：同意或不同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三分钟后，众人填完，票选票收集上来，林颖迅速统计后，将结果写在了一张a4纸上，折叠好交给了柳慕白。 柳慕白打开一看，皱起了眉头。 林兴霸心里一紧，问道：“书记，结果是什么？” 秦怀明平静如水，反正无论票选情况如何，他铁了心要硬杠到底，坚决不能让罗京进入执法队。如果这次屈服，不仅意味着自己的阵地做不了主，以后自己在班子里面就丧失了权威，任人宰割了。 柳慕白眉头紧锁，咂舌道：“哎呀，支持5票，反对5票，1票弃权，打平了。” 由于是不记名投票，谁也不知道谁投的反对或者支持，或者弃权。 “柳书记，这次投票没有设监票人，程序不对，建议补上。章友谅同志是纪工委书记，建议由他做监票人，检查选票情况。”林兴霸大声建议道。 柳慕白没有理由拒绝，点头道：“可以。那个什么，章书记，票就在那里，你去看下。” 林颖的位置在旁听席上，选票叠成一叠，扣在身前的红木桌子上。 章友谅答应一声，立即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林颖面前，仔细检查了选票，核对了三次，这才回身对林兴霸道：“报告主任，确实是5票赞成，5票反对，1票弃权。”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没有向柳慕白报告，眼睛里根本没有一把手。 柳慕白心里很生气，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默默等待林兴霸的反应。 林兴霸冷冷笑了。他猜测，投弃权票的大概率是萧锋，他一直不想卷入两派势力的斗争。投支持票的除了刚才那三个，第五个应该是黄振华，他半只脚已经跨入了林兴霸的阵营，分管政法线，如果跟公安、区政法委书记田庆关系搞不好，那就没有发展前途了，况且，黄振华还希望从林兴霸那里“分猪肉”吃。 这就意味着，柳慕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投了反对票。他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气得咬牙切齿。不过，跟自己联合宫建平将他的丑闻曝光出来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柳慕白的报复就像蚍蜉撼树，也像柔弱女子的酥拳捶胸。 想到这些，林兴霸心理平衡了些，敲敲桌子，道：“无论多少票，罗京都得提拔，今天既然没有结果，我建议明天再投一次票！”他的声音比桌子发出帮帮帮的响还要生硬。 他的策略是，今晚将萧锋搞定，明天再投票就是6:5。 秦怀明看了看手表，接话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为了一个罗京，把各位领导折腾得够呛，还要再折腾一次吗？我看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秦书记，你说来听听？”林兴霸语气不善。 “因为我不会同意这项议题，即使党工委会通过了这项议题，我也不会接受。”秦怀明干脆摆明态度，坚决道，“要想让我同意这项议题，有两个办法。” 众人都吃了一惊，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秦怀明竟然也会发飙，甚至是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二把手林兴霸。只有叶婉丽懂秦怀明，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狠起来有股牛劲和血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难道不是吗？他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都敢得罪？何况一个小小的街道办主任？ 大家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柳慕白静静观赏着这场他亲手导演的戏，与他所预料的一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灯光照耀下，他的小眼睛如激光闪烁，脸上也有油光光的，看不出喜好和倾向。 “第一，欲正人先正己身，请罗京同志先把家里的违建给拆了，且保证再也不会加建。第二个办法，不要让我再联系执法队，再分管查违办，查违办的文件也不用我审批。”秦怀明说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气势逼人，会场鸦雀无声。 秦怀明以退为进，逼宫了！ 好帅啊！叶婉丽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男人就是这么硬！ 黎震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赖泽忠、钟新华、章友谅又气又恨，却无力反驳，谁让罗京不干不净呢！ 林兴霸狠狠盯着秦怀明，恨得差点咬碎钢牙，冷笑道：“秦书记这是跟罗京有多大的私人仇恨，一定要阻止一名干部的提拔进步？” “我跟他没有仇，我跟违法加建有仇，跟跑官要官有仇，跟不作为乱作为有仇！”秦怀明声音不算大，但说得理直气壮，凌厉如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柳慕白一看，这样下去，党工委会就成了吵架会，对于原本就不太平的街道舆论无疑是雪上加霜，双手忙做出向下按压的动作，道：“关于罗京的议题，大家讨论很热烈，也很充分，说明我们都是好同志，敢于直言不讳，善于坦诚布公。不过，根据民主集中制原则，鉴于该项议题同意者未能过半，暂时不予通过，待充分酝酿后再择机上会研究。” 说完，柳慕白望着林兴霸客气地征询道：“兴霸，如何？” 林兴霸知道，有秦怀明这头野牛作梗，今晚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不如搞定萧锋后再上一次会，便冷冷道：“就这样。” “那好，罗京同志的议题暂不通过，其他议题通过，组织部抓紧按照流程办理。大家辛苦了，今晚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 柳慕白的声音还没落，林兴霸忽地站起身，铁青着脸离开了会场。 2007年12月30日早上八点，雅园宾馆独立别墅，卧房内，暖气开得正好，不冷不热。 此刻，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照在了那条搭在市长苑子敬身上白蟒般的大长腿，顺着那条细长的大白腿往上看，一个肌肤如雪、容貌精致大气的女子躺在他身侧，两条藕臂搭在他不着片履的腰间。 苑子敬望着这个令他欲罢不能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三年前，他与她在珠州相识，也是因为一场专访，专访之后，两人互留了电话，此后屡有接触，直到有一个晚上，喝多了酒，在私人会所的包厢内，两人发生了关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种体验感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女人让他生龙活虎，也让他身心愉悦，第一次体验到了巅峰的快感。他太喜欢这个女人了，那种优雅高贵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妩媚放荡更是恰到好处，增一分多余、减一分失色。 的确，她出身名门，祖上是持续数百年的官宦之家，清朝时官至二品大员，此后家族中还出了不少诗人、学者。如今，她父母虽然只是地级市的处级干部，可也有头有脸。 女人学历高，素质高，情商高，她身上的性感是有文化底蕴的，大气深沉，与众不同，绝非一般艳丽女子可比。 苑子敬自诩能抵挡住诱惑，耐得住寂寞，过往，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乃至漂亮女明星都无法围猎他，如今，自己竟然主动拜倒在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他感到自惭形秽，痛苦纠结，也对未来感到一丝隐忧。 这个女人太有蛊惑力了，那双眼桃花眸就像是黑洞，可以将任何东西都能吸收进去。人的堕落往往就在一瞬间，他数十年的防线在她桃花眸的注视下，轰然倒塌。 那是他第一次犯错误，女人也是她至今唯一的情人。要命的是，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王熙媛。 第187章 王熙媛的专访 苑子敬望着怀里的王熙媛，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微微叹口气，心道：要起来工作了，时不我待啊，新的一年，经济工作压力将空前巨大，面临过次贷危机、全球经济衰退风险和贸易摩擦的三重困境，作为一市之长，他必须带领全市人民挺过这道难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而自己呢？却堕落在美女的温柔乡里！本来是接受岭南日报新安站站长王熙媛的专访，结果昨天晚上，访着访着就访到了床上。关键这次不再是她主动，是自己将人家扑倒的。 她的蛊惑总是那么自然，不艳俗、不挑逗、不唐突，如空气一般悄无声息，从她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起，诱惑就无处不在，目之所及、呼吸之间全都散发着性爱的味道，她的那一双眼睛痴痴看你一会儿，就会让你愤然勃起。 不能再贪恋女色了！苑子敬轻轻拿开王熙媛的手，不想惊动她，正欲悄悄从床上滑下来。 “别走呀……”王熙媛半睁着眼睛，神色迷离，双手揽住他的胸口，爬到了他身上，进而骑在他的胯上，柔声道：“做你情人真辛苦，昨晚草草结束你就去熬夜工作了，人家怎么能够呢？”做大龄叔叔的老婆或者情人最大的不足就是不能尽兴，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怀念秦怀明，那头野牛，有用不完的劲儿。 “那就让你够一次！”苑子敬鼓足勇气，挺起稍显干瘪的身躯，开始了二次进攻。 只是，啪啪啪的声音持续了六七分钟就偃旗息鼓了。 王熙媛神色一黯，从他身上滑下来，娇哼了一声道：“敬哥，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老了。”苑子敬叹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确有点老了，今年58岁，如果这一次升不了新安一把手，可能政治生涯就这样了，最后混个正省级的闲职平稳着陆罢了。 可他不甘心，自己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努力拼了一辈子，除了和王熙媛有染，其他方面问心无愧，也经得起调查，所以，他还是希望上面给自己一个最体面的安排。 王熙媛半裸着身子服侍他穿衣服，鼓励道：“有人说，政治上的得意才是最大的春药，敬哥，好期待你当了书记后的表现哦。” 首发&：塔>-读小说 苑子敬笑了，摆摆手道：“事情还不明朗，莫要乱说。” “怎么了？有变数？” “上京我去了，省里也做了工作，尽力了。尽人事，听天命，无论是上还是走，我都欣然接受。”苑子敬动情道，“我早年的政治生涯是从这里起步的，我对这个城市有感情啊，这是一座充满活力、开放包容和鼓励创新的城市，虽然这次回来，只干了两年多，可感觉很好，仿佛年轻了几岁。所以，无论什么结果，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在竞争省委常委、新安书记的位置，这个位置太重要了，每一届的竞争都异常惨烈。 “敬哥，你真是个好官。”王熙媛由衷感叹，衣服穿了一半，她从后面环抱住他，用自己的双峰紧紧顶着对他略显佝偻的后背，柔声道，“敬哥，有个事，我想我还是得给你报告一下。” “什么事？你说。” “你的好侄子，苑晖。”王熙媛柔声道，“他啊还是那么多情，这次跟某局的一个少妇搞上了，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个衰仔！除了玩女人，还能干什么！真是个废物！”苑子敬脸色铁青，冷声骂了一句，微微一怔，用眼睛的余光望了望身后的王熙媛，道，“他还对你动手动脚吗？” “没有啦，上次你把他骂得那么凶，他现在把我当小妈敬呢。”王熙媛温婉地笑了起来。 苑子敬转回身，将如花似玉的美人揽入怀中，面有愧色道：“我阿弟死得早，就只留了这么一个孩子，我把他当亲儿子养，可是工作太忙，顾不上，也没管过，错过了初中高中那几年，一转眼就成了个纨绔子弟，我愧对我兄弟啊。我看他就听你的话，你帮我多管管。”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嗯，放心，我会的。” “眼下，他断然不能在市委大院待了，调走。”苑子敬思忖道。 “不如去基层磨炼磨炼，也好避避风头。”王熙媛趁机谏言道。 “基层？哪里？” “苑晖是市委组织部的正科，刚满年限，提拔副处去做街道办做组织部长呗？磨炼个两年，吃点苦头，说不定就改邪归正了呢，然后回来提个正处，政治生涯就步入正轨了。”王熙媛的一席话说动了苑子敬。 他想了想道：“也好。” 两人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手牵手走进客厅，厨师早将早餐准备好了。 雅园宾馆的6号楼是苑子敬的居所，也是他的办公场所。他的家在珠州，老婆在珠州上班，女儿在国外读博士，已经拿到了国绿卡，即将嫁给老外。 苑子敬喜欢安静和简便，如果是纸质媒体的采访，碰上节假日，他就会选择在家里的会客厅或者餐厅，一对一地通过聊天、喝茶或者吃饭等放松的形式，将自己的执政理念讲述出来，效果往往特别好，他的思路和口才也能达到最佳。 苑子敬和王熙媛吃着早餐说着话，心态都很放松。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熙媛知道市长接下来还有公务，就一边吃饭一边补充问了一些问题。这次专访，重点就2008年如何应对危机，如何在逆境保持经济高速增长等进行深度采访，拟于2008年元旦当天在岭南日报a2版头版刊发，a1留给了省里重要工作和省领导的报道。 访谈提纲早就提前拟定好了内容，市长要说的话也由市政府办公厅拟好，经过苑子敬亲自修改完善后，提前给到了王熙媛掌握，这篇重要的稿子怎么写她心里有数。 苑子敬最关注的还是产业升级和自主创新，他认为新安必须打造具有本土特色的现代产业体系，形成高新技术产业、现代制造业与高端服务业良性互动、双轮驱动的格局。同时，还要突出高科技城市特色，抓核心技术、抓高端项目、抓品牌企业，推动高新技术产业向价值链高端延伸，提升新安在国际产业分工中的地位。 关于全球经济衰退、经济发展下行问题，苑子敬认为，尽管挑战空前严峻，但我们坚信，有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有全体新安人民的鼎力支持，有特区成立多年来积累的雄厚经济实力，有先行一步的体制机制优势，有改革开放创新的城市精神，只要大家万众一心、群策群力，解放思想、大胆探索，及早谋划、沉着应对，新安一定能经受住新的考验，再创新的辉煌！ 这是他的真心话，为此他也将不遗余力，哪怕鞠躬尽瘁。 十点钟，早餐吃完，采访完成，王熙媛在市长专属服务员的引导下，从隐秘的后门出了6号楼，然后从小门离开雅园宾馆大院，打车离开。 到了家里，王熙媛拨通了苑晖的电话。 “姐姐，我想死你了！”苑晖接通电话，立即兴奋而热切地叫了起来。 王熙媛冷哼一声道：“注意你的言辞，还有举止！” “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啊，我馋死你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滚！”王熙媛骂道，但并未真正生气，她要吊着这个色狼，将他玩弄于鼓掌，道，“你呀，小色狼。可惜闯了大祸，所以，市里你是不能呆了，去街道锻炼锻炼。” “街道？级别那么低的地方，我才不去！” “街道美女多，忌讳少，自由放松，天高皇帝远，随便你怎么玩，傻子才不去。” “真的？” “当然。”王熙媛劝道，“你可以先去试试，不行再找你大伯，把你调回市里嘛。” “好，我听你的。记住，我是因为你才去的。” 王熙媛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挂了电话，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 第188章 离别（删了四百多字，上一章终… 元旦节前，蒋来正式调离，去区信访局做接访科科长。 离开龙翔的那天，天色阴沉，愁云惨淡，人走茶凉，无人相送。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临走前，秦怀明将他叫到自己办公室，对他进行慰问和鼓励，并送了他两条硬中华，聊表送别之意。 蒋来接过烟，甚是感动，态度谦恭甚至有些卑微，说到眼下的局面以及人们对他前后反差极大的态度，他感慨万千道：“世道凉薄啊，平日里称兄道弟的酒友如今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反倒是秦书记还把我当个人看。” 这世上，不缺锦上添花，缺的是雪中送炭。秦怀明心地善良，看到有人落魄，他总想帮一把。况且，好歹是同事一场，看人也要用发展的眼光，不能因为他过去是渣男，就一棒子打死。他相信，蒋来经过此次的挫折失败，会痛改前非的。 “这世道几千年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追求，无可厚非。”秦怀明劝慰道，“你去了信访局好好干，毕竟还年轻，未来还是有机会打个翻身仗的。” 蒋来惨淡一笑道：“哪能呢？谢谢书记鼓励。” “你还恨小雅吗？” “小雅？”蒋来愣了愣，摇摇头道，“不恨。这事不怪她，怪我自己，怪樊军和宫建平。” 如今他净身出户，反倒是一身轻，所以他开始筹备如何把樊军搞倒。小雅尚在惠城老家，父亲刚刚完成手术，要一个月后才能下床，需要她来照顾，等到小雅料理好家里的事，他准备联合她对樊军进行反击。 “小雅这样的女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有过就够了。” “我知道。”蒋来咬着牙狠狠道，“不过，我等她回来，一起把樊军弄进去。”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支持你，不过要用合法手段，记住，你还是一名党员干部。”秦怀明提醒道，“黄威那里有铁证，加上小雅，应该不难搞掉他。” 蒋来点点头道：“谢谢秦书记，要不是你，我是实打实地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最后还没处申冤，没法反制。” “我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良人被欺，恶人逍遥。”秦怀明叹道，“好了，你走，祝你诸事顺利！” 秦怀明起身伸出了手，蒋来忙跟他用力握了握，完毕，大踏步地离开了808。 元旦后上班第一天，叶婉丽的调令来了，平调至龙田区坪东街道做组织部部长。 那可真是一片不毛之地，距离龙田中心城15公里，距离龙翔街道35公里，距离机场80公里，贫瘠荒凉，民风彪悍，向来不出产干部，调到那里等于发配边疆，能从那里调离就是职业生涯重大转折。坪东街道党工委书记最高能做到区人大做个副主任而已，从未提拔为副区长或者区委常委。 这是对叶婉丽的羞辱。 然而，她坦然接受，那里事少人少，工作轻松，依她的能力，一只手就能应付自如。空出来的精力和时间，可以认真读书学习，充实自己。 又过了几天，在叶婉丽快马加鞭和日夜加班的操办下，潘力、冯一鸣、余嫣、庄鸿等干部的人事调整基本上都走完了公示、备案等程序。 首发&：塔>-读小说 潘力等人陆续到任，罗京继续留任党政办副主任。 罗京自然对秦怀明、黎震恨之入骨，可也无可奈何，林兴霸问他还要不要去查违办，他早没有了心气，表示放弃，因为即便去成了，分管领导如此不待见，在那里工作一定很难受，不如不去。 他决定暂时委屈自己，骑驴找驴，寻找更好的正科岗位。 冯一鸣、庄鸿、余嫣都得到了提升，对于他们来说，是人生的一大进步。在那个时代，特区街道办的科级领导岗位非常稀有，能够提个副科实属难得。 三人心知肚明，这都是秦怀明力挺运作的结果，对他更加感激和忠心耿耿了。 2008年1月7日，那是一个凄风冷雨之夜。 叶婉丽腾空了办公室，将最后的个人物品打包装进箱子，组织部的林颖、党政办的潘力带着组织部的全部男女，聚在她办公室里送别，所有人都在哭，哭成了一片。 即便关上了门，嘤嘤哭泣之声依然远远可闻。 他们和她只有一年的相处，可亲如一家，即便她闹出了桃色丑闻。 叶婉丽工作要求严厉，精益求精，所以加班多、批评多，可生活上对他们无微不至，也乐于指导帮助他们进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另外，她可以骂他们、训他们，可若是别的部门欺负了组织部的人，只要自己占理，她绝对会怼回去，跟刚孵出了一窝小鸡的老母鸡一般护短，导致谁也不敢得罪组织部的人。 叶婉丽还不断为自己的手下争取利益，于是，组织部的干部配置最强、提拔最快，成为是龙翔街道最火的部门，开创了组织部最鼎盛的时代。 她的这种做法，定然引起其他部门的不满，被认为自私、格局小、霸道，所以她的人缘其实很一般，又加上与柳慕白的绯闻，导致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其他部门无人过问。 叶婉丽也不在乎，任你们怎么想，我有我的风格，也有我的立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今天，她之所以选择在晚上九点才告别，就是考虑到，组织部的小蹄子们来送别，一定会哭得稀里哗啦，上班时间影响不好。 此刻，叶婉丽也哭成了泪人，一边哭一边跟每个人拥抱，互相道别，完毕后，她抹干眼泪，露出笑容道：“好了，都别哭了，哭得跟丧亲一样。我还活着呢，再说了，不就是坪东街道嘛，开车一个小时也到了。等我到那边了，你们再去看我。” 林颖默默抹着眼泪，潘力红着眼眶道：“部长，我们下周就去看你，所有人都去。” “行，给我壮壮威风！”叶婉丽说完咯咯笑起来，道，“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了。” 众人慢慢让出一条道，叶婉丽准备抱起放在桌子上的纸盒箱，却被潘力抢先抱了起来，沉声道：“部长，走，我们送你下楼。” 众人迤逦着、簇拥着叶婉丽出了办公室，刚走了几步，忽然大家都停住了脚步，因为走廊里站着一个穿着羊毛单西的男子，风度翩翩，目光忧郁。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书记！”有小姑娘惊喜地叫出了声，旋即小嘴一撇，嘤嘤哭起来，她一哭，其他人也都跟着哭。这倒好，又哭成了一片。 叶婉丽幽幽望着秦怀明，鼻子一酸，又泪涕涟涟了。 这些女孩子见到秦怀明，像是遇到了救星，她们为叶婉丽感到委屈和不值，更遗憾叶婉丽出轨的对象为什么不是秦怀明啊，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又那么般配，这世界怎么那么不公平呀……想起这些，有几个女孩哭得更凶了。 秦怀明被这个场面震撼到了，鼻子也有些发酸，他对叶婉丽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她发生关系。睡了人家，却什么忙没帮上，也没有个交代，他心里其实很惭愧。 叶婉丽走近他，哽咽道：“书记，你也来送我呀？” “是啊，柳书记交代，让我代表党工委来送送你。” “那就不用了，党工委不值得。”叶婉丽抹干眼泪，冷脸一嗔。 “那是场面话，难听不难听都得说。”秦怀明解释道，“最主要的是，我代表我个人来送你。” 叶婉丽破涕为笑道：“哼，那还差不多。” 于是，众人又将秦怀明簇拥在中央，一起上了电梯，下到一楼大堂，有人提前将叶婉丽的车开到了门廊下，潘力招呼众人拍张合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大堂很空阔，金黄和乳白色大理石瓷砖镶嵌，熠熠生辉，正中墙壁上挂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大字。 众人以大字为背景，拍了合影。 秦怀明和叶婉丽位居中央，一左一右，周围簇拥着花花绿绿的年轻同事。 接着是叶婉丽单独和组织部的同事合影，完毕，又一个个的与她合影留念。叶婉丽留念完了，那些姑娘们又拉住秦怀明一一拍了合影。 过了三十分钟才算照完。 接着，众人将叶婉丽送到车里，潘力亲自开车送她回家，两人也都住在龙田中心城。 秦怀明俯身到驾驶室，交代道：“潘力，务必把叶部送到家，明天一早再送到坪东街道。” 潘力重重点头道：“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透过车窗，秦怀明对着后排就坐的叶婉丽挥挥手，轻叹道：“走，下周有空就去看你。” “嗯，我等你。书记再见，林颖、小丸子、毓婷、谢冬……再见。”叶婉丽挥着手，压抑着哭腔。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潘力扭头跟众人挥手，又望向秦怀明，余光瞥向叶婉丽。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秦怀明蓦然心里一动，上次在益都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异常，如今结合他同时看自己和叶婉丽的眼神，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好像他知道我和叶婉丽发生过关系一样。 这个念头，让这场送别突然有了惊悚的意味。 第189章 妹妹 叶婉丽终于走了，以后大概率不会在这里见到她。 那个泼辣、妩媚、爽朗、欢快的女人暂时谢幕了，或许，龙翔再也不会有这样个性鲜明、性感迷人的女干部了。龙翔的天空一定会黯然失色。 秦怀明有一些怅然若失，也有一丝悲悯，但更多的是轻松。 如释重负。和柳慕白的三角关系，因为叶婉丽的离开，解不开的结终于解了。 然而，当夜，秦怀明却辗转难眠，十一点不到就躺下，可十二点半还没有睡着。 正在这时，手机的蜂鸣声骤然响起，他吓了一跳，床头柜上，手机不停地抖动，似乎在催促着他赶紧接听。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拿起来一看，是妹妹秦怀月，心里一怔，这个丫头多久没给自己打电话了？这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他按了接听键，还没开腔，那边嘤嘤嘤的哭声就传了过来，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妹妹撇着嘴、抹着鼻涕眼泪哇哇大哭的样子。 小时候，秦怀月是有名的爱哭鼻子，夹走她碗里的一块肉都能咧咧半天，出去跟别人玩，发生点小摩擦就回来找哥哥哭。 秦怀明便拉着她的手找人算账，打得过的，他就把人揍一顿；打不过的，他记着，等到合适时机予以偷袭或者搞破坏，总之一定要把这口气给妹妹争回来。 所以，在秦怀明的护佑和宠溺下，妹妹没有被人欺负过，还被宠成了小公主，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傻乐傻乐的，跟个布娃娃一样，单纯可爱。 可自从谈了个男朋友，就成了恋爱脑，沉湎其中，很少跟哥哥打电话了。他还担心她会不会被男朋友骗，如今这哭得如此伤心，多半是分手了。 “小月，你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秦怀明问道。 “哥，我想你啦，呜呜呜……嘤嘤嘤……”她没有正面回答，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又是一阵抽泣。 “行，你哭，哭够了再讲话。” “好，呜呜呜……”秦怀月果真对着电话哭了几分钟，慢慢地哭声变小，最后成了蚊蝇般的嘤嘤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可以了，说，咋回事？” “我找不到工作了……”秦怀月说完又要哭起来。 “憋住！”秦怀明受不了了，一声断喝，然后心里默默数了五个数。 这招曾屡试不爽，数到一时，电话那端立即没有了哭声，过了片刻，小月喃喃道：“哥，《岭南周末》太过分了。前几天他们校招，我投递了简历，可杳无音讯。我就带着自己的作品和简历，从正州跑到你母校西川大学毛遂自荐，想参加笔试，可是他们不让我进考场，说我没有通过简历筛选。” “为什么没有通过？”秦怀明不解。 《岭南周末》是全国最有影响力的深度报道周刊，是报纸类的天花板，每一个有新闻理想的人都把能入职岭南周末作为终究目标。小月在正州大学读的是新闻专业，目标就是就职岭南周末，然后像那些知名记者一样，写出洋洋洒洒万字长的深度报道。 “他们只要同为985和211高校的应届毕业生，我们学校是211，不是985。哼，他们分明是歧视嘛！我跟他们理论，还拿出我在汉中省日报写的深度报道，厚厚一扎，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就以不是985的学生为由，把我赶了出来，他们真的好过分啊……”小月哭诉着。 秦怀明也觉得岭南周末这种做法涉嫌歧视，有点过分，不过既然是总部定的规矩，招聘者只能按照规则执行，便安慰道：“小月你别急，咱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你可以先去岭南系的其他媒体，等干了几年，干出了成绩和名气，再去也不迟。” 小月听后立即振奋起来，声音清亮，带着点嗲气道：“对呀哥，曲线救国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哥，你总是这么聪明。”说完又嘿嘿笑个不停。 秦怀明摇了摇头，丫头，你啥时候长大啊？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想去哪家？可以先做实习记者，我给你引荐。”秦怀明关切道。 “哥，我想去岭南日报，他们不是新推出了《南国之窗》么，我觉得跟岭南周末的风格有点像，是我最喜欢的。做那种全国各地跑的调查记者，深入城市各处深度挖掘，揭露社会黑暗，维护公平正义！”她是个有社会良心和新闻理想的孩子，然而还是太单纯了，尚未经历生活的磨砺。 “这个不行。”秦怀明一口拒绝。那是王熙媛的地盘，应届生大概率也会要求985高校，她不符合标准。而他不想求王熙媛，甚至不想跟她说话、见面。 “我就要嘛。”小月嗲声嗲气地撒起了娇。 “岭南都市报。” “啊？他们是靠娱乐八卦新闻发家的好伐？”小月有些瞧不上。 “岭南都市报好歹是全国都市类数一数二的大报，这几年深度报道做得也是风生水起。”秦怀明道，“就这么定了，我帮你引荐，你进去了好好干，争取尽快从实习转为正式，等你干出了成绩，想去岭南周末，就很有机会。他们时常从岭南系其他媒体那里挖人过去。” “那可太好啦！”小月还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然后动不动又破涕为笑，“那我啥时候去实习呀？” “你先等等，我搞定了再通知你。”秦怀明道，“学校放假了，你先回趟家，看看老头，我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他身体咋样。” 小月乖巧地嗯了一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你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秦怀明太了解妹妹了。 “哥，你咋知道呀？”小月带着哭腔问道。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禅，从小到大，天天跟在哥哥屁股后，不停地问问题，秦怀明连哄带骗回答后，她必然紧跟着一句“哥，你咋知道呀？” “你我还不了解？” “呜呜呜……”小月哭道，“他是个流氓，想要欺负我，我不让，结果我今天刚从益都回来，就撞见他他……他跟我室友睡……睡在一起。”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得跟蚊子嘤嘤一般。 秦怀明噗嗤笑了，当年他送妹妹去上大学，临走反复交代过她：“谈恋爱可以，但不要过早失去女生最珍贵的东西，不然有一天你可能会后悔。”她是个乖乖女，谨记哥哥的话，而且做到了。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秦怀明乐道，“分手快乐！等你来新安，哥请你吃大餐，吃遍新安、乡港、奥门，怎么样？” “好耶！太好了，还是我大哥好！” “那是。好了，美美睡一觉，第二天依旧阳光灿烂。” “嗯，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欧耶！” “晚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哥，晚安。” 秦怀明挂了电话，嘴角还挂着笑，叹道：“小月你快来，哥哥在新安没亲没故的，咱俩好有个照应。” 翌日，秦怀明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登录qq邮箱，把妹妹小月发来的简历下载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她很用心，简历做得很漂亮。而她的大头照，越看长得越像超级女声的张含韵，很可爱很甜美。那双大眼睛和长眉毛跟父亲的一模一样，樱桃小嘴随妈妈，头发也随妈妈，又细又厚…… 他不免又想起了母亲，心里一片黯淡，如果妈妈在世该多好啊，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因病撒手人寰，虽然这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但不知为何就是感到亏欠。 母亲临死前，曾拉着他的手，交代他两件事：第一，你爸爸虽然毛病很多，可毕竟是你亲爹，要善待他；第二，照顾好你妹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所以，他一直把小月当做宝贝，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但也不能过于宠溺，任由她做调查记者，危险性太高。她涉世未深，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知道有些人为了利益会行凶杀人。 等她来，再妥善安排。 秦怀明拨通了丁叔同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后道：“丁总，你们报社正在校招，我给你推荐个新闻专业的大学生，怎么样？” “行啊，是985的吗？” “怎么，你们也只要985的？” “岭南报业集团的行规，我也没办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那你看看这个姑娘行不行，在汉中日报实习过，写过不少好稿子，有一定经验，今年六月毕业，可以先来实习。” “好，秦书记交代的事，我尽力落实。”丁叔同表态道，但没说满，“把她简历发我，我先看看。”通完电话，丁叔同发来一个邮箱地址，秦怀明立即将妹妹的简历发了过去。 第190章 刘汉兴的饭局 几分钟后，丁叔同电话打了回来，沉声笑道：“这个女孩子很优秀嘛，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什么时候来上班？” 秦怀明会心一笑道：“过几天。谢谢丁总，另外，麻烦把她安排到时政或者读书口，包括文娱都行，单纯小女孩，就别去跑作深度调查了。” “好，没问题。” 秦怀明知道，丁叔同看了简历立即就改变了态度，傻子都能猜到秦怀月和他的关系，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但看破不说破，这就是人情世故。 “那就有劳丁总了。” “客气。”丁叔同道，“秦书记跟刘汉兴熟？” “还行。”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帮忙引荐一下可好？”丁叔同对他提出了要求。原来，他如此爽快地破例答应安排妹妹进入报社，也是有条件的。 “没问题。”秦怀明同样爽快答应。 “正好，听说刘汉兴今晚在汉庭苑有个饭局，请的都是媒体界的大咖，你也参加对？” 秦怀明微微一怔，没有人邀请自己参加，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不过他脑筋一转，笑道：“是啊。到时候，你看是我派人接你过来，还是你直接到街道办跟我一起过去？” “我到街道办。” “行，那就晚上见。” 秦怀明挂了电话，思忖道：今晚的饭局不一般呐，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人能够让业界精英丁叔同都未被邀请，而且舔着脸来蹭饭局？ 琢磨了一会儿，秦怀明打电话给廖紫梅问情况，廖紫梅听后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啥情况，秦怀明命她侧面了解一下。 过了七八分钟，廖紫梅的电话姗姗来迟。 原来，刘汉兴在冷宇、米嘉琪的联络组织下，加入了新安媒体大咖们自发成立的一个公益组织：行善团。 首发&：塔>-读小说 刘汉兴加入，意味着行善团终于有金主入驻了，从此，在行善事业上，有了财力支持，可以开展更多业务了。于是，众人约了刘汉兴今晚在汉庭苑17楼接待餐厅吃饭喝酒，以示感谢和庆祝。 刘汉兴没有邀请秦怀明，是因为此事与他关系不大，也没有想到要邀请他。而没有邀请丁叔同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丁叔同为人傲娇，人缘不好，岭南都市报去年还曾报道过星汉地产的一些黑料。 新安媒体界大咖都参加的活动，如果单单没有丁叔同，那是很丢脸的事。 秦怀明问她这些信息从哪里得到的，廖紫梅说问了李媛。秦怀明诧异，她怎么会知道？ 廖紫梅解释说，三年前，李媛还是央媒华夏商报驻特区办公室主任，参与了行善团的筹建，和目前团里的人都熟识，她打个电话一问便一清二楚。 李媛不显山不露水，资源还挺庞大，看来，要尽快解决李媛的特级岗问题，之前因为叶婉丽事件影响，这些对于其他人来说的边角料议题，没来得及梳理上会。只能等到新一任组织部长来落实了。 弄清楚了状况，秦怀明坐在沙发靠椅上，一边摇晃着身子一边思索，随后拨打了刘汉兴的电话，很快对方接了。 “刘总好啊。” “秦书记，心有灵犀哈，我正要找你聊聊。”刘汉兴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聊聊？可以啊，不过要有酒助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找你喝两杯。”秦怀明试探道。如果对方表示没空，那就是不想自己参加；如果对方不介意，那就把丁叔同也叫上。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丁叔同会意，绷着的脸立即舒展开来，微微吁了一口气道：“好。” “出发。”秦怀明做出指示，曾晓伟松了手刹，踩了踩油门，丰田霸道顺坡下了门廊高台，很快就驶出了街道办大院。 不久，就到了星汉大厦。秦怀明和丁叔同进入大堂，在电梯间等了一分钟，电梯才到，电梯打开，秦怀明将丁叔同请进去，自己随后进入，天梯门刚要关上，叮铃一声又打开了，中等身高、端庄秀丽、白得发亮的李媛闪身灵巧进入，笑盈盈道：“丁总，秦书记好，怎么样？我赶上来了。” 一般男人开车都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十分钟就完成了，妥妥女老司机！ 此时的她因为从停车场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挺立的胸脯如波浪般起伏，小脸蛋也红扑扑的，空气刘海因为跑动而有些凌乱，让她平添了一种少妇特有的妩媚。 丁叔同终于见到了李媛，心情大好，望着她的眼神格外温柔，笑了笑道：“李媛，你这一来，今晚这酒得多喝几杯。” 李媛嗔了他一眼道：“几杯？几瓶好伐！” 三人哈哈大笑。 秦怀明看她额头还残留着细汗，笑道：“来见丁总，看把你激动的，飞蛾扑火一般。见你老公也没这么拼？” “那是，哪有跟丁总刺激？”李媛配合地开起了玩笑。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丁总仰天笑了几声，道：“刺激？我可没体验到哦。” “好遗憾啊，都让我老公捡了便宜呢。”李媛羞涩一笑。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16楼到了，三人鱼贯而出，在身穿西汉宫娥服装的服务员引导下，穿过月门和花团锦簇、流水潺潺的连廊，来到了未央宫的门口，正欲推门而入，身后传来女子非常好听的声音：“秦宝宝，你怎么也来了？！” 三人回头一看，是两个高高瘦瘦、花容月貌的大美女。 第191章 冤家路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是米嘉琪和冷宇。前者穿着米白色收腰长款风衣，后者穿着浅咖啡色紧身皮风衣，前者近乎素颜、古灵精怪，后者浓妆艳抹、冷酷性感。 “米总，冷老师，好久不见。”秦怀明颔首致意，并分别介绍了一下双方。 稍作寒暄，米嘉琪上下打量一番秦怀明，嘴角的笑容抿出一个隐秘的弧度，凑近他，附耳道：“宝宝，今晚我好看吗？” 秦怀明躲了一下，点点头道：“好。走，进去。”一个“好”字，从容化解了她给他制造的尴尬，毕竟旁边还站着三个大活人，被她强行亲密地说悄悄话，有伤风化。 门被醒目的李媛推开了，几个人走进去，中央位置的大餐桌上却空无一人，而侧面的茶歇位置上，则坐满了人。 众星捧月之中，正是刚剃了光头的刘汉兴。 他正在跟众人讲投资教育的心得体会，看到秦怀明等人进来，拍了下大腿，高兴道：“好，人齐了！” 而坐在刘汉兴右侧位置，正冷冷望着秦怀明的高冷女子，竟然是王熙媛！ 她是那种在任何场合都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女人，太有气质了，沉静素雅，端庄妩媚，气场覆盖全场。 果真是冤家路窄呵！秦怀明心里一咯噔，懊恼忘了打听清楚今晚参加活动的人员名单，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装作没有注意到王熙媛，上前主动跟已经站起身的刘汉兴握了握手，进而向身旁的丁叔同介绍道：“丁总，这位就是大老板、教育家、慈善家刘汉兴刘总。” “刘总好。”丁总忙颔首致意。 秦怀明继而又介绍道：“这位是岭南都市报新安站一把手丁叔同，今天来我们街道开会，我就把他一起带了过来。” “丁总，久仰。”刘汉兴哦了一声，轻轻跟他握了握手。 秦怀明本不想介绍李媛，可刘汉兴眼尖，看到李媛正跟几个媒体大咖眨眼睛、互相示意，问道：“这位是……” 没等秦怀明介绍，央媒（电视）大姐大谌晨把李媛拽过来，道：“哎呀，刘总，这位原来是咱行善团筹备组的成员之一，叫李媛，以前在华夏商报，现在在龙翔街道宣传部。” 刘汉兴点头，以示招呼，然后目光扫视众人，瓮声瓮气道：“来，入席。”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刘汉兴往主桌上坐。 刘汉兴主位。其他位置，众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把秦怀明推到了次席，虽然这些人都是媒体大咖，但他毕竟是公务员编制的正处，又是属地领导。 再次之是谌晨，第四位是王熙媛。她大大方方在秦怀明右手边坐下来了，朝他微微一笑道：“秦书记，又见面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那股熟悉的馨香扑鼻而入，竟然十年都没有变，秦怀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发现她容光焕发，越发年轻貌美了，讪笑了一下道：“是。” 这些媒体大咖中，除了上述几位，还有新安卫视的主持界扛把子应文杰，新安特区报资深记者、编委华雄汉，还有新安商报、日报等媒体的资深记者、编委等。 一桌共计十四个人。 刘汉兴提了第一杯酒，围绕行善团为主题，讲了自己的一些认知体会，建议行善团要走出去，把善行扩散到全国各地，最后宣布，先期投入100万的行善经费，让行善团真正盘活起来、运作起来。 众人都很高兴，欢呼鼓掌。这笔钱能够让行善团实体化运作，而不再是口号、理念。意义重大。 第二杯，刘汉兴请秦怀明来提，他谦逊地让给了新安媒体界的大姐大谌晨，而她也是行善团的第一届团长。 她人高马大，浓眉大眼，一看就是北方女汉子，说话声音也有些粗犷。她说得很简洁，表态在刘总的指导支持下，做好团长，带好队伍，行好善事。 第三杯，刘汉兴又让秦怀明提。 秦怀明再次谦逊地表示不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便参与行善团，只能做旁观者，而今晚酒席主题是行善团的庆祝活动，自然不能喧宾夺主，况且来这里的目的，除了带丁叔同来，还要问问刘汉兴购买百香山庄二期房子的事宜。这也是受冯一鸣和余嫣所托。 他眼睛迅速扫视了一圈，落在了旁边静若处子的王熙媛身上，岭南日报毕竟是省媒的老大哥，就由她来提一杯。他知道丁叔同想讲几句，可他还没入团，没资格。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道：“谌老师是央媒代表，又是老团员代表，讲得都很好，下面，我建议作为省媒代表和新团员代表的王站长提一杯，如何？” “行，你是这里的父母官你说了算。”刘汉兴说着就哈哈笑了起来。他很喜欢调侃秦怀明。 众人也都跟着笑，目光聚焦到了王熙媛身上。 上一任站长是行善团的副团长，此前调离回了珠州，按照规矩，新来的站长接任副团长，所以才邀请了她来参加。她听说酒局在秦怀明的地盘，兴致勃勃地就来了。 她希望在酒席上遇见秦怀明，然后好好羞辱他一番。 其实，谌晨等央媒的人本来就认识王熙媛，岭南系、特区本土的媒体也都知道她的大名，何况她曾和各路媒体领导多次在市里一起开过市宣的会议。 王熙媛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到半个月，烧了几把火，全城风声鹤唳，闻其名者无不色变。 《政风眼》连续曝光了几个街道的违法乱纪问题，掀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谁做公关工作，都没能阻止她的报道，继续我行我素进行暗访、收集爆料素材、登上网站乃至发到报纸上，导致各级单位人心惶惶，临近年关，却不敢像往常那样，明目张胆地走动送礼，从这方面来讲，确实是起到了监督促进风清气正的作用。 她的威风一下子立了起来，在媒体界无人敢惹。 王熙媛端庄一笑，举起酒杯道：“感谢刘总慷慨解囊，让我们行善团一夜暴富，咱腰板硬了！”话音一落，大家都笑了起来，秦怀明也露出习惯性的笑意。 首发&：塔>-读小说 王熙媛继续道：“刘总投身教育，热衷慈善，是业界楷模，社会良心，令人感动，使人敬佩。来，这杯酒，咱们大家一起敬刘总！” 王熙媛比谌晨高明，一顿彩虹屁将视线全部转移到了刘汉兴身上，而且说得很到位，刘汉兴听了如沐春风。 众人起身，纷纷过来跟刘汉兴碰杯，仿佛不碰一下，这杯酒就不算数。 喝了第三杯，大家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排位进行打圈敬酒了。不过，这些都是媒体人，比较自由灵活一些，刘汉兴也不在意这些，任凭谁来敬酒，他来者不拒。 秦怀明离刘汉兴最近，别人要等他敬完才好过来敬刘汉兴。这都是隐秘的规矩。 秦怀明识趣，立即举起洋酒杯，找到刘汉兴的杯子，碰了一下道：“刘总，谢谢你。” “你小子，今晚必须多喝几杯！”刘汉兴说着瞟了一眼坐在秦怀明斜对角的米嘉琪。 秦怀明心里一紧，刘汉兴知道米嘉琪在追求自己？ “跟刘总喝，哪次不都是满上加满？”秦怀明笑道。 两人各喝了一口。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问你，土地置换的事情怎么样了？” 果然，刘汉兴兴师问罪了。 秦怀明从容道：“在加快推进。” “谁在推进？” “有关部门。” 这两句话，可以回答一切政府工作，放之四海而皆准，就像衣服的统号，谁穿都可以。 刘汉兴气得眉毛倒竖，手指头举在半空中，点了点他的鼻子道：“秦怀明，你到了基层，就变了哈，油腔滑调！” 秦怀明一本正经道：“事实就是如此，有关部门在加快推进。好几个部门，为了简便就说有关部门，没错的。” 刘汉兴瞪大眼睛，气呼呼道：“你把那一杯酒喝完再说话！” 秦怀明痞痞一笑，将半杯洋酒喝下肚子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刘汉兴这才消气。 房子的事秦怀明想跟他讲，可酒席刚开始，众人都有些拘谨，还不够热闹，说什么话别人听得到，而且，众人都等着给两人敬酒，便不再理会刘汉兴，将他留给了其他人去敬酒。 秦怀明刚将身子从刘汉兴那边转过来，耳畔就响起了熟悉的、娇媚的、好听的声音：“秦怀明，我俩喝一杯？” 第192章 惊喜 王熙媛幽幽望着秦怀明，手里半举着洋酒杯，眸子闪亮如宝石，有着天然的蛊惑和柔情。 秦怀明知道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柔情，可她天生如此，那双眼睛痴痴看你一会儿，不言不语，不挑不逗，就会让你怦然心动。qqxδnew “不管怎么说，祝贺你提任新安站长。”秦怀明倒了半杯酒。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祝贺，但是不欢迎，是么？”王熙媛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声音压得很低，众人排队吵吵闹闹地敬刘汉兴和谌晨，没人注意他俩。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各喝了一口。 “你一来就给我整个下马威，叫我怎么欢迎？”秦怀明品着略带果香和甜味的马爹利，面露苦笑。 “不，不叫下马威，叫见面礼。我是帮你把那个撵走了，这样，你就会少做些龌龊的事。”王熙媛骂的是叶婉丽，笑得却很清浅、优雅，忽然将身子倾斜过来，附耳道，“我一想起你和她上床，就感到特别特别恶心。” 这时，谌晨端着酒杯过来找秦怀明敬酒，他忙起身，笑脸相迎，寒暄道：“谌大美女，久仰久仰啊。” 两人喝了一杯。 喝完，秦怀明刚坐下，王熙媛再次附耳道：“送完见面礼，我再送你一个惊喜！明日到货！” 秦怀明一怔，低声道：“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王熙媛轻蔑笑道：“你也太缺少政治敏感性了，明天新的组织部长不是要到位吗？” 秦怀明想起有这么回事，江栋梁给柳慕白打了电话，然后柳慕白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是新的组织部长明天到任，到时要召开干部宣布会议。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柳慕白并没有介绍新部长的情况，只是说很年轻，从市委组织部直接派下来的，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一般都是区里下派或者从街道干部中提拔。而关于新部长的信息，整个龙田区都知之甚少。 王熙媛话里有话，秦怀明觉得事情不太妙，问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王熙媛悄声道：“跟我没什么关系，跟别人关系很大。”她顿了一下，递个眼色，因为有人来找两人敬酒，两人起身，分别应付了过去，索性举起酒杯，往餐桌外侧一躲，说话更方便。 “他姓苑，叫苑晖。”王熙媛说完，意味深长地望着秦怀明笑。 秦怀明反应很快，立即联想到了市长苑子敬，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地望着王熙媛，问道：“父子？” “伯侄，亲的。” 如同晴天霹雳，秦怀明蹙额道：“这就是你的惊喜？” 王熙媛柔声一笑道：“对。我想，未来他会给你们更多惊喜。” 秦怀明暗叹，龙翔已经够乱了，如果再来个高衙内一样的纨绔子弟，无疑是雪上加霜。即便他做了坏事，可人家是市长的侄子，谁敢惹？谁敢查？ 王熙媛看出了他的担忧，心里十分畅快，她就喜欢看到他愁眉紧锁、无力无助的样子，得意道：“秦怀明，如果你搞不定他，可以求我哦，他只对我言听计从。”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道：“我不相信市长会纵容自己的亲戚胡作非为，他也不至于如此不懂事，影响市长的名誉和形象。” “你说得很对，可现实是残酷的。”王熙媛轻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市委组织部吗？”说完顿了一下，换作一幅神秘的样子，道，“他把某局一个少妇的肚子搞大了，他好这口。” 秦怀明听后脑袋都要炸了，稳定心神，鄙夷地盯着王熙媛，尚未开口，绝顶聪明的王熙媛意识到他怀疑自己跟苑晖有一腿，忙驳斥道：“停止你污浊的思想，我可不像叶婉丽一样，没品。” “你跟谁好我不关心，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玩火，玩火必自焚。”秦怀明背着众人说道。 “那就走着瞧。” 两人的杯子都是满的，说了会儿话，却没有喝一口酒。 回到座位上，其他人又来敬酒。 几轮过后，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话也多了，声音也大了，气氛便更加热烈乃至混乱了。 李媛终究是被丁叔同缠住，两人你来我往地喝酒，穿插着打情骂俏，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有那么一瞬间，丁叔同恨不能将她按倒在地，可李媛始终是清醒的、飘忽的，他知道他目前还抓不到，注定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王熙媛透露的重磅信息，秦怀明心情郁闷，可还是得喝酒，也该他打圈了。第一杯自然要从刘汉兴这里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刘汉兴正与谌晨喝酒，喝完转回身跟秦怀明碰了一下，道：“秦书记，你找我喝酒，是不是有事？别藏着掖着了。” 秦怀明笑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啊。”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次不是薅我羊毛？” “我不薅羊毛，我给你挠痒痒。” 两人哈哈大笑，狠狠喝了半杯酒。 秦怀明道：“刘总，我给你坦白。柳书记的秘书冯一鸣慕名要成为你的业主，我也想有幸做一回你的业主。欢迎不？” “当然欢迎啊，快说，看中了哪里的楼盘？” “当然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高端住宅区百香山庄啦。” “有眼光。二期正在卖，马上就光盘了，你们要的话，我现在打电话给你们留着。” 秦怀明笑道：“谢谢刘总，总是如此慷慨大方，那好人做到底，再打个折。”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书记出面，自然要打折。”刘汉兴爽快道，“给你们最好的楼层和户型，然后九五折，再给个老带新，各优惠三万。可以了？” 秦怀明频频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感谢刘总。” 刘汉兴摆摆手表示没什么，朝米嘉琪招了招手，米嘉琪望了一眼秦怀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刘汉兴道：“小米，秦书记要买两套房，百香山庄二期，九五折，在加上老带新的优惠，你安排一下。” 米嘉琪清亮的眸子望望刘汉兴，又望望秦怀明，乖巧地嗯了一声道：“好的，舅舅，我这几天就去办。” “别愣着，敬酒啊。”刘汉兴有意培养米嘉琪，可后者业务能力没的说，就是不愿意混迹于酒场和迎来送往，时常滴酒不沾。 “舅舅，我这不是来了吗？”米嘉琪说完含情脉脉地望着秦怀明道：“秦怀明，你跟我来。” 秦怀明坐着没动，端起酒杯道：“米总，我敬你。” 米嘉琪嗔怒了一声，命道：“你来，快点！” 秦怀明无奈，端着酒杯起身跟着她走到了窗前，这里距离酒席有十来米远，可以安静地说话。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不想跟她聊别的，主动问道：“听说，百香山庄二期的好户型都卖完了？” “你真信啊？”米嘉琪笑道，“我们都会留一些好户型内部消化的。” “那就好。多少钱一平？” “26楼，一平。” “你给我报的是内部价？” “不是，市场价，还没折扣呢。”米嘉琪压低声音道，“秦宝宝，你干工作都干傻了吗？从12月份开始，价格在降你没看出来？市场走势有些危险。”她频频望向刘汉兴，生怕他听到一样。 秦怀明突然就醒悟了，国次贷危机，全球经济衰退，国内三驾马车似乎也有点疲软，拉不动了。这些都将对房地产业造成严重冲击，有专家预测2008年或许会发生不亚于1997年金融危机的经济危机。 尽管新安市的房市依旧火爆，乃至逆市上扬，可如果做过深入研究，或许可以猜测，属于新安楼市的欢腾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秦怀明，我把你当宝宝，才跟你透露重大商业机密。”米嘉琪故作娇柔道，“你们先不要买了，房价还要猛跌，跌到一定程度，你再抄底。”她不是娇媚之人，故作娇媚，显得别扭，正因如此，却平添了可爱的味道。 秦怀明大惊，米嘉琪可真是个奇葩，竟然劝客人不买自己的房子，放着钱不赚。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差这点钱，问题是秦怀明不买，大把人会买，百香山庄很快被会被抢购一空。 第193章 不好意思我故意的 其实，秦怀明想尽快买房有几个理由：第一，不想再住街道办宿舍了，住在那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比如，万一搞定未来丈母娘颜瑾瑜，跟颜可卿正经谈恋爱，睡觉怎么办？安全吗？赖泽忠、罗京之流的小人会不会偷拍？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第二，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住址，自己几乎没有秘密，容易被人送礼上门，乃至做手脚。 第三，妹妹秦怀月快来了，到时她租到房子前可能要过度一段时间，若一起住在街道办宿舍，占用公共资源，不妥。 第四，无论接下来房价怎么跌落，往后看十年，房价一定是暴涨的，就像买股票，不要炒波段，投资价值股，放个十年八年可能就会翻好多倍。 所以，他决定多买一套。梅园那套继续出租给颜可卿的闺蜜陈婧，百香山庄的新房留给自己住，妹妹也可以住进来。 于是，他提出了疑虑：“目前来看市场很好啊，再说，我现在不买，好户型很快就没有了。” 米嘉琪暗暗掐了他腰一下道：“你笨呀，我会给你们留两套。明天有空我带你们看房，到时私下签个空白合同，不写价格，两年内交房就行了。等跌到底部，我再跟你正式签约。” 果真如此，米嘉琪实在是太大方了。 “你怎么这么确信房价会跌？” “你也太小看我了？”米嘉琪不悦道，“我主业虽然是比较文学，可我还修了国际经济学的硕士学位好伐！我一直在研究国际经济问题，看的是国际国内经济大势。我已经说服舅舅收紧了投资，回笼了十几亿的资金，经济跌入谷底时，地价一定也会跟着大跌，到时再抄底。” 发现秦怀明默不作声，被她说动了，便柔声道，“宝宝，我是个学霸哎，反正我看中的东西不会错，包括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一怔：“你这不是骂人吗？” “不是……你不是东西，呃，也不对，你是个宝，秦-宝-宝。”米嘉琪说着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满目生香，娇嗔道，“你就没意识到人家很优秀吗？” “意识到了，的确很优秀。”秦怀明说得很真诚，也是真心话，刘汉兴如此精明、攻于算计，不会请一个花瓶帮自己打理生意，米嘉琪自有其过人之处。 他思忖了片刻道：“嘉琪，这回我听你的，先不买了。”回头再跟冯一鸣解释一下，他们两个会同意的。 “宝宝真乖！”米嘉琪甜甜一笑，目光中还有慈母般的万般柔情，乐呵呵道，“秦怀明，你呢也很是优秀，不然我不会看上你。” 她一口一个宝宝，听得秦怀明头皮发麻，还好，两人躲在窗下，别人没注意，也听不到，不管怎样，她是为自己好，还倒贴这么多，便充满诚意道：“谢谢你。” “没一点诚意。”米嘉琪微微一嗔道，“你到底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做我男友很难吗？” “我……”秦怀明躲开了两步，正色道，“嘉琪，我俩不合适。” “那跟谁合适？那个熟女王熙媛？”米嘉琪瞥了一眼正与人谈笑风生的王熙媛。 秦怀明淡淡笑了一下，笑得苦涩而无奈。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米嘉琪越发觉得不对劲儿，眼睛挣得大大的，警惕地问道：“我问你，王熙媛跟你是什么关系？” 女人在这方面的观察和体会总是如此精准，秦怀明叹道：“前女友。” 米嘉琪拖着尾音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秦宝宝，你遇人不淑呀。你看她咄咄逼人、颐指气使的样子，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秦怀明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道：“没有，啥事没有。” “你撒谎！”米嘉琪目露凶光，瞅了一眼王熙媛，转回头凑近他道，“她要是再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收拾她！” 秦怀明转眼望向王熙媛，王熙媛刚跟冷宇喝完一杯酒，目光有意无意地转到了他们的方向，冷傲地望了望秦怀明和米嘉琪，冷若冰霜。 米嘉琪微仰着脸，挑逗式地回望着王熙媛。王熙媛优雅地笑笑，举了举手中的洋酒杯，示意喝酒。 米嘉琪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秦怀明装作若无其事。 米嘉琪灵机一动，转回身悄声说了一句：“宝宝，你看着！”说完狠狠一笑，端着酒杯走向王熙媛，笑盈盈地喊道：“王站长，欢迎哦，幸会哦，今晚你真的好美好美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走到她近前，上下打量，满口赞叹，无比欣赏道：“哇，看这雪白的小外套，新款爱马仕耶，好有品，好搭哦，我好喜欢！” 王熙媛忙笑容满面地回应道：“哎呀，嘉琪总，我才貌双全的好妹妹，又年轻，又漂亮，又聪明，羡煞姐姐啦！来，抱抱！”她自然知道米嘉琪在刘氏家族中的地位，所以甚是恭敬和亲近。 米嘉琪高兴得垫脚一跳，举着酒杯加快步子就要跟她拥抱，可脚下忽然一个拌蒜，站立不稳，扑到了王熙媛身上，手里的酒杯失去控制，哗地一声准确无误地泼到了她的胸前，溅到了她的下巴和脸上，她纯白无瑕的爱马仕配货品、高端羊绒外套也立即染上了一片酒红。 王熙媛惊叫一声，睁大了眼睛，心疼无比，然而，她旋即恢复镇定，盯着米嘉琪看了看，抽了纸巾优雅地将脸上和脖子里的酒水擦掉。 米嘉琪惊慌失措道：“啊？真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忙抽了几张纸巾要去擦拭她衣服上的酒水，王熙媛忙伸手阻拦道：“没事，不用。”纸巾一擦，碎屑进入衣服里更难清洗。两三万一件的衣服，好处是贵，坏处是娇贵，不能洗不能擦。 “来嘛，我帮你处理一下。”米嘉琪执意要帮忙，上前就去擦拭，王熙媛躲闪，错进错出，米嘉琪脚上的恨天高一脚踩中了王熙媛的脚趾。 王熙媛疼得又是一声惊叫，慌忙坐到椅子上检查鞋子，那是她新买的香奈儿限量版半高跟红皮鞋，鞋面被踩出来了印痕，已经不完美了，她心疼得要滴血了，今晚这两样奢侈品基本上报废了。 众人都投来目光，米嘉琪歉意地朝众人笑笑，俯身凑到王熙媛身边，心疼不已帮她一起检查，歉意满满地说道：“不好意思啊，熙媛姐。疼吗？鞋子没坏？” “没事。”王熙媛心里很不爽，却只能礼貌地笑了笑。 “我赔你钱？”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不用。”王熙媛忽然感到不对味。 “不好意思，我故意的。”米嘉琪附耳笑嘻嘻快速说了一句。 王熙媛一愣，扭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作，只是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悄声问道：“为什么？秦怀明？” “聪明。不管你和他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不准你欺负他。” 王熙媛止不住冷笑了一声，觉得秦怀明太悲哀了，竟然沦落到用女人来报复自己的境地！ “他是我的男人！”米嘉琪怕她没明白，附耳向她宣誓了主权。 王熙媛轻蔑地笑了笑，未予回应。这是米嘉琪的地盘，她才不想在这里与这个富家大小姐争执，显得不体面、没格局。 于是，她决定吃个哑巴亏，吞掉钢牙往肚子里咽，遂起身朝刘汉兴道：“刘总，我的衣服和鞋子被嘉琪妹妹不小心弄坏了，我得去处理一下，先走了，再次感谢刘总的慷概解囊和盛情款待，再见。” 她瓷白色的洋气外套因为沾了酒，颜色光怪陆离，更尴尬的是，酒红色的位置正好覆盖住了她的胸部，让她高耸的双峰更显得突出，别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大胸看。那是很丢脸的事。 王熙媛优雅地向众人颔首示意，目光与秦怀明交织时，满是蔑视：秦怀明你学会了吃软饭吗？竟然让米嘉琪来报复我，没骨气，卑鄙！她努力保持优雅明媚，心里却满腔委屈，灰头土脸，匆匆离开了酒席。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其实并不想这样，因为他不想为难女人，对王熙媛也恨不起来，可他阻止不了我行我素的米嘉琪。而米嘉琪这样做，无疑是雪上加霜，让王熙媛更加嫉恨自己。 有时候，他就想，我为什么对王熙媛那么冷漠，但心底却从无恨意？后来，他想明白了，他还珍藏着当初那段恋情，对王熙媛曾经的付出心存感激，如今她变成这样，他很心痛，认为她内心一定很孤独、很可怜，因此，他对她有着挥之不去的悲悯之情。 秦怀明心情沉重地回到座位，现场气氛有些诡异，也有些冷场，米嘉琪却心情舒畅，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别停，继续喝酒呀！” 秦怀明举杯道：“来，咱们一起再敬刘总！”众人呼呼啦啦地一起喝了一杯，气氛旋即恢复了正常，继续觥筹交错，继续把酒言欢。 几分钟后，米嘉琪再次找秦怀明喝酒，喝完一口后，米嘉琪悄声道：“怎么样？开心不？” “呵呵。” “解气不？” “呵呵。” “哎，我说秦宝宝，你啥意思呀你？”米嘉琪看他敷衍的样子来气了。 “开心，解气，好了？”秦怀明继续敷衍。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米嘉琪得意道：“你们男人不好出面，交给我，我把她整得服服帖帖的！” 秦怀明笑了，米嘉琪挺讲义气，适合做哥们儿！ 第194章 魏羡与苑晖的密谋 在未央宫举行酒宴的同时，深湾区豪宅区附近的一家高级饭店的包间内，魏羡、苑晖等人也在醉生梦死。 魏羡长得眉清目秀，白皙瘦削，勉强算是帅哥一枚。 苑晖则是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不白不黑，五官端正，普普通通，总之一切看上去都很平庸。唯一能让人记住的是他乌黑的眼圈、飘忽的眼神和半白的头发，会让人想到纵欲过度。 魏羡和苑晖同样都是28岁，主任科员，正科级干部。两人是同一批进入体制的，后来又同时参加了初任培训，还分配到一个宿舍住，所以两人关系甚好。 其实，很多时候，朋友之间并没有那么纯粹。魏羡看中的是苑晖背后的政治资源，而苑晖羡慕的是，魏羡的姨夫李庚尧有百亿身家，而且膝下无子。 苑晖生性风流，御女无数，前不久与某局一位少妇打得火热，还怀了孕。少妇知道他的身份，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实现晋升，并为老公提拔正处用身体铺路。 结果，苑晖只是玩弄她而已，根本不想帮她提拔，主要原因是她长相普通，身材一般，床上功夫也不好，给了个差评，甚至后悔跟她发生关系，再细想，自己是在一次饭局上喝醉后，在包房内发生的，就更觉得自己被引诱，吃了亏。 少妇闹了一阵，发现，苑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属于脱了裤子不认账的货色，万般无奈只能打胎了事。 后来，少妇老公偶然发现了两人的qq聊天记录，审问了妻子后，发现老婆被人白嫖，两口子晋升的事一件都没有落实，愤而将苑晖举报到了市纪委，于是东窗事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案子到了纪委，第一纪检组的骨干魏羡主动申请来调查处理这个案子，经过他的淡化处理，在张文处长的协调下，案子被压了下来，反而是对少妇进行了诫勉谈话，苑晖毫发无损。 后来，苑晖花了三十万封口费，又在有关部门的协调下，做通了对方的思想工作，此事才算平息，而且不影响苑晖提拔为副处级干部。 苑晖这次饭局，就是为了感谢魏羡。而魏羡等人则是为苑晖践行。 酒喝到十一点，大家都有了七八分醉，该走的都先走了，最后，包间内就只剩下了魏羡和苑晖。 苑晖喝得面目赤红，醉意十足。魏羡也醉态可掬，斜靠在椅子上，望着墙壁，发呆。 苑晖拿起小扎壶，找了半天才找到魏羡的杯子，碰了一下道：“别停啊兄弟，继续喝。” “喝！”魏羡猛然坐直身子，抓起桌上的一个小扎壶，两人用力一碰，仰脖咕咚喝了个干净。 喝完，苑晖一个劲儿傻笑，魏羡则面目怆然，忽然抱头痛哭。 苑晖吓了一跳，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哭什么呀？” 魏羡依旧在哭。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苑晖不再说什么，嘴角挂着醉意十足的傻笑，默默地喝茶，过了五分钟，魏羡的大哭变成了抽泣。 “兄弟，你到底怎么了？”苑晖好奇地问道。 “我……我失恋了。”魏羡擦了擦眼泪，伤痛欲绝地说道。 “跟谁？还是那个叫什么可卿的？” “颜可卿。” “你不是和她分过一回了吗？”苑晖觉得魏羡这一点不好，用情太深，他也多次劝过魏羡，女人就是用来玩的，不要投入感情，那样的话，一旦失去，自己岂不是很痛苦？ “她妈妈又让我们和好了，不过，她一直不承认，昨天她正式告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不要让我再纠缠她。”魏羡面色惨白凄楚，像个怨鬼，他是属于那种越喝脸色越白的人。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痴迷？”苑晖不解道，“有照片吗？” “有……有。” “拿来我看看，值不值得我给你支招搞定她。”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魏羡犹疑地望着苑晖。 苑晖不悦道：“是不是兄弟？是兄弟连照片都不敢给我看？是不是很丑啊，拿不出手？” 魏羡被他这话一激，大声道：“胡说！颜可卿绝对是天下第一美女。” 苑晖冷笑道：“你可拉倒，我不信。” 苑晖曾多次找魏羡要照片，魏羡都没有给他看，因为苑晖太色了，担心被他盯上，可今天喝酒喝得太多，又被他用了激将法，便放松了警惕，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一个文件夹，上面的名字是：美美的可卿。 里面有她一百来张照片，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高中的是用手机拍摄的胶卷照片。从清纯少女，到阳光女孩，再到如今的温婉淑女，一张张照片勾勒出颜可卿的成长史，也还原了她不同时期的美丽、不同风格的气质，美得令人窒息，令人叹为观止。 苑晖看呆了，酒都醒了大半，腹诽道：难怪魏羡这么迷恋颜可卿，要是我，我特么不把她搞到床上，死不瞑目！ 而且最大的加分项是：她乍一看与王熙媛颇有几分相像，是清丽明媚、年轻洋气版的王熙媛，苑晖心动了，越想越想要，最终心潮澎湃。 可王熙媛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他始终够不到，上次企图偷偷用春药把她给办了，结果被她轻易识破，大骂他一顿不说，还威胁他再这么胡作非为就告诉敬伯伯，那样的话自己就死翘翘了，她可是大伯的女人。 所以他只能忍着、憋着，眼睁睁看着王熙媛如熟透了的粉白水蜜桃，是那么的娇艳欲滴，是那么的令人心驰神往，可就是吃不到嘴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而颜可卿简直就是年轻版的王熙媛，如果跟她睡一觉，就能体验到王熙媛的感觉，即便没有王熙媛的感觉，那也是绝美的女子，一定无上美妙。 问题是，朋友之妻不可欺。苑晖好歹还有点良知，所以暂时压制住了冲动，道：“确实很漂亮啊，值得你哭，鉴定完毕！” “那当然！”魏羡骄傲地将手机拿回来，低着头一张一张地翻看照片。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看，不厌其烦。 “上床没有？”苑晖直截了当地问道。 魏羡一听，抬起头望着苑晖，惨白的脸竟然红了一下，尴尬地叹了口气道：“没有。” “她不是做过你女朋友吗？” “她不让我碰。” “兄弟，你太老实了。”苑晖舔了舔舌头叹道，小眼睛一转，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俩分分合合，一直成不了吗？” 魏羡摇头叹息，示意他说下去。 “因为你没把她给办了。”苑晖道，“女人一上床就离不开你了，那个什么张爱玲不是写过一句话吗？叫什么女人的那里通往心灵，意思是你得一遍一遍地跟她上床，然后她就会爱上你。” 塔读 魏羡惭愧道：“以前大学谈恋爱的时候，连亲嘴她都不让，何况上床？她好传统的。” “对待这种把童贞看成命根子的女人，你得用手段，否则，永远得不到，弄不好有一天就被其他人给抢先了。”苑晖指点道。 这话再一次提醒了魏羡，他咬牙切齿地想起了秦怀明。颜可卿心里有他，魏羡感觉得到，尽管秦怀明和她还只是工作上的关系，颜瑾瑜也出面阻止了两人进一步的发展，可他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掐不灭的，会死灰复燃的，是最难抑制的东西，就像石头下的小草，越压制生命力越旺盛。 “唉，她可能真的喜欢上了别人。”魏羡惨淡一笑。 “谁？” “秦怀明。”魏羡道，“你未来的同事，龙翔街道党工委副书记。” 苑晖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真的假的？这么巧？” “是。”魏羡目光放射出仇恨的光芒，“他很帅，又是正处级干部，还特么的挺会保护自己，小辫子都抓不住。颜可卿的项目在你们街道，秦怀明又负责那个项目，时间长了，颜可卿的心就被他勾走了。” 苑晖拿起酒瓶再次斟满一小扎壶，鼓励道：“兄弟，你更要抓紧时间把她办了呀，她要是你的女人了，那个秦什么玩意儿，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唉……”魏羡无奈地叹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苑晖淫荡地一笑，神秘兮兮道：“兄弟，不瞒你讲，我有催情药，无色无味，往她的水杯里一撒，摇两下，喝下去，她就会火急火燎地把身子给你。” 第195章 苑晖到任 “这……能行吗？”魏羡嘴上说着不妥，可已经动心了。苑晖刚才的话让他更加有了紧迫感。 “当然，我屡试不爽。”苑晖道，“这东西是进口的，高级货，所以很珍贵，不过，我可以送你一瓶，条件吗……” “好兄弟，你说。” “你完事后，让我也爽爽呗！”苑晖说完，色眼迷离，咯咯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魏羡怒了，抓起酒杯啪地就泼到了他脸上，怒道：“苑晖，你特么的敢打她的主意？！” 苑晖脸皮厚，并未生气，用手抹了一把脸，将酒水抹去，嘿嘿一笑，锤了他一拳道：“你特么，玩笑都开不起啊？！” 魏羡这才放松了精神，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忙递过纸巾，放低姿态道：“抱歉兄弟，方才我冲动了。反正除了我，谁也不能动她。” “你有空去我家一趟，我给你一瓶催情药，绝对让你心想事成。”苑晖笑嘻嘻道。 魏羡纠结了片刻，咬咬牙，重重点点头道：“谢谢兄弟。” 苑晖又问：“还有，那个秦怀明，要不要让我帮你整整他？” 魏羡忙道：“当然要。”说着斟满一杯酒，敬道，“好兄弟，我先感谢了，来，干了。” 两人再次干了一杯。 2008年1月14日，周一，上午九点半，龙翔街道八楼大会议室举行了干部宣布会议，街道领导班子成员参会，区委组织部副部长江栋梁来宣布新任处级干部，议程与上次秦怀明第一天上任时一样。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换成了新任的组织部部长苑晖。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一点没有被从市里发配边疆的失落，反而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他打听过了，龙翔街道作为改革开放初期的小乡港，开放、时尚，关键是美女如云，就连服务员都很正点。 江栋梁介绍情况的时候，苑晖的肿眼泡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班子里只剩下一个女领导：廖紫梅，而且长相一般，虽然是浓眉大眼，可脸型不好看，头发也偏少，穿衣打扮简素，并不妖艳。他有些失落。 他的肿眼泡最后落在了秦怀明的脸上，发现他神色沉稳，有一种天生的从容气度，又长得年轻帅气，心中不由地就生出了嫉恨之心。 他目前还不知道，王熙媛曾经是他的初恋女友，两人在大学时就同居了，否则，仇恨早就拉满了。 轮到苑晖表态发言时，他照着稿子念了三分钟，都是官话套话，有点冠冕堂皇。 昨晚到任之前，他跟柳慕白通了电话，先电话给街道一把手报告，柳慕白说了欢迎之类的客套话，后来，苑晖就从他那里要到了组织部副部长林颖的电话。 随后，苑晖电话联系了林颖，语气生硬地命令道：“你赶紧给我写一篇讲话稿，就是我的就职演说，明天干部宣布会议用。” 林颖刚想问问领导思路，苑晖已经挂了电话。 当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林颖刚带着孩子从儿童医院回来，孩子支气管发炎，高烧不止。 此前，林颖已经将第二天的会议准备好了，手里也有苑晖的履历表，本来以为这个年轻的领导，会有年轻人的朝气和亲近，结果竟如此无礼、霸道，她气得够呛。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叶婉丽在的时候，个人的发言从来不用他们操心，人家要么自己写要么直接即兴就讲了，讲出来的话比稿子都漂亮。 但她无可奈何，只能适应领导，而不是让领导适应自己。 深更半夜的，林颖又不好意思麻烦属下，便等孩子吃了退烧药后，一边守着孩子一边写稿子。写完都凌晨三点了。她怕电话吵醒苑晖，就发了个信息报告情况。 苑晖没有回。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苑晖火急火燎地找她要稿子。 林颖汇报了稿子的情况后，苑晖又大大咧咧地说：“我先不看了，你们打印好，放我桌面，开会时我参考一下就行了。” 林颖也不知道领导想讲什么，就只能用一些老生常谈的官场套话，她以为苑晖肯定不会用，谁知道，人家直接照着稿子念，低头念的时候，因为事先没有过目，有些生疏，还卡壳、念错了几次 那场面，颇为尴尬。 苑晖却毫不在意。 在他念稿子的时候，秦怀明注意到了在一旁座位上列席的林颖，她眉头紧锁，焦急万分，每次卡壳她恨不能上去告诉他这句话怎么顺下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心道：王熙媛啊王熙媛，你待我真的是不薄啊，送来一个草包组织部长，幸亏叶婉丽走前将很多该提拔的干部都提拔了。否则，苑晖在，庄鸿、余嫣提拔不了不说，罗京极有可能会被他搞成党政办主任。 苑晖终于念完了稿子，柳慕白忍不住笑了，不过他脸上大部分时候都是挂着笑的，你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被苑晖逗笑的。他打开话筒开关，简要讲了几句，就宣布干部宣布会议结束。 苑晖交代林颖送江栋梁走，自己留下来接着开班子会议。 江栋梁多次来龙翔街道，街道组织部部长不亲自送到楼下，还是第一次。到门廊下坐进车里，他都还有些恍惚，过往，叶婉丽都会热情地迎来送往，从不在礼节上疏漏，那股热乎、尊重又不卑不亢的感觉让人特别舒服。 江栋梁暗自感叹，龙翔的天恐怕又要变了，市委组织部竟然会派一个科级干部直接到街道担任组织部部长，亘古未有。 待见到了苑晖本人，江栋梁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不免感叹：今后，龙翔的组织人事工作恐怕要让区里操心了。 八楼大会议室内，大家继续开会。 班子会议结束后，接着开党工委会。班子会是允许街道办事处副主任和调研员参加的，但党工委会只有四个书记和其他7个党工委委员才有资格参会。 因为苑晖初来乍到，所以没有安排人事议题，其实也没有特别需要上会讨论的事项，基本上都在叶婉丽走之前就解决了。 叶婉丽走前给柳慕白、秦怀明留下了一大笔财富，党建工作理顺，人事合理调配到位，就连妇联、团委工作也都井井有条。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会上研究了几项普通的党务问题，早上，林颖已经跟苑晖作了详细的汇报。 其中一项议题是几名预备党员转正，余嫣的名字赫然在列。仅凭这个名字，苑晖感觉这位是个美女，便留意了一下她的履历，一看是即将年满28岁的少妇，江南姑苏人，名校毕业，经历单纯。他思忖，先找来照片看下，漂亮的话就找她深入谈话。 接着，下面一项议题是入党积极分子转为预备党员，其中又有一名宣传部的同志：李媛。苑晖最喜欢少妇，看了她的简历顿时也产生了兴趣，心想，宣传部盛产美女，这个应该也正点？ 柳慕白在征询各党工委委员意见后，征询三个副书记的意见，黄振华没有意见。 柳慕白目光转向秦怀明道：“秦书记，这里面有你宣传部的余嫣和李媛两位同志。余嫣前不久刚刚提拔为主任科员，政治素质、综合能力都不错。不过，这个李媛……” 秦怀明忙解释道：“书记，李媛各方面都很优秀，其他街道甚至区里、市里一直想把她挖走，是廖部长和我把她强留了下来。她政治素质过硬，工作积极主动，善于团结同事，一心向党靠拢，建议同意转为预备党员。” 他心里其实还有个疑惑，按照时间推算，宣传部起草的拟聘请李媛为特级岗的请示已经走完了领导审签程序，为何没有上会？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便提及，心想，那就下周上会。 苑晖听后皱了皱眉头，盯了一眼秦怀明，对他分管宣传工作颇感疑惑，正想要怼他，便立即提出了疑问：“柳书记，宣传部不是廖部长分管的吗？” 众人听到他的话，既觉得诧异又感到好笑，你作为组织部长刚来不了解情况倒也罢了，可当场提出来质疑，就没必要了。 柳慕白听后温和一笑道：“苑部长初来乍到，有些情况可能有所不知。秦书记是街道副书记，我让他主抓党建、人事、宣传和查违工作，所以，联系指导组织部、宣传部、执法队等几个部门，这几个部门的事项一般都要经过秦书记的把关审定后才到我这里，所以说，秦书记能者多劳，干得确实很好，也辛苦他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这样啊。”苑晖恍然大悟，继而高高在上道，“那就别让秦书记这么辛苦了，建议调整下分工，组织部工作的辛苦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会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第196章 高衙内 苑晖的话惊呆了所有人，就连林兴霸都感到震惊。第一天来上班，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对党工委的决策提出质疑，根本不给柳慕白和秦怀明一点面子。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想起来要跟区里的几个老同事吃饭，便道：“有安排了。” 柳慕白皱起了眉头，问道：“跟谁？” 秦怀明如实说了。 “推了。”柳慕白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今晚有个重要的局，你必须参加。” “什么局？”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晁正、区公安分局的孙志远副局长、刑警曹鹏大队长、检察院龙亮平副检察长，区纪委杨风帆待定。”柳慕白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怀明的反应，看他神色逐渐变得警醒，又道，“还有蒋来。” 除了蒋来，这些人都是追求公平正义的有识之士，可称之为五虎上将。那么就意味着，有重要情况。 “好，我推掉老同事的，参加书记的局！”秦怀明语气中带着兴奋和坚定。 柳慕白终于要绝地大反击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下午，苑晖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得拜会秦怀明。 他先打了座机，接听电话的是个年轻柔美的女声，他本来打着瞌睡，这下立即精神了，忙问：“你是谁？” “领导好，我叫郑婷婷，您是找秦书记吗？” 苑晖腹诽：好啊，秦怀明，你竟然找美女做秘书，色胆包天！道：“是，他在吗？” “在的，需要接电话进去吗？”郑婷婷职业化的声音和语气，令人听着很舒服。 “不用，通告一声，组织部长马上来见他。” “好的，部长。” 苑晖挂了电话，等了两分钟，这才从705出来，乘梯上到八楼，走入808外间，一眼就瞧见，亭亭玉立于秘书桌前的郑婷婷，今天曾晓伟不在，她来顶班。 郑婷婷本来就高挑出众，穿着职业套裙装，高跟鞋，更让她的玲珑身材尽情展现出来，前凸后翘，婀娜多姿，尤其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见底，柔情似水，有少女的羞怯，又有经过严格培训后的端庄气质。 苑晖有些看呆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想，特么的我错了，谁说只有少妇有味道，少女也是风情万种啊！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部长好，书记在里面等您呢。”郑婷婷见他痴呆地望着自己，脸一红，轻启玉齿提醒道。声音如泉儿叮咚响，令他感到热血澎湃。 “苑部长，快请进。”门没有关，秦怀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朗声招呼道。 “哦，好，好。”苑晖临走又瞟了一眼郑婷婷，这才进入里间。 秦怀明不冷不热地招呼道：“苑部长，请坐。” 苑晖坐下，环顾房间，发现房间窗明几净，素雅简洁，与秦怀明的风格颇为契合，客套道：“久闻秦书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哦，苑部长在市里就知道我的大名了？” 说话间，郑婷婷将客人的茶水递了进来，弯腰将白瓷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时，苑晖又闻到了她身上的年轻女孩喜欢用的柠檬香，眼睛于是不由地跟着她移动，直到她后退几步，退出了房间。 秦怀明看在眼里，恼在心里，果然没看错，苑晖就是个大色胚！ “苑部长，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啊？”秦怀明开玩笑地又问了一遍。 他猜是王熙媛。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苑晖回过神，被人看出来自己因看美女走神，也没觉得尴尬或不妥，伸个懒腰道：“说你坏话那倒没有，不过，你提拔这么快，遭人嫉妒也很正常。市纪委的魏羡，认识？” 第197章 醋坛子 “认识。”秦怀明道，“他来街道查过案子。” “我昨晚跟他喝酒，说起了颜可卿，然后就又说起了你。”苑晖从来不会隐藏，说话不会拐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这符合纨绔子弟和高衙内的身份地位。 他时常扪心自问：我特么的是谁，我是市长的亲侄子，苑子敬的女儿——我老姐马上要嫁给老外了，从此就是外国人了，在国内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后代！所以，我要是不牛逼，谁还能牛逼。 秦怀明有点意外，王熙媛还没有跟他提过自己。 “秦书记还没结婚？” “没有。” “那赶紧结了。” “不着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你这么优秀，多少女人惦记啊。”苑晖说笑道，语气里既有调侃又饱含醋意。无论是外形和内在，秦怀明都明显胜过他一筹。 “谢谢组织关心，我会努力的。”秦怀明敷衍道。 “你知道吗？我那个魏羡兄弟，为了颜可卿苦苦追了十年，不容易呀，我最近在撮合他俩，不出意外，这周末会传出好消息。”苑晖说的是催情药的事，秦怀明自然不知道其中意味，但看他诡异的表情，必然没有好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脸上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哦，什么好消息？” “天机不可泄露。”苑晖神秘地一笑。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流氓本色，可实在太天然流露了，被老练的秦怀明看得真切。 秦怀明心里默默盘算着，没再说话。 “今天党工委会上，我说话比较直，秦书记不介意？”苑晖转移了话题。 “没事。” “那就好。”苑晖道，“我是为你好，组织部事很多很杂，你不管了更好，省了很多劲。再说，我跟市委组织部的人都熟，好对接。” 他又来显摆自己的背景了，秦怀明觉得这人是真讨厌，嘴上却客气道：“嗯，苑部长有心了。”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真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首发&：塔>-读小说 苑晖自负自大，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有多牛逼，尽管秦怀明管了半年的组织部，对基层党建人事工作有经验有门道，可他没有任何求教问路的意思。 很快，苑晖告辞离去。 秦怀明将他一路送到走廊上，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多礼貌，而是不想让他有机会接触郑婷婷。 郑婷婷冰雪聪明，趁机躲进了服务员室，装作不知道。 苑晖没有看到郑婷婷，还真有点失落，那胸前坟起的小山包和翘起的美臀晃得他心痒痒。 等到苑晖走远，秦怀明敲了敲女服务员室紧闭的窗户，郑婷婷拉开窗户，红着脸朝他吐了吐舌头，轻声道：“书记，他走了？” 秦怀明看走廊并无旁人，低声道：“走了。你以后提防着点，有情况及时跟我报告。” “嗯，谢谢书记！”郑婷婷脆声答应。 回到里间，秦怀明关上房门，站在窗前，拨打了颜可卿的电话。 响了半天对方没有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有些着急了，等了一分钟，再次拨打，对方依然没接，他看了下手表，马上到三点了，他要和穆岩秋一起去区里开稻香河雨污分流项目建设的协调会，区水务局主办，中标的三家公司代表也参会。 这时，穆岩秋的电话打来，说车子在下面等，可以下去了。 秦怀明回复说，稍等片刻。四点的会，三点十分出发也不晚。 他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面前茶几上，盯着它看，给颜可卿三分钟时间，如果不打来，就出发去开会。 三分钟不到，蜂鸣声骤然响起，秦怀明拿起来一看，果然是颜可卿。 他竟然有些小激动，接通后，急忙问道：“可卿，方便说话吗？” “方便。我刚才在开会，这会儿出来了。”颜可卿那青春鲜亮而柔美可人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入他的耳膜，让他有些心动。 “其实，也没什么。”秦怀明发现，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肯定有事儿。”颜可卿道，“是不是我妈找你算账了？” “没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是啥事？” “我想问你，最近你和魏羡怎么样了？” 颜可卿不假思索道：“早分手了呀。” “那你们还交往吗？” “秦怀明，你干嘛呢？”颜可卿又烦恼又开心，他是不是又吃魏羡的醋了？忙澄清道，“虽然还有交往，可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普通交往？没有其他方面？”秦怀明脑海中浮现出苑晖那神秘而淫荡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颜可卿拖着尾音，嗯了一会儿，坦白道：“噢，这周五他过生日，我妈邀请他到我家过。” “你妈妈参加吗？” “参加。好多人参加呢。”颜可卿说完叹口气道，“秦怀明，你问这个干吗？” “没事。”秦怀明心里有些黯淡，苑晖所谓的好消息怕是颜瑾瑜要撮合颜可卿和魏羡，也许会订婚？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吃醋了？” “是。” “醋坛子。”颜可卿咯咯娇笑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得意。 “我还有事，不和你酸了。”秦怀明心里舒坦多了，觉得没什么大事，颜可卿不会接受魏羡，她妈妈再撮合，短期内也不会有成效，于是就要挂电话。 “喂，等等。”颜可卿每次跟他通电话或者见面总是感觉意犹未尽，这次也是，大概是拜秦怀明习惯性的欲擒故纵之术所赐。 “可卿，你说。”秦怀明心底生出一股柔情，表现在语气中，显得温柔而真挚。 “这周六我要出差去趟东山市。我们公司接了两个项目，就是东山市的城市形象规划设计和文明城市创建公益广告设计，成立了个项目小组，我是成员之一，现在开的会就是这个事。”颜可卿试探着问道，“你去不去？” 其实，秦怀明不打这个电话，等开完会她可能也会跟他联系一下。 秦怀明一手持着手机一手摩挲着下巴，狐疑道：“这事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 “有。”颜可卿笃定道，“你不是一直想当面感谢谢国强吗？我带你去见他。”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谢厅？他去了东山市？” “这你都不知道呀？他两个多月前调去东山市做代理市长、市长，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了。” 秦怀明恍然大悟，高兴道：“那要祝贺啊。不过，人家是市委书记，有时间见我们？” “有啊，他要约见我们团队，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呢。” “那你妈妈……” “秦怀明，你怎么老是这么……”颜可卿有点生气了，下面的话没说出口。秦怀明猜测得到应该是“娘”“胆小”之类的词汇。 这是多么明目张胆在一起的暗示，颜可卿被他欲擒故纵之术逼得越来越主动了，难道想要趁这个机会和他偷偷外出约会？ 秦怀明再也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满口答应道：“好，周六一早我开车接你。” “不要，各走各的，公司安排了车。另外，吃饭的具体时间地点，我周六再发给你。” “好嘞。”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刚挂了颜可卿的电话，穆岩秋的电话接着就打了进来，秦怀明接了电话，说了句：“这就下来。”抄起笔记本和钢笔，离开房间，下楼而去。 赶赴区里的路上，秦怀明发了一条短信给谢国强，表示衷心的祝贺。 谢国强很快就回复了：谢谢你，怀明兄弟！ 说得竟如此亲切！秦怀明竟有些感动。周六必须要去一趟，当面致谢，起码敬杯酒喝。 整整一个下午，苑晖都坐在705的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和组织部、工会、团工委、妇联的负责人谈话，美其名曰了解工作、掌握情况。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正科级干部妇联副主席，那是个将近五十岁的更年期女人，长得又黄又丑，体型也是奇形怪状，屁股尤其肥大，可以站个小孩，关键是她自诩美妇一枚，超级自信，总觉得天底下的男人都对她有意思，甚至存有性幻想。 当得到通知，说新来的男部长要和自己谈话时，她的雌性荷尔蒙疯狂分泌，兴奋得中午没午休，跑去洗发店洗了个头，精心打扮一番，然后，一步三摇地进入了705。 苑晖看到她进来，愣住了，以为是周星驰电影中的如花现身，不禁将沙发椅往后退了退。 这世界上，竟然有让他退避三舍的女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女人幽幽望着他，含情脉脉，娇嗔道：“部长，您找我呀？” 苑晖差点没吐出来，忍住翻涌到喉咙里的气流，拿起组织部给他准备的干部履历，看到妇联主席的姓氏，那股气流终究是冲了出来，不过变成了一顿爆笑。 女人愣住了，忙整理衣冠和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问题啊，依然是那么美艳，不解道：“部长，您怎么了？” 第198章 专挑女同志谈话 半天，苑晖止住笑声，望着眼前的如花道：“你姓操？” “部长，你好坏。那是一声，不是四声。”女人用撒娇表达了不悦。 “哦，一声呀。操云语。云语，云雨，有意思。” “是？人家名字很有文化、很有韵味呢。” “云雨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云彩的云，雨水的雨。” 塔读> 苑晖呵呵一笑，从座椅上起身，绕出来，帮她倒了杯水，端到客座沙发处，指了指道：“来，这里坐。” 余嫣无奈，只好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了，并刻意与苑晖保持距离。 苑晖看她谨小慎微、羞怯矜持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也越想把她搞到手，笑呵呵道：“你就是余嫣哈？果然啊，宣传部盛产美女呀。” “谢谢部长。”余嫣微微低头，轻声回答，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目光。 “你最近好事不断嘛，提拔了主任科员，又正式入党，等到我把你的编制调到党委口，你就可以任组织部的实职了。”苑晖信誓旦旦说道。 余嫣提任主任科员，用的是执法队的编制，可以不用是党员，但如果用组织部、宣传部、党政办等党委口的编就必须是党员。 对于能提主任科员，余嫣已经相当满足了，不敢奢望去做实职。她也知道组织部党建口缺少一个正科级实职，可她已经习惯了宣传部，在宣传部过得非常开心。 “谢谢部长关心，我觉得在宣传部挺好的。”她低着头说话，越发显得娇羞可爱。 苑晖更加喜欢了，挪了挪屁股，一边往她身边靠近，一边说道：“宣传部没有正科实职，提拔慢。我看你年轻漂亮，又是名校毕业，是个人才，来组织部，我有心破格提拔你，你不知道吗？只要你……”他越说语态越猥琐，离余嫣只有二三十厘米距离了。 余嫣脸腾地红了，忙往一边躲让，很快就到了沙发的尽头，冷声道：“苑部长，谢谢您的好意，我不用提拔，有更合适更能胜任这个位置的人，您提拔他们。”说完索性站起身，有要逃离的架势。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苑晖看她一直躲着自己，此刻又明确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心里很不美丽，将身体往沙发上一摊，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嫣只知道他是个变态狂！ “我大伯是市长，我是我们苑家这一族唯一的男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苑晖趾高气扬道，“总之，我想让谁提拔就让谁提拔，想让谁下去就让谁下去，你要是乖乖听我话，不出三年，我让你做到组织部部长的位置，对，就是我现在的位置。” 余嫣第一次听说他是市长的侄子，有点不相信，大领导的侄子素质怎么可能如此低？更不可能到处叫嚣自己是大领导的侄子，太没有政治涵养了。 可现实中偏偏就有这种人，而他所捅的篓子，自然会有人主动帮他补漏，甚至大家都把他当做小孩看待，所谓童言无忌，犯的错误也一笑置之。而这一切，进一步助长了他的气焰，让他有恃无恐。 苑晖看出了她的疑虑，认为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镇住了对方，以往，他遇到有些抗拒的少妇时，这一招屡试不爽，于是站起身，走向余嫣，笑吟吟道：“怎么样？心动了？” 余嫣恐惧地摇摇头，后退到门边，支吾道：“对不起部长，我还有紧急材料要报，先走了。”说完，转身冲到门边，拉开门跑了出去，差点跟站在门口位置的李媛撞个满怀。 李媛看她面红耳赤，泪眼汪汪，明显是受到了委屈，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问道：“余科，怎么了？”仟仟尛哾 “色狼！”余嫣差点哭出声。 “啊？那他……”李媛担心她受到了非礼。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没有，没事，我跑出来了。”余嫣稳定了心神，提醒道，“你别进去了，好恶心。” 话音刚落，苑晖在里面大声喊道：“下一个，李媛！” 余嫣一脸惧色，劝道：“别去。” 老娘当年人在江湖，遇到的色狼多了去了，何惧这一头？李媛神色淡定，心想，这里是政府办公室，他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便道：“放心，你先回去，我去会会他。” 余嫣睁大了眼睛，小声道：“媛姐，不行啊，你……”看她神色坚定，知道劝不住，道，“好，我在外面给你放风，一旦有情况，你就喊。” 李媛点头道：“好。” 这时，苑晖再次喊了一声：“李媛，快进来，难道要我亲自去请吗？” “部长，我来了。”李媛嘹亮地回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打开了手机录音机，揣入外衣口袋，进入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第199章 李媛出马 苑晖因为余嫣的出逃而生气，此刻又等得不耐烦，抬头看到一个白皙秀美的少妇款步而入，心情一下子从多云转晴了，兴奋地招呼道：“李媛是？不错，不错，来来，坐下来聊聊工作。” 李媛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苑晖的对面。她穿着朴素，双腿修长，身材稍显丰满，白里透红，也是苑晖喜欢的类型，主要是一看就是个解风情的老司机。 苑晖满心欢喜，给她提高待遇，亲自沏了杯茶，递了过去，李媛接过白瓷杯，笑盈盈道：“哎呀，受宠若惊，谢谢苑部，您真是个暖男。” 苑晖痴痴盯着她笑，越是放得开的女人，越是让人放松，不会让他急于进攻，面露笑容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大胆泼辣，敢作敢为。” “部长，您直接指示，找我啥事呀？”李媛说完爽朗地笑起来，咯咯咯清脆的声音挠得苑晖心痒痒。心说，王熙媛说得没错，街道办虽然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林子大了孔雀、凤凰还是有的。 “你说呢？大美女。”苑晖语气显得很坏，脸上神色也令人生厌。 李媛心里骂了一句流氓，脸上淡定从容，讥讽道：“哎呀，部长，您太含蓄了，人家不知道您啥意思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苑晖嘿嘿笑了起来，这还叫含蓄？在基层美女果然有大胆开放的，于是忘乎所以，笑嘻嘻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啊，有意思，那我就直说了，今晚吃饭、喝酒然后做快乐的事，呵呵呵，怎么样？” 李媛惊诧道：“啊？您怎么说这话？太不符合您的身份了。” “我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当然，不会让你吃亏。”苑晖道，“关于拟任新闻技术类特级岗的请示件到了我这里，你看看。”说着，他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李媛。 李媛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那是宣传部半个月前起的件，廖紫梅、叶婉丽都批了拟同意，秦怀明写了一段对她表扬和大力支持的话，签给林兴霸、柳慕白审定。 两个主要领导都签了同意上会研究。人员福利待遇问题，需要组织部核定，并由组织部提交上会议题，可因为新的组织部长空缺，该请示未能及时上会。 今天本来要上会，可苑晖看到文件后，撤掉了，他要先了解清楚再说。魏羡交代过要和秦怀明作对，不能让他好过，李媛是秦怀明看中的人，苑晖不能轻松让他得逞，而且他很想知道这个李媛到底是什么货色。 李媛知道这个事，本来要给她工资翻倍，是很开心的事，可后来就没有了下文，她以为领导只是提提，并没有去落实。原来被压在了苑晖这里，便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哀求道：“部长，您要给我安排上会，给通过了呀。” 苑晖嘿嘿一笑道：“我刚才说了，看你今晚的表现。” “部长，你这是胁迫。”李媛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胁迫？”苑晖调笑道，“你知道全新安多少女人排队等着我shui吗？我特么的shui过的女人不下三百个，反正每天晚上都不会寂寞。”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部长吹牛呢。”李媛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其貌不扬，又不是富二代，哪里来的资本。 苑晖感受到了冒犯，傲然道：“我大伯是现任市长，不出意外，很快就是一把手了。你现在还怀疑我刚才的话吗？” “哇，好厉害！”李媛惊诧不已，其实她早就知道，她的消息来源广泛、及时、准确，人称地下参考消息，不过如此主动给领导泼脏水的也只有苑晖这样的傻冒了。她忽而脑袋一歪，表示疑惑道，“可总有人不喜欢你的权势，也不要升迁，不要钱，而你就是想占有她，那你怎么办呢？” 苑晖皱了皱眉头道：“的确有这样的。那简单，我有进口神药，给她喝下去，她就变了个人，往我身上扑，比特么的狗都疯狂。”说完，神秘一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李媛吓了一跳，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道：“不要呀，太可怕了。” 苑晖笑嘻嘻地走向李媛。 这时，门外响起余嫣的声音：“媛姐，媛姐，有重大舆情，廖部喊你赶紧回去处理！”继而推门而入，一脸惊慌道，“不好意思，廖部，有个紧急工作。” 她看李媛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很是担心，便要来解救她。 李媛讪笑一笑道：“谢谢廖部的茶，我先走了。”说完，快步离开房间，随后又将门虚掩上了。 苑晖眼睁睁看着两个美女从眼前溜走，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办公室，也不能太放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刚想骂两句，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魏羡的，立即按了接听键，没好气道：“魏羡，干啥呀？” “我……我想好了，今晚我去你家拿药。” “怎么？确定要搞颜可卿？”苑晖笑得邪魅，“兄弟，你终于开窍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魏羡叹息道，“这周五我去她家过生日，她妈妈和我妈妈，还有一家人都参加，然后，她们十点要去我姨夫那里打麻将，所以，天时地利人和。” 苑晖哈哈笑道：“可以，可以。今晚我就拿给你。不过，你有没有经验啊？要不要我指导你？” “我还用你指导？”魏羡不满道。 “我猜你还是个雏儿。”苑晖道，“这样，明天我给你找两个，试试药效，也让你积累点经验。” “滚滚滚。”魏羡骂道，“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流氓啊。” “呵呵，不识好歹啊你。” “今晚十点我去你家找你，拜拜。”对方挂了电话。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苑晖露出坏到骨子里的笑，颜可卿？太特么的漂亮了，老子早晚得尝尝滋味！ 门外，躲在门口假装打电话的李媛，将苑晖的讲话听得真切，正欲离去，林颖忽然从电梯间转了过来，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正要出声喊她，余嫣忙上前，低声道：“林部，李媛调特级岗的事啥时候上会啊？”说着，把她拉回到了电梯间。 李媛趁机一溜烟地消失在楼道另一端。 苑晖听到外面的动静，犹疑了一下，快步走到门口，看到门是虚掩着的，忙拉开门，伸头往两侧走廊看，空无一人。…………………………………… 李媛和余嫣回到五楼后，两人躲在五楼的小会议室里商量对策。两人都没有想到遇到的是个超级大色狼领导，关键是太嚣张了，太目无法纪了。 余嫣惊魂未定道：“媛姐，咱们报警。” “你傻呀，报警有用的话，他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李媛思忖道，“他是惯犯，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被他欺负了，一定有人报过警，但事情到不了大领导那里，就被下面人主动处理过滤了。我都怀疑，苑子敬都不知道他有这么罪恶。而且，有些人为了升官，还会用这种手段讨好苑晖，你想啊，苑晖在他大伯面前讲一句好话，胜过你奋斗几年。” “那可怎么办？”余嫣面带忧郁，欲哭无泪。心里很委屈，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呀？前面遇到了温青山，差点被他强暴，现在又遇到了一个后台更大的领导。难道女人有点姿色就要面临这样的危险吗？ “不怕，以后别跟他单独在一起，斗不过还躲不过吗？”李媛将她揽进怀里，像个妈妈抚慰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肩膀，道，“再说，他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说着得意一笑，拿出手机，找到录音文件，点击了播放，苑晖那些大尺度的话都录了进来。 余嫣又惊又喜，可忽然又多愁善感起来，蹙额道：“可是，他要是知道了，会报复你的。” “放心，你媛姐我是老江湖，对付他的手段多着呢，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李媛自信道，“可以这样，先把他大色狼的名声宣扬出去，最好传到柳书记那里，这样，别人都会提防他了。” “对。媛姐这招可以。”余嫣心情好多了。 “对了，你认识颜可卿吗？”李媛想起了在门外偷听到的苑晖的电话内容。她怀疑苑晖要用催情药害她。 “颜可卿我认识呀，不过她不一定认识我。”余嫣回忆道，“十月份甜坑村水灾，她和秦书记一起落的水，听说是秦书记救了她一命，她不会水。当时好多人说，他俩是一对呢。” “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啊，好像没下文了。”余嫣道：“她很漂亮，很温柔，好有气质，是华强城东部房地产公司的策划总监，挺厉害的。” 李媛若有所思。 第200章 谋划 当晚八点半，在龙田中心城一处隐秘的私房菜馆内，只有一个房间有客人在吃饭。 他们是柳慕白、秦怀明以及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大队长晁正（副处）、公安分局的孙志远副局长（副处）、检察院第一调查室调查员龙亮平（正科，同时负责反贪工作）、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队长曹鹏（正科）、蒋来。 之前说的杨风帆并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纪检干部身份比较特殊，不宜与他人过多接触。秦怀明觉得杨风帆不来是对的。而柳慕白大概率会让秦怀明私下与他联系。 一开始的气氛轻松畅快，大家都是有些时日不见，能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先是叙叙旧、聊聊天。 秦怀明趁机跟柳慕白汇报了下午在区里开会的情况，稻香河雨污分流工程年后开工建设，三个标段的中标公司签订了相关协议和保证书，全部都已准备就绪。 三家公司中一家来自龙翔，另外两家来自龙湖区。会后，秦怀明接见了他们的负责人，提了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他们纷纷邀请晚上一起吃饭，秦怀明一一委婉拒绝。 柳慕白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他也完成了市里交给他的任务，一年多来第一次打入龙翔市场，对于水务项目来说，三四千万的经费并不算特别多，但意义重大。这表明，龙翔的天不再是林兴霸一个人的。 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把林兴霸搞掉，扶持秦怀明上台。他有信心也有手段让秦怀明言听计从。目前，他必须把这些人团结在一起，群策群力，惩治恶人。 而秦怀明也不是傻子，他有充分理由怀疑龙湖区的两家水务工程公司与柳慕白、封国庆有关系，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想去探究，更无力阻止，所谓的招标，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市场上甚至有专门陪标的公司。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只想踏踏实实做些事，不管是哪家公司，只要他们不违规、不犯法、不偷工减料，用心把工程做好，把河水治理干净就够了。 他更知道柳慕白在利用自己铲除林兴霸集团，可他身处漩涡中间，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想做事情、干大事，就必须铲除林兴霸、赖泽忠这些拦路者，况且各方面都表明他们是腐败分子。 行走在黑与白之间，他心中自有一片明镜，胸中更有正义的光辉，如果一个党员干部，眼睁睁看着别人腐败堕落而明哲保身，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人总要有点理想主义精神，海瑞疯狂到抬着棺材去骂嘉靖皇帝，堂吉诃德骑着蠢驴、手执长矛与风车作战，人们常常笑他们迂腐、笨蛋，可千百年来，他们的精神依旧熠熠生辉。 区委书记胡天佑的“你是区委插过去的一把尖刀”言犹在耳，他不能再被动挨打了，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利用柳慕白的力量惩治腐败 其他人来参加这个小团体活动的，基本上都怀揣着一颗正义之心，甚至满腔热血。 腐败，到处都有。可那毕竟是一小撮，绝大部分干部是没有权力或者没有机会腐败的，即便是有，也有很多人能够抵制住诱惑、耐得住清贫。大到社会、官场，小到一个单位、一个部门，永远是清白者居多，追求正义者居多，只不过有时候，坏人得势，蒙蔽了原本应该清朗的天空而已。 而群众看到的、关注的往往是那些丑陋的事，乃至义愤填膺，以偏概全，正如一张白纸上，大家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个小小的黑点，而忽视了其他地方其实洁白无垢。这是正常的大众心理。 然而，正因为如此，更要铲除那些污染了白纸的黑点，让洁白更加洁白，让美好更加美好！ 市局的晁正是柳慕白的拜把子兄弟，是个把匡扶正义当做终生追求的老刑警，受过恩师也就是柳慕白父亲的临终重托，甘愿为柳慕白两肋插刀，此番前来，也是到了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当然，如果不是柳慕白，他也可能会出马。 塔读-读小说 “抓过两次。”曹鹏面色凝重道，“他是精诚保安公司的分区副经理，实际上是打手头子，精诚是区局的下属企业，幕后老板咱不知道是谁，但跟局长关系很紧密。再说，樊军就是他们养的一条狗，哪里主人打自己狗的道理？” 市局的晁正是个东北大汉，膀大腰圆，双目如电，声音雄厚有力，说道：“这样，蒋来和小雅直接到我们市局报案，市局立案，转给你们区局办理，我会派两个民警跟踪督办，全程参与。这样，他们就不敢胡作非为了。” 孙志远听着众人的话，皱着眉头思索，道：“曹鹏，你为啥一定要把他带回分局？你就地审问不得了？录音录像嘛，争分夺秒。” 曹鹏猛然醒悟，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兴奋道：“对，对。就这么办。” 柳慕白笑呵呵道：“好，樊军的问题，策略就基本上定了。下来，曹鹏你们再研究怎么将他秘密抓捕，他很狡猾，要用些计谋才行。” 曹鹏和蒋来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柳慕白道：“来，咱们讨论下一个问题，赖泽忠。” 秦怀明忽然抬了下手，打断柳慕白道：“不好意思，书记，关于樊军，我还有个想法。”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秦怀明。 秦怀明道：“我们目前要对付的是两个人，樊军和赖泽忠，所以，可以声东击西，打乱对方节奏，然后各个击破。” 第201章 行动 柳慕白觉得有道理，忙道：“继续。” 秦怀明道：“抓到樊军后，不要急于将他带回警局，放出他被捕的消息，吸引敌人注意力，他们必然会全力营救，阻止他供认出其他人。这个时候，我们趁机收拾赖泽忠，让他们顾此失彼。” 柳慕白鼻腔里发出肯定的嗯声，道：“我看行。” 晁正和曹鹏都点头。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柳慕白适时地拿出了档案袋，递给了龙亮平，道：“亮平兄你看看，这是13年前，王君来失踪的一些情况，还有案宗副本。” 案宗副本是秦怀明托杜凡搞到的。杜凡虽然人在稻香所，但他在红桥派出所威望地位还在，警察队伍里像耿辉、覃龙、宫建平之流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是以匡扶正义为己任的，所以很多警察都支持杜凡，比如卢文娟。 上次冯一鸣事件，如果不是她暗中保护、协助杜凡，局面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地扭转。 这次查看13年前的案宗，也是卢文娟帮忙。 龙亮平拿过来，打开，快速地翻看。 晁正张手示意，意思是我来解释，他说道：“当年红桥派出所结案书上认定王君来失踪案是携款潜逃，可是我暗中调查发现，当年海关没有任何王君来出关的信息和证据，如果是出境，只能是偷渡。 那样的话，不合情理，他既然要偷渡，晚上时间很宝贵，为什么半夜三更跑到工地去见赖泽忠？赖泽忠与蛇头没有任何关联，排除赖泽忠安排偷渡的嫌疑。我们后来抓了龙翔这片区的蛇头，从蛇头提供的偷渡者名单里，没有发现王君来。那么，如果没有出境，他13年来不可能没有任何踪迹。我调查了龙翔高架桥附近的监控，虽然不是很全，但他可能经过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回来的身影。因此，综合多种情况，我们怀疑，王君来有可能被害了。”仟仟尛哾 柳慕白补充道：“根据王君来母亲程莉的描述，王君来性格耿直，黑白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监理工程向来是严格认真，绝不徇私舞弊。事实上，当年民警走访调查，邻居朋友对王君来的评价也是如此，认为他是个老实人，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后来，他和当时的包工头赖泽忠产生了分歧，还吵过几次架，王君来曾威胁他们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就举报他们。赖泽忠等人对王君来颇为嫉恨，视为眼中钉。 事实证明，龙翔高架桥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安全隐患很大，我们街道刚刚花了八十多万元用于检测和修补，可只能小修小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工程质量的根子问题。好端端一座民生道路，恐怕要拆除重建了。” 龙亮平神色一怔道：“你怀疑，赖泽忠将王君来杀人灭口？”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在新安，他没有几个真心朋友，杨风帆算是一个，可彼此忙得连尽情喝一次酒都没有时间。 两人雷厉风行，收拾停当，从私房菜馆出来，夜色深沉，寒意袭人。 曾晓伟早就在外面车里等候了。 几分钟后，两人乘坐丰田霸道赶往龙珠家园。路上，杨风帆电话安排了纪检干部做好夜审准备。 然而，正如杨风帆所说，两人赶到龙珠家园赖记砂锅粥时，果真遇到了突发情况。 第202章 遭遇 原来，今晚，赖泽忠带着五六个马仔来赖记砂锅粥吃饭，吃饱喝足开始了耍酒疯，虽然没有像以往那般嚣张蛮横，可也把所有客人给闹走了。 赖国文欲哭无泪，早早报了警，派出所说马上出警，可过了三十分钟人还没来。 赖泽忠一直怀疑赖国文藏有记账簿的副本，闹事只是表象，他要逼他交出副本。其实，赖泽忠多次找他要过，赖国文自然明白那是保命的东西，不能轻易交出去，所以一直否认存有副本。 昨天，经过杨国栋软硬兼施的劝说，赖国文同意明天上午举报赖泽忠，但要求将记账簿偷偷交给秦怀明，由后者交给区纪委，因为他只信任秦怀明。赖泽忠做了那么多坏事每次都安然无恙，官官相护的认识在他心里扎了根，认为政府里没有几个好官，导致对政府戒备心很强，也缺乏信心，而且他很怕赖泽忠报复。 近来，赖泽忠多次威胁要对他老婆孩子动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赖国文投鼠忌器。 可没想到，记账簿还没交上去，赖泽忠就来上门讨要。 秦怀明和杨风帆赶到现场时，已是晚上十点半，车子刚在饭店门口停下，秦怀明眼尖，注意到了餐厅门口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大堂里，赖国文被围在中间，坐在椅子上，蓬头垢面，低头不语。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赖泽忠则站在一旁，嘴里含着牙签，颐指气使地对赖国文说着什么。 秦怀明一看坏了，赖泽忠抢先了一步。杨风帆却不知道其中情况，正欲打开车门，秦怀明忙制止道：“等等！小曾，别停，往前开！”对方人太多，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仟仟尛哾 曾晓伟哦了一声，重新踩了油门，可就在这一瞬间，赖泽忠扭头往外看，注意到了那辆显眼的霸道，看到了车牌上的868三个数字。 赖泽忠神色一紧，那不是秦怀明的车吗？他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停了一下就走了？ 赖泽忠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抓住赖国文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威胁道：“说！你是不是要把记账簿交给秦怀明！” 赖国文大吃一惊，忙摇头道：“我没有！”可眼睛里的惊慌出卖了他。 赖泽忠怒骂道：“你特么的，想搞我？！活腻歪了是！”说完一挥手，有个马仔递过来一根棒球棒，赖泽忠拿在手里，用棒球棒顶住他的额头，阴冷地威胁道：“赖国文，你今天要是不交出来，我就把你的脑袋当棒球打，你信不信？” “是真没有啊。”赖国文脑袋往后躲了躲，依然嘴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赖国文冷哼一声，将棒球棒交给身旁一个马仔，命道，“拖到包间里，给我狠狠地打！” 两个马仔架起赖国文正要往里面走，门外响起一个清朗而威严的声音：“住手！”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冷笑道：“你也太不会撒谎了？十分钟前，赖国文在包间里，刚刚把砂锅粥端进去。而且，如果在大堂里打架，这房间又不隔音，我一直在怎么听不到？” 小马仔忙改口道：“不是，我头被打了一下，懵了，记错了，大概在30分钟前，你还没来。” “你的头在哪里被打的，用什么东西？” “在大堂啊，用的棒球棒啊。” 秦怀明盯着他的头发笑了一下道：“你头发上的血是抹上去的。” 小马仔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下子就被这个领导看出了破绽，正不知怎么回答，桑弘大声道：“都给我去所里，我亲自审！”说罢他抓住赖国文就往外走，受伤的小马仔不用民警拉，慌忙跟了上去，赖泽忠也跟着往外走。 “等等！”又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循声去看，稻香所副所长杜凡带了两个民警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拦住了去路。 第203章 斗智 桑弘大吃一惊，忙问：“杜所，你怎么来了？” “我也接到了报警，说这里有人闹事，干扰居民生产生活。”杜凡一边说，一边走到中间，向秦怀明和赖泽忠分别打了招呼。 赖国文是个人精，立即明白这是秦怀明搬来的救兵，忙喊冤道：“杜所，我没有打人，是他们诬陷我。他们要白吃白喝，还把其他客人撵走了，我提出抗议，赖泽忠就威胁要把我的头打烂。” 赖泽忠立即驳斥道：“你血口喷人！”不过他对赖国文没有提记账簿的事，感到满意。 “领导，你们可以看监控啊！”赖国文手下一个伙计忽然喊了一嗓子。 杜凡四处张望，没有发现监控探头。 赖国文猛然一震，道：“对对对，在收银台柜子那里。”说着小跑过去，一踮脚，将放置在柜子上的摄像头取了下来。 原来摄像头藏在那里，不被人注意，镜头位置很好，可以将收银台和门口、大堂等关键位置收入囊中。只是，长时间没有用过，赖国文给忘记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杜凡和桑弘忙走过去，用电脑快速回看了刚才大堂里的画面，当即确定小马仔用棒球棒自残，并诬陷赖国文。小马仔实施自残行为前，检查了大堂，并未发现摄像头，可你没发现并不意味没有，只能自认倒霉了。 铁证如山，赖泽忠一脸陪笑道：“这个小马仔乱说话，还他么的自残，陷害他人，太可恶了，赶紧把他抓了。” 桑弘递了个眼色，手下的民警立即上前将小马仔用手铐铐住了，进而道：“赖国文也得去一趟，做讯问笔录。” 他们分明是要跟秦怀明抢人。 “赖泽忠是幕后主使！”赖国文喊道，“应该带他走呀。” 杜凡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与秦怀明交织碰撞后，适时闪开，不容置喙道：“这样，桑弘你先把马仔们带回派出所处理。”说完附耳道，“都是街道领导，酌情处理。” 桑弘与赖泽忠对视一眼，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一起走。”他怕赖泽忠一个人在这里吃亏，不惜违抗所领导命令，反正他眼里也没有杜凡这个领导。大不了不干了，调到红桥派出所，找自己的老大哥去。 杜凡招手将桑弘叫到一边，背着众人低声骂道，“再这么查下去，赖委员难逃干系，你特么的这点眼力价都没有吗？” “可以把领导留下，把赖国文带走。”桑弘依旧坚持。 “我的话你也不听？” 首发&：塔>-读小说 桑弘道：“我按照程序办案，不行报告陈所长。” 杜凡看拗不过，冷冷点了头说好，然后走回来，高声道：“这样，把人都带回到所里。桑弘你带着马仔先走，我带上赖委员和赖国文随后就到。” 桑弘迅速与赖泽忠对视一眼。 “服从命令！”杜凡拔高音量威严地命令道。 “是！”桑弘回应了一嗓子。他这下满意了，朝秦怀明、赖泽忠颔首致意道，“各位领导，那我先撤了。”说完，一挥手，将那几个闹事的马仔都带走了。 大堂里只剩下了秦怀明、赖泽忠、杜凡和赖国文。 秦怀明道：“赖国文，杜所长和我都在，你不用害怕，该做什么你应该清楚，所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赖国文自然听得明白，可他望了一眼赖泽忠，想到这个狠人可能会对自己的妻女下手，不寒而栗，木然摇摇头道：“没有。” 秦怀明有些失望。他真的是被欺压怕了，只要赖泽忠在，他是不敢当面交出记账簿的。 杜凡望着赖泽忠道：“赖委员，我们也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秦怀明上下打量着赖国文，不紧不慢地说道：“赖国文，你刚才亲自下厨了？这会儿还系着围裙，浑身脏兮兮的，去换身衣服，带上该带的证件，一起去所里。” 赖国文小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皱起了眉头，面露难色道：“领导，监控都看得很清楚了，我是无辜的，还用我去干嘛？” “要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杜凡训斥道。 赖泽忠附和道：“对呀。” “好。”赖国文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去。 三人坐在大堂里，抽烟等待。 过了七八分钟，赖国文才走出来，果然换了一件有些洗旧了、厚厚的羽绒服，显得干净清爽了一些。 秦怀明想起一件事，问道：“今晚我们吃的砂锅粥多少钱？” 赖国文讪笑道：“不用了。” “大富豪赖委员请客，当然要。”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赖国文这才道：“258，给250。” 秦怀明和杜凡都想笑。 赖泽忠无奈，心里暗骂了一句秦怀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和一张五十的，放到了桌子上，没好气道：“给，250！” 赖国文拿起钱，揣进了口袋里。 随后，赖国文坐进了杜凡的警车里。 赖泽忠的专车皇冠停在饭店不远处，司机却不知道去哪儿了。秦怀明表示，自己要把这件事跟到底，也要去派出所，便邀请他搭自己的车过去，并且帮他拉开了门。 赖泽忠无奈只好上了秦怀明的车。 车里自然没有杨风帆，从一开始他就躲了起来，在暗处观察、布置。 三人很快就到了稻香派出所。 桑弘生怕赖国文不来，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他们都来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热烈地迎上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杜凡道：“桑弘，赖国文和那几个马仔就交给你审问了。不过你要记住，赖国文是受害者，不能动粗。另外，赖委员是街道领导，我带他到我办公室问问就好了。” “是！”桑弘说完高高兴兴地把赖国文押走了。 秦怀明和赖泽忠跟着杜凡进了他的办公室，坐下来喝茶聊天，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过了十几分钟，赖泽忠坐不住了，掏出手机道：“我跟家里打个电话。” 说完起身离开房间，走进会议室，关好门给桑弘打电话了解审问情况。桑弘回答，对方不承认有什么记账簿。 赖泽忠问他搜身没有？桑弘说搜了，身上确实没有。 赖泽忠想了想道：“算了，秦怀明在，杜所也都看着，不要再审了。” 桑弘道：“好，我听你的。” 在赖泽忠离开的空隙内，杜凡将刚才赖国文在警车内交给自己的一个记账簿交给了秦怀明。 原来，在饭店里，秦怀明让他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带上必备的证件，暗示他带上记账簿，赖国文领会，便揣在了身上，他知道杜凡与秦怀明关系很铁，前者曾在秦怀明一个电话后带上冲锋枪抓人，还把自己关了好几天。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所以他就在车里将记账簿交给杜凡，恳求他秘密转交给秦怀明。到现在他都害怕赖泽忠知道他有账本。 秦怀明迅速翻看了记账簿，发现这些年，赖泽忠从赖国文等几个人的店里拿走了三百多万，账目明细、日期、来由清清楚楚，而且，从账本上可以看出，赖泽忠不仅违规经商办企业，还涉嫌偷税漏税。 秦怀明立即给杨风帆打了电话，告诉他拿到了记账簿，并简要叙述了账本内容。 杨风帆胸有成竹道：“秦兄，等下你想办法把赖泽忠带到龙珠家园，我们已经控制了他的司机，今晚趁热打铁，将他带走调查。” “你确定？” “确定。” 杨风帆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秦怀明不再多问，纪委将干部带走调查，必然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杨风帆手里不止记账簿这一样证据，而且也经过了江居上书记的批准。刚才在砂锅粥时，杨风帆没有拿到记账簿，辅助人员和车辆也未准备好，所以按兵不动，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同时，秦怀明也明白，谨小慎微的赖泽忠已经预感到了危险，现在不控制，明天可能会有变数，于是，他爽快答应将赖泽忠带到区纪委布置的口袋里。把坏人送进监狱这件事，秦怀明乐意做，也擅长做。 过了一会儿，赖泽忠回来，三人又坐了十来分钟，问讯室传来电话，赖国文的笔录完成，可以走了。 秦怀明看看手表，十一点半，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撤。” 塔读 众人都说好，随后一同来到派出所大院。 赖泽忠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司机齐麟开车来接自己，便拿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对方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气得骂了一句：“草泥马，齐麟你特么干嘛去了！” 秦怀明走过来，劝慰道：“兴许是在龙珠家园睡着了？” “有可能，那小子特贪睡！动不动就在车里眯一觉。”赖泽忠气恼道，齐麟在车里等他的时候因睡觉错过时间，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仟仟尛哾 “赖委员，我反正也要回街道办，路过龙珠家园，我兜你过去。”秦怀明轻描淡写地说道。他的丰田霸道停在院内不远处，司机曾晓伟开着驾驶室的窗户，静静等待。 赖泽忠才不想和他一起坐车，刚才来的路上，跟他在一起如坐针毡，秦怀明还总问他是不是又来骚扰赖国文，还要求他尽快收手，不要再找茬，稍作疑虑，回绝道：“不用了，我让派出所送我过去。” 果然，这厮不上当。 第204章 双规 坏人是狡猾的。秦怀明正琢磨怎么劝说他上自己的车，赖国文神色拘谨地走了过来，恭敬道：“秦书记，我能不能搭你的车回龙珠家园啊？” 秦怀明望了他一眼，点头道：“可以。” 赖泽忠立即警觉了起来，两人这明显是接头的意思，难道要转交记账簿？灵机一动，忙改口道：“既然秦书记要回龙珠家园，那我也搭你的车。” 秦怀明心说，那就聪明反被聪明误，淡然一笑道：“也好。” 于是，赖国文坐副驾驶，秦怀明和赖泽忠坐后排，三人一起返回龙珠家园。 一条大鱼即将入网，秦怀明心里竟有些扑腾。 一路无话。 十分钟后，车子在赖记砂锅粥门口停下。赖国文先下车，赖泽忠次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刚才在车里，赖泽忠就一直盯着赖国文，生怕他拿出那个记账簿偷偷藏到车上。 所以，待秦怀明下车后，赖泽忠哦了一声道：“哎呀，我手机落车上了。”说完，就回车里寻找，在后排找了半天，无果，就俯身到副驾驶室里寻找。 曾晓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着他道：“赖委员，你刚才坐在后面，你没来过副驾驶室。” 赖泽忠讪笑道：“哦，我忘了。” 在此期间，他已经搜寻完了副驾驶室，然而并未发现记账簿的痕迹。 他心里稍稍踏实了些，思忖道：目前来看，赖国文没有机会将那么绝密的东西拿出来交给秦怀明，他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出卖自己。只要等秦怀明一走，我今天哪怕通宵，也要把饭店翻个底朝天，把记账簿给找出来！仟仟尛哾 赖泽忠自信而踏实地从车里爬出来，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黑衣人，将他左右围住，赖泽忠不认识对方，怔了一下道：“你们是……” 不等对方回答，他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想要逃遁，却被那两个年轻人一人拽住一个胳膊，动弹不得。他一时错愕，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迈不动步子了。 这时，杨风帆走了过来，冷冷道：“赖委员，跟我们走一趟。”气势威严，令人窒息。 赖泽忠面色苍白如死人，脊背发寒，如坠冰窟，他认得杨风帆，支吾道：“你……你们干……干什么？” 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赖国文脸上苍白无色，心里还是有些担惊受怕，道：“他不会报复我？” “你别担心，他这次出不来了。”秦怀明胸有成竹道，“你可以安心做你的生意了。” “可是，他说区里有大官罩着……”赖国文依然担心。 秦怀明理解，他被赖泽忠欺负了一辈子，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他拍拍赖国文的肩膀，声色铿锵道：“再大也大不过天理，大不过王法！你放心，今晚睡个好觉，如果需要你配合，纪委会传唤你，你这两天不要外出。” 赖国文的眼眶有些湿润，望着秦怀明重重点了点头。 秦怀明告别赖国文，钻进霸道专车里，对曾晓伟道：“小曾，辛苦了，送我回街道办。” “好的，老板。”曾晓伟早就等不及了。 “今晚的事你就当没看到，懂？”秦怀明交代道。 “明白，老板，放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曾晓伟这点还是值得信赖的。 车子启动，缓缓使出小区。 秦怀明拿出手机拨打了柳慕白的电话。 此刻是午夜十二点，柳慕白自然尚未就寝，此刻正与晁正、蒋来三个人喝茶商议。 电话接通后，秦怀明讲述了今夜龙珠家园发生的情况。 柳慕白听后皱起了眉头，纪委一向我行我素、单打独斗，这回又是如此这般，虽然成功地秘密带走了赖泽忠，可也打乱了今晚他们拟定的部署。 柳慕白道：“怀明你先等等，我这边商量后再跟你联系。” 过了几分钟，柳慕白的电话打了回来：“怀明，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既然纪委已经先行动了，那就换种打法。同样声东击西，明天上午放出赖泽忠被抓、吐出了有价值线索的消息，引起对方慌乱，他们必然全力想办法捞他出来，导致注意力分散。到了晚上，我们按照原计划，实施抓捕樊军的行动。” 秦怀明听后点点头道：“好，我明白。无论赖泽忠交不交代，都必须在区纪委待到明天晚上。” “对！” 很快，秦怀明回到了宿舍，没有洗漱，将自己扔在席梦思的大软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深沉：赖泽忠除了违规经商等问题外，如果真的还有非常重要的问题，比如人命，那么他的小团体一定非常紧张，无论如何都会第一时间实施营救，以免赖泽忠咬出更多人。 一般情况下，营救的黄金时间是头一天，过了这一天，嫌疑人发现没有人能救自己出去，且在高强度的审问和心理战下，极有可能防线崩溃，说出实情。 所以，秦怀明对纪委的审问充满期待，希望在敌人营救他出来之前，挖出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205章 审查 此时，纪委的车子正快速行驶在翔湖大道上。 车内，已成瓮中之鳖的赖泽忠，从最初的错愕、惊恐中缓过神来，平静了许多，心想，不就是被纪委带走调查吗？我的问题他们查不出来。 如果说是记账簿，那也不过是违规经商而已，情况并不严重，顶格也就是个党内警告处分，而且领导一定会救自己，或许明天一早就可以回来，于是就又来了底气，质问道：“杨书记，我又没有违纪违法，你们抓我干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杨风帆微微侧脸，冷笑道：“你有没有违纪违法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证据说了算。” “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违纪违法？” “你这是不相信我们有证据，但并不否认违纪违法，是吗？” “不是，我……我意思是我没有违纪违法，你们不可能有证据。” “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任何事，无论好坏，都会留下痕迹。” 赖泽忠还想叫嚣什么，杨风帆威严道：“你想再加一条对抗组织调查的罪吗？” 赖泽忠小声嘟囔了几句，不再说话了。他心里却翻江倒海，不停地咒骂秦怀明：你特么的，偏偏总跟我过不去？今晚这一切都是你导演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等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新建好的区纪委大院，很快，一行人押着赖泽忠进入东楼的办案留置点，楼道里亮着灯，但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人。 几个纪检干部很快就布置好了问讯室，将赖泽忠和司机齐麟分别关在1号和2号问讯室内。 审问很快就开始了。在1号审讯室内，杨风帆亲自来。 首发&：塔>-读小说 赖泽忠很狡猾，也很嚣张，一开始什么都不说，直到杨风帆拿出了第一条证据：记账簿。 根据上面的记录，自2002以来，赖泽忠从赖国文等几个在铁皮棚开店的人那里，拿到了共计约三百零五万元的现金收入。 五家店铺上缴的钱先交给赖国文，店主们每次也都签字确认，然后由赖国文统一交给赖泽忠的司机齐麟，齐麟再转交给赖泽忠。 这期间，齐麟耍了心眼，从中少报了金额，抽走了二十来万。 赖泽忠听完杨风帆的讲述，展露出习惯性的嘻嘻笑，道：“杨书记，你们弄错了，那些店跟我没关系，钱的事情我更是一无所知。我那个司机心思活络，打着我的旗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比如开个店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啊。” 杨风帆听后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办案无数还对付不了你？道：“不过，你的司机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些钱，他最后都交给了你。” “他的话你们也信？”赖泽忠不屑道，“他是把屎尿盆往我头上扣，枉我对他那么好，白眼狼！”他对齐麟这么快就背叛自己感到愤怒。 杨风帆冷哼一声道，“这305万元，来自于五家店铺。我们在它们被拆除之前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当时，它们问题很多，没有经营许可、缺乏资质、场地和设施不符合消防安全、建筑安全，产品质量也没有经过检验，甚至因为压榨员工，员工讨薪上访，劳动部门介入过，而且，涉嫌偷税漏税……但后来都被你摆平了。” “我是关心关注企业发展，为企业纾困，谁让我分管经济发展工作呢？”赖泽忠恬不知耻地说道。 杨风帆冷笑道：“赖泽忠，那五家经营场所不符合消防安全的标准，连逃生出口都没有，超范围经营、产品没有经过质监部门的检测认证就卖给了顾客，可都顺利通过了无数次检查，你帮他们搞定了这些事，是违规的，你应该知道？”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赖泽忠小眼睛眯着，打个哈欠道：“我说了，我是帮助企业解决困难，为民办实事，有时候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也是必要的，大家都这么做，你怎么不抓他们？” “问题是，你收了他们钱啊！收了钱，帮他们违规办事，这叫什么？”杨风帆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问道，赖泽忠又打了个哈欠，不屑回答。 “这叫交易！” 赖泽忠面色一滞，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忙否认道：“不是交易！那是我开店的利润收入！” 杨风帆呵呵一笑，道：“你刚才还说那不是你开的店！” 赖泽忠怔了一下，发现自己被绕了进去，知道是糊弄不过去的，只得坦诚道：“行，就算是我开的店好。但我也懂得党纪党章，我这只是违规经商开小店而已，不违法不犯罪，按照纪律处罚条例，大概是党内警告处分？或者诫勉谈话？这个没问题，您尽管按章办事。我虚心接受，以后坚决改正。其实也不用改正了，因为秦怀明将铁皮棚拆了，我手头早没有店铺了。” 杨风帆是个暴脾气，看到他那无赖而嚣张的样子，忍无可忍，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赖泽忠，你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错误，反而为此感到骄傲，是吗？” “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纪委过于大动干戈了，我的是小问题，诫勉谈话就够了，杨书记连夜审理，不知意欲何为？” “那好，接着你从店铺收入的305万继续说。”杨风帆道，“这笔钱，其实不叫利润收入，因为无论是法人还是实际经营者，都不是你，而且连装修费用都是店主出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五家店是你开的。” 赖泽忠一时被弄糊涂了，怎么一会儿是我一会儿又不是我，这杨风帆到底在搞什么鬼？既然不是我，那我就更没关系了，笑道：“好，你说不是我就不是我。” 塔读> 果然，赖泽忠听到这话，心提到了嗓子眼，士气急速衰落，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无力地反驳道：“没有，我没有……”说着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转动脑筋，思考着杨风帆所谓的“更严重的问题”到底指的是什么？继而，越想越觉得可怕。 杨风帆起身离开了问讯室，回到旁边的休息室，喝了杯热茶，等待第二波的审问。 这时，秦怀明的电话打了进来：“怎么样？” “目前来看，今晚将是一场硬仗。” “证据不足？”秦怀明问道。 “他有恃无恐，不会轻易交代。”杨风帆道，“他在等救兵。” “除了违规办企业获取巨额收益，应该还有别的问题？”秦怀明觉得，如果仅仅是这个问题，纪委早就抓他了。 “当然有。”杨风帆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哈哈哈。” “我也没问呐。”秦怀明也笑起来，杨风帆是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东西告诉他的，那样就违反纪律了。他理解，也没必要提前知道，又道，“兄弟，给你一个建议，也是恳求，拖住赖泽忠，慢慢审。” 如此，便牵制了林兴霸等人的力量，公安那边好设局抓捕樊军。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个可以有。”杨风帆郑重道。 近日，新安市某个副局级领导被查，牵涉到龙腾路桥公司，龙腾公司后台强大，推出一个叫汪奎的副总经理顶罪。市纪委经过深入调查发现他涉嫌做假账套钱和向官员行贿，其中，自2002年以来，在龙腾路桥公司所负责的龙翔街道的6个项目中，赖泽忠涉嫌收受其共计75万元人民币的贿赂。 巧合的是，13年前的龙翔高架桥也是龙腾路桥建设的项目，当时的项目经理正是汪奎，可该项目目前暂未发现行贿受贿行为，只有一笔500万元的工程款不翼而飞，那是龙翔镇（当时尚未撤镇改街）支付给建设单位龙腾路桥公司的款项。 彼时，赖泽忠还只是个小包工头，从龙腾公司分包的施工项目里揽活干。他有没有活干，要仰仗汪奎。只是风水轮流转，赖泽忠一跃成为体制内干部，并成为街道办副处级实职干部，掌控街道道路建设、产业发展、园区租赁等多个大权，成为汪奎行贿讨好的对象。qqxδnew 后来，经过红桥派出所调查认定，龙翔镇经科办工程师王君来侵吞500万款项，并逃往了国外，至今未能抓获归案。 结合王君来一案的始末，杨风帆嗅到了腐朽的味道，而且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大案或许就隐藏在王君来失踪案的背后，而大鱼也在赖泽忠身后的深水区藏着。 所以，赖泽忠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第207章 捞人 田庆从容道：“这不还有时间么？”顿了一下又道，“我会给区纪委施压，看能不能救他出来，具体怎么做，等你来了，我、你和姚伟雄一起商量，之后你再去找区长汇报。” “好！”林兴霸听田庆的语气如此平静，觉得对方胸有成竹，心里便安定了许多。 下午两点十分，林兴霸赶到了区委大院。 田庆的办公室在1103，位于江居上的旁边，正对着楼天井对面的1106区长办公室。此刻，区长办公室大门紧闭，秘书也不在。 田庆下午本来有会，便叫人推迟到四点开，专门腾出时间和林兴霸、区公安分局局长姚伟雄研究营救赖泽忠的方案。 上次温青山、耿辉出事时，他在京城闭关培训，电话不通，通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未能发挥作用。这次，不能再置身事外了，至少暗中要鼎力相助。 林兴霸在田庆办公室坐了几分钟，姚伟雄就到了。三人关好门，从里面反锁住，在里间办公室开始了密谈。 三十分钟后，密谈结束。林兴霸离开。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田庆电话叫来了政法委副书记舒畅。舒畅看到里面还有姚伟雄，且两人神色凝重、气氛紧张，预感到有重大事情。 果然，田庆开门见山道：“伟雄、舒畅你们都在，今天有个重要的紧急工作，龙翔街道双翼社区、木棉社区那一片有股黑恶势力盘踞多年，公安部门调查了很久，也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我们准备马上采取行动予以铲除。” 其实，从2000年开始，全国就开始了打黑除恶的专项斗争，但直到2006年，最高层才成立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协调小组，并设立全国打黑办。随之，全国各地各级都相应成立了打黑办。 打黑办设在政法委，是临时机构，由政法委领导、协调该项工作，而“打黑”方面的主要工作则由公安部门完成。 舒畅分管打黑工作，公安局则由姚伟雄亲自抓。 龙翔街道稻香所辖区的黑恶势力由来已久，扫黑办早就掌握了情况，舒畅多次提出建议，希望开展行动，但公安局一直说要等时机，今天突然行动，令舒畅感到颇有些意外。 舒畅提出了疑问：“是不是仓促了些？” 姚雄伟道：“是有些仓促，但也没办法，纪委把赖泽忠带走，打乱了我们的部署和计划。” “赖泽忠？”舒畅神色一滞。他只知道此人刚刚被双规，和他只有过几次工作上的交往，并不熟悉。 “对，他是关键嫌疑人。他涉嫌圈养打手，通过打砸抢等手段欺压赖国文等商户，敲诈钱财。”姚伟雄熟练地介绍道，“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幕后保护伞，当地的黑社会组织听从他的调遣，双翼、木棉社区近两年发生过的多起抢劫案件也可能与他有关。所以，他是关键人物啊。” 首发&：塔>-读小说 舒畅其实并不掌握那股黑恶分子的名单，过往，他主要负责上下左右协调、开会、写材料、宣传等工作，关键信息都是田庆亲自与公安局长对接。他其实是被架空了的。 舒畅看他说得如此认真，不得不信，又望了一眼田庆，田庆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姚伟雄的话，但他还是提出了疑问：“那等纪委查完案移交给我们不就行了？” 舒畅是个老老实实工作的人，不拉帮结派，也不蝇营狗苟，但他有个缺点，太听话，领导布置安排的工作他都会服从，都会尽力去完成，有时候分辨不出这项指令背后的深意。 姚伟雄叹道：“现在情况比较棘手，赖泽忠被纪委双规，引起了犯罪分子的警觉，据线人反馈，他们躲了起来，明天准备出逃，我们必须将他们在出逃之前全部抓获。问题是我们尚未掌握犯罪分子的藏匿地点，而这个地点，赖泽忠一定是掌握的。” “我明白两位领导的意思，可赖泽忠被关在纪委大院办案点，接受调查审问，这该怎么办？”舒畅感到有些为难。 “兵分两路。”田庆敲了敲桌子，部署道，“舒畅你去跟纪委交涉，看能不能把赖泽忠要过来，关押到公安局的看守所。我们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问出犯罪分子的藏匿地点。同时，公安这边调集人手，做好连夜抓人的准备。我希望啊，这一次，将黑社会团伙一网打尽。” 此前，区纪委留置违纪干部一直借用公安的看守所，今年11月份才启用新建好的纪委办案点。 舒畅从未做过向纪委要嫌疑人的事情，愣了一下，犹疑道：“这个……” “没事，你大胆去协调，人要不过来，也请他们行个方便，给我们一到两个小时的审问时间。”田庆鼓励道。 舒畅忍了几次还是问出了口：“赖泽忠涉黑的证据过硬吗？”他其实是不相信赖泽忠涉黑的，花钱请几个混混欺负一家店铺，算不上涉黑。涉黑是犯罪，欺压是治安问题。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怎么？你怀疑赖泽忠这条线索？质疑我们公安的专业水平？”姚伟雄目光如炬地盯着舒畅，表达了不满。 “姚区误会了。”舒畅忙解释道，“我是担心，我不了解赖泽忠的情况，又没有正式函件，无法说服纪委。他们那帮人都很死板的。” 田庆道：“打黑办先出个函，如果还不行，伟雄同志再跟江居上书记沟通。” 姚伟雄点点头道：“好。”然后盯着舒畅道：“这样总没问题了。” “我这就去办。”舒畅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但选择毫无条件地服从。 田庆满含热切地望着两人道：“事不宜迟，抓紧去办。另外，此事绝密。” 舒畅和姚伟雄都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两人离开田庆办公室，分头行动去了。 四点的会议由田庆亲自主持，主要内容是社区网格化管理等有关工作，公安局副局长孙志远被姚伟雄派来开会。 姚伟雄的意图很明显，将他按在会场，以免跑出来搅合他的好事。 首发&：塔>-读小说 孙志远为此感到愤怒而无奈，社会治理网格化管理工作明明是副局长霍东分管的，可姚伟雄以霍东有重大案件要办理为由，硬是安排自己前来。作为ab角（相互补充，a不在时，b临时负责顶上），孙志远责无旁贷来参会。 但在离开警局来区委大院开会前，他已经秘密安排妥当。 原来，今天上午一上班，蒋来和小雅到市公安局报案，控诉樊军强奸、强迫卖淫、殴打自己等罪行，要求将他绳之以法；蒋来则控诉他敲诈勒索、诬陷党员干部，与红桥派出所沆瀣一气，欺压良善，要求连同红桥派出所一并调查。 对于公安局来说，涉及到基层警察作风乃至犯罪问题，比较敏感，所以非常重视，局领导立即安排副大队长晁正介入，必要的话，全力侦办。 晁正迅速做出了部署安排，经过一个上午的初步调查核实，市局予以立案，但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案，市局自然不会亲自侦办，便按照惯例转交给属地分局办理。 晁正按照昨晚“七剑客”拟定的方案，及时转交给了龙田区公安分局，并协调督察支队派下去两个警员全程督办。 下午三点半，市局督察支队的督办员拿着督办函来到区局，直接拜访了分管刑事案件的副局长孙志远。 孙志远决定绕过局长姚伟雄，便立即安排曹鹏秘密查案。 四点半，曹鹏和两个督办专员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霍东的电话，要他立即到姚局办公室。 无奈，曹鹏只得下车，请市局的两名督办员在车里等候，只身上楼来到局长办公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霍东也在。他刚才在楼上看到他正要出门，立即电话阻止，将他叫了上来。 姚伟雄冷冷瞅了曹鹏一眼，质问道：“你慌里慌张的去干什么？” 曹鹏道：“报告局长，出去办事。” “私事还是公事？” “公事。” 霍东一旁插嘴道：“废什么话，到底是什么事？” 曹鹏冷冷望着领导，暗暗咬着牙，不作回答。 “车里那两个警察是谁？”霍东问道。 “市局的同事。”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塔读 曹鹏明白无法隐瞒，只好回答道：“报告领导，市局发了一个督办函，要我们立即侦办一宗案件，还派了两名督办员全程督办，我根据市局指示，我带他们去了解情况。” “什么案件？”姚伟雄追问道。 “一件不起眼的案件，我们处理好就ok了。”曹鹏试图糊弄过去。 姚雄伟脸色铁青，阴冷道：“市局都来督办的案件，还不起眼？再说了，不起眼，要你一个刑警队长亲自去办？” “是的！”曹鹏继续装糊涂。 “曹鹏，你这是去抓樊军？”姚伟雄目色一凌，沉声问道。 第208章 受挫 曹鹏心中一凛，此事已经走漏了风声？那么也意味着，樊军极有可能也得到了消息，现在去抓捕大概率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况且，姚伟雄和霍东把自己叫来，再拖延一段时间，樊军有更充裕的时间逃匿。 曹鹏面上保持镇定，朗声回答道：“是。市局转办过来的案件，督察支队督办我们尽快查清办结。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况，樊军就在龙翔街道，所以，我和市局的同志准备前去调查，把人带回来。” 姚伟雄拍案而起，怒道：“你特么这叫擅自行动？！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打报告、不请示就去办案？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还有没有政治规矩？！谁给你的胆量？！孙志远吗！特么的孙志远要造反啊，不跟我汇报，擅自做出命令，这个大院到底是谁说了算？！” 姚伟雄狠狠骂了一顿。 曹鹏誓不低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姚伟雄身后那几个大字：公正执法、为国为民，始终默不出声。 姚伟雄骂完，坐回到椅子上喝了几口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霍东语气较为柔和，道：“这个案子先放一放，今晚有更重要的任务，你换上便衣，带上枪械，带队到龙珠家园蹲守。” 曹鹏微微一怔，不知道他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问道：“这是什么任务？” 霍东道：“今晚有打黑行动，要收网了，你们七点出发，到了地方会同陈立所长，做好安排。” “打黑？”曹鹏有些疑惑道，“那都是些小喽啰，街头烂仔，没有发现涉毒，也没有发现命案，不是什么大案子，为啥要如此兴师动众？” 姚伟雄愠怒道：“这是局里的重大部署，轮不到你来质疑！” “局长，外面车里还有两个市局的督办员，我们不查樊军的案子，没法跟市里交代啊。”曹鹏试图抗争。 姚伟雄道：“明天再查也不迟。” “明天黄花菜都凉了，樊军早跑没影了。到时候，真的没法跟市局交代，会被问责的。”曹鹏依旧在往钉子上碰。 霍东心想，曹鹏脑袋进水了？还是故意作对？领导如此明确的任务，他还墨迹个啥？！ 果然，姚伟雄再次拍案而起，怒斥道：“你特么的还想违抗命令？要不要我关你一周禁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仟仟尛哾 “我……”曹鹏将反驳的话咽进了肚子。樊军早就闻声而遁，今天肯定是抓不了了，那何必再跟局长较劲？就服从命令，陪他们去龙珠家园逛逛。 “我什么我？赶紧跟市局的两个督办员解释清楚。”霍东指示道。 “收到！”曹鹏立正，匆匆敬个礼，下楼回到车里，跟两个督办员解释了一通。两人没有表达异议，毕竟这是分局的地盘，市里催得再紧，还要听从分局局长的安排。 随后，曹鹏电话跟晁正汇报了情况，晁正没想到局长竟然亲自干预这个小小的案子，这更加证明了樊军牵涉甚广，于是，立即调整了策略，回复了四个字：将计就计。 曹鹏想了一阵，明白了晁正的意思，点点头道：“将计就计！” 曹鹏抓捕樊军的计划受挫，林兴霸集团企图将赖泽忠从纪委提出来两个小时的阴谋也受挫了。 下午五点十分，区长席卓文在办公室里接见了林兴霸，林兴霸把门从里面锁死了。 林兴霸先将赖泽忠被抓的情况简要讲述了一遍，又介绍了田庆、姚伟雄三人商量的对策，只是，事情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 舒畅拿着打黑办的函去了区纪委，希望纪委同意今天六点到八点之间将赖泽忠带走审问。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纪委客气地回绝了，理由就是，按照规定来，人已经被纪委双规了，待处理完党纪政纪问题，如有犯罪问题自然会第一时间移送司法机关。 随后，姚伟雄亲自登门拜访江居上，希望给予办案便利，可江居上不在办公室。 姚伟雄便打通了他的手机，再次提出了要求。 江居上又委婉地拒绝了，因为他担心，在被调往看守所审问期间，已经有所松动的赖泽忠可能会被封口，甚至出现逃匿乃至死亡等意外情况。 “目前的情况是，赖泽忠被关在纪委的办案点，新建的东楼专业设备设施齐全，条件比看守所的还要高级，而且戒备非常严。我们也不敢大张旗鼓打听，所以还不清楚纪委审问进展情况，暂时没有办法把赖泽忠弄出来。”林兴霸汇报完，神色有些凝重。 区长听完，静静抽了口烟，慢慢地吐出烟气，道：“一定要把他弄出来？” “弄出来当然最好。”林兴霸道：“如果真的弄不出来，那么，今天必须得跟他见个面，想办法让他能守口如瓶。”这也是田庆、姚伟雄请纪委给出一两个小时审问时间的目的，甚至不惜以突击开展打黑行动做掩护。 “如此看来，田庆尚未出面是？”区长沉吟道。 “是的，老板。”林兴霸请示道，“我们拿不准，要不要田庆书记出面？如果他出面，就暴露了他的立场。” 区长慢慢地抽了几口烟，思考了片刻，道：“我跟江居上打个电话。”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林兴霸感激地望着区长，点头躬腰道：“感谢老板！老板太给力了！” 区长盯着林兴霸看了半天，冷哼一声道：“林兴霸，告诉你多少次了，做事要严谨，屁股要擦干净，更不要违法违纪！你们啊，总给我捅娄子。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区长知道，赖泽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们这些人在底下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不敢想，越想越觉得可怕，然而自己当年因为意志薄弱，早就和他们扯不清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倒下了，自己也得完蛋，所以他硬着头皮也要再帮他们一把。 而林兴霸则一副痛悔的模样，频频点头认错。 区长拿起座机，正欲打电话，林兴霸忙道：“老板，能不能顺便向江居上求求情，将赖泽忠从轻发落。” 区长拿着话筒又盯着他看了几秒，点了点头。他其实知道，要想让江居上徇私情，难于上青天，况且还需要胡天佑同意。尽力。 区长拨打了江居上的内线。 江居上接了，原来他一直在办公室，姚伟雄没找到他是因为不想见他而已。 区长说话温文尔雅，讲究艺术，不是很直白，闲聊几句后，才提出了要求：“江书记，有个紧急的事跟你商量一下。” “区长，您指示。”江居上的声音既客气又警惕。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政法、公安那块有个重要嫌疑人昨晚被你们带走了，结果涉黑团伙被惊动了，准备明天跑路，今晚是最后实施抓捕的机会，可只有赖泽忠知道那些人藏匿的地点和跑路的计划，所以姚伟雄跑到我这里哀求。”区长轻描淡写道，“事情你也知道了，都是为了查案，都是为民请命，纪委、政法委、公安也都是打黑工作的主力军，理应加强协同配合、联合作战。居上啊，给他们两个小时审问时间，姚伟雄承诺，审完立马完好无损地把人还给你，我给你打个保票，行了？” 江居上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区长都做出了指示，我马上贯彻落实，请姚伟雄派人来纪委办案点。” “好，居上同志可以啊，顾大局、讲政治，不愧是楷模。”区长高兴地称赞道。 “谢谢区长表扬，这都是我该做的。” 区长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第一次觉得江居上竟然也有乖巧的时候。 挂了电话，区长长吁了一口气。但他没有要求江居上网开一面，因为从轻发落与公安局提审的要求是自相矛盾的。只要赖泽忠不承认，纪委没有充足证据，到时他再助推一把，赖泽忠便会减轻处罚，甚至安然无恙。 早窥到情况的林兴霸满脸堆笑，恭维道：“区长威武，这么难的事，您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你们抓紧去办，不要再搞砸了。” “好。”林兴霸振奋道，说完起身要离去，忽而又压低声音道，“区长，周末老地方打两圈？” 区长手里夹着烟，放在嘴上，目光深沉地望着窗外，不置可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林兴霸知道，不置可否就是可，那也意味着，他又要准备二百万现金了，老办法，还得请新安铺王周全处理。 第209章 串通 区纪委的办公地点有两处，一处在区委大院，一处在仙女湖北岸，后者与区委大院相隔一座仙女公园和仙女湖，独门独院，环境清幽。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区委大院主要有巡查组、宣教室等部门办公，江居上多数时间也在这里办公。 新的大楼建好后，杨风帆等负责办案、查案的纪检干部搬到了仙女湖那里办公，所以，干部被双规后，都是安排在仙女湖的办案地点，受到类似于拘留的待遇。十几年后，有一个新的更合理合法的名词：留置。 昨晚审问结束后，赖泽忠被留置在仙女湖大院的东楼二楼203，房间虽然不大，但床、卫生间等应有的设备齐全，当然规避了一切可能用来自杀的用具。 晚上七点，东楼二楼的1号审讯室内，杨风帆等纪检干部，断断续续审了一天一夜，大家轮流上阵，倒不觉累，而赖泽忠则疲惫不堪、备受折磨，心理防线开始显露出崩溃的迹象。 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人通报，公安分局霍东副局长和政法委副书记舒畅来了。 杨风帆心里一紧，他们来干什么？命道：“请他们到会客室坐。” 杨风帆打算不予理会，待再审半个小时再说。 可手机响了，一看是江居上的电话，杨风帆忙走出审讯室按了接听键。 “风帆，区长给我压力了。”江居上略显苍老但沉稳的声音传来。 “嗯，书记，打黑办的人已经到了。”杨风帆道，“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会前功尽弃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个时候带走赖泽忠，敌人意图很明显，要么是通过诸如交通事故、突发疾病等意外情况帮助他逃逸，要么狠一点还会杀人灭口，不过后一种情况少见，谅他们也不敢如此嚣张。 “区长让我同意把赖泽忠提走两个小时，我只说了贯彻落实，没明确说可以把人带走。”江居上从容道，“所以，裁量权在你手上。他们提不走人，事情再闹到区长那里，区长也不会再来找我，因为我还会把皮球踢给你，踢来踢去，时间也就过去了。你懂我意思？” 杨风帆面露喜色道：“懂了。”继而担忧道，“那区长会不会找你麻烦？” “不怕，我顶撞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算是很委婉了。再说，我只听区委书记的，这样做无可厚非。” “谢谢书记，你真是我们的坚强后盾。”杨风帆由衷叹道。 “好了，干活去。切记，顶多给他们一个小时！”江居上做出了明确指示。 “收到！” 杨风帆挂了电话，交代手下道：“你们继续审，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下到一楼大堂，大堂左手边是会客室，那里敞开着门，亮着灯，一个工作人员端着茶水进去了。 杨风帆大步流星走进去，霍东和舒畅正坐着说话，另外还有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众人看到杨风帆进来，忙起身打招呼，几个人相互寒暄、握手后，重新坐下来。 舒畅以打黑办的名义提出了提审赖泽忠的请求，霍东紧跟着补充说，需要带到公安局的拘留所进行审问，因为要拍照、录像、笔录等，完善公安的办案流程。 杨风帆听后沉思了片刻，抬眼一看，众人都满含期待而又自信地望着他，他笑了笑道：“霍局，舒副书记，抱歉，这事我不能答应。” 话没说完，霍东急道：“杨书记，这不成啊，事关扫黑大计，事不宜迟，你要马上把人移交给我们。” “你别急。”急性子杨风帆此刻却不紧不慢，道，“第一，赖泽忠的审问进入了关键期，一旦被打断，只怕会前功尽弃；第二，不是我不相信公安的专业能力，可从这里到拘留所有十几公里路程，路上会不会发生交通事故？嫌疑人会不会突发疾病？太多变数，谁也不能保障万无一失，你们公安也不能？第三，此事无先例。 我们纪委办事，大家也都知道，拿不准的都要参考以前做法，没有先例的事情，我们不做，尤其是案件未审清楚就把人移交。出了事情，谁都担待不起。” “杨书记，我们不是要你移交，是给我们两个小时的审问时间，审完就原封不动地把人还回来。”霍东解释道。 “那也要走移交程序，不然，出了事情，谁来负责？”杨风帆依旧坚持。 霍东面有怒色道：“杨书记，区长跟江书记沟通好的，到了你这里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拿区长来压我？呵呵。杨风帆不为所动道：“我不管谁的指示，我只是按照程序和常理办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个时候将赖泽忠带离办案点都是不合理的，甚至令人可疑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最后一句话说得霍东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骂道：这个杨风帆果真是又臭又硬，威胁道：“杨书记，这可是区长的指示！影响了这次扫黑行动，是要担责任的。” 杨风帆冷冷一笑道：“公安手眼通天，一次小小的扫黑行动，为什么非要盯着赖泽忠不放？” 霍东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气呼呼道：“你……” 舒畅忙调解道：“两位同志稍安勿躁。不如这样，公安的同志就在这里审问，如何？” 说完，他望望霍东，又看看杨风帆。 霍东不情愿地点头表示同意。 杨风帆转着眼睛盘算了一下，斩钉截铁道：“可以，但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霍东和舒畅对视一眼，舒畅先点头，霍东道：“行！” 于是，双方马不停蹄，开始了交接。 杨风帆跟赖泽忠沟通后，带人撤出了审问室，霍东带着一个民警立即进入。民警对审讯室进行了检查，以防有监听等设备。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按照互相回避原则，审问室内的监控可以开着，但不能开放声音，以确保公安查案的隐秘性，又确保让纪委看到，他们不会对嫌疑人采取刑讯逼供手段。 因此，杨风帆被允许在监控室内观看画面，不过，画面角度有限，能看到赖泽忠的脸，却只能看到霍东的后背。 霍东亲自审问，不过审问时间并不长，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画面中，霍东和民警说得比较多，赖泽忠偶尔回答一句，有时点头，有时摇头；有时笑笑，有时木然。 他的表情变化在进行到第十分钟时比较明显，听了霍东的话后，他颇有振奋之色，可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被问了什么问题，他瞳孔骤然放大，面露惊恐之色，皱紧了眉头，经过痛苦的思索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嫌疑人被审问时的正常反应，杨风帆并未发现异样。 七点半，审讯结束。 霍东和民警从问讯室出来，表示收获很大，热情地和杨风帆握手，表达了感谢。 两人走出纪委主楼，坐进了停在大院里的警车，舒畅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霍东，问道：“怎么样？” 霍东摇头叹息道：“我们可能搞错了方向，赖泽忠应该不是保护伞，不过他还是提供了非常重大、非常有价值的线索。”这句话为赖泽忠的立功表现埋下了伏笔，也将他的罪责给推脱掉了。 “那今晚的抓捕行动……”舒畅其实还是很期待的，打黑办成立以来，在龙翔街道还没有打掉过涉黑团伙，如果今晚成了，将是一次历史性突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照常进行！”霍东得意道。 送走霍东和舒畅后，杨风帆重新回到审问室，发现赖泽忠神色复杂，眼睛里多了坚定之色。 杨风帆叫人再次审问。 果然，赖泽忠改变了之前犹疑的态度，变得坚定无比。 主要表现有三：一是矢口否认受贿龙腾公司75万的事，此前，他已经对此有所松口； 二是对于巨额财产不明的问题，他自圆其说，尤其是1996年一年花掉180万购买三套房产的事情，他一口咬定自己通过承包工程赚了很多钱，而且有亲戚转借了大半。 三是关于王君来的事，由于此案与党纪无关，杨风帆旁敲侧击地试探，此前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显得紧张的赖泽忠忽然变得从容了，还质疑纪委为何询问与本案无关的事情，他可以有权不回答。 杨风帆断定，霍东的审问导致赖泽忠判若两人。 杨风帆心里冷笑，霍东一定是给他传递了什么信号，让他坚定了死咬不松口的决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可他们也太小看纪委了，在纪委眼皮底下串通嫌疑人，不是自讨苦吃吗？早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210章 诱捕 晚上七点半，龙翔街道木棉社区木棉老村一栋楼房内，202房间内，小雅、娟娟和楚楚三个女孩子坐在小凳子上，吃着折叠小餐桌上的零食，喝着啤酒，诉说着离别的伤情。 在下午六点时，小雅给娟娟和楚楚打电话，告诉她们自己已经从ktv辞职，明天一早就回老家，再也不来新安了，想和两个姐妹作最后的告别。 娟娟和楚楚立即买了零食和啤酒，赶到小雅的出租房，三人边吃边聊。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几分钟后，娟娟借口出去买盒烟，离别情绪浓厚，想要体验抽烟的感觉。 买完烟，她走到无人处，给樊军打了个电话，报告了小雅现在和她们两个正在出租屋喝酒，没有旁人。 而樊军此刻正躲在一处隐秘的民宅内，与一个马仔一边喝酒一边看古惑仔港片。得到娟娟的情报后，樊军狠狠地将啤酒瓶往地上一摔，骂道：“特么的敢告我？还跑到市局！老子今晚非弄死你不可！” 说完，樊军抓起皮夹克，套在了身上，气势汹汹，就要出门去找小雅算账。 马仔慌忙拽住了他的衣袖，劝道：“老大，不能呀。宫所多次交代，今晚必须老实藏着，哪儿都不能去，明早离开新安暂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回你妈的头！”樊军一把甩开他的手骂道。 马仔不放弃，继续劝道：“老大，区公安局盯上你了，咱不能往枪口上撞呀！” “你特么的懂个屁！”樊军一把甩开他，怒骂道，“公安分局算个球，都是我的人，谁敢抓我？今天不是要抓我吗？结果呢？连屁都没敢放！” 曹鹏和市局的人要来调查他，他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按照宫建平的指示，立即藏到了这里。不过，后来姚伟雄和霍东出面阻拦，给曹鹏安排了新的任务，派到龙珠家园组织开展打黑行动，不得不放弃带走樊军调查的行动。 樊军得到消息后，十分得意，便放松了警惕，早就想出去消遣消遣了。 塔读-读小说 七点五十分，小雅依依不舍地将好姐妹娟娟和楚楚送走，两人必须在八点前赶到真爱一生ktv上夜班。 此刻，出租屋内，只剩下了小雅一个人。 今日下午五点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原本就湿冷的南方天气更加滞重，而出租屋内，没有空调，没有暖气扇，相当阴冷，小雅穿着羽绒服依然感到寒气袭人。 她下午就办好了退租手续，今天的确是最后一晚，无论怎样，她都要离开这个梦魇之地了。 该拿走的东西基本上也都打包好了，想到即将要回到老家，她感到既期待又害怕，还有一种空落落的惆怅。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股烧烤的香味扑鼻而入。 “小雅，我来了。”蒋来乐呵呵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用锡纸包好的烤串和用打包盒装着的两份麻辣烫。 “蒋主任？”小雅先是一惊，继而迅速掩饰住惊喜之色，埋怨道，“不是说好了吗？你不能来。” “我有点担心你，所以偷偷来给你送点热乎饭吃。”蒋来声音响亮而充满大哥哥般的关怀，“冷？来，趁热吃。”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把食物放到桌子上，打开包装袋，烤串余温尚存，而麻辣烫依然热气腾腾。 “那你把东西留下，人赶紧走。”小雅故作冷冰冰，因为实在不想跟他再有瓜葛，况且今晚任务在身，可抬眼碰到蒋来那满是热忱和真挚的目光，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必须呆这儿，确保你的安全。”蒋来不容置疑道，说着，将一碗麻辣烫推到了她面前，随手递过来一双一次性筷子。 小雅叹了口气，不再坚持，接过筷子，注意力也立即转移到了自己最爱的麻辣烫上。 两人一人一碗，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一会儿就吃得额头冒汗，也不感觉到冷了。qqxδnew 很快，两人都吃饱了。一开始的尴尬和生分随着食物的热气和热量而烟消云散。 而小雅的心情依旧五味杂陈，既有愧疚也有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蒋来对她的感觉同样复杂，今天走到身败名裂、净身出户这一步，虽说与小雅撇不清关系，但主要原因在樊军、在自己。所以，他对她恨不起来，也喜欢不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惺惺相惜。 无论怎样，蒋来都决定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蒋来看小雅双臂抱怀，缩着脖子，似乎很怕冷，气氛也有些尴尬。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这才注意到她上身穿着羽绒服，下身却是一条方格单裤，光脚穿着小棉拖，于是，打破沉默，闲聊道：“你知道你为啥这么冷吗？” 小雅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一边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你下面穿得少，凉气都是从脚底升上来的。我们北方人，都是可劲儿往下身捯饬衣服，所以不怕冷。” 小雅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扭头道：“难怪你们东北人上面都穿得那么薄。” “是啊。”蒋来用纸巾擦擦手，坐到了床上，又问道，“你去过东北吗？” “没有。”小雅淡淡一笑道，“就去过两个地方，惠城和新安。” “东北挺好的，真的。” “我好想去呀！我还没见过雪，好想在大雪纷飞中，堆雪人、打雪仗，然后，再写一首关于下雪的诗，肯定很美妙。”小雅无比憧憬。 “你还写诗？”蒋来略微一惊，笑道。他不相信她会写诗。 小雅腼腆地点点头道：“我读中学时，是学校校报的编辑，每期都要写几首诗，我的诗还在《打工男女》杂志发表了呢。”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打工男女》是新安着名的杂志，以打工文学为主，打工人都爱看。 蒋来更加吃惊了：“真的假的？” “真的。”小雅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三本杂志，递给蒋来道：“你看看，笔名叫阿雅的，就是我。不过，稿费好低，一首诗也就50块。” “那也挺厉害了！”蒋来一边称赞，一边翻看，果然看到有阿雅发表的诗歌，简直不可思议，一个风尘女竟然会写诗，而且文笔优美、细腻。 小雅让蒋来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突然，一张纸片从其中一本杂志里掉落下来，被蒋来接住了，小雅发现了，忙道：“别看！”就要去抢。 蒋来闪身躲开，偏要看看是什么内容，打开一看，上面是几行娟秀的钢笔字： 那天\/我在你楼下站了一夜\/你问我为什么\/我泪流满面我只是想\/把那场美丽的梦悄悄归还\/它在我口袋里\/藏了快十天 “你写的？”蒋来问道。 小雅通红着脸道：“刚才等娟娟和楚楚的时候写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这首诗什么意思？” “没意思。” 那晚蒋来和她发生关系到现在，正好快十天。 他心里不由地疼了一下。 正在这时，彭地一声，门被一股巨大的蛮力给撞开了，一个肥硕的男人满脸通红地走进来，怒气冲冲地吼道：“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告了老子的状，还在这里秀恩爱！可恶！” 是樊军！ 第211章 枪击 小雅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蒋来立即站起身，将小雅护在了身后，质问道：“樊军？你又来干什么？”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要弄死你们！”樊军说着往前迈了几大步，抡起手中的啤酒瓶就朝蒋来打来。 蒋来早有防备，慌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使其无法发力，啤酒瓶也打不下来。 樊军忽地抡起左拳打向蒋来的面部，蒋来及时用另一只手格挡，于是，两人双手缠在一处，很快又抱在一起，互相角力，看谁能把谁摔倒。 没有学过武术或者散打的人打架，大多数是这种情形，要么你一拳我一拳地互相捶打，要么是抱在一起摔跤。 樊军五大三粗，体型更为粗短，劲儿也更大，蒋来看上去高大壮硕，其实主要是脸盘大，身体并不孔武有力，所以，相持了一会儿便落下了下风。 但樊军因为肚子过大，又喝了不少酒，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而蒋来相对灵巧，他抽出手，一拳击中樊军的面门，打得樊军两眼冒金星，鼻孔也流血了，他胡乱地抹了一把鼻血，气急败坏地用力抓住了蒋来的手臂，要用蛮力将他摔倒在地。 可互相拉扯了一会儿，樊军未能得逞。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肥硕的身体不太受大脑控制，时不时会趔趄一下，蒋来趁机一拌，将樊军摔倒在地，但蒋来也被樊军带倒在他身上。 蒋来顺势骑到樊军身上，抡起拳头朝他的脸噼噼啪啪地胖揍起来。 樊军并非毫无招架之力，而是不停地还击。 两人打了一会儿，樊军鼻青脸肿，而蒋来的眼睛被击中，黑乎乎的像是熊猫眼。由于视线受阻，蒋来被樊军一脚踹开，站立不稳，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头磕到了门口椅子的锐角上，破了，巨疼无比。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蒋来摸了摸头，满手是血，他感到有些眩晕。 小雅哎呀一声，慌忙跑过去，将蒋来扶起来，又是惊慌又是心疼，道：“你……你流血了？！” “没事！”蒋来忍痛笑了笑，阴冷地盯着樊军，再次握紧了拳头。 樊军站起身，吐了一口鲜血，又把嘴角的鲜血舔进喉咙里，双目赤红，燃烧着疯狂的仇恨，怒道：“蒋来，还有你这个臭婊子，你们都死定了！” “该死的是你！”蒋来不甘示弱，他也恨透了樊军。 小雅知道不能再打了，樊军是混黑社会的，经常打打杀杀，有经验，体能更好，再打下去，蒋来会更加吃亏，甚至可能有性命之虞，可此刻门外依然没有动静，他们怎么还不来呀？ 她鼓起勇气，抢到了蒋来的身前，正色道：“樊军，不要再打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说着伸手拉开了房门，似乎警察立即就会趁势冲进来一样。 原来，小雅给娟娟打电话，目的就是要通过后者之口告诉樊军，让樊军主动送货上门。她知道娟娟是樊军的女人，时常给他通风报信，而这些天，娟娟曾多次打电话给小雅，打探她的消息。显然，是为樊军打听的。樊军要报复小雅，而对这个漂亮的女人他还没玩够。 今晚，曹鹏虽然被安排在龙珠家园组织开展扫黑行动，可木棉老村也是扫黑行动的战场之一，所以到了龙珠家园后，曹鹏调整了警力部署，暗中安排俞正带着两个民警前往木棉老村，参与诱捕樊军的行动。 塔读-读小说 他把枪对准小雅，看到小雅像是一脸惊恐地定在了原地，又将枪口对准了蒋来！ 蒋来先是一愣，旋即笑道：“你特么的吓唬谁呢？”他嘴上说怀疑，心里却有点害怕，樊军涉黑，有可能会从乡港走私枪支，如果是真枪，那就太危险了。 蒋来说着就往后退，退到小雅身边，递了个眼色，示意一起逃遁，然后将樊军锁进屋内，等待警察抓捕。 小雅会意，可她知道，樊军的枪可能是真的，面白如纸，双腿竟有些不听使唤，忽然听到有几个人踩着楼梯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一定是警察来了，于是大喜过望，朝门外喊道：“救命！救命！” 这一嗓子彻底惹恼了樊军，他调整枪口对准了小雅，脑子一热，低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气急败坏地扣动了扳机，啪地一声脆响，紧接着是一声尖叫和一声闷哼，扑通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 蒋来在樊军开枪前，用力推了小雅一把，将她推出了房间，而自己则用身体挡住了子弹，然后仰面倒在了地上。 小雅双臂抱怀，紧闭双眼，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忽然又感到不对劲，睁开眼一看，蒋来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机，他胸口位置破了洞，鲜血迅速染红了衣服 小雅一声尖叫，扑了过去，抱着蒋来的头，痛哭流涕。 “蒋来，蒋来，你醒醒，你醒醒呀……”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嗓子，旋即振作精神，满腔怒火，正要站起身，跟樊军拼了。 “别动！再动，老子也打死你！”樊军举着枪对准了她。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小雅咬牙切齿道：“樊军，你不得好死！” 樊军再次被激怒，骂道：“你他妈的去陪葬！” 只听彭地一声枪响，小雅的尖叫声再次响彻夜空，紧接着，一具巨大的身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房间都为之震动不已。 那是樊军的身躯，他的头部被子弹洞穿，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清晰可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着鲜血，鲜血不能及时从口里流出，堵在嘴里，被下面涌上来的鲜血和气流冲撞，形成了气泡，犹如血泉。 小雅再次错愕不已，以为自己这回真的到了阴曹地府，没想到倒下的是樊军。 这时，俞晟等三人冲进屋内。 开枪的正是俞晟的徒弟神枪手陈甲。 俞晟在执行所谓的打黑行动中，按照上面给的名单抓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混混，并以抓捕涉黑人员为由，来到了木棉老村来，听到第一声枪响后，两人都拔出了手枪，迅速冲到二楼，看到樊军正准备开第二枪。 紧急关头，两人都准备开枪，而陈甲出枪更快、更准、更狠，直接将恶人樊军爆头。 塔读 而俞晟瞄准的位置是樊军持枪手臂的肩膀，那里容易击中，且不易致命，因为樊军才是真正的涉黑人员，更是涉黑团伙的关键人物，他如果被抓，且及时招供，必将带来重大线索，那么就有可能将他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 出发前，俞晟就郑重交代过陈甲，如果必须开枪，一定要留活口，可陈甲却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俞晟是法医出身，先上前检查了樊军，确定他已死亡。这才检查蒋来的身体，发现子弹射中的是胸口偏上位置，距离心脏还有些距离，目前昏厥而已，便立即做了紧急处理，过了几分钟，救护车来了。 两个护士将蒋来抬到救护车上。其中一名女护士看了看一直跟在后面、哭红了双眼的小雅道：“你是他的家属？” 小雅愣了愣，忙点点头道：“是。” “跟我们走。” 蒋来为她挡了枪子，救了她一命，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一辈子心怀愧疚。 很快，救护车载着蒋来和小雅呼啸而去。 此时，越来越多的警察赶到了案发地点，有人封锁了现场，将整栋楼都拉上了警戒线；有人将围观的群众驱散；有人在现场拍照勘验…… 很快，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俞晟和陈甲靠在二楼栏杆上抽烟。 “陈甲，我不是交代你了吗？抓活的，抓活的！你为什么要爆头？！”俞晟依旧不能释怀，毕竟樊军这条线索实在是太重要了。 陈甲面露愧色道：“师父，当时太紧急了，我来不及多想，就本能反应，想着先把他干倒再说，不然他开了枪，那个女孩可能就没命了。” “唉，你呀！回去写个报告！”俞晟叹口气，盯了他一眼，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从他脸上划过。 第212章 表彰 当夜，凌晨十二点。红桥派出所201所长办公室。 因为发生枪击事件，有人死亡，有人重伤，姚伟雄和霍东亲自前来检查督办，并检验此次打黑行动的成果。 因为领导及早部署，指挥有方，经过三个小时激烈紧张而卓有成效的行动，抓获了87个社会打手和几个黑社会小头目，而这些人多数都是街头小混混或者工厂里的打工仔，严格意义上就是拉帮结派、互相斗殴而已，斗殴的缘由不是因为争夺厂里的厂花就是争夺摆地摊的好地段，可以说，劳师动众却只是高射炮打蚊子。 这就是田庆、姚伟雄、林兴霸为营救赖泽忠制定的战术，通过打黑行动这个充分的由头，将赖泽忠从纪委办案点带走，可此计未成，便退而求其次，在纪委审问了赖泽忠。 既然已经审问出了涉黑人员藏身地点，就必须开展抓捕行动，既然开展了抓捕行动，就必须要有所收获，不然就太假了。 令姚伟雄和霍东没有想到的是，孙志远和曹鹏竟然将计就计，安排俞晟在木棉社区扫黑，并趁机诱捕樊军。而樊军也是个不争气的主儿，不听安排，私自出门，轻易上当不说，还带了枪出来，结果开枪行凶，被赶过来的俞晟和陈甲射杀。 事情越闹越大。 宫建平为此愤愤不平，樊军是他的好兄弟，还是他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一条好狗，就这么被俞晟给干掉了，他既心疼，又懊恼，十分痛恨曹鹏和俞晟。 “不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宫建平恶狠狠地说道，“蒋来，小雅，曹鹏，俞晟，都必须受到惩罚！” 他声音不大，却令人毛骨悚然。 “宫建平，你特么的能不能冷静冷静！”姚伟雄怒斥道，“樊军的案子都惊动了市局，我好不容易才摆平，你还嫌麻烦不够吗？啊！” 宫建平在姚局长对面坐下，黑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忽地端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大口。 霍东始终是个和事佬的角色，劝道：“事已至此，我们要往积极的一面看。樊军死了，线索就断了，曹鹏再也查不到你了。记住，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樊军活着也不会出卖我！”宫建平嘟囔了一句，表示不服。 “樊军是个好兄弟，死的时候还为我们做了突出贡献。”姚伟雄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喜欢这样，话不说完，让下面人猜。 霍东最善于揣测领导意图，所以深受姚伟雄器重，这回，他再次发挥了领导肚子里蛔虫的作用，神秘一笑道：“这次我们出动了分局大队、两个派出所的警力，差不有200人，结果才抓了不到一百人，且都是小虾米，一条大鱼都没有逮到，关键是，案子不过硬，过于平淡了，没法向区领导和市局交代。 而樊军之死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他就是黑社会的头目嘛，携带走私的枪支，枪击国家干部，后来在打黑行动中，被我们的民警英勇地击毙了，为民除了一大害，所以，这是一次重大胜利。 宫所，你再安排个住所，派人去搜查，搜出来一些黄赌毒的证据什么的，将这些年老百姓投诉的、上面督办的涉黑案件全部都算到樊军头上，如此，不是变废为宝、反败为胜了吗？” 姚伟雄越听眼睛越亮，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茶杯，悠悠喝了起来。 宫建平听后并没有那么兴奋，皱着眉头叹道：“那我的兄弟，这回真是不得好死啊！” “他这叫死得其所！”霍东强调道，“建平，你要接受现实。倒了樊军，还有后来人，他死得其所，死得伟大啊，况且，不就是一个马仔吗？再培养一个不就得了！” 姚伟雄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一个副区长、公安分局局长和一个副局长两个领导来安慰一个派出所所长，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若不是宫建平和田庆关系非同一般，田庆又特意交代，他才不会亲临宫建平办公室来做他的思想工作，思忖片刻，盖棺定论道：“就这么定了。今天连夜突击樊军住所，收获颇丰。这几天再调查清楚，证据链固定，不要给我们埋雷，然后召开总结大会，形成新闻通稿，请媒体报道。同时，对行动中表现突出的警员予以表彰，俞晟和陈甲荣立三等功！宫建平，你还有疑问吗？” 宫建平肚子里像是吞了一百只苍蝇般难受，但看姚伟雄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不能违背，而且他们这么说、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便站起身，敬礼道：“没有疑问，服从命令！” 于是，樊军被杀，成了打黑行动最盛大的成果，被宫建平、霍东等人拿出去邀功请赏，乃至大肆宣传报道。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龙翔人民医院的一间病房内，经过紧张的抢救，昏迷了一夜的蒋来终于醒了过来。 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神色凝滞，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门口，小雅正从外面回来，看到蒋来醒来，手里的早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她又惊又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流眼泪。 蒋来看到小雅安然无恙，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小雅。” 小雅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将早餐盒从地上捡起来，一看，食物都洒在了一次性包装袋里，顿感自己没用，抹了把眼泪，小跑到床边，俯在床沿，哽咽道：“你醒了？饿不饿？” 蒋来摇摇头，他输了一夜的点滴，其中有葡萄糖，还有消炎药，此刻除了疼痛和疲惫，没有其他感觉。 “你没事就好。”蒋来的声音有些沙哑，软绵绵的，他迫切想知道昨晚自己倒下后的情况，问道，“樊军抓住了吗？” “他死了。”小雅一副畅快的表情，“你倒下后，被赶来的警察一枪打死了。” 蒋来呃了一声，闭上眼睛，又睁开，已是泪眼朦胧，太不容易了，恶人终于得到了惩罚，太特么的畅快了。他甚至都想唱歌，可是丹田凝聚不出气力，只是怔怔望着小雅，满眼都是沧桑。 “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傻？”小雅低声埋怨道，“子弹再往下打几寸，你就完蛋了。” 蒋来不说话，听她唠叨。 “你是公务员，国家干部，而我只是个风尘女，你说你……何必呢？” 蒋来叹了口气，笑了笑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或许是本能，换成别的女人自己也会那样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更没有认为自己脱胎换骨了。他只是想与过去肮脏的自己做个告别。 “还疼吗？”小雅指了指他的胸口，又试探着摸了摸那个地方。 蒋来摇摇头道：“不疼了。” “你撒谎，肯定很疼，昨晚医生给你换药，你疼得出汗了都。”小雅嗔道。 正在这时，俞晟和陈甲走了进来，他们昨晚会同派出所的民警搜查了樊军的住所，四点才搞完，胡乱眯了一觉就来看看情况。小雅昨晚已经录完了笔录，还需要对蒋来进行问询。 俞晟对蒋来还是很佩服的，绝大部分人遇到有人开枪，第一反应肯定是躲避，而他却选择了用身体遮挡，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两人简单地询问了一些情况，多是只需回答是或否的问句，避免蒋来因为说太多话而疲惫，七八分钟后，问询结束。 俞晟正欲离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又进来两个人：秦怀明和潘力。 秦怀明代表个人，潘力代表柳慕白和街道党工委。两人一起来探望他。潘力提了一大袋水果，装得满满当当，又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小雅帮忙接住了。 秦怀明昨晚其实已经了解了情况，但依然与俞晟、蒋来聊了一下当时的细节，聊完都有些唏嘘感叹。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不由地对蒋来另眼相看，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反骨仔、渣男还会做出如此勇敢的举动，果然看人要用科学发展观来看，当初他最低谷时，只有自己给予他鼓励和雪中送炭，也许正是这点善举，点亮了他心底的光芒。 总的来说，秦怀明虽然对樊军之死感到有些遗憾（线索断了），但恶人遭诛，还是足够令人振奋。 秦怀明认为不能让蒋来的血白流，问道：“俞警官，蒋来和小雅的情形符合见义勇为的情况吗？” 俞晟回答道：“当然符合。我们系统有个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保障条例，里面明确规定，同正在实施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或者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的违法犯罪行为作斗争的，或者主动协助司法机关抓捕犯罪嫌疑人、破获重大刑事犯罪案件的，应当认定为见义勇为，并且有奖金和抚恤金。” 秦怀明高兴道：“那就好，到时候麻烦分局给予支持哈。” 俞晟道：“没问题。蒋主任这边就需要信访局来申请，小雅住在木棉村，就由街道办申报。收到材料后，也不用怎么核实了，事实都很清楚，我们会尽快走程序办下来。” 秦怀明点点头，心道：如此甚好，蒋来有了见义勇为奖的表彰，便可以申报区政府的年度三等功，有了这些荣誉，他之前的作风问题就可以抵消了，或许他的仕途从此转入正轨。 蒋来自然明白秦怀明的意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由衷地说了句：“谢谢书记，谢谢俞警官。” 他心头很热，真心觉得还是秦书记为人厚道，这才叫治病救人，这才是真正的好老板。有机会一定跟着他好好干，干出东北爷们儿的样！ 第213章 春风行动 八点十分左右，医院的值班领导来查房，秦怀明代表街道表示了感谢，并交代医院精心照顾好蒋来，医院表示全力落实领导指示要求。 随后，秦怀明和潘力告别蒋来，走出了病房，准备返回街道办，刚走了不远，小雅追了出来，执意要送出住院部。 去年9月份，区委书记胡天佑来调研这座危楼，如今4个月过去了，危楼依然危着，而且还在正常营业。 他环顾了四周，破旧的楼，简陋的设备，却人满为患。政府欠龙翔人民一座综合性的大医院，起码是有安全感的医院，然而，迁址重建岂是儿戏？涉及规划调整、利益统筹、土地整备，关键是经费不足，2011年就要举办大运会了，现在龙田区的财政都往征地拆迁、修建场馆和道路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倾斜，迁址重建必将困难重重，也必将是一场硬仗。 秦怀明微微叹息一声，暗自喟叹囿于斗争中，耽误了干事创业，蹉跎了人生。 这次利箭行动，虽然未能挖出更多大鱼，但恶人樊军死了，赖泽忠被双规，小雅解放了，蒋来立功了，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总的来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到了门口，小雅满怀感激地跟他作别：“秦书记，再见！”笑容甜美，声音清脆。 初晨的阳光洒在她青春靓丽的脸上，让她的白色羽绒服犹如披上了一层红光，那毕竟是个少女呵，可又有谁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残酷的社会毒打。而她能有如此心境，令人刮目相看。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有妹妹的男人总是这样，时不时会把其他女子看成自己的妹妹，于是心里就柔软了。 秦怀明停住脚步，转身定住，问道：“小雅姑娘，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小雅怔了一下，没想到领导会关心自己的前程，一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轻叹道：“我……可能回家。” “回家找什么工作？” 小雅迷茫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你有什么特长吗？” “没……没有。”小雅是自卑的，一开始反应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可碰到秦怀明鼓励的眼神，又改口道，“我会唱歌，会跳舞，还会写诗……”说到写诗，声音越来越小了。 一旁的潘力脸上挂着值得玩味的笑，睁大了眼睛，表示怀疑。 秦怀明也是一怔，问道：“你会写诗？” “嗯，我喜欢读书，喜欢文学。”说到文学，小雅的自信又回来了，“我在《打工男女》《少女》等杂志上都发表过诗歌、散文，真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看她不是吹牛，笑了笑道：“不是怀疑你，是很惊喜。这样，既然你有文化和文艺方面的特长，可以到街道办文化站工作，站里面有个演出队，你平时唱歌跳舞、演个小品啥的，再写写稿子，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是有的，关键是稳定、体面。” 小雅一听激动得要流眼泪，颤抖着声音道：“书记，是真的吗？” 秦怀明点头肯定。 “太好了，我去！” “潘主任，你以我推荐的名义，跟文化站沟通一下，不行的话，我再出面协调。”秦怀明将具体落实的任务交给了潘力。 潘力满口答应。 1月17日。周四上午十点。 在街道办门前的公共广场上举行了一场重要的活动，：“春风行动”包车送农民工返乡。 活动由工会主办，华强城集团和星汉集团共同赞助返乡和回新安的费用，共有16辆大巴，1666名辖区的农民工代表返乡，且提供装有面包、方便面、矿泉水、毛毯等物品的大礼包。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领导和嘉宾站在第一排，后排是部门负责人，其后是农民工。 这时，主持人介绍完嘉宾，宣布开始第一项议程，念到苑晖的名字时，他还沉浸在性幻想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右手边的柳慕白碰了他一下胳膊，苑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应了一声，出列向舞台走去。而他左手边是米嘉琪，他走的时候故意轻轻碰了她的手臂一下，试探地调戏了一下，然后拿着发言稿就登上了舞台。 米嘉琪在这方面是个人精，立即明白他是故意的，冷哼一声，盯着他暗骂了一句“流氓”。 苑晖站在发言席上，目光扫了一圈，落到米嘉琪脸上，隐秘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又落到了颜可卿的身上，禁不住舔了舔舌头，随后，他开始低头念稿子。 苑晖脸皮厚得刀都砍不进去，在这种场合，一页纸不到的讲话，他提前看几遍就可以脱稿讲的，可他懒得看一眼，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可能他也感觉到这样做似乎不太好，便将头抬起来，盯着颜可卿，改成了脱稿讲话，但他又没那个水平，心思还在美女身上，讲着讲着就乱了：“龙翔这些年的高速发展、蒸蒸日上，离不开大家的辛苦和努力……我们的农民工很白，很漂亮，很诱人……” 话筒音量很大，响彻整个广场，不光农民工听到了，旁边围着看热闹的居民群众都听到了。 众人哗然，随即爆发出笑声。 农民工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质问同伴：你特么的白？脸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也有人忍不住扪心自问：俺漂亮吗？ 苑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尴尬地挠了挠额头，低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稿子，可经不住他脸皮厚，呵呵笑了两下道：“说错了啊，是很朴实，很勤劳，很让人尊敬。”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颜可卿感受到了苑晖火辣辣的眼神，也明白他是在调戏自己，脸腾地就红了，慌忙移开了视线，微微侧脸委屈地望了望身边的秦怀明。 秦怀明正在用余光看她，眼睛里满是疼惜，旋即，他的目光冷冷射向台上的苑晖，怒气如焰。 颜可卿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 今天能见到他，她本来就很开心。近来，因为甜坑村项目进展顺利，要协调的事项较少，加之秦怀明最近又忙着处理街道的一堆烂摊子，所以有一段时间没去甜坑村了，而且，颜可卿手里也不只有这一个项目，经常往位于西部深湾区的总部跑。她也没机会和他见面。 好不容易见一次，有那种不够熟悉的陌生感，还有新鲜感、兴奋感、期待感。当初的一见钟情，已经慢慢地沉淀、积累、酝酿，终究有一天，会让她彻底沦陷在对成熟男人的迷恋中。 是的，她喜欢大一点的男人，因为她从十来岁就缺乏父爱。 这个时候，台上的苑晖再也不敢脱稿讲了，低着头继续念道：“请允许我代表工人联合会向各位来新安的建设者致敬，谢谢你们！（此处有掌声，停顿五秒钟）……” 苑晖将起草者标注的提示内容都念了出来！ 台下哄堂大笑，而且掌声雷动，那是喝倒彩。 苑晖再次挠挠头，自己也被逗笑了，厚颜无耻地说道：“谢谢大家的掌声！”继续低头念稿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街道的领导干部也都忍俊不禁，当然大家无不佩服其脸皮之厚。 柳慕白的脸上犹如挂了一层霜。秦怀明哭笑不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想到了秦怀明对他的评价：甄姬拔菜。 米嘉琪像看耍猴一样看笑话。颜可卿的余光时不时偷偷瞟向秦怀明。 李媛就站在颜可卿的身后，一直在观察她，心里不禁感叹她是真的漂亮，同时，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她发现了颜可卿和秦怀明之间的眼神交流，两人之间的微妙反应远远超越了甲方、乙方或者普通朋友。仟千仦哾 他俩之间有情况！ 第214章 人命关天 两天前，李媛和余嫣在苑晖办公室里受到骚扰，李媛不仅全程录音，而且，出来后听到他打电话，语气轻佻邪恶，知道肯定没好事，便藏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听到苑晖和魏羡的对话中有“催情药”和“颜可卿”几个字。 李媛是什么人？绝顶聪明，而且想象力很丰富，立即意识到他们周五晚上可能要干坏事。而今天，她注意到苑晖见到颜可卿的反应很激动，眼神也显得有些放荡，由此，她更加确信，颜可卿危险了。 苑晖灾难性的讲话终于结束了，接着是柳慕白致辞，他上台后，脱稿讲了两分钟，既幽默又有高度，简直甩苑晖十条街。 柳慕白虽然虚伪，可讲话水平很高。 接下来是启动仪式，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柳慕白、秦怀明、苑晖、颜可卿、米嘉琪五个人上台为农民工代表颁发返乡大礼包。 原本，按照地贴位置，颜可卿是站在苑晖右手边的，可她却抢先站到了秦怀明右手边的位置，米嘉琪走上前一看，自己的位置被占了，而主持人为避免尴尬，忙过来引导她站到了苑晖的右手边。 颜可卿微微侧脸，瞟了一眼秦怀明，露出了俏皮的笑。 秦怀明目视前方，余光窥见了她耍了小聪明后的得意，嘴角也浮起了微笑。 首发&：塔>-读小说 很快，颁发仪式结束，接着是合影环节，由于农民工代表插到了领导中间，苑晖也无法与两个美女靠近，众人程式性完成了合影。 “春风行动——大巴车送农民工返乡”活动顺利结束。 接着是媒体采访环节，农民工代表以及工会的部门负责人接受采访。 领导们则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下舞台，向街道办大楼走去，此处距离大楼不过一百多米而已。 下了舞台，苑晖立即向颜可卿走去，想要跟她搭讪，刚才活动开始前，因时间仓促，没来及跟她说话。 可颜可卿动作更快，紧紧跟着秦怀明走到一边，有说有笑，顾盼生姿。 苑晖咬了咬牙，又凑近到米嘉琪身边，搭讪道：“嘉琪总，我是街道办组织部部长……” 话没说完，米嘉琪歉意地一笑道：“抱歉，我还有事，下次再聊。”说完，飘然扭身，快步走到了秦怀明和颜可卿身边，加入了聊天。 苑晖折了面子，脸上写着大大的尬字，一阵红一阵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怀明，骂了一句“丢”，转身离去。路上遇到好事的媒体拦住采访，他便大发神威，对着镜头指手画脚地讲了起来。 柳慕白本想直接叫上秦怀明一起走，可看到他被两个大美女截胡，便交代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潘力道：“你等下通知秦书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潘力点头称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活动现场。 现场人头攒动，农民工们鱼贯上车，工会的工作人员、交警等负责指挥，车队公司的人在车辆门口一一核对上车信息，场面虽然有些庞大、嘈杂，但总体还算是比较有序的。 秦怀明和颜可卿说起周六去东山市看望谢国强的事，似乎都怕有变数，担心对方不去，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工作。 “还有啊，钱铭的十六字规划现在除了治水，其他八字还没一撇呢。”颜可卿微嗔道，“你现在都把甜坑村的工作给忘了。” “并没有。”秦怀明目光深沉道，“我也想集中精力去推进，可我没有三头六臂。” “你真的那么忙吗？” “是真的。” “好，人民公仆。”颜可卿幽幽望着他，显得有些俏皮，笑道，“注意身体，不要鞠躬尽瘁了哈。” “你不能鞠躬尽瘁！”米嘉琪清脆响亮而又傲然的声音传来，她不识趣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和两人站成一个掎角之势，无所顾忌地咯咯笑道，“你还没做我男朋友呢！等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你再鞠躬尽瘁也不迟。” 这话一语双关，车开得又猛又稳。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尴尬地望了一眼颜可卿，见她面容恬静从容，并没有把米嘉琪放在眼里，但那份高傲是藏着的、收敛着的，她骨子里的高贵和幼年的贫寒、经历的风霜相互融合，成就了她温婉而坚韧的迷人气质。 她性情温柔，处事冷静，若是叶婉丽那种性格，一定给怼回去了。 秦怀明忙打圆场道：“米总又开玩笑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星汉集团的米嘉琪米总，这位是华强城集团的颜可卿颜总。” 米嘉琪倨傲地瞧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尤物是个可怕的对手，秦怀明对她似乎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还是礼貌地伸出了手，颜可卿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说道：“米总你好。”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 米嘉琪扬了扬脸，朝秦怀明眨眨眼睛道：“走，秦宝宝，我的准男友，去你办公室坐坐。” 她再次向颜可卿宣告了自己对秦怀明的主权。 秦怀明面露难色，望了一眼颜可卿，她温柔地笑着，脸上并无尬色，她很自信，秦怀明一定会拒绝。 果然，秦怀明道：“米总，别再说我是你男朋友了，咱俩不合适，也不可能。另外，我还有公务，今天没空，抱歉。” 米嘉琪一听就火了，腹诽道：秦怀明这分明是做给颜可卿看，好啊，你俩果然是有一腿了，难怪一直不肯做我男友呢！原来心有所属。不过这不算什么，即便你有老婆，我也要把你抢到手，要是能当你小三也是不错的体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拿定主意后，米嘉琪咯咯一笑道：“好啊，你走，我和颜总再聊聊。” 秦怀明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欺负颜可卿。 颜可卿明白他的心思，道：“秦书记你去忙，我和米总正好有业务上的事情要交流。” 秦怀明嗯了一声，这时电话响了，潘力打来说柳书记请他到办公室一趟，秦怀明匆匆告别两个美女，穿过广场，回到大楼，来到了801。 柳慕白正坐在沙发上，揉着肚子等待，看到秦怀明进来，问道：“蒋来情况还好？” “没有大碍，休息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柳慕白道，“可喜的是，樊军死了；可惜的是，樊军一死，那条线索又断了。如今，赖泽忠死活不交代，对方也在加紧活动，不知道能不能将赖泽忠绳之以法。我们这次七剑下天山，可能只是拍死了几个苍蝇而已，老虎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秦怀明反驳道：“书记，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樊军死了，很多人活了，蒋来得个见义勇为奖，立了三等功，他的政治生涯就扭转了。小雅那个可怜的孩子，噩梦也结束了，我还介绍她进入文化站做个临聘，她会表演，能歌善舞，还会写诗，会成为文化站文艺队台柱子的。我相信，被樊军欺压的人不止小雅一个，他一死，这些人就都解放了，从此过上正常的生活，不也挺好吗？” 柳慕白点点头，想了一下，还是觉得遗憾，他主要是觉得，樊军这条线索极有可能牵出林兴霸，道：“你不知道，樊军当年是赖泽忠工程队的工人，王君来失踪那晚去找赖泽忠，樊军和赖泽忠在一起打牌。” 秦怀明神色一滞：“原来是这样。”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柳慕白继续道：“晁正他们查了卷宗，樊军和赖泽忠都做了笔录，说当天下大雨，他们在工棚里斗地主，王君来闯进来跟他们商量雨季工期问题，聊了一会儿就走了。结果第二天，王君来失踪，龙翔镇拨下来的工程款500万也不翼而飞。” “斗地主？那不是还有一个人吗？”秦怀明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 “怀明，你很聪明，是有第三个人。”柳慕白道，“不过他是岭北省的农民工，工程没结束就回老家了。那时候，内地的人为了来新安打工，不少人都身份证作假，也没有人核实。后来发现查无此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又去了哪里。” 秦怀明叹息道：“这个事越挖越蹊跷啊。” “所以，你还觉得王君来是携款潜逃国外吗？”柳慕白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觉得，程莉的投诉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都是我们私下揣测，到底是什么情况，需要公安部门重新调查。”秦怀明道。 柳慕白笃定道：“所以，下一步，要利用检察院的力量推动市局重新调查。” “没有由头，也没有证据，恐怕比较难。” “赖泽忠。”柳慕白道，“赖泽忠是关键。只要他说出实情，就有机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有理由重新启动调查，毕竟王君来至今没有归案，那笔钱也没有着落。” 秦怀明点点头。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柳慕白神色忽然变得阴冷可怖，沉声道：“如果他们伙同派出所、龙翔镇作奸犯科乃至行凶杀人，再怎么洗都洗不白，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是的，毕竟人命关天。 第215章 赶紧上啊 秦怀明从801出来，穿过过道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进了里间，却看到李媛站在里面，正和郑婷婷说话。 李媛看到他，忙道：“秦书记，我找您汇报个事儿，很重要。” 秦怀明微微一怔，看她神色比较严肃，难道又是丁叔同的事？还是她要辞职另谋高就了？道：“进去说。” 两人进入里间，李媛悄悄关上了门，刚才她已经交代了郑婷婷不用递茶进来。 “坐。”秦怀明招呼道。 李媛做到客人沙发上，面露委屈道：“书记，我来告状呢。” 秦怀明又是一愣，李媛如此泼辣、有手段，谁敢欺负你？ 李媛便将她和余嫣在苑晖办公室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秦怀明听后怒火中烧，心里狠狠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辈。也难怪这两天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新来的组织部长是个色魔。回想刚才他对颜可卿和米嘉琪的表现，可窥知一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心里腹诽道：王熙媛啊王熙媛，你这是存心要把龙翔街道搞臭搞烂。可苑晖毕竟是高衙内，谁得罪得起？ 秦怀明道：“你们保护好自己，我也会跟柳书记报告，现在我不联系党建人事了，不便找他谈话，还是请柳书记出马。” 李媛表达了感谢，又道：“我录了音，您要听吗？” 秦怀明摇头道：“不必了。他是个大色胚，鉴定完毕。” 李媛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尽管说。”秦怀明鼓励道。 “书记，我还听到个内幕，不知道真假。”李媛鼓足勇气道，“苑晖说要给魏羡催情药，周五晚上用，我听到说什么过生日，还有颜可卿这个名字。是不是颜可卿过生日？我担心，他们可能会欺负她，书记，多好的姑娘，您可要保护她呀。”说到颜可卿三个字的时候，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秦怀明心里一咯噔，有三个疑问从脑海里冒了出来：第一，难道魏羡要对颜可卿下催情药？ 第二，那就意味着，颜可卿没说谎，魏羡还没有得到过她的身体，所以被迫采用这种卑鄙而龌龊的手段，自己是既欣慰又担忧； 第三，李媛如何知道自己要保护颜可卿？竟然如此大胆地怂恿自己去救她，按道理来讲，自己和企业的女高管是不相干的，那就意味着，聪明的李媛可能看出来自己喜欢颜可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在情感方面，女人的第六感和观察力一向令男人望尘莫及。 李媛脑袋瓜转得很快，立即预判到了秦怀明的预判，忙解释道：“书记，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颜总喜欢你。”李媛向来敢说敢做敢当。 “这……”秦怀明有点尴尬了，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还有，你也喜欢她。”李媛再次石破天惊道，“我阅人无数，这方面是行家。真的，你俩的眼神不一样！你看米嘉琪的眼神就很一般。” “你这……”秦怀明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便只能以哈哈大笑掩饰。 “书记，你躲避个啥呀？那么好的姑娘，你俩又那么般配，赶紧上啊，别犹豫了！”李媛的话勇猛无比，再次让秦怀明震惊不已，可说到了他心坎上，心中犹如八级台风袭击，激荡不止。 这个少妇竟能洞察一切？而且说到点子上，那股真诚的热烈劲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妈妈不同意，一直阻挠，关键她什么都听她妈妈的……” 首发&：塔>-读小说 李媛啪地拍了一下大腿，嗓门也大了起来，加油鼓劲道：“书记，这都什么年代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两家都是世仇，又怎么样？不还是爱得死去活来？！爱情来了，谁也阻挡不了，一个丈母娘算啥呀。书记，我都替你捉急。” 李媛看秦怀明动了心思，继续蛊惑道：“大胆一点，主动一点，脸皮厚一点，别让那么好的姑娘被人抢走了呀。不对，现在不是抢走的问题，是要被坏人糟蹋了啊。” 李媛是个热心肠，还有打抱不平的仗义之心，难得。反正她是看不惯苑晖的做派，管他是哪个大领导的亲戚，有不平之事，她就要站出来。 秦怀明被她说得顿感自惭形秽，又想到自己与叶婉丽的事，更加愧疚纠结。不过，叶婉丽从来没有说过要他负责，也明确表态是一时冲动的一夜情，不会再有下文。他也早决心不会再和她有那方面的瓜葛。这稍稍让他的愧疚之心有些收敛。 “嗯，要大胆，要主动！”秦怀明为自己打气。他的性格比较被动，需要有人鼓励推动。李媛很好地扮演了这个角色。 “对呀，我要是你，现在都跟她扯证了。”李媛掩口咯咯笑道，“书记，相信我，相信你自己，颜可卿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姑娘！你看啊，她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要气质有气质。还有，高学历、高情商、高能力，家境又那么好，有几个二十多岁女的开大奔280的？关键还年轻。我要是男的，早……哎呀，急死我了！” “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秦怀明爽朗地笑起来，“放心，我坚决贯彻落实李媛同志的指示，好了？” “书记，你折煞我了。”李媛道，“我就是觉得，你是那么好的领导，值得拥有那么好的美女嘛。” “谢谢你，李媛。”秦怀明由衷道，“醍醐灌顶啊。” 李媛哈哈笑起来，笑毕，道：“那第一步，赶紧阻止他们欺负颜总呀。” 首发&：塔>-读小说 “嗯，我知道。”秦怀明望着窗外，目光深沉。 李媛完成了任务，起身道：“书记，汇报完了，我走了。”她就是这种性格，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这哪是汇报？分明是敲打提醒和出谋划策。下一步务必搞定苑晖，要给她解决特级岗问题。 秦怀明忙道：“你等等。”说完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也不知道哪个女老板送的法国名牌香水和唇彩，递给她道，“女士专用，我用不着，你拿去。” 李媛迟疑了一下，知道这是别人送的，他又不好转送给女朋友什么的，便接了过来，开心道：“谢谢书记！再见！” 李媛走了，可她的话言犹在耳，“赶紧上啊，别犹豫了”“爱情来了，谁也阻挡不了，一个丈母娘算啥呀”“大胆一点，主动一点，脸皮厚一点”……这些话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里盘旋，鼓荡着他的神经。 秦怀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送农民工返乡的大巴车一辆一辆地驶离，心中感慨万千。 旁观者清，自己喜欢颜可卿，这是无可置疑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准确的说，是爱。 这种感情他多年来都没有了，或者说熄灭了，如今竟然重燃。当年，王熙媛出轨让他的爱情观发生了改变，甚至扭曲，仓皇之下，跟自己一个并不了解、并无真情实感的女人结婚，结果婚姻不幸福。所以在爱情中，他其实是胆小的、退让的，乃至是自卑的。 说到这个，就绕不开与叶婉丽的纠葛。对她是爱吗？秦怀明觉得谈不上，但的确喜欢，喜欢她的性格、她的大胸和妩媚，可并没有要和她一起生活乃至走进婚姻殿堂的冲动，反而是愧疚和痛苦。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对颜可卿是不一样的，他面对优雅从容的她和她的高官父亲、霸道总裁妈妈组成的另类家庭，情感深处其实是自卑的。 他出身太卑微了，害怕无法被高高在上的他们所接纳，害怕颜可卿会像王熙媛那样突然有一天面对比自己更有钱的帅哥而出轨，更害怕会像第一段婚姻一样，陷入对方家族的各种矛盾斗争中不可自拔…… 对，根本原因是自卑，骨子里的自卑，来自农村、无依无靠、没钱没势带来的天生的自卑感。 他不确定，颜可卿到底是不是因为迷恋自己手中有权所带来的威压以及俊朗儒雅的外表。年轻女孩子，大多过于理想化，容易沉沦于男人俊美的外表。 她是不是也如此呢？ 另外，她能够接受自己不喜欢的魏羡做男友，就能接受妈妈安排的婚姻和命运。 算了，想那么多干吗？正是因为想太多，才限制了自己的行动。人的痛苦多半来源于想太多、做太少。 平复了心情后，秦怀明拿出手机，拨通了颜可卿的电话。 “可卿，你回去了吗？”秦怀明的语气自动地就变得温柔可亲。 颜可卿泉水潺潺般的声音传来：“走了呢，在开车。”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啥事呀？” 秦怀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四十分，快到午饭时间了，邀请道：“中午了，边吃边聊？”他晚上约了区城管局的领导吃饭喝酒，到年底了，公关工作不得不做，所以只有中午才有时间。 说完这话，他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第一次担心她会拒绝。 第216章 三朵玫瑰 电话那段沉默了一会儿，颜可卿清丽温婉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呀。那就去盛丰城的艺咖。”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好。我马上出发。” “我大概二十来分钟到。” “我三十多分钟。你到了，先点菜。” “好。”颜可卿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秦怀明心里越发激动，就像第一次约会心仪女生那般，他感到又奇怪又好笑，都三十五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 他立即给曾晓伟打了电话，命他五分钟后把车开到门廊下，中午要出去一趟。 秦怀明利用这几分钟时间，跑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整理了衣服，擦了擦皮鞋，又匆匆洗漱一番，早上刮过的胡子又刮了一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沉稳帅气，温文尔雅，满意地点点头，无耻地自夸道：要是颜可卿不喜欢这副皮囊，简直天理难容！ 很快，秦怀明坐上丰田霸道，离开了街道办。路上，他让曾晓伟开到一家花店，买了三束红色的玫瑰花，包装好，装进了牛皮纸袋，带在了身上。 十二点二十分，秦怀明走进了盛丰城。这是一座以下沉商城为主的综合商业中心，下沉有四层，地面仅有一层。 艺咖就在地面一层，这是一家西餐厅，特色鲜明，充满文艺气息，里面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古董，明码标价，可以售卖。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刚从门口进去，就看见中间靠窗位置上亭亭站着一个白得发光的大美女：颜可卿，她正落落大方地笑着，向他挥手。 秦怀明也高兴地挥了挥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笑呵呵道：“可卿，久等了。” “没事，我先点好菜了。早点吃饭，你下午还要上班。”颜可卿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习惯为对方考虑，她说着将菜单推过来道，“你看看，你还想吃啥，可以加。” 秦怀明拿着菜单看了看，没有特别想吃的，因为第一次来，不懂，道：“不用了，你点的都好吃。” 话音刚落，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几分钟内，墨西哥鸡肉卷、澳洲谷饲肉眼扒、彩虹沙律、香橙薯芙厘、鳗鱼酥、酸辣沙巴鱼以及桃花十里水果茶，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悉数呈了上来，引诱得两人胃口大开。 颜可卿兴奋地拍拍小手道：“哇，好有食欲哦！” “嗯，秀色可餐。”秦怀明目光扫视了她一番说道，然后拿起刀叉将牛扒切成均匀的小块，再泼上黑胡椒汁，搅拌均匀，给她扎了一粒，递过去道：“来，吃肉肉。” 颜可卿并没有伸嘴过来，而是从他手中夺过了叉子，将牛肉放进了嘴里，嚼了几口，表情享受，道：“嗯，好好吃。 秦怀明吃了一口墨西哥鸡肉卷，微辣微甜，浓浓的中美洲风味，赞不绝口。 两人话也不多，只顾着吃。眼看吃得七八分饱，颜可卿喝了几口水果茶，接过秦怀明适时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柔声道：“老秦，啥事？说。” 秦怀明一愣，怎么又改称老秦了？不悦道：“我有那么老吗？” “你比我大八岁，是挺老的。” 秦怀明纠正道：“这叫成熟稳重，不叫老。” 颜可卿咯咯笑道：“你个老男人，真这么在意呀？好，不叫你老秦了，还是秦叔叔。” “算了，还是老秦。” 颜可卿得意一笑，问道，“今天，你不会就是为了吃饭而吃饭，老秦。” 秦怀明嘿嘿一笑道：“吃完再说，我还没吃饱。”说完，又三口干掉一块墨西哥鸡肉卷。 颜可卿本来就矜持着不主动提，让他自己说事。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悸动的，怀疑秦怀明要对自己吐露心迹了，因为电话里的语气特别暧昧，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可他从一到这家西餐厅就憋住不说，很会搞心态，结果自己还是被他吊足了胃口。 “吃，你就知道吃。”颜可卿嗔了一句。她反正已经吃饱了，悠悠喝着茶，看着他吃，忽然感觉他怎么这么能吃，一盘牛扒基本上被他吃光了，还有其他几个菜，后来又加了一份六寸的披萨也被他干掉了。 秦怀明感受到了她异样的目光，抬头望着她道：“看啥？嫌我太能吃？能吃才能干。” 颜可卿微哼了一声道：“秦怀明，你可真能憋，到底啥事啊？好事还是坏事？快说！” “两件事，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坏事。你先听哪个？” 颜可卿不假思索道：“先听好事。” 心理学家说过，先听好事的人比较单纯、乐观。 秦怀明放下刀叉，擦干嘴巴，正了正衣襟，咳嗽了一声，深沉地望着颜可卿，欲言又止。 颜可卿微微蹙额，望着他，满怀期待，又有些害怕，更多的是着急，心里暗暗催道：你倒是说呀。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生主动呢，你个傻帽。 她环顾了四周，餐厅内总共只有三桌客人，其他两桌离得很远，不会注意到他们，也听不到。 “此事非常神圣，待我净手漱口后再来。”秦怀明认真说道。 颜可卿差点就拿刀叉扔过去了，嗔怒道：“秦怀明，你戏可真多。” “那当然，等下要用手和嘴，当然要洗干净。”他坏坏一笑。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片片红霞立即染红了她绝美的脸颊，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我也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二楼分别进了男女卫生间。 秦怀明小便完，认认真真洗了手，又用清水好好把嘴巴冲洗了一番，还用手指磨了磨牙齿，古代皇子们、嫔妃们就是这么刷牙的。总之，他有点遗憾，没带牙刷和牙膏。 颜可卿也有饭后净手和漱口的习惯，一般时候午饭后也会刷牙，可牙刷总不能随身携带，只能用清水刷洗了。 秦怀明先出来，等了一分钟，颜可卿出来了，秦怀明等她到了近前，忽然伸出手，团住了她纤细柔嫩的小手，柔声道：“小心楼梯。” 颜可卿脸又红了一下，跟着他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又被他拉着，一路回到了餐桌位置上。 两人再次对向而坐。 气氛已经完全变了。方才手指触电的感觉，现在还没有散去，她的心依旧在微微颤动。 “刚才已经用了手，现在该用嘴了。”秦怀明明亮的大眼睛眨动着，望着她，深情款款，如海洋一般将她这座小岛包裹。 颜可卿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幽幽望着他，不闪不避，等着他说出那句话。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可卿，请闭上你美丽的大眼睛。” 颜可卿闭上了，心突突直跳。他要亲我吗？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哼，看他有什么把戏。 秦怀明趁机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了玫瑰花，伸到了她的嘴边。 颜可卿闻到了花香的味道，忙睁开了眼睛，是三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心花怒放，接过这代表“我爱你”的三朵玫瑰花，捧在怀里，喜欢得不得了，幽幽瞅着他，明知故问道：“老秦，你这是啥意思呀？” “可卿，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做我女朋友？”秦怀明说完长出一口气，脸红了。 颜可卿的脸也红了，娇羞如手中的红玫瑰，痴痴望着他发呆，忽然又低下头，放下玫瑰花，捂住了脸，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将她的小脸完全遮蔽了。 片刻之后，颜可卿双肩抖动，呜呜呜哭起来，哭得很是伤心、动情。 秦怀明始料不及，心里隐隐作痛，这姑娘怎么哭了呢？被吓着了？于是，柔声问道：“你怎么了？不接受，没事的，别哭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这么一说，她哭得更凶了，刚才还是轻声，这会儿是大哭，哭得有些放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终究是引得了旁人的注意，那为数不多的客人和服务生都扭头来看。秦怀明打了个嘘的手势，他们便都知趣地扭回头，不再注意。 秦怀明起身坐到了她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再次问道：“可卿，你怎么了？不用为难，没事的。” 颜可卿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呜哭起来，双肩如蝉翼般抖动，看得他心疼不已。 秦怀明将她揽在怀里，用力搂紧，她也用力抱紧了他的脖子，乖巧而楚楚可怜。 秦怀明明白了，她这是高兴，安慰道：“傻丫头，看把你激动的，我要是向你求婚，你还不得跟孟姜女一样，把长城哭倒啊。” 颜可卿从他怀里出来，将遮盖住眼帘的秀发撩开，泪涕涟涟地望着他，噗嗤笑了。 秦怀明刮了一下她的琼鼻道：“又哭又笑，一脸蛤蟆尿。” “讨厌呀你！”颜可卿嗔了一句，然后等秦怀明用纸巾帮她擦干眼泪后，正色道：“我还没答应你呢。” 秦怀明一愣：“不会？你真要拒绝啊？” 第217章 爱情拷问 颜可卿俏脸一扬，一本正经道：“首先，你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秦怀明如释重负，道：“问。” 颜可卿指了指对面道：“先别对我动手动脚，坐对面去。” “那意思是问完了就可以了呗？” “少贫嘴，快去。” 秦怀明乖乖坐回到了对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她刚才确实失态了，因为她等了这句话等了好久，有种熬了一万年终于熬出头的感觉。那种感觉实在太酸爽了，既甜蜜又委屈，既快乐又忧伤，五味杂陈，如释重负，久旱逢甘霖……总的感觉是幸福的。 “米嘉琪和你什么关系？到哪一步了？”颜可卿严肃地审问道。 “她呀？”秦怀明笑了笑道，“她对我死缠烂打，我对她横眉冷对；她飞机大炮对我狂轰滥炸，我自婴城自守，宁死不降。” 颜可卿被他认真而夸张的样子逗得有点想笑，努力憋住，又正色道：“那她为啥叫你秦宝宝，准男友，还口口声声说把你拿下？还什么鞠躬尽瘁？你以为我听不懂啊！” “颜可卿，又不是你一个美女喜欢我好伐？” “谁说我喜欢你了？” 秦怀明耸肩摊手道：“好，你不喜欢。不过，管天管地，管不住别人的喜好，不是吗？” “那你要管住自己呀，不能被她围猎了。不对，是她们！” “嗯，我知道。”秦怀明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我的致命猎人。” “又来了！”颜可卿面露嗔容，可心里是美美的，想了想道：“第二个问题，你跟叶婉丽又是什么关系？”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心里一紧，怔了一下道：“同事关系，她……她已经调走了。” “一个月前，你和那个狐狸精一起出差去了益都，你俩有没有发生什么？”颜可卿一副洞察一切的神色，“你要说实话啊，她这种狐狸精，如果勾引了你，你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怀明听得心惊肉跳，面上却从容淡定，摆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 颜可卿循循善诱道：“要做我男友，你的情史我得掌握，所以你要坦诚，彼此坦诚了，咱俩在以后的交往中就没有了心结和障碍，你懂吗？” 秦怀明像个小学生听老师训话一般，乖乖地点点头道：“我懂。” “那你告诉我实话，你俩是不是有一腿？益都之旅你是不是做了坏事？我看她对你可比米嘉琪痴迷，又那么大胆，关键还是小三惯犯。”颜可卿也听说了叶婉丽和柳慕白的绯闻，继续道，“再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咱俩啥都不是，你和别人好与我无关，所以我不会在意的，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就成。怀明，别怕啊，说实话。” 她的声音很好听，神态真诚无比，又充满女性的柔情和关怀，让人忍不住就放松了警惕，一般人就和盘托出了。 可秦怀明是老江湖了，岂能入了她的圈套？再说了，女孩子总是喜欢童话故事，尽管她们知道那都是假的。为了她好，为了他们好，为了这段难得的情缘，秦怀明不能坦白他和叶婉丽的激情一夜，虽然他是被套路的。 颜可卿看上去高冷聪慧，其实内心柔软，也很单纯，在感情方面，看得出来，她还是个小白。 秦怀明不忍骗她，可又不得不骗，因为这样才是对她好。他心里有点难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暗暗调整好情绪，嘿嘿一笑道：“好遗憾，差点和她发生点事，可惜阴差阳错没成。” “哇哦，到底发生了啥呀？快点告诉我细节，比如在哪个酒店？谁先主动的？等等。”颜可卿睁大眼睛，装出一副吃瓜群众的姿态。 秦怀明道：“19号晚上，我们几个同学给明谨老师过生日，叶婉丽非要去，我没拦住。她去了后就以我女友自居，结果，没想到的是，王熙媛来了。” 颜可卿的桃花眸挣得更大了，怔怔道：“真的假的？” “真的。无巧不成书嘛。结果呢，王熙媛和叶婉丽两人互相斗气，藏到传菜室里打架，打完呢，王熙媛就拆穿了叶婉丽，说她有老公。 叶婉丽无奈就说了事实，主要是我把明谨老师讲得神乎其神的，她搞盲目崇拜，一定要见识见识，可参加老师寿辰聚会，她没个名头不便参加，就这么地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去了。当时真挺尴尬的。”秦怀明摇头叹息道，“吃完饭后，各自散去，当晚，我跟同事们喝酒喝到三点，回到酒店澡也没洗就睡了。第二天，叶婉丽和王熙媛怀着一千个伤心的理由，就各自灰溜溜地回新安了。” “真的吗？”颜可卿质疑道，“两个大美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你争风吃醋？吹牛！” “不信你问明谨老师。”秦怀明信誓旦旦道，“鹿薇老师也在。” 颜可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里叹道：是真的好帅！而且有那种官场执掌者的威压气质，女人最迷恋这个，尤其是那股儒雅从容、带点癖性的劲儿跟爸爸很像，她是打心眼里喜欢。 她信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其实，我第三个问题就是王熙媛。”颜可卿又是一副审判官的气势，质问道，“听说她现在来新安工作了，是吗？” “嗯，是。” “你看，我就知道你俩有联系。”颜可卿终究是套出了他的话。她最担心的其实是王熙媛，因为她知道初恋对男人的意义。 “颜可卿，当你男友这么复杂？怎么感觉比入党都难啊，祖宗八代的事儿都要被你刨出来了。”秦怀明不耐烦了。 颜可卿温婉一笑，轻轻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好好玩，于是，撒娇道：“秦叔叔，人家就是想要爱情更坦诚嘛，嗯，对你感兴趣，想全方位无死角地了解你嘛，哪知道你还不高兴了？” “全方位无死角？那可以啊，我现在就订酒店。”秦怀明坏笑道。 “订个毛线啊！”颜可卿抓起桌上的纸巾凶巴巴地扔了过去。 秦怀明轻巧接住，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道：“来，擦擦嘴，吐沫星子飞好远。” 颜可卿瞪他一眼，接过纸巾擦了擦嘴，道：“这叫爱情的拷问，你懂吗？人家……人家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更多地了解你呢。” “那了解够了吗？”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够的啦。”颜可卿又是一副乖巧的讨好的模样，看得秦怀明心软如棉。 “来，坐过来。”秦怀明拍了拍身边的座椅。 颜可卿迟疑了一下，乖乖地起身走过来，坐到了他旁边，中间隔着一尺距离，秦怀明笑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离那么远，是几个意思？” 颜可卿幽幽望着他，慢慢地挪到了他身边，大腿靠着他的大腿，有些胆怯，却温柔如水。 秦怀明动情地揽住她的肩膀，啵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可卿，今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只宠你一个，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让你很幸福的。” “嗯，我现在就很幸福。”颜可卿一颦一笑都是幸福的模样。 两人靠在一起，轻轻晃动着，感受着爱情的美妙。 “开心吗？”秦怀明轻声问道。 “开心。” “我也是。”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颜可卿眼眶又湿润了。 秦怀明用手揩去她的泪水，叹道：“是挺不容易的。” “嗯。”颜可卿呢喃着，点了点头。 “对了，你还有个坏事没说呢？”颜可卿忽然想到了这个事，从他怀里出来，疑惑地望着他。 虽然这里并没有旁人，他还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周边，确定安全后，问道：“明天晚上，魏羡的生日，你现在还要参加吗？” 颜可卿本想说“要”，可话到嘴边，她咽了下去，因为现在她有真正的男朋友了，再参加前男友的生日宴会，不合适，可那是妈妈组的局，魏羡的妈妈也来参加，吃完饭，妈妈还要和魏羡的妈妈、李庚尧等人打麻将。妈妈要她必须参加，她不敢违抗母命。 眼下，棘手的问题就出现了，妈妈要撮合她和魏羡，反对她和秦怀明交往，如今和秦怀明确定恋爱关系了，母亲那边该如何是好？ 秦怀明看出来她有些为难，问道：“是不是我丈母娘参加？而且下了死命令，你也必须参加？” “讨厌，谁是你丈母娘！”颜可卿嗔完，又认真道，“她要通过这次生日宴修复魏羡和我的关系。”她的意思是，还是要参加。 “你对魏羡到底了解多少？”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们十岁时就认识了，他老实，单纯，幼稚，小心眼，内心其实很胆小懦弱的，他很听我的话，对我也没有非分之想，说白了，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所以，这些年，我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颜可卿再一次澄清。 她不喜欢小鲜肉，她喜欢成熟稳重的、比他大的老腊肉，因为她从十岁开始就缺少父爱，又是个颜值控，所以她才对秦怀明一见钟情。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被坏人蛊惑后。”秦怀明面带忧戚道，“情报显示，明天晚上，他可能会给你用催情药，然后占有你。” 颜可卿大吃一惊，忙摇头道：“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218章 你不能坏我 秦怀明认真说道：“真的，生日宴别参加了好不好？我带你去看电影。” “你吃醋了？所以用这个理由来让我陪你。” “不是，你可以不陪我看电影，只要不参加生日宴。”其实秦怀明明天晚上也有酒局。他若是不作选择、不善推脱，每天晚上都有酒喝。 “放心，老秦。”颜可卿望着他的眼睛道，“我们俩刚确定关系，大业未成，百废待兴，要先顺着母上大人。再说了，魏羡你真的不了解他，胆小如鼠，很软弱的；我妈妈、他妈妈都在，他能怎样？又是在我家哎。”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一想也是，如果用催情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可能啊。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突发奇想道：“要不明天晚上我也去？” “你？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颜可卿笑道，“母上大人会把你扔出去的。” “正好嘛，试试她能掀翻房顶的手劲儿。” “试个毛线呀。” “对了，可以这样，不让她看到我不就得了？”秦怀明摇着她的手臂，故作撒娇状道，“求你了，我是真不放心。身陷热恋中的我，一刻也离不开我的宝贝儿，我要时时刻刻盯着，千万不能被别人给抢走了。如果有人欺负我的宝贝儿，我立即冲上去，将他五马分尸，凌迟处死，身死道消，满门抄斩……” 秦怀明一口一个“宝贝儿”说得既滑稽可笑又可爱认真，颜可卿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稳重儒雅的秦怀明还有贱贱的一面，心一下子软了，道：“好好好，准了。” “问题是，我怎么进去呢？怎么能不让母上大人发现呢？”秦怀明犯起了难。 颜可卿转着大眼眸想了一会儿，忽然双目精芒一闪，胸有成竹地一笑，道：“我有办法了。”说完对他耳语了一番。 “我看行。”秦怀明笑道，“没想到，第一次去你家会是这么个样子。” 颜可卿咯咯笑道：“还挺好玩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准出来诈尸。”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好，明晚我老老实实做个行尸走肉。” “我滴妈呀，都快两点了。”颜可卿看了一眼手表惊道，“赶紧走，你上班要迟到了。” 秦怀明这才看了下手表，下午两点半还有个会要开。 时间过得是真快啊，跟颜可卿在一起放松、好玩、开心，因为他们的爱情很清白。 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秦怀明结了账，打了曾晓伟的电话，他早就找地方吃过了饭，将车开到了路边等候领导召唤。 “小曾，我可能要迟到了，你跟党政办说下，我有事，会议推迟到两点四十五开。你呢，在上面等我十分钟。” “好的，老板。” 秦怀明交代完，牵住颜可卿的手道：“你的车是不是停到地下车库了？走，我送你。” 颜可卿嫣然一笑道：“好。”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两人手拉手离开艺咖，走进商城，免不得被路人驻足观望，满眼都是艳羡，因为男的帅气又得意，而女子漂亮如明星、满脸都是热恋中的娇羞。仟仟尛哾 乘梯下到地下二层车库，中午本来生意就冷清，又是负二层，车少，也没什么人。 颜可卿的大奔就在电梯口停着，车子是无钥匙进入，钥匙装在包包里，距离车一米就可以直接打开门。 颜可卿打开门，头钻进后排，将玫瑰花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完毕，抽身出来，正要招呼秦怀明坐到副驾驶，秦怀明忽然从后面将她抱住，又把她扳回身子，深情地凝望着她，喃喃道：“可卿，你真好看。” 颜可卿羞红了脸，扭头看了看，还好没有旁人，声音有些怯怯道：“你要干吗？”那样子像个被逮住的小兔子，欲躲还迎，惹人怜惜。 秦怀明瞄了一眼车后排，空间真大，她的大长腿放得开。 颜可卿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异样，似乎有所顿悟，狠狠掐了他手臂一下，嗔道：“你好坏呀！” 秦怀明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横竖看不够，他是真的打心眼里溺爱，鹅蛋脸、桃花眸、长睫毛、清浅的小酒窝、白得发光的肌肤……真是太美了！ 他轻轻地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颜可卿悄悄揽住了他的腰，背靠在车门上，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 秦怀明又亲了亲她的脸蛋，粉嫩光滑、弹性十足。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颜可卿的脸越来越红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厚厚的羊绒风衣都遮不住她那圆滚滚的胸部，此刻如波浪般起伏，如音符跳跃般美妙，秦怀明心潮涌动。 他的目光从胸部移回到她的脸上，她的小嘴涂着王妃色唇膏，唇瓣略厚，人中短导致上唇微翘，为她减龄不少，关键是性感，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一口。 颜可卿意识到他要亲嘴了，胡乱望了一眼旁边，羞怯道：“有人呀……” 秦怀明才不管这些，低头对准她的唇，深情一吻，颜可卿身体一抖，本能地有些躲闪，可被秦怀明追上去堵住了。 湿湿的、滑腻的、凉凉的、甜甜的、香香的，那感觉令人迷醉。秦怀明半天才打开她的嘴，她终于忘情地迎合起来。 这感觉实在太好了，秦怀明胸中充满了拥有的感觉，很富有的感觉，他终于明白，这才是爱情，这才是爱的感觉。 秦怀明心中暗喜：终于用上嘴了！ 他的反应很强烈，想要拥有更多，更进一步，于是右手偷偷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按在了她坟起的位置。刚揉了一下，就被颜可卿拿开了，同时也停止了亲吻，柔情似水道：“怀明，别。” 这是在停车场，总会有人来，不然，他可能不会停下来。 秦怀明抽出手，揽着她的纤腰，也柔情似水地望着她不说话，等着她解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颜可卿桃花眸水茫茫地望着他道：“你不能坏我。” “坏？怎么个坏法？”秦怀明乐了，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讨厌。”颜可卿打了他胸口一下，继续道，“反正，没有搞定母上大人前，你不能坏我。” 女人真让人捉摸不透，上次在珠州杯酒换水，在酒店里，她不都投怀送抱、钻我被窝了吗？现在却又改变了主意。秦怀明扶额呃了一声，叹道：“我恨不能现在就把丈母娘搞定！” 颜可卿柔美一笑，嗔道：“你呀，不要那么色好不好？”她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硕大的桃花眸幽幽望着他，特别美。 秦怀明心里也特别美，如今，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是自己的女人了！ “我是色，可只对你见色起意，只对你色，好不好？” “又贫嘴。” “现在，我必须好好想想怎么搞定母上大人了，这可是头等大事。”秦怀明立下了新一年的g。 “嗯，这就对了。”颜可卿强调道，“另外，搞定母上大人前，不能让她知道咱俩的关系，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好，都听你的。” 这时，电梯里走出三四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往他们这里瞄。 颜可卿忙从他怀里出来，道：“走，你还得赶回去上班呢。”说完拉开驾驶室门，钻了进去。 秦怀明不打算坐她的车出去，那样还要兜一圈，直接乘电梯出去，更方便快捷，便朝她挥挥手，说了声再见。 颜可卿启动了车子，轮子转了几圈，她又踩住了刹车，摇下车窗玻璃，招手道：“老秦，你过来。” 秦怀明从车头绕到驾驶室旁。 “过来，近点。” 秦怀明俯身凑近了车窗。 颜可卿伸手将他的头往里面拉了拉，对着他的脸蛋，啵地狠狠亲了一口，娇柔道：“赏你哒！我走了，拜拜。” 说完，重新关上窗户，车子缓缓驶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愣在原地，摸了摸她亲过的地方，余味绵长，叹口气道：“唉，多好的姑娘啊，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表白呢！” 翌日是周五，年底了，很多吃请活动，秦怀明要请对口的区级部门乃至市级部门的领导吃饭，而下面的宣传部、执法队、甜坑社区工作站以及其他部门的人都纷纷请他吃饭，各种礼品购物卡等也都纷至沓来。 秦怀明能推掉的就推掉，能不收的就不收，实在无法拒收的就收下来，转送给其他人。 而周五的两场酒局，他都推掉了。早早跟柳慕白说了一声，四点就下班去了市里。 今晚，他要看看魏羡到底会不会对颜可卿图谋不轨，如果有，那就阻止他，并且好好教训他一番，甚至不惜让颜瑾瑜知道，他和颜可卿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第219章 魏羡的生日宴（上） 19日，周五晚上八点，香山湖畔的最湖山庄别墅群中，其中一座靠山临湖的别墅里面灯火通红，热闹非凡。那里正是颜可卿的家。 这栋别墅的门牌号是68号，再往南走，穿过几排别墅，有座编号为6号的别墅，那就是魏羡家。 因为同在一个小区，两家来往方便、频繁，即便魏羡和颜可卿交往遇冷，可两家的大人依然是很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商场上的密切伙伴。 天气虽然湿寒，却挡不住上流社会的人来参加这样一场聚会，不过颜瑾瑜和李庚尧都是极其低调的人，没有请商场上和官场上的其他人，都是李家的亲戚，魏家只有魏羡和她妈妈林美珠。于是，魏羡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表兄妹都来了，共计有23人。 一楼客厅和餐厅是共用的，特别大，中间摆了一条长长的西餐桌，桌上摆满了各色食物、刀叉碗碟和红酒，包括小孩子在内二十多人分列两侧，李庚尧坐在正中，右侧为颜瑾瑜，左侧为林美珠。其后是魏羡的姨妈、姨夫等人。 这些人身后共站了四个服务生，两男两女，其中有两人手里拿着盛满红酒的盛酒器，等候给需要者加酒。 厨房里，三个厨师正在忙活做菜，第四个厨师，戴着黑框近视镜，留着八字胡，脸色蜡黄，正心不在焉地打着下手，时不时偷瞄一眼餐厅的方向。 颜可卿被安排在魏羡旁边。她今天明显心情很好，甚至有些亢奋，脸上也红扑扑的，闪耀着青春靓丽和温婉妩媚，这是魏羡从未见到过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惊喜万分，以为颜可卿的铁石心肠终于被他感化了，对自己有感觉了，所以脸上洋溢着恋爱中女人才有的光辉。 他忽然觉得，今晚不必用催情药也能占有颜可卿了。 可他并不知道，这其实都拜秦怀明所赐。 李庚尧虽然只有五十八岁，可已是满头白发，衣着朴实，神情严肃，坐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威严的判官，下面坐的便是即将被他宣判的犯人，“犯人”都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到了他面前都成了缩头乌龟，战战兢兢，就连霸道总裁级别的颜瑾瑜都心生怯意。 唯一不怕他的、还能治住他的，只有一身旗袍的古典美人——魏羡的母亲林美珠。 李庚尧的妻子过世十多年，膝下只有一双女儿，没有儿子，但他并未续弦，这其实很不符合潮汕人的传统，大部分潮汕人保留着封建时代的伦理纲常，信奉多子多福，沿袭长子继承家业的传统，所以一定要生个儿子。 据说，这跟林美珠有关，是她坚决不同意续弦；也有人说，魏羡其实是李庚尧的私生子，李庚尧在林美珠十几岁时两人就好上了，只不过，后来阴差阳错，娶了林美珠贤惠善良的大姐。 或许正因为此，魏羡的父亲魏志强——市文联的一名处级干部，并未来参加今晚的聚会，他头顶早就一片光明，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顶着一片草原。被绿的感觉毕竟有失体面。 而也正因为此，颜瑾瑜认定，魏羡未来必将过继给李庚尧，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儿子，从而继承他的百亿家产。如果自己的女儿嫁给魏羡，那么，她过上的将是童话般的贵妇生活，颜家从此翻身，跻身超级上流社会，而她的商业版图也将得到极大的拓展。 可谓一举三得，将女儿嫁给魏羡，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李庚尧咳嗽了一下，餐厅立即寂静无声，都知道他要讲话了。 “今天大家来得比较齐，我很开心。”他拉着脸，看不出开心，而且普通话很不标准，由于颜瑾瑜、颜可卿在，他又不得不说国语，顿了一下道，“我们都是来给魏羡过生的，过了今天，魏羡就29岁了。我29岁的时候，阿琼（大女儿）已经五岁了，那年，我背井离乡来到了新安，从泥瓦匠开始干起，一直干到今天这个样子。” 说着他睁大三角眼，盯着魏羡道：“魏羡，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做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有什么意思？”他的目光从颜可卿脸上扫过，微不可查地颔了一下首，他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满意的。 林美珠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道：“今天羡儿过生日，你说这个干吗？” 李庚尧忙收住了话语，幽幽瞅了一眼林美珠，目光柔和，道：“好，不说这个了，我们一起举杯，祝魏羡生日快乐！” 众人举杯祝贺，有的喝酒，有的喝茶，还有的喝饮料，有个小屁孩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嗓子：“我要吃奶！” 啪地一声，孩子妈妈的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孩子愣了一下，本来不想哭，可看到妈妈那凶巴巴的脸和众人无比期待的眼神，觉得是时候一展歌喉、满足观众的愿望了，于是，他哇地咧开只有几颗门牙的小嘴仰天嚎啕，嘹亮的哭声刺破了别墅群寂静的夜空，为这严肃得像是追悼会的生日宴增添了些生机。 众人如释重负。 颜可卿微微蹙额，心想：我可不生孩子，好麻烦呀。 魏羡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悄声道：“喂，你不喜欢小孩儿？”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微微摇头，做出一副不胜其苦的表情。 魏羡郑重道：“没事，你不想生，就不生。” 颜可卿吓了一跳，细思极恐。谁要跟你生小孩？她不由地往一侧挪了挪椅子。 喝完开场三杯酒，李庚尧宣布开吃，众人这才敢拿起刀叉、筷子进食。 大家吃得小心翼翼，餐桌上乒乒乓乓刀叉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庚尧奉行“食不言寝不语”，谁要是敢发出不和谐的声音，立即怒目相向。所以大家都低头吃饭，无人说话。 刚才那个要吃奶的小屁孩，此刻嘴里噙着奶嘴，贪婪地吸吮着，发出唧唧的怪声。 李庚尧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那个不知廉耻的孩子。 孩子的妈妈不禁又是一个激灵，咬咬牙，熟练地挥出一记响亮的巴掌，孩子再一次愣住了，我特么的好好的吃奶碍着谁了？可扫视一圈，大家满眼都是期待他嚎啕大哭的表情，无奈之下，他再次仰天长嚎，餐桌终于不再死寂，为大人们大口吃肉、勇敢地发出声音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大人们如释重负，在婴儿哭声的掩护中大快朵颐，乃至窃窃私语。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李庚尧轻声吐槽了一句：“成何体统！” 孩子的妈妈一听又坐不住了，正要祭出第三记铁砂掌，李庚尧摆摆手道：“进膳！”再怎么地，不能跟三岁小孩较真，就任他胡闹。 看到这一幕，颜可卿想死的心都有了，若是嫁入这样变态的豪门，还不如跟秦怀明私奔。 接下来的喝酒环节，同样是规矩礼数繁琐，克制、无聊，照例是一个个地给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李庚尧敬酒，李庚尧端坐在太师椅上，来者不拒，不过只抿一小口。 轮到魏羡去敬酒，他要带上颜可卿，后者不同意。 颜瑾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怒在眼里，这姑娘缺心眼吗？还不赶紧跟你未来的公公搞好关系？颜可卿躲避着她犀利的眼神，低着头吃水果。 魏羡再次请她，她抬眼一看，刚才那个哭了两次的孩子屁颠屁颠地挤到了魏羡和她的中间，痴痴望着她道：“阿姨，你好漂漂……抱抱……”说着张开了双臂。 颜可卿笑着嗯了一声，心想：哼，好过分，这么点小屁孩都想占我便宜！于是，她宠溺地一手拧了拧他肥嘟嘟的脸蛋，另一手暗暗地在他的屁股蛋上狠狠拧了一把。 于是，孩子第三次睁大眼睛，怔怔望着这个漂亮姐姐，预判着她的预判，颜可卿立即给予鼓舞的眼神，小孩哭哭不是罪！于是，孩子第三次放声大哭。 第220章 魏羡的生日宴（下） 此刻，现场再次热闹起来，都快憋出心脏病的纨绔子弟们趁机窃窃私语，贵妇们忍了一晚上终于可以趁机家长里短、八卦一下了…… 而这么一闹，魏羡就不便带颜可卿过去敬酒了。 当然，李庚尧的脸色更加铁青了。 林美珠再也看不下去，对孩子妈妈道：“你带他去书房看看。” 三岁小孩能看什么书？孩子妈妈忙点头答应，像抄起一把铲子一般，抄起孩子，快步逃离了餐厅。那个孩子望着颜可卿，依依不舍，奋力地在空中蹬着腿儿。 颜瑾瑜心想，我得帮帮女儿，于是站起身，走到颜可卿旁边，道：“魏羡，我们三个一起去敬下李总。起来，可卿。” 颜可卿无奈，只好端起红茶杯，跟着妈妈和魏羡走到李庚尧身前。 颜瑾瑜悄声跟李庚尧说了几句，后者打量了一番颜可卿，石像一般的脸微微露出了喜色，他竟然会笑，属实罕见。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三人一起敬了李庚尧一杯酒，后者喝完，招招手道：“小颜，你来。” 颜可卿便乖乖在他旁边坐下来。李庚尧饶有兴致地跟她聊了起来，问了她毕业院校、目前的工作、喜好、对于目前房地产颓势的看法等等。 颜可卿硬着头皮跟他聊了五分钟，尽量表现克制，不卑不亢，不多说话。 颜瑾瑜在一旁端庄地笑着、看着，心满意足，暗道：我家闺女成材了，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 好不容易聊完，林美珠又把她叫过去，也是问东问西，跟查户口似的。 颜可卿突然明白了，这次生日宴会安排在她家举办，其实是妈妈把自己推出去，给李家人来当儿媳妇来相的。想明白后，再看那些贵妇们的眼神，天呐，都是婆婆般的审视和挑剔。 她内心感到很委屈，也很生气，可不得不忍住，起身回自己座位时，目光瞟向厨房。厨房里请来的四个厨子正在忙碌，不时做出新的菜肴，由服务员传递到餐桌上。 其中一个厨子，高高瘦瘦，戴着厨子的高帽，显得不太合群，就连摘菜洗菜都显得没有灵魂。此刻，他也在往颜可卿的方向瞄，于是，两人目光交织，什么都懂了。 厨子的眼睛明亮深邃，给她的是鼓励和柔情。 颜可卿的心安稳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过了一会儿，举行了吃蛋糕、插蜡烛和许愿的仪式，简单隆重，当然，有李庚尧在，跟丧亲的气氛差不多，最后的唱歌环节，唱得是毫无灵魂。 魏羡暗暗发誓，以后过生日，坚决不能让李庚尧这个活死人参加。 九点整，李庚尧、林美珠等几个长辈起身离席，终于要走了，众人都有一种黎明就在眼前的感觉。 颜瑾瑜招呼魏羡、颜可卿等晚辈相送。 到了门口，颜瑾瑜对颜可卿交代道：“我去魏羡家陪他们打麻将，估计要一点左右才回来，你和魏羡好好处，开开心心给他过生日，听话哈。” 颜可卿乖巧地嗯了一声。 很快，长辈们都走了，那几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儿也被带走了，屁股被拧得乌青的小男孩也恋恋不舍地与颜可卿挥手作别，颜可卿凶相毕露地朝他挥了挥拳头。那个可怜的孩子惊恐地张大了眼睛，他想，漂亮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我呀？他有种失恋的感觉，伤痛欲绝，于是，第四次哇哇地放声痛哭。 他的妈妈都快被逼疯了，恨不能将他扔进垃圾桶，像拎着一个玩具娃娃一般拎着他，一溜烟儿消失不见。 颜可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她觉得今晚唯一的乐趣就是那个倒霉的娃。 魏羡喝了点酒，有些飘忽，看到颜可卿开心地笑了，深情似海地说道：“可卿，你笑起来是真好看。”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刚刚找到了一丝乐趣被他破坏殆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装作没听到，径直进入客厅。 此时，这里就只剩下了魏羡、颜可卿以及五六个同辈同龄的表亲。魏羡觉得他们碍事，可人家就是赖着不走。李庚尧走了，终于可以放松了，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于是，他们翻身农奴把歌唱，蹦蹦跳跳唱起了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 此刻，魏羡心情大好，拿起餐桌上的一杯红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望了一眼厨房，大声道：“不是有个西疆厨子吗？我们吃bbq！” 几个表亲立即欢呼表示同意。颜可卿心里一片灰暗，他可别露馅，那就芭比q了。 魏羡走到厨房门口，朝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厨子吆喝道：“喂，厨师，赶紧去后面花园支一摊，我们要吃烧烤！”仟仟尛哾 颜可卿忙跟了过来，劝魏羡道：“都这么晚了，吃什么烧烤呀？”说完幽幽瞟了一眼厨子。 厨子耸耸肩，用带着西疆口音的普通话说道：“ok，木问题！羊肉俺烤滴喷香喷香滴，好吃。” 颜可卿听到后惊讶地望着厨子，心里暗笑，学得还挺像！道：“你跟我来，bbq的设备都在后面那个储物间里。” 厨子便移步出来，跟着颜可卿穿过厅堂，从北侧门出去了，魏羡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还是在哪里见过他，正在这时，另外几个纨绔子弟拉着他去打游戏，他就没跟过去。 到了后院，颜可卿将厨子带到储物间里，关上了门，里面烧烤设备齐全，而且用胶膜封存，不落灰尘。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会不会烤啊？别露馅了。”颜可卿先噗嗤笑了一下，悄声道。 厨子嘿嘿一笑，继续用西疆口音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影《食神》里有句话：只要用心，人人都是食神。” “食你个毛线呀。”颜可卿嗔了一句，继而面露哀婉道，“你看到了，李家简直是封建坟场，令人窒息。” 她话音未落，厨子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对着她的脸啵啵啵亲了几口，“宝贝儿，委屈你了。” 颜可卿红着脸一边捶打一边挣脱，嗔道：“秦怀明，你疯了，他们看到就完了。” 厨子果然是秦怀明。私厨公司是颜可卿安排的，她也不止一次请这家公司到一些豪宅里面做饭，关系不错。她便与私厨公司沟通好，提前安排秦怀明假扮西疆厨子混了进来。 秦怀明松开她，团着她的手，笑呵呵道：“这怎么感觉比偷情都刺激啊。” “你说什么？你跟谁偷过情？”颜可卿桃花眸里闪烁着狐疑之色。 “我是打比方。”秦怀明忙解释了一句，继而立即岔开话题道，“是时候展现我食神的高强本领了。” “你倒真是吊起了我的胃口呢。”颜可卿温柔地、宠溺地望着他，笑靥如花。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半个小时后，羊肉串、牛扒、茄子、豆腐等烤串出炉。 味道还真不错，因为秦怀明舍得放油、鸡精、精盐、孜然，尤其是辣椒，只要够辣，你除了辣味吃不到别的味道，反而会觉得辣的过瘾，好吃。 魏羡和那几个纨绔子弟辣得满眼是泪，嗷嗷直叫，吃几口喝掉一罐啤酒，可是过瘾啊，纷纷对西疆厨子的手艺赞不绝口。 秦怀明腹诽：有钱人就是好啊，智商税随便交。 颜可卿看他一个人在外面的草坪上烧烤，外面温度不过七八度，这在北方是很暖和的天气，可这里是新安，很冷。 她有点心疼，倒了一杯温水，走到秦怀明身边，递过去道：“大厨，辛苦了，喝杯水暖暖身子。” “谢谢。”秦怀明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完毕，将杯子递回去道，“水不热，可心暖了。”说完继续摆弄烧烤。 魏羡的眼睛时刻不离开颜可卿，看她跟厨子在外面说话，有些狐疑，便走过来，命令道：“喂，厨子，手艺不错，再烤五串羊肉。还有，带没带羊腰啊？” 秦怀明冷冷瞟了他一眼，心想，你特么的吃羊腰要提高能力吗？底子薄吃啥都没用，回道：“先生，你说的是内腰还是外腰？” 颜可卿自然不懂，听得一脸懵懂，魏羡则嘿嘿笑了：“都行。”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不好意思，木有。”秦怀明继续用西疆口音说道，“腰好不好基因决定，吃啥补啥那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自欺欺人。” 魏羡狐疑地瞪了他一眼，腹诽道：你个死厨子，话这么多？有点可疑啊！ 第221章 神药（一） 当着颜可卿的面，还是要表现得彬彬有礼的，魏羡道：“那就羊肉串。” “好嘞！” 秦怀明继续烧烤。 很快，一串土豆烤好了，上面没放辣椒，因为颜可卿吃不了辣，递给了她。 颜可卿接过来，吃了一口，双目放光，赞道：“好吃！” 魏羡看她像个小女孩那般放松、快乐，真是活久见了，并不避讳厨子在，柔情道：“可卿，今晚开心吗？” 颜可卿不假思索道：“开心呀。”说完余光瞟了一眼秦怀明。 秦怀明用西疆口音附和道：“开心，亚克西。”亚克西在西疆语中是很好的意思。 魏羡瞪了一眼，心说这死厨子还这么多戏？不过，听她说开心，他便满足了。 塔读> “甚好！”秦怀明得意忘形地评价了一句，表示对颜可卿这句话的支持，结果忘了用西疆口音，用的是纯正的普通话。 魏羡沉浸在震惊和痛苦中，忽然听到厨子说了一句普通话，感觉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再打量他的身影，也似曾相识，惊诧道：“你到底是不是西疆人？” 秦怀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递过去一串羊肉串，笑呵呵道：“这串，不辣。” 魏羡接过羊肉串，狐疑地盯着他，忽然一伸手，要将他头顶的帽子拽去。 颜可卿惊叫了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道：“魏羡，你干吗呀？” “我要看看他是不是卷发？！” 话音未落，白色高帽被他扯了下来。 颜可卿心说，完了！秦怀明嘚瑟，露馅了，妈妈肯定也会知道，不知道要怎么惩罚我，但一定会找秦怀明算账的。 然而，下一秒钟，她又惊呆了，秦怀明满头半黑半黄的卷发。魏羡也是有些吃惊，原来人家确实是西疆人。 秦怀明气呼呼地抢过帽子重新戴上，凶道：“你敢歧视少数民族的同志？俺要告你！”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颜可卿忙将魏羡推走，扭头朝他眨眨眼，道：“没事，都是误会，你专心烧烤，大厨。” 秦怀明也眨了眨眼，笑得邪魅。 魏羡回到客厅，趁着颜可卿去楼上房间的空挡，找了个由头将那几个纨绔子弟都撵走了，并把厨子和私厨公司的领班一并轰了出去，然后把大门从里面反锁住。qqxδnew 十几分钟后，整个二层小楼就只剩下了颜可卿、魏羡和收拾屋子的阿姨。 魏羡走到阿姨身边，偷偷塞给她1000元，低声命道：“你，回房间去，不要出来。” 阿姨怔了一下，有些犹豫，餐桌上的残羹冷炙虽然清理了，可红酒、饮料等东西还在，还等着她收拾。 “没事，我和可卿过二人世界，别人在，不浪漫。” 阿姨没有义务看着他们，也不敢，便点点头，放下清扫工具，快步离开客厅，去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魏羡满面通红，借着酒兴，咬咬牙，心一横，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催情药。 这是苑晖给他的神药，一支50毫升的玻璃瓶，里面是淡色无味的液体。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只需几滴，食之10分钟内必定起效，一开始，女人会眩晕，过几分钟便会产生强烈的生理需求，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甚至会扑到你身上，不顾一切地寻找刺激，直到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满足。 药效一般能持续两个小时。 他看了看手表，此时十点半，正好在颜瑾瑜回来之前，药效消退。 魏羡心里其实也很痛苦纠结，这样做对颜可卿是不公平的，如果就这么被他睡了，她一定会很痛苦，可想到她那么漂亮可能成为秦怀明的盘中餐，便妒性大发，再想起苑晖的话，女人只要跟你睡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再也离不开你。 他也知道这样做违法，但他确信颜可卿母女不可能报警，他们李家已经将颜瑾瑜拿捏得死死的。她是寄生于李家的寄生虫，宿主不高兴，就会把她一脚踹开。 他再次狠了狠心，正欲痛下杀手，忽然，颜可卿的声音从上面响起：“魏羡，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她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说道。 魏羡慌忙将神药放到红酒杯下面，杯子里装满了红酒，完全遮挡住了，笑了笑道：“没什么，想和你喝杯红酒。” “我不喝酒。”颜可卿走到客厅，四处一看，愣了一下道，“人都走了？” 魏羡颔首道：“是。” “厨子……们也都走了？”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是。” “阿姨呢？这桌子还没收拾完呢。”她指了指长长的餐桌，眼睛还在四处搜索，却看不到那个西疆厨子的身影。秦怀明就这么走了？你好不负责！她心里有点失望，空落落的。 “阿姨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回房间躺一会儿，等下再收拾。”魏羡撒谎道。 有阿姨在，颜可卿心安了一些。 可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她拿出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颜瑾瑜接了电话就说：“妈妈跟你李叔叔他们玩麻将呢，晚点才能回，你招待好魏羡哈，等我回来，有好事告诉你。” 颜瑾瑜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兴奋。 “妈妈，你快点回来。”颜可卿想起秦怀明说的魏羡可能会坏自己，她虽然不相信他敢，但一个人面对他还是有些担忧。 “乖，妈妈十二点半前一定到家，等我。”妈妈的声音温柔可亲。 “嗯，妈妈，我等你。”颜可卿说完，挂了电话，神色哀婉，穿过客厅，进了厨房，又到后院，站在风中，呆立了片刻，果然再无秦怀明的踪迹。她甚至去了储物间寻找，同样空无一人。她心里更加寂寥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她轻叹了一声，按了关闭玻璃门的按钮，玻璃门重新关上，转身回到客厅。 魏羡笑盈盈地迎上来，手里捧着她的保温杯，递给她道：“喝点热水。” 那是迪士尼特制水杯，她爸爸带她去迪士尼玩买给她的，她视若珍宝，喝水必备。 刚才，魏羡执意要吃烧烤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口渴，然后拼命喝水。 颜可卿接过来，打开瓶盖，怔了一下，又合上了盖子，道：“我头晕，我去躺会儿，你自便。”她不敢忤逆妈妈的话将他撵走，只好自己躲避起来。说完，拿着水杯，沿着木制楼梯上楼回房间去了。 魏羡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又落了回去，颜可卿没有喝？那她会不会回房间喝？那样岂不是更好？于是，他跟了过去，假惺惺道：“我送送你，别摔倒了。” “不用。” 但魏羡还是跟了过去，一直送她到房间门口，颜可卿道：“你下去，在客厅看看电视什么的。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回去，生日也算是过完了，好吗？” 魏羡道：“我在下面看电视，守护你的安全，等阿姨回来，我就走。” “随你便。”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反正魏羡不止一次在她家赖着不走了。颜可卿说完进入房间，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瞬间，魏羡看见颜可卿打开了保温杯的盖子，仰脖喝了起来。 第222章 神药（二） 魏羡心潮澎湃，蹬蹬下楼，快步走到餐桌前，那瓶神药还藏在红酒杯下面，刚才他往颜可卿的水壶里滴了几滴，正欲盖上收起来，忽然，颜可卿从外厅回来，他来不及盖上盖子藏起来，又怕被发现，就急中生智用红酒杯遮挡。 此时，颜可卿终于喝了神药，大功告成！他把催情药的盖子盖上，忽然发现药液似乎又少了些，难道自己刚才给颜可卿倒多了？他有些恍惚，心想，多了也好，药效足。 他把神药装进自己的包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一盒冈本001，准备大干一场。 他感到口干舌燥，也许是亢奋，也许是烧烤吃多了，他顺手端起桌上那杯红酒，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手里拿着冈本001，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停地往楼上看，竖耳听上面动静。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来回踱步，一想起颜可卿那白花花的身子即将展现在自己面前，就激动万分，于是，他再次端起那杯红酒，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喝完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心情果然平复了一些。 过了几分钟，他听到了颜可卿呻吟的声音，好听而诱人，他忙走到楼梯口，看到颜可卿神情恍惚地走下来，面容娇红，神态妩媚。她抬眼看到他，怒道：“魏羡，你好卑鄙下流，竟敢真的给我下药？”骂完，她控制不住自己又轻佻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那样子实在是太美了，太诱人了！ 魏羡辩解道：“可卿，对不起，我实在太喜欢你了！”说完正要上楼梯，将她抱住，抱到房间里，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身后闪现，邦地一声一根木棍打在了魏羡的后脑上，魏羡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上。 颜可卿仿佛没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目光迷离，浑身燥热，百爪挠心，又说不出的兴奋，浴火燃烧，一颦一笑都极尽妖娆，她痴痴望着救他的人，微微舔着舌头，无限娇媚道：“怀明……抱我……”说着就要扑下来。 原来，秦怀明刚才并没有走，藏在厨房的立地大橱柜里，他偷偷脱掉了厨师装扮和假发，里面自来水管漏水，他便接着水滴把脸上的妆清洗干净，然后，继续藏在里面，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英雄救美的时刻。 秦怀明扔掉擀面杖，飞身上前，在她摔倒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颜可卿滚烫的身体遇到男人的清瘦而健壮的身体，且又是自己心仪的男人，遍布全身的欲望彻底被点燃了，紧紧贴着他，不停地摩擦，一边亲着他的脸一边说：“怀明，抱我上楼，快……”可旋即又痛苦摇头道：“不……不要……” 秦怀明被她撩拨得浑身燥热，可又心疼不已。 啪地一声，颜可卿给了他一个耳光，骂了声：“流氓！”旋即又妩媚哀求道：“快，我要……” 她仿佛人格分裂，在欲望和清醒中痛苦地挣扎。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摇摇头，抓起衣帽挂上的一顶帽子，戴在她头上，遮住了她的头和眼睛，又用一条围巾将她的脸缠住，只露出了嘴，然后来个公主抱，冲出了客厅，穿过院子，打开锁，奔出院子，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日产天籁，那是他的车。 五十米的距离，他几秒就跑到了，拉开车门将她放了进去，然后坐进去，对着司机喊道：“晓伟，开车，快！” “老板，哪个酒店？” 曾晓伟无聊地等了一个晚上，一直在打瞌睡，如今老板终于出来了，还带了个妖娆妩媚的大美女，看来今晚要大开杀戒。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秦书记去开房，心里竟然激动起来。 “丢你！去医院！” 曾晓伟哦地愣了一下，立即松开手刹，切到前进挡，猛踩油门，疾驰而去。 出了最湖山庄，最近的医院是市第二人民医院，但也有三公里路程。 “不，私人诊所！”秦怀明改变了主意。 “收到。”聪明的曾晓伟立即明白了老板的意图。 车里面，颜可卿依旧妖娆妩媚，一次又一次地扑到秦怀明身上，又是亲又是抱，极其妩媚撩人，惹得秦怀明反应强烈、欲望升腾，恨不能把车停在路边，把曾晓伟撵走，然后在车里把她给办了。可他知道，她已经因为喝了催情药受尽了委屈和侮辱，如果这个时候趁人之危，那自己禽兽不如，而她清醒后定会无比羞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相信她愿意是给自己的，但不能以这种龌龊的方式。 颜可卿一次一次扑上来，秦怀明一次一次地将她推开，于是帽子掉了，围巾松开了，衣服也敞开了，露出了磅礴的胸部，还对着他的脸晃来晃去，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兴奋，可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抑制住自己。 颜可卿忽然来扒他的衣服，被他阻止后就愤而扒自己的衣服，秦怀明忙按住她的手，使其动弹不得，她就趁机倒在他怀里，呻吟着，娇羞着，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驾驶室里还有一个大活人，秦怀明感到既尴尬又幸福，这姑娘疯狂起来，真是太带劲了。正在美滋滋地胡思乱想，颜可卿双手被控制，嘴却没有，突然狠狠咬了他的手臂一口，都咬出了血，恨恨道：“秦怀明，你又占我便宜，我恨你……”旋即再次人格分裂，娇柔道：“怀明，怀明，我好爱你，快抱紧我，快……” 要命啊。秦怀明暗自感叹，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怜爱慈祥地望着她，心里特别柔软。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好好爱她。 终于到了一家民营妇科医院。 秦怀明再次用帽子和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以免别人看到她的面目。下车后，他将她抱起来，快速冲进了急诊室，简单跟医生沟通后，医生给她量了血压，看了瞳孔，作了简单的检查，决定用镇定剂。 在这过程中，颜可卿一直贴着他的身体，无限娇媚跟他腻歪，看得两个医生好生尴尬，当然也羡慕不已。 男医生还十分纳闷，如此漂亮性感的美女竟然不送到酒店，送到这里，这个男人不是那方面不行，就是缺心眼。 秦怀明顾不上他们不怀好意的揣测，签字了责任书。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分钟后，医生将镇定剂从她手臂的血管里打了进去，很快，颜可卿消停了，躺在秦怀明怀里沉沉睡去。 曾晓伟停好车也进来帮忙，用大衣给她盖住，以免受凉。随后，曾晓伟醒目地去结了医药费。 完毕，医生对秦怀明说：“她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到时记得多喝水。” 秦怀明谢过医生，将颜可卿重新抱起来，曾晓伟扶着衣服，两人出了医院，重新回到了车里，秦怀明将她放到后座，盖上自己的大衣。 曾晓伟启动了车子，打开了暖气，里面很快就暖和起来。颜可卿卷缩着腿，睡得十分香甜，她脸蛋白的地方白得发光，红的地方红得像西红柿，昏暗的车内灯照耀下，美得有些不真实。 “老板，接下来去哪儿？”曾晓伟小声问道。 秦怀明看看手表，十一点整，还早，思忖了片刻叹道：“让她在这里睡，睡够了，送她回家。她妈妈应该也很担心她。” 说完，他从颜可卿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想要给丈母娘发条短信，可她手机锁屏了，可密码是什么？她的生日？秦怀明把这几个数字来回试了几次，皆无功而返。 难道是自己的生日？ 秦怀明输入，然而又失败了。他有点小失望，这姑娘没那么爱自己嘛，转念又一想，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生日，因为没告诉过她。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关键是，手机显示只剩下最后一次输入的机会了，再输错就锁死了。 秦怀明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她妈妈的生日？可自己不知道。蓦然一怔，会不会是昨天？我向她表白，她激动得痛哭流涕，对于她来说，那一定是个刻苦铭心的日子，甚至是人生的一次里程碑。 2008年1月17日，0？管他呢，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试了再说，错了拉倒。 秦怀明立即输入了那六个数字，这次竟然对了！ 秦怀明心里有些小激动，原来她对自己是如此在乎，用情至深啊，那更不能辜负她了。不过，她归她，她妈归她妈，要区别对待，该整还是要整。 于是，秦怀明找到颜瑾瑜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妈妈，快来救我……然后，他坏坏一笑，按了发送键，显示短信已送达后，他便关了机。 第223章 神药（三） 最湖山庄，68号别墅内。 魏羡被秦怀明打晕后，半个多小时后才醒来。 他缓缓爬起来，摸了摸后脑的大包，发现在微微渗血，但却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继而看到地上有一根木棍和一盒冈本001，身子猛然震了一下，刚才因为晕倒而暂停运行的药物，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肆意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支配着他的神经。 这是报复式的反弹！ 原来，秦怀明在魏羡上楼的时候，偷偷从厨房橱柜里爬出来，溜进客厅，将神药滴进了红酒杯中，然后藏在客厅的窗帘里面，静观其变，如果魏羡三分钟内不下来，他就冲上去救颜可卿，如果对方下来，看他喝不喝酒，随机应变。 魏羡果然将那杯滴进去十几滴神药的红酒喝进了肚子。秦怀明为他加了几倍的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此刻，魏羡面目赤红，浑身燥热，激情澎湃，欲望爆棚，疯狂地脱掉了上衣，只露出里面的短衫，努力控制住眩晕，一边喃喃叫着颜可卿的名字，一边疯狂四处寻找。 客厅里没有，厨房里没有，储物间没有，卫生间没有，他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上到二楼，检查了四个房间，皆空无一人。 他必须找个女人，泄掉这逆天的遍布全身的浴火！可一时找不到发泄对象，他无比焦急难耐，简直生不如死，连滚带爬地下到一楼，在客厅里晃悠，一不小心撞到了客厅角落里的罗马柱，这一撞把他撞醒了，迷迷瞪瞪地想起，还有个阿姨在。 她虽然已经四十来岁，可好歹也是个女的！ 魏羡忽然清醒了一下，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骂道：我特么怎么会这么变态？这么无耻？连阿姨都不放过，可立即又嘿嘿一笑道：四十女人一枝花，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他脸上挂着邪魅的笑，从客厅北门出去，来到了位于后院西侧的厢房，看到里面亮着灯，阿姨的身影映在窗户上，是那么的婀娜多姿。 “阿姨！”魏羡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震得窗户里的影子一哆嗦，折断成了数段。 魏羡扑到门上，拍着门哭喊道：“阿姨，快开门，我……受不了了……” “魏公子？你……你要干什么？”阿姨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淫荡，吓得抄起一把拖布，藏到了门后。 “你风韵犹存，好美啊……快点满足我，我……我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啊？这……你疯了！”阿姨羞得满面通红，更加不能开门了。 魏羡火急火燎却进不去门，神情恍惚，泪流满面，又是哭又是发出叫春般的央求，阿姨吓得乱了方寸，又不敢报警，担心自己因此丢了工作，也呜呜哭起来。 正在这时，颜瑾瑜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断喝一声道：“魏羡，你干什么？！” 魏羡听到一个无比好听的女人的声音，但已经分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忙转身去看，是一个穿着墨绿色风衣，胸前鼓鼓坟起，面容清冷白腻，桃花眸闪闪烁烁的大美女。 “可卿！你……你回来了……”魏羡就像鱼儿入了水、干柴遇见到了火，陡然来了精神，晃了晃手里的冈本001，笑嘻嘻道：“来呀，试一下小日本的货……”说完，起身就扑了上去。 太刺激了，太雷人了，颜瑾瑜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更没料到他会扑上来，躲闪不及，被他一下子扑到了玻璃门上。 魏羡用身体紧紧顶住她的身体，噘着嘴在她脸上胡乱亲起来，同时，一手按住她的手臂，一手按住她的胸，疯狂地发起了进攻。 冈本001掉落一旁。 颜瑾瑜错愕，震惊，愤怒，被他亲得满脸口水，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魏羡被打疼了，停住了亲吻，舔了舔嘴角沾到的颜瑾瑜的口红，卑贱一笑道：“我……我喜欢……”再欲扑过来，忽然又一人赶过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首发&：塔>-读小说 颜瑾瑜一看，原来是魏羡的妈妈林美珠，她跟颜瑾瑜一起来的，不过停车花了点时间。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魏羡是疯了吗？竟然对未来的丈母娘发情？ 魏羡喝了太多的催情药，药力依然强劲，他就像个打不死的僵尸一般，从地上爬起来，色眯眯张开双手，做出抓胸的动作，贱贱地再次向颜瑾瑜而来。 颜瑾瑜又气又恼又羞，恨不能一刀宰了这个色魔！ 于是，两个女人一对眼，一起上，试图按住魏羡，可魏羡毕竟是年轻小伙子，力量很大，一下子就把两人甩开，两个中年女人都摔倒在地。 魏羡好歹认得自己的妈妈，便只针对颜瑾瑜，忽地扑到了她身上，又是乱亲乱摸，颜瑾瑜怒不可遏，胡乱地又抓又挠，顷刻间，魏羡满脸是伤痕，满面是血。 这时，阿姨也从房间里出来，会同林美珠一起把魏羡拉起来，按到地上，颜瑾瑜也起来帮忙，这才将他制伏，阿姨回房间找来了绳子，将他双手捆绑了起来。 魏羡依旧嗷嗷叫春，但掀不起风浪了。 三个中年女人吭哧瘪肚地将魏羡抬进了客厅，扔到了沙发上，沙发下面就是地毯，任他掉下去也没事。 然后，三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揩着额头的汗，个个惊魂未定。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瑾瑜刚一坐下，腾地就弹了起来，惊恐道：“可卿呢？”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了一连串漂亮的跨栏动作，飞奔上楼，两分钟后，又以三级跳的动作，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带着哭腔，急道：“可卿呢？可卿呢？” 她忙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打女儿的电话，拨打了几次才成功，可对方关机了。 “可卿……”颜瑾瑜嚎啕大哭，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失态，如此心疼，如此紧张，可卿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哭了几声又冷静下来，叫上阿姨分头在客厅、厨房、书房和院子里寻找。 林美珠也吓坏了，上来就给魏羡两个耳光，问道：“可卿呢？可卿去了哪里？” 魏羡娇媚地笑着：“我……我……不知道……妈，你今晚好……好漂亮……” 林美珠鼻子都气歪了，儿子这个样子，只怕是连个老母猪他都能扑上去。 于是，啪啪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问道：“你有没有对颜可卿做什么？快说！” 魏羡色眯眯地笑，笑得极度不堪。 这时，颜瑾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客厅，猛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就要拨打110，林美珠忙上前制止道：“亲家，先别，如果可卿被他欺负了，传出去，太不好了。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更不得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爷子指的是李庚尧。 颜瑾瑜也明白这个道理，警方介入，自己的女儿名誉就毁了。 正在为难之际，玻璃门开了，秦怀明抱着颜可卿走了进来。 “可卿！”三个女人又惊又喜，忙围上去查看。 秦怀明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她睡得很香，我把她放到床上。”他抬头望了一眼楼上。 “你……你把她怎么样了？”颜瑾瑜低声咬牙切齿地问道。 林美珠第一次见到秦怀明，不认识，但能感觉他和颜可卿关系非同一般。 “她完好无损。”秦怀明淡然一笑道，余光扫了一眼正在沙发上翻滚呻吟的魏羡，心中甚是得意，毕竟那是他的杰作！ 他脱掉鞋子，抱着颜可卿上楼，颜瑾瑜和林美珠前拥后簇地跟着。 进了她的房间，秦怀明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匆匆扫视一眼她的闺房，蓝白色为主，小清新，文艺范，香而不浓、甜而不腻、简而不空，熟女的风格。秦怀明好喜欢。尤其是床上那双小熊被，既可爱又温馨。qqxδnew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不便多待，知趣地退出了房间，回到客厅。 颜瑾瑜、林美珠、阿姨安顿好颜可卿，一起下来客厅，当然，颜瑾瑜仔细检查了女儿的衣服和身体，发现的确是完好的，她这才如释重负。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要审问采花大盗魏羡以及莫名其妙英雄救美的秦怀明。 秦怀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正待颜瑾瑜发出灵魂拷问时，他俊朗的脸突然扭曲起来，露出极其惊恐而尴尬的神色，同时，手指向沙发上的魏羡，皱着眉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惊异道：“天呐，他……他在干什么？” 第224章 神药（四）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做梦。”颜瑾瑜冷冷瞟了他一眼，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秦怀明这小子除了家世背景、财富权势不行，其他都还不错，一念及此，她忙打住任何想他好的危险思想，继续审问道：“别废话，继续交代！”仟仟尛哾 “我掐指一算，屋内就只剩下了颜可卿和魏羡，他会不会做坏事？”秦怀明皱着眉头盘算道，“可我又不敢私自闯入豪宅，万一您报警，把我抓进去，我这个副书记就到头了。 所以，我在外面徘徊了一阵，发现后面有个小门，不知道为啥没有锁死，我就呲溜一下子钻进去，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进来，没看到一个人影，然后就到了客厅，忽然我听到了颜可卿的声音，从楼梯那里传过来的，声音很不对劲儿…… 就是……就是很妩媚，不正常。我藏到了帘子后，观察，看到颜可卿从楼梯上下来，面红耳赤，眼神迷离，那感觉就是吃了……” “催情药水？”颜瑾瑜第二次打断他。 “是，肯定是了。魏羡上去就抱住了她，张口就要啃，跟啃西瓜一样粗鲁。阿姨，您不知道，真的好恶心，好恶心。” “我知道，说重点！”颜可卿尴尬地摸了摸被魏羡啃过的脸蛋。 秦怀明继续道：“颜可卿想要控制自己个，可她控制不住，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抄起厨房的擀面杖，冲上去照着魏羡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闷棍。魏羡应声倒地，然后我扔掉棍子，接住即将倒地的颜可卿。接下来，我……我不好意思说，我……” 颜瑾瑜眼睛一瞪：“我什么我？说！”颜可卿的桃花眸一张就是水茫茫的满是柔情，可丈母娘的桃花眸一瞪，就是两口枪眼。 “好，我说。”秦怀明稳定情绪道，“她扑倒进我的怀里，又亲又闹的，我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第一反应不是像魏羡那样给人下药、趁人之危，而是去医院。我还怕她被人看到脸，就用帽子和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刚才回来你也看到了，起码没有其他人看到她出丑。”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你能不能不说废话，直接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就抱着她一路狂奔，坐上司机的车就往医院跑，我担心正规医院挂号、检验啥的程序太多，而且实名制，弄不好泄露了她的面孔和身份，就去了最近的一家私人妇科医院，到了那里做了简单的必要的检查后就打了镇定剂，然后她就睡着了，我把她放回到车后座，看她睡得那么香甜，我不忍叫醒她，也叫不醒。可一直在车里也不是办法，更不能去酒店，不然你们就更误会了，所以，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颜瑾瑜听着听着，神色缓和，眼睛里也有了丝丝柔情，但依然狐疑道：“你说的无凭无据！” 秦怀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便从口袋里掏出了在医院治疗的处方、费用明细以及医院停车缴费的凭证，颜瑾瑜一把抓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盯着秦怀明看了又看，这才放心，将凭据丢给他道：“你没有趁机欺负可卿，说明你还算有点良心，也许还是个正人君子。谢谢你，你要多少钱？” 秦怀明一怔，不悦道：“不是，怎么又扯到钱上了？阿姨，我对颜可卿是一见钟情，真心爱慕啊。” “你可拉倒。”颜瑾瑜冷冷道，“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不是，如果见色起意，那今晚算什么？阿姨，我对她是天地可昭，日月可鉴啊。您就别阻挠了行吗？”秦怀明豁出去老脸央求道。 颜瑾瑜哼了一声道：“不阻挠？那不可能！反正，今晚的事到此为止，不许外传。等颜可卿醒了我再盘问，但凡跟你说的有一点出入，仔细你的皮肉！”说着挥手做出了要抽打的动作。 秦怀明慌忙闪身躲开，开心地笑了起来。 颜瑾瑜被他笑得发毛，气道：“还笑？没见过脸皮比你还厚的人！哼，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厚，气死老娘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笑是因为丈母娘对他的感觉变了，那种要打他的动作像极了老母亲训斥不争气儿子的感觉，有点亲近。 第225章 神药（五） 时候不早了，秦怀明抱拳恭敬道：“母上大人，再见！”说完，不等颜瑾瑜反应过来，嗖地从门廊下轻松跳到院子里的草坪上。 “你叫我什么？！”颜瑾瑜气得七窍生烟，又看他那股地痞流氓的劲儿，一点没有处级领导的风度，就更加来气，本能地伸手抓了他一下，却抓了个空气，秦怀明早跳到四五米开外了。 他的弹跳不是闹着玩的，西川大学校运会，三级跳第二名，年轻时可以轻松抓住篮筐。 秦怀明回身，满面春风地朝她挥挥手，哼着小曲走了。 颜瑾瑜盯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狠狠骂了一句：“流氓！” 突然，她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这人无耻，可他对我家可卿是真心好，不过她立即强行扭转了这个可怕的念头，不行，坚决不能让他们再发展，更不能把闺女嫁给这个穷小子！ 而秦怀明出了院子，进入天籁车，恢复了稳重的领导风范，沉声道：“回街道。另外，今晚的事，烂到肚子里，记住了。” “好，老板，放心。” 车子启动，很快出了最湖山庄，向东而行。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觉得自己跟丈母娘的关系近了一步，应该是赢得了她一定的好感，然而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未来任重道远。 值得注意的是，有个隐患，万一她查出来，是自己故意发短信让她在魏羡发情的时段内回家，导致她被非礼，那还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给吃了？呃，听天由命，也看颜可卿怎么招供了，希望两人心有灵犀，她说得跟他一致。 总的来说，秦怀明觉得，今晚是大获全胜。这次大面积、长时间、超尺度地品尝到了颜可卿那妩媚得近乎放荡的一面，太令人惊艳了！这次占的便宜远比上次稻香河的多得多，不过也有点遗憾，面对绝佳的和她共度春宵的机会，自己放弃了。 当然，这样做是对的，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能让她雪上加霜。 好饭不怕晚，机会多的是，比如明天去东山，是不是她就给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秦怀明偷偷笑出了声，更对明天的东山之旅充满期待。 秦怀明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来了几个壮丁，进入客厅，将沉睡不醒的魏羡抬走，放进车里，拉回了家里，医生已经准备好针头要给他注射镇定剂。 客厅重新恢复了安静，阿姨上去照顾颜可卿了，仅剩下颜瑾瑜和林美珠，两人坐下来，开始了新一轮的磋商和密谋。 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 首发&：塔>-读小说 第一，事情绝对不得外传，且不报警。 第二，明天等魏羡和颜可卿醒了再问清楚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魏羡给颜可卿下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喝了。这显得太无脑了。刚才，林美珠在魏羡的包里发现了催情药和另一盒冈本001，他竟然带来了两盒安全用品，真是疯了。 第三，两个孩子醒来可能不会记得今夜发生了什么，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颜可卿，不能因此而嫉恨魏羡。魏羡急功近利，走火入魔，一定是被人忽悠才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实在也是因为他太喜欢颜可卿了，而颜可卿总是拒绝她，他被迫狗急跳墙。 而颜瑾瑜对此颇有微词，你特么的再猴急也不能用这种办法，涉嫌诱奸，是犯罪行为！不过为了颜可卿美好的未来以及颜家所面临的困境，她咬咬牙忍了。 第四，安抚好阿姨，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理由将她辞退，因为以后，她无法面对魏羡，魏羡见了她也会很尴尬。但要给够封口费，签订保密协议，以免她把事情说出去。 第五，防火防盗防秦怀明，不能让颜可卿被他给偷走了。 定下这五条策略后，两个女人都沉重地叹了口气。 林美珠再次诚挚地道歉，希望颜瑾瑜原谅。 颜瑾瑜压抑着胸中的愤怒和屈辱，无奈地点点头：“都是孩子，以后知错能改就好。” 林美珠双手合十诚挚致谢，完毕，又道：“刚才在我家说的事，你觉得什么时候跟可卿提合适？”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颜瑾瑜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刚才她和李庚尧等人打麻将，打了一会儿便一起喝茶谈商业上的事情，然后，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魏羡和颜可卿定亲之事。 李庚尧对颜可卿非常满意，当即表态同意，而且要求，魏羡过继仪式和定亲礼安排到同一天。这太难得了，李家那一大家子，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性晚辈如此满意过。 这就是颜瑾瑜电话里给女儿说的“好事”，没成想，鬼迷心窍、没点定力的魏羡闹了这一出。 颜瑾瑜心底的这口恶气其实是很难咽下去的。这是她们母女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屈辱！而她这么大年纪竟然也被侵犯！ 林美珠心里也非常愧疚，再次柔声道：“实在对不住啊亲家，孩子太不懂事了，等他醒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我也理解你，经过这事，可卿的思想工作更难做了。” “是啊。所以，我想，还是再等等看，给魏羡一段时间来赎罪，来取得可卿的原谅。”对于两个年轻人的婚姻，颜瑾瑜一直是决心促成的，可经过今晚这件事，她心底动摇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男人，即便坐拥百亿资产，真的会幸福吗？ 女儿经常跟她念叨，她不看对方有没有钱、有没有权，只要长得帅、人品好、对她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了。不过，她也暴露了自己是个颜值控。无可厚非，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配个丑八怪，天理难容。 问题是，颜瑾瑜身不由己，和李庚尧联姻有着极其重大的战略意义，从此以后，她的公司就有了稳定的客户和资源，再也不用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了，也不用低三下四甚至搞暧昧去给官员打点了。过往，她总是被某些色欲熏天的高官调戏、揩油，她孤苦无依、控诉无门，都只能忍着，和李庚尧成为亲家后，她就可以勇敢地躲避乃至回击了。 而且，今年房地产形势陡然萎缩，自己的建筑材料供应出现了较大问题，因为很多材料都是根据房地产项目落地时间而定，有的三年前就开始预定，交了定金，对方基础材料也已经投入生产。可如今不少地产项目突然叫停，材料供应也取消了，她即将面临巨大的损失。其实，她已经陷入困境，欠了李庚尧很多钱。 因此，她必须抱住李庚尧这个大腿，度过2008年这个寒冬。况且，东山市还有个重要项目，需要李庚尧的资金支持，从而东山再起。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于是，颜瑾瑜迅速掐灭了脑海里关于颜可卿适不适合魏羡的疑问，重新坚定地认为，嫁给魏羡，这是女儿最好的安排，最短的捷径，最终的归宿。 颜瑾瑜心情沉重地上楼，又去看了一眼宝贝女儿，看她睡得香甜，笑容弥漫脸上，便俯身下来帮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关好门，匆匆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 她发现，当自己陷入困境，心情一片灰暗时，没有人可以倾诉。 她感到无比孤独。 她失眠了，直到凌晨五点才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到有鼻息在自己脸庞吹拂。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颜可卿正满面笑容地瞅着她。 颜可卿看到妈妈醒来，开心地叫道：“妈妈，你醒了！”她爬到床上，扑进了妈妈的怀抱，昨晚美美睡了一觉，她就像加满油的跑车，浑身充满力量，关键是开心。 她只记得，自己被魏羡下药，差点被他欺负，然后秦怀明及时出现，把他打晕，救了自己，然后抱着自己去了医院。 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心里倍感欣慰，特别温暖，那个英俊的男人又一次拯救了自己，而且没有趁机占自己的便宜，那该是一个多么能抵得住诱惑的正人君子啊。 她被爱情滋润，浑身散发着少女般的梦幻气息。这种气息能够感染人，导致颜瑾瑜立即从头脑昏沉中缓过神，感到心情开朗舒畅了许多。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腻歪啊？！”颜瑾瑜嘴上嗔道，心里却美美的，母女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太深厚了。 首发&：塔>-读小说 “妈妈——”颜可卿拖着长长的尾音撒起了娇。 颜瑾瑜松开女儿，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七点整，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道：“可卿，昨晚你可吓坏妈妈了，还好你没事。你实话告诉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的审问突然就开始了，意味着，考验这对热恋男女是否心有灵犀的时刻到了。 第226章 神药（六） 颜可卿挠了挠散乱的头发，想了想道：“前面的都还好，你们走后，我有点不舒服，回房间休息，结果因为烧烤吃多了，好渴，就下来找水喝。魏羡把爸爸给我买的那个迪士尼的水杯递给我，我也没在意，回到房间里就喝了那里面的水，喝完就中招了。 然后，魏羡要欺负我，秦怀明从天而降，把他打晕，抱着我去了医院。在医院打了镇定剂后，就睡着了，其他事就不知道了。” “有几个疑问，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颜瑾瑜神色严肃。 颜可卿吐了吐舌头，知道妈妈又变脸成包公了，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一不小心可别把她和秦怀明已经恋爱的情况抖露出来，故作镇定道：“嗯，妈妈，你问。” “第一，秦怀明怎么会出现咱家？”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啊？这个？我……我不知道啊，他神出鬼没的，我也纳闷儿呢。”颜可卿一脸懵懂地说道。自从因为秦怀明连续跟妈妈撒了两次谎后，从不撒谎的她如今对撒谎已经轻车熟路，有人说，女孩子谈恋爱也就学会了撒谎，这句话很有道理。 颜瑾瑜捧着女儿的脸看了又看，看完还是有些狐疑，道：“闺女，你可不能学会撒谎哈。” “老妈，我啥时候撒过谎呀？”她一本正经地撒谎道。心里有些惭愧，可一狠心，为了爱情，拼了。 “好，第二个问题：你的那条求救短信是什么时候发给我的？” 颜可卿又是一怔，再次挠了挠头发，转着眼珠道：“短信？当时我浑浑噩噩的，记不清楚了。” “我十一点零六分收到短信。”颜瑾瑜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道，“结果我五分钟赶回家，你却不在。你不是在家里发的短信，是故意要我来面对魏羡的吗？这条短信到底是不是你发的？” 颜瑾瑜相当精明，社会阅历丰富，又久经商战，疑心很重，她怀疑那个时候颜可卿药性发作，发不了短信，因此，昨晚的一切是有人做局。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就是秦怀明。 颜可卿也是相当的冰雪聪明，立即明白那条短信是秦怀明利用自己的手机发的，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密码？不可能的。我17号才修改的密码，妈妈都不知道。哇，老秦不会这么聪明？他猜到了密码？那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好讨厌。她又是懊恼又是欢喜。 她的小心被妈妈看在眼里，再次质问道：“可卿，你在想什么？快回答我，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的？” “妈妈，是我发的，我手机密码是新换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当然是我发的了。当时，我虽然神经不受控制，可有时候是清醒的，我怕被秦怀明欺负，就给你发了求救信息，可我脑子又是断片的，忘了告诉你地点，结果你就回家来找我了。后来，手机就没电，关机了。”颜可卿只能继续圆谎。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你什么时候打的镇定剂？”颜瑾瑜想，只要比对打针时间就能确定是不是她发的短信了。她有点后悔，秦怀明昨晚给自己看了医院的打针、结账、停车等记录，但自己并未注意具体时间，也没有把那些证据留下。 “我不记得了。”颜可卿忽然面露哀婉，再抬头，已经是眼泪汪汪，哽咽道，“妈妈，你怎么了？我差点被魏羡害了，是人家秦怀明救的我，你不生魏羡的气，反倒揪住秦怀明不放，你觉得这样公平吗？女儿遭的罪、受的委屈还不够吗？”说完呜呜呜哭了起来。 这招好使，颜瑾瑜立即心软了，也有些愧疚，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宽慰女儿，她也懒得再跑去医院核实那些信息了。女儿已经受了太多委屈，再刨根问底下去，无疑是伤口上撒盐，她把颜可卿揽进怀里，柔声道：“宝贝，妈妈只是不想你感情上走弯路，被人给骗了，重蹈我的覆辙。我要确保你这一生一步都不能走错，每一天都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妈妈，我不嫁给魏羡！我讨厌他，昨天，他都那样对我了，他人品败坏啊……”颜可卿流着泪控诉道。 颜瑾瑜用手擦拭着女儿的眼泪，道：“妈妈知道。不过，他也是被人忽悠的，喝了药物后神志不受控制，主要是太喜欢你了，有点走火入魔……” “再喜欢也不能这样做啊，严格上说是犯罪呀。你看看人家秦怀明，高下立判！”她现在是利用一切机会为秦怀明说好话、立人设。 颜瑾瑜长出一口气，叹道：“我知道。昨晚，我说有好事告诉你，其实就是你和魏羡的事，李庚尧答应了，同意你们的亲事，定亲礼当天举行过继仪式，魏羡即将改姓李，身家一下子就超百亿了。” “千亿又怎样？”颜可卿凌然道，“我不定亲，我不嫁！” “可卿！”其实，颜瑾瑜已经山穷水尽，欠李庚尧接近一亿元，表面风光，暗中一直在苦苦撑着。李庚尧通过资金扶持，已经将她牢牢控制在手中，几乎成了他的棋子。然而，她不能告诉女儿这些，只能自己默默受着。 “妈妈，他是禽兽，你要我嫁给禽兽吗？” 首发&：塔>-读小说 “你听我说……” “妈妈，我累了，我回房间休息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妈妈的房间。 颜瑾瑜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确实太过了，有种卖女求荣的卑劣感，决定暂缓魏羡和女儿的亲事，以观后效，但底线是决不能跟秦怀明好，自己的悲惨婚姻之路不能让女儿再来一遍！ 此时，颜可卿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反锁，趴在床上，呜呜呜哭起来，哭了一阵，听到了手机蜂鸣震动的声音，才意识到，刚才去找妈妈，没带手机，忙拿过来一看，果然是秦怀明。 再一看，他都打了十几个电话。 接通后，秦怀明好听而温柔的声音传来：“可卿，你还好？” “不好。”听到秦怀明的声音，她情绪有点崩了，带着哭腔道。 秦怀明的声音很是紧张：“怎么了？” 颜可卿就把刚才和妈妈说的话讲了一遍。秦怀明心里既生气又欣慰，生气的是颜瑾瑜简直不当人子，这是要把女儿给卖了；欣慰的是，颜可卿拒绝了，而且回答得天衣无缝，于是，动情安慰道：“我还担心你会穿帮，但我又觉得咱俩心有灵犀，不会说漏嘴，果然心有灵犀，可卿，你真的好聪明好聪明啊。” 颜可卿破涕为笑，漂亮女孩子最喜欢的是别人夸她聪明，因为漂亮是公认的，已经不需要再强调了，而很多人会觉得女生漂亮没大脑。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我问你，你为啥要发那条求救短信给我妈？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颜可卿问道。 “首先，密码是我猜的，先用了你的生日，失败后就试了0117，那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而且，昨晚，我也把我的手机密码改成了这个。” “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 颜可卿又笑了，发自肺腑的幸福感、安全感袭来，她再也不怕魏羡了，不对，他还没回答关键问题，道：“你别打岔，为啥要给我妈发短信，明明我已经被你救走了，还有，魏羡怎么也被下药了？” “是吗？我发了那条短信？我怎么不记得了，可能被你感染，也变得脑袋不清醒了。至于魏羡，他鬼迷心窍，自己喝的药呗。”秦怀明打哈哈道，“对了，今天你几点出发去东山市，要带什么礼物不？” “忽悠，骗子！”颜可卿嗔了一句道，“我十一点后出发，那边下午要开会。说好的哈，各走各的。到了东山，各住各的酒店。” “那我不去了。” “你……不行，必须得去。”颜可卿不悦道，“你傻呀。你是我男朋友，我到哪儿，你不得跟着呀，要围着我团团转，就像月亮围着地球转一样。” “亲爱的，这个比喻太悲伤了。你要知道，月亮距离地球有38万公里，没有肌肤之亲，只能望眼欲穿，那是月亮为地球守活寡。”秦怀明又开始贫嘴了，“我想和你零距离。”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讨厌！”颜可羞红了脸，气鼓鼓道，“你到底去不去？” “好，迫于可卿公主的淫威，我应招前往。” “你是应招女郎呀？” “应招牛郎。” 颜可卿嗔道：“滚滚滚。”觉得还不算明确表明立场，继而又道，“我再强调一遍，母上大人接纳你之前，不能坏我，知道了吗？” “那你昨晚对我嗷嗷待哺的，算什么？” “秦怀明，你再敢提昨晚的事，我……我……”昨晚的事颜可卿都不敢想，羞死了，她一边说一边看身边有没有顺手的刀枪剑戟，可只有枕头，便拿起枕头狠狠砸到了墙上，道，“我跟你没完！” “是啊，我也想跟你没完。”秦怀明嘿嘿一笑。心想，这次去东山，一定要整夜整夜地跟你没完！ 他决定带一盒冈本001，不，一盒不够，带两盒！ 第227章 油画产业困境 1月19日上午，秦怀明与颜可卿通完电话，心情甚好，哼着小曲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东西，看了看手表，九点整，这时，牧晴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书记，我到楼下了，您可以下来了。” 秦怀明说了一声好，就下楼了。 昨天，秦怀明交代了牧晴带他去红棉油画村转转，然后选一幅原创油画。牧晴是街道文产中心的主任，事业编，副处级，负责街道文化产业发展，也管辖红棉油画村。 很快，秦怀明坐上牧晴的私家车，开往油画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牧晴今年四十岁，苏州女子，长得娇小玲珑，白嫩可人，说话温声细语，她口里的每句话像是浸润了水，又带着些糯软，十分好听。 七八分钟后，车子进入红棉油画村。 这是一个仅有1平方公里大小的村子，里面却有数千家画廊、装裱、字画等店铺，近万个画师和画家，村内及其周边还有无数个油画产业链相关的公司、工厂等。 红棉村早已是网红打卡点，很多国内外名人来新安，必定要来这里游览，不少剧组还曾来此取景拍摄，比如晓明和天使baby。 村子的油画形成了产业化发展，产业链也较完整，但主要是以临摹为主，里面活跃着多达两千个“中国梵高”，即专门以临摹梵高作品为生的画师、画工。这些画工通过流水线作业，批量临摹、生产世界名画，主要销往国外，巅峰时曾占据全球70以上的油画产业，是街道办重要的文化产业项目，与水联社区水晶玉石、甜坑文创小镇被称为街道文化产业的“三朵金花”。 问题是，红棉村这种流水线复制油画的产业模式，虽然给街道办带来了流量和人气，但业态低端，效益不高，几乎带不来税收，且过于依赖海外订单，不可持续；同时，面临江浙同质类新生油画园区的恶性竞争，发展前景堪忧。 而且，在今年国际贸易极度萎缩的情况下，国外订单量大幅缩减，而租金、原料、人工成本则逐年不断上涨，多重因素下，整个红棉村的油画行业清冷、萧条，步履维艰。 牧晴将车子停在文产中心办公楼下，两人在村子里走街串巷，目之所及，皆是花花绿绿的画廊，就连两栋楼之间的过道都被搭建成画室，有些墙壁也被改造成简易画廊，挂满油画作品或现场临摹进行售卖，虽说不失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但占用了消防通道，存在较大安全隐患，也尽显业态之低端。 秦怀明分管宣传、文化工作，文化产业是其中一项重要工作，此前，他也来调研过，深知目前的油画产业经过前几年的高速发展，如今已经陷入了困境。如何推动文化产业转型发展，如何摆脱油画囿于复制的传统模式，这是他所面临的一道重要难题，他也一直在苦苦思索。 所幸的是，文产中心有位敢干、能干、会干的女领导。在牧晴的主抓下，油画村开始向原创产业化艰难转型，并取得了明显的进步，吸引了不少外地的着名画家落脚红棉村，也涌现出一批本土原创画家，且逐渐在全国各大展览上崭露头角。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同时，在区委宣传部和区文产办的大力支持下，在牧晴的四处奔波和努力下，去年从市里争取到一个重大展览项目落户红棉村：红棉村国际油画双年展，拟于2009年举办第一届，目前已经启动项目的筹备工作。 这是红棉村油画向原创产业化转型、走精品化路线的里程碑事件。 眼下，亟待解决的是，如何挺过今年的经济寒冬，红棉村丧失了国际市场，画师画工会饿肚子，会流失，油画村可能就此走向没落。 牧晴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地给秦怀明介绍情况，她对这里的每一个画廊都如数家珍，一路上不少画师、店主都会跟她打招呼，秦怀明也会问一些经营情况，大家都愁眉不展，摇头叹息，直言今年要活不下去了。 后来，两人在即将封顶的红棉美术馆前停下，这是一座占地1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超过2万平方米的现代化美术馆，几个月后便可以正式对外开放，龙田区终于有了可以自主举办展览的专业性场地了。 牧晴介绍完，不无忧虑地总结道：“书记，这就是油画村的现状，旺丁不旺财，每天很多人来这里打卡闲逛，可大多人是不买书画的，买了也是零星的零售，产业化发展不起来，赚的就只有吆喝。再有就是，今年几乎没有拿到海外订单，有些画廊已经撑不下去了，工厂也早早关门大吉，油画产业园空租率很高。 这次产业危机充分说明，油画产业化靠临摹复制是脆弱的、经不起冲击的，而且版权纠纷也挺闹心，国内外每天都有好多宗案件要处理。总的来说，无论阵痛多么痛苦，我觉得还是要走原创产业化，孵化培育一批本土原创画家，形成集群效应，如果周边能建设一座美术学院就完美了，原创的链条就完整了。同时，我们推动原创油画批量生产，早晚有一天会走出文化产业的新气象。” “你总结得很到位，症结把脉准确，目光也很远大。”秦怀明肯定了牧晴，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是画廊、画工、画师等这一两万人的群体如何生存的问题。他们都是打工者，经过此次打击，找不到出路，以后就不来了，可我们目前需要这些中国梵高，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画师画工也不容易。所以，无论是复制还是原创，先挺过这个寒冬。 我今天要去趟东山市。东山是全国酒店会所用品、装饰品的生产中心、集散中心，装饰画这项业务还处于起步阶段，我去探探路，看能不能有合作的空间。你呢，有空也多出去走走，想想办法，找找出路，境外没市场了，国内市场还是很广阔的。 “书记说得极是，也感谢书记指点，还亲自去考察。我们定会按照您的指示，积极走出去，主动创新，大家一起努力，度过这转型的艰难期。”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人聊完工作，牧晴带秦怀明去拜访红棉村本土培养的镇村之宝：着名油画家慕南之。此前，林兴霸就是托付他给自己画了一幅《旭日升》，只不过，秦怀明并不喜欢那幅画的霸气风格，后来转送给了黄振华。 穿过几条巷子后，两人来到了慕南之的画室。 慕南之早已恭候多时。他五十多岁，高大魁梧，精神矍铄，面容黝黑，沧桑遒劲，恭敬而有些拘谨地欢迎两位领导，并热情地将他们引到茶室歇息。 三人聊了会儿天，说起了当前油画行业的不景气，皆唏嘘感叹；说起街道办将要举办自己的国际油画双年展，又精神振奋，这对于红棉油画村的原创画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起码他们的作品可以入馆收藏。而收藏费一般都比较可观。 随后，慕南之带领两人上到二楼，参观他的画室，里面有他的旧作，也有新品。 秦怀明来此，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挑选一幅原创作品，带到东山市。 这间近二百平方米的画室里，琳琅满目挂满他的作品，秦怀明快速浏览，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幅《雪乡》上面。 林海雪原中，大雪纷飞，冰雪封路，一个中年人背着破旧的军用包裹，提着深蓝帆布袋，衣衫褴褛，鞋子沾满泥雪，他独自行走在白桦树中间，身后是茫茫雪山，脚下是踽踽独行留下的黑色脚印，前面不远处，隐隐看到一个村庄，炊烟袅袅。 那是游子归乡的主题。而慕南之是东北人，长白山是他的家乡。 这幅画看上去色彩单调，黑白斑驳，其实深沉大气，错落有致，归乡之情浓郁辗转，充盈全景，多看几遍，便令人动容。秦怀明看着看着就想家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牧晴看出来，秦怀明相中了这幅油画，便让慕南之取了下来，不过尚未装裱画框，尺寸5070厘米，挂在办公室或者客厅都合适。 慕南之没想到秦怀明相中了这幅不起眼的习作，其实他有很多得意之作，领导要是喜欢，他完全可以拱手相送。 慕南之是街道办一手培养出来的原创画家。街道办给予了他很多的政策支持、住房优惠和展览方面的帮助，也正是在街道办的深入宣传和精准推广下，他的名气蒸蒸日上，而这座二层楼的画室，也是文产中心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他的，他对龙翔街道心存感恩，所以，但凡街道领导以个人名义要他的画，他都不收钱。 既然领导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介绍道：“秦书记，半个多月前，我回了一趟东北老家，赶上下大雪，回来后我就画了这一幅，其实是个习作，层次、构图比较一般，画风也相对粗粝，不如您点题，我专门再给您画一幅？” 秦怀明不想再麻烦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画家，便摇摇头道：“谢谢慕老师，这幅我觉得挺好的，粗犷大气，原始淳朴，有东北大碴子味。就它。” 第228章 东山之行 牧晴柔声一笑道：“急用的话，这幅也不错。慕老师太谦虚了，你的作品，件件都是精品。” “过誉，过誉了。”慕南之咧着嘴谦逊地笑道。 秦怀明选定了画，回到茶室喝茶聊天。很快，工人将《雪乡》装上了金色的画框，并进行了精心的包装，完毕后，秦怀明谢过慕南之，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慕南之为之一怔，忙摆手道：“不用钱，送给书记的。”以往领导来拿画，就像从自己家拿东西一样，从不提钱的事，所以他有些吃惊，认为秦书记也就是客气客气。 谁知道，秦怀明是认真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元现金，放到了桌子上，正色道：“这是我个人买来送人的，不是公对公，所以，这钱你必须拿着。” 的确，上次挂808办公室的《旭日升》，是办公室的附属品，严格意义上属于办公用品，用财政解决问题不大。而这次是私人性质的买卖，不能再用财政资金解决。 慕南之忙推回来道：“书记，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要是看得起我，就当我是朋友送给您的。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牧晴也颇感意外，劝秦怀明把钱收回去，看秦怀明似乎有些怀疑是不是给少了，便道：“书记，这样，您先把画拿走，后面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了。” 慕南之忙附和道：“是啊，书记放心，牧主任会安排好的。” 秦怀明不依，留下钱就走，刚出了画室，慕南之就拿着钱追了出来，外面人来人往，看见了不好。 秦怀明无奈又返回画室，扯了半天，最后慕南之和牧晴商定，象征性地收取1000元。 秦怀明实在拗不过，就同意了。 完毕后，牧晴开车送他回街道办，路上，秦怀明问道：“牧晴，你跟说实话，这幅画市场价多少钱？” 牧晴清婉地笑了笑，知道横竖瞒不过领导，便伸出了五根手指，道：“这个数。” “五万？”秦怀明有些咋舌，果然一万元是给少了。可让他出五万买一幅画，他可能也不会干。他不是富人，靠死工资和一些合法的投资收入，五万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对。”牧晴道，“慕南之的画深沉大气，情绪饱满，有历经风霜后洞察世事的练达，也有超然出世的气概，所以很受高官、商人喜欢，价格是越来越高。” 秦怀明忍不住笑了：“你俩刚才演双簧呢，还说也就一千块，我这分明是捡了个大便宜嘛。”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书记，不必较真，您能相中他的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是个性情中人，对街道办心存感恩，您又是街道副书记，要是花那么多钱买他的画，他会过意不去，以后也不好跟其他街道领导打交道了。”牧晴柔声细语说道。 秦怀明恍然大悟，自己不能破坏了规矩，不然，以后其他领导包括上级领导还怎么从他那里白嫖油画？ 这就是人情世故。 下午一点，秦怀明坐上霸道，带着那幅《雪乡》，由曾晓伟开车，赶赴东山市。 三个半小时后，他们到达目的地，东山市北海区的丽珠酒店。 迅速办理好入住手续，秦怀明拉着旅行箱穿过酒店大堂，乘梯上到了13楼，很快进入1312房，他特意观察了一遍，果然，从酒店大堂开始，到电梯，再到客房，几乎没有悬挂油画、山水等装饰画，偶有一幅也是从照片临摹而成，非常low。 这应该是国内五星级大酒店的普遍现象，在装饰上缺乏规划和品位，如果配上原创性与酒店调性相搭的油画、山水画，酒店的品质会提高不少。 秦怀明打了前台电话，请大堂经理来一趟。 过了五分钟，经理来了，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跟他聊了一会儿，了解到，酒店其实很需要装饰画，可是找不到合适的，市场上要么是《蒙娜丽莎的微笑》《向日葵》《星空》《拾穗者》等复制品，要么是一些照片的临摹，与酒店的品位、调性相契合的少，画的品质也不高，专门请人设计制作又很贵，有时候还涉及到版权纠纷，所以，酒店对装饰画很感兴趣，但尽量规避。 秦怀明这才明白，这是市场供需的矛盾，酒店一般只对接酒店用品供应商，较少对接画廊、工厂等，导致中间环节复杂，需求不对等，如果红棉村能够根据酒店需求进行订制创作，然后进行原创画的流水线生产，或许能打开原创画批量化生产和供应的国内市场。 经理走后，秦怀明思虑了几分钟，才转到今晚的正事上面，接着给颜可卿打了个电话。 半天她才接，可能是从会场出来了，她悄声道：“我在开会呢。” “可卿，我到了，刚安顿好。住在丽珠大酒店，离市政府三公里不到，房号是1312，豪华大床房。”他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嗯，知道了。”颜可卿的声音很好听，“宴席安排在明皇大酒店三楼的四海居，666包房，晚上七点开席，你自己过去，我要陪领导。” “好。那吃完饭你怎么安排？” “我还有工作。” “那总要休息？” “我们就住在明皇大酒店，工作完我跟同事直接回酒店睡觉了。”颜可卿不假思索道。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心花怒放，却故作陌生地要跟她握手，颜可卿暗哼了一声，轻巧地将他的手打开，扬了扬俏脸，略带羞涩道：“走啦。” 第229章 防火防盗防丈母娘（银票过万就… 众人坐定后，开始上菜，四海居是粤菜馆，且以海鲜为主，据说是东山市粤菜做得最好的一家。 谢国强讲了几句开场白，说明了情况。原来，颜可卿团队给东山市做的除了城市形象的品牌设计，还有文明城市创建系列公益广告设计，两样设计将代表东山分别参加全国性的比赛，所以市委非常重视，今天加班召开研讨会，谢国强并没有参加下午的研讨会，只出席晚上的酒宴。 讲完客套话，便开始吃菜，席上的酒是红酒。那就意味着今晚是点到为止，本来这种场合不宜多喝，但酒还是得一个个的敬，不能落下，不能漏了礼数。 这场宴席的主角是谢国强和华强城集团，他们开始了轮番敬酒，秦怀明自然不好拿着酒杯到处找人敬酒，而颜可卿又不喝酒，便暗暗和她打情骂俏，借着和她碰杯喝茶的机会，问道：“等会儿你还要做什么工作？” “谢书记刚才做了指示，我们要在今天研讨会的基础上，尽快完善方案，改动还是比较大的。”颜可卿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还有一丝羞怯。 “那要忙到几点？” “估计凌晨两三点。” 秦怀明捂住嘴，偏头过去，悄声道：“那我洗干净了，等你到三点，丽珠大酒店，1312。” 颜可卿脸上立即飞出一片红霞，瞪了他一眼，悄声道：“坏叔叔，我才不去呢。” “真要我自己照顾自己啊？” “哼，那当然。”颜可卿想要撒个娇，可碍着这么多人，只好坐得笔直，说得也是一本正经，忽而又窃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又红了。 “你笑什么？”秦怀明目视前方，悄声道。 首发&：塔>-读小说 “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改方案不用我，段总给我放假了。”颜可卿说完，得意而又娇羞地瞟了他一眼。 秦怀明忍不住望了一眼坐在自己上首位置的段裕，这个不到五十岁的老江湖，挺有眼力价。他举起酒杯向她敬酒：“这是今年我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 颜可卿端起装了红茶的红酒杯，轻轻一碰，眉目之间，柔美无限，秦怀明心神摇荡，目光就不由地落到了她蓬勃的胸部。 颜可卿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脸色微变，嘴上没说什么，可桌子底下，掐了他大腿一下，很疼，秦怀明努力忍住不至于面目狰狞，她掐了一下不解恨，又来掐第二下，秦怀明暗暗抓住了她的手，旋即叩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颜可卿稍作挣扎，那只光滑如丝绸、细腻如羊脂玉的手便与他紧紧扣在一起。他们能够感觉到彼此深沉的爱意，通过指尖和手掌的温度传递。那是双向奔赴的幸福感。 秦怀明甚至能够感觉到她不顾一切的冲动。他心潮澎湃，下定了决心，今晚和明天，要和她做快乐的事！管他什么丈母娘接纳不接纳！ 这时，谢国强接了个电话，接电话时，还望了两眼颜可卿。 秦怀明立即做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官员做派，目不斜视，稳如泰山。而颜可卿安静乖巧地坐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和其他人一样，不发出声音，以免影响谢国强通电话。 谢国强通完电话，又望了一眼颜可卿，轻声对秘书长道：“加一张椅子，有位重要客人马上到。” 秘书长听领导说了“重要客人”四个字，而没有说“领导”，猜测应该不是官场中人，忙起身和书记的秘书一起，将椅子、餐具、红酒杯等加到了谢国强和副市长之间。无论客人多么重要，秘书长都不能远离书记，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副市长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接着，大家继续吃菜喝酒，几分钟后，门被推开了，服务员将一位漂亮女士引了进来。 秦怀明抬头一看，大跌眼镜！忙又低下了头。 颜可卿看到来人时，脸都白了，差点没晕过去，不由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另一侧移了移，以此和秦怀明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谢国强忙起身，笑脸相迎，女人笑容满面地径直走向谢国强，上前与他握了握手，亲切地说道：“谢书记，多年不见，你职位越升越高，这身材体型和年龄可没啥变化呀。”说完爽朗地笑起来。 谢国强也哈哈大笑，以往习惯了叫她嫂子，可如今是不能了，毕竟她早已和唐有成离婚，笑道：“颜总也没变呐，说话还是跟你人一样漂亮、周全。”自从当了市委书记，他这个铁面判官明显笑得多了。 说完，谢国强将她请到了座位上。 来人正是颜瑾瑜。 颜瑾瑜往下一坐，眼睛扫了一圈，第一眼就找到了女儿，接着第二眼，就注意到了她身边的男子：秦怀明！ 她心里愤然，腹诽道：果然不出所料，秦怀明利用颜可卿出差的机会跟了过来，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确定无疑，如果我不来，今晚就麻烦了。防火防盗防秦怀明，这话一点没错！ 秦怀明主动回应丈母娘如刀的目光，礼貌地颔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心里却连连叫苦，暗道：看来，今晚冈本001用不上了！呃，防火防盗防丈母娘啊！ 颜可卿经过了最初的错愕和惊慌后，脸色从白变成了红，向着母亲的方向笑了笑，然后就躲避着母亲怪罪的眼神，低头喝茶掩饰尴尬。 不消说，傻子也看得出来，秦怀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而且和她坐在一起。 谢国强简要介绍了一下颜瑾瑜，当然没说她是自己老领导的前妻，当年在上京部队家属院，加上甄瑞祥，三家人没少一起吃饭，且互相帮衬，亲如一家。 不过，谢国强介绍了颜瑾瑜此番前来的目的，她计划收购东山市一家濒临破产的建筑材料制造企业，今天中午就到了东山，下午到晚上一直在考察和谈判，目前进展顺利，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会达成意向签约。 颜瑾瑜在李庚尧的投资撬动下，融资3个多亿，将重金收购东山市这家叫做伽利略瓷砖的着名企业。 那也意味着，颜瑾瑜将成为东山市招商引资的一个重要成果，所以，无论从私人关系还是工作上，颜瑾瑜都是“重要客人”。 接下来继续吃饭喝酒。 颜可卿老老实实待着，连看秦怀明都不敢。秦怀明却满不在乎地跟颜可卿说悄悄话：“可卿，你越这样，越说明做贼心虚。还不如大大方方和我说话，喝茶。” “你少来，火上浇油！”颜可卿凶了他一句，然后去偷瞄妈妈，她是做给她看的。 “别假装生气了，因为你对我生气的样子跟撒娇差不多，越抹越黑。”秦怀明笑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你脸皮是真厚啊。”颜可卿都快无语了，“母上都追杀到天涯海角了，你还这么乐观。” “不然怎样？”秦怀明一本正经道，“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颜可卿翻他一眼，心想：又来了，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 “若为可卿顾，不怕母阻挠。”秦怀明却换了词。 颜可卿差点喷饭，又气又笑，紧张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缓解了，心想：秦怀明你可真逗，真好玩。心里又美美的，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若不是母亲来，今晚八成要被他给坏了，母上还没同意，就如此容易地给了他，太便宜他了。呵呵，让他知道得到我没那么容易。不过，他会不会因此对自己失望？不高兴？慢慢地丧失兴趣…… 她又有些担心起来，神色之间便有了些许的哀婉，这让她看起来既温柔明媚，又有些楚楚可怜。 几轮之后，秦怀明觉得差不多了，便倒了一满杯红酒，足够他走一圈，红酒一般都是敬一次，喝一口，喝多了说明你没品味，红酒要一口一口喝。 第一个要敬的自然是谢国强。 秦怀明看他此刻是空闲的，忙快步走过去，躬身恭敬致谢，谢国强对他很是客气，起身走出座位，站在边上和他说话。 场面上话说完，秦怀明说道：“书记，我这次来看您，把我们龙翔街道的镇街之宝带来了——原创油画，想请您给鉴赏鉴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油画？”谢国强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句，这种迟疑，说明他对油画并不感兴趣。幸好秦怀明懂得说话艺术，没说送，只说请他鉴赏。 “是的，我们本土成长起来的画家的佳作。”秦怀明道，“在我们那里，原创油画已经开始了产业化发展。我啊，想跟您汇报一下东山和我们区合作发展的想法，您可能会更感兴趣。” “我现在就很感兴趣，你说说看。” 【作者题外话】：家人们，欢迎投票追更评论，银票总数马上过万，过万就加更，谢谢！ 第230章 防火防盗防秦怀明（投票啊，过… 秦怀明简要介绍道：“书记，我今天来东山之前，查阅过相关资料，了解到东山有两大产业，一个是房地产建筑材料，一个是酒店用品。全国的瓷砖和酒店用品，东山市分别占了四成和五成。” 谢国强点点头。 秦怀明继续道：“我还了解到，在酒店装饰方面，业态亟待提升，比如装饰画，存在要么缺失、要么档次不够高、调性不搭、客人体验感不佳等情况，如果采用复制临摹品，还会涉及到版权问题。 事实上，酒店、民宿、店铺等场所的装饰画是个新兴市场，目前来看鱼龙混杂、分散混乱，缺少拳头产品和品牌效应。而东山市有这样的基础和资源，应该能打造出拳头产品，然后占领全国六成以上市场。” “哦，那你觉得怎么打造拳头产品？”谢国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书记，可以跟我们龙翔街道合作啊。”秦怀明道，“目前，装饰画市场太低端了，亟待提升。我特意观察了我住的丽珠酒店和明皇酒店，都是五星级，可装饰画很low，我跟经理聊了聊，才知道，是供应方面的问题，他们也想要好的装饰画，可是市场上匮乏。而我们龙翔街道有个红棉油画村，是全国油画的集散地，有上万个画工，而且源源不断地有更多学徒来学习做画工。他们被称为中国梵高。 现在我们在推动从复制到原创的转型，大力发展原创产业化，就是说，我们原创画家的作品，已经可以像画梵高的《向日葵》一样，你画天空，我画流水，他画小桥，流水线作业，上千个画工，一夜之间，可以生产上万件原创画。” “红棉油画村我听说过。”谢国强道，“不过，都是以前了，还停留在临摹复制的概念里，没想到现在原创做得风生水起。”他的话语里既有赞叹，又有质疑。 “书记，您放心，我说的都是实情，您要是觉得可以，明天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考察。” “你的意思我懂，不过，具体怎么合作，你想好了吗？” “有个初步想法。”秦怀明道，“东山这边不是有很多酒店用品以及酒店装饰设计公司吗？全国酒店、会所、民宿、店铺等资源都在你们这里，你们跟酒店对接，收集对方关于装饰画的需求，反馈到我们这边，我们这边按需创作，根据订单生产，油画、山水画包括书法、雕刻等都有非常专业的创作、制作团队，能够保质保量，按期交货。 到时东山这边可以将装饰画与酒店其他的用品、装饰打包整体捆绑销售。装饰画这块的水准提高了，市场占有了，再培植一些优质的品牌产品，加上广告宣传，很快拳头就出来了。” “想法不错，问题不少，待我回去琢磨一下。”谢国强从容淡定地表了态，举杯道，“来，喝酒。” 两人喝了一口。 谢国强喝完，回到座位上，望了一眼颜瑾瑜道：“小秦啊，你还不赶紧敬敬颜总？你未来的丈母娘啊。”最后一句声音小了些，可还是被颜瑾瑜听到了，她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等到秦怀明恭敬地走到她身侧，将红酒杯举过去时，颜瑾瑜的脸已经是杀气腾腾。 那架势，似乎要把秦怀明碎尸万段。 秦怀明幽幽望了一眼这位美丽的丈母娘，心里委屈，丈母娘是市委书记钦定的，不是我啊。 颜瑾瑜本来不想理他，可看他如此深得谢国强喜欢，又是座上宾，不好当面发作，便拿起酒杯，起身，昂头孤傲地往外侧走了几步，秦怀明明白这是要给自己“开小灶”，硬着头皮跟过去，先恭敬道：“丈……颜总好，非常开心又和您见面，我敬您一杯酒，祝您……”他差点顺口喊出“丈母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问你，你和颜可卿发展到哪一步了？”丈母娘冷冷打断他，一脸的刀光剑影，杀气森森。 秦怀明想了一下道：“甲方和乙方。” 颜瑾瑜冷目圆睁，琼鼻里哼出一声不满。 “朋友关系。” “哪种朋友？” “不错的朋友。” 颜瑾瑜看他滑头，不再追问，冷笑道：“秦怀明，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把我家姑娘给糟蹋了，啊？！” “啊？您今天来就是为了监视我？”秦怀明试图避开那个话题。 “是，防火防盗防秦怀明。”颜瑾瑜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她来东山的确有这个目的，因为她越来越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果不其然，秦怀明也来了。那就很明显了，两人是相约而来，说不定晚上就会住到一起。如果女儿的身子给了别人，这辈子就别想再嫁入李家了。 “颜总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一名国家干部，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盗贼？”秦怀明叹口气，脸上露出不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你这个登徒子，想偷我女儿，没门。哼，以后，我女儿去哪儿，我跟到哪儿。”颜瑾瑜简直不要形象了，撕破上流社会贵妇的脸面，誓与秦怀明斗争到底。 秦怀明被骂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正想着要不要回击，一股熟悉的馨香袭来，颜可卿忽然杀到，笑容满面地挽住了妈妈的手臂，娇声道：“妈妈，你来都不提前说一声，真是好大的惊喜哦。”接着，目光转向秦怀明，清冷道：“还有啊，秦书记你怎么也来了？真是好巧，都凑到了一起。”说着，隐秘地眨了下眼睛。 秦怀明明白，不能忤逆母上大人，便腼腆一笑道：“大颜总，小颜总，我报告一下。今天是谢书记约我过来的，一来是感谢他去年帮我们解决了困扰十多年的自来水匮乏难题；二来是祝贺他履新提拔；三呢，我是考察学习，洽谈业务，刚才呀，跟谢书记作了汇报沟通，他很支持，我们街道的文化产业发展走出困境，终于在东山看到了曙光。” 其实，第四个目的是和颜可卿体验人生的美妙，可惜一言难尽，丈母娘的出现，让他的美好愿望泡汤了，他相信，今晚，丈母娘一定会和颜可卿住在一起。 “冠冕堂皇！”颜瑾瑜嘴里嗔了一句，心里却有些释然了。秦怀明并没有撒谎，上面三个理由足够充分了，当然，顺便来个辣手摧花必然在他的计划之列。 “秦书记懂得感恩，也会来事，工作还那么拼，真是优秀的人民公仆。”颜可卿夸得有点过了。 秦怀明不好意思道：“谬赞，谬赞。” “你俩搁这儿演双簧呢？此地无银三百两。”颜瑾瑜又嗔了一句。可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自家姑娘处处护着秦怀明，两个年轻人配合又是如此默契，一言难尽啊。 “都是新安人，今年能在这里相聚，属实难得，我敬颜氏姐妹一杯。”秦怀明故作恍然大悟，改口道，“大颜总，小颜总，母女，都太漂亮了，大颜总又那么显年轻，谁都会误认为是一对姐妹。”说着举杯，躬身致敬。 “油腔滑调！”颜瑾瑜冷冷地举了举杯子，三人各喝了一口。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想，无论如何，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丈母娘跟自己喝酒了。 颜可卿用脑袋蹭着妈妈的手臂，撒娇道：“妈妈，一天不见我都好想你呢，今晚陪我睡好不好吗？” “好。”颜瑾瑜嘴角浮出得意的笑，盯了一眼秦怀明，秦怀明也笑了，这姑娘，看上去温婉柔美的，竟也有心机，反正今晚避免不了被她妈妈睡，干脆主动提出来陪睡，甚好，我喜欢聪明的姑娘，只是自己要独守空房了。 “二位慢慢聊，我往下走。”秦怀明接下去继续敬酒。 他下一个的主要目标是东山市文体旅游局的局长向忠诚。 第231章 喜从何来 秦怀明敬完秘书长、副市长、段裕后，向东山市文旅局局长向忠诚敬酒。寒暄了一会儿后，秦怀明跟他聊起了东山市酒店、会所业务的情况，果然，后者对这个行业还是比较了解的。 向忠诚介绍说，目前，全国星级酒店约有一万家，其中，三星级以上约有5000家，民宿约有2万家，还有很多无法统计的会所、宾馆、公寓，尤其是民宿，发展如火如荼，是一块巨大的市场，预计每年以5000家的规模持续增长，而民宿对装饰画、艺术品的需求更为旺盛。同时，韩国、泰国、越南等周边国家酒店市场前景广阔。 秦怀明粗略算了一下，如果能拿下五成的市场，光卖装饰画的产值就可以达到上亿元。 首发&：塔>-读小说 如果集中精力打出龙头产品，占领更大比例的市场，前景还是很可观的。 秦怀明问他能否安排明天上午去酒店用品生产基地考察学习，向忠诚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企业发展那块就不是我局的业务，我帮你联系产业服务中心，他们专门对接企业和外来考察团，安排考察交流等活动。” 秦怀明拜谢不已。 向忠诚立即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联系好了，并将具体联系人的电话姓名给了秦怀明。 秦怀明一看短信，是产业发展服务中心的副主任鞠欣欣。他立即打电话过去，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男同志，心里着实诧异了一番。他简要讲了情况，提出了请求，对方非常热情，约定明天上午十点来酒店接他。秦怀明想了想道，我联系一下龙翔街道那边，看能不能多叫几个人一起来学习。 鞠欣欣表示热烈欢迎莅临指导。 这件事搞定，秦怀明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心想这回不白来。可回到座位上，看到如花似玉的颜可卿正优雅地吃着水果，如天宫里的仙子，是那么美丽温柔、超凡脱俗，却飘然于天上，无法拥有。于是，心里又不平衡了：丈母娘，你坏我好事啊。 最后一位要敬酒的就是眼前这位仙女：颜可卿，尽管对面颜瑾瑜目光如电地不时射来寒光，可酒还是要敬。 秦怀明坐下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颜总，没想到今天在东山偶遇，缘分，来，喝一杯。” 颜可卿先瞄了一眼妈妈的方向，也一本正经道：“是的，好巧啊，感谢秦书记对甜坑小镇项目的大力支持，也请今后继续关照支持哦，提前祝您新春愉快！”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为企业纾困，推动企业发展壮大，是我们当官的职责使命，接下来，我一定不负重托，真抓实干，为把甜坑打造成美丽富饶的现代化、时尚化、精品化文创小镇而努力奋斗！！” 颜可卿差点没喷饭，趁着妈妈和其他人喝酒寒暄的空挡，暗暗踢了他一脚，嗔道：“秦怀明，你还不够热血，建议你爬到桌子上撸起袖子，振臂高呼。”说完又白了一眼道，“傻子！”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是啊，丈母娘都要把我逼疯了。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娘把明月照沟渠。” 沟渠自然指的是魏羡。 颜可卿眼尖，看到母亲那摄像头一样的眼光忽然扫向这里，遂故作乖乖女，恬静温柔地坐直了腰板，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秦怀明并不看她，只兀自轻声感叹：“我虽然有些被逼得疯癫，可我知道这里是酒场，不是小学教室。” 颜可卿依旧端着，而桌子底下，魔爪伸向了秦怀明的大腿，像扳手一样，偷偷一拧，秦怀明遭到突然袭击，一个激灵，龇牙咧嘴，旁边段裕看到了，诧异地问道：“秦书记，你不舒服？” 秦怀明讪笑道：“牙疼。” 颜可卿依旧端庄地坐着，小手再次偷袭，秦怀明这次守株待兔，抓住她的手，团在手里，轻轻摩挲着，颜可卿挣扎了一会儿，逃不出他的魔爪，便放弃了挣扎，乖乖任由他抚摸，继而，秦怀明的手再次与她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扣着，暗暗表达着深沉的爱意。 颜可卿脸有些红了，心儿无比荡漾，幸福而被宠爱的感觉如暖流激荡全身，让她寂寞而空灵了多年的心终于满满当当。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八点半不到，晚宴结束。 在结束前，秦怀明再次请示了谢国强，红棉油画村的原创油画请他品鉴一下，联系到秦怀明刚才说的合作事宜，谢国强爽快地同意他到办公室坐坐。本来，他也是要回办公室处理公务的。 而颜可卿，毫无悬念地被颜瑾瑜给押走了。 市委距此不过五百米，秦怀明的车子跟着市委的中巴车，几分钟后就进入市委大院。 市委大楼是个长方形的略带弧度的楼，仅有七层高，还没有龙翔街道办的高大，不过，一般情况下，市委、省委的办公楼都比较低矮，低调、朴实、简明。 停好车后，秦怀明抱着那幅《雪乡》跟着谢国强就上楼了。 书记办公室在六楼。 他并没有让太多人跟来，只请秘书长和秦怀明进入。待秘书长亲自给客人沏好茶，经请示后，也离开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谢国强和秦怀明两个人。 办公室极其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除了东山市地图、一幅素雅的山水画，墙上也没什么装饰，办公桌上的文件不少，但都非常规整，连个折角都没有。七八只不同类型的笔横放在桌上的固定位置，按照长短顺序排列，整整齐齐，如同站军姿。处处体现的都是军人的风格。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桌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幅小巧的青铜雕塑，那是国宝级文物“马踏飞燕”的复制品，奔马三足腾空、一足超掠飞鸟的瞬间，飞鸟回首惊顾……相当的豪迈激越，展现了汉帝国的张扬气派。 看来谢国强属马，那就是1954年生，54岁做到重要地级市市委书记，年龄不算大也不算小，至少还可以再升两级，前途无量。 秦怀明明白，谢国强这种风格的领导最不喜欢废话，所以他不再客套，直接将那幅画的包装撤去，把画放到高处，放稳当，请谢国强鉴赏。 谢国强默默看了两分钟，又走近看，再看一分钟；随后，离远了看，他的神色在微微变化，最后眼睛晶莹闪烁。 “好画！”谢国强有些激动道，“近了看，就是近乡情更怯；远了看，遍插茱萸少一人。那里就是我的家乡啊，好多年没回去了。山没有变，雪没有变，车轱辘也没有变，烧炕的炊烟也没有变，变的是岁月，是归乡人。” 秦怀明动情道：“书记，您说得真好，说得我都想家了。” “纳兰性德有句词怎么说来着？”谢国强依旧沉浸在那幅画所营造的世界里，“风什么，雪什么……” 秦怀明熟知那首词，但他不能全说出来显示自己比领导高明或者渊博，一边琢磨一边提醒道：“好像是什么风一更……”这首词是纳兰随军出征，走到山海关以北时写的，东北是满清贵族的老家。 “对，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谢国强终于吟诵了出来，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这是谁画的？” “一位长白山的画家画的，叫慕南之。在我们红棉村，这样的原创画家还有很多。”秦怀明道，“书记，我们那里有条件有能力走原创产业化，而且已经走出来了，新安市最大美术馆红棉美术馆刚刚落成，明年首届红棉村国际油画双年展也将在我们那里举办，未来油画产业发展的大势一定是产业化。就是这个画家，他的部分山水画已经批量生产了。 “我老乡啊。”谢国强叹道：“画得很不错，你们的路子也是对的。” “谢谢书记肯定，这幅画就送您。”秦怀明顺势盛情道。 谢国强微微抬眼，黝黑的眸子闪出一道电光，仿佛要射穿秦怀明的心思，口里的话却是柔和的：“不过这幅画不适合挂在办公场所，那就挂在我家客厅。谢谢怀明兄弟，你有心了。” “书记客气了，您帮我们那么大的忙，龙翔人民都无以为报啊。50万吨，不光饮用水完全够了，下来产业升级发展也需要水。我相信，下一步，深湾区的工业企业随着通货膨胀、成本增加，产业一定会外溢到我们这些关外地区，而这50万吨自来水就是我们引入大厂的战略优势，所以说，怎么感谢您都不为过。” 谢国强听后赞许地点点头道：“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战略眼光。不错，后生可畏。”顿了一下，忽然放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现在来看，当时还真给少了。” 秦怀明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以为他开玩笑，就呵呵笑起来。在官场，不懂的时候，认真地笑或者听就好了。 “你我有缘，也对脾气，应该还会再见。下一次，或许就不是这里了。”谢国强说得云淡风轻，看上去就是随口一说。 但领导金口玉言，哪里有什么随口一说！看似平淡无奇的只言片语，往往饱含深意。 秦怀明微微一震，“这里”指的是哪里？办公室？还是城市？还是官位？难道他又要提拔到其他地方？来东山市只不过是在市长、市委书记位置上历练一下而已。问题是，提拔到哪里？ 秦怀明感到振奋，这么重要的信息他隐讳地透露给自己，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 “书记，恭喜啊。”秦怀明拱手致敬。 谢国强望着他笑了笑道：“你小子，喜从何来？” “喜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不过，喜到哪里去，我衷心希望是新安！”秦怀明说完，笑得意味深长。 谢国强哈哈大笑，没有作答。 秦怀明大胆猜测而已，那也是他的心愿，因为这几次交往来看，谢国强是个务实勤勉、敢做敢当的好官。 如果苑子敬提拔做了书记，那么，他衷心希望谢国强到新安做市长。 第232章 你们两个都快成精了 从东山市委大院出来后，才刚刚九点半，寒风袭来，他紧了紧羊毛大衣，东山在新安北180公里，温度也低了几度。 他望了望月朗星稀的夜空，暗叹道：我一个人，该如何度过这漫漫冷夜。 曾晓伟早将车子开了过来，秦怀明上车，返回酒店。 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要大家加加班，毕竟工作时不我待。 于是，他给牧晴打了个电话，请她安排文产中心、红棉油画村美术家协会、油画产业协会各一名负责人于明天9：30分前赶到东山市丽珠大酒店，组成临时考察团，直接对接好明天的考察工作。 首发&：塔>-读小说 回到酒店，洗漱完毕，看了会儿电视，精力旺盛的秦怀明实在是百无聊赖，翻看起了岭南周末的深度报道文章。看完，还不到十一点。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经济方面的书籍和文章。 躺在床上，他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颜可卿的各种样子，最后汇聚成一个鲜活的小仙女，正盈盈望着他笑，娇羞、温婉，欲拒还休、欲盖弥彰，传统与时尚，古典与洋气，结合得如此完美。他是真心喜欢，以至于找回了当年初恋时才有的感觉。 他忍不住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小颜总。 对方过了半分钟才回复：怀明。 秦怀明愣了一下，这姑娘慢热，一般要和她说会儿情话，逗她一会儿，才这么称呼自己，看来她今天对丈母娘棒打鸳鸯感到不满，甚至替她母亲的这种做法感到不齿，便回复道：宝贝儿，没事，不用替你妈妈的无脑做派愧疚，须知，一切反对派都是纸老虎，谁都阻挡不了咱俩伟大爱情滚滚向前的历史潮流。 秦怀明以为她肯定回复一个“滚”字或者“毛线”，谁知道颜可卿回复道：你说得对，一切反对派都是纸老虎。 这时，秦怀明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是真饿了，遂发短信过去：刚才在四海居，只顾着躲避母上大人那摄像头一样的眼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饭都没吃几口，好饿。 颜可卿：我也饿。 秦怀明：吃烧烤？ 颜可卿：好，快来酒店接我。酒店大堂见。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大喜过望，忙道：等我，十分钟。 顿了一下，回复道：不过，你怎么从母上的魔爪里逃出来？ 颜可卿：我有办法。快来。 秦怀明被她催促得心潮澎湃，再也不犹豫了，叫上曾晓伟，然后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下了楼，车子开到明皇大酒店门廊下时，秦怀明看了下时间，不到八分钟，不可谓不神速，感叹：爱情催人奋进，使人潜能爆发。 他信步进入大堂，搜寻目标，忽然，在角落位置，背对着自己，亭亭玉立着一位美女，正抱着双臂，一动不动地望着橱窗，她戴着帽子，系着围巾，那背影那身段是颜可卿无疑。 他明白她是躲到角落里，怕被老妈发现，于是，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颜瑾瑜那双瘆人的眼睛，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走到她身后，想要从背后环抱住，可抑制住了冲动，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华强城公司的人看到，再跟她妈妈说一嘴，就不好了。仟千仦哾 于是，他轻拍了她的肩膀，兴奋而热烈地喊道：“可卿……” 女人蓦地转身面向秦怀明，面若冰霜，目如刀剑，薄薄的嘴唇满是嫣红，血淋淋的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颜可卿，是颜瑾瑜！ 秦怀明先是大骇，旋即改口道：“可卿……妈妈，你好！” 塔读> “妈妈，等等我！”颜可卿好听的、清婉的声音传来。 秦怀明慌忙跑过去迎接。 颜可卿跑得气喘吁吁，刚出玻璃转门，脚下突然一滑，一声尖叫，妙曼的身体以决绝的姿势向着地板扑去，颜瑾瑜啊地惊叫了一声，呆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怀明以绝对的启动速度、令颜瑾瑜从未见过的爆发力，赶在颜可卿和地板亲密接触之前，弯腰将她从地下捞起来，并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可是惯性力量还是很大，她便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转了好几圈，那画面是相当的好看、温馨、甜蜜。 颜瑾瑜都看傻眼了。 颜可卿转了几圈，结果头转晕了，秦怀明又不得不将她揽进怀里，这样就当着丈母娘的面有了肌肤之亲。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好啊，竟敢当着我的面秀恩爱！颜瑾瑜跳下车，正要发作时，颜可卿朝秦怀明迅速眨眨眼睛，秦怀明也眨眨眼睛，两人心有灵犀。 颜可卿脸色骤变，怒道：“流氓！”旋即快速地挥手打向他的脸，只听啪地一声，秦怀明的脸扭到了一边，定格在那里，半天才捂着脸转回来，委屈道：“你干嘛打我？” “让你长记性，不许追我，不许碰我！”她是假打，声音是拍巴掌拍出来的。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的眼神往下移，颜可卿的手还搭在他手臂上呢，两人像是触电一般，彼此闪开。 颜瑾瑜没眼看，捂住了脸：这演技都可以去奥斯卡领奖了！ 颜可卿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走到妈妈身旁，甜甜叫了一声：“妈妈！”说完撒着娇，温顺乖巧地扶着她一起进了车内。 秦怀明忙坐进副驾驶，道：“小曾，去西门大街，东山最着名的夜场。” “收到！” 车子缓缓驶出门廊。 “老妈，我手机是不是在你这里？” 颜瑾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递给了女儿。 颜可卿翻看着短信，越看脸越白，终于明白了原委。 “你们两个都快成精了哈，怎么不去报考北影呢？搁这儿浪费了表演才华知道吗？”颜瑾瑜气呼呼道，“你俩一起来，也好，一次说清楚，省事了。”她现在对女儿真的是大开眼界，认知彻底被颠覆了，没想到乖乖女、温顺如绵羊的颜可卿竟然也是个鬼机灵，老母亲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说什么？”颜可卿和秦怀明异口同声。 颜瑾瑜差点没气背过气去，这俩人，怎么说话表情一模一样，异口同声得天衣无缝，配合太默契了。 “分手。”颜瑾瑜冷酷无比，“今天就是你们分手的忌日，不，不是忌日，是纪念日。” “爱情不死！”秦怀明振臂高呼。 颜可卿凶道：“闭嘴。” 秦怀明不说话了。 “去个安静点的地方。”丈母娘命道。 秦怀明点头道：“嗯，西门大街很安静。” 第233章 一起烧烤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条大街旁停下，秦怀明手脚麻溜地先下车，然后打开了颜瑾瑜这边的车门，曾晓伟也很醒目，下车打开了左侧车门。 颜瑾瑜下车，秦怀明试图扶她一把，被她一把甩开。 可看到眼前的情形，颜瑾瑜气得差点没吐血，只见，西门大街的道路两旁，一字长蛇阵，全是塑料大棚，数十家店铺，正在开门迎客，烧烤、炒粉、臭豆腐、麻辣烫等各种地摊小吃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浓烈而诱人。 “秦怀明，这就是你说的安静的夜场？”颜瑾瑜冷声质问道。 “是啊，你看，不是挺安静吗？”秦怀明说着指了指这条东山市最着名的夜市一条街。 只是，夜市一条街早已不复几个月前的繁华热闹，客流稀少，又加上时间比较晚，显得很安静。 此时，呜呜的北风吹着，似乎诉说着夜市的没落和凄惨。 颜可卿仗势欺人道：“秦书记，你这也太小气了，带我妈来这种鬼地方？”她心里有点恨铁不成钢。 “这叫大排档烧烤，是人间最真实的地方。”秦怀明盛情邀请道，“走，来都来了，尝尝民生疾苦。”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时，大排档的几家店主远远向他们招揽生意，嗓门喊得老大，还有家是东北口音：“大妹子，来呀，吃点热乎的，咱给打折。” 颜瑾瑜是哈尔滨人，听到乡音，心里为之一动。 “颜总，就东北那家。”秦怀明建议道，“你看，里面没别人，安静。” 颜可卿继续仗势欺人：“秦怀明，要是吃坏了肚子，我跟你没完！”她很好地扮演了容嬷嬷手下小丫鬟的角色，伶牙俐齿，喜欢棒打落水狗。 秦怀明连连点头，心道：最好天天跟我没完。 三人进入东北烧烤店，店主是一对夫妻，男的五大三粗，女的膀大腰圆，两人都很热情客气，招呼三人坐到了餐桌旁。 果真是“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吃烧烤”，东北味十足。 煮花生、毛豆吃，先行端上来。随后，秦怀明点了烤牛板筋、牛百叶、牛肉串、蒜茄子、土豆、辣椒、米肠、苞米、石蛋、干豆腐串等东北特色烤串，要了两罐啤酒和一壶热茶。天冷，女人喝茶，男人喝啤酒。烧烤撒点孜然和辣椒面，再加点蒜蓉酱，敞开了吃，管饱。 颜瑾瑜冷着脸，任凭女儿挽着她的胳膊，又是发嗲又是撒娇，脸上的冰霜丝毫没有融化，冷哼道：“秦怀明，你说的，一切反对派都是纸老虎，你们再反对，也阻止不了我的决心。好聚好散，今晚这顿烧烤，就是最后的晚餐。” 颜可卿神色哀婉，撅着小嘴，幽幽地望着秦怀明不说话。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依旧从容淡定，没有正面回答，说道：“阿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个地方吃饭吗？”按道理，颜瑾瑜这种上亿身价的人，不会自己来这种地方吃饭，太低端，不太卫生，太掉身价了。 颜瑾瑜没吭声，颜可卿鼓励地眨眼睛，示意继续说。 “你们看看，这里多萧条，要是搁三个月前，我们来这里吃，起码排队半个小时。”秦怀明道，“经济形势好不好，老百姓有没有钱，夜市大排档就是风向标。” 颜瑾瑜母女都愣了一下，这吃个烧烤，怎么还扯到经济上来了？秦怀明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这反倒是引起了颜瑾瑜的兴趣，冷笑道：“你可真能扯。” 这时，店主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有烤好的苞米和豆腐卷，笑呵呵道：“烧烤来喽。”放下就准备走。 秦怀明从容一笑，张张手道：“大哥慢走。” 店主停住问道：“干哈？” “今天周六，这店里没几个人呀？” “可不是咋地！”店主叹道，“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都没啥人来吃，你们啊是今天的第三波客人。” “为哈啊？”秦怀明学起了东北话，同时将烤串递给母女二人，两人接住，颜可卿直接开吃，颜瑾瑜迟疑了一下，也放进了嘴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经济不景气呗！大家伙手里没钱，物价又飞涨，啥啥都贵，租金却月月涨，这烧烤店越来越不赚钱了。”店主满脸忧愁道，“几个月前，俺这生意还挺凑合，从10月底开始，老明显了，客流减少，回头客也不来了。你看这条街，要是搁半年前，人山人海，能闹腾到天亮。” “其他地方也这样吗？”秦怀明问道。 店主道：“嗯呐，我几个生意场的朋友，有哈尔滨老家的，有京城的，也有海南的，都说生意老难做了，赚不了几个钱儿，赚的钱儿又都是赊账，收不回来。听说，老百姓手里的钱都投到股票和房子里了，大兄弟、大妹子，闹心啊。” 秦怀明点头道：“嗯，都不容易。” 店主发完牢骚，走开了。 颜瑾瑜吃着烤串，喝着热茶，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红润，气氛缓和了一些。 可他想错了，颜瑾瑜接下来的话是：“秦怀明，你写个分手保证书，承诺以后不能再骚扰我女儿！” 颜可卿呃了一声，刚要开口抗议，颜瑾瑜啪地拍了下桌子，训斥道：“你闭嘴！” 颜可卿敢怒不敢言，水汪汪的桃花眸望向秦怀明，可怜巴巴的，惹人心疼。 秦怀明苦笑一声，不予理会，继续道：“我听说，阿姨要收购东山市的伽利略瓷砖？还要帮他们清还债务，扩大生产？是吗？”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今晚在四海居，她跟谢国强提到过，被他给听到了，点点头道：“是，怎么了？”她这次来东山主要是谈生意，棒打鸳鸯只是顺手操作。 “颜总，经济形势不好，尤其是国际经济形势，通过这家店就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秦怀明面色深沉道，“中国老百姓手里没钱，小微企业、小摊小店赚不到钱，这是很危险的信号，我们的社会可能要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历史上，每一个王朝陷入困境，都是从老百姓手里没钱开始的。 所以，各种信号都在表明，今年不宜投资，尤其是外向型产品。伽利略瓷砖主要是出口。可是您应该知道，2007年初开始，中国制造商已不堪国际渠道商的压榨，针对中国企业的壁垒是越来越多，利润空间微乎其微，很多大企业都减少了国际投资；而且人民币升值及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中国制造的价格优势已经没有了。 股市狂热、楼市飙升、人民币升值、通货膨胀、贸易摩擦……这些都是经济危机来临的前兆。阿姨，我请您来吃烧烤，其实最想说的是这个，您是可卿的妈妈，也是我的……长辈，我特别是想提醒您，大灾之年，投资要慎重，即便投资，远没有到抄底的时候。您可以再等等，待价而沽。” 秦怀明要感谢米嘉琪给他普及的国际经济形势分析以及自己喜欢看岭南周末经济深度文章的习惯，对宏观经济还是有一些研究的。 颜瑾瑜和颜可卿都呆住了，没想到这个又痞又雅的公务员竟然对经济有这等见识，而且让颜瑾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商业版图是不是真的太草率了，太孤注一掷了。 颜瑾瑜属于埋头干活，不太会抬头看路的人，吃完了这些年土地财政和房地产的红利，从去年开始投资失败，几近山穷水尽，这次在李庚尧的牵头支持下融资三个亿，她决心打个翻身仗，也借城市名，来个“东山再起”。 “历史往往是重复的，只是经常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罢了。想想，目前的形势跟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是不是很像？当时多少超速发展的着名民企都轰然倒塌，史玉柱的巨人集团、标王山东秦池酒厂、郑州亚细亚、三株集团、太阳神集团……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大灾之年，我们要做的就是，屯粮过冬，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朱元璋为什么能在群雄逐鹿中突然崛起从而当上皇帝、并统一全国，他践行的就是九个字原则：高筑墙，广纳粮，缓称王。他减少了盲目投资和无畏损失，暗暗积蓄实力，没有走错一步，最终成功登顶。”秦怀明说完大势和历史，又转到了个体的具体生活和命运中，继续道，“前段时间，我本来要趁市场大热买套房子，可经高人指点，我改变了主意，别看现在新安楼市逆势上扬，风风火火的，我想很快就会暴跌。” “你这都是从哪儿听到的？”颜瑾瑜心里十分震撼，暗暗对他刮目相看，面上却只狐疑地问了一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的确是拾人牙慧。我以前喜欢看经济类书籍，平时也关注宏观经济，自认识颜可卿后，知道您是做大生意的，所以就更加关注了，于是，我就开始看吴晓波、郎咸平、冯仑、王石的书或者演讲，增加经济知识和社会阅历，以备有一天能跟您说得上话，甚至提供咨询帮助。”秦怀明说得很坦诚。 颜可卿又惊又喜，他可真有心，也很聪明，投其所好，妈妈要是还不喜欢这样的姑爷，天理难容。 “你倒实诚。”颜瑾瑜冷冷评价一句，心里腹诽：魏羡要是有秦怀明的十分之一，何至于如此？看来，我闺女没白培养，眼光好啊。不过，绣花枕头没用，有钱才是王道。当官的要么贪污捞钱进去，要么清贫一生，就像唐有成一样，不仅不帮她做生意，还特意打压，以撇清关系。所以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秦怀明又道：“不管怎样，颜总那么聪明，又有战略眼光，应该很快就会明白，今年不宜投资，待寒冬一过，遍地满目疮痍，嗷嗷待哺的企业多的是，留足现金，等到明年收割，不香吗？” 第234章 分手保证书 颜瑾瑜不得不承认，秦怀明的一席话让她醍醐灌顶，而嘴上还是很硬的：“你一个基层公务员，关注世界形势、国家经济有什么用？” “历史上，我最喜欢的政治家是范仲淹，他在《岳阳楼记》里写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说好听点是先天下之忧而忧。说难听点嘛……”秦怀明拿起一串烤肉，立起来，让上面黄橙橙的油渍往碟子里流，继续道，“说难听点，就是吃地沟油的命，操中n海的心。” 颜可卿噗嗤笑了，她特别喜欢他这点，一般不装逼，可一旦装逼，装得好有水平，每次都被他给装到，装得她满心欢喜。 颜瑾瑜瞪了女儿一眼，心里却放松了一些，思忖：他如果不是个穷小子，又从事的是没有钱途的职业，再有就是如果不是二婚，她或许会考虑。 问题是，她已经和李庚尧达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协议，女儿必须嫁给魏羡，形成商业联姻，否则她无法从泥潭中脱困。而让女儿嫁入豪门，也能过上贵妇生活，再也不用为钱犯困了。自己年轻时，为了爱情，脑袋一热，嫁给大自己12岁的唐有成，清贫半生，结果始乱终弃，什么都没有得到。女儿不能重蹈覆辙。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给二婚且育有两个孩子的唐有成，曾是她人生最痛悔的决定。 其实，她已经把女儿给卖了。只是，她自己从心理上、情感上不承认罢了。 “秦怀明，我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快三十年，这些道理不用你教我，我自己拎得清。今年经济形势差，谁不知道？我的公司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不惧这点考验。”颜瑾瑜从容道，“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和可卿之间的事，我也不问你们怎么开始的了，但结束必须明明白白，就今天，一刀两断，你俩都表个态，然后签字画押。” 秦怀明继续忽悠道：“死刑犯砍头前都让吃顿饱饭，所以，阿姨，先吃点东西。”说着给她殷勤地递上一根烤串，是蒜茄子，东北女人很喜欢吃的菜。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颜瑾瑜琼鼻里发出一声冷哼，算是恩准了，接过烤串，吃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来，干一杯。”秦怀明举起了啤酒，两个女人没有回应。 他只能自己喝一口，喝完说道：“阿姨，你是做实业的，又是民营企业，其实很不容易。为什么呢？接下来，我想实体经济可能要受到巨大冲击，因为互联网经济崛起了，早晚会统治世界，可以把2007年看成是互联网经济的元年。 里程悲事件就是，悲伤的悲哈，阿狸巴巴乡港上市，当日收盘较发行价上涨192，创港股当年新股首日涨幅之最，市值达1996亿港元，一跃成为中国互联网业首家市值超过200亿美元的超巨公司，风光无限，举世狂欢。 此前，在国际配售部分，阿狸巴巴获得了1800亿美元的认购，相当于186倍的超额认购，在散户公开认购部分，冻结资金4500亿港元，超额认购超过259倍，打破了港股发行的历史记录。阿狸巴巴的支负宝上线后引起巨大轰动，它会改变国人的支付和消费模式，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钱和业务转移到网络上，这是大势所趋。所以，属于实体经济的春天就要过去了。” “拾人牙慧。”颜瑾瑜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对，我是看了书才体会到的。主要是吴敬琏先生的，他是一位有大格局有大情怀的经济学家，当今中国第一人，没人有意见。”秦怀明道，“去年，他78岁了，已过耄耋之年，出版了新书《呼唤法治的市场经济》。他本应安享晚年，却对中国经济的发展操碎了心。 吴老先生认为：经济改革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政治文明下法治的市场经济道路，一条是权贵资本主义的道路。现实是，在两者的激烈交锋中，后者来势汹汹，乘势而上。他很早就提出过制度大于技术，可是，我们醉心于技术，却绕开了制度，或许是无奈。” 颜可卿像听天书一样，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听他讲。 “接下来的话，不是吴老先生说的，是我说的，摇摆于两条道路中间的民营企业要么沉沦，要么依附于权贵经济，令人感到担忧，我们或许前途无量，或许希望渺茫。中国的民营资本起身草莽，在国有企业、跨国资本的夹缝中生存，很不容易。要想独立，难于上青天。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过，我是个有理想主义情怀的人，真心希望，颜总，您这样优秀的民营企业家，不再依附于李庚尧的权贵经济，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新的路径，为民营实业家树立新的标杆。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讲，建议伽利略瓷砖，还是先别收购了。如果失败，您可能要永远依附于李庚尧了。” 秦怀明说到了颜瑾瑜的痛处，让她脸色越来越冷白。 “你懂个屁！”颜瑾瑜冷笑道，“我就给你讲讲什么叫民营企业。我们民间资本力量聚得快，散得也快，政府薅羊毛，银行不待见，可谓是四面受敌，头上还要顶着政策的紧箍咒，而改革所带来的风险总是由我们来承担。 我们既是计划体制的突破者，又是现行制度的违规者，不得不游离于合法与非法的灰色地带。这就是民营资本的原罪。牟其中、褚时健就是这么倒台的。民营资本是江湖，国企才是庙堂。他们居庙堂之高，我们处江湖之远。如果不选择官商勾结的模式，最后，只能被逼上梁山，诚如你所说，依附于权贵资本主义，那又如何？生存才是王道，总比腐败违法要好。” 说完，颜瑾瑜面容苍茫，顿了一下，沉沉叹口气，道：“不过，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不得不对你说句话：谢谢。” “能得到颜总的肯定和致谢，不容易啊，感动。”秦怀明开心地笑了，颜可卿也眼泪巴巴地看着他，充满了崇拜和柔情。他没有让自己失望，在妈妈面前表现得如此之好，关于经济的宏论更是让她大开眼界。关于和秦怀明的爱情，她最美好的愿望是妈妈被他打动、感化、同意，而不是偷偷摸摸，忤逆母上。 “不过，你俩还是得分手。”颜瑾瑜的语气没有刚开始时那么冰冷无情了，但依旧不容置喙：“你们太年轻了，不懂婚姻是什么，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分了。” “妈妈……”颜可卿不想掩饰了，泪眼汪汪地说道，“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一点都不喜欢魏羡，一点都不喜欢你所说的贵妇生活。求你了，妈妈，别拆散我们好不好？” 颜瑾瑜冷冷道：“颜可卿，你不要说话。秦怀明，你先表态。” 秦怀明以为她可能回心转意了，今天我已经极尽奉承和舔狗了，没想到她心如铁石，有些失望，但还是鼓足勇气道：“阿姨你记得吗？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跟我一起吃饭，结果呢，今晚吃了两次，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都会有反转的一天。我会等这一天，一直等。” 首发&：塔>-读小说 “你！”颜瑾瑜想起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结果今晚和他吃饭，气就不打一处来，招呼店主道：“老板，有没有纸笔？” 店主忙应道：“有，有。”返身回里间，两分钟后，拿着一个水笔和一个笔记本走过来，递给颜瑾瑜。 “谢谢。”颜瑾瑜打开笔记本，找到空白页，连同笔一起放到秦怀明手里，不容置疑道，“写个保证书，分手保证书。” 秦怀明不慌不忙，招呼店家道：“今晚多少钱？” “208，您给200就得了。” 秦怀明掏出钱，递给了店家，等到店家走远，他这才拿起笔，背着母女二人，在上面写起了字。 颜可卿心如死灰，第一次对妈妈产生了恨意。同时，对秦怀明也恨恨的，失望的，她知道他也是被逼无奈，可她多么希望他强硬地顶撞，却又怕这样，心里矛盾，越矛盾越委屈，泪水就啪啪地掉下来。 “哭什么，又不是生死离别。”颜瑾瑜嗔怒女儿。 秦怀明写完了，将笔记本合上，丢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叹道：“我吃多了，有点恶心，想一个人走走，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再见。” 他一语双关，没有看颜瑾瑜，也没有看颜可卿，神色清冷，却透着一股坚毅。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仟仟尛哾 【作者题外话】：今天周五，中午更新。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235章 打架 颜瑾瑜宁肯将女儿送给做出禽兽行为的魏羡，却就是不给秦怀明机会，哪怕他是如此优秀、如此努力，原因无他，他没有显赫家世，亦无万贯家财，他不是豪门贵族，更不是权贵资本主义。他只是一介书生，一任地方小吏。 时代在进步，阶级的鸿沟却从来没有填平，甚至越来越大。在他们村子，哪怕是小县城，在新安市做正处级干部，是相当光耀门楣的事情，此前他以副处身份回到老家，副县长都出面请他们全家吃了顿饭。当然，其主要目的是希望拉来新安的投资和扶贫项目。 可在这里，在权贵和资本面前，他不过是个蝼蚁。 这就是寒门。他感到一种被蔑视的无力感，内心深处却又涌动着愤恨和不甘。 同时，他所担心的、竭力避免的感情旋涡，兜兜转转之后还是席卷了他，将他拖入复杂而浑浊的泥潭，不可自拔。 怕什么来什么。 没想到，想要一份简单而持久的爱情，竟是如此艰难。王熙媛、费文丽、叶婉丽，带给他的更多是烦恼和痛苦。当然，他自己也有责任。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如今的颜可卿呢？刚开始不到三天，麻烦就来了，痛苦也随之降临。 他想起王菲的《暗涌》：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什么，我都有预感…… 不过，转念一想，法国人不是天天将那句“这就是生活”挂在嘴边吗？所以他们乐观，他们浪漫。这就是人生，没什么好挑剔的，张开双臂勇敢地迎接！ 颜可卿从他神态里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看他眉头紧锁，预感大事不妙，心中有些绝望，甚至无计可施，难道就这样分手了？永远失去了他？才刚刚确定恋爱关系三天呀。她不甘心，不想放弃，也绝不会放弃。她骨子里的倔强，注定让她在面对困难时勇往直前。 秦怀明轻轻瞥了一眼她，报以微笑，然后扬长而去。 颜瑾瑜望着他的背影怔了片刻，这才拿起笔记本，打开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工整而瘦长的字。 那是用水笔写出来的瘦金体，漂亮秀气却又铿锵有骨气。 可颜瑾瑜不懂得欣赏，也不愿意欣赏，而是气得脑袋都要炸了，啪地将本子狠狠摔到了桌子上，笔记本翻了个，掉在地上，她低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qqxδnew 颜可卿有些震惊，妈妈不应该是高兴才对吗？于是，她颤抖着手捡起笔记本，刚看了一眼，就被颜瑾瑜夺过笔记本，狠狠扔到了外面。 然而，颜可卿看清了那行字，她浑身颤抖，泪如雨下，跑过去，捡起那个笔记本，撕掉那页纸，看了又看，泪水啪啪滴在上面，浸湿了几个字。 首发&：塔>-读小说 上面写着：我爱颜可卿，至死不渝！落款是秦怀明，日期是2008年1月19日。 颜可卿立即用手揩去纸上的泪水，仔细叠起来，揣进了衣兜，她用这个举动无声地反抗着母亲的暴行。 颜瑾瑜气得浑身颤抖，回头看到店主夫妇正伸长脖子看热闹，便忍了下来，起身走到颜可卿身边，冷声道：“走，回酒店！” 颜可卿昂起头，将秀发撩到耳后，露出骄傲的美丽的脸庞，此刻的她无比激动、无比自豪、无比痛快。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她迈开步子，跟着母亲身后，离开了这家烧烤档，刚转入街上，秦怀明却又回来了。 他站在她们必经之路的路牙上，静静等着她们。 两人皆是一怔，颜可卿看他落寞的样子好可怜，十分心疼，好想冲过去抱住他，悄悄告诉他：我也爱你，至死不渝。可被颜瑾瑜一把拽到了身后，护着她往前走。 距离只有数米时，秦怀明跳下路牙，面露微笑，不言不语，看上去潇洒而轻松。 “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嘛？”颜瑾瑜冷笑道。 “阿姨虽然欺我，可作为男人，我不能让女人受欺。” 塔读> “嗯。”颜可卿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有些紧张，可她看到秦怀明那么淡定而勇敢，又感到庆幸。有他在，她拥有了一直最缺少的男人所带来的安全感。 秦怀明脱掉了羊绒大衣，颜可卿乖巧地伸手接住。他现在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和衬衣，能够将速度提高一秒以上。 颜瑾瑜余光看到两人是如此默契，心里很不是滋味，感叹一不留神，颜可卿就成了秦怀明的猎物，仿佛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些年就是等他过来围猎一样。 思忖间，四个流氓已经围拢了过来，第五个喝得太多，蹲在路边对着下水道，呕吐不止。 他们醉意十足，满脸淫荡之色，色眯眯打量着颜瑾瑜母女，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兴奋无比，嘴里的话也是污浊不堪。他们在用粤语交谈，秦怀明虽然说不了几句，但听得懂，听得他火冒三丈，然而尚未到出击的时机，他暂时忍着，并快速计算着四个人的方位以及相互之间的距离。 四个人站位是梯形，相互照应的话耗时最久。 “喂，靓女，双胞胎姐妹啊，真特么的漂亮。陪我们兄弟喝几杯，晚上再玩玩，ok？”为首的中年男子，喝得面目通红，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他走过来后，身后那三个人的站位就形成了大钝角三角形。 秦怀明陪笑道：“去哪里喝？” 男子一听乐了，这么配合？遂放松了警惕，可刚走近秦怀明，距离一米左右，秦怀明忽然出手，一个板砖拍到了他的脑袋上，那人喝了酒，反应比较慢，哎呀一声，摔倒在地，头破血流，加上醉醺醺的一时爬不起来，刚爬起来，秦怀明一脚踢中其下巴，翻倒在地，牙齿磕到嘴巴，血流不止。 塔读 打架的第一诀窍，永远是先下手为强。 剩下那三个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秦怀明的运动天赋展露无遗，爆发力是相当惊人，先是一个箭步蹿出数米，用时不到一秒，人到板砖到，大钝角左边那个醉汉被秦怀明一脚踹飞，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然后捂着肚子叫唤起来。 接着是第三个被秦怀明的板砖干翻在地，打中了脸，肿成了红面包，眼睛本来就小，此刻被挤压得已经找不到了。 前面三人被放倒，给了第四个人的反应时间，他嘴里骂了一句国骂，从背后扑向秦怀明，秦怀明躲闪不及，被他拦腰抱住，这人劲儿挺大，还不停地捶打他的肋部，生疼无比。 秦怀明甩不开，扭着身子，抡起板砖一顿乱打，终于将他打趴下了，可他死死抱住他的腿，用力一拽，秦怀明站立不稳，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第236章 你今晚真帅 秦怀明急忙翻身背面着地，抡起血淋淋的板砖打向他的胳膊，而这时，另外三人中，有两人站了起来，晃着身子扑了过来，一起将秦怀明按在了身下。 秦怀明再怎么灵巧有力，也无法从三个成年男人的合力中脱身，而且，脸上、头上、身上开始遭受他们的拳击。 秦怀明的板砖也丢了，便挥动双拳，畅快淋漓地跟他们打起来，噼里啪啦，肌肉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颜瑾瑜出手了，抡起板砖，朝着正低头跟秦怀明互抡的两个流氓，一人一记势大力沉的板砖，两人应声倒地，颜瑾瑜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尖头高跟鞋分别在两人的裤裆补了一脚，两人疼得浑身痉挛，蜷缩如虾，哀嚎不止。 这叫断子绝孙腿，颜瑾瑜够狠。 秦怀明趁机翻身起来，将那个仍有战力的男子压在身下，想起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的画面，像吃了士力架一样来了劲，朝着那人的面门就是几拳，打得他鼻血横流，口歪眼斜，质问道：“以后还敢耍流氓不？” “我特么的弄死你……” 啪啪啪又是几拳。 “以后还敢耍流氓不？” 首发&：塔>-读小说 “不……不敢了。” “求我。” “大哥，求你了，别打了……” 秦怀明啪地又是一个耳光：“我有那么老吗？” “小弟……不，帅哥，帅哥……” 秦怀明终于心满意足。论打架，他很有经验和手段，小时候为了维护妹妹没少打架，而且赢多输少。 大排档里的店主以及零星的客人早就围拢过来，形成了为数不多的吃瓜群众，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打得好，这几个人自称五大天王，经常来这里吃霸王餐，还耍流氓！” “是啊，害得年轻女孩都不敢来这里吃，本来生意就不好！” “这对母子真厉害，打了他们四个！”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说错了，那个年轻点的女孩是她女儿，那男的是她姑爷……” “好般配啊！” “那男的跟年长的女的也般配啊！” “报警了没有？” “早报了。” “有啥用，这些人跟派出所的都是一路货色！” …… 颜瑾瑜扔掉板砖，拍拍手上的灰尘，朝说他们是母子乃至一对的以及说秦怀明是姑爷的几个人狠狠瞪了一眼，杀气逼人，吓得吃瓜群众倒退了两步。 秦怀明走到第五个人跟前，那位从战斗尚未开始就在吐酒的兄弟，此刻依旧埋头苦吐，秦怀明笑道：“兄弟，别吐了，再吐，整个下水道都被你给堵死了。” 那人扭头望了他一眼，快速说了一句：“你们先打，等我吐完。”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打完了。带你的流氓兄弟去医院。” 那人哦了一声，小心谨慎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躲开秦怀明数米之外。他在吐的同时，全程观摩了刚才的打架场面，深刻体会到了这位帅哥的高能。 这时，警车带着嘹亮的鸣叫声，赶到了现场。警车直接开进了步行街。 两个警察一到，那几个混子突然士气高涨，其中一个像是遇到了大boss一样，谄媚道：“吴警官，我们几个好端端地走路，被这个人一顿暴打，你看都快打成重伤了，要把他抓起来判刑啊。” 吴警官看到他们几个鼻青脸肿，有的还血流满面，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看来，警察和流氓很熟。 吴警官转向秦怀明，拿出手铐，二话不说，将他铐了起来，恶狠狠道：“你特么敢当街无故行凶伤人，先拘留你十天再说！” 颜可卿大惊，忙道：“警察同志，是他们几个耍流氓，他是救我们才打架的。他是见义勇为。” 周边吃瓜群众也跟着附和。 吴警官冷眼瞅了一圈，厉声道：“再特么的乱哔哔，把你们全部带走！”群众立即噤声，敢怒不敢言。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分局局长看到吴警官竟然将最尊贵的客人拷了起来，气得脸色铁青，怒目圆睁，一个耳光打得吴警官两眼冒金星，半天才缓过神。 秘书长、公安局长、文旅局长三人轮番向秦怀明等三人致歉。吴警官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随后，三人被拉到派出所进行了登记和调解，秘书长安排医生到派出所同步对秦怀明做了检查和包扎，他其实没什么事，都是皮外伤，嘴角破了皮，脸上、身上有几块淤青而已。那几个流氓自然被拘留，包括涉嫌保护伞的吴警官在内，等待他们的是深入的调查和法律的制裁。 处理完这一切，已是凌晨两点。 秘书长派人将颜瑾瑜和颜可卿送回到酒店休息，秦怀明则坐上自己的车回了酒店，公安分局还派了一辆警车开道。 到了酒店，秦怀明倦意袭来，懒得洗澡，准备倒头就睡，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颜可卿发来的：怀明，你今晚真帅！ 秦怀明回复道：可卿，你今晚真美！ 他猜测丈母娘此刻在洗澡，她才有机会与自己打情骂俏。 颜可卿秒回：我昨晚不美吗？ 秦怀明：你昨晚不仅美，还很妩媚，我差点没把持住。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矜持温婉的美女一旦风骚起来，真是韵味十足，风情万端，令人难以忘怀。当然，原因是魏羡给她下药了。 颜可卿：秦怀明！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再提昨晚的事！！！ 秦怀明：是你先说的。 颜可卿：重新来，我前天不美吗？明天不美吗？ 秦怀明：每一刻每一秒都是美美哒。 颜可卿：这还差不多。对了，回来路上，我试探了一下，母上似乎对你有了新的看法。 秦怀明：又黄又暴力？有辱斯文？自编自导英雄救美？ 颜可卿：不是。 过了几秒又发来一条：感叹你有修养有品位有头脑有血性。 秦怀明：还有个“但是”。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颜可卿：聪明。“但是”的内容就不说了。我们只记得前面就好了。 秦怀明：还是那句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娘把明月照沟渠。 颜可卿：如果我是明月，只为你闪亮。 秦怀明：这是我听过最浪漫的情话。 颜可卿：嗯，今晚你那九个瘦金体的字也是我有生以来最浪漫的事。我珍藏了，也记住了，秦怀明，你不准反悔！不然我和你没完。 秦怀明：你倒是和我没完啊。 颜可卿：坏蛋！ “我爱颜可卿，至死不渝！”那是秦怀明一时冲动写下的，当时的心境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缘分能不能到，到了能不能坚守如一。 秦怀明：太晚了，明天还有工作，休息。 颜可卿：你是不是还没洗澡就要睡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你怎么知道？ 颜可卿：因为你累了，心情又不好，就想躺下睡。惰性使然。秦怀明，你不要懒，快去洗澡澡。 她打字可真快，秦怀明根本跟不上，这就是年龄差距，年轻人使用手机，个个都是新媒体高手。 秦怀明：我今天洗白白有什么用？你又不在。 颜可卿：哎呀，你说什么呢，讨厌。我妈出来了，晚安。 秦怀明：等等，你接我电话，我跟丈母娘说一句话。 秦怀明打了电话过去，半天颜可卿才接，故作清冷道：“秦书记，这么晚了，你打电话做什么？” “丈母娘在吗？请她接电话。” “在。你稍等。” 过了几秒钟，秦怀明感受到了听筒那边来自颜瑾瑜的威亚，冷酷严厉，问道：“是颜总？”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颜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一架吗？” “说原因。” “这么一闹，你又多了一条放弃投资东山、不再收购伽利略的理由。”秦怀明道，“营商环境不行。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晚安。” 秦怀明挂了电话，给手机充上电，脱掉衣服，听颜可卿的话，乖乖洗了个热水澡。 第237章 考察与合作 翌日上午，秦怀明吃完早餐，等着曾晓伟去办理退房手续，几分钟后，曾晓伟拉着行李箱回来了，神色有些怪异，道：“老板，住店的钱有人已经结了。” 秦怀明微微一怔：“谁结的？” “市委接待办的人。”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哦，好。”秦怀明明白这肯定是秘书长安排的，淡定道，“你去车里，等下你可以先去中午用餐的地方。” 曾晓伟答应一声带上行李箱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牧晴电话打过来，说他们半个小时就到，总共来了六个人。 秦怀明便给东山市产业服务中心的副主任鞠欣欣打了个电话，对方表示很快就出发赶过来，秦怀明说，新增了六个人，一起参加考察学习。 鞠欣欣说，那就换个中巴来接。 九点半，牧晴亲自带队来到了酒店，文产中心的副主任兼任红棉管理办的副主任范聪也跟着来了，这两个单位，其实是两个牌子一套人马。 美术家协会来了两个年轻的原创画家代表，产业协会的会长祁云峰和协会理事睢英亲自前来。 秦怀明认得祁云峰和睢英，因为文化产业的工作归口宣传部，所以，他此前去协会做过调研。 众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简单开了个会，秦怀明道：“各位，抱歉啊，临时把大家叫来，占用了大家的休息时间，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辛苦了。主要是时不我待、机不可失，昨天跟东山市委谢书记吃饭，谈到了原创油画产业化发展的事，谢书记很感兴趣，提出了合作的想法，我觉得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就临时起意，叫大家过来。 根据昨天谈的初步想法，就是我们按订单生产原创画，卖给这边的酒店用品和装饰公司，分拨销售是他们的事，我们收取提成即可。谢书记很支持，安排了产业服务中心的人来对接，我们上午认真看、认真学，中午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如有必要，我看可以邀请这边的政府代表和企业代表下周去我们那里考察。”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牧晴已经知道了情况，路上也跟大家简要讲了，可听秦怀明说人家市委书记直接安排，更加有信心了。 九点五十分，一辆十六座的小型中巴车缓缓驶入酒店门口的平台上，紧接着走下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人。仟仟尛哾 秦怀明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待，众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免不得相互介绍、寒暄、递名片，稍作停留后，众人鱼贯上车。 鞠欣欣名字很娘，长得也细皮嫩肉，但说话办事却很豪爽的样子，对方接待团里面还有宣传部、文旅局的同志以及酒店用品产业协会的领导，一行共十二个人。 上午，一行人考察了酒店用品生产基地、酒店装饰设计产业园以及一家具有代表性的六星级大酒店。 总的来说，临时组成的考察团大开眼界。东山市在酒店、会所、民宿等相关产业方面，产业链较为完整、专业性强、信誉度高，市场占有率超过五成，而且人家有地、有产业空间、有政策扶持、有低廉的用工成本。在土地和产业空间方面，整个新安都没法与其比拟，龙翔更是捉襟见肘，七成以上的土地都是建成区，除去山林河湖用地，产业空间微乎其微，只能借船出海。 而这次，秦怀明要借的大船是东山市。 东山市这条大船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超高的市场占有率，这也是他们最大的财富，意味着全国超过一半的酒店、会所、民宿是其商业合作伙伴。 秦怀明非常看中这点，要想打开国内酒店、会所、民宿装饰画的市场，与东山市合作是条捷径。 考察活动一直进行到中午十二点半，大家依然意犹未尽，秦怀明感叹，自己这次临时考察确实太过仓促了，时间不够用。鞠欣欣安排很到位，最后一站的考察点正好是六星级大酒店，而酒店的名字很大气：喜马拉雅。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午饭自然就在这家酒店解决。 秦怀明和牧晴私下沟通，都颇为感慨，新安自诩为改革开放前沿阵地，新兴的一线城市，可在某些方面已经落后于东山、莞城等这些后起之秀了。 以这次考察接待为例，东山市就做得很好。第一，规格高。鞠欣欣是产业服务中心的副主任，正处级实职，其主任为副市长兼任，常务副主任是商务局局长。也就是说，服务中心三把手亲自来接待他们街道级的团队；宣传部、文旅局也都是处级干部参加，企业的领导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亲自接待、介绍。 第二，今天是周日，他们放弃休息，全程陪同，安排妥当，细节到位，有些企业虽然也休息，但参观的工厂、展厅都照常开放，准备很充分。 第三，午餐安排奢华，皆是高端海鲜，能突破标准。我们新安为什么老是自缚手脚？工作中总是怕这个超标怕那个不合规。从改革开放初期的敢为人先，变成了如今的亦步亦趋，令人扼腕。 第四，效率高，吃完饭准备召开座谈会，会上拟定赴龙翔街道考察学习事宜。 当然，这是秘书长领悟谢国强书记意图后贯彻落实得好。 午餐后，在酒店的会议室内召开了座谈会，增加了酒店用品龙头企业和三家酒店设计装潢企业的老板。会议开得很放松，很热烈，也卓有成效。 会上，每个人都作了发言，各自介绍了自己的优势、特点和需求，掌声笑声此起彼伏，经过坦诚布公的交流座谈，都知道了各自需求，找到了共识，最后拟定，下周一或周二，产业服务中心的同志带队赴新安龙翔街道考察学习，如果可以，当场签订合作协议。 实际上，酒店、会所类装饰装潢公司目前紧缺有一定艺术水准、不存在版权纠纷的装饰画，他们正愁没有渠道来解决这一难题。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的牵线搭桥，让双方的难题都找到了解决出路。 会议开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临走的时候，双方互赠了礼品。牧晴也很懂人情往来，让协会带来一些代表性、市场更容易接受的原创油画、山水画、字帖以及临摹画作品，也等于是广告，而东山市这边则赠送了东山市一些特色工艺品。 在这些老板中，长得较为肥胖的黄东旭给他留下了印象，他不仅对这次合作充满强烈的兴趣，对牧晴也是兴趣盎然。秦怀明知道，这个酒店用品龙头企业的董事长，多半是个老色胚。 五点，秦怀明和牧晴等人离开了酒店，返回新安。 翌日上午，在周一的街道领导班子会上，秦怀明请列席班子会的牧晴汇报了此次东山之行的情况，他随后作了补充。 柳慕白听后很高兴，总结道：“怀明同志、牧晴同志你们辛苦了，你们这种时不我待、闻鸡起舞的工作态度值得肯定，也值得在座的各位领导干部学习。同时，这次东山之行，收获满满，为红棉油画村的发展，为我们的文化产业的脱困探索出了一条新的路子，令人振奋啊。 大家都知道，今年经济形势、国际形势会很严峻，八月份，上京将举办奥运会，年后，新安大运会的拆迁谈判工作将正式启动，都是硬仗啊。尤其是，大运会的用地拆迁工作时间短、任务重、难度大，我们街道有道路拆迁、游泳场馆建设拆迁的重大任务，任重道远啊。同志们，咱们要克服困难，团结一心，撸起袖子加油干，咱要对得起党员干部的光荣身份，要对得起区委重托，对得起龙翔70万百姓……” 他讲得热血澎湃，下面的人却个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尤其是林兴霸、钟新华、章友谅和黄振华。 林兴霸冷冷瞅了几眼秦怀明，恨得牙根痒痒。他目光瞟向钟新华，钟新华感受到了老板胸中对秦怀明和柳慕白的恨意。是时候表表忠心了，再也不能无所作为了。兔死狐悲，温青山、赖泽忠倒下了，谁知道下一个被秦怀明送进监狱的是不是自己？ 钟新华决定会后找宫建平商量一下，起码秦怀明想干的事，今后别想干成。什么原创油画产业化发展，那是不可能的！总之，不能威胁到林兴霸主任的江湖地位，最好让秦怀明永远滚出龙翔街道。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而赖泽忠被双规后，工作不能断档，暂由b角萧锋来负责。他是个鬼机灵，骑墙观望，不偏不倚，始终没有卷入两派斗争的旋涡，而且工作热情很高，是个愿意干事、能干成事的干部。他对秦怀明的做派心里是敬佩的，但从不当众表露出来。 秦怀明对柳慕白这种口号式的煽情向来不感冒，觉得虚伪，假大空，并没有卵用。 而苑晖差点笑出声，一脸的玩世不恭。他猛然想到秦怀明周末在东山，忽然身子一震，脸上露出嫉恨的神情。 第238章 家里出事了 前天，魏羡来找苑晖算账，埋怨催情药害惨了他，苑晖一问，才知道了当晚的经过。 苑晖差点笑死，一个劲儿地表示送他一个新的玩具熊，给他颁发个慰安奖。 魏羡告诉他，他周六去找颜可卿负荆请罪，准备跪求原谅，可颜可卿没在家，后来才知道出差去了东山市。 于是，苑晖将秦怀明和颜可卿的行程联系起来看，意识到两人可能是跑出去约会了，那秦怀明大概率已经占有了颜可卿，心中嫉恨不已，刚才还一脸笑意，此刻则气得脸都绿了，于是他给魏羡发了一条短信：在开班子会，秦怀明周六周日也去了东山市。 魏羡秒回：他去干什么？ 苑晖：干什么？干美女。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魏羡：不可能！ 苑晖：我看秦怀明志得意满的样子，八成是得手了。 魏羡没有再回复，他恨得快要失去了理智，立即给颜可卿打电话，对方没有接，问了颜瑾瑜，才知道丈母娘跟着，颜可卿并没有被秦怀明糟蹋，这才稍稍心安。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妈妈和李庚尧尽快敲定订婚礼，到时都订婚了，她没有理由不从。当然，那晚自己被下药一事，虽然暂时未查清“凶手”，但他怀疑八成是秦怀明，所以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要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开完会十一点，秦怀明回到办公室一看，好家伙，七八个来送礼的，临近年关，人情往来就出现了拥堵的情况。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有人说秦怀明即将提拔为街道办主任，可至于林兴霸何去何从，坊间说要去区财政局做局长的，也有说去其他街道做书记的，还有说退居二线的……总之，要被秦怀明挤走了。 秦怀明最烦这种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扰乱军心不说，还很容易引起干部之间的误会。 当然，他和林兴霸之间没有什么可误会的了，已经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尤其是纪委双规赖泽忠事件，秦怀明从中做了嫁衣，出了大力，自然被林兴霸嫉恨。 温青山、耿辉、赖泽忠、钱良、钱顺等人陆陆续续被秦怀明送进了监狱，此番又被区纪委当做自己人协助办案，人们逐渐认识到秦怀明是个人物，是专门惩治腐败的狠人，而且背景是区纪委，加上他口碑好、官品好、人品好，为人处世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越来越多人认为他有大将之才，必将后来居上，官居高位。 于是，来联络感情、巴结奉承、送礼的人就更多了。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手机一看，是妹妹秦怀月的电话，心想，这丫头是不是要来新安找我了？忙按了接听键。 “哥！呜呜呜……”小月喊了一嗓子后，就开始了哭泣。 秦怀明呃了一声，心道：又来了，我的小颦颦，太爱哭了。（颦颦是贾宝玉给林黛玉取的绰号，形容爱哭，红楼梦其他人多叫她颦儿。）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秦怀明用家乡话说道。 小月一边哭一边说道：“不是。哥，咱爸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股骨头坏死。” 秦怀明一听脑袋嗡地一声响，几年没回去，老头果然身体不好，还有点严重，忙道：“你先别急，慢慢说。什么时候去检查的？现在在哪里？严重吗？” “咱爸这几个月腿一直疼，可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我回家后，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拿个十几斤的东西都很费力，我问他咋回事。他才说两条腿的大腿根疼。我要带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结果就耽误了几天，昨天他疼得下不了床，这才来了县医院。”小月哽咽道，“做了详细检查后，医生说，两条腿股骨头都坏死了，要么保守治疗，中医调养，不过以后就只能坐轮椅；要么动手术，换人工的，能够正常走路跑步。哥，你说咋办呀？” 秦怀明对这种病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老家县城的医术和医疗条件很一般，而且有些医生医德堪忧，喜欢夸大其词、耸人听闻，小病当大病治。 秦怀明思忖了一下道：“你带老头来新安，我安排去最好的医院，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再根据诊断情况进行治疗。” “啊？可是，咱爸走不了路，怎么去呀？”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是啊，千里迢迢的，如何来新安？让小月用轮椅推着，坐火车来？路上太折腾了，他想了想道：“你把电话给咱爸。” “嗯，你等下。” 过了十几秒，电话那端传来父亲粗哑而冷酷的声音：“你老子死不了，不用你管了。” 第239章 接父亲来 看来，父亲是对秦怀明提出的来新安治病，而非儿子回去看老子的方案不满。 秦怀明早就习惯了他的坏脾气、刀子口和风流成性，叹道：“行了，别生气了，生气会加重病情。你先放宽心，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发达，没有治不好的病，再说，你这是外科病，不难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哼！我这把老骨头，治不治咋地？”父亲秦仲汉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他的风格，话没说完，就直接撂了电话。 秦怀明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盲音，正欲拨回去，忽然意识到文政德还在。 文政德早听出来秦怀明的父亲生病了，按照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他应该叫秦仲汉为表舅，忙问道：“书记，我表舅咋了？” 秦怀明并不避讳，告诉了他情况。 文政德听后面色凝重，眉头一皱，用家乡话说道：“书记，来这里看病是对的。那这事交给我，我亲自开车把他接过来。” 秦怀明怔了一下。 “我有辆七座的汉兰达，后排可以放平睡觉，我让表舅一路躺着过来。我再带个伙计，替换着开，今天下午就出发，十来个小时就到了，明天中午或者下午赶回来，下半夜到新安。”文政德认真道：“书记您放心，那是您父亲，又是我表舅，我一定把他毫发无损、舒舒服服地送过来。而且，老家医院不行，真得到这边治。市三院骨科是全市最好的，离街道办也近，院长又是咱老乡，我跟他很熟，到时住院、检查、手术都能开绿灯，保证给做到最好。” 秦怀明早已心动了，这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医院那边如果能再协调好，就更加省心了。 不是有个段子吗？在大城市，优质的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是极其紧缺的，所以，一个人混得好不好，关键看他有没有名校的老师朋友和三甲医院的医生朋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算不上有这样的朋友，但看病还是比较方便的，毕竟他是政府官员，地位摆在那里，没有直接的硬关系，也总能通过同事、领导找得到。 “书记，您别犹豫啊，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文政德催促道。 秦怀明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下解决方案，父亲听后就说了一句话：“反正都是个残废了，咋地都行！” 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尤其是母亲去世后，他对父亲的不满越来越明显，甚至带着些恨意，所以五年没回家了。如果不是父亲总闹绯闻、好吃懒做，母亲不会操劳一生，长期抑郁，更不至于四十多岁就病死床榻。 随后，秦怀明跟妹妹通了电话，她也觉得到新安看病是最佳方案，到时她会随车一起过来，完毕，高兴道：“终于要见到你了，人家好想大哥呀。” “行了，别腻歪了，最快明天就能见面了，路上照顾好老头，你也是。” “嗯，大哥放心。” 秦怀明挂了电话，转头对文政德道：“这回就有劳表哥了，谢谢你啊。” 文政德第一次觉得秦怀明如此亲近，非常高兴，可又不得不显示出焦虑和悲伤，道：“书记不用谢，都是自家人。反正，剩下的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妥善安排好。等下我就跟表舅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然后我中午准备一下，争取下午两点就出发。” “感谢。”秦怀明主动跟他握了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文政德离开后，秦怀明看了看时间，1月21日，距离2月6日过年还有两周时间，如果真的是股骨头坏死，那就要赶紧手术，尽快出院，一家人好过个团圆年，起码不能在医院里过年。 下午，工作依旧十分忙碌，先是召开了街道年度宣传文化思想工作会议，对去年宣传文化工作进行总结，对今年工作进行部署安排。 廖紫梅、牧晴以及宣传部的全体成员、文产中心副主任、各社区分管副站长等都参加了会议。 秦怀明最后作总结讲话，稿子是余嫣写的，写得很不错，什么意识形态“西风烈”，主流思想“东风破”，文明创建“生如夏花”，新闻宣传“灿若星辰”，文化产业“破茧重生”，文采斐然，富有想象力，余嫣是真有才，而且看得出骨子里是个浪漫的人，之前被温青山压制、欺负，不然她的心路和成长轨迹可能会更出彩。 秦怀明很喜欢这篇稿子，只字未改。 开始讲话前，他特意点了出来，对余嫣进行了表扬，台下的余嫣承受着众人羡慕、赞许的目光，脸红到了脖子根。 有时候，秦怀明没有时间自己写，就照着稿子念。这样其实更受大家欢迎，这种年度总结会议说白了就是走个流程，没必要一定脱稿讲，显得自己有多么了解工作、水平多高。 这次，秦怀明不光照稿子念，而且提前划了重点，只念重点，但明确要求会后将余嫣写的讲稿发给所有参会人员，好好学习、认真领会。 最后，他脱稿讲了几句感谢、鼓励以及预祝春节愉快的话。五分钟讲完了，会议也高效地开完。大家开开心心地散会。仟千仦哾 其实，有时候，领导脱稿讲，写材料的人累，讲话的人累，下面听的人也累。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深谙其中道理，分寸把握得好，该严肃时严肃，该活泼时活泼，该放松时放松，必要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在龙翔街道他是最受欢迎的领导，开会效率高，工作不拖拉，从不折腾人。 开完年度宣传文化思想工作会议，接着召开了驻区、驻街媒体记者代表座谈会，实际上要过年了，与大家谈谈心，对一年的工作表示感谢，再提提新一年的工作要求。同时，宣传部安排了礼品和车马费，人手一份，这都是例牌。 开完会，几个媒体代表排着队来找他聊天，廖紫梅和李媛跟着，两人都很有眼力价，知道秦书记很忙，就把人请到了廖紫梅办公室喝茶。 记者们刚走，东山市来考察交流的函经过几个领导批示后，到了秦怀明这里。他打开文件夹一看，东山市定于明天上午来木棉油画村考察学习。 考察团的带队领导是鞠欣欣，还有东山市委宣传部、文旅局和八家企业代表，一行16人。 函件由302罗京交给了党政办分管领导钟新华，钟新华直接呈给了林兴霸，后者批给了文产中心处理。 潘力知道这件事后，要回函件，直接呈给了柳慕白。 两次文件的流转都并没有经过秦怀明和牧晴的手。 这不是工作疏漏，是故意蔑视，告诫秦怀明和牧晴，文化产业是你们分管的，可你们分管的一切都是林兴霸的。 柳慕白的批示是：请怀明同志牵头会同牧晴同志认真做好接待工作和油画产业合作事宜。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俄而，秦怀明叫来牧晴、范聪等人，布置了接待、参观、合作协议签订等各项工作。完毕后，电话依旧不断，不是来找他喝酒的就是要来拜访的，他都委婉拒绝了。 忙忙叨叨一直忙到快六点，他堪堪获得一丝喘息，刚坐下来，揉了揉眉心，电话又响了，是杨风帆。 “怀明兄弟，晚上有安排不？” “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西边出来就不是太阳啊？不暖和还是不亮堂？” 秦怀明呵呵笑了，听他声音有些低落，道，“今晚整两杯？” “整两杯！”杨风帆长出一口气道，“我马上从区里过来，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咱俩，喝个一醉方休！” “必须的，你在我这儿攒了起码有一箱酒了。”秦怀明笑道，“那就在我宿舍，二人世界，绝对安静，绝对没有第三者，喝醉了咱俩一起睡。” “你可拉倒，我好歹是有……有老婆的人！” “你歧视鳏夫啊你，来先自罚三杯。”杨风帆说到“有老婆”时卡壳了，秦怀明并未在意。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通完电话，秦怀明用座机叫吴疏影来一趟。 两分钟后，吴疏影翩然而入，依然是一身黑衣，黑丝、黑短靴和暖色的短裙，上面是一件中长款的黑色大衣，显得高挑、性感、大气、神秘。 秦怀明忽然有个疑问，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是黑色，而且多是黑丝？我是喜欢黑丝，可没在她面前表示过啊。 第240章 一醉方休 “书记，你换发型了，好帅好帅啊！”吴疏影一进来，就盯着他新剃的带点朋克风格的小平头看，继而目光灼灼地将他全身扫了一遍。 今天，秦怀明上身穿的是黑色拉链夹克衫，九分修身商务西裤，黑色尖头皮鞋，显得清瘦、挺拔而又稳重、从容，主要是他精气神很好，内在涵养高，显得风度翩翩。 “疏影你可没变哦，还是一身黑色。”秦怀明因为和颜可卿的关系，没有说出那句时常挂在嘴边的“漂亮”等字眼。 吴疏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面色微微一滞，笑道：“书记喜新厌旧了，人家可是听说书记最喜欢黑丝了。” “有吗？”秦怀明模棱两可地说道。 “你的小心肝，婷婷姑娘。” 秦怀明这才想起，自己有时候会逗婷婷玩，跟她聊一些成年人的话题，只要稍微一撩，她必满面羞红，十分可爱。他曾跟她说过自己最喜欢女生穿黑色衣服尤其是黑丝。如此一来，必然是吴疏影跟婷婷打听过自己的喜好，她便如实透露了。 秦怀明笑了笑，转入正题道：“疏影，晚上过二人世界，你叫厨师炒四个热菜，煮三四十个牛肉馅饺子，最好是现包的，七点钟送到宿舍。” 吴疏影先是一惊，旋即脸色微红，道：“书记，你这是要干啥呀？”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哦，今晚有个朋友过来。” 吴疏影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脸上更有点挂不住，心里哀叹道：是啊，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旋即爽朗笑道：“没问题，我马上安排。”说着就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作了安排，连做什么菜都给出了明确指令，那几道菜是秦怀明最爱吃的。 完毕，她问道：“书记，能透露一下是哪位幸运的美女吗？” “他一点都不幸运，也不是美女。”秦怀明笑道，“是个大老爷们儿，我今晚要把他喝倒。” 吴疏影心情舒展了一些，哈哈笑道：“要不要我帮忙？” “那倒不用。” 吴疏影点点头，突然稍稍有些冷场，她立即问道：“书记，今年在哪儿过年？” “新安，你呢？” “新安。”吴疏影说完，盛情邀请道，“冯一鸣、余嫣他俩也在这儿过年。大年三十那天，都去我家，我给你们包饺子，再炒几个拿手的湘菜，喝点小酒，一起热热闹闹的看春晚。” 秦怀明看她热情似火，不忍当面拒绝，伸了伸大拇指道：“这个主意好啊！不过还早，到时再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好嘞。” 吴疏影发现秦怀明竟然不跟自己开车了，心里有些凉凉，那是被冷落的苦楚，她又和他说了会闲话，就借口去后厨督促厨师做菜，离开了808。 此后，秦怀明坐在办公桌上，批阅积攒一天的文件，一直批到六点五十，杨风帆的电话来了：“我到了，在你宿舍楼下。” “好。我马上过去，606，门已经叫人开了。” 秦怀明性子稳，人家都到楼下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将最后几份文件签完，扣好笔帽，把桌面收拾整齐，这才离开办公室，来到了宿舍。 到了门口一看，好家伙，郑婷婷忙着往小扎壶里倒茅台酒，而杨风帆刚从卫生间出来，因为冷热交替，红着大脸蛋子，却满脸肃杀之气。 屋内，灯光明亮；暖气开得温暖如春。餐桌上，摆着四个热菜和两盘饺子，还有拍黄瓜、醋拌花生两个下酒菜，以及一壶红茶。 餐桌是临时被郑婷婷搬过来用的。她提早来服侍，茅台酒也早早准备好……这一切必然是吴疏影悄悄安排好的。 真是一个好管家！她值得一个优秀的男人，一段新的美好的婚姻。希望她有一天能遇到真命天子。 “老兄，不错，很丰盛嘛！”杨风帆乐滋滋地走过来，看着满桌子的好酒好菜，点了点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来，坐。今天一醉方休。”秦怀明招呼着，两人不分宾主，随意坐了下来。 郑婷婷倒满两小扎壶酒，躬身施礼后，走了出去，秦怀明跟过去，交代她不用来了。 郑婷婷幽幽答应了一声，低声关切地劝了一句：“书记，您少喝点。” “好，你去。”秦怀明关上门，反锁，重新回到座位上，嘿嘿一笑道：“杨风帆，今晚你是跑不了了。”说完指了指次卧道，“那里还有几箱酒，今晚非要把你喝倒不可。” “来呀，谁怕谁！”杨风帆哈哈一笑，端起小扎壶，咕咚咕咚就喝了半壶，喝完，将小扎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抹了抹嘴巴，叹道：“过瘾！” 秦怀明吓了一跳，杨风帆喝酒是很谨慎的，从来不一次性喝这么多，而且他酒量有限，不超过半斤。 他有点不对劲儿。 秦怀明装作没看出来，也不问，给他夹了几筷子菜，道：“你着啥急？来，先吃点菜。” 杨风帆扫视了一圈房间，嘿嘿一笑道：“你这房间，安全。” “你还怕我装摄像头、窃听器啊？”看来他今天要透露机密内容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不是怕你，怕你的对手装了搞你。”杨风帆道，“不过，刚才你没到时，我用我专业的经验和技能，检查了房间，每个关键部位都检查了，确实没有窃听、偷录设备。” 秦怀明笑道：“他们再嚣张也不至于如此，而且也没必要，我懂得洁身自好、保护自己。再说，我也有我的耳目，我们后勤美女主任吴疏影，还有专职服务员郑婷婷，都帮我看着呢。” 杨风帆竖起了大拇指，叹道：“兄弟，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点，身边从来不缺美女，风流倜傥，御女无数，可又不犯错误。” “你污蔑谁呢你？谁御女无数了？我很专一的。”秦怀明装逼道，“也就二三十个嘛。”但杨风帆说他不犯错误，自己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跟叶婉丽不是犯错误是什么？ “又被你装到了，哈哈哈……” 杨风帆紧绷的脸终于松弛，咧嘴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着吃起了菜和饺子，肚子五六分饱时，秦怀明这才开始敬酒，喝了几杯后，杨风帆情绪又低落下来，突然长叹一声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说罢，端起酒盅，一口喝完，面色沉郁，颇有不平之气。 秦怀明早看出来他心情郁闷，大概率是工作中遇到了烦心事，便问道：“兄弟，啥情况？赖泽忠？能说吗？” 在酒精的刺激下，杨风帆的脸红得像关公，关公脸是典型的大长脸，过于严肃。 此刻，他便是如此，红着眼睛，板着脸，怔怔望着秦怀明，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蓦然抬头，沉声道：“赖泽忠的案子查不下去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怎么回事？”秦怀明感到震惊。 “从赖泽忠进入纪委东楼开始，我们就承受着来自多方力量的压力，江书记都顶住了，可现在实在顶不住了。”杨风帆略带愤恨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审赖泽忠，可自从霍东在东楼审了赖泽忠后，他开始变得强硬，不承认与王君来案有任何关系。” “龙腾路桥公司副总经理汪奎不是行贿他75万吗？这个金额按说是重罪了，况且，他还对抗组织调查，不主动交代犯罪事实，得判十年。”秦怀明道。 杨风帆苦笑一声道：“他后来都主动交代了，违规经商的，收受汪奎贿赂的，不过，他只承认15万。” “15万？”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提前得到消息，知道汪奎的行贿证据，在赖泽忠这里的确只有15万。按照这个金额，他最多3年徒刑，违规经商的判不了刑，所以聊胜于无。再加上相关领导为他说情，也许在里面表现好，一两年就出来了。”杨风帆恨恨道，“出来后，照样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独享人世繁华。” 杨风帆借用了《还珠格格》里的歌词，试图幽默一下，缓解房间内沉重的气氛。但两人都笑不出来，也不觉得好笑。 “这样的人如果还能逍遥法外，真的是天理难容！”秦怀明痛心疾首，忽而目光一凛，道：“对了，他不还有巨额财产不明的问题吗？” 【作者题外话】：上次推荐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大概一个月之前了，今天突然给了个文创的banner推荐，是本书目前享受到的最高推荐，有点受宠若惊，也感谢平台。本书的故事将继续深入，矛盾还在酝酿，男女主的爱情即将结果（很震撼的），后面更会有《狂飙》一样激烈的冲突斗争，当然大师兄还是会尽力做到一波三折、出人意料。总之，正义有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每一个坏人都会受到应有的制裁！敬请期待。 第241章 案子查不下去了 杨风帆又是一声苦笑，道：“巨额财产不明罪主要是反贪局在查，我和龙亮平共享了情况，并且进行了联合调查。赖泽忠的财产加起来大概有两千万，可这是现在的市场价，当初他买这些房子时，总共花了不到300万。他说当年从他老婆家的亲戚借了150万，同时，自己包工程也赚了很多，在龙翔镇经济发展公司工作时收入也很高。我们查了，确实说得过去，虽然有几十万的出入，但问题不大，没法上纲上线。” “哪个亲戚这么有钱？” “大老板，周全。”杨风帆冷笑道，“据说是新安的铺王，是赖泽忠老婆熊小妹的表弟，你们街道的干部关系真是错综复杂，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亲戚关系。后来，我们问询了周全和熊小妹，两人说法一致。当年，周全预判房价会疯涨，所以借钱给赖泽忠投资，没有借条，给的是现金。” 秦怀明自然认得周全，龙翔商会的副会长，与林兴霸关系密切，那幅《旭日升》就是他送来的。周全一向很支持街道工作，但凡需要捐钱捐物、他旗下的物业需要整改提升等工作，他都第一时间落实到位，而且善于施以小恩小惠，街道领导干部基本上都吃过他的饭、喝过他的酒、拿过他的购物卡，所以没有人说他不好，更别提投诉举报了。qqxδnew 那个年代，只要无人投诉，纪委基本上不会主动调查，况且他是商人，也不是党员。 据说，周全的建筑工程公司承包了龙翔街道八成的城建项目。 建筑工程里面的猫腻太多了，秦怀明相信，周全不可能没有问题，只是他非常精明和小心，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而且不留痕迹。 龙翔的水实在太深了，深不见底。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心有不甘道：“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赖泽忠？” 杨风帆握紧了拳头，砸了一下桌子，气道：“或许！领导已经定了调，依据现有证据快速调查终结，十日内结案，第一时间移交司法机关，到时候，他会被转移，收押到公安分局的拘留所，纪委这条线就无可奈何了。” “那就在这十天内找到新的证据！”秦怀明也用拳头重重砸了一下桌子道。 杨风帆叹口气，端起酒盅，两人碰了一下，喝了一杯，完毕，他才道：“谈何容易？市纪委都有人帮忙，他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大领导斡旋，难呐！” “兄弟，别丧气啊。”秦怀明道，“你是纪委的狄仁杰，你都放弃了，贪官污吏岂不是更嚣张了？！” 杨风帆咬着牙道：“我当然不会放弃！不过，真特么的憋屈，来喝酒。” 两人连续喝了三杯。 喝酒的时候，秦怀明的脑子一直在转，琢磨着怎么破解这个局。如果赖泽忠这个人身上打不开局面，可以从他亲密的人开始，司机和秘书都是这几年才配的，不会有关键线索，那么他的老婆和孩子呢？ 杨风帆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道：“他老婆熊小妹我们也调查了，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熊小妹也很配合，在教育系统、学生和家长中口碑很好，还被评为龙田区十大小学教师，师德师风都不错。” “那他们的儿子呢？”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赖斌？”杨风帆道：“他刚从乡港大学毕业，在乡港从事文员工作，反贪局对他进行了初步调查核实，暂未发现问题。13年前，他才11岁。” 秦怀明提醒道：“乡港居民，境外身份，要注意啊老杨。” “对，他是乡港身份，还有几个乡港亲戚也在那边，应该有很多种手段可以把资产转移到境外。”杨风帆双目放光。 “他爸爸出这么大事，他回来过没有？”秦怀明又是关键一问。 杨风帆意味深长道：“他没有回来。” “春节马上到了，他好歹要回乡过年。” 杨风帆嗯了一声，嘴角露出微笑道：“这顿酒没白喝，谢谢你提醒啊兄弟。”说完朝他的肩头擂了一拳。不过境外财产业务就非纪委所能及了，那又是反贪局的业务，他和龙亮平一向配合默契，这个事可以协调他来调查。 两人再次举杯畅饮。 这时，秦怀明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颜可卿，忙朝杨风帆示了歉意，起身进到主卧，按了接听键。 “不是丈母娘？”秦怀明笑道，上次被颜瑾瑜骗的好惨，心有余悸。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那你还叫丈母娘呀？”颜可卿清婉好听的声音进入耳膜。 “不管她承不承认，你妈就是咱妈，早晚我要堂堂正正地叫她一声丈母娘，她还乐不得地满口答应。” “你就吹。不过，这一点我给你打满分，不气馁、不放弃，勇往直前。”跟他说了这几句话，颜可卿心情舒服多了。他不气馁、不放弃，说明他是真的在乎自己。 “从东山市回来，丈母娘有没有欺负你啥的？” “没有啦。”颜可卿否认，不过士气有些低落，“我跟她坦白了。17号那天我就答应了你，然后我们是男女朋友，还……还亲了。” 这姑娘被妈妈拿捏得死死的，毫无保留，就连地下停车场的亲嘴事件都报告。 “你不怕她提刀杀了我？” “不怕。因为我告诉她，她要是再欺负你，我就离家出走，跟爸爸过，再也不回来了。” “母上就怕了？” “有点。”颜可卿道，“不过，她也对我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找到我们公司老大，强行把我调到总部上班，在深湾区。呃，东部项目，从此与我无关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那就是说，我再也不能以工作名义和你在甜坑村约会了？” “嗯，是的。我这两天正在交接，后天正式调回总部。”颜可卿语气中满是遗憾。 “傻丫头，咱们不都在地球上吗？想见面还不容易？”秦怀明宽慰道，“我今晚就去找你。” “不行，晚上妈妈不让我出来。”颜可卿道，“总部给我安排的是个闲职，挺没意思的。所以，我再上一周班，就休假回上京，跟我爸过年，过完年才回来。” “呃，那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你，心里好舍不得。”秦怀明柔声道。 “我也是。” 两人同时沉默了。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颜可卿提议道。 “不行，东山市考察团上午到，中午有接待，晚上还要喝酒。” “后天呢？” 塔读 秦怀明叹道：“恐怕也不行，我爸和我妹明晚到新安。我爸生病了，来这边做手术。” 颜可卿惊讶地啊了一声，问了什么情况，秦怀明如实告之。 “怀明你好辛苦，家人生病要照顾，工作还这么忙，总是加班，我妈又老是欺负你，而你为了我总是让着她、讨好她……我好心疼你。”颜可卿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令秦怀明感到幸福，有个美丽的姑娘在关心自己、挂念自己，就不觉得这些事烦心了。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 “哼，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认识我？不然我会多几年给你温暖。” “现在也不晚。”秦怀明笑道，“对了，我爸在市三院住院，我一有空就在医院，想见面只能在医院了。你有空也去一趟，见见你未来的公公，还有小姑子。” “什么公公、小姑子的？！我啥时候说要嫁给你了？”颜可卿嗔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你的肉肉？想得是夜夜难以入眠啊。” “坏蛋，不理你了。” “宝贝儿，再见，早点休息。”秦怀明对着电话啵了一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嗯，你也是。”她也轻轻回啵了一声，声音显得放不开，一定很娇羞。秦怀明想起她的样子，心里美美的。 回到餐桌，秦怀明倒满一小扎壶，将所有的不开心都倒进了酒里，杨风帆知道他也有不开心的事，便立即给自己倒满了一小扎壶。 “都在酒里了！” 两人将烦恼一饮而尽。 “你知道吗？兄弟。”杨风帆放下杯子，整个人都有了明显的醉意，说话舌头都有点捋不直，支吾道：“我……我离婚了！” 第242章 上门服务 难怪杨风帆情绪如此低落——工作不顺，理想受挫，坏人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再加上婚姻的失败，哪个男人能够承受如此打击？ 原来，杨风帆工作太拼，家庭照顾不到，这段时间，因为赖泽忠的案子以及其他几宗案子，经常早出晚归，有几个晚上还是在单位睡的。 他脾气比较暴躁，工作上严谨认真，生活上却粗枝大叶，不懂风花雪月，更不会哄女人开心，妻子对他一直不满，两人也总吵架，最终因为女儿高烧住院，杨风帆都未能去看一眼，等到女儿出院，他才去医院接她们回家。 回到家，妻子爆发了，一场吵架后，两人都下定了决心，离婚，然后一冲动，直接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秦怀明端起酒杯，安慰道：“兄弟，太不容易了，我敬你，真心敬你。”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杨风帆叹道：“我是心不甘啊，不甘家庭支离破碎，不甘老虎打不得，就连苍蝇都要飞走了。我一个小小的纪检干部，能力有限，职权有限。局级干部都是市管干部，甚至是省管干部，一个小小的区纪委，奈何不得，奈何不得呵！” “杨兄，你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就别先想那些惩奸除恶的事了，先好好想想怎么把家庭维系好。”秦怀明劝道，“我相信嫂子不会真的想离婚，她一个女人，工作也忙，带个孩子，真挺不容易的，你也要多体谅她的难处。” “我知道。”杨风帆惨淡一笑道：“真羡慕你，单身汉，没有这些烦恼。” “家家都有谱难念的经啊。”秦怀明摇头苦笑。 “你是太多，不知道选择哪个的烦恼。” “一言难尽。来，喝酒。” 是夜，两个大男人喝掉两瓶白酒，杨风帆喝得酩酊大醉，就睡在了次卧。秦怀明喝得比他多，也是头晕目眩，七八分醉，早早躺下休息。 翌日上午十一点，东山市的考察团到达街道办，鞠欣欣带着酒店产业协会的代表和酒店会所用品、装饰设计行业的大老板前来考察学习。 秦怀明、廖紫梅、牧晴以及苏韵、范聪等相关部门代表在一楼门廊下迎接，将客人迎到八楼大会议室，进行非正式的座谈交流。 秦怀明注意到胖子老板黄东旭来了，而且坐在企业代表的上首位置，他望牧晴的目光比上次还要炙热，看到街道办的服务员莺莺燕燕，个个容貌姣好，目光热烈，情绪亢奋。这是个好色之徒。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四十分钟后，会议结束，众人乘车来到街道办后院的接待御用饭店紫禁苑就餐。中午不喝酒，饭吃得快，一点多钟吃完后，直接到楼上皇庭酒店办理入住、午休。 街道办已经帮他们订好了房间。 秦怀明等人回到街道办午休。 下午三点，秦怀明、牧晴陪同客人来到红棉油画村考察，先是游览了红棉油画村的各个着名打卡点，随后参观了刚刚装修完毕，即将对外开放的红棉美术馆，又参观了慕南之等代表性原创画家的画廊以及流水线作业的作坊，最后还拜见了“中国梵高”最知名代表张小龙，他是临摹梵高画作最多、最成功也是海内外最知名的画家。 四点半，在红棉美术馆多功能厅召开座谈会，红棉油画村美术家协会、产业协会、红棉管理办等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到场，整个会场共计有差不多50人参加。 人数太多，发言人数和发言时间不得不予以控制，所以六点半准时结束。座谈交流中，东山市的考察团明显感到震撼，收获巨大，因为从未想过本土原创油画的产业化发展，对红棉村油画产业链条之完整、成熟叹为观止。 东山市来的企业代表，以黄东旭为主，当即表示明天商谈合作细节，签订合同。年后就可以按需提供批量化的原创油画作品，由东山市企业按照订单需求售卖给酒店、会所、民宿和商店等。 秦怀明私下跟东山市产业服务中心副主任鞠欣欣了解，后者说合作意向金额首次签订可达3000万。 秦怀明感到振奋，这笔钱，对于眼下海外订单不足100万美金、陷入发展困境的红棉油画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更是一剂强心针，让很多徘徊在复制与原创之间，乃至质疑原创产业化发展的人，能够进一步坚定走原创之路的信心和决心。所以，客人必须招待好，合作必须敲定下来，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座谈会结束后，一行人步行300米来到红棉油画村内的塞纳河餐厅吃饭，这是红棉村一位油画家开的饭店，面积很大，曲径通幽，流水潺潺，到处都是法国油画的元素。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徜徉其间，仿佛置身于法国巴黎，举目所望，莫奈、梵高、高更、塞尚等19世纪着名画家似乎就在河畔写生作画。 街道办这边，秦怀明、廖紫梅、牧晴、范聪、苏韵等人参加，对方则有15个人，还好的是，里面有间包房的餐桌可以容纳24个人。 照例是山珍海味、洋酒红酒伺候，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通过喝酒，不便说的话都说了，不能拍板的都拍板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了。 明天还要带考察团到新安几个着名景点考察，酒宴持续到十点结束，众人再次乘坐中巴车回到皇庭酒店休息。 忙完这一切，秦怀明回到宿舍，醒酒后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然后畅快淋漓冲了个热水澡，将一天的疲惫和酒肉之气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一天，行程紧密，马不停蹄，说了很多话，喝了不少酒，总算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待明天商讨好细节，合同签订，便大功告成。想想在东山的突发奇想和说干就干，再想想今天的雷厉风行和周到细致，他油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洗完澡已经十二点了。 他躺在床上，给小月打了电话询问情况，文政德昨天凌晨四点到达，今天早上九点到了医院，然后小月回到村子收拾行李，十一点回到医院，文政德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几个人下午两点从老家出发了，目前一切顺利，正在酒店休息，明天早上七点继续上路，预计中午十二点可以到达新安。 秦怀明交代她道：“照顾好老头，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和休息，别累着了。” 小月说：“哥，你放心，文政德安排得非常周全，什么都不用我操心。还有啊，咱爸状态也老好了。我偷偷告诉你，老头虽然老是怼你，但这次要见到你，兴奋得整宿睡不着觉。”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躺着睡了一路，晚上当然睡不着。” “哎呀，哥，这回呀你答应我，你俩不准吵架！” “我听你的，行了。” “我大哥最好啦。太好喽，马上要见到俺又帅又聪明又有学问的人民公仆了！好开心。” “贫嘴。” 秦怀明挂了电话，文政德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汇报了路上的情况以及和市三院对接情况。 秦怀明表示满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鞠欣欣等人喝完酒，回到酒店，早早洗漱睡下了。然而，有三位老板耐不住寂寞，聚在一个房间内，一边斗地主一边喝酒，玩得并不大，每人的输赢控制在一万以内。 关键是，他们手里的扑克是裸体美女照片，三个人一边玩扑克一边说着粗俗的黄段子，品评着图片中的三点一线。于是，越玩越躁动，越想体验一下大城市小姐姐的魅力。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黄东旭掐掉烟头，光着脚，跑到门后，拉开了门。 扑鼻的芬香飘入房间，旋即，三个年轻女孩飘然而入，一位护士装，一位空姐装，一位学生妹的jk装。 黄东旭忙关上了门，嘿嘿一笑，摩拳擦掌。 第243章 被抓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三位女孩都很年轻，浓妆艳抹，或黑丝或裸露着大白腿，身材也都不错，眉目含情，妖媚万端。 朴成怔怔道：“你们这是……” 护士装的女孩娇滴滴道：“听说老板身体不舒服，我来给你们检查检查。” 黄东旭是行家，上前拧了拧了她清瘦的脸蛋，笑道：“我们身体硬朗得很，要检查也是检查你的身体，然后再给你打一针。” “一针见血吗？人家好怕疼，可是又好期待。”护士装的女孩很会挑逗。 “一针多少银子？” “一千就够的啦。” 黄东旭得意地朝两个同伴眨眨眼，这个价格贵是贵了点，可这三个女孩值这价。 黄东旭走到空乘装的女孩身前，女孩娇羞一笑道：“欢迎您体验坐地飞升项目。” 黄东旭哈哈大笑，非常开心，真是大开眼界，大城市的小姐就是不一样，都好有文化好幽默的感觉，便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也是一千？” 塔读> 黄东旭突然来了兴致，道：“学生妹？” “嗯，龙翔中学，龙田艺术学校，都在龙翔街道，我一个电话她们就过来了。”女孩说得很认真，看黄东旭还是不相信，继续道，“真的，今天是周二，到了周末你都约不到的，她们都去潭水镇了。” “她们？很多这样的学生妹吗？” “是啊，我手里就有十几个呢，每周都去潭水镇，那里有个很大的夜场。” 黄东旭听后，甚为向往，腹诽道：原来，这里形成了一个色情服务的产业，而且提供未成年少女服务，这次来龙翔街道投资是对的，明天赶紧签约，以后就有借口常来了，下次一定去潭水镇体验。 想到这里，他浪笑道：“妹妹，看你如此真诚，今晚的生意就给你做了。”说完朝崔璨和朴成道，“兄弟，各领走一个。”他有经验，知道聚众淫乱会上升到刑事责任。 随后，崔璨高高兴兴地带走了空姐，朴成则半推半就被护士拉走了，黄东旭则留下了jk小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舒舒。” “那肯定很舒服。”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一场肮脏的交易很快就要开始了。 不过，黄东旭前戏比较多，等得姑娘都有些着急。 然而，刚脱完衣服，尚未有实质性进展，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刷卡打开了，紧接着冲进来三个人，将赤身裸体的黄东旭和女孩团团围住。 进来的女警是卢文娟，她熟练地咔咔咔拍照，男警察姓高，声色严厉道：“我们是派出所的，你们涉嫌性交易，马上穿好衣服，去所里接受调查！” 黄东旭又惊又羞，低声辩驳道：“警察同志，我这还没有呢……” “怎么？觉得亏了？嫌我们进来早了？！恬不知耻！”高警官骂道。 高警官似乎也嫌自己进来早了，但谁料到另外两个房间里早就颠簸欢唱起来，而这里前戏如此多？ 舒舒则失望地骂了一句：“草，真特么的倒霉！” 这时，门外也响起嘈杂的声音，崔璨和朴成被警察逮了个正着。 而且，很多房间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那可都是他们的同行。其中，看到这一切的鞠欣欣，傻眼了。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忽然，座机叮铃铃响了，秦怀明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座机上的时间显示是十二点四十五，这个时间谁打座机？ 他猛然意识到，手机因为占线，有紧急情况打不进来，对方这才打的座机，他没有挂颜可卿的电话，拿起了座机的听筒，里面传来范聪急切而慌张的声音：“书记，不好了，东山考察团被派出所抓了。” “抓了？因为什么？” “嫖娼！” 秦怀明大骇，稳定心神，捂住座机话筒，先对手机那端道：“可卿，街道有突发事件，我去忙工作，你赶紧休息。” “怀明，你注意身体，别累着了。”她过于关切，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没事，放心，乖，晚安。” 秦怀明挂了颜可卿的电话，这才重新拿起座机话筒，道：“你先别急，慢慢说。” 范聪将黄东旭、崔璨、朴成三人嫖娼被抓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但他并不了解具体情况，漏了很多细节。 秦怀明心想，坏了，黄东旭和崔璨是明天签订合作协议的关键人物！ 仟千仦哾 第244章 不能凉凉（人气太低，怒而加更… 这些企业老板真特么的叫人不省心！秦怀明忍不住骂了一句，迅速调整情绪，从容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鞠主任和我在红桥派出所，牧晴主任在赶过来的路上。” 秦怀明挂了电话，拨给了牧晴，叫她过来兜一下自己，一起去派出所。这几个客人必须处理好，毕竟是3000万的大单，对于龙翔街道的文化产业来说意义重大，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秦怀明穿好衣服，走到楼下，此时是新安最冷的时候，温度降到了四五度，秦怀明感觉到有点冷，裹紧了大衣，点着了烟，来回踱步。 他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三个小姐同时出现？皇庭酒店是街道办御用接待酒店（当然也对其他客人开放），一般不会有小姐登门服务，即便有，他相信一定有，派出所从来不会去那里查案，跟街道办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此前，林兴霸和赖泽忠引进的几家乡港企业，每次来这里洽谈业务，据说都有这种服务，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打哑谜而已。 更早时候，乡港佬还很吃香，不少人都会包养一个大陆的小三，租住在龙翔街道的城中村，来回两头跑，是名副其实的脚踏两只船。如今，乡港与新安的差距逐渐缩小，乡港佬也没那么吃香了，对内地拜金女左拥右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2007年的时候，莞城红灯区闻名全国，储君酒店风头无二，政府对此态度暧昧，甚至默认以此带动经济发展，毗邻的新安市部分基层单位近墨者黑，乃至东施效颦，对黄色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投诉或者过于明目张胆时便采取行动，打击一下，回应社会关注，事后，便又听之任之。 不管怎么说，嫖娼违法，有伤风化，应予打击。 棘手的是，三个客商被抓个了现行，街道办出面也许会酌情处理，问题是，抓他们的是属地派出所红桥派出所，所长宫建平对柳慕白、秦怀明恨之入骨，但凡能给他们制造麻烦的事，从来都是乐此不疲，比如，在日常的治安、消防安全、安保等工作方面，他们向来不作为、不支持，只听从林兴霸、黄振华的调遣。 如果按照治安处罚条例，三个客商每人需拘留10天，这还怎么签约？弄不好这事就黄了。在街道办眼皮底下的御用接待酒店被抓，这充分表明，街道办不欢迎他们，派出所不欢迎他们，甚至要故意搞他们，投资环境相当不友好、相当恶劣。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虽然他们嫖娼是不对的，可因此而失去这么重要的一个大单，对于红棉油画村来说着实可惜，甚至是致命打击。 正在思忖间，牧晴的车到了，秦怀明扔掉烟头，用脚踩灭，坐进了车后排。 “走！” 牧晴重新启动车子往红桥派出所而去。 十分钟不到，两人到了派出所。 范聪和鞠欣欣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看到两人从车里下来，忙迎上来。 鞠欣欣脸色很难看，上来就问道：“秦书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显带有质问的语气。他当然很不高兴，按照道理，这是贵宾，即便嫖娼，也不应该抓捕。 秦怀明心说，老子还想问你呢？你带来的都是什么鸟人？在街道办附近招妓，还这么不小心被抓个现行。然而，对方现在是重要合作伙伴，涉及到能不能签下3000万大单的问题，便忍了忍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全力应对。” 说话间，刚刚升任治安大队长的顾昀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跟秦怀明打招呼道：“秦书记，您怎么来了？” 顾昀三十来岁，在红桥派出所是老资格了，负责过刑侦、治安、联防等工作，工作经验丰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哦，听说从东山市来我们街道考察的贵宾出了点情况，我来看看。”秦怀明从容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东山市产业服务中心专职副书记、副主任，正处级领导，这位是派出所治安队长顾昀。” 两人握手寒暄了两句。 “进屋说。”大冬天的，又是深夜，不能把鞠欣欣晾在外面。 “这边请。”顾昀客气地将众人引入一楼的会客室，会客室很小，仅容十个人。 红桥派出所建于90年代，当年工程质量不高，建筑材料掺有海沙，如今有一栋宿舍楼已经成了危楼，派出所一直想拆除重建，却因为资金不足、楼堂馆所修建被严格控制等政策因素，一直蹉跎到现在，凑合着用。两任所长耿辉、宫建平只想着给自己捞钱，没想过干点正事，派出所拆除重建的事就不了了之。 落座后，顾昀介绍了今晚抓嫖的情况，原来是有人举报皇庭酒店涉嫌聚众淫乱，民警接报后立即进行了查处，并未发现聚众淫乱，但存在嫖娼行为，而且一次抓了三宗，只是没想到抓的是东山来的客商，可问题是违法事实摆在这里，谁也没办法。 顾昀最后表态道：“我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一向秉公执法，黑白分明，无论是官员还是平民，一视同仁，绝不姑息！”说得义正词严，分明是表明态度，你们这些人来求情，根本没用。 秦怀明明白，顾昀代表了宫建平的意志。 牧晴对男人这种的嫖娼行为非常厌恶，乃至痛恨，因为那是对婚姻或爱情的不忠，也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可为了红棉油画村的发展，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东山市的这几个混蛋站台。 秦怀明递个眼色，牧晴会意，先代表文产服务中心和油画村表明了态度，希望派出所酌情处理，以不影响街道中心工作即签约仪式举办为前提。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随后，鞠欣欣也开始求情，强调指出，明天上午3000万大单的签约主要由黄东旭和崔璨来完成。其中，黄东旭2000万，崔璨600万，而且他们都是只身前来，没有替代者，也不可能由其他人替代。 鞠欣欣说完，秦怀明问顾昀道：“顾队长，你看能不能酌情处理？” 顾昀的小眼睛望了望几个人，神色严肃，起身道：“秦书记，您跟我来。” 他虽是宫建平的人，但好歹待人接物礼貌客气，秦怀明跟着他进了会客室旁边一个狭小的套间。 顾昀关上门，压低声音道：“书记，这事没法通融。市里每到年关就会开展黄赌毒专项整治行动，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而且市纪委在市局有派驻组，妈的都是一帮吹毛求疵的家伙，还有公安内部的督察支队，对下面纵容、不依法办案查得很严，查到了就严惩。”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秦怀明故意问道，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否认。 “没有。”顾昀回答得斩钉截铁，旋即又道，“不好意思啊秦书记。” 顾昀依然表现客气。他是个聪明人，现在跟着宫建平混，指不定哪天他就倒台了呢，以后还要仰仗这位前途无量的副书记。 秦怀明呵呵一笑道：“你们宫所知道今晚这个案子吗？” “知道。”顾昀道，“他要求严格执法，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所以，是宫所让你们去抓人的？” “这个我不知道。”顾昀道，“今天我值班，接到警情，就派卢文娟他们几个去了。抓到人后，我立即跟宫所作了汇报。” 秦怀明狐疑道：“那也太巧了？三个小姐主动上门服务，还穿着制服，然后就有人举报，你们进去抓人，准确地同时找到了三人各自的房间。” 顾昀避重就轻道：“虽然他们是重要的客商，可犯了法，我们就得秉公处理。” “那几个客商是我引进来的，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顾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说完他拉开了套间的门，两人一起走回了会客室。 牧晴和鞠欣欣都注意到秦怀明的表情，波澜不惊，看不出斡旋的成败。 秦怀明并没有坐下，对鞠欣欣、牧晴和范聪道：“违法事实清楚，没什么可说的，我尽力了。不过，人是我引进来的，我去跟他们说句话，看能不能安排其他人来签约。” “这样的话，估计就没必要了。”鞠欣欣脸色铁青，说出了带有威胁意味的话，意思是你们不把人放出来，这次签约就取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不管怎样，3000万的大单明天必须签，否则夜长梦多，横生变数，就会凉凉。 第245章 钓鱼执法 一向文静如水的牧晴听这话都急了，忙道：“鞠主任，签约我们可以推迟一天，那边再派人过来也来得及。”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范聪附和了一句，表示对自己直属上司的支持。 “你们再跟顾所争取一下，我也去跟客商做做工作。”秦怀明朝牧晴递了眼色，牧晴冰雪聪颖，明白秦书记是要她拖住顾昀，便立即再次对顾昀提出了请求，神色温柔，楚楚动人，江南女子的柔美展露无疑，顾昀的屁股就像粘在了椅子上，走不开了。 当然，他主要觉得此事大局已定，也完成了宫建平交代的任务，便派了个跟班领着秦怀明去审讯楼。 三个男人被关押的地方，正是此前冯一鸣、余嫣被关押的地方。 此刻他们刚刚做完笔录，负责审讯的是女警卢文娟。在营救冯一鸣、余嫣的斗争中，卢文娟给秦怀明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而且她形象也很不错，高挑白净、伶俐可人。 宫建平来后，对卢文娟是不信任的，所以把她调整到了治安队，负责外勤工作，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白天黑夜都跑外勤，简直暴殄天物。 跟班跟卢文娟说明了情况后，卢文娟显得有些小激动，面带俏丽的笑，道：“秦书记来了？您还记得我吗？” 秦怀明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那我叫什么？” 秦怀明一怔，望着她的眼睛，心想这个女孩干吗？淡淡一笑道：“卢文娟同学，你有点调皮哈。”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嗯，走。”卢文娟俏脸微微一红，礼貌而恭敬地带着他进入了黄东旭的问讯室。仟千仦哾 见到黄东旭，秦怀明并没有怪罪他，而是平心静气地询问了详细经过后就出来了。 在隔间内，秦怀明悄声问卢文娟：“卢警官，黄东旭还没有开始交易就被抓了。他自己也觉得冤枉，是不是不算嫖娼？” 卢文娟摇了摇头，睁圆了狐狸眼，直直望着秦怀明道：“秦书记你有所不知，关于这种情况，公安部做过批复，是这样解释的：行为主体之间主观上就卖淫嫖娼达成一致，已经谈好价格或者已经给付金钱、财物，并且已经着手实施，但由于其本人意志以外的原因，尚未发生关系的；或者已经发生关系，但尚未给付金钱、财物的，都可以按卖淫嫖娼行为依法处理。对前一种行为，应当从轻处罚。” “黄东旭是前一种，可以从轻处罚？” 卢文娟叹道：“领导说了，从重处罚。因为他们涉嫌聚众淫乱，三个姑娘一起先到的黄东旭房间，而且他们的扑克上都是不堪入目的内容，只不过后来又分头行动了。” “宫所交代你的，他人呢？” “不知道，反正不在所里。” 秦怀明道：“卢警官，你应该知道樊军的事，他这是挟私报复，阻挠龙翔经济社会发展！小卢，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谈下来这单生意有多难。3000万，是红棉油画村上万画工的救命钱，是红棉村脱离困境的救命稻草，将为龙翔文化产业腾飞插上翅膀，意义非常重大。” 卢文娟痴痴望着秦怀明，被他壮怀激烈的情绪所感染，转着眼珠想了想道：“秦书记，你可以让黄东旭提出行政复议，那么，行政拘留就可以暂缓执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如果行政复议失败，还是要拘留是？” “行政复议失败后，还可以到法院上诉，这样的话，起码年后才能执行了。” “那崔璨和朴成呢？” “他们两个？没辙。”卢文娟道，“现场抓的现行，当事人双方都承认了，也都接受违法事实。没有资格申请复议，倒是可以申请暂缓执行行政拘留，但要宫所同意。” 秦怀明盘算了一下，黄东旭必须捞出来，而崔璨救不出来就拉倒，他不是董事长，协调东山市请他们董事长来亲自签约。 “卢警官，你接到任务，就直接去了黄东旭的房间？”秦怀明猛然问道。 卢文娟眼神闪烁精芒，伶俐地笑了笑道：“秦书记怀疑什么？” “你知道的。” 卢文娟闪身到了窗前，往外面看了看，并无旁人，压低声音道：“我收到的指令很清晰，直接到皇庭酒店六楼，602，603和605，是三人的房间号。还有个情况，跟我一起去的民警早就知道了今晚要去那里扫黄。” “钓鱼执法？”秦怀明的疑惑就在这里。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卢文娟面色神秘，咬了咬嘴唇，悄声道：“我审问了那几个姑娘，她们目标精准，就是这三个人。而且，她们知道他们有前科，确信只要稍作诱惑就会上手。这类个人信息，我都没有掌握，何况风尘女子？所以……哎呀，书记，我是很敬佩你的为人，才说了这么多，也只能跟你说到这里了，已经违反了工作纪律啦。”说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完毕又道，“书记，不管怎么说，这几个人都不对，面对诱惑，他们可以拒绝的。” “小卢姑娘，你说得很对。”秦怀明朝她伸了伸大拇指，“你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女孩，谢谢你。”说着伸出手，卢文娟开心地跟他握了握。 她的手有些瘦，骨节嶙峋，有点硌得慌，不过暖暖的，很光滑。卢文娟突然脸红了，可是很俏皮，迎着他火热的目光，不闪不避，半天都没有从他手里抽出来。 秦怀明主动松开，笑着问道：“你这么老是上夜班，你老公没意见？” “当然没有意见啦。我都不知道我老公是谁。”卢文娟说完咯咯笑了起来，“书记，我是大龄剩女，连男票都没有。” 秦怀明叹道：“暴殄天物啊。” 卢文娟笑个不停，脸又红了一阵。 几分钟后，秦怀明回到会客室，向顾昀招了招手，正和牧晴说话的他起身走了出来，来到屋檐下，秦怀明不容置疑道：“顾队长，请你们宫所来一趟。” 他知道，此事别人都定不了，只能找宫建平，而宫建平稳坐钓鱼台，决计要搞一搞秦怀明。至于东山市考察团来街道的相关信息，大概率是罗京提供给他的，而且与钟新华已经密谋过了。 顾昀道：“秦书记，这个案子事实清楚，证据充足，宫所来了也是这个结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你告诉他四个字：钓鱼执法。”秦怀明不紧不慢地说道。 顾昀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旋即镇定下来，道：“好，我打个电话试试。”说完，他走到远处打电话去了。 秦怀明掏出烟，点燃，一口一口地吸着，望着迷离的夜色，感受着冬夜的冷意，心情忽明忽暗。 很明显，宫建平得到了消息，要阻止自己做事、做成事，哪怕这件事对龙田区、对龙翔街道、对龙翔人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为了私利，为了个人恩怨，宫建平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这种人，注定走不远，注定要毁灭，因为他格局太小，品性太劣，心中没有党和国家。 过了三分钟，顾昀回来了，恭敬道：“书记，宫所现在从家里赶过来，大概二十分钟，先到里面坐，外面冷。” 两人一同回到会客室，随后，顾昀借口离去，房间内剩下四人。 鞠欣欣依旧如坐针毡，牧晴、范聪轮番上阵，和他好说歹说，他还是坚持，人必须马上放出来，并且尽快消除影响。他很担心事情闹大，闹到东山市，若是谢国强书记知道了，非得把他的官帽撸了不可，嫖娼被抓，丢人丢到了新安市。 秦怀明正色道：“鞠主任放心，按照计划签约是最佳的选择，也是惟一的选择。毕竟这个事，是谢书记亲自安排的，我们不能辜负了领导的重托，不是吗？” 鞠欣欣就怕他搬出谢国强，他自然知道秦怀明和谢国强私交甚笃，看来非得签约了。 “问题是他们能出来吗？”鞠欣欣很是怀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黄东旭能出来，崔璨和朴成可以申请暂缓执行，具体我会跟派出所沟通。你放心。”秦怀明道，“但暂缓执行要走流程，没那么快，所以还是烦请鞠主任给产业协会和崔璨的公司打个电话，请他们另安排签约代表明早出发，十一点前赶到这里。” 鞠欣欣叹了口气道：“好。”说完他出去打电话了。 五分钟后，鞠欣欣面色轻松，道：“搞定了。” “谢谢鞠主任，给力啊！”秦怀明和牧晴都对他表示了感谢和欣赏。 正在这时，宫建平到了。 他没有进入会客室，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派顾昀请秦怀明过去。 秦怀明很快进入201，即宫建平的办公室，无所畏惧地与他展开第一次正面交锋。 第246章 不能忍 宫建平泡好了茶，是绿茶，秦怀明不喝绿茶，伤胃，且影响睡眠，道：“宫所，我不喝茶，麻烦倒杯水。” 宫建平噗嗤笑了，道：“秦书记果然偏要使着自己的性子来啊。” “不，我不是使性子，我本性如此。”秦怀明淡然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宫建平还是给他接了一杯水。 秦怀明开门见山道：“宫所长，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冲我来，没必要殃及池鱼，阻挠红棉油画村的发展。你要知道，撇开个人恩怨和勾心斗角，我们还是党员干部，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党和人民，为人民谋发展、谋幸福才是我们的宗旨。” “秦书记说得好，在各种报告里都找得到。尤其是前几任区委书记，说得热血沸腾，最后呢，都进去了。”宫建平冷笑道。 “那是他们，也是咎由自取，对于宫所来说，应该是前车之鉴。” “前车之鉴就是早点把好事者、坏事者铲除！” 秦怀明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宫所尽可以对我个人出手，就不要牺牲整个街道利益。” “你是区委书记的马仔，我暂时不能把你怎么样。”宫建平道，“但不让你好过，是可以做到的。” “具体到今晚的事，你这样做，很卑鄙知道吗？” “卑鄙有时候是一种通行证。” 秦怀明呵呵冷笑了起来，道：“你用钓鱼执法，确实很卑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晦的，你想怎样？” 秦怀明道：“黄东旭和那个姑娘并未发生关系，所以他有权申请行政复议，蒋来的案子心有余悸？司法局的行政复议科曾经在政府法制办，都是我的老部下。司法局曾文强你应该早有耳闻，捅到他们那里，调查出来钓鱼执法，你就又犯错了，到时候，姚局怎么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宫建平暗暗咬了咬牙，冷笑道：“果然啊，你深谙卑鄙是通行证这句话。” “做个交易。”秦怀明道，“你拘留这三个客商也阻止不了签约，更阻止不了文化产业的转型升级，这是历史潮流，不可逆。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马上放了黄东旭，批评教育，另外两个崔璨和朴成，暂缓执行拘留，教育惩罚目的达到就够了。过段时间，风声一过，不了了之。” “秦怀明，你以为我怕你行政复议？” “你不怕我，你怕曾文强。你们局长都对曾文强礼让三分。” 宫建平怒道：“秦怀明，你为什么非要做柳慕白的马仔？！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秦怀明神色从容，双眉一挑，俊朗的脸上闪烁着坚毅而无畏的光辉，冷冷道：“我不依附于任何人，我也不站队，我的靠山还是那六个字：忠诚干净担当。我在这里干一天，就一天都不能忍，不能忍龙翔的天被灰霾笼罩，大地遍布污浊。我跟你表个态，谁贪污腐败，谁违法乱纪，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把他送进监狱，这就是我的良心，我的公心，我的初心！” 宫建平怒火中烧，恨不能上前将他一刀捅死，阴冷道：“秦怀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的酒我不吃，我只喝清白之水，所以我不怕任何人。”秦怀明晃了晃手中的一次性塑料杯，里面的水清澈无比。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宫建平只能报以冷笑，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儿，这个人为什么如此硬气？除了胡天佑是他的老板，难道还有更强硬的后台？ “你还没答应我今晚的要求，那么我再重复一遍：放了黄东旭，另外两个暂缓执行，时间久了便不了了之。”秦怀明道，“否则，就等着曾局长的调查和传唤。” 宫建平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得了我？” “你自己衡量，总之，宫建平同志，你好自为之！”秦怀明说完起身离去，定住，回头道：“这次是个警告！”正邪势不两立，和宫建平这种人早晚要撕破脸皮，不如今晚就摊牌，反正秦怀明觉得，宫建平倒台的日子不远了。 “嚣张！”宫建平啪地将白瓷茶杯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目光中隐隐露出了杀机！ 秦怀明刚回到会客室，牧晴和鞠欣欣忙迎上来，询问情况。 秦怀明从容一笑道：“静候佳音。” 果然，顾昀很快就进入会客室，请秦怀明出去，悄声告诉了他结果：“黄东旭因为交易尚未发生，证据不足，批评教育后，予以释放；而崔璨和朴成因为嫖娼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暂行收押，如需暂缓执行，待明天提出请求后，按照程序办理。”目前能协调宫建平做的只能如此，三人虽然被钓鱼，但行为上存在过错，留下案底对他们也是个警示。 秦怀明叹了口气，虽然宫建平没有释放崔璨和朴成，但把最重要的人黄东旭释放了。他妥协了，但并未完全妥协，折中了秦怀明提出的要求。 秦怀明只能接受，因为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最好的结果。 他回到会客室，告诉鞠欣欣道：“鞠主任，经过反复沟通，派出所从经济发展的角度考量，予以从轻发落。黄东旭因为交易未完成，暂不予拘留，但违法事实不可更改，以后看他表现。崔璨和朴成因为嫖娼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暂行收押，明天我们可以提出暂缓执行的请求，他们会同意。” 秦怀明耍了个心眼，这么说是告诉东山市代表，黄东旭还有案底掌握在我们手上，以后双方合作他不听话的，会有手段治他。 但这终究是利好消息，鞠欣欣如释重负，心头七上八下的吊桶终于落下了，道：“我替黄东旭谢谢秦书记了，我也报告一下，刚才跟协会和崔璨的公司沟通了，他们明天七点就出发，十点前能到这里。” “甚好。”秦怀明如释重负。 十几分钟后，黄东旭从问询室里出来，如同再见天日，非常高兴，当听说秦怀明等人为了救他出来，数次与派出所交锋，甚至已经撕破了脸皮，非常感动，表态一定签约，长期合作。他对秦怀明感激涕零，如果事情闹到拘留处理，那就可能会闹到他老婆那里，而他将吃不了兜着走。 秦怀明告诫道：“新安对黄赌毒的容忍度在整个岭南省是最低的，所以以后要洁身自好，不可再生祸端，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而且，这边留着这次的记录，你以后如果不予改正，他们会旧事重提的。” 他再次暗示了你的把柄在我手上。黄东旭是老江湖，自然听得明白，频频点头称是，点头哈腰地表态道：“我明白，我一定吸取教训，痛改前非。感谢，感谢各位领导。” 接下来，牧晴和范聪各自回家，秦怀明亲自将黄东旭送到了皇庭酒店。 在秦怀明即将告别的时候，黄东旭将秦怀明请入房间，说道：“秦书记，您对我这么好，是个真正的父母官。我呢，有件事要报告一下。” “请讲。” “我跟那个jk小姐虽然没交易成，可聊了很多，我们还互留了电话。通过她嘴里，我了解到，你们龙翔有个组织卖淫的团伙，那个小姐叫舒舒，她是二级老鸨，叫二爷，手里有十几个姑娘，其中有未成年少女，龙翔中学和龙田艺术学校都有。再往上叫一级老鸨，叫老爷，据说控制了二十来个舒舒这样的姑娘。他们定期组织去惠城潭水镇卖淫，平时就在龙翔片区卖。我觉得玩得有点大，主要是有幼女，伤天害理啊。” 秦怀明听后十分震惊，也心痛不已，如果属实，那就太可恶了。根据宫建平今晚的反应，钓鱼执法是无疑的，那么就意味着，二级老鸨完全听命于他，为之亲自出马引诱。难道，宫建平是她们的保护伞？不过，这一切都有待调查和验证。 秦怀明想想就有些可怕，难怪提到钓鱼执法，他马上就很紧张，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他是怕深究下去，挖出卖淫组织。 随着工作越来越深入，斗争越来越激烈，龙翔的水越来越深，情况也越来越复杂。秦怀明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这些坏人都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秦怀明交代黄东旭这个信息务必保密，黄东旭满口答应。随后他就离开酒店，回到了宿舍。 翌日，在红棉美术馆多功能厅举行了龙翔街道和东山市临海区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与数家酒店会所用品、酒店会所装饰设计公司签订了协议，明确了金额、订单、时间等详细内容。 年前，黄东旭会将第一批订单的需求、数量、交货时间通过传真发送过来，届时红棉油画村便可以进行创作和批量化生产了。 龙翔这边主要是由红棉油画村产业协会进行签约，到时再根据订单量将任务派发给各个画廊、画室，形成集中统一的管理模式，这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避免纠纷。 秦怀明和牧晴见证了签约仪式，两人分别代表街道办、文产中心与东山市临海区签署了长期合作的框架协议。 总之，这是一次互赢的签约，也是一次历史性的重大突破。整个红棉村都洋溢着欢乐，大家终于可以过个安心年了。 第247章 住院（今日再怒加一更） 1月23日中午一点，秦怀明赶到在市三院，在地面停车场见到了数年未见的父亲和一年多没见的妹妹。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仲汉坐着轮椅，秦怀月穿着纯白短款羽绒服、蓝色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正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哥哥的身影。 她清爽粉嫩，单纯可爱，23岁了，还像个少女一样。 秦怀明快步走过去，高喊了一声：“妹妹！” 秦怀月也同时发现了哥哥，立即热泪盈眶，蹦跳了一下，然后蹬蹬蹬跑过去，一头扑进了他的怀抱，紧紧抱着，喃喃说着：“哥，我好想你呀……” 秦怀明和妹妹拥抱了几秒，已经引来了众人的侧目，他把她推出来，扶着她的肩头，望着心爱的妹妹，帮她擦了擦眼泪，道：“看俺家的小美女，越来越漂亮了！不过，不能再哭了，再哭妆都花了，都成小花猫啦！” “哥，你又笑我。”小月破涕为笑道，“哥，你瘦了好多，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呀？”看着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的哥哥，她心疼不已。 “不辛苦。昨天加班，睡得有点晚了。”秦怀明云淡风轻道，“走，去见爸爸。” 小月架着哥哥的手臂，开开心心地一起来到了父亲面前。 秦仲汉61岁了，头发浓密，精神矍铄，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虽然生了大病，可丝毫不影响他阳刚而风流的气质。他看过父亲年轻时当兵的照片，挺拔俊朗，一表人才，可惜吃不了军队的苦，提前复员了。 “爸，你腿咋样？”秦怀明用家乡话问道。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父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里的柔情一闪而逝，冷哼一声道：“这不还活着嘛！” 文政德忙打圆场道：“秦书记，表舅路上一直念叨你，盼呀望呀就等着跟你团聚，现在终于见面了，多开心啊。” “开心个锤子！”父亲冷冷道，“我孙子呢！秦怀明，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姓秦？秦家还能指望你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吗？！你个不肖子孙！” “哥，你没再婚？”小月适时地补了一刀，又试探着问道，“连对象都没有？” 秦怀明苦笑了一声，道：“眼下治病要紧，此事再议。” 他决定与老头和解，毕竟他一个人在家多年也没个人照顾，如今又生了病，就不要跟他怄气了，便道：“爸，没事。我找医生朋友打听了，你这病很常见，年龄大了嘛，零件磨损，正常，换两个人工关节，起码可以用20年，跟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放心。” 秦仲汉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在文政德的操作下，秦仲汉顺利办理了住院手续，而且是豪华的单间病房，在走廊最里面，位置佳，通风好。房间里不仅有淋浴、电视，还有按摩椅、陪护床、微波炉、冰箱等家具，一应俱全。 中午，文政德点了丰盛的外卖，提到了病房，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倒也其乐融融。 来之前，秦怀明跟柳慕白报告了家里的情况，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专心陪父亲看病。 塔读> 文政德嘿嘿一笑道：“书记这你就不知道了，医院有很多门道的，我门清。” 秦怀明强调道：“明天做手术，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来出，你帮忙协调安排，年关了，我工作太忙，顾不过来，也拜托你费心费力了。” 文政德忙道：“哎呀，书记你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放心，我会把表舅还有小月安排好、照顾好。”仟千仦哾 那句“不分彼此”让秦怀明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看他忙前忙后，又如此真心实意，就没当面反驳，自己是街道副书记，跟商人是不能“不分彼此”的。 说起小月，秦怀明想到一个问题，她晚上住哪里？老头出院后又住哪里？ 文政德聪明异常，秦怀明稍作疑虑他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忙道：“书记，我都安排好了。三院对面有个小区，叫天使之城，我那里有套三房，空着呢，精装，家具齐全，拎包入住，小月先住进去，等表舅出院了一起住。” 秦怀明盯着他的眼睛看，对方满眼赤诚。他琢磨了一下，这也不算违反纪律，又是亲戚，暂住一时也无妨，反正不能让他们住在街道办宿舍，自己那套宿舍也不够住。 “书记，你要不要先去看看房？” “不用了，你安排好就行。” 文政德面露喜色，咧嘴笑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人回到房间内，看到小月正与父亲争执着什么，小月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一脸委屈。父亲则一脸怒容，手里拿着一根本命年红布腰带。 秦怀明忙问：“怎么了？” 小月碎步走过来，嘟嘟嘴道：“哥，做手术爸嫌贵，可我有钱呀，给他用，他不同意还生气。” “不用你花钱。”秦怀明用命令的口吻道，“把银行卡收起来。” “哥，我真的有钱，你每月给我的生活费我都攒着呢，而且我这半年写稿子、做家教也挣了不少钱，卡里面有四万多呢。” 秦怀明鼻子忽然有点酸，妹妹虽然一天到晚傻乐傻乐的，可从来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沉声道：“傻丫头，有哥在，你们不要考虑费用问题。” 父亲嘿嘿一笑道：“是啊，秦怀明都是处级干部了，还用得了你的钱？”说着他将手中的腰带重新栓到了腰间，那腰带鼓鼓囊囊的，有点异样。 第248章 慰问 秦怀明疑惑地看了看小月。 小月会意，得意道：“咱爸这两年攒了两万多，都藏在这里啦。” 秦怀明有点吃惊，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来都不知道存钱，更不会过日子，居然还偷偷地存了两万块钱。 他有点怀疑这笔钱是不是来自正当途径，便问：“你咋有这么多钱？” 塔读-读小说 秦怀明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一一婉拒，可他们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病房号，纷纷赶去慰问。 第一波人是宣传部的四大美人，她们奋勇争先，风风火火，带上慰问金和水果、鲜花，上午十点就来到了医院。 当时，只有小月和父亲在病房，秦怀明得知消息后，立即电话给小月交代，做好接待，他因为工作忙就不过去了。 当秦仲汉看到四个漂亮洋气的美女集体出现在病房时，呆住了。仟千仦哾 李媛反应快，迅速说明了情况，并进行了介绍。 小月忙热情地打招呼，说话有点嗲，可爱活泼，简单直接，很有亲和力。 大家这才知道秦书记原来还有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像个瓷娃娃，都很喜欢，又都是新闻专业的，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 小月听她们把宣传部工作说得这么好，十分向往。可因为和秦怀明是亲戚关系，根据避嫌等规定，她是不可能去宣传部工作的。 廖紫梅、苏韵虽算不上美女，但也白白净净，落落大方，有大家闺秀的感觉，而余嫣、李媛都是名副其实的美女，这几个人一起围在床榻，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病房里就充斥着欢声笑语，莺莺燕燕，看得秦仲汉眼花缭乱，原来吾儿后宫佳丽三千，难怪不结婚，估计是陷入选择困难症了。 几个女人还不停地夸赞秦书记，说得小月骄傲无比，秦仲汉也觉得没白供养儿子上大学。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四个美女呆了半个小时才离去，留下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一篮子水果，两箱牛奶和一束鲜花。 美女们走后，病房里的芬芳香味经久不散。 小月打开信封一看，吓了一跳，拿给父亲看，父亲忙问：“多少？” 小月吐吐舌头，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千。慰问金好高啊。” 秦仲汉得意地哼一声道：“说明你哥官当得大。” “不是啦爸，那是我哥有魅力，人缘好。” “好个屁，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我看他是没玩够，故意让秦家断香火。”老头说完发现自己在闺女面前说这些不妥，忙转移话题道，“这钱你拿着。” 小月忙摇头道：“不行啊，要跟大哥报告，他来决定。” “你这孩子缺心眼啊，你还没上班，他都上班多少年了。” 两人正在争执时，敲门声响起。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小月忙去开门，杨国栋、庄鸿带着查违办的一个女孩，还有综合科的一男一女五个人来慰问。 这次，杨国栋和庄鸿连过年礼品都带来了，除了慰问金、水果等官方物品外，还以私人名义分别带来两瓶五粮液和xo，还有两条好烟。执法队的两个女孩子虽然算不上出众，但也挺耐看，看得秦老汉又是一番感叹：城里的姑娘是真水灵啊。 杨国栋等人前脚刚走，牧晴、范聪代表文产服务中心来慰问。牧晴则又别有一番风味，美丽温柔，静如止水。 下午，工会、组织部、党政办等部门组团来慰问，同样是有慰问金、水果篮、牛奶面包、新年礼盒等慰问品，很快病房里就堆满了慰问品。 来慰问的多是部门代表，也都是年轻女孩居多，花红柳绿，青春无敌，看得秦仲汉甚是满意，腹诽道：真没想到，我那个不肖子孙艳福不浅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错，是我的种。不过，到底哪个跟我儿子有一腿？ 五点五十分，又有一位美女飘然而入，红色羽绒服、黑色长裤，披肩直发，气质贤淑大气，她还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从里面飘出美食的香味。 吴疏影来了。 小月正在给爸爸削苹果，看到又有人进来，不觉叹道：“还有人呐？！” 父亲瞪她一眼低声道：“有美女不好啊？老子在给你哥挑媳妇呢！” 吴疏影是场面上人，一进来就满脸灿烂而自然的笑，很快就跟秦仲汉和小月熟络得像是一家人，问东问西，关怀备至，与秦家的距离拉得很近。 塔读 小月不由地望了一眼父亲，这位是嫂子吗？ 第249章 拆台 这时，吴疏影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笑盈盈道：“叔叔，妹妹，都饿了？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她除了食盒别的没有带，更像是一家人那么亲近，小月心里美美地想，要是大哥有这么一个漂亮贤惠、聪明能干的媳妇，那再好不过了。 吴疏影麻利地将住院用的特制餐桌摆弄到了床上，然后打开食盒，小心翼翼地将四样炒菜，饺子、馄饨、米饭和五指毛桃汤放到了餐桌上，温柔一笑，道：“叔叔，我今天补休，没上班，下午听说您手术住院，想着您在医院没啥好吃的，我就在家自己做了几个菜，您尝尝好吃不？来。”说着，拿起碗，给他挑了半碗菜，递了过去。 她很细心，知道北方人喜欢饭后喝汤，而非南方人先喝汤，所以先给他盛菜。 秦仲汉都被她整不会了，感激不尽地接过碗筷，忙吃了几口，赞不绝口道：“太好吃了！你这手艺杠杠滴。”父亲用夹杂着方言和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好吃的话，以后我有空就做，然后给你们送过来。”吴疏影满意地笑着。 小月也吃了几口，味道确实好，尤其是小炒肉，香嫩爽口，非常正宗。 秦仲汉见吴疏影只望着他们吃，忙招呼道：“吴主任，你也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吴疏影笑笑道：“我不饿，你们吃。” 小月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娇声道：“吴主任，你也吃嘛，尝尝你的作品，好伟大耶！” 这话把吴疏影逗笑了，没想到秦书记有个如此可爱的妹妹，这一家人都比较单纯，好相处，除了病榻中叔叔眼神有些怪怪的之外，一切都好。 秦仲汉也招呼道：“来，别见外，一起吃。” 吴疏影脸红了一下，撩了撩长发，接过筷子，也吃了几口，一边吃一边品评着这道菜应该怎么做会更好吃、更完美。 三个人其乐融融，恍惚中，吴疏影和小月都有一种一家人的感觉。 三十多分钟后，晚餐结束，秦仲汉吃得满头大汗，小月也吃得非常开心，三人竟然将桌上的菜都吃光了，只剩下了几个饺子和米饭。吴疏影的馄饨是一绝，给秦仲汉和小月留下了深刻印象。 随后，吴疏影和小月抢着将碗筷收拾好，又把餐桌折叠放好，然后一起合力将秦仲汉放置到平躺状态。 这一天，他接见了好几拨客人，也挺辛苦的。 吴疏影跟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看自己在这里呆了快有一个小时，也没有等到秦怀明过来，是时候走了。她起身，拿起包包和已经装进袋子里的食盒，作别道：“叔叔，妹妹，你们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探望。” 首发&：塔>-读小说 秦仲汉怔怔望着眼前这个高个子大美女，挥手道：“谢谢吴主任，恕我不能送你，你慢走。小月，去送送吴主任。” 小月嗯了一声，跟着吴疏影出了病房，将她送到了拐角处。吴疏影担心秦仲汉一个人不方便，便执意不让小月再送，小月这才返回了病房。 吴疏影转入另一条走廊，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一对男女。 男的穿着黑色立领拉链夹克衫，黑裤子，棕色皮鞋，帅气稳重；女子穿着长款灰白色风衣，肤白貌美大长腿，而且很年轻。 男的是秦怀明，女的吴疏影并不认识，但她注意到，两人虽然因为手里提着礼盒，没有牵手，可走路胳膊碰着胳膊，说说笑笑，并且，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饱含深情。那种感觉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情侣。 吴疏影心里突然犹如被锥子扎透了一般疼痛，并且在慢慢地滴血，关键那个女孩明显更年轻、更漂亮，更温婉明媚，秦怀明的眼光果然是高啊。 她迅速调整情绪，一脸笑意地抬起了头，迎了上去，朗声招呼道：“秦书记，您来了？” 秦怀明和颜可卿同时注意到了她。 秦怀明有些吃惊，颜可卿脸上则挂着清浅而温柔的笑，两个浅显的小酒窝，为她安静的气质增添了妩媚和俏丽。 “吴主任？你怎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听余嫣讲了，特意来探望一下叔叔。”吴疏影云淡风轻地说道。 秦怀明客套道：“谢谢你，有心了。要不要再回去坐会儿？” “不用了，我得回去了。”吴疏影说着，目光转向颜可卿，笑问道：“书记，你这金屋藏娇啊，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今天才带出来呀？啥时候官宣？” 颜可卿脸微微红着，笑着等自己的男人作答。 秦怀明感觉稍稍有些尴尬，讪笑道：“没有，刚刚到手，手还没暖热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街道办那后勤主任吴疏影，这位是华强城集团的房地产策划设计师颜可卿，我女朋友。” 颜可卿温婉笑着，手轻轻打了他一下，神色中略显嗔意，举手投足都有对心爱男人的迷恋和羞涩。 她其实不想公开两人的关系，怕偷偷约会的事情传到母亲耳朵里，也担心魏羡知道后报复秦怀明，所以她选择晚上来探望，所谓的探望其实主要是想见见秦怀明，她已经陷入了热恋，一天不见心里就空落落的。 而吴疏影颇感意外，原来她就是去年甜坑水灾秦怀明的绯闻女主角，不是两人后来没有下文了吗？怎么又走到了一起？吴疏影心中暗暗遗憾和羡慕。 两个女人客套地寒暄、握手。 完毕，吴疏影拉住她的手不放，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地打量着她，赞叹道：“好美好美哦，秦书记是真有艳福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颜可卿和秦怀明都只能表示感谢。 吴疏影爽朗地笑着，闲聊几句，就彼此作别。 秦怀明和颜可卿继续往前面走，暗中，秦怀明无视来往病人或者护士，找到她的手，牵在手里，传递着坚定而浓浓的爱意。 很快，秦怀明和颜可卿一前一后来到病房门口，因为这里是走廊尽头的单间，比较安静，门虚掩着，里面说话声音清晰可闻。 “我看呐，那个廖部长年纪太大，五官不是很端正，不行；那个余嫣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内向，也不行；那个也叫什么媛的，跟王熙媛一个名字的，哦，对了，李媛，也不行，太泼辣了，你哥镇不住；还有个姓牧的，好奇怪的姓，太娇小了，生孩子费劲，要是你哥跟她结婚，肯定要断我老秦家的香火。所以，我看呐，还是吴疏影合适，人家那身段，那样貌，都是呱呱叫，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爸，你又来了。人家都是同事关系，不要想歪了。”小月嗔道。 “谁说的？同事关系，吴疏影能亲自做一桌子好菜给端过来？” “那倒是，我真希望吴主任是我嫂子呢，贤惠能干，又爽朗麻利……” …… 听到这些话，秦怀明脸都绿了，颜可卿暗暗咬着牙，目光凌厉地盯着秦怀明，眼神中有委屈有不悦，还有一丝质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不能再让老头子说下去了，他猛然推门而入！ 只见，病房内，小月正坐在床前跟父亲说话，而房间里堆满了慰问品。 父女立即闭嘴不说话了，惊奇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他身后那个明星一般漂亮的年轻女孩。 小月先反应过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哥！”她任何时候的情绪都显得有些浮夸，可是浮夸得可爱而真实，不惹人厌。 她站起身，小跑过来，接过哥哥手里的礼盒，开心得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大白兔奶糖的奖励，喜滋滋道：“哥，爸今天状态可好了，都能坐立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坐轮椅下床活动活动了。” 秦怀明不悦地望了一眼父亲，介绍道：“来，我介绍一下，那个就是咱爸，这个就是咱妹妹。” 颜可卿俏脸又是一片红晕，轻打了他一下，进来前不是说好了，只说是朋友关系，又被他给忽悠了，但已经羊入虎口，没有办法，只好礼貌地半鞠躬道：“叔叔好。”然后向小月摆摆小手，道，“妹妹好。” “姐姐好。”小月惊喜得有些痴呆地叫了一声。 “王……熙媛？”秦仲汉望着颜可卿怔怔道，“哎，我说熙媛，你怎么变年轻了？你……你俩和好了？那敢情好啊，我就说，人家熙媛是个好姑娘！” 老头认错人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你住嘴！”秦怀明鼻子都气歪了，见过拆台的，没见过这么拆台的，这可是亲生父亲啊啊啊！ 第250章 相见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头也许是住院住糊涂了，愣是把相差10岁的颜可卿错认成了王熙媛。 当年，王熙媛曾去过他们家，引起了全村的轰动，全村老少就像看外星人一样围在他家门口看美女。那是秦仲汉一生中最高光时刻，比儿子当年考上公务员都风光。所以，他对王熙媛赞不绝口、念念不忘，当听说儿子与她分手后，可秦怀明又不说分手原因，只说不合适，气得差点跑到新安找他算账。 王熙媛是他理想中的儿媳妇，也是曾经让他挺直腰板的美好回忆。 小月忙一旁纠正道：“爸，你糊涂了，不是王熙媛，是……是什么来着？” 秦怀明差点晕倒，妹妹神补刀的名号果然浪得虚名。 颜可卿觉得好尴尬，关键又跟王熙媛扯上了，她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女人，但她素质高雅，依旧温柔地笑着，没有生气的样子。 秦怀明瞪了父亲一眼，继而拉住颜可卿的手，道：“我隆重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颜可卿。” 秦仲汉仔细一看，果然不是王熙媛，道：“不好意思我看走眼了，我就说嘛，王熙媛要高一些，是？” 老头还没完没了，秦怀明当着颜可卿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压抑着怒火，道：“爸，不要再提王熙媛了好吗？” 小月忙道：“是啊，爸。”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父亲有些不敢相信，吾儿小时候可是个不善言辞的木讷孩子，还蔫坏蔫坏的，以为找到王熙媛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现在又找到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孩？不科学啊。 小月早将那双乌黑的大杏眼睁大如同斯诺克的黑球，开心地笑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上前拉住了颜可卿的手，惊喜万分道：“哇，你真的是嫂子哎，真是太美了，太好啦呀。”她已经将刚刚的“嫂子”吴疏影抛到了九霄云外。 父亲有感而发道：“古人云，悄媳妇抬花轿，好看的在后头。” 小月嗔道：“爸，你又说什么呢？！”说完将椅子搬到颜可卿跟前，示意她坐。 老头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道：“我是说，颜姑娘很漂亮，又知书达理，本来我觉得今天来慰问的那些女的都够好看了，没想到，还有更好的。” 秦怀明无语了，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可当着颜可卿的面还是要表现出父慈子孝的模样，道：“爸，你少说点话。” “爸开心啊，我儿终于有对象了。”父亲继续感慨道，“那次你跟费文丽结婚，我就说他们家人瞧不起咱乡下人，果不其然你被费文丽踹了。当时我还问你，为啥不跟王熙媛好，那姑娘多好啊，你不听啊……” 秦怀明呃了一声，怎么越说越离谱。 “哎，对了，颜姑娘跟王熙媛什么关系？你俩长得有点像啊，都好漂亮，不过你年轻一些。”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秦怀明忍无可忍。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颜可卿扭头看了一眼，看他正低头看着后座上的什么东西，有些好奇。她关好驾驶室的门，走到后座，伸头进去看，却被秦怀明一把拽了进去，紧接着，车门也被关上。 秦怀明将她抱在自己身上，胸贴胸，脸对脸，紧紧拥在一起，他轻声呼唤道：“可卿，我好想你。”他很开心颜可卿能来看他和爸爸，这意味着她愿意融入他们的家庭。 颜可卿脸上红红的，被他骗进来，并没有生气，她也很想他，柔声微嗔道：“骗人，想我怎么不理我？” 秦怀明轻抚着她的秀发，柔情似水道：“我想你都想到骨头里了，你听，骨头咔咔响，那是在呼唤你的名字。还有我的血液也为你流动呢，现在汩汩流动，现在滚滚奔腾，现在热浪滔天……” “你很会撩嘛，这些情话都跟谁说过？费文丽，王熙媛，还是吴疏影？”颜可卿的声音实在太好听，在他耳边呼出轻柔的气息，令人迷醉。 “嘘。”秦怀明打了个手势，不再说话，四目相对，热情如大雨滂沱，席卷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她的欲拒还休，她的温婉妩媚，她的绝美面容，还有那双微红的唇，就像娇艳欲滴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吞掉。 秦怀明纵情地亲了过去，颜可卿呃地呻吟了一声迎合了过来，可她缺乏接吻经验，所以显得胆怯、笨拙，可这种感觉更加刺激了秦怀明，让他如获至宝，颜可卿果然是个尚未被触碰的白玫瑰。 他决定做采花大盗。 亲了一阵，颜可卿的热情也被点燃了，脱掉了风衣，露出磅礴的胸前，紧紧压在他的胸口。 秦怀明翻身坐起，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右手趁势探进了她的衣服，拨开了胸衣，抚摸着那两只美丽的大白兔。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闭着眼睛，双手如蛇般环扣住他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嗯啊声，任凭秦怀明又是亲又是摸。秦怀明激动万分，就像第一次与王熙媛那般，那是真正的对心爱女人的欲求。 他熟练解开了她胸衣的扣子，然后脱掉了她的上衣，雪白而光腻的身体极度诱人，他怀里就像抱了一团雪白，一场梦幻，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降临了，那是拥有全世界的富足感，可这还不够，他还要拥有全宇宙！ 他再也受不了了，伸手去扯她的腰带。 【作者题外话】：今天周五，二更早点发，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251章 腻歪 然而，颜可卿立即按住了他的手：“怀明，不要……” 秦怀明心想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有没有安全措施都要上，一鼓作气，进行到底，挡开她的手，继续去扯，颜可卿双手来按，带着哀求又显得愧疚道：“怀明，现在不行，真的不行……怀明！” 她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草草地在车里失去；而且她有洁癖，没洗澡也不行。 秦怀明听她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娇媚，情绪不太对，便撤回手，一手揽着她的细腰，一手抚摸着她光滑如玉的背，将整个脸埋在两只大白兔之间，没有说话。 “怀明，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我妈还没接纳你，我对未来缺乏信心，你懂吗？”颜可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他的头上，慢慢地又滑落到他的脸上，温热而晶莹。 秦怀明从大白兔里依依不舍地出来，将风衣给她披上，依旧把她裹进自己宽阔的胸膛里，亲了亲她头顶的秀发，柔声道：“宝贝儿，你不用说对不起，爱是夺取，也是尊重，你的顾虑我理解，但你应该要有信心，我们会走到一起的，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真的想过要和我生小孩，过一辈子？”颜可卿桃花眸闪耀着黑曜石般的光亮，楚楚动人。 “傻丫头，我是认真的，特别认真。” 颜可卿将他从怀里推出来，盯着他的眼睛看，她要分辨出这双迷人的长眼睛里有没有藏着虚假，他是不是只是为了骗自己的身体，然后像对待费文丽和王熙媛一样始乱终弃。 她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是深情，是真挚，是坚定。深如马里亚纳海沟，坚如喜马拉雅磐石。她的心都要融化了，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周日就回上京了，这边你要是能脱开身，我是说，你爸身体恢复得好的话，你可以去上京找我，我带你见我爸爸。” 颜可卿说完，痴痴望着他，稀罕啦地啵地亲了他一口。 秦怀明心中暗喜，看来，颜可卿是打心眼里认可了自己，当然，她这种相对纯情、矜持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铁了心要跟他好，不会任由他像个流氓一样地又亲又摸。 “咱爸要是同意了呢？” 颜可卿略带娇羞地望着他，忽然头一歪，深深地来了个吻，吻了一会儿，柔媚一笑道：“傻瓜，你说呢？” “我的小宝贝儿！”秦怀明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在她的大白兔上，亲了又亲。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不敢再往前开，停在了路边，柔声道：“秦叔叔，就到这里。” 两人又亲了亲，抱了抱，秦怀明道：“你送我回龙翔。” 颜可卿噗嗤笑了：“那你再送我回来？” “嗯，来回几趟天就亮了。” “那母上真的要提刀杀人了。”颜可卿嗔道，话音刚落，颜瑾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颜可卿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接了电话：“妈妈，我在路上了，马上到家。” “嗯，注意安全。”丈母娘语气温柔。 秦怀明手不老实，伸向了她的胸口，寻找那两只肥硕的大白兔，颜可卿那里很敏感，不由地啊了一声，脸红心跳，啪地打了他的手。 丈母娘警惕而紧张的声音立即传来：“可卿，怎么了？” “没……没事，刚才打电话走神，差点追尾。”她的撒谎能力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秦怀明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惭愧，这可都是拜他所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天呐，那不说了，你专心开车。”丈母娘有些惭愧，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颜可卿扭头过来，正找他算账，秦怀明轻柔地亲了过来，她瞬间又沦陷了，没有了一点脾气，她很喜欢亲亲和抱抱的感觉，有父爱般的慈爱，男人的深情，还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合适距离，刚刚好。 她深知自己太缺少父爱和成熟男人的爱抚了，这大概就是自己如此迷恋秦叔叔的原因。 正在迷醉中，秦怀明停下了，抚弄着她的头发，无比疼惜地望着她道：“回去，别让咱妈担心了。” 颜可卿啪地打了他一下，按着他的鼻尖嗔道：“秦叔叔，小坏蛋！” “我走了！”秦怀明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颜可卿又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妈催我回家，主要是魏羡要来负荆请罪。” “你原谅他了？” “不可能。他上次跪着求我原谅，我都没理她，这次要两家人一起来说开，烦死了。” 秦怀明柔声道：“可卿，真是辛苦你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哼，你知道就好。”颜可卿道，“还有啊，魏羡的药是你下的？” 秦怀明略显吃惊，这姑娘智商在线，狡黠一笑道：“你知道啊？” “除了你还有谁那么坏？”颜可卿咯咯笑道，“不过，秦叔叔大手笔，很好！他活该！问题是，他们已经怀疑你了，所以，你要小心。” “好。不过他们怎么样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只要你好，就够了。” “骗子！就会哄我开心！”颜可卿微嗔道，“好啦，下车，再见。” 秦怀明下了车，目送大奔缓缓驶离，转入别墅小区。 他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坐上出租车回到了医院。这个时分，冯一鸣和余嫣早已结束探望离开了。 小月入职岭南都市报的事因为父亲的住院，只能往后推迟，不过秦怀明还是安排她第二天去了一趟岭南都市报，拜见了丁叔同。 丁叔同很满意，认为秦怀月的业务能力没得说，关键是保持着难得的新闻理想，而且是一张白纸，值得塑造。于是，约定年后初八正式上班。 父亲术后的第三天，晚上九点，秦怀明忙完工作，参加了一个应酬，提早结束，买了点水果，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探望。 首发&：塔>-读小说 到了病房，看门是关着的，他直接推门进去，小月不在，父亲侧躺在床上，女护工坐在床沿，伏着身子，跟父亲贴得很近。 看到有人进来，父亲急忙将手从那个女护工怀里掏出来，女人袒胸，忙将衣服遮住了胸口，红着脸低下头，慌里慌张地系着扣子。 第252章 风流 果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风流的基因在秦家的血脉里渊源流传。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于是，秦氏父子今晚的手都是无处安放，最后都放到了女人的怀里。 秦怀明是正经谈恋爱，秦怀明他爹却有点耍流氓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人家秦仲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儿子打招呼道：“来了？这里那么多水果，你还买啥水果，那么贵！” 秦怀明自己都觉得难堪，脸色铁青，狠狠瞪了父亲一眼。 父亲给护工递了眼色，那女人忙不迭地贴着墙角溜了出去。 “小月呢？”秦怀明将水果重重放到桌子上，没好气地问道。 “我让她下去给我买盒烟。” “你是把她支走，好干你的好事是？” 父亲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挣得老大，看上去有点吓人，训斥道：“你给我闭嘴！” 秦怀明冷笑道：“秦仲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qqxδnew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父亲厚着脸皮说：“咋地了？我看这个女的挺好，端屎端尿的，干活麻利，脾气也好……” “那是我一天300元雇的！什么好不好，只要是个女的，你都觉得好！” 父亲把头侧到里面，叹口气，不说话了。 秦怀明见他不说话了，以为自己将他说服了，便又道：“等会儿我换个护工，不用她了。” 父亲一听就来气了，转过头，瞪着他厉声说道：“你敢！” 秦怀明从记事起，就被父亲的这种眼神和语气压得透不过气，他太严肃苛刻，以至于变得神经质，动不动就打人骂人，一家人常年生活在他的淫威之下，而且他风流成性，与村里两个寡妇不明不白，母亲正是因此常年气血不畅、操劳过度得病去世的。 虽然，自他成年读大学后父亲几乎没有骂过自己，但父亲那种倔强、乖戾、暴躁、风流的性格没有变。母亲去世后，他口口声声说重新做人，要对得起死去的母亲，让她含笑九泉。 可这都是鬼话，如今在新安，刚做完手术才三天，就把脏手伸进了护工的怀里。可这个老头，偏偏有那种让女人神魂颠倒的本事，当年有个女人为了他愣是跟丈夫离了婚，这才成了个寡妇。 秦怀明冷冷道：“秦仲汉，你但凡心里有一点我妈，就下不了手，做不出那些龌龊事！” 父亲想要发作，可忍住了，一来是理亏，二来是身体不适，使不出力气也不敢用力，叹道：“秦怀明，你就这么对你亲爹的吗？”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想起了母亲的临终遗言，要善待父亲，心里有点难受，都说好人一生平安，可母亲的一生是并不平安。他有些心力交瘁，不想再管这些破事了，面无表情道：“我可以不管你俩什么关系，但是，你们在医院不能这样。你也不想想，你都60多岁的人了，你不考虑我的身份，不考虑你自己，也要考虑一下人家。” 父亲刚刚低了下的头突然又抬起来，睁圆了眼睛道：“别说了，她愿意。再说了，她是个寡妇。” 秦怀明叹道：“真是越老越风流。” 父亲得寸进尺道：“既然这样，我就跟你商量个事！” 秦怀明没说话，知道肯定没好事。 “我要跟那个女好好处，行的话，就结婚。” “你疯了？”秦怀明差点没背过气去，相处三天就海誓山盟，要共度余生了。 “她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老家务农，已经结婚了，二儿子25岁在新安上班，国企单位，铁饭碗，老三是个女儿，在新安一家电子公司上班，22岁。女儿个子很高，很漂亮。总的来说，一家人都很好，我俩刚才还寻思，想把她女儿介绍给你，不过等你们分手后再说。你现在那个女朋友，确实更漂亮更有钱，就怕咱们配不上人家。上次你跟费文丽结婚就是个教训，咱是小户人家，别攀高枝，吃软饭，会抬不起头的。” 他倒教训起秦怀明了！ “你住嘴！要不是看在你生病住院的份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撵回老家！”秦怀明气得咬牙切齿，之前被林兴霸羞辱、被温青山羞辱、被赖泽忠欺负都没这么生气过，“我和颜可卿的事不用你管！还有啊，你俩结婚，让我跟她女儿好，这叫乱伦你知道吗？”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若非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儒家思想浸淫，都不想再认这个爹了。 “你不同意就算了，反正我要和她结婚。” 秦怀明怒道：“不可能！” “你咋这么不懂事呢？！不结婚名不正言不顺的，影响多不好。”父亲倒心平气和地劝起了儿子。 “啥？！你还有脸说影响啊？我妈尸骨未寒，你就闹出了绯闻，你咋不怕影响？秦仲汉，够了，61岁的人了，别折腾了，行不？” 老头这回是真生气了，喷着吐沫星子骂道：“我看你是越来越上脸了，敢这么对你老子！” 秦怀明决绝地说：“你要是跟她结婚，以后我一分都不给你，一次家都不回，让她儿子养你！” “老子不用你养，我有闺女！” 话音刚落，小月手里拿着烟，推门而入，看到父子剑拔弩张，知道又吵架了，忙上来先扯住哥哥的手，扑闪着圆圆的大眼睛道：“哥，咋了呀？” “没啥。”秦怀明迅速调整好情绪，露出了宠溺的笑脸，拧了拧她红扑扑的脸蛋，道，“走，我送你去天使之城，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行啊，咱爸刚手术完。” “他有女护工，不用担心。”说完秦怀明就把妹妹拽了出去，到了外面，他露出了怒容：“老不正经的，我要把那个女护工换掉。” 小月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难怪今天父亲和那个女护工眉来眼去的。 “那我就更应该留下了，监督！”小月挥了挥小粉拳。 “好，妹子，辛苦你了。” “哥，你放心。”小月劝慰道，“咱爸老了，糊涂了，跟个小孩儿一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哈。无论怎样，他现在是病人，咱也是一家人呀。” 秦怀明望着水灵灵的妹妹，心里柔软了，叹道：“你照顾好他，也看住他。我和他处不到一起，先走了，明天晚上下班再来。” “嗯，快去。” 秦怀明挥了挥手，离开了病房，小月在身后怔怔望着他，双手括在嘴上，压着嗓音道：“大哥，想开些，路上注意安全。” 秦怀明回身，温柔地笑了笑。 首发&：塔>-读小说 他匆匆忙忙下到住院部服务台，把那个女护工辞掉了，又花钱专门挑了一个55岁长相又黑又丑的护工，而且价格还便宜，一天200元。 办妥之后，他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中午，秦怀明在饭堂吃完饭后突然杀到了医院，他想知道，父亲和那个女护工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 推门进入房间，只有父亲和妹妹，还好。小月看到哥哥，开心至极，却马上又担心他没有午休，会不会累，嘘寒问暖的。 秦仲汉就像昨天的吵架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吃喝、看电视。他天生就有这种本事，脸皮厚，心态好，把别人搞伤心了，他却能做到以此为乐。 目前，父亲已经能坐轮椅下床了，上肢行动也恢复了正常，他刚刚给女儿削了一个苹果，又削了一个，黑着脸招呼儿子来吃。 秦怀明不想理他，没好气地说：“还是给你的寡妇吃。” 话音未落，那个女护工推门进来了，看到秦怀明在，吓了一跳，就要返身逃走。果然人辞退了，心留下了。 秦仲汉大喊一声：“王英，回来！” 王英只好挪着小步子走到了他们面前，秦仲汉命令秦怀明说：“快叫王阿姨。” 首发&：塔>-读小说 小月傻乎乎笑着望着哥哥。看来她已经被父亲给收买了，两人达成了统一战线。 秦怀明冷笑了一声，没有叫。 秦仲汉面露尴尬，埋怨道：“这孩子真不懂事。你把你王姨解雇了，人家还过来照顾我，好人呐，上哪儿找去？” 秦怀明知道，这事他是管不了了，但下定决心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能让他们结婚，结婚了就得多养几个人，什么七大姨马大姑的就出来了，又要帮找工作，拉业务，平添一大堆麻烦事和负担。 秦怀明缓和了态度，对王英说：“谢谢你照顾我爸，但是有句话我得先说明了，你们好我不反对，但绝对不能结婚。”说完，他拂袖离开了医院。 第253章 进京 春节前最后一周，各项工作要么完结要么暂停。而且，新安是个移民城市，一到年关人都走了一半，过年期间近乎空城，来旅游的比留在这里过年的人都多。 这一周，主要工作是慰问各行各业代表，检查新安东站春运和辖区超市、农贸市场等年货的供应情况，还有就是各种年终聚会、聚餐。所以，目前基本上是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他还有空打球踢球，锻炼身体，不过踢球不再是和林兴霸，而是以前的球友。 秦怀明难得如此清闲，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常往医院跑，他看见父亲跟那个女护工卿卿我我的就烦。 果然，父亲和王英相处了一周多，父亲就提出了要求，让他帮王英的二公子在街道办安排个工作，要求收入高、清闲、有面子，秦怀明气得差点吐血，严词拒绝，还把父亲训了一顿。 父子关系越来越僵。 今年是2月6日春节，当天才算正式放假。1月31日这天一早上班，秦怀明正准备去甜坑村去慰问一下社区工作人员，801座机电话打了进来，他接起来，是冯一鸣。 “秦书记，柳书记请您来一趟，兴霸主任也在。” 秦怀明答应了一声好。摁下听筒，他心中有些疑惑，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冤家，一起找我有何贵干？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两分钟后，秦怀明信步进入801里间，柳慕白和林兴霸正在里面默默抽烟，两人距离有些远，都有些敌意和冰寒之气。 柳慕白和林兴霸似乎都瘦了些，只有秦怀明因为晚上喝酒多，稍稍有些发福。他这几天不是打球踢球就是用跑步机跑步，正努力减肥。 柳慕白和林兴霸似乎都注意到了他有些微微鼓起的腹部，柳慕白笑道：“怀明同志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越来越有大将风肚了。” “过劳肥，让书记见笑了。” 林兴霸冷着脸不说话，心想，柳慕白那句话是对的，他们两个斗来斗去，最后秦怀明渔翁得利，养得膘肥体壮。 “怎么样？老人家还好？”柳慕白关切地问道。 “没啥事了，再过几天可以下床走路了。” “那就好。” 林兴霸不喜欢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有人昨天跑到了上京非访，市里要我们马上把人接回来，这回是全国多个省的信访人一起串联，摆明了不让领导过年。我们街道有两个人非访，根据区委政法委领导要求，我们必须安排一名副书记去接访，务必于2月2日前将人带回新安。” 秦怀明神色严肃道：“还有这种事？马上要过年了。振华副书记在？”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黄振华分管信访维稳工作，他去再合适不过。 “他休假了，昨天上午回了云贵老家。”林兴霸道，“所以，秦书记你去。” “去上京？”秦怀明惊道。面上展现的是不悦和惊讶，心里却是暗暗惊喜，正愁没有机缘去找颜可卿，这下好了，名正言顺。当然，前提是先把工作做好。 “对，怀明，辛苦一下，我知道你是个大孝子，要照顾生病住院的父亲，可我们也是党的干部，工作也很重要，要讲究高风亮节啊。” 秦怀明将眉头挤成了一团，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道：“这个……我和振华书记不是ab角，好像赖泽忠跟他是ab角，他去也是合适的，不过，还没出来是？”说着他望向林兴霸。 林兴霸气得暗暗咬碎钢牙，冷冷道：“上访人一个是谢蓉蓉，一个是黄君。黄君你认识？黄昌盛的女儿。她投诉黄昌盛是被政府害死的，要求重新调查，还她一个公道。这是你们执法队的事，秦书记去合适。” 大家都觉得大过年的去上京接访是个苦差事，没有人愿意去，弄不好买不到返程机票，会滞留上京，大年初一才能回来。 所以两个主官一起商量。柳慕白让林兴霸去，后者不去，就同时都想到了秦怀明，他们自然认为秦怀明肯定不愿意去，会出口拒绝，所以干脆一起来给他下达任务。 可实际上，秦怀明心里要感谢两位领导给他这个机会。 秦怀明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早练成了戏精，不假思索地拒绝道：“这不妥，两位老板，安排个副处级就行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我也想，可问了田庆书记，不肯松口啊。”柳慕白语重心长道，“这也是上级对我们考核的内容之一，每年必须要有正处级干部赴京接访，并且要在规定时间内成功把人带离上京。去年，我们街道有五六宗进京非访案件，正处级干部都没去成，兴霸好说歹说，区里才同意，这次去个正处，算作去年的指标，不然绩效考核就扣分。为了大局，为了稳定，为了民生和谐，怀明，你就再委屈一次。” 秦怀明欲言又止，低头思索，显得很挣扎。 林兴霸不耐烦道：“秦书记，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秦怀明决定把戏演得真实一些，冷笑一声道：“父母在，不远游，何况我父亲还躺在医院里。” 柳慕白柔声道：“早去早回嘛。” 秦怀明思忖了片刻，咬咬牙道：“好，自古忠孝两难全，我去。” 柳慕白如释重负，林兴霸冷笑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得意。 林兴霸道：“你要立即成立个工作专班，下午就启程，春运期间，到处都堵塞，莫要路上耽搁了行程。” 秦怀明点头称是。 等到林兴霸离去，柳慕白坐近了些，悄声道：“怀明，到了上京，尽快把人接回来，不可逗留。”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为何？” “田庆和林兴霸执意让你去，我怕他们会做手脚？” “怎么？还要打我杀我不成？”秦怀明有点生气了，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总之，小心为上。” 秦怀明呵呵一下，表示不屑和不悦，腹诽道：既然凶险，为何要配合林兴霸说服我去？又把我往火坑里推？ 不管如何，秦怀明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倒真想体验一下进京接访工作，也想见见黄君，看看她何至于跑到上京投诉，当然，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拜见岳父大人。 工作专班迅速成立，机票很快订好了，下午三点半起飞。 上午快下班时，秦怀明回了一趟医院，文政德、小月都在，他交代两人务必照顾好父亲，然后跟父亲简单说了再见，便匆匆回到单位。 中午，秦怀明在饭堂吃完饭，回到宿舍，郑婷婷已经将行李箱给他准备好了，基本生活用品都装得满满当当，各有各的位置，整整齐齐的，包括内衣内裤。 郑婷婷对他的起居习惯了如指掌，照顾得无微不至，秦怀明省了不少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不过，近期以来，秦怀明发现这姑娘有事没事总往自己房间跑，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周末早晨，撵都撵不走。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打扫卫生，而且记住了秦怀明要她不时看看有没有摄像头、窃听设备的话，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检查真正做到了全覆盖、无死角。 看她工作如此卖力，秦怀明不忍心撵她走，而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秦怀明有两次洗完澡只穿着裤头出来，猛然看到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娇羞地笑着，递过来大浴巾。 有时在办公室，郑婷婷抱着书本请教他问题，还靠得特别近，语文、算术、历史、政治等等各种问题都有，她考上了会计师证后，现在准备自考大专。 秦怀明喜欢逗她，每次都把她逗得羞红了脸，羞涩归羞涩，可看得出她很享受被逗的过程。 这一次，郑婷婷不仅殷勤，而且低垂眉眼，依依不舍，拉着行李箱送他到电梯口，秦怀明接过箱子，进了电梯，向她挥了挥手，开玩笑道：“婷婷，我不再这几天，不要想我哦。” “书记，我会想你的……”郑婷婷喃喃说道，红着小脸蛋，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电梯门关上，秦怀明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这孩子莫非真的喜欢上了自己？我都能当他爸爸了啊。 第254章 职业信访人 首发&：塔>-读小说 两点钟，曾晓伟开着丰田霸道将秦怀明送到了机场。 在机场候机厅，秦怀明见到了工作专班组的其他成员，有信访办主任莫振平、全国最美信访接访员华涛、红桥派出所民警卢文娟和队员李成、维稳办副科级干部褚飞，一行六人。 卢文娟一身阿迪达斯三叶草，上衣是天蓝色修身阿迪达斯羽绒服，下身是黑色修身运动和白色运动板鞋，扎着马尾辫，青春靓丽，动感十足。跟她穿警服的样子判若两人。她的长相属于清秀伶俐类型，适合穿修身衣服，显得年轻、干练和清爽。 秦怀明跟众人打了招呼，望了望卢文娟，道：“卢警花，你这怎么又搞信访工作了？” 卢文娟嫣然一笑道：“秦书记不也搞信访工作了吗？我这是紧跟秦书记的步伐。” 众人都笑了起来。 秦怀明道：“这次进京的两个重点信访人都是女的，你来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卢文娟道：“有秦书记和华涛大哥在，我就打打酱油得了。” “卢警官太谦虚了，上手段还是得你们来。”华涛说道，“对了，你不是负责治安吗？” “害，这不又被调整了吗？昨天刚调整到信访维稳口，今天就接了个大单，开门红啊。”卢文娟自嘲道，“谁让我热爱工作呢？工作使我快乐，加班使我幸福，吼吼吼……”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没想到，这位红桥派出所的警花还挺幽默，秦怀明呵呵笑了起来。 卢文娟笑眯眯地望着秦怀明，双眸闪亮。 她带来了区公安分局开的介绍信，凭着这封介绍信，可以在接访的路途中协调各地公安部门给予便利，比如当地派出所配合控制、拦截、提供信息等。 在轻松的聊天氛围中，众人乘坐经济舱飞往了上京。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准时在上京机场降落。 七点钟，众人拖着行李，走出机场，来到地面，一股逼人的酷寒迎面袭来，空气冷得稀薄，秦怀明有些呼吸不畅。 他穿着羽绒服，可腿上只有秋裤，所以还是感到寒冷。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针织帽，套在了头上，遮住了耳朵，立即暖和多了。 那是去年十月颜可卿送给他的礼物，那个时候她多傻啊，刚认识没多久，竟然给他织了个帽子，更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郑婷婷是真有心，知道他一直珍藏着这个帽子，对他一定有着特殊意义，这次北上或许用得着，所以临出门给他装进了口袋。 秦怀明想到了颜可卿，心里暖暖的，让卢文娟用手机给自己以机场为背景拍了张照片。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拍完，卢文娟将手机还给他，望着他的暖色系帽子，笑道：“帽子不错，哪儿买的？” “某宝。” 卢文娟哦了一声道：“我懂了。” 秦怀明笑了笑没说话，她以为是淘宝，而他所说的某宝是可卿宝。 龙田区驻京办的工作人员安排了一辆小中巴来接机，引导着大家步行前往地面停车场。 一行人迎着寒风走了一百多米，终于到了停车位置，进入车内，因司机早已启动了车子，里面温暖如春，秦怀明摘掉针织帽，折叠好，仔细地装入上衣口袋。 一个小时后，车子进入西三环，在驻京办的办公大楼——新安大厦门廊下停住，众人鱼贯下车，有人负责将行李用行李车装好拉到了各自房间，按照规定要求，他们必须下榻在这座新安政府来京的御用酒店。 稍作休整后，众人一起步行来到不远处的铜炉涮锅店，吃火锅、喝二锅头，十点回到酒店，在秦怀明的豪华大房间内，简单碰了一下情况。 信访人谢蓉蓉和黄君的诉求不一，但很明显，黄君是被谢蓉蓉这位信访届的“扛把子”给忽悠来的。 谢蓉蓉的诉求主要涉及所在小区物业管理、本体维修金、停车场权属等问题，她想要做业委会主任，进而换掉现有物业。黄君主要是因为沉迷赌博，上次黄昌盛死亡得到的赔款都赌光了，希望街道办再给与补偿。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谢蓉蓉今年五十五岁了，上访了十几年，是专业信访户，在信访圈有很高的江湖地位，可谓一呼百应，政府也很怕她，时常把她当做贵宾对待，区委书记、区长都亲自接见过。于是，这些经历让她逐渐膨胀，越来越飘，胃口越来越大，诉求也越来越离谱，甚至要求新安市的物业管理条例由她来拟定完善，并要求做市人大代表。 之前，秦怀明在区委办工作，一直觉得信访人都是有正当诉求的，如果不是正当利益受损，不会死皮赖脸地到处上访，因此，他是同情信访人的，当看到信访人被拦截被驱赶的新闻，甚至会义愤填膺。 可到街道办工作半年，他慢慢地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信访事项千奇百怪，信访人形形色色，多数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但也有不少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要挟政府，这是自己未从事这项工作之前未能预料到的。 尤其是部分职业信访人，精通法律、口才了得，深谙政府的“套路”，也精准掌握了政府的“痛点”，通过上访，通过大闹大解决，攫取了不少好处，甚至凭此而发家致富。 原本，谢蓉蓉的正当权益受到了损害，却一直得不到解决，这才怒而通过信访途径来解决，结果，小闹小解决，大闹大解决，不闹不解决。她的权益迅速得到了满足，于是，她发现通过信访可以获取更多东西，荣誉、地位乃至金钱，最终，她走上了职业上访的道路。 这一次，谢蓉蓉带着自己的儿媳妇来的，据华涛讲，儿媳妇从来没有见过雪，更没有登上过长城、参观过故宫，如今终于放假了，有时间了，她要满足儿媳的愿望，然后乘坐街道办安排的头等舱返回新安。 每一次进京，被街道办工作人员带回新安后，谢蓉蓉都会拿一堆票子找街道办报销。街道办息事宁人每次都满足她，这些年在她身上花费了数十万的经费。先前的领导开了个很不好的头，如今不好收手，她已经习惯了街道办帮她买单。 黄君应该是她刚入门的弟子，好大喜功、喜欢显摆的谢蓉蓉这次是要黄君大开眼界。 秦怀明听了华涛、莫振平的分析后，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斗米恩，担米仇’。”你在人危难时给一点的施舍，他会感激，可天天施舍下去，总有一天，你不给他一担米，他会恨你。” 华涛道：“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是，谢蓉蓉带着她儿媳和黄君在京城闲逛，今天去了长城，不知道明天会去哪里。我们预测是故宫。”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们没有去什么部委门口？还有天a门，中n海？”莫振平疑惑道。 “不会的，谢蓉蓉是老油条了。”华涛回答完，转头对秦怀明解释道：“书记可能有所不知，只要他们在莫主任说的那些地方出现，当地派出所就会立即将他们带到九敬庄。那是临时接待点，其实就是收容点，全国各地的信访人最终都会被遣送到那里，然后下达指令给各省，各省又分拨给各市、各区，限时把人带离上京。 这一次，谢蓉蓉只在中n海门口晃了一下，就溜了，意图很明显，让政府知道他们来了，但又不会被带到九敬庄，而所属政府就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去。” 秦怀明听后叹服，华涛果然是有经验，而谢蓉蓉也太过分了。看来，信访工作不仅要靠专业的调解能力，还要讲究斗争策略，脑袋瓜更要灵活。 卢文娟道：“涛哥厉害啊，我们公安系统得到的情报跟你说的一样，她的行程轨迹也是先到中n海，然后去了长城，但没有掌握她们住在哪里。” 华涛神秘地笑了笑道：“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明天让我们给她们买哪个景点的门票。” 第255章 一票难求 华涛出去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才回来，一脸云淡风轻。 莫振平忙问：“怎么样？” 华涛道：“我们猜对了，故宫。谢蓉蓉让我们明早九点在午门外等她们。” 莫振平怒道：“特么的，真潇洒。不如直接将她带走，还真陪着她游览故宫啊？我们都去过多少回了。” 卢文娟闪动着黑眼珠道：“我还真没进过故宫。” 秦怀明思忖道：“来都来了，那就一起游览故宫。” 卢文娟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怀明，隐隐露出了笑容。 莫振平吃惊道：“书记？这不又纵容她了吗？”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道：“这次不让她进去，下次她还会来。让她自己掏钱就行了。”顿了一下道，“莫主任既然去过多次就不必去了，午门外到处都是人和便衣警察，不好动手，我们在神武门外布置，等到了景山街，一分钟内将她们带到车上，直接拉到机场。你、李成、褚飞在北门埋伏，守株待兔，我、华涛、卢警官跟着谢蓉蓉，确保她们从北门出去。 卢文娟清脆地应了一声道：“好！” 莫振平又提出了新的疑问：“春运期间，能买到返程机票吗？” 根据以往经验，这个时候，机票早就订完了，各种交通工具都是一票难求，这是个中国式的大难题。 秦怀明也没有办法，所以默不作声，用询问而鼓励的目光望着众人，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想到好办法。 华涛经常来京，渠道广、办法多，如今也摇摇头道：“马上过年了，离京的人太多了，刚才咱们吃饭时我特意打听了一圈，真没有机票，火车票也没有。” 卢文娟闪烁着灵动的眼眸，打破了沉默，道：“我有个师兄在民航局上班，我问问他能不能搞到票。” 秦怀明点头示意可以。 卢文娟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对方很快接通了，警察出身的她不习惯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师兄，能不能搞到9张机票，明天下午回新安的。” “你在上京？”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是。” “有也不能给你啊，还没跟你喝酒你就走了，不划算。” “少废话，能不能搞得定？”卢文娟不耐烦道。 “你怎么谢我？” 卢文娟啪地挂了电话。 众人愕然，你这是求人家，怎么如此不礼貌？莫振平有些焦急了，重重叹了口气。 卢文娟薄薄的嘴唇上翘着，露出得意的笑，低声道：“稍安勿躁。” 果然，师兄的电话立即打了回来：“搞得定，不过明天有五张，后天也就是周六还有四张，所以，你们得分批走。” “我说，你故意的？” “真没有，尽力了。”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好，谢谢你，我等下把身份证号和姓名发给你。” 卢文娟说完，啪地合上了手机，俏脸一扬，瞅着秦怀明道：“书记，搞定。” 秦怀明赞赏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卢警花有个民航局的朋友是真好啊。” 卢文娟俏皮一笑道：“那是。对了，要定一下谁明天走，谁周六走。” 众人商量讨论了半天，最终定为：明天下午华涛、卢文娟带着谢蓉蓉、黄君和谢蓉蓉的儿媳妇三人离京，但莫振平、褚飞和李成等人要一路护送他们过安检口。等到了新安，那边自然有信访办及派出所的人接机。 周六的航班则是秦怀明、莫振平、褚飞和李成。 秦怀明还没有见到颜可卿，自然是要周六走，而卢文娟想和秦怀明一起走，可信访人毕竟是三个女同志，派她来的目的也是基于此，她不跟着走说不过去，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最终服从大局，先走一步。 李成则留下，说来一趟不容易，明天晚上要和老同学聚聚。 莫振平脾气不好，业务不熟，不可能让他护送信访人回新安，只能捱到周六走。 事情定下来后，众人把各自的身份信息发给了卢文娟，华涛掌握着谢蓉蓉、黄君及其儿媳的身份信息，一并发给了她。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唱了一分钟，颜可卿咯咯笑个不停，她第一次发现，这首土得掉渣的、俗不可耐的歌竟然也挺好听，而且打动人心。 “再来一首！”颜可卿鼓励道。 秦怀明正琢磨着唱什么，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扭头看向房门，问道：“哪位？” “书记，是我，卢文娟。” 秦怀明怔了一下，她来做什么？ “有人找我，先挂了哈。” “嗯，晚安。” 秦怀明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卢文娟站在门口，腰背笔直，挺着鼓鼓的胸脯，标准的亭亭玉立，描了眼影戴了假睫毛，嘴上也涂上了新的唇膏，脸蛋还拍了新的脂粉，容光焕发，美丽诱人。 她略带羞涩地问道：“书记，我能进来说话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哦，当然。”秦怀明恍惚了一下，将她让了进来，随后关上了房门。 第256章 表白 “这么晚了找我啥事？”秦怀明问道。 卢文娟嗯了一声，咬了咬下嘴唇，没回答。 俄而，她走到房间的小客厅，没有坐下，显得有些拘谨，这与她往常爽利的性格大相径庭，秦怀明倒了一杯水给她端过去，她捧起来喝了几口，开口说了句：“其实没啥事。” 算是回应了秦怀明的那句“这么晚了找我啥事”。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两人都笑了笑。 卢文娟的脸突然红了起来，闪动着伶俐俊俏的狐狸眼，道：“我师兄说王府径、五里屯都有很不错的酒，要不要去喝一杯，叙叙老乡情意？” 秦怀明笑道：“嗯，是要感谢一下师兄，机票这么难的事情他都给搞定了。” 卢文娟忙摆手道：“没有，不用，就……就我们俩。” 秦怀明神色一滞，望了她一眼，她迎合着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娇媚，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她以为自己对她有意，而她可能喜欢自己。 卢文娟容貌清丽，性格很好，秦怀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烦恼，看她如此主动，又不忍直接拒绝，怕她难堪、伤心，笑了笑道：“大冬天的，零下十几度，路上会被冻成冰块的。” 卢文娟略带撒娇道：“屋里都有暖气呀。” “会不会太远了？” “不会啊，打车也就半个小时。” “我已经洗过澡了。” “我也洗过了。” 卢文娟的头发闪烁着洗发露浸润过的光泽，还飘散着沐浴露的香味。 这两句对话，足够暧昧，诚如秦怀明这样的老司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是单身汉，其实他不介意和这位聪明伶俐又可爱的警花发展发展。 “书记，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你好像有点怕我呀？” 秦怀明无语了，当然怕，怕犯错误，况且，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太暧昧了，便道：“我看咱这酒店一楼有台，要不去那里坐坐？” 卢文娟其实早就看出来他不想跟她去王府径或者五里屯，便借坡下驴道：“好呀。” 秦怀明披上羽绒服，和她一起乘梯下楼到了一楼餐厅。 餐厅24小时营业，因为很多客人都是连夜赶来，台此刻正在营业，播放着无限转音的蓝调音乐，有几对客人在喝酒聊天。 秦怀明和卢文娟选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威士忌和一些轻食，酒很快就送到了。 卢文娟主动跟他碰了一杯，笑道：“秦书记，你好可爱。”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脸有点红，蹙额笑道：“你是要表白了吗？” 卢文娟端起杯子道：“你想听哪种？” 秦怀明笑了，卢文娟抿着嘴笑，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各喝了一口。 秦怀明道：“我比你大十岁，而且结过婚。” 卢文娟伶俐一笑道：“我知道呀。”她想要的正是这种叔叔，因为她爸是个警察，调到新安的第三年也就是她10岁那年，因公牺牲。所以，她从小缺父爱，一直想找一个能像父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大暖男。 “我只有一套房，虽然说衣食无忧，但过不上豪华的生活，而且只靠死工资度日。” “这个我也知道。” 秦怀明心里一惊，我的房产情况她怎么会知道？ “我家里有个不省心的老爹，还有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妹妹，以后妹妹的嫁妆还得我准备，所以，家庭也是有负担的。” 首发&：塔>-读小说 卢文娟这次笑出了声：“我知道呢。我不在乎钱，不然我做警察干吗呀。”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谁告诉你的？”秦怀明正色问道。 “李成呀。”卢文娟脱口而出。 “李成？” “对，他是个辅警，干了快六年了，还没转正，不过，业务能力没得说。” “是你们宫所派他来的？”秦怀明警惕地问道。 “不是，这次来京的任务，没有几个人愿意来，他主动请缨，领导自然就答应了。” 秦怀明哦了一声，没说话。 “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 秦怀明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不想别人知道颜可卿是自己的女友，便委婉道：“小卢，你聪明伶俐，年轻漂亮，可以找一个更年轻更优质的男朋友。” 告在线免。费阅&读！ 卢文娟噗嗤一笑道：“秦书记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上哪里找像你这么好的人呀？”语气里竟有些沧桑。 “不要这样，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没必要吊死在我这棵老树上，你说是不？” “我才不会！”卢文娟歪着头嗔道，“我会等你分手，嘿嘿。” “那你要等猴年马月，这辈子都可能等不到。” “那不一定，昨天海誓山盟，明天说不定就分道扬镳了呢。” 秦怀明差点晕死，敷衍道：“喝酒，喝酒。” 两人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秦怀明起身要付钱，被卢文娟抢了先，把二百块钱扔到了台，拉起秦怀明就走。 两人来到电梯口，迎面碰上出电梯的李成，他很瘦，肤色有点黑，但眼睛很有神，看到秦怀明和卢文娟在一起，暧昧地笑了笑道：“秦书记，卢警官，你们回来了？” 秦怀明盯着他道：“你知道我们去哪儿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还用问吗？肯定出去约会了。”李成嘻嘻笑道，“放心，我会保密的。” 说完，扬长而去。 秦怀明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此人走路轻手轻脚，扭着头四处张望，他心里藏着事，而且不怀好意。 这次上京之行难道不平安？他心里打起了鼓。 “走啦，电梯来了。”卢文娟招呼道。 电梯里还有旁人，两人默不作声地回到8楼，各自回房休息，经过秦怀明房间门口，卢文娟停住道：“书记，今晚的事情您别介意哈。” 秦怀明安慰道：“我介意什么？谢谢你的酒和好意，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卢文娟洒脱地笑笑道：“谢谢，会的，晚安。”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秦怀明躺到床上，辗转反侧，想到了颜可卿、郑婷婷和卢文娟，还有吴疏影，后面三个都是好女人，希望她们未来幸福，如果杨风帆和老婆无法复合，其实可以撮合吴疏影他俩，不过也要看造化。 后来他又想到了李成，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三十岁了还是个辅警，心理也许不健康，进而被宫建平利用。仟仟尛哾 窗外北风呼啸，他感到了一丝阴冷从窗户里渗透进来。 第257章 故宫之行（上）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翌日一早，工作专班分头行动，莫振平、李成、褚飞等人赶往故宫神武门，秦怀明、华涛、卢文娟则于9点来到午门外。 昨夜上京下雪，到处银装素裹，分外美丽。卢文娟看到雪，着实开心了一阵子，虽然昨晚感情受挫，可她心情调整得很快，除了眼睛似乎有些浮肿外，精神状态不错。 而此刻，天气阴冷，飘着零星雪花，又非节假日，且人们归心似箭，都离京回乡了，游客并不多。 华涛一眼就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谢蓉蓉，忙提醒道：“来了！” 秦怀明和卢文娟举目望过去，只见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共四个人向他们踏雪而来。 怎么还有个男人？他是谁？秦怀明望了一眼华涛，后者也有些懵逼，情报有误？ 很快，谢蓉蓉走到众人近前，无视站在中间位置的秦怀明，先跟华涛打招呼道：“涛哥，别来无恙啊。” “你好，你好。”华涛慈眉善目，满面春风，上前跟她打了个招呼，并将双方做了介绍。 谢蓉蓉根本没把秦怀明放在眼里，只淡淡说了句：“街道副书记亲自来接？规格提高了。” 秦怀明微微颔首，保持着街道领导该有的风度，并不与其一般见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谢蓉蓉的儿媳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其貌不扬，身材偏胖，小腹微微隆起。 秦怀明和卢文娟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底了，谢蓉蓉儿媳有孕在身，她不敢造次，容易控制。 黄君依旧是面色蜡黄、憔悴落寞，见秦怀明亲自来京接访，颇有些意外，上前打招呼道：“秦书记，你来更好，你要兑现你的承诺，把我家的一户一栋政策落实，不然，我要闹到中n海！” “一户一栋政策是新安独有，上京没有人知道，所以还是要回到新安去落实，你跑到这里，找谁闹？没必要，回去后，找我闹，我承诺过的事一定全力推进，不过，此事复杂，需要时间。”秦怀明从容解释道。 “又一个大忽悠！”谢蓉蓉白了秦怀明一眼。 秦怀明只笑了笑，目光移向那个陌生男子，华涛会意，亲切地说道：“蓉蓉，你不介绍一下你的新伙伴？” 谢蓉蓉冷哼了一声，招呼那个男子到身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徒弟，岭北省咏州市的贾诚。” 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个头不高，肤色黑红，一双三角眼浑浊而布满血丝，他点头哈腰地跟众人打招呼。 华涛问道：“蓉蓉，你的信访事业越做越大了，都有其他省的粉丝了。” 谢蓉蓉傲然地撇了撇嘴，说道：“我这是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出头为老百姓伸冤，所以大家都认可我，信任我，推举我做全国信访人的领路人。”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在全国信访届，她有“信访女王”之美誉，江湖地位很高。 秦怀明不明不暗地笑道：“蓉蓉厉害啊。那么，岭北省的这位兄弟，是为什么事上访呢？” 贾诚一看领导还挺关心，上前一步，凑近了秦怀明，激动地说了一大通。 原来，他17岁那年高考名落孙山，遂南下新安打工，还是在龙翔镇，所以这次才主动和谢蓉蓉取得了联系，希望能凭借龙翔街道的经历抱住这个大腿，解决自己遭受的不公待遇。 不过，他只在龙翔打了一年工，就回到了家乡华隆县，结婚生子，后来发现自己的名字被人占用了，最后一查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原本是个本科，但被人冒名顶替了。 而顶替者大学毕业回到华隆县，成为一名公务员，在县交通局上班。于是，贾诚四处投诉，无果后才到处上访，但处处碰壁，顶替者非但没有被查处，反而调到了咏州市上班，还提拔为咏州市交通局的副处级干部。最终，贾诚被逼成了专业上访户。 那个时代，高考中冒名顶替的现象屡见不鲜，贾诚说的话颇有几分可信之处。 秦怀明看他说话有逻辑，普通话也不错，用词遣句亦尚可，符合高中以上学历的身份；又见他言辞恳切，痛心疾首，便更加觉得此人可能是真的有冤屈，对他产生了同情心，掏出软中华烟，抽出两支，给贾诚一支，自己点燃一支放进嘴里，把打火机扔给他，贾诚接过打火机，开心地看了看手里那枚好烟，稀罕了片刻这才点着抽了起来。 秦怀明吐了口烟雾，问道：“你哪一年去的新安龙翔镇？现在叫龙翔街道，我是街道的副书记。” 一根烟无限拉近了与贾诚的距离，他其实是很怀念新安的，那里的领导干部总是这么平易近人，不像岭北省的动不动就骂人，就上手段，甚至殴打，便如实道：“93年7月去，94年5月回来的。”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会？”谢蓉蓉大吃一惊，街道办从来都是悄悄地就把这种事情给办了，怎么今天让自己来买单？不由地看向秦怀明，目光中饱含质疑和怒意。 秦怀明笑道：“你是信访女王，请儿媳妇和贾诚兄弟畅游故宫，这点门票钱还付不起？” 谢蓉蓉冷哼一声道：“呿，不就是几百块钱吗？华涛，你带我去。” 华涛应了一声，跟着她走过去买票。 秦怀明和卢文娟冷眼看着。 最终，谢蓉蓉企图将华涛带过去付款的阴谋失败了，华涛严格执行了秦怀明的要求，也不知用什么办法，没有帮她买，最后是谢蓉蓉花钱买了四张门票。 谢蓉蓉走回来时，黑着脸，薄薄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红线，趾高气扬地招呼她的三个跟班，往午门走去。 秦怀明、华涛和卢文娟很默契地跟了上去，而且形成三角的掎角之势，也是一种合围包裹之势，以免他们脱离控制。仟千仦哾 走到检票口，有人吆喝着问要不要解说，毕竟，参观故宫，有解说与没有解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秦怀明朝华涛点了点头，华涛就花了二百块钱请了一个解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众人戴上小蜜蜂设备，通过了检票口，跟着解说往里面走。 进入午门，才算正式进入紫禁城。 可解说员只简单介绍了一下午门的建筑面积、修建年代等信息，根本没有讲到点子上，秦怀明听着乏味，不由地摇了摇头。 卢文娟注意到了，凑近他，悄声道：“秦书记，解说是不是挺没劲的？” 秦怀明嗯了一声。 “书记，一看你就是个学问家，你给我讲讲呗？”卢文娟心血来潮地问道，看秦怀明不置可否，又问道：“我看戏曲小说里总有推出午门斩首，是咋回事？” 第258章 故宫之行（中） 秦怀明虽然只是第二次来故宫，可他喜欢读书，对明史也是颇有了解的，对故宫这个瑰宝更是专门做过浅层次的研究，看卢文娟虚心求教，文人的酸腐气油然而生，便道：“那都是胡编乱造，午门从来都不是斩首的地方，明史和清朝历史里根本就没有午门斩首的记载。不过，午门献俘礼是有的，而且是隆重的国礼。万历年间曾用抗倭援朝战争中的日本俘虏，在午门前举行了盛大的献俘礼。” 他说得从从容文雅，不紧不慢，颇有学者风范。 卢文娟俏丽的眼眸闪动着光辉，伸出大拇指赞道：“我就说嘛，秦书记是文化人。好棒！” 秦怀明受到了鼓舞，心道，不能给你爱情，给你普及一些文化常识还是可以的，继续道：“虽然没有午门斩首，不过有‘廷杖’。明朝时候才开始的，因为故宫真正建好使用是在明成祖朱棣时代。明朝有朝廷官员在午门被杖毙的记载，整个明朝二百多年里，先后廷杖大臣500多人次，死了不少人。心学开创者王阳明就在午门被打过四十大板。 最严重的一次是嘉靖帝，他这人脾气很坏，心理又很阴暗，痴迷修道成仙，几十年不上朝，可控制欲特别强，一边修道一边暗中把持朝政，所以不少人对他恨得牙根痒痒，他还因为逼迫宫女采集晨露，差一点被几个不堪其苦的宫女给勒死了，海瑞罢官里那个海瑞曾抬着棺材到京城骂他。 有一次，官员谏言惹怒了他，他下令廷杖五品以下官员130多人，都是处级以下干部，结果打死了17个公务员。后来到了清朝，才取消了对大臣的廷杖。这是一种历史的进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明清对官员的控制采用的是奴才思想，官员的地位越来越低，尊严被肆意践踏，人格十分卑微，见了上级要跪，见了皇帝要三拜九叩。凡事只能唯唯诺诺，磕头领旨。这在宋朝是不可想象的，人家北宋时代，大臣一般不跪拜皇帝，站立施礼即可，还可以跟皇帝争得面红耳赤，皇帝也不会怪罪。而明清以后，大臣就只有跪着说话的份儿。我觉得这是封建制度走向腐朽的一个特点，越来越反人性。” 卢文娟听得一惊一乍的，叹道：“秦书记，你别当官了，去大学当老师，真的，太渊博了。” 秦怀明笑道：“我好心给你讲讲历史，你却拿我开涮，调皮！” 卢文娟认真道：“害，我是真的被惊到了耶。” 这时，大家进入午门的城门洞，解说开始介绍城门有多厚，多么结实等，基本上都是一些冰冷的数据知识，缺乏历史故事这些血肉。 出入午门共有五个门洞，正面开有三个门洞。 秦怀明补充介绍道：“我们现在走的这个门，是午门的正门，过往只有皇帝才能出入。不过，皇后在大婚入宫时也可以走一次。此外，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从宫里出来时也可以走一次。其他人，就连亲王、宰执、阁老，皇子、妃嫔、公主等都没有这种待遇，要走两个侧门。 其他文武官员连走侧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走两掖门开于两侧的基座，从正面看不见，但从背面可以看见。两侧的左右掖门，平时不开，只有在大朝的日子才开，而且有规矩，文官走东掖门、武官走西掖门，在古代，东比西尊贵，所以文官地位高于武官……” 秦怀明娓娓道来，讲着讲着，卢文娟的眼神有些异样，秦怀明忙扭头去看，这才发现，谢蓉蓉、黄君、贾诚和华涛都凑了过来，伸着头听他讲，而那个中年妇女解说员，尴尬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愣了一下不说话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谢蓉蓉道：“继续啊。” 秦怀明笑了笑道：“还是请解说员来。” 于是，众人跟着解说员穿过午门，进到里面，过了金水桥，来到了太和殿广场。 路上，卢文娟拉着他的衣袖，悄声道：“秦教授，继续讲啊。” 秦怀明听着有些别扭，秦教授跟禽兽只有一字之差。 盛情难却，他就讲了大礼之议，即正德帝暴毙后，嘉靖帝继承帝位，从湖北入京进入皇城，因为从哪个门进入大内而引发了大朝议，整个朝廷都停下来，讨论这件事。最后闹到嘉靖帝撂担子，不当皇帝，要回老家，当然这是以退为进，最终群臣还是依了嘉靖帝，嘉靖帝、母亲蒋氏这才从大明门中门进入大内。 这就是内耗，礼制束缚了帝国的拳脚，阻碍了科技的进步和经济的转型，每一步革新每一次转舵都要耗费巨大，辗转蹉跎，于是，帝国的大船日渐向着深渊滑去。 这对于我们当前的启示也是很深刻的，制度永远大于技术，制度不改革，制度不优化，所谓的技术不过是带着镣铐跳舞，始终突破不了极限。 正如目前的信访制度，所谓的一票否决，所谓限时领走，回到地方解决，所谓的“小闹小解决，大闹大解决，不闹不解决”，根本上还是司法制度不够健全，解决社会矛盾、人民内部矛盾的渠道不够畅通，而两千多年礼制思想的浸淫，老百姓的“官老爷”“包青天”思想依然根深蒂固。 什么时候，信访工作不再重要，不再成为困扰各地的一项重要考核指标，我们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实现了依法治国。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接下来是参观太和殿。太和殿是中国最高、体量最大、装饰最美、等级最尊的宫殿，也是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和艺术的集大成者。其中，太和殿的奉天殿、皇极殿是明清皇家举行登极典礼、大婚典礼、亲征典礼等重大典礼的地方。 可以说，太和殿是故宫最重要的宫殿。关于太和殿的故事就更多了，秦怀明了解有限，也不想再讲了，已经口干舌燥。 参观完太和殿，众人跟着解说来到西侧内务府的一家轻食馆，坐在里面休息。 秦怀明叫上贾诚走到外面抽烟，本来要和他多聊聊，谢蓉蓉忽然跟了过来，贾诚见“女王”面色不善，识趣地躲在一边，沿着回廊往远处走去。 谢蓉蓉打量了秦怀明一番道：“你是街道办新来的副书记？我以前没见过你。可今天来看，也不怎么样，卖弄学问，花架子。” “我告诉你，你遇到真正的对手了。”秦怀明从容笑道。 谢蓉蓉抬眼盯了他一眼，冷笑道：“对手？你太高看自己了。对于我来说，你们这些领导都是蝼蚁，尸位素餐，庸庸碌碌，解决不了问题。我的问题，只有上京的人才能解决，从上而下才能让你们真正地贯彻落实中央精神。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一切以人民为中心，你们扪心自问，做到了吗？” 秦怀明最讨厌这种用国家大义或者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来要挟、绑架官员，忍了忍问道：“你要解决什么问题？” “把我小区的业委会成员全部换掉，重新选举我做主任，我要换最好的物业公司。” “业委会选举是依据法律法规走程序的，不是你想举行票选就举行票选，说换掉就换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谢蓉蓉厉声道：“不要跟我讲这个，物业管理条例我比你清楚。我只是想告诫你，你们不满足我的条件，我今年就在上京过年。” 秦怀明沉吟片刻，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应该没有带录音笔，因为她根本瞧不上他，不屑于这么做，便冷冷一笑，道：“谢蓉蓉，真正为老百姓谋利益的人，政府绝不会亏待他。而你为的是自己，是名声，是光环，你要别人围着你转，要政府围着你转，要天下围着你转，你太自负了，也太理想化了，太飘了！现在大家惯着你，难道会一直惯着你吗？再说，你年龄这么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劝你别折腾了，安享晚年。” 她气色的确不好，常年上访，跟政府斗智斗勇，精气神耗费巨大。 秦怀明继续道：“如果你执迷不悟，下场不会好的，因为斗到最后你会发现，不仅胜而无果，甚至一无所有。” 他对人对事物看得比较透彻，对谢蓉蓉的理解精准，直击内心。 谢蓉蓉怔怔望着她，身体微微颤抖，喃喃问道：“你……你叫什么来着？” 第259章 故宫之行（下） 秦怀明冷哼一声道：“我叫什么不重要。别人看不透你，我看得透，我能看到你后来的下场，不会太好，甚至很凄惨，因为信访只是个诉求渠道，从来不是解决棘手问题的良药，更不是某些人攫取利益、钓名沽誉的工具，你太偏执和张狂了，西方有句谚语，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好自为之。” 谢蓉蓉怒目而视道：“作为一名党员干部，你敢威胁我？！” “我是提醒你，趁早收手。”秦怀明道，“别人会惯着你，但我接手你的信访事件，绝对不会惯着你。” 对于大部分信访人，自然要以诚相待、以理服人，帮他们协调解决问题，但对于这种职业信访人，甚至串联全国、并以此发家致富的人，必须严厉打击。 过往，街道办的政策就是太软弱了，为了稳定，纵容、妥协、牺牲，导致谢蓉蓉有恃无恐。据华涛讲，街道办这些年在谢蓉蓉身上花的钱不下数十万，其中有一半都进了她个人腰包。更过分的是，谢蓉蓉的儿媳已经被安排为街道办聘用人员，年后上班，这也是满足谢蓉蓉的诉求之一，此外还要帮他老公协调解决经营报刊亭的事宜。 但谢蓉蓉满足了吗？并没有。她越来越认定街道办软弱好欺，还到处宣扬炫耀自己通过信访牵着街道办的鼻子走，得到了多么崇高的地位，获取了多少的收益，并且胃口也越来越大，态度也越来越嚣张放肆。 而她给自己打造的人设也越来越高大威猛、影响力超群，这给政府造成了错觉，真的觉得她可以呼风唤雨，去一趟上京就能搅得天翻地覆，她不过是钻了信访考核制度的空子、利用了基层政府维稳求和的心态而已，典型的信访掮客。 秦怀明很讨厌这种人，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实则自私自利，浪费了那么多纳税人的钱，去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次带有孕在身的儿媳和贾诚就是明显的例子，她要让他们看到自己有多么牛逼，可以让街道办的正处级干部陪自己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且全程不用花一分钱。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今天要做的就是打破她的神话，摧毁她精心设计的人设，掐灭她的嚣张气焰。 谢蓉蓉气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但双唇紫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 “你什么你？！”秦怀明斥道，“故宫之旅是你最后的福利，认真学点历史文化，修身养性，不要一天到晚琢磨怎么敲诈政府！历史上，那些跟朝廷或者政府激烈对抗的人下场都很惨。” “你……我……”谢蓉蓉双手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秦怀明乘胜追击，“我是秦怀明，怀中有一面明镜的意思，那是阴阳镜，阳面照得我心里亮堂，阴面照得一切妖魔鬼怪现形！” 谢蓉蓉的嘴唇越来越紫，脸色也越来越白，她慌忙从包包里拿出一瓶药，抖着手倒出一粒，放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秦怀明看了一眼药瓶，发现她有心脏病。他还注意到，她的小挎包里还有其他多种药物。 他猜得没错，谢蓉蓉这些年天天跟政府、物业以及对手斗争，身体都垮了，起码有心脏病、高血压。 秦怀明看她身体有些摇晃，伸手扶住，要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谢蓉蓉一把甩开，厉声道：“别碰我！”然后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差点坐空，几乎是趔趄地倒在了椅子上。 贾诚从远处的回廊转了回来，看到这情形，忙跑过来，惊问道：“蓉蓉姐，你怎么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他欺负我！” 秦怀明道：“你的女王生病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没病，我很好！”谢蓉蓉霍地站起身，却感到头晕目眩，心慌气短，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贾诚神色紧张，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正在这时，黄君和谢蓉蓉的儿媳走了出来，见状，忙将谢蓉蓉搀扶回了房间内，毕竟里面暖和。 贾诚正欲跟着进去，秦怀明叫住他道：“贾诚，都是女人的事，你就别去掺和了，来，抽根烟。” 秦怀明再次递给他一支软中华，两人走到院子的凉亭里，吞云吐雾。 抽了几口后，秦怀明关切地问道：“你高考被人冒名顶替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贾诚的性格与谢蓉蓉截然相反，他老实巴交，温和谦卑，容易让人产生同情心，也比较好沟通，如果他的诉求问题是在龙翔街道，他会努力帮他解决，只是，远在岭北省，鞭长莫及。 “当然是真的，我发誓，我要是撒谎，天打五雷轰！”贾诚一激动，发起了咒语。 秦怀明忙张手制止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必发誓。” 首发&：塔>-读小说 贾诚哦一声，强调道：“是真的，我五年前才发现，就去找学校、教育局申诉，可是没有人相信，也找不到人，当年的班主任老师、校长、招生办主任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 后来我就找交通局那个顶替我的人，他是副局长，官挺大，谱也很大，我在他们办公大院门口等了三天才截住他。可他非但不承认，还告我污蔑，保安就推搡我，我也推搡，结果派出所的人来了，把我抓走，关在审讯室内把我打了一顿。 他要是承认了，道个歉，赔点钱，我也就这样了，因为回不去了，不可能重新上大学啊。可他们那么嚣张跋扈，颠倒黑白，我气不过，不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相信一定会有公道。所以我出来后，到县教育局、市教育局、法院、检察院投诉，可都被顶替我那个人搞定了。我哭诉无门，被迫无奈，这才开始了上访。 我上访后，那个人找我私了，说给我十万元，我没同意，不是嫌钱少，而是我想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是讹诈，不是撒谎，我要证明，这个世界是有公道的。” 不得不说，贾诚说得很好，也很有骨气。只是，贾诚的问题，牵涉甚广，年代又久远，恐怕只有上访这一条路可走。他投诉到市里和省里，基本上都是打回到原籍处理，信访问题都是棘手的难以解决的问题，所以谁也不敢接这些烫手的山芋，有些责任部门便会发挥推诿扯皮的功力，互相踢皮球，企图不了了之。但总会有这种执着的信访人，不停地往上面捅 秦怀明问道：“那个顶替你的人叫什么？” “贾洪。”贾诚道，“他原来用的是我的身份，就是贾诚，我投诉后他才改了名字，公安局也终于把我的真名给我用了，所以我现在叫贾诚，身份证也是新办的。” “那你原来用谁的身份证？” “假的身份，叫周通，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贾诚如实相告，“当时，我高考完刚满17岁，我们村的都说，在新安打工，年龄太小工地不要，进出二线关也不方便，我就办了个假身份证。” “你现在来上京，找到投诉门路了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贾诚叹息道：“哪有门路，还没到衙门就被抓走，遣送回乡了。我现在都不敢往那些大衙门去，只能在外围转悠。” “所以你才依附于谢蓉蓉？”秦怀明问道，“她帮你解决问题了吗？” 贾诚讪笑道：“我的问题没人能解决，年代太久远了，啥证据都没有。不过，蓉蓉姐教会了我，通过上访获取正当权益，起码，每到重要时间节点，开什么大会啥的，十一，五一，春节，元宵，端午，中秋啥的，他们都会到我家慰问，带来米油生活用品，还有慰问金，我反正衣食无忧，来一次京城，来回路费、食宿县里也给报销。何乐而不为？” “所以，你忘了你的初衷。你现在啊，说好听点叫职业信访人，难听点就是信访老油子。”秦怀明冷讽道。 这是基层政府典型的怀柔政策，也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用财政的钱，花费巨大成本来掩盖自己的错误乃至腐败。每年，我们在维稳上花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太浪费了。当然，老百姓去信访，也有权去，那就让他去呗，却非要拦截，乃至杜绝，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和对职权的浪费。 第260章 完成任务 贾诚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道：“没有，我心底还是希望真相大白于天下，坏人受到惩处的。”说着重重叹息一声，面色苍黄道，“只是，我已经对政府绝望了，没有人愿意真心帮我，只会哄我，忽悠我，花钱让我噤声。” “那你是没有遇到好官。”秦怀明道，“我们国家，无论哪里，都是好官多，好人多，你是有点倒霉，没遇到而已。” 说完，秦怀明看他已经快抽完了第一支烟，又递了一支。贾诚感激地接过，用第一支烟的烟头引燃了第二支，陶醉地吸了一大口，慢慢地吐出烟丝。 秦怀明随口问道：“新安现在发展变化很大，是个大都市了，这些年你回去过没有？” “没有。” “不回去看看？” “不。”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新安离咏州坐大巴车也就七八个小时，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新安，打工或者干点啥都行。”秦怀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贾诚神色有些异样，拘谨地摇摇头，讪笑道：“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新安是你的伤心地？” 贾诚警惕地扫了一眼秦怀明，道：“没有，就是不想去。” 秦怀明哦了一声，叹道：“你参与建设的龙翔高架桥如今快成危桥了，据说当年工程存在比较严重的工程质量问题。” 贾诚一听，眉头一皱，眼神飘忽，躲开秦怀明的目光，望向轻食店，道：“不知道蓉蓉姐好没好点？我去看看。”说完扔掉烟头，头也不回地穿过雪地，进屋去了。 秦怀明从地上捡起烟头，摁灭，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很明显，贾诚有情况，难道真的有这么巧？此次进京会遇到当年王君来失踪案的知情人？ 秦怀明决定不打草惊蛇，随机应变，再看看情况。 十分钟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行进，按照上京城也是故宫的中轴线，进行参观，期间也会到两旁的慈宁宫等后宫大殿看看，主要有乾清宫、坤宁宫等前三宫、后三殿。基本上，全城建筑都以中轴线为基线而对称展开，皇帝的宝座，也在中轴线上。 首发&：塔>-读小说 这些宏伟壮丽的建筑，形制体量，平衡对称，结构疏密，壮美谐和，高低错落，井然有序，阴阳相合，构成了一幅世间独具的隽美画卷。 十二点，众人基本上逛完了故宫的主要景点和建筑，当然是走马观花，如果要细细品味，每一砖每一瓦，每个符号、每个石兽、每个雕花都有文化，三天三夜都看不完听不尽。 谢蓉蓉身体不适，儿媳又有身孕，也都想早点离开，找个地方吃午饭，华涛柔声问谢蓉蓉：“蓉蓉，出去吃饭？” 谢蓉蓉哼了一声道：“可以。”进而威胁道，“你们休想把我带走哈，我明后天还要去天坛、颐和园、恭王府、什刹海、清北大学等等地方，然后，等到周一部委、信访局上班了我再去递交材料。” “你还要玩呀？”华涛笑着问道，并不显得生气。 “你们围追堵截，我好不容易跳出你们的包围圈，来到京城，必须多玩几天。” “你身体能行？还有，你儿媳有身孕啊。” “所以才要慢点逛。” 华涛表示无奈接受道：“好，那我们一起先吃饭。” 谢蓉蓉冷着脸，没有表态。没有表态就是默认。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卢文娟跟着众人身后，早戴上了隐秘的耳塞，与神武门外的李成保持联系， 华涛招呼众人出了神武门，穿过广场和筒子河上的桥，来到了路边，一辆小中巴已经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莫振平从里面走出来，大步流星地来到众人面前，气势汹汹地对谢蓉蓉道：“走啊，上车！” 谢蓉蓉看到他的样子一下子警醒了，往后退了几步，怒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秦怀明瞪了莫振平一眼，这个人毛毛糙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么凶，一下子就打草惊蛇了。 华涛忙解释道：“今天我们几个都陪你们吃饭，去吃大餐，所以安排了个小中巴。” “不，我自己打车，你告诉我吃饭地点。”谢蓉蓉这是要自己溜，话音未落，停在路边几辆出租车的司机向他们挥手揽客。 情况出现了意外，莫振平却依旧生硬，怒道：“你们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谢蓉蓉马上反击道：“休想！我还没见到大领导！” 华涛忙上前将莫振平推开，回身跟谢蓉蓉耐心地沟通，等于是牵制住了她。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忙给卢文娟递个眼色，看了看谢蓉蓉的儿媳。卢文娟会意，立即上前拉住儿媳的胳膊，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路连拉带推，将儿媳送到了小中巴上。 与此同时，秦怀明对黄君道：“你想解决问题吗？想的话，上车。” 黄君犹疑地看看谢蓉蓉，又看看秦怀明。 秦怀明又道：“谢蓉蓉能给你一户一栋的政策？” 黄君叹了口气道：“那你能给我解决？” “先上车再说。”秦怀明拽住了她的手臂，卢文娟适时地赶回来，拽起她就走，这次不像对孕妇那么客气了。 黄君本来就身材娇小，在她的拉拽下，双脚半离地，硬生生地被拽上了车。 贾诚在旁边看热闹，毕竟这跟自己没有关系。 谢蓉蓉一看，儿媳和黄君都上车了，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气得头顶冒青烟，尤其是儿媳有身孕，万一撕扯下去，动了胎气，得不偿失，怒道：“秦怀明，你敢这么对我？！”此前，街道办乃至龙田区对她都太客气了。 莫振平黑着脸骂道：“放肆！秦书记是街道领导！”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专车接送你还叫嚣什么？”秦怀明冷冷怼了一句，朝华涛和卢文娟递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左右架住谢蓉蓉，将她带到了车上。 秦怀明看了一眼贾诚，道：“要过年了，回家，家人里都等着你呢。” 贾诚讪笑着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两人互留了电话，到了再见。 秦怀明登上车子，莫振平、李成也跟着进去。 谢蓉蓉、黄君等三个女人坐在中间位置上，脸色铁青，前后都是街道办的人，秦怀明坐到前面第一排的领导座位上，朝莫振平微微颔首。 莫振平对司机说道：“出发！”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向东北方向驶去，走了二十分钟左右，转入机场高速，继续向东北方向高速行驶。 谢蓉蓉早发现了端倪，冷声问华涛道：“你们这是要把我们拉到哪里？” 华涛道：“快到了。” “我饿了，下高速，找地方吃饭！”谢蓉蓉命令道。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懒得跟她再打哑谜，直接告知道：“下午五点的航班，只此一趟，你要是不坐，就留在上京过年，没人陪你。” 谢蓉蓉冷哼了一声，气道：“你们太过分了！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 华涛笑呵呵地劝道：“蓉蓉，你想想你儿媳，有孕在身能在上京耽搁吗？这张票我们是千辛万苦才买到的，错过了这张，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你还怎么回新安老家？” “我的事情还没解决！我还要见大领导。” …… 华涛脾气是真好，非常有耐心，无论谢蓉蓉怎么生气、指责乃至骂人，他都笑容满面、温柔和气地劝慰，最后，谢蓉蓉累了，终于不再说话了，接受了这次的安排。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机场，进入候机大厅，众人在肯德基吃了快餐。 秦怀明等人送他们过安检，并与华涛、卢文娟等人告别。 卢文娟有些依依不舍，最后一个过安检，过了安全门后，搜完身，她扭回头望着秦怀明，踮着脚挥了挥手，她的眼睛里满是不舍、柔情和委屈。 秦怀明朝她伸出了胜利的手势，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首发&：塔>-读小说 四点半，秦怀明收到卢文娟的电话，五人都已经登机，飞机很快起飞。 “一路顺利、平安！”秦怀明送上祝福。 “你也是！” 挂了电话，秦怀明招呼莫振平、褚飞和李成道：“走，回酒店！” 第261章 拜见岳父大人（上） 回到酒店后，稍作休整后，莫振平、褚飞和李成一起来到秦怀明房间，约他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秦怀明望了一眼面色有些阴冷的李成，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不是都有安排了吗？” 莫振平和褚飞都摇头道：“没有啊，有也是听书记安排。” 秦怀明道：“李成，你应该有重要安排？” 李成忙笑呵呵道：“取消了。” 秦怀明道：“来趟京城不容易，我就不霸占大家的私人空间了，自由活动。” 莫振平嘿嘿一笑，问道：“书记，你晚上是不是有约会啊？”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不置可否，道：“散了，今天忙了一天，都累了。”仟千仦哾 众人不再说什么，鱼贯离开了秦怀明的房间，离去的时候，李成目光流转，颇有心事的样子。 秦怀明关好门，给颜可卿打了个电话，她已经定好了吃饭的地方，晚上七点，就在王府径附近的门楣胡同百年卤煮老店，据说是老上京人的最爱，味道也最地道，外地人一般不知道。 秦怀明从行李箱里拿出那套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王阳明全集》（1992年版，品相绝佳），这就是拜见岳父大人的礼物，他听颜可卿说过，唐有成爱看古书；之后又取出两瓶自己珍藏了八年的飞天茅台以及四包软中华烟，如果老丈人喜欢烟酒，这些都用得上。 秦怀明打扮一番，换成了黑色拉链夹克衫，白色衬衣不打领带，外套蓝色圆领毛衣，黑色休闲裤和休闲皮鞋，外披深色风衣，既稳重得像个官员，又不失文化人的儒雅。 六点十分，他背着一个阿迪蓝色背包，离开酒店，来到路边，打车前往门楣胡同。 虽然是下班晚高峰，可他走的是反方向，从西三环往故宫附近走，9公里的路程，30多分钟就到了。 胡同很好找，餐馆也不难发现，就在巷子尽头，一间平房的门面，略显寒碜，门头上挂着一个并不显眼的招牌，上面用黑色鎏金楷体写着：金记百年卤煮。字体有些褪色，黯淡无光。 金姓多来自于满清贵族，京城民间多有皇族余脉，据说金姓是其中一支。 秦怀明发了一条短信给颜可卿：我到了，门楣胡同金记百年卤煮。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秒回：进去占座儿！十五分钟到。 秦怀明回复好。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撩开挡寒的棉布帘，信步进入饭馆，门口就是收银台，收银台的柜子上摆满了酒，基本上都是二锅头，收银台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并不理他，正用手在一个小本上登记着前面两个顾客的需求，柜台旁边是两个比洗澡盆还大的卤煮锅。 里面有十几个餐桌，有五六桌客人正在吃饭，年龄都不小了，大声说着话，满口都是京味儿。 得嘞，都是地道上京人。 秦怀明选了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知道，北方人喜欢通风，而且这里有人抽烟。 他没吃过卤煮，不懂行情，再说没有菜单，墙上也没有海报，所以不敢擅自点餐，等颜可卿父女来了再说。 他看到顾客都是在收银台处点餐，卤煮出的是票，爆肚灌肠一类的给一个号牌，自取餐，然后排队等着师傅切卤煮。师傅刀法娴熟，从大锅里捞出肥肠、猪肺等卤煮，啪啪啪地三下五除二给切成了无数片段，而且很均匀。 一碗卤煮，热气腾腾，撒上蒜汁、辣椒油、葱花、香菜，色香味俱全。看得秦怀明快要流口水了。 等了十几分钟，颜可卿的电话来了：“马上到，速速出来接驾。”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忙起身走到门外，远远看见，一身休闲运动装的颜可卿挎着一位年长者的胳膊，有说有笑地从胡同那端走过来。 年长者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一米七八左右，身姿挺拔，步履轻快，披着黑色大衣，头发浓密，面容祥和，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睛，神采奕奕，整体气质铿锵而文质彬彬，从容而风度翩翩。 这就是岳父大人？可颜可卿说过他已经62岁了，看起来竟然如此年轻，医学奇迹啊简直。 秦怀明忽然明白了，颜可卿这么优秀的近乎完美的女子会喜欢自己，很重要的一条是自己跟唐有成形象气质有点像。她需要的是像父爱一般伟岸的爱情。 唐有成25岁头婚，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35岁离婚，结识了年仅22岁的颜瑾瑜，婚后生下颜可卿。十年后，再度离婚，与前妻复合。颜瑾瑜带着颜可卿南下新安。 此刻的颜可卿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在父爱的滋润下，又显得活泼可爱、自信大方。 她有很多面，就像多棱镜、万花筒，每一次都会呈现出不同景象。 昏黄的路灯下，古老的街巷中，父女依偎着，漫步风雪中，那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 秦怀明拿出手机咔咔偷拍了几张，然后快步远远地迎上去，微微躬身，亲切而恭敬地喊道：“唐叔叔好。可卿。” 顿住脚步的唐有成早将他打量了一番，微微颔首道：“小秦，久等了，进屋。”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面带微笑，却不露喜好，云淡风轻，不怒自威，那种高级官员才有的气场展现得淋漓尽致。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温情脉脉地看着他笑。他们刚才也注意到了他，颜可卿早就给父亲指认过自己了。 秦怀明上前一步，伸手去接过她手里的包包，为女朋友提包，这是基操，然后微微侧身，前面带路，来到门口，撩开棉布帘，唐有成和颜可卿一前一后进入，秦怀明随后进入，指了指靠窗位置的餐桌，上面放着自己的背包。 唐有成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那个位置是他经常坐的位置，清净，空气好些，稳稳说道：“你们先过去，我来点餐。” 秦怀明愣了一下，颜可卿拽住他的手臂道：“走的啦。” 他只好跟着她到了餐桌前，可他看着唐有成跟店主沟通着什么，接着又去排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他做的。 “没事，我爸知道什么好吃，怎么搭配，你就坐享其成。”颜可卿道，说完又打量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今天的穿着我给你打满分，我还真担心你穿成一个当官的模样或者运动装呢。” 在唐有成这种京城高官面前就不要显示自己官员身份，俗话说，到了京城才知道官有多大。运动装就太不严肃了，毕竟是第一次拜见岳父大人。这点道理秦怀明还是知道的。 他跟颜可卿说着话，余光始终没有离开唐有成，忽然看到他准备脱衣服，屋内有暖气，温度在零上二十度左右，他手疾眼快，在唐有成刚脱下衣服时，手就伸了过去：“唐叔叔，您给我。” 唐有成对于他的突然杀出，反应极其平淡从容，将大衣递过去道：“你们等着就行，这儿是地道老北京爱吃的卤煮，我熟，你们不熟。去。” 一句“去”，尽显王者风范。秦怀明拜服，心想，这老丈人，是首长级别。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小心翼翼地将大衣搭在胳膊上，回到了餐桌位置，看到墙壁上专门有挂衣服的挂钩，便仔细挂在了上面。 “还有我的！”颜可卿将自己的羽绒外套递了过来。 秦怀明连同自己的大衣一并挂了上去，并将碗筷、茶水准备好。 这时，秦怀明注意到一个年轻人走进来，坐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二十来岁，穿着轻薄的夹克衫，平头，眼睛碳黑，精瘦有力，应当是习武之人。 过了几分钟，点好餐的唐有成，端着一盘灌肠和一盘炒肝走了过来，秦怀明慌忙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落座后，唐有成指着那盘灌肠道：“这是上京特色小吃，灌肠。来，尝尝。” 秦怀明哪敢先吃，忙道：“叔叔，您先请。” 颜可卿夹了一块沾了蒜汁后，送到秦怀明嘴边道：“你吃嘛。” 第262章 拜见岳父大人（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不太好意思在唐有成面前秀恩爱，便用碗接住，将那一片灌肠送进了嘴里，轻轻一嚼，嘎嘣脆，好香！ 唐有成笑着问道：“怎么样？” “好吃！”秦怀明赞不绝口。 “这道菜在明朝刘若愚所着的《明宫史》中就有记载，源远流长啊，清朝光绪年间京城有不少老字号的灌肠，传说慈禧太后特别喜欢灌肠，每餐必用。”唐有成说着自己夹了一块，沾了蒜汁，递给颜可卿，颜可卿用嘴接住吃了下去，甜甜说道：“谢谢爸爸。” 又过了两分钟，服务员将唐有成点的三碗卤煮送到了，猪肠、猪肺、猪肚、烧饼及配料，热气腾腾，满当当两大碗和一小碗。 小碗自然是颜可卿的，可她还是嫌多，还说要减肥，便给秦怀明拨了一些。 “趁热吃。”唐有成道。 于是，三人开始吃饭。 味道比较重，适合北方人，不过秦怀明常年在南方生活，已经习惯了清淡口味，感觉过于咸了，便试探着问道：“叔叔，天冷，要不要喝两杯？” “酒就不喝了。”唐有成道，“今天我略表地主之谊，简单点，请你吃老北京的特色，我想啊，你们新安人，不缺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是？”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谢谢唐叔叔，这家店真挺好，地道，正宗，好吃。” 秦怀明心里其实有点失落，要是喝几口小酒，关系很快就能更近一步。 “我爸早就戒酒戒烟了。”颜可卿补充道，“有高血压。” “那这……”秦怀明看了看碗里的肥肠，这也是高血脂高热量的东西。 唐有成摆摆手道：“无妨，我不经常吃。” 秦怀明准备好了被查户口一样审问，结果呢，老丈人似乎对他没有多大兴趣，一句都没有问，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卤煮。 颜可卿不太吃得惯猪肠，把它们都挑出来，一会儿夹给秦怀明，一会儿夹给爸爸，忙得不亦乐乎。在爸爸面前，她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女生。 很快，一碗卤煮吃完，唐有成用纸巾擦擦嘴和额头上的细汉，端起秦怀明帮他倒好的茉莉花茶，一口一口慢慢喝起来。 颜可卿朝他眨眼睛，意思是赶紧献殷勤啊。 秦怀明会意，拍了拍放在旁边的背包，道：“叔叔，今天来吃饭，我本来准备了白酒和烟，想和您喝几杯，不过您不能饮酒，那我就陪您说说话。我呢，从朋友那里淘到一套好书，我想您应该会喜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哦，你知道我爱看书？”唐有成说着看了女儿一眼。 坐在他旁边的颜可卿立即澄清道：“老爸，我可没把你的信息透露过半字。” 唐有成笑了，他信任女儿。 “我猜的，您是大领导，能坐到这个位置，一定爱学习、爱读书，而且你们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干部，意志力都特别坚强，能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做一件事，这是我们老一辈革命家留下来的优良传统，更值得我们晚辈学习。”秦怀明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背包拉链，掏出了那套两卷本的《王阳明全集》。 唐有成听他这么解释，和女儿对视一眼，心里是满意的，颜可卿嘴角上翘，露出温婉而骄傲的笑意。 秦怀明双手将书递给唐有成，唐有成接过来一看，心中暗喜，这是199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横排繁字体竖版，当时一版一印，只印了3000册，市场上早买不到了，而且这套跟新的差不多，品相极佳。 唐有成有些爱不释手，但还是故作矜持，将书放到桌子上，轻拍了拍书道：“小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王阳明？是可卿告诉你的？”这回他直接问秦怀明了。 秦怀明从容一笑道：“叔叔，可卿守口如瓶，我想投其所好也没有门路啊。不过，我为这个事还是好好琢磨了一下的。 我想，这里是明清的皇城，到处都是明清历史，可研究的文物、可参考的书籍太丰富浩渺了，可谓得天独厚，您在上京生活了这么多年，大概率会受到这种环境的影响，喜欢明清历史，尤其是明史，因为清朝历史太近了，有些问题不好触碰。另外，明清历史儒学乃至社会思潮的演变，王阳明的心学是个关键。而且，心学对我们做官、做人，确实也很有指导意义。但我真没想到，您真的喜欢王阳明。” 颜可卿笑靥如花，暗叹自己的男人是真有脑子，会想事情。 首发&：塔>-读小说 唐有成叹道：“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知行合一，知道了就要去做，做了才是良知。可在官场中，就是一种理想化。有时候，知道了不能做，不知道的要认真做。好好体悟，做人做事都有裨益。” 秦怀明叹服道：“叔叔言简意赅，却一针见血，晚辈受教，受教。” 颜可卿骄傲道：“我爸不是闹着玩的，他的书房老大了，起码有七八千本藏书，是老爸？”说着又狡黠地朝秦怀明眨眼睛。 秦怀明一向与她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忙惊叹道：“天呐，我还没见过那么多书的私人书房，叔叔，我也是个爱书之人，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带我去瞻仰一下？” 颜可卿忙拽着爸爸的手臂，撒娇道：“当然方便了，而且，我也想去挑几本书看呢，好不好吗老爸？” 唐有成被他二人绑架了，不答应不行，嘴角露出慈爱的笑容，微嗔道：“你们俩呀……” 颜可卿看看手表，对秦怀明道：“八点，差不多了，我爸睡觉早，早去早回。” 秦怀明会意，忙起身去柜台买单，唐有成也不拦着，可收银员说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秦怀明以为是唐有成，问了句：“谁买的？” 收银员指了指角落位置那个黑衣年轻人。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大吃一惊，望了望那个人，后者心无旁骛地喝茶，桌上是已经空空如也的卤煮大碗。 秦怀明心想，他是保镖？助理？不对，是警卫员！他心潮澎湃，出门配备警卫员，这级别，不敢想象啊。 他的心理压力突然好大，必须更加要小心谨慎了。 回到餐桌，秦怀明没有提买单的事情，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喝了最后一杯茶，唐有成起身要走，秦怀明忙从墙上取下大衣递给他，颜可卿一把接过来，亲自给爸爸穿上。 三人走出卤煮馆，外面白雪皑皑，行人稀少，雪停了，寒气更加逼人，秦怀明特意戴上了颜可卿手织的帽子，颜可卿看到了，抿着嘴笑，暗暗掐了他一下，那是甜蜜的得意的撒娇。 三人踏雪而行，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声声入耳，那是对童年时代大雪的回忆，特别有韵味。 “出了这个胡同，前面再过一个胡同，往左拐就是大路，穿过一条街，再走几分钟就到我家了。”颜可卿乐呵呵地说着。 她很开心，因为看得出来老爸对秦怀明是满意的，不然不会同意带他去自己的书房。那是他很隐私的地方，一般不会带外人去。 秦怀明始终面带笑容，不多说话，怕说多了出错。他忍不住回头看，身后没有人，但总能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悄悄跟着。 应该是那个警卫员，他想。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走了数十米，忽然，前面刺眼的车灯刷地亮起来，紧接着是摩托车轰油门的嗡嗡声。 颜可卿吓了一跳，忙拉住了唐有成和秦怀明的手臂，三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秦怀明躲避着大灯刺眼的光芒，手搭凉棚观瞧，只见正前方七八个人跨在摩托车上，戴着头盔，虎视眈眈。那是改装后的哈雷或者幸福250！ 唐有成则淡定地眯着眼望了望那些机车党，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没有说话。 忽然，机车党里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几个骑手吆喝着“干丫儿的”，启动摩托飞驰而来，到了近前一个急停甩尾，飚出漫天雪花。 机车党将他们团团围住！ 颜可卿紧张得扣紧了秦怀明的手，躲在两个男人中间，低声道：“他们要干什么？” “不怕。”秦怀明往前一步，将父女护在身后，自己顶在前面，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第263章 老爷子是高手 颜可卿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报警，忽然嗖地一声一个东西从她头顶呼啸而过，彭地打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随后，机车党里有个人再次架起了弹弓，瞄准了颜可卿，威胁道：“敢报警？我把你漂亮的脸蛋打烂！” 秦怀明忙用身体遮挡住她，厉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你就是秦什么，怀……明？”一个大个子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摘掉头盔，露出光头和一脸的刀疤，简直是个凶神恶煞的匪徒。 秦怀明暗自吃惊，这伙人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冲着自己来？这里是上京，他没有在这里得罪过人。 “我是。”秦怀明沉声道。 “有爷们儿请你去医院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对不起了朋友。”刀疤男冷冷说道。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既然如此，跟这位长者和女孩无关，让他们走。”秦怀明出奇地冷静，并且往前走了几步。 颜可卿还想要打报警电话，被父亲用眼神制止了，并从容悄声道：“不慌。”他要趁机考察一下这个未来的女婿。 颜可卿却非常担心，对方毕竟有七八人，而且都是社会混子，经常打架，出手也狠。 “爷做事向来不伤及无辜，只要他们不报警，不干涉。但放走，不成，他们还得留下送你去医院。”刀疤男一边说着一边走近秦怀明。 秦怀明问道：“谁雇你们来的？” 刀疤男嘿嘿一笑道：“那个朋友只留了一句话：你在新安龙翔欠下的债，来上京先还利息，回去再还本金。” 秦怀明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人的面孔：林兴霸、宫建平、赖泽忠、温青山、耿辉……一长串的敌人名字，但只有宫建平才敢于对一个正处级干部下手。 林兴霸视他为眼中钉，但不会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因为意义不大，反而让自己显得没水平、格局不高。 那么李成就越发可疑了，不然谁会对他的行踪掌握得如此精准？秦怀明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来自新安，个子不高，三角眼，脸很窄，左脸有个黑痣？” 刀疤男冷哼一声，不做回答，冷冷笑道：“别特么的哔哔了，来！”说罢，带上两个人围拢过来，要对秦怀明出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等等！”唐有成沉稳苍劲的声音陡然响起，他丢开女儿的手，快步来到秦怀明跟前，盯着刀疤男道：“年轻人，想以众欺寡，先过了老夫这道关。” 秦怀明吃了一惊，起身要挡在唐有成身前。 唐有成左手轻轻一拨他的腰，秦怀明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不由地退开了两步。他蓦地一惊，唐有成手劲好大。 唐有成朝他微微一笑，旋即对刀疤男道：“你们三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刀疤男一看是个瘦削的老头，呵呵笑了起来，道：“我不欺负老头。” 唐有成道：“你欺负得了吗？” 刀疤男一愣，感到尊严受到了严重挑战，呵呵一笑，撸起袖子道：“你们都给我让开！”说着伸手去抓唐有成的衣领。 哪知唐有成的手快如闪电，一下子就反扣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掰，咔嚓一声，刀疤男哎呀一声惨叫，疼得龇牙咧嘴，手却无法脱离，便伸脚用力去踢唐有成的下面，唐有成身子往后一撤，抓着他的手跳舞一般，身体转了一圈，刀疤男的手腕也被反拧了一圈，疼得他再也无法动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身后喊道：“你特么的愣着干嘛？上啊！” 颜可卿又骄傲又担心地低声喊着：“秦怀明，快去帮爸爸！” 秦怀明正欲上前，另外两个年轻人回过神，分别扑向唐有成和秦怀明。 首发&：塔>-读小说 扑向秦怀明的那人身材有些肥胖，动作并不算灵巧，秦怀明从小为了给妹妹出气没少打架，打架很有经验，身体也很灵巧，速度和爆发力非常人所能及。 他轻松闪身躲过胖子的攻击，趁势飞起一脚，踹中他的肚子将他踹翻在地，回身便去帮唐有成，结果一看呆住了，另外一个年轻人被唐有成一脚踢到了脸上，倒在地上起不来，脸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鞋印。 高手啊！秦怀明叹服。 其余人再也看不下去，抄起棍棒一起冲了过来。 秦怀明慌忙将颜可卿护在身后，咬了咬牙，要和他们拼了，忽然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杀出，劈了啪啦地与那五个混子打在一处。 秦怀明看不清他的脸，但似乎是吃卤煮时的警卫员，正要过去帮忙，颜可卿忙拽住他的手，快速说道：“别去了，我爸的警卫员很厉害的，我刚才不是报警，是给他打电话呢。” 说话间，四个人已经被他打倒在地，脸上都有血红的鞋印，这脚打脸术着实厉害，警卫员应该是师从唐有成，但因为年轻、灵活，战力提升不少，明显下脚更狠。 最后那个小混混一看不对劲，扔掉棍棒，将刀疤男扶起来，附耳道：“老大，那人好像是首长的警卫员，我见过。我们……我们是不是打错人了？” 刀疤男面露惊恐，忙不迭地退后几步，故作恶狠狠状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罢，被人搀扶上了一辆哈雷，启动后，单手驾驭摩托掉头逃去，结果因为右手被废，用不上力，冰雪路滑，摩托失控，彭地摔倒在地，他也被甩出数米远，手下忙下车将他扶起，刀疤男道：“谁特么的载我，快扶我上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那辆哈雷呢？”有人问道。 “还管特么的哈雷？快跑啊！”刀疤男急坏了。 于是，两个小弟将他驾到另一辆摩托上，八个人，骑着七辆摩托仓皇逃去。 唐有成、秦怀明、颜可卿和警卫员淡定地望着他们狼狈逃窜，并没有报警，唐有成云淡风轻道：“这帮胡同里的小纨绔，是该整顿整顿了。” “叔叔，您真厉害，自叹弗如！”秦怀明由衷赞叹道。 颜可卿看看老爸，又看看男友，再看看警卫员，前面两个毫发无损，只有警卫员脸上、手臂上被棍棒击伤，青一块紫一块的，得意地笑道：“那是，我爸从小习武，当兵后年年是各项比赛的冠军，从政后坚持打太极、练散打，武功盖世，要是在金庸小说里，那就是老顽童、黄药师的水平。” 唐有成呵呵笑道：“你这个黄蓉呀，就会哄老爸开心。” “还有呢，秦怀明也不错，挺身而出，勇敢无畏，有郭靖风范，是不是呀老爸？”她不忘为自己的男人说好话。 “看样子，你小时候没少打架。”唐有成道。 “是，我有个妹妹，每次被人欺负，我都会找他们算账。那时我上高中，隔三差五就打一架，一开始一打一都费劲，后来我找到了窍门，一打三都不吃亏。”秦怀明说道。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什么窍门呀？”颜可卿一脸小迷妹的表情。 “先下手为强，打不过就跑。” 唐有成听后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颜可卿看到爸爸这么开心，她也开心极了，一手挎着爸爸的手，一手挽着秦怀明的手，催促道：“走的啦，回家！” 按照颜可卿说的线路，七八分钟后，四个人来到了一座建筑普通、门牌号普通的家属院，唯一的不同是，守门的除了保安，还有武警，而且手持冲锋枪！ 经过唐有成的交代，两人顺利进入，警卫员留下处理伤口。 三人步行了两分钟，来到3单元楼下。 “这就是我家啦。”颜可卿望着楼上，感慨道，“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到十岁。这么多年了，啥都没变，就人变了。”那时，妈妈颜瑾瑜和爸爸是多么的恩爱啊。说着说着，她想起了美好的童年，有点想远在新安的妈妈了。 “物是人非。”唐有成淡淡评价了一句。 第264章 坚守初心 两人跟着唐有成爬楼梯上到三楼，一梯两户。 颜可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入房间，打开灯。屋内亮堂，暖和，温馨，充满书香，那是家的感觉。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平时，唐有成和老伴两个人居住，儿孙并不在这里。 只是，这段日子，老伴去了沪市帮女儿带外孙，不在家。 这是个五室两厅的大平层，实用面积足有130多平方米。以前的房子使用面积都很大，房间也宽裕。而且，这里的一切都专人打点，根本不用领导操心。 两个房间都改造成了书房，另外有保姆房，一个主卧和一个次卧。 唐有成睡主卧，颜可卿次卧。因为颜可卿在，保姆这几天晚上回家住去了。 颜可卿熟练地泡好了熟普，知趣地去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留两个男人坐在客厅喝茶聊天。 “小秦，你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跑到上京来报复你。”唐有成有必要问清楚，以免连累到女儿。 “叔叔可能不知道，基层其实有点乱，有些党员干部目无法纪、贪污腐败，甚至勾结黑社会行凶作恶。”秦怀明道，“我看不惯，后来被迫卷入到了黑与白、情与法的斗争中，协助区委惩处了几个坏人，因此被他们那个团伙盯上了。” “你怕吗？” “我不怕。”秦怀明道，“我去见区委书记的时候，他跟我说，你是区委插进龙翔街道的一把尖刀，要把腐败分子都给揪出来，还龙翔街道朗朗乾坤。我呢，没啥本事，可总想着做点事情，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但基层街道办的复杂、混乱超出了我的想象，不铲除那些牛鬼蛇神和拦路虎，没法做事，更别提发展经济、造福于民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你们新安的街道办是正处级单位？” “是，高配。”秦怀明道，“出了省，别的地区不一定认。”关于这个，每次和老家或者其他地区的人说起街道办的级别都要解释半天，对方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副省级城市街道办是正处级单位，中国那么大，为什么不能允许特殊存在？比如，某直辖市有区有街道办，有县有乡有镇，区委书记和县委书记都是正厅级。还有四个经济强市，只有镇和管委会，没有区，镇是正处级单位。这种情况，不胜枚举。 “一方世界，一方诸侯，一方黑白啊。”唐有成轻叹了一句，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其实，面对这些人，你也怕。” 秦怀明为之一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是可卿的男朋友，也许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姑爷，所以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来上京也行，去新安市委也没有问题，脱离那个乌七八糟的环境。”唐有成呷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怀明猜测他可能是副g级以上干部，绝对有这个能力，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他心里很别扭，很不甘，他更不想靠女人上位，沉思片刻道：“叔叔，我刚才说我也怕，不是怕他们有多么凶恶，而是怕我的亲人朋友受到牵连，包括颜可卿，还有我妹妹。” “所以你想调离龙翔街道？” “不想。”秦怀明回答得很干脆，顿了一下又道，“我想再干几年，为实现我的政治理想再拼一拼。唐叔叔，我心有不甘啊。那里的天越黑，我就越想把它变白；那里的水越混，我就越想把它澄清，我想要的是有挑战、热血的人生，当然谁不想提拔？可我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地杀出一条血路。 我对龙翔街道有感情了，那是我提拔正处的地方，是我真正有权用权的地方，也是我认识可卿的地方，我想亲眼看到甜坑村的脱胎换骨，龙翔文体中心、龙翔中心公园的拔地而起，还有龙翔人民医院的重建……这些都是老百姓日思夜盼的民生工程，我想在有生之年帮忙推动建设，不一定建成，但起码做到前人栽树。况且，街道还有老虎和苍蝇没被打死，他们还在损害群众利益，阻碍经济社会发展。区委交给我的任务远没有完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年轻人，无畏啊！”唐有成欣慰地笑了。 秦怀明若是同意让他帮忙调离，他会失望。秦怀明又一次通过了他的考验，他心里深感欣慰。 甄瑞祥、谢国强说得没错，秦怀明的人品值得信赖，而且有骨气、有胆魄。这样的年轻干部才是我党的基石，那就让他在基层再历练几年。 事实上，唐有成从来没有将裙带关系带进政治生涯中，而颜瑾瑜一直希望通过他的影响力和关系做生意，唐有成不同意，于是两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最终分道扬镳。 如今的妻子和家人最令他满意的地方就在于，从不在他的政治生活中出现，不找他徇私情、走后门，不让他为难，也不惹麻烦，并尽力维护他的决定，助他始终保持着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唐有成比任何人都更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也是个极其淳朴的人。在他的意识里，清正廉洁是一个党员干部最基本的操守和修养，而且，越是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越要保持干净，正如在战争年代，越是困难越要打胜仗一样。 “谢谢叔叔肯定。”秦怀明腼腆地笑了。 唐有成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可卿。如果我们干革命干工作，你瞻前顾后，我唯唯诺诺，就没法干。你年轻，理应血气方刚，敢于斗争；你有头脑，有手段，也善于斗争，我相信你不会吃亏的，更不会让家人受到伤害。qqxδnew 眼下啊，你遇到的这些牛鬼蛇神，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害怕，伟人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干工作就是作斗争，在斗争中成长，在斗争中干大事。记住，正义会迟到，可从不会缺席。坚定信念，保持初心，对党忠诚，这才是你最犀利的武器！” “感谢叔叔指点，我谨记您的教诲，一定好好干！”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小伙子，目前来看，把颜可卿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秦怀明大喜，笑得甚是璀璨。 “怀明啊，可卿对你是真心的，我听她妈妈说，她为了你，多次拒绝跟一个叫魏羡的谈恋爱，说他是有百亿身家的富二代，还让我看着你们。有什么好看的？女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倒不觉得作贵妇有什么好，女人这一辈子，开心快乐就好。 所以，你要好好待她，不能让她受委屈。她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有骂过她、训过她，当然她也很听话，很懂事。”唐有成动情道，“从她十岁开始，我基本上就没有陪过她，她太缺少父爱了，我心中有愧啊，所以，你除了做他的男友，也帮我弥补一下。” “叔叔您放心，我会把她当成宝，好好待她。”秦怀明激动得差点叫岳父了。从另一方面说，有副g级、身手如此厉害的岳父，他也不敢辜负颜可卿，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唐有成心情舒畅，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道：“走，请你参观一下我的书房。” 秦怀明忙起身，跟着唐有成进入第一间书房，三个墙壁上都打了书柜，中间还竖着三座书架，里面装满了各类书籍，历史、经济、文学、社会、军事、文艺等等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秦怀明对书籍天然有一种亲近感，用手抚摸着书架和里面的书，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不时抽出一本拿出来翻看。 唐有成看在眼里，心里很高兴，这也是一个爱书之人，爱读书总归是好的。 参观完第一间书房，移步到第二间书房。这一间也如第一间格局，满屋的书架，书架里满满当当都是书，而这间里的书以历史为主，有古香古色的线装书、善本、孤本，还有一些是外文书，即外国学者用外文写的中国历史方面的书籍，比如费孝通、黄仁宇等等。 首发&：塔>-读小说 唐有成将秦怀明送给他的王阳明全集，放到了第二扇书架里，那里都是与明朝有关的书籍，琳琅满目，看得秦怀明赞叹不止。 “你小子有头脑啊，能猜中我喜欢明史。”唐有成拍了拍那套《明实录》，旁边还有《明史》《明通鉴》《南明史》等。 【作者题外话】：今日周五，二更早发。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265章 明日见 秦怀明顺着唐有成的话说道：“是的，读史使人明智，可以鉴古今。” 唐有成道：“是啊，伟人的床头就一直放着资治通鉴，都翻烂了；离开前的几天，他老人家还在看二十四史，上面批得密密麻麻的。伟人说，他看了明史最生气。”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道：“是不是，明朝历史对现在的我们有更大的启发意义？”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中国两千年来，以道德代替法治，到了明代达到极致，这就是明代问题的症结，也是封建社会走向衰落的标志。”唐有成叹道，“这一切都跟开国皇帝脱不开关系。朱元璋这个人，我看还有拍电视剧歌颂他的，无非是因为他是农民出身，其实他坏得很，奠定了明清走下坡的基调，为明朝走向反历史潮流的极权统治埋下了伏笔。” 秦怀明兴趣盎然，疑问道：“这样啊？我学历史的时候，书上说他推翻了元朝的腐朽统治，是个革命者，贡献很大。” 唐有成摇头笑了笑道：“教科书得改改了。朱元璋为了维护落后的小农经济和朱家统治，采取了很多对后世遗患无穷的措施：一是杀人，采取恐怖的屠杀政策，把能人大将杀光杀净，蓝玉案、空印案、胡惟庸案，一次都杀掉几万人，那都是精英级别的高官、知识分子啊，他制造了极其恐怖的皇权威严，目的无非是为他的孙子朱允炆顺利统治扫除障碍； 二是中央集权，取消了宰相，提高六部地位，设置都察院和锦衣卫，皇帝直接对接一切庶务，将所有权力都集中到了帝王一个人手里； 三是保护落后的小农经济，抑制发展商业和金融，他怕老百姓有钱，有钱了就会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于是思想就会异动，明朝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老百姓很穷的，民穷的根本原因不是赋税过重，而是法律的腐败和政府的低能，明朝国家的税率对比当时的日本、英国等国家，其实非常低，但受惠者不是农民，而是大地主、小地主和腐败的官僚。另外，整个大明的公务员工资水平很低，有的连温饱都是问题。海瑞官至五品，却穷得一年到头连顿肉都吃不起，他上街买了一次肉给母亲过寿，成为爆炸性的新闻。这些都是不正常的，是皇家希望看到的。” 秦怀明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一副崇拜的表情。 唐有成突然笑了笑道：“不跟你说这些了，题外话。还是说说做官。” “叔叔您真是吾辈楷模，那您教教我，怎么做官。”秦怀明虚心求教。 唐有成在书房的躺椅上坐下，秦怀明则拉个小板凳，坐到他身边，洗耳恭听。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做官可以借鉴曾国藩。中国历史上三个官是我比较认可的：一个是汉武帝时代的霍光，一个是明代张居正，最后一个是曾国藩。霍光太过于谨慎刻板，每次出入皇宫每一步踩到哪里都是固定的，不偏不倚，不多不少，而且为人严厉刻薄，得罪了很多人，没有几个官员喜欢他，最后呢霍家被满门抄斩，无人为他们说话。 张居正则能屈能伸，为人活络，善于团结大多数，善于平衡各方关系、调剂资源，且善于斗争，左右逢源。他有理想有抱负有决心有能力，一心想要再现盛世，为此，他甚至不择手段，帝国在他手上蒸蒸日上，可死后也遭到了万历皇帝的清算。他呀太强势了，道德感也不强，做事有时候不干净，留了首尾。 曾国藩吸取了两个人的优点，规避了缺点，知进退，懂谋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时常反思，注意避让，自律的同时严苛要求家人，一生不停歇，一直在学习，在努力，在进步。所以，曾国藩才能在凶险的晚清官场全身而退。 怀明啊，还是那句话，我们当官的，一定要激浊扬清，要为民请命，但也要注意策略，善于斗争，不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不能让家人亲人受到牵连，你懂了吗？” “嗯，我懂了。”秦怀明佩服得五体投地。高级官员就是高级官员，各方面都高人一等。 这时，颜可卿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笑盈盈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口干舌燥了，来，喝点茶。” 给到每人一杯后，她也拉了个小凳子坐在父亲一边，望望秦怀明，又望望唐有成，幸福地笑了起来。 唐有成看透了女儿的心思，宠溺地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她乖巧地抱着爸爸的大腿，撒娇地叫了声爸爸。 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爸爸喜欢秦怀明，秦怀明崇敬爸爸，两个男人对脾气、聊得来，画面温馨，幸福和谐。 她多么希望这个画面永远定格，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永远陪在自己左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十点了，秦怀明知道，自己不能再占用唐有成的时间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看会儿书休息了。”唐有成道，“明天啊，可卿你带小秦去上京转转，如果你去过了长城、故宫，可以去看看明十三陵，古人事死如事生，万历皇帝为什么十几岁刚刚清政就开始修建陵墓？那里面都是学问。”qqxδnew “好，那明天就去十三陵。”颜可卿开心道。 秦怀明点头道：“好。” 随后，唐有成留在书房看书。 秦怀明和颜可卿离开书房，关上了书房的门，进入颜可卿的房间，刚关好门，秦怀明就把她扑到了床上，压在了身下，亲了几口道：“我通过岳父的考验了！” “表现不错！”颜可卿开心道。 “那今晚我留在这里睡？” “你疯了！不行。”颜可卿严词拒绝。 “那什么时候行？”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颜可卿转着眼珠想了想道：“母上还没接受你呢。” “我等到头发都谢了。”秦怀明叹道，“你真对十三陵感兴趣？” “我才不感兴趣呢，我是哄我爸开心。” “那明日就去十三陵，九点你到酒店接我。” 颜可卿望着他点点头，眼神略显妩媚。 秦怀明心动不已，抱着她亲了又亲，腻歪了半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告别道：“明日见。” “好，我明天九点去找你，你发我地址。” 秦怀明狡黠一笑道：“好。” 几分钟后，秦怀明告别唐有成离去，颜可卿一直把他送到门口，可在家属院她拘谨得狠，只牵手而已。 秦怀明开开心心地打车回到了新安大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路上，他用手机搜索了唐有成的名字，虽然咨询不多，可还是有几条，显示他的确是副g级干部，关键到了这个级别还如此年轻，未来还会有上升空间。 距离门楣胡同几百米的一条巷子里，李成和上京的黑社会朋友力叔正在等候机车党的好消息，然后支付剩下的一万元钱。 几分钟后，机车党开着摩托车来了，刀疤男和三个小弟脖子、手臂上都缠着绷带，气势汹汹地将李成和力叔围在中央。 李成和力叔早看出不对劲儿，想跑已然来不及。 力叔故作镇静，笑嘻嘻道：“刀疤哥，咋地了？这阵仗不对劲儿啊。” “咋地？你特么的看看老子成什么样子了，搞那个秦怀明费老鼻子劲儿了！”刀疤男气呼呼道：“人我已经给你打了，把剩下的钱拿出来。” “打成啥程度？”力叔依旧一脸笑容，没看到秦怀明的惨状不能支付剩下的钱。按照约定要废了他一条腿，起码要在医院躺上一个月的。 李成直接道：“拍照片了？” 刀疤男拿出棍棒顶了顶李成的胸口，骂道：“你特么的不相信老子？拿钱来！”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其他六七个人一并围拢过来。 李成一看情况不对，和力叔对了下眼色。力叔无奈从怀里取出一个胶带，里面是一捆百元大钞。 刀疤男一把夺过，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扔给了小弟，小弟接过塞进了夹克内袋。 “医药费呢？”刀疤男再次将棍棒顶住了力叔的胸口，恶狠狠道：“你特么的真是狗胆包天，让老子去打shou长的人，你是故意要害我们是？shou长秋后算账，你这点钱顶个屁用，还有，医药费花了一万多！” 力叔惊骇道：“shou长？” 第266 你要干什么呀 刀疤男想想就来气，怒道：“对，你们要教训的那个秦怀明，跟shou长在一起，shou长一个老头，贼能打，他那个警卫员更不用说了，特么的都是特种兵，要不是我们几个身经百战，能抵挡一阵，早特么的被打个半死了。” 李成大惊，狐疑地望着刀疤难道：“不……不可能？” 刀疤男忽地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打得李成两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渍，又被另一个混混一脚踢了回去，李成怒不可遏，却不敢发作，只能忍着。 刀疤男道：“你特么的还不信？老子的机车党横行上京胡同十几年，打架五百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要不然咋会被打成这样？” 李成想死的心都有了，问道：“那您的意思是，秦怀明毫发无损？” 刀疤男啐了一口，点点头，忽地拔高音量道：“快特么的拿钱，两万元！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李成惊道：“不是说好了，无论什么情况，就两万，已经全部给你了啊！” “现在规则变了！”刀疤男道，“要么再掏两万块，要么留下两根手指！” 话音刚落，一个小弟拔出了匕首，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力叔忙求饶道：“刀哥，刀哥，您是讲江湖规矩的，这今晚是唱哪一出啊？” 刀疤男一脚将他踹到一边，跟上来一脚踩住他的胸口，狠狠道：“你特么让我自取其辱，还得罪了shou长，两万块是友情价，你要是再敢哔哔，就20万！” 力叔知道刀疤哥平时挺讲理，但有时候又蛮不讲理，不讲理的时候特别凶狠，他怕了，朝李成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认栽。 李成也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了，灵机一动，不如将计就计，痛下决心道：“好，我再拿两万，可手头没有现金啊。” “去柜台机取！”刀疤男吼道，顿了一下，阴冷无比地说道，“你去取钱，力叔留下，钱到放人。你要是敢耍花招，我要你们死！” 李成怔了一下，有些犹豫，力叔叹口气，道：“兄弟，快去取钱过来！” 李成道：“力叔，你委屈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拱拱手，就要离去，刀疤男递个眼色，两个小弟一左一右跟了过去。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李成讪笑道：“我银行卡没带身上，在酒店。” 刀疤男道：“一起去酒店。” 李成无奈，带着两个刀疤男的小弟，步行出了巷子，来到了街头，一边慢慢走，等待出租车，一边琢磨着怎么摆脱掉那两个人。 过了几分钟，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两个巡逻的警察，因为上京即将举办奥运会，街上增加了不少警力，他一个箭步跑过去，到了警察面前，说着什么。 两个小弟一看，慌忙闪身窜进巷子里，一溜烟跑了。 李成只是问路而已，他才不想惊动警方，最后倒查到他这里。 问完，李成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上车扬长而去。二十分钟后，到达新安大厦，他匆忙退了房，租了一辆私家车，连夜逃离上京。 车子上了前往通州的高速，他这才拨通了宫建平的电话，汇报了情况。 “什么？秦怀明跟shou长级别的领导一起？不可能！”远在新安的宫建平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想着远在上京把他狠狠教训一顿，不会波及到新安，没想到又失败了，所以气急败坏。 “真的，我们请的打手刀哥亲口说的，他们七八人，都是缠着绑带来找我要钱的，幸亏我机警，逃了出来。”李成心有余悸。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你亲眼见到没有？” “没有。”李成道，“我为了避免暴露，没有到现场。” “那就是嘛！”宫建平道，“你个废物，被他们忽悠了，那里的人妈的心眼贼多。” “不像啊，刀哥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宫建平在驳斥李成，也是在说服自己，“秦怀明来自中原省的农村，世代都是农民，怎么可能跟shou长级别的领导认识。你特么不要进京就觉得个个都是大官，大官没几个，你也见不着。” “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先回来，回来再说。” “那秦怀明那边……” “早晚有他好看。” “好。”李成挂了电话，心想，届时等力叔电话，他能核实秦怀明到底什么来头。 塔读> 颜可卿啪地打掉他的手，嗔道：“不懂幽默！” 好家伙，你管这叫幽默？你可是冷艳女神，从来没在外面这么浪过。 看来她是真的开心。 颜可卿的确有点小激动，早恢复了温婉姿态，正色道：“走，去看十三陵。”说完低头看见他竟然光脚穿着酒店棉拖，丝毫没有出门的诚意，嗔道：“秦怀明，你干嘛呀？鞋子都没换。” 秦怀明大惊，忙低头看，继而扶额叹道：“呃，一激动，鞋都没有换。那我上去换。”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颜可卿站着没动，道：“快去呀。” “你跟我一起呗。你这么漂亮，好多男人都盯着你看，万一你被别人拐跑了咋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颜可卿嘴上说着，脚下却迈出了步子，秦怀明拉着她的旅行箱，两人相依偎着走进了电梯。 路上免不得被别人放肆地行了注目礼。男人们羡慕嫉妒坏了，这么漂亮性感的尤物被这个老男人给占有了，这会儿去房间，肯定是纵情狂欢去了，天呐，这世界太特么的不公平了！ 房间在608，豪华大床房，进入房间，秦怀明将门关上，偷偷反锁，将箱子放好，脱掉外套，里面光线幽暗，窗帘紧闭，温度适宜，气氛温馨，有点暧昧。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颜可卿嫌热，脱掉风衣，往中央一站，催促道：“老秦，快点换鞋呀。” 秦怀明忽然抱住她，颜可卿试图挣脱，不过是试试而已，挣脱不了，她便不想挣脱，羞红了双颊道：“你要干什么呀？” 第267章 白日飞升 秦怀明深情凝望着她，叹道：“卿卿，你真美。” 她娇羞地嗔怪道：“你个骗子，你故意没换鞋子是不是？” 秦怀明道：“你还这么聪明，怎么不让人稀罕呢？”说着，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卿卿，我好想你，昨晚一夜无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想得心肝都碎了。” “大骗子。”颜可卿拧了他老腰一下，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开始放松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将她抱到床上，开始上下其手，就要来硬的，颜可卿轻轻推开道：“不行！” 秦怀明又是一怔：“啊？” “你先去洗个澡！”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她似乎很激动。 秦怀明转为一喜！旋即沉沉一笑道：“我刚才已经洗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行，刚才你出去又来回走动的，必须洗洗。”颜可卿坚持。 秦怀明生怕她趁机跑了，就道：“那你答应我，不能趁着我洗澡溜了。” 颜可卿掩口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呀。去洗，我等你。”说完表情之妩媚，令他心神摇荡。 秦怀明知道她有洁癖，于是，乖乖地花费了宝贵的五分钟，再次冲洗一番，然后光着上身，下身裹着浴袍，小跑着出来。 颜可卿红着脸打量了一下他瘦削结实、腹肌胸肌发达的皮囊，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起身，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兀自进入洗浴室，彭地将门关了个严实，不给他一点共浴的机会，毕竟第一次，还是有些害羞的。 秦怀明看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是得意洋洋的笑，也是忍俊不禁的笑。颜可卿口口声声说不要，可自己却带着睡衣和洗漱用品来，献身的意图昭然若揭。 秦怀明心知肚明，但不点破她的小心思，她骨子里是矜持的，但认定某一个东西某一个人又是无比奔放的，这样的女子可爱至极。 秦怀明百无聊赖，关掉房灯，打开电视，熬过了艰难的三十分钟，洗浴间的门终于打开了，秦怀明起身迎了过去。 颜可卿穿着红色薄纱吊带睡衣，露出妙曼的曲线，婷婷立于门口，身后昏暗迷离的灯光打在她身上，于是，她的影子扑倒在秦怀明身上，影子的曲线已经足够妙曼，凹凸有致，令人心潮澎湃，再看真人，微红的脸颊，又胆怯又抗拒又大义凛然的黑色桃花眸，闪烁着羞涩、激动而又坚定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辉。 而那傲人的山峰犹如两团巨大的白日，即将从红色云朵里喷薄而出。 颜可卿用装得并不成功的娇羞，笑了一笑，又故意用冷清的声音问道：“等着急了？” “猴急。” 秦怀明缓步上前，将所有的爱意都汇聚在眼睛中，化成爱恋和疼惜的柔情，拧成一股铺满整个房间的爱的威压，然后直视她的双眼。 颜可卿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有时热情如火，有时清冷如水，有时主动，有时娇羞，有时城会玩，有时又傻白甜，有时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又畏手畏脚，她的世界犹如浩渺的天际，让男人的探索永无止境。 此刻，她闪闪烁烁，眸子迎上来，又微微败退，一步又换作半步后退，生怕太快了，他跟不上；又怕太慢了，他就直接扑上来了。她感觉他是一团火，就要烧透了整个世界。 两人心有灵犀地要玩一场欲擒故纵的游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她有些胆怯，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激动，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很疼，会不会顺利…… 他将她逼退到电脑桌边，她双手撑住桌角，摸索着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秦怀明：“来，降降温。” 秦怀明将矿泉水从她手里摘掉：“热胀冷缩，不能降温。” 颜可卿再拿起另一只矿泉水，放到了自己嘴边。 “你渴的不是喉咙，是这里。”他指了指她宽广的胸襟。仟千仦哾 颜可卿丰满有型的红唇微启：“秦怀明，你……你昨晚没让我失望，我爸爸已经接受你了，所以……所以我好开心，我……我是你……你的……”说着娇羞地低下了头，转过了身，面临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她不由地采取了躲避的姿势。 那后肩也是绝美的，两条肩胛骨撑起红色锦缎，将凹陷的腰部和凸起的臀部，以及光滑有曲线美的腰脊分别呈现出来。最美不过女人的背，她就是完美的阐释。 秦怀明从后面揽住了她纤纤细腰，隔着薄纱触摸到了那紧致而晶莹的肌肤，柔滑如玉，却又柔软如水，他附耳轻轻吹了一口气道：“不说他，此刻我眼里只有你……你的美你的气质你的玉体无与伦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是恒宇中最美的仙女，没有之一。” 她浑身战栗，睡衣自然脱落，于是，长发如瀑，肌体胜雪，玲珑精巧，无暇无垢，全身没有一处不完美，没有一处不闪烁着光辉，释放着通天入地都不可阻挡的仙气，这仙气中又有这垂然天成的娇媚蛊惑，没有人、没有神，可以拒绝。 到了床榻之上，秦怀明用双手触摸那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妙，游走，动荡，左右，上下，继而，用嘴来感受着对方的感受，来承接彼此的快乐，来点燃彼此的浴火。 此刻，她已是一团烈火。不，是两团干柴碰撞在一起，烧出了一团熊熊的烈火，颜可卿啊了一声，如玉的双脚忽地绷直，狠狠将牙齿嵌进秦怀明的肩头。 秦怀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喃喃说着令她迷醉的、放松的、幸福的话，她慢慢地放松，慢慢地变得柔软，慢慢地滚烫起来。 很快，火重新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烧个不停。烧得房间内的虚空发出了波动，带动着整栋房子有节奏地颤抖。 颜可卿肆意地释放着这半年蕴藏的深情厚谊，这心底潜藏的亿万海波，裹紧了身前的巨龙，汹涌着奔赴而来。颜可卿其实过得很辛苦，这么多年在母亲的管束下，过得太压抑了，她也要释放，即便未来不可知，那就春宵一刻，管他日后是生是死，是富是贱。 很快，秦怀明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是一个七彩神光璀璨夺目的世界，她感到仿佛轻轻挥动翅膀，从一颗璀璨的星球上略过，翩然飘入亿万彩色星球争奇斗艳的世界，她每一次煽动翅膀，天地星辰都随之颤抖，如无数双巨大的眸子在眨动。 她疯狂攫取着这日月星辰无与伦比的磅礴伟力，那股莫名的力量仿佛来自神秘的远古，又仿佛来自吸力无垠的黑洞……她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九幽仙境，到处充斥着触手可及的美感和肉眼可见的满足。 在欲海遨游中，他们感受到了无尽的快意和无上的妙意，那响动的声音不是肉体的碰撞，而是大道灵音，通天经文，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没有什么比这种运动更为直接、通透而高效。这犹如一场久违的修行，伟大的碰撞，灵魂的飞升。 这才是真正的白日飞升！他们升华了，成仙了，飘飘然于天际遨游，无拘无束，畅快淋漓。 一个小时后，烈火终于变成了炆火。 颜可卿如松软的白色锦缎，瘫在床上，细腻的毛孔里泛着汗水的光泽。连汗水都是馨香无比的，这世间恐怕只有她了。 可她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委屈和悲伤，眼角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滚落。守身如玉了27年就这么地被面前这个男人夺走了，她感觉像是丢失了人生最贵重的物品一般，五味杂陈却又心如止水，也许这本该就是为他留的，属于他的。 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脸上布满了丝丝哀伤，暗暗感叹：昨天晚上，妈妈再次跟我爸爸说，要我跟魏羡订婚，真不知道和身上这个男人能走多远。希望，是永远。 第268章 圆满（上） 然而，秦怀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默默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之，揩去她眼角的泪水，给她最温柔的关怀和慰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女人的第一次，往往会流泪，他理解，也心疼。 颜可卿如小鸟团在他雄伟的怀中，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娶我？” “当然，”秦怀明道，“没有。” 颜可卿啪地拍他一巴掌：“讨厌。” “当然想，可是阻力也好大。”秦怀明道，“不过，不怕，我要娶你，让你过上童话般的幸福生活。”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颜可卿骨子里的哀婉又流露了出来。 “相信我。”秦怀明认真道，“今天丈母娘把我赶出家门，明天我让丈母娘请我入赘。” 颜可卿被逗笑了，旋即故作冷漠，小脸从他怀里钻出，闪动黑如宝石而又水茫茫的双眸道：“嗯，童话变成神话了。” “我就要创造神话！”秦怀明信心满怀。 “你冷静一下。”颜可卿量量他的额头。 “冷静不下来，我特么的又热了。”秦怀明说着，用力一翻，将她翻到了身下。 瞬间，又是满屋春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第二次结束，秦怀明看了看身下的床单，那里染上了一片嫣红。 颜可卿又是潮红又是娇羞，捂着眼睛不敢看，让他快些处理。 秦怀明提前在床单下面中央位置铺了一层毯子，连同毯子一并撤掉，团在一起，扔到了垃圾桶，并在桌上留下二百块钱，接着将准备好的新的毯子和床单重新铺好。他早猜到，颜可卿尚未被人坏过。 完毕，两人慵懒地抱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还去明十三陵吗？”颜可卿双颊潮红如云，闪动着桃花眸，幽幽望着他。 “当然不去啦。”秦怀明道，“我怀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小仙女，我傻啊还去看什么景点，旅什么游。我要专心致志，苦心孤诣，和你双修，然后继续白～日飞～升。” “讨厌！”颜可卿紧紧搂着他，贴着他，感受着老男人带来的厚重的安全感，这让她感到很幸福。今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男人如此快活，如此投入，她自己虽然感到有些难为情，可也感到畅快、舒服。 “洗洗澡去，你看呐，一身都是汗。”颜可卿推开他，rabbits悠悠跳动着，上面还有晶莹的水珠，一闪一闪亮晶晶。 秦怀明搂紧，轻轻touch起来，她用充满母性的慈爱的眼神望着怀里的男人，任凭他放肆，然后一脸的娇羞和陶醉。 过了一阵，秦怀明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披上衣服去了洗浴室，五六分钟后洗完出来了，头发都没有擦干。 “你洗完了？”颜可卿身上裹着毛毯，震惊不已。 “嗯呐，洗完了。” “太快了？” “男人洗澡就一个字：快。” 颜可卿噗嗤笑了，道：“你确定洗干净了？” 秦怀明道：“当然。” “牙刷了没？” “刷了。” 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开始给她讲述这部又色又文艺的经典电影，它是贝托鲁奇继《巴黎最后的探戈》之后再度挑战禁忌、震撼世界的寻梦之作。 1960年代中后期，全世界都不约而同、奇迹般地一起陷入了疯狂。那真是个充满梦想、激情而又纯粹的年代。1968年巴黎红色风暴前夕，美国少年马修在法国电影艺术馆邂逅波希米亚风的孪生兄妹泰奥和伊莎贝尔，他们因电影而结缘。马修拥有隐秘的tongx恋激情，但深深压抑在心中；泰奥和伊莎贝尔自小就俨然雌雄同体般长大，既是兄妹又是情人。 马修的欲望于是同时指向泰奥和伊莎贝尔，三个如花少年通过沉溺于电影世界的方式深陷于复杂而混乱的情爱、禁忌中，无法自拔——直到巴黎五月事件的革命暴力强行闯入，他们甜蜜又迷乱的青春欲望之梦不得不让位于理想主义的革命激情。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一个狂欢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创造力的时代，更是一个集体迷失的时代。 颜可卿听得很认真，看得也很认真，她觉得老秦真是啥都懂，越来越像爸爸了…… 电影画面里有不少尺度有点大、少儿不宜的画面，看得两人同时产生了原始的冲动。这一次，颜可卿虚心向女主伊娃·格林学习，忽然骑到他身上，驾驶着他这头野牛向着巫山颠簸前行，因为巫山有云雨。 二十多分钟后，旅行结束，电影结束，两人也一脸倦意地缠绕在一起，是真的累了。 于是，秦怀明给她讲起了法国新浪潮电影，然后又扯到了香港新浪潮电影，徐克、许鞍华以及后来者杜琪峰、王家卫等等，那真是香港影视百花齐放的鼎盛年代。听得颜可卿大开眼界，骄傲无比，紧紧搂着他不放手，自己的男人真是个宝，能干又学识渊博。 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颜可卿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两人大惊，继而哈哈大笑。 秦怀明叹道：“起床吃饭，吃完饭继续工作。” 颜可卿拧了他的老腰，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命了，坏蛋！” 的确，她双腿一度无法并拢，僵硬得都快走不了路了。 第269章 圆满（下） 一点钟，两人穿上简便的衣服，都戴着大墨镜，稍作遮掩，依偎着一起下到二楼西餐厅吃饭。从电梯里到走廊再到餐桌，两人引来无数或羡慕或垂涎的目光。 颜可卿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秀发也有些凌乱，盘在头上，尽显妩媚，而眉宇之间还残留着被征服后的温柔娇羞，秦怀明则一脸倦容，一看就是快要被身边的大美女给榨干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颜可卿这方面没有那么敏感，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心情畅快，幸福自在，吃饭时，时不时地互相喂一口，恩爱得羡煞旁人。 吃完饭，秦怀明和颜可卿站起身，正要走，莫振平打来了电话，秦怀明接通，对面说道：“书记，你在哪儿啊？” “我已经退了房，现在和朋友一起吃饭。你们不用管我了。” “我们是晚上六点的航班，建议早点出发去机场，今天周六，路上塞车。” “我知道，各走各的，我会及时赶到机场。” “好，晚会儿见。” “等等，李成呢？”秦怀明问道。 “他呀？他昨晚家里有急事，提前走了。” 秦怀明挂了电话，冷冷笑了笑，只怕是他溜之大吉了。 颜可卿忽然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娇媚地望着他，柔声问道：“你下午就要走了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嗯。六点的航班。” “不许走，我舍不得。”她的撒娇带着点哀婉，柔美温婉，楚楚动人。秦怀明心头一热，将她揽进怀里，用下巴垫在她的头上，喃喃道：“不走，不走。” 两人回到房间，都太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秦怀明被电话吵醒，他拿起来一看，是卢文娟打来的。他接通了。 卢文娟道：“秦书记，给你报告一下，昨天就已经将谢蓉蓉等上访人送回到了街道，并且今天上午在街道召开了协调会，明确了一些事项。这次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柳书记说等你回来，要给你接风呢。” 秦怀明道：“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这次出来，你表现很优异，是红桥派出所的得力干警，也是一位美丽的警花，谢谢你哈。” “谢谢书记，你把我夸得都找不到北了。”电话那端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此时，颜可卿也醒了，睡眼惺忪地爬到他身上，红色的睡裙里那两只装不下的兔子不时在他身上游动，娇媚万端地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哎呀，秦叔叔，跟哪个小美女说情话呢？” “秦书记，你女朋友在身边啊？不好意思，我没啥事了，挂了哈。”她听到了颜可卿那娇媚温柔的声音。 随即，秦怀明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放下手机，捧着颜可卿的脸道：“怎么？吃醋了？” “谁吃你的醋！”颜可卿故作愠怒。 “红桥派出所的女警官，这次一起来接访，昨天他们提前回去，将信访人带回新安，今天街道专门就他们的诉求开了协调会，她给我汇报工作情况。” “哼，我听她声音不对劲呢。” 秦怀明坦白道：“你真聪明。前天晚上刚到上京时，她跟我表白了，我不假思索就拒绝了，我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她才25岁，我都35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哎。” “她漂亮吗？” “还行。” “身材呢？” “还行。” “秦怀明，真的那么多美女喜欢你？”颜可卿忽然感到一种危机感，这是从未有的，或许是将身体给了他后就彻彻底底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不能被其他任何女人分享。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道：“真有。不过，遇见你之后，我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你是说，8月6号那天在足球场？” “嗯，一见钟情。” “那你直到2008年1月17号才表白，你骗我。” “没有，不是骗你。我一直压抑着对你的爱恋，我怕被你拒绝，怕承受不起，怕配不上你，毕竟，我出身寒门，没什么钱……” 颜可卿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道：“嘘，别那样说。爱情没有对错，也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爱不爱，有没有感觉，快乐不快乐。” “说得真好，我的大宝贝！”秦怀明狠狠亲了她一口，问道，“那你快乐吗？” 颜可卿痴痴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我也快乐，尤其是和你那个的时候。” “哎呀，你好讨厌。”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嘴上说着讨厌，手却伸向了他的关键部位，几分钟后，床又摇晃了起来，节奏感很强，似乎就连床都很快乐。 第五次结束。 两人冲了个澡，腻歪在一起，说起了童年的故事。 秦怀明小时候净干调皮捣蛋的事，比如，他在镇上上初中，逃课出去玩，把一堆玻璃珠放到马路上，实验汽车压过时蹦起来，能否弹到旁边房屋的玻璃上，结果把粮库的五扇玻璃给打碎了； 比如他学电视里的淋浴，为了给妹妹洗个高级澡，组装了一个三脚架，上面架个横梁，吊个木桶，木桶底部打个洞，用玉米棒塞住，桶里倒进热水，然后就在房间里洗淋浴，结果，有一次桶破了，水洒得满屋都是，大冬天的，湿冷湿冷的，害得妹妹澡没洗好不说，自己还被父亲胖揍了一顿。 颜可卿听得入巷，也觉得好好玩，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又被秦怀明挑拨得浑身燥热，于是两人再次开启了巫山的云雨之行。 这一次时间比较久，完事后，秦怀明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特么，都五点了！还有三个莫振平的未接电话。 “完了，赶不上飞机了。”秦怀明有些焦急，跳下床忙找衣服穿。 颜可卿坐起来，用被子盖住胸口，幽幽看着他，面露委屈道：“都怪我……” 秦怀明扭头一看，宠溺地一笑道：“傻丫头，我怪你干啥？”说完，索性将衣服往地上一扔，重新钻进被窝，抚弄着她凌乱的头发道，“卿卿，我故意误机的，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沉迷女色，是真的误机了，可这个时间点，赶到机场也会错过登机时间，除非那趟航班严重延误。 “那怎么办？”颜可卿有点为他担心。 “明天再走，我看能不能改签。”秦怀明说着用手机打了航空公司客服，结果回复是无法改签，因为航班都是满仓。 秦怀明索性不管了，笑道：“这是天意，让我们再多呆一天。挺好，起来，出去吃好吃的。” 颜可卿也释然了，虽然担心影响他工作，可他能多陪自己一天，更多的是高兴。她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秦怀明给莫振平打了个电话，告知明天再走，你们先走。莫振平自然不能质疑领导决定，便和褚飞一起先行回新安。 六点整，秦怀明和颜可卿离开酒店，打车来到牛街，吃一家据说最火的铜炉涮锅，生意的确很火爆，葛优在广告词里说得好：吃饭就去人多的地方。 两人排队拿号等了一个小时才吃得上涮锅。说实话，味道一般，如果没有芝麻酱蘸着吃，简直味同嚼蜡。 颜可卿吃得很少，却给自己的男人点了好多羊肉滋补，然后双手支在桌子上捧着脸看他吃得热火朝天，她给他擦汗，扇扇子，鼓劲加油。场面温馨而和睦。 吃完，两人又打车去了王府径逛街，秦怀明要给她买衣服饰品，她一概不要。她是心疼他那点工资，不忍他花钱。秦怀明心里也明白，便没有坚持。结果，颜可卿花了一千多给妹妹小月买了一件长款韩版风衣。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九点钟，两人回到酒店，匆匆洗漱后，开始了第六次的征程。这次是颜可卿主动，甚至迫不及待，她已经被他培养成才，她也学会了从中寻找乐趣，满足自己，享受过程。她放开些后又是别有一番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第270章 大圆满 十一点，颜可卿依依不舍地离开酒店，她必须回家，不然没法跟爸爸解释。爸爸虽然同意他们谈恋爱，但对于她和秦怀明上床这件事，可能还接受不了，自然晚上就不能在外面住。 秦怀明打个了出租车一直将她送到家属院门口，看着她进去，消失在单元楼下才离开。 回到喜来临酒店后，秦怀明给卢文娟挂了个电话：“小卢，我有事耽搁，误机了，能否帮我找你师兄问问，明天下午还有没有机票？” 卢文娟第一反应是他肯定是跟女朋友难舍难分，错过了时间，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爽朗地笑道：“秦书记，啥事耽搁了呀？” “私事。” “跟女朋友谈恋爱废寝忘食了？” “差不多。”秦怀明道，“赶紧帮我问问，谢谢了。” 首发&：塔>-读小说 卢文娟叹口气道：“好，你等下。” 过几分钟，卢文娟电话打回来，果然搞定了，明天下午四点的航班，问他时间行不行。 秦怀明忙说很好。 卢文娟就让师兄帮忙订了。 很快，秦怀明手机收到了航班的信息。 他实在是太累了，毕竟不是当年二十多岁那般血气方刚，可以连续作战，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了。他忙起身过去开门，门刚打开，颜可卿就扑上来，骑到了他的腰上，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于是，第七次战斗由她先发起了进攻，秦怀明节节败退，但始终顽强抵抗。 又是春色满屋。 吃完早餐后又来了第八次、第九次。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九九归一，大圆满。秦怀明从潜龙升天，达到巅峰后，终于开始坠落，坠入亢龙有悔的境界。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他是真的犁不动了，浑身散了架，头晕目眩。 颜可卿则依旧精力旺盛，兴致勃勃。她毕竟还不到27周岁，年轻有为，犹如关了多年的猛兽，一朝出笼，欲求无度。 中午吃完饭，颜可卿将他送到机场，过安检的时候，颜可卿扑上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喃喃说了句：“怀明，我舍不得你，我会很想很想你的……”然后哭得稀里哗啦。 秦怀明眼眶也湿润了。两人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抱了几分钟。 颜可卿先松开他，抹了把眼泪，故意破涕为笑道：“快走，别再误机了。” 秦怀明擦去眼角的泪，朝她挥挥手，跟着人流走进了安检区域。 到了候机厅，秦怀明跟颜可卿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挂了电话后，卢文娟电话又打来了。 秦怀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书记，这回没再误机？” “没有，我已经在登机口等待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那就好。”卢文娟说完沉默了，没有话说了，秦怀明也不想再跟她多聊，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依然念念不忘。 正想挂掉，卢文娟却又找到了话题，道：“昨天下午协调会上说，黄君的一户一栋问题由执法队牵头解决，说要等你回来，会同执法队研究落实。” “嗯，我知道了。” “哦，对了，李成是咋回事？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秦怀明淡淡道：“你说话方便吗？”说着走到了无人处。 “方便呀，我一个人在家里。” “他是宫建平的人，你有没有看出来？” 卢文娟立即警惕起来道：“没看出来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花钱雇了一帮机车党要打我，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两个朋友都是武林高手，机车党反被揍了一顿。后来，市里公安也来了。他估计是怕了，怕被抓，提前一天就溜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受伤？”卢文娟关切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没有受伤。以后你提防着他。” “谢谢书记提醒，我会的。” 秦怀明想起了被谢蓉蓉忽悠来的贾诚的事，便问道：“当年王君来失踪案，你了解多少？” 卢文娟道：“我帮你们弄的案宗副本，我当然清楚了。” “王君来失踪的那天晚上，据说除了赖泽忠、樊军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是谁？” “查无此人呀。”卢文娟道，“当年好多来新安打工的都是用假身份证，关外都没人管。” “案宗里有没有他的名字？哪里人氏？” “我得回去查查，你等着哈。我现在就去。”卢文娟雷厉风行。 秦怀明笑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那么着急。” “那不行，书记交代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完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挂了电话，秦怀明找个角落，靠在座椅上，眯了一觉。 这时，喇叭里传来提醒乘客登机的声音。秦怀明忙起身，拉着箱子排队办理了登机。 到了飞机上，一看，还是头等舱。秦怀明笑了笑，这肯定是卢文娟要求的，差价回去再补。 坐下后不久，空姐开始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关闭电子设备，可他的手机响了，是卢文娟打来的。 秦怀明接通了。 “书记，那个人我查到了，叫周通，咏州人，不过身份证上的号码和地址都是假的。” 秦怀明蓦然一怔，难道被谢蓉蓉忽悠赴京上访的贾诚就是他？！联想到他一提到龙翔高架桥的怪异表现，秦怀明忽然明白了，当年他可能是经历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匆匆离去，产生了心理阴影或者受到了威胁，以至于再也不敢回龙翔街道乃至新安。 “书记，喂，书记，你还有要交代的吗？” 秦怀明被卢文娟的话从思绪中唤醒，忙道：“要起飞了，回去再说。” 他关了手机，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直到飞机起飞了一个小时，他才因为过度疲劳而沉沉入睡。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晚上七点半，秦怀明终于回到了龙翔。路上，他找到贾诚留给自己的电话打了过去，然而里面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他悻悻地放下电话，心想，先安心过年，此时也不宜打草惊蛇。 秦怀明让曾晓伟直接把自己拉到了医院，见了父亲、妹妹和文政德，随后和妹妹一起出去吃了顿饭，跟她交底了自己和颜可卿的事情。 小月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只要哥哥有什么好事，她都开心得要命，一天傻乐傻乐的无忧无虑。 秦怀明将颜可卿给她买的风衣拿了出来，小月惊喜异常，立即穿了上去，转着圈让哥哥长眼，她有165的身高，穿上就显得成熟了些。妹妹毕竟23岁了，年后就要入职岭南都市报，穿衣打扮不能再是以前那种卡哇伊风格了。 小月也懂，正想买件风衣，慢慢往熟女路线转，没想到颜可卿提前帮自己完成了心愿，立即用哥哥的手机拨给了颜可卿，说完感谢后，还甜甜叫了一声“好嫂子”，电话那端的颜可卿既惊愕又羞涩，还挺开心。 当晚，秦怀明十点就睡了，第二天八点半才起床，还是被郑婷婷叫起来的，她怕他上班迟到。其实，今天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两天后就是除夕，街道办上班的人走了一半，各项工作也都停了，就连纪委的明察暗访上周中就已结束，所以，上班时间这几天很宽松。 起床后他依然感到有些疲惫，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腰膝酸软。想当年，二十多岁，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多次和王熙媛一夜七连珠，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再不复当年勇。 【作者题外话】：明日请假 第271章 年前的事 秦怀明回忆在上京与颜可卿的快活时光，心里暖暖的，软软的，有种慈父般的爱。他越想越觉得她是各方面都好，越想越喜欢，而且更有趣的是，她一直给人的感觉是高贵的、温婉的，甚至有些高冷，不食人间烟火，深入接触后才发现，她是个机灵鬼，好玩，会玩，有时也会发脾气，又傻乎乎的，非常可爱。 秦怀明想起梁实秋的一句话，大意是，女人是土坯墙上的皮，随着岁月的变迁，剥了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是另一个样子。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经营这段感情，尽管未来有很多种不确定性因素。 眼下，马上要过年，有些工作秦怀明还是放心不下，他心里仔细梳理一下近期要抓紧推的事，一个是周通、贾诚的事情；一个是年前几场应酬的事；第三个是父亲马上要出院了，今年只能在天使之城过年，怎么个过法，要提前筹备一下； 第四个是李媛特级岗的问题，自己承诺过的，心里也一直念念不忘，必须尽快解决，如此，就必须和苑晖好好较量一番； 第五个是，东山市客商黄东旭提供的信息，龙翔可能有个卖淫团伙，而且组织未成年少年，可恶至极，他希望警方能介入，可担心背后的保护伞是宫建平之流，又怕打草惊蛇。他再次深感，派出所长不是自己人是有多么麻烦。希望有朝一日，将龙田公安分局和红桥派出所的坏人一网打尽，让好警察尽快上位。 执法队的班子本来约了上周请他吃饭，可他出差，只好推迟到今天晚上。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上午快下班时，秦怀明给杨风帆打了个电话，说他掌握到了新情况，然后问他赖泽忠的情况。杨风帆说，电话里不方便，下午一起去检察院龙亮平那里喝茶。 无论是纪委的副书记来街道找他，还是他跑到纪委去找杨风帆，听上去都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只有去一个中立的地方比较方便。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休息，交代曾晓伟帮他买的几盒六味地黄丸送到了。秦怀明按照说明，吃了数十粒，不禁感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吃这玩意儿。 下午一上班，他就坐上丰田霸道来到了检察院。 检察院和法院相邻，都在区政府旁边，各有一栋大楼和一个院落。 龙亮平虽然只是个正科级干部，可既负责案件审理又具体跟进反贪局的反贪案件，岗位重要，工作能力也强，检察院特意给他配备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方便他办案、审理和加班。 此时，检察院基本没有什么人上班了，除了窗口，各层办公室人去楼空，只有几个人在坐班值守，龙亮平是其中之一。 秦怀明到的时候，杨风帆和龙亮平已经喝了一会儿茶了。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三人并不寒暄，直接坐下来说事情。 龙亮平很谨慎，同意三人在这里相聚，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海东红回老家过年了。这两天暂时没有人压制他。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杨风帆先讲了审查赖泽忠的情况：第一，他依然不松口不交代，态度坚决，意志坚定，关于王君来的事情，纪委这边没有什么线索，也不好直接问赖泽忠，问了反而会让他更加警惕； 第二，区纪委根据有关领导的要求，调查即将终结，目前正在办理移交程序，年后交给区检察院，届时将收押到公安局的拘留所，到时纪委这边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也鞭长莫及了； 第三，赖泽忠儿子赖斌、老婆熊小妹的情况。赖斌尚未从乡港回到龙翔，熊小妹是个单纯的老师，从不参与、干涉赖泽忠的工作，对于他违法违纪情况，目前没有发现参与的证据，所以只是限制出境，配合调查，没有采取其他措施。而赖斌这边的情况，就要靠反贪局来调查了。 qqxδnew 第272章 龙翔高架桥（上）（新书《人间… 彼时，反贪局是相对比较强势的，尤其在查处贪污贿赂大案要案方面。此后，部分职责慢慢地往纪委过渡，十年后就会成立纪委监委，反贪局业务并到纪委那条线，该局便顺理成章取消了。 针对赖泽忠的案子，反贪局主要负责调查其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和隐瞒境外存款罪，这也是他们的主责主业。 龙亮平神色有些沉痛，望了一眼门口，确认门窗都是关闭的，外面听不到，这才说道：“目前，赖泽忠的职务犯罪已经盖棺定论，定罪数额只有15万元，根据现有法律，再加上有人为他求情，顶多判三年。按照程序，接下来，将由我们检察院继续调查其犯罪问题。刚才，杨书记也说了，移交流程很快就会走完，《移送案件登记表》我们也收到了。不出意外，年后，赖泽忠将被收押到拘留所，等候检察院调查结果和法院宣判。 问题是，费了那么大劲，却只能定格在那15万元的受贿罪上。更过分的是，我的分管领导，也就是副检察长海东红明确要求，赖泽忠所谓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和隐瞒境外存款罪证据不足，不予调查，要我们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原则，挽救干部，不能扩大化，更不能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在他身上，也就是调查工作要做，但走走样子，不能再给赖泽忠增加新的罪名。” 秦怀明怒了：“这是明目张胆的包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一般情况下，官员被双规总会有人来求情，但像赖泽忠情况却很不多见，竟然如此大胆地干预，太不把检察院和纪委放在眼里了。那个时代，如此强势的部门，除了政法委还能有谁？然而，月盈则亏，政法系统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反腐的重要战场。 或许是上面领导不知道情况，被下面人央求，便出面协调，秦怀明不相信市里的领导也有问题，但有可能被田庆蒙蔽的情况还是存在的 “我们龙田区这些年的队伍干部建设出了大问题，腐败案件层出不穷，根源上是监管不严、查处不严，而且关系盘根错节，形成了一些利益集团，其中一个人出事，其他人便抱团解救。”杨风帆说着，喝了口茶，叹道：“强如江书记也没有顶住压力。” 秦怀明明白，不是江书记没顶住，是区委书记胡天佑没有顶住。所以，他有理由怀疑，田庆或者席卓文找了市领导给下面压力。市领导碍于情面或者保护下属的原因，有时候会出面讲情。 “我据理力争，海东红坚决不同意，还把我骂了一顿。我准备私下调查，前几天办了证件，准备去趟乡港，结果……”龙亮平说着说着，仰天长叹一声，道，“海东红命我停止调查，并停职反省，不再负责赖泽忠的案子。” “过分。”秦怀明吃了一惊，压抑住愤愤不平的情绪，道，“那你们的检察长就坐视不管吗？” “检察长快退休了，老好人，从不得罪人，一心想着平稳着陆，凡事都让着海东红，甚至对他言听计从。”龙亮平道，“这两年，案件他不仔细过问，人事问题也不去理顺，对于我的处理漠不关心，更何况赖泽忠的案子。” 他们的确低估了敌人，很明显，已经干涉到了区委书记和检察院，真的太嚣张了！ 难怪他们敢诬陷柳慕白的秘书冯一鸣，敢在上京花钱雇人教训自己，敢纵容包庇罪行累累的樊军，敢明目张胆地捞赖泽忠，他们的利益集团很庞大！ 秦怀明感到一丝冰凉，但他更相信，坏人只是一时嚣张，也是一小撮，很快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不过因为坏人的破坏性大，显得比较突出罢了，事实上，官场里好官更多，社会里好人更多，警察队伍里好警察更多，在以后的斗争中，这些都将一一证明。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杨风帆看两人都有些泄气，拍了拍手鼓舞道：“今天咱们在这里聚会，不是来抱怨，来说丧气话的，我们要互相打气，凝聚力量，找到新的突破口，总之，坚决不能让腐败分子逍遥法外！” 秦怀明振奋精神道：“对，风帆说得对！我这次去京城出差，就带回来一条好消息。” 杨风帆和龙亮平为之一振，都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秦怀明道：“14年前，也就是1994年8月，龙翔高架桥建成，建成前三个月，工程监理和造价工程师王君来离奇失踪，红桥派出所经过调查，认定王君来携200万工程款潜逃国外，该案经过了区公安分局的核准并结案。后来，国外也传来消息称，王君来逃到了印尼，死于当地一次反华的暴力活动中，但无法证实。 事发当晚，王君来找赖泽忠理论，研究解决工程质量问题，根据卷宗，当时赖泽忠在斗地主，除樊军之外，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用的是假名字、假身份证和假地址，派出所调查后说查无此人，大概他们也没有认真去追查，而这个人，我想我找到了。” 杨风帆和龙亮平听后都又惊又喜，忙坐直了身子，有点不相信秦怀明所说的话，怔怔望着他，等他继续讲下去。 秦怀明继续道：“我这次进京主要是把辖区的老上访户谢蓉蓉接回来，她在全国的信访界地位很高，一呼百应，被誉为信访女王。这次她带了一个新人去见世面，而这个人叫贾诚，岭北省咏州市华隆县人。 后来，我取得了他的信任，得知他于1993年7月来龙翔打工，1994年5月工程未完工就离开了新安，而他曾在龙翔高架桥项目中干过几个月。我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去，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再来新安，他支支吾吾，神色慌张，明显有所隐瞒。但我怕他起疑，就没再追问，任他去了。” 杨风帆急性子，道：“哎呀，你怎么任他去了呀？” 龙亮平则急忙问道：“你怀疑，他就是第三个人？” 秦怀明胸有成竹道：“不用怀疑，他就是。” “此话怎讲？”杨风帆双目放光，更加觉得任他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秦怀明道：“在上京时，我让卢文娟偷偷查了当年的卷宗，证实当时与赖泽忠、樊军一起斗地主的人叫周通。而贾诚告诉我，当年他来龙翔打工用的假名字就叫周通。” “好啊！”龙亮平兴奋地拍了拍茶几，差点将茶杯震落于地。 秦怀明补充道：“贾诚告诉我，他17岁那年高考失利来新安打工。五年前，在县城买房子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人占用了，连身份证号都一样，后来一查才知道，他的高考成绩被人冒名顶替上了大学，他进京上访就是为了反映被冒名顶替一事。我是在机场得到卢文娟的消息的，当时已经准备登记了，我立即给贾诚打电话，可他手机关机了，今天回到新安我又打了一次，依然关机。” “不管怎样，他极有可能知道王君来的下落，甚至如果王君来被谋杀，他可能是凶手之一。”杨风帆目光如电。 龙亮平否定道：“不，如果是，他不可能大言不惭地告诉秦书记，自己曾冒用周通的名字来龙翔打工，那等于将自己的罪行暴露了。他可能只是知道些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让他不敢再在新安出现。” 秦怀明沉静道：“对，如果王君来被害，他可能是目击证人！” 【作者题外话】：家人们，明日停更休息一天，老牛也累了。同时，公告一条消息，新书《人间政道》今日已上线，敬请期待。对，双开，大师兄会全力以赴保障两本书的质量。 第273章 龙翔高架桥（中）（新书《人间… 龙亮平兴奋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杨风帆义正词严道：“正义的道路本来就坎坷，但从来不会有绝路，而且，纪委不是谁都可以撒野的地方。”说完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我也有后手，只不过，目前还不便拿出来。亮平，等到你这边有更充足的证据，大鱼浮出水面后，我自然会亮出杀手锏，到时咱们双剑合璧，不怕他们不伏法。” 秦怀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便细问，掏出手机道：“我再试试能不能打通。”说着拨打了贾诚的电话，可对方依然关机。 秦怀明心里有些失望，但面上平静，不能再给两位兄弟心理压力了。 现在的问题是，检察院有调查权，但龙亮平的调查权被海东红剥夺了，很明显是不让他继续查下去，企图尽快以15万的受贿罪给赖泽忠定罪，宣判后再来个保外就医，他很快就出狱了。 而纪委主要负责党员的违纪问题，王君来的案子自然无法插手。可龙田公安分局因为有姚伟雄和霍东在，不能信任，如果推动市局成立专案组重新启动调查，目前也不现实，不仅难度很大，也会打草惊蛇，贾诚那条线索极有可能很快就被掐灭。 如此以来，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秘密调查，最好有公安参与。 龙田公安队伍不乏有识之士和追求正义的好警察，比如孙志远、曹鹏、俞晟，比如杜凡、卢文娟。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道：“我的建议是，无论赖泽忠收押在哪里，他都跑不了。敌人再嚣张，也不会助他越狱。而等到宣判，没有一两个月走不完程序，在此期间，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他犯罪即可。两个途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和隐瞒境外存款罪要调查，贾诚的线索也要调查。所以，咏州华隆县要去，乡港也要去。”仟仟尛哾 龙亮平敬佩地点点头，心里叹服，秦怀明虽然不是公检法系统的，可头脑一直都很清醒，道：“对的，赖泽忠到底有没有通过儿子赖斌转移财产，要到乡港去调查。我们反贪局跟乡港政府常年有往来、有对接，如果有官方函件带过去，调查还是比较方便的，但如果暗中调查，弄不好会触犯乡港法律，要上法庭的，他们的法律又细又严，尤其是公民隐私权，这是个大麻烦。” 秦怀明道：“那就先去咏州调查贾诚，秘密进行。”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蜂鸣声响起，他拿起来一看，神色一滞，是贾诚！ 秦怀明嘘了一声，给杨风帆和龙亮平看了看来电显示，两人也都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示意他尽快接听。 秦怀明按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等着对方先说话。 “秦书记？是秦书记吗？”是贾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岭北口音的普通话。 秦怀明故作漫不经心道：“是我。” “不好意思啊秦书记，您打我电话，我没接到，因为我在上京手机被盗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刚刚补办了新卡。”贾诚的语气依旧是谦卑的、诚恳的。 秦怀明道：“哦，没啥事，昨天我不是要回新安了吗？想问问你的上访情况。”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谢谢秦书记关心，我按照谢蓉蓉的指点，到教育部门口晃了晃，结果就被送到了九敬庄，然后咏州驻京办的人就把我送回来了。”贾诚嘿嘿笑道，“路费、吃住全包。” “那就在家好好过年，你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但总会解决的，不要放弃，不要气馁。”秦怀明关怀备至。 “谢谢秦书记，谢谢秦书记，您真是个好官！” 听得出来，贾诚很感动。 “对了，前些天我们街道搞了一场春风行动——送农民工代表返乡活动，每个代表都有一份新春大礼包，但采购买多了，现在还剩下几份没送出去，眼看马上过年，再不用就浪费了。”秦怀明道，“当年，你为龙翔建设做出过贡献，我看你人又实诚，冒名顶替的事也让你受了委屈，就送你一份，有坚果、香菇、大米、毛毯等东西。” “哎呀，真的？太感谢书记了。”电话那端的贾诚激动不已。 “等下我就让工会干部给你寄过去，快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秦怀明道，“你短信发给我地址。” “好，感谢书记，书记您是真正的人民公仆啊，要是我们这里当官的有您一半，我就不会含冤受屈了。”贾诚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了，祝你鼠年大吉，诸事顺利！” “谢谢书记，也祝您鼠年大吉！”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道：“要去他家，先要拿到地址，而且他是信任我的，但现在还不能跟他提王君来。” 杨风帆和龙亮平同时伸出了大拇指，赞叹秦怀明机警巧妙。 果然，一分钟后，贾诚的短信来了：地址是岭北省咏州市华隆县东稻田乡贾家村5组123号。姓名电话都有。 秦怀明又给工会的部门负责人打了电话，交代立即邮寄大礼包到贾诚的地址，干部不懂为什么，但也不敢问，立即就去办了。 完毕，龙亮平主动请缨道：“我是岭北咏州人，本来今年不打算回老家过年，既然海东红把我停职了，收了我的检察官证，那我就回家过年，路上在华隆县停一停，会一会这个贾诚。秦书记，你觉得如何？” “你一个人？” “对。”龙亮平神色坚毅。 “你有女朋友吗？” “秦书记，你问这个干吗？”龙亮平惊诧道，但还是回答道，“分了，目前单身。” 他今年28岁，长相英俊，人品过硬，业务能力没得说，便道：“我想问问卢文娟愿不愿意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龙亮平和杨风帆对视一眼，都笑了，秦书记这是要做红娘，给他介绍对象。 秦怀明道：“她有警官证，再想办法开个介绍信，办案要方便很多。”他是真心想要撮合两人，如此，卢文娟这姑娘也能有个不错的归宿，不会再对自己有念想了。她和自己只见过几次面，相处不过几天，对自己的感情肯定不深，很快就会移情别恋的。 龙亮平笑道：“人家同意才行啊，而且孤男寡女也不太好。” 秦怀明想了想也是，但总要试试，万一她同意了呢。 第274章 龙翔高架桥（下） 秦怀明拨通了卢文娟的电话，卢文娟立即就接了，伶俐而好听的声音传来：“秦书记，啥事呀？” “你身边没旁人？” “没有。” “岭北省的那个贾诚是条重要线索，我们想请你一起去一趟咏州进行调查。” “啥行动啊？调查令有吗？” 她想要名正言顺，没有官方许可，私自参与案件调查，是违纪的。 “没有，利用过年的时机，秘密进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意思是让我帮忙，接私活是？”卢文娟将事情捋得很清楚。 “是。” “跟谁一起？” “龙亮平检察官，你们应该是认识？” 卢文娟停顿了片刻道：“当然认识，不过，你去吗？” 秦怀明微微一怔道：“我？应该不去。” “那我，应该也不去。”卢文娟不假思索道，“哎呀，警情来了，我要出警了，再见。” 卢文娟挂了电话。 秦怀明尴尬地摇了摇头，龙亮平更是尴尬至极。 杨风帆道：“可以协调区分局。” 塔读> 同时，在秦怀明的指导下，黎震带领查违办还创新推出了违建网格化管理，形成了区级+街道+社区+市民的四级巡查监管机制，并探索利用科技手段（摄像头监控+智能识别）拓展监管的时空维度，成为全区亮点工作，使龙翔街道的查违工作一跃成为全区标杆。 不久前，区城管局曾带各街道的执法队骨干来参观学习。 其实，查违工作不需要那么多花架子，黎震和秦怀明都懂，违建能够有效遏制，靠的不是技术手段，而是政治手腕。 黎震深谙此中道理，所以一上任，就借助街道办周边铁皮棚被拆除的契机，连续拔掉了十几个钉子户的违建，雷厉风行，毫不手软。而且，其中两处违建是股份公司董事长所属，还有两处是工厂老板所建，由此形成了持续的威慑力。董事长都配合拆除，村民自然不好说什么。 当然，在拆除前，黎震跟他们都喝过酒，做通了思想工作。在基层工作，喝酒和提前沟通到位是必备两大杀器。 在城市管理方面，黎震主抓队伍作风建设，提高了标准要求，加大培训和考核力度，淘汰了一批，增加了一批，在确保队伍稳定性的同时，优胜劣汰，减员增效，临聘队伍人数减少，但工作效率提高，从而队员待遇普遍得到提升，形成了一种良性的队伍管理机制。 与此同时，黎震合理调整了城市管理的片区划分，分片更为合理，调换也更为精准，就像踢球，有时候首发十一人调换一两个人，整个队伍的精气神就不一样，战力提升，焕然一新。由此也避免队员长期管辖某一个片区，与商贩形成利益共同体。 总的来说，执法队临聘队员减少了10，效率和成绩却提高了20。 经过整治，队员的灰色收入减少了，但秦怀明和黎震为他们争取到了绩效奖和加班费，总的收入是略有提高的，而且名正言顺，再也不用因为收受管理对象的恩惠而提心吊胆了，当然也还有少数人偷偷继续收受的，一经发现，立即开除，黎震对此从不含糊。 如此以来，执法队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团结的队伍，也最有战斗力，大家对领导心服口服，心存感激，所以酒席刚一开始就掀起了高潮，秦怀明说了几句开场白后，众人都纷纷来找他敬酒。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知道，今晚又是一场大战。 第275章 前研究工作（上） 第一轮，秦怀明来者不拒，都喝了，到了后面开始控制，九点之后，酒喝了五六成，秦怀明宣布到此为止，早点结束早点回家过年。 聚餐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执法队安排了礼品，有酒有烟，大家开开心心地带着礼品走了。 最后剩下秦怀明、黎震、杨国栋三人。本来说好的不谈工作，可其他人都走后，还是聊起了工作。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其实很关心黄君的事情，即黄昌盛一户一栋的诉求。这次黄君进京非访，给他提了个醒，黄昌盛房子被拆，赔完钱至今还没有更妥善的解决办法。 之前，黄君不上访，此事就不了了之，如今黄君态度坚决，表示要一直上访直到问题解决，秦怀明不想事情闹大，心里其实也有些愧疚，如果当初他没有按照柳慕白的要求，而是提前阻止温青山，黄昌盛也不至于死，为此他还做过噩梦。 他希望政策能够有所突破，让黄家起码按照480平方米的面积新建住宅，能保障一家人有地方住。 同时，自黄昌盛的房子被拆除，在全街道形成了较大的威慑力，有了黄昌盛这个前车之鉴，村民再也不敢偷偷加建或者改扩建了，哪怕符合政策，村民也都小心翼翼。 “国栋，我记得我让你们好好了解一下，黄昌盛家的一户一栋到底能不能落实，结果怎么样？”秦怀明手里夹着烟，问道。 杨国栋呷口茶，正色道：“老板，我还真去了解了。目前的形势是，严控一户一栋的政策有松动，市规土局会同规划、城管等部门正在起草新的规定，即推动一户一栋合法化合规化的暂行办法，具体内容不得而知，据说还在修改完善，下一步要过市规土局的党组会议，然后还要征求意见，过市政府常务会，最后人大通过，程序很繁琐。” 秦怀明道：“你了解过核心内容吗？” 杨国栋嘿嘿一笑道：“市城管局有人参与了起草，是我哥们，他把关键内容告诉了我：第一，依法申报，依法管理；第二，已划定原农村宅基地或者在城市化过程中确定非农建设用地标准但至今尚未建设住宅的原村民，由各区政府负责组织集中建设公寓式多层建筑，解决尚未建设住宅的原村民居住问题；建成区零星地块内已划给原村民的宅基地，尊重历史事实，允许新建与周边协调统一的住宅，有关建设程序按照本暂行办法办理。” 秦怀明因喝酒而微红的脸上露出笑意，道：“那就是要开这个口了。” 杨国栋道：“关键是，区里的意见是不可能会组织集中建设公寓式多层建筑，太复杂了，也没那么多财政经费；还是让村民自建，各街道做好监督指导，把责任摊派给各街道。不过，黄昌盛的问题在于，即便政策出台，他也没钱新建。” 塔读 黎震听后摇头道：“那我们也不可能再给他建。” “建不建是后面的问题。”秦怀明不同意他的观点，说道，“规土局的这个暂行办法能不能通过才是大问题。” “是的。据说，苑子敬市长对新安的城中村违建深恶痛绝，所以一直压着这个政策，就怕暂行办法出台，违法建筑趁机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目前，市规土局对这个条例能不能通过，他们自己心里都没底。”杨国栋道。 秦怀明思忖片刻道：“决策权不在我们手中，尽人事，听天命。” 他知道，黄君这个事必定还会有麻烦。她一根筋，又很贪财，持续的上访是肯定的，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 另外，如果一户一栋的政策能够落地实施，那么甜坑村那几十栋民宿又如何转正呢？想起那天，在黄阁楼，与颜可卿、钱满一起规划憧憬甜坑村美好未来时，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可过去这么久了，“十六字方针”并未有实质性进展，虽然这种事情，向来是很慢的，可他还是希望能有奇迹，甜坑村也能尽快脱胎换骨。 第二天，大年二十九，秦怀明刚到办公室，就看见邱铭和钱满提着礼盒在外间等他。 寒暄几句后，秦怀明请他们进到里面说话。 除了来给他提前拜年，钱满还带来了一本厚厚的16开的文案，即甜坑村整体概念规划设计方案，上面的落款是梅红石。 秦怀明吓了一跳，梅红石是乡港最着名的建筑设计师之一，先是在清北大学读建筑系后到乡港读博士，蜚声国内外。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你请他做的设计？”秦怀明狐疑道。 钱满道：“其实主要是我女友执笔设计制作，梅红石老师做了把关指导，并且与华强城集团做了充分的沟通，吸收了他们的理念和建议。” “费用怎么算？”秦怀明一边翻看一边问道。 “花了20万港币，顾问费。”钱满道，“我女友是梅红石的学生，她不要钱，她支持我的事业。” 这是爱情价。按照梅红石的市场价，那么大面积的概念规划设计起码要150万港币。 秦怀明点点头，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看完，对钱满道：“基本上是在颜可卿、你我三个人碰撞的思路基础上，进行了完善、调整和升华。主要的问题还是绕不开民宿违建，那几十栋建筑利用不起来，杵在那里，横竖都不好看。还有就是怎么让规土局、农林渔业局同意我们在山上做文章。” 钱满叹道：“这些我都考虑了，可也超出了股份公司的权限和能力，需要领导指点。” 秦怀明道：“概念方案年后街道领导审议一下，通过后，再报区领导，区领导认为可行，我们再走下一步，然后开展可行性研究，出具方案，写清楚怎么落地，在哪个时间节点完成哪一步骤，需要区里哪些部门协调市里哪些部门，然后上报审批。 如果能列为区政府重大项目就好办了，区里会拨付专项经费，各职能局支持指导力度也会大很多，不过，这些都需要去协调，是我们街道领导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你要做的就是，随时随地给股份公司集体和村民灌输新的发展理念，让他们能够支持我们对甜坑村的改造，你们村啊，还是不少唱反调的？” 第276章 前研究工作（下） 邱铭叹道：“的确是。不过，钱拥军、钱良、钱顺进去后，村子里消停了不少，工作推进也比较顺利。”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秦怀明道，“可行性研究给谁来编写？华强城集团？”他听过区领导讲过要给他们做。 钱满忙道：“书记，我正有此意。不过颜可卿小姐调走了，着实可惜啊。” 秦怀明听后淡然一笑道：“她的继任者怎么样？” 钱满摇头道：“跟颜可卿比差远了，专业水平和职业态度差一大截。”他的遗憾都写在了脸上，秦怀明也感到很遗憾，不然，这个时候，很可能会邀请她一起来研究这个事，而且可以经常见面。当然，见面太频繁也会影响工作。 秦怀明认为，甜坑村文创项目大概率可以顺利推进，毕竟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封国良撑腰，那么下一步的可行性研究，如何让颜可卿也参与进来呢？她专业水平高，思路开阔，品位较高，要求也高，又很正直，且熟悉政府项目的一系列流程，她来牵头搞这个，再合适不过。 这个可行性研究报告的编写，如果总的项目投资超过1一个亿，费用起码200万，对于她也是一项不菲的收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想着想着，秦怀明的私心就来了。 “此事年后我们专门开个会再好好研究，完善概念性方案后我请示柳书记和林主任，两位主官同意后，我再找区领导汇报，稳扎稳打，逐步推进。总之，对这个项目，我很有信心。你们也是！”秦怀明加油鼓劲道。 钱满和邱铭神色振奋，连声说是。 送走他们后，秦怀明心里其实有些乱，他知道，在区长、林兴霸的阻挠下，这个项目未必会很顺利，如果区长有问题，那就一同都进去，派个干净干事的领导来再好不过。不过，也不用担心，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况且，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是成长晋升的必经之路，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勇敢前行。 跟颜可卿聊聊，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两人说了会情话，开始聊正事。 秦怀明说起甜坑村规划设计的事情，都感到有些遗憾。秦怀明问她：“规划设计这块你们华强城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啊，都反馈给钱满了，大部分也都采纳了。大的框架你们政府来定，具体操作层面我们再介入，我们领导的意见是，只要山前坪那片大空地的规划设计和你们的不冲突、相契合就ok。”颜可卿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温柔、清婉，如今又带了点俏皮和天然的对男友的撒娇。 “你们公司啊，其实并不关心文创小镇怎么样，只要地产项目和快乐谷项目顺利推进就好。” “那是自然，我们是新兴的资本家。”颜可卿笑道。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马克思说过：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他们眼中只有利润。秦怀明对权贵资本主义没有好感。 秦怀明道：“你打算为资本家打工到什么时候？” “老秦，你是不是和我想到一处了？”颜可卿惊喜道，“我真的在想炒掉老板，自己干耶。” 两人心有灵犀得有些神奇。 秦怀明道：“我是觉得你早晚有一天会出来，你有能力，有idea，有资源，又年轻，做自己想做的，挺好的，我支持你。” “嗯，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赏你一个！”电话那端啵地响了一声，紧接着她继续道，“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的业务多得接不过来，规划设计类的业务其实都是外包，我们养活了好多二级公司，而且不是我吐槽哈，他们业务能力真的好一般。你也知道，这些公司大部分跟集团某些领导有关系，结果呢，设计方案最后都是我这个团队给他们一遍又一遍改出来的。” “国企之殇。” “我现在在总部，负责旅游宣传方面的业务，挺闲的，我不喜欢，没意思。”颜可卿说起这件事，语气显得有些哀婉。 秦怀明鼓励道：“可卿，你想出来就出来，我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委屈自己。 “谢谢你，怀明，你的鼓励对我很重要。”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们互相鼓励，一起努力！”秦怀明打完鸡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新安？” “我跟我妈说的是初五到新安。” “等你回来，我带你逛街。” “那要看母上大人心情了，她指定不让我出来。”颜可卿叹道。 “好，到时再说。” 秦怀明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快到中午了。按照文政德所说的，下午三点父亲办理出院手续，然后回到天使之城小区，一家人包饺子过年。 上午上完班，下午单位基本上空无一人，除了窗口和值班人员，都回家过年了。 下午一上班，秦怀明就拨通了妹妹的电话：“小月，我二十分钟后到医院，办理出院手续，费用我都准备好了。” “啊？”小月惊讶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哥，你不是委托文政德来帮忙办理出院吗？费用他都交完了，咱爸现在在天使之城呢，我出来买年货了。” “一共多少钱？” “好像是四万多。” 秦怀明鼻子都气歪了，这个文政德，这不是变相行贿吗？！ 秦怀明并没有对妹妹发飙，她大概率是被文政德给忽悠了，而父亲贪小便宜的性格一定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立即带上公文包，开着霸道来到天使之城小区。 那套房子在5栋的1501。到了门口一看，门上已经贴了对联和福字，门也是虚掩着的，里面传出来电视节目的声音，应该是央视在播放历年春晚优秀节目，他都听到了赵本山那魔性的声音：“……轻者踮脚，重者股骨头坏死，晚期就是植物人儿！” 秦怀明推门而入，眼前的情景让他感到震惊，只见客厅里，坐在轮椅上的秦仲汉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两人正在笑嘻嘻地打情骂俏。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英！ 秦怀明用力咳嗽了一声，王英一个激灵，忙跳起来，看了一眼秦怀明，低下了头，脸红得跟炭烧一般。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父亲则淡淡说道：“你今天下班这么早？你看电视，卖拐，多有意思，哈哈哈……” 他挺能转移视线，而且还能笑得出来。 第277章 棒打鸳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秦怀明冷哼道：“再这么下去，你真要成植物人了。”他的腿刚做了手术，就让女人压在上面，就不怕坏了重做手术。 “混账！大过年的，有你这样咒老子的嘛！”秦老汉怒斥。 秦怀明没理他，转头问王英道：“王英，陪护早就结束了，你回去，以后也不用来。” 王英哦了一声，不敢看秦怀明，往门口方向迈了两步，她还是很怕他的，民怕官的习惯使然，也跟他不接受自己有关。 “你给我回来！”父亲喊道，“她还得剁馅、擀面皮，一起包饺子，一起过年呢。” 秦怀明气得肺都要炸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跟他们三个一起过年，这年还怎么过？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压住怒火，转变了思路，平静道：“好，一起过年。那个王阿姨，我车里有年货，挺多的，你跟我一起搬上来。” 父亲愣愣地望着儿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如此当然更好，便给王英递了个眼色，王英这才低着头跟秦怀明出了房间，进了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住，秦怀明道：“走，出去聊聊。” 王英这才意识到，他是把自己给骗出来说事。 两人来到小区的凉亭里，秦怀明指了指木凳：“坐。” 塔读> 父亲立即猜到是被他撵走了，痛骂他不肖子孙，骂完打电话给王英，王英没接。几次之后，王英接了，只说了两句话：“咱俩不合适，你儿子太厉害了，就这样，再见。” 秦仲汉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但他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奈何不得儿子，即便身体健康，也早不是儿子对手了。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你要感谢我头脑清晰，给你消除了隐患。”秦怀明道，“她是冲着你有个当官的儿子来的，你是老江湖了还看不出来？” 父亲哼了一声，板着脸看电视，没说话。 “她的一大家子，是个大麻烦。我让人查了他的二儿子，游手好闲，进过监狱，说不定哪天犯下更大的祸害。你跟她好，以后有你糟心的事。无利不起早，你以为你是谁？王英长相不错，又很年轻，还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会看上你个糟老头子？”秦怀明说完，往沙发上一躺，伸了伸懒腰。 父亲心里已经接受了，但嘴上还是硬的：“反正你就是不能看着老子有一点好！”qqxδnew “秦老汉，我是党员干部，很多事情不能做不能碰，每天工作很忙，如履薄冰。你是我亲爹，不求你帮我什么，能不给我添乱就行，好吗？”秦怀明语重心长地说完，脸色一转，冷声问道：“还有，今天出院，住院费用是怎么回事？” “政德交的。” “多少钱？” “不知道。”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道：“他现在在哪里？” “买吃的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果然，三点半，文政德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房间，看到秦怀明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恭敬地招呼道：“秦书记，今天下班早啊。”并朝秦仲汉颔首问好。 秦怀明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是在彩虹超市买的大鱼大虾和上等牛羊肉，还有两瓶五粮液。他还算懂事，没有提着茅台来。 第278章 医疗费问题 然而，毕竟是过年，讲究和气，文政德忙前忙后，对他们家帮助甚多，秦怀明露出笑容道：“政德辛苦了，把东西放下，来，坐下休息休息。” “好嘞。”文政德一看秦怀明表情放松，没有怪罪的意思，有点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拍拍手上的灰尘，笑呵呵地坐到了沙发旁边的凳子上，斜背对着电视。 他是个明白人，要想把生意做大做强，必须抱住一个大腿，这个大腿就是秦怀明，而且他几句话就让自己拿到了总共三千多万的业务，这就是权力的魔力。 他并不急于报答秦怀明，来日方长，通过打感情牌慢慢报答，并深化与秦怀明的关系。他坚信，秦怀明前途无可限量，自己跟对了官员，未来同样令人期待。 “政德，走，去阳台抽根烟。”秦怀明站起身，径直穿过客厅，走到了阳台，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支，放到了嘴里，文政德适时地把打火机点燃，伸到了他嘴边。 秦怀明拢手借火，让烟丝烧起来，猛吸了一口，并没有咽下去，轻轻吐了出去，仿佛这样能有助于缓解压力。 “医药费、住院费一共多少钱？”秦怀明平静问道。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文政德讨好地嘿嘿一笑道：“医院给开了绿灯，没多少钱，您就别问了。” “我问你，多少钱？”秦怀明的脸色非常严肃。 文政德了解他的脾气，也知道他黑白分明，便如实坦白道：“四万二。表舅没有医保，住院费没得报，所以除了两个关节，又多交了一万多的住院费。” “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转过去。” “不用，真不用！”文政德立即摇头拒绝，“那是我表舅，一家人，我给他治病，天经地义。” “政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很感谢你协调医院给予特殊照顾，又忙前忙后的安排得很好，但一码归一码，如果我用了你的钱，就是受贿，你懂吗？”秦怀明平心静气地解释道，“你垫付了多少钱，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这样，对你对我都好，咱们还能继续处下去。” “表哥，你怎么这么见外呢？”文政德理解他的脑回路，叹道，“都是一家人，还什么钱不钱的？你要是这点孝敬老人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我对不起表舅妈呀。” 秦怀明微微一怔，他竟然把自己的母亲都搬出来了，仔细盘点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的话，文政德跟母亲那边更近。 “你不要扯上我妈。”秦怀明有点不高兴，在他心目中，母亲是最神圣的。 文政德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拱手致歉，满脸愧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政德，你要是不收这笔钱，我现在就跟米嘉琪打电话。”秦怀明说着掏出手机，翻到了米嘉琪的号码。 “表哥，你打。”文政德豁出去了，“能为表舅做点事，我宁肯不要那个项目。”他料定心善而聪明的秦怀明不会无脑到因为这个事，毁掉自己一千万的业务。 但他想错了，秦怀明竟然真的拨打了米嘉琪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电话铃声响起来，巧合的是，响了半天没人接。 秦怀明正欲第二次拨打。 文政德慌了，忙道：“表哥，别，别了。我给你卡号还不行吗？” 说着就把自己的银行卡信息发给了秦怀明。 秦怀明腹诽：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跟我玩聊斋。你是商人，你会为了区区几万元，损失一个大项目？不可能。 秦怀明语重心长道：“兄弟，我们之间的交往一定要清清白白，这样对你对我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我明白。”文政德顿首唯唯。 这时，电话响了，是米嘉琪。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愣了一下，只好接了起来。 “嘉琪总，新年好啊，没啥事，给你拜个年。”秦怀明先入为主。 “宝宝这是怎么了？想通了呀？主动跟我打电话，还这么温柔？”米嘉琪咯咯笑道，好听的声音通过听筒隐隐传了出来，文政德听得有些酥麻。 “我来龙翔工作半年，你们公司尤其是刘总和你，给我了很大的支持，真心感激，祝你鼠年大吉啊，新年新气象，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秦怀明笑着说道。 “呿，就知道你黄鼠狼没安好心。”米嘉琪笑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地球上啊。” “你……”米嘉琪哈哈大笑起来，“我在澳洲。这边过年氛围一点不比家里差呀。” “你这真好，经常满世界嘚瑟。”秦怀明叹道，“羡慕啊，我们当官的就没那么自由了。” “骗人，你要是羡慕的话，早跟我好了。”米嘉琪声音俏皮，习惯性地带着点命令的口吻，道，“你来，我现在就给你买机票。”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留在这里过中国年。”秦怀明有了女朋友，就有底气跟她多聊几句了，他这人多情，有个毛病：喜欢逗美女玩。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之前把叶婉丽逗到了床上，又把郑婷婷逗得对他产生了不一般的感情，还把吴疏影逗得误会了自己，后来就是颜可卿了。要说故意为之，谈不上，他就是有这个缺点。他明白自己得改，也决心改正，可天性使然，拜老爹基因所赐，还真不好改。现在有了固定的女友他已经收心了，之前跟费文丽结婚后，他也是没有跟其他女人有过任何不适当的情形。这一点他是有分寸的。 所谓的逗，其实就是撩。干部，还是要洁身自好。 “宝宝，你来嘛。”米嘉琪竟然学会了撒娇，“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大波妹哦。” “我有女朋友了。”秦怀明坦白，希望她死心。当然，拥有颜可卿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友，他很骄傲，愿意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信得过的朋友。 “啊？”米嘉琪又惊又怒，“谁让你谈恋爱的！秦怀明，你太过分了！” “不说了，鼠年大吉……” “宝宝，我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小三，哈哈。” 如果是别的女人，他会觉得恶心，太特么的厚颜无耻了，可对米嘉琪没有那种感觉，她太真实，太开放，太率性了，别人接受不了的她能接受，别人不敢做的她敢，总是特立独行，无拘无束，这一点无人能及。 “别开玩笑了哈，你好好在那边跟那几个大波妹玩，回来后，我请你吃饭。”秦怀明道，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得请她出面，这个女人不能得罪。 “大波妹？你们男人就喜欢大波妹！”米嘉琪咯咯笑道，“初八回国，我顺道去趟韩国，隆个e罩，看你喜不喜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拉倒你，你现在就挺好，天然、真实、率性，真的。”秦怀明竟然跟他讨论起了这个。 “骗你呢，我才不隆呢。我也觉得我这样挺好，我的魅力不是靠那个。”米嘉琪依旧自信满满。 第279章 放烟花，想妈妈 “嗯，年后见。拜拜。”秦怀明挂了电话。一看，文政德就在阳台旁边猫着，很多内容他应该都听到了。 “这里有电脑，我现在就给你转钱。” 秦怀明说完不等他回复，兀自进入妹妹的房间，用她的笔记本电脑将42万的医药费转给了文政德。 文政德暗暗叹息，秦书记为别人搭桥开路，自己不拿一分，究竟图的是什么？这样的领导要么真的是廉洁无私，要么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等到企业发展起来，一次性拿个几千万。这样的贪官新闻里见得多了。随后，他又为自己的这种污浊思想感到愧疚，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秦怀明是个清官，难得的清官。 五点时，妹妹小月回来了，她背着一个双肩包，肩上还挎着两个，手里拎着三四个，吭哧瘪肚，满面通红，额头香汗津津，秦怀明第一次发现，妹妹竟然这么大劲儿。 文政德和秦怀明一起上前，接过包裹。 “你这都买的啥呀？”秦怀明问道。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都是年货，过年嘛，图个喜庆。”小月乐滋滋地说着，给他们展示自己买的东西，除了各种过年的挂饰，还有灯笼、窗花、剪纸、利是封、仿真发财果树、蝴蝶结、红色蝴蝶发卡、香包等等，关键还有两袋子烟花炮竹。 秦怀明忍不住笑了，问道：“你花了多少钱？” 小月扬起小圆脸，转着圆圆的眼珠想了想道：“两千多点。最后一天了，都打了好多折扣。” 真败家啊。秦怀明暗叹，妹妹一向没心没肺，大手大脚，喜欢的东西，多少钱都舍得，不喜欢的给都不要，扣得要死，而且还能攒下钱，跟老爹一个德行。 “你买这么多烟花干什么？”秦怀明不忍训她，但语气是不悦的，“新安有规定，过年不允许燃放烟花炮竹。” “啊？为啥呀？”小月惊愕不已。 “燃放烟花炮竹有安全隐患，容易伤人，引发火灾，也污染空气。” 小月嘟着嘴不满道：“这是咱们几千年的传统，为啥有这个屁规定呀。我还想着，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过年，放放烟花喜庆，也能祛除邪祟。”说着她望了望正在看电视的父亲，意思是辟邪除灾。这一年，她失恋，工作被拒，父亲手术，家里诸事不顺。 “是啊，现在政府管得太宽了，把年味都给管没了。有人放炮，有烟火味，才算过年呢。”文政德知道秦怀明宠溺妹妹，便为小月说话。这绝对是个人精。 “哥，你忘了，小时候你带我放鞭炮，跑到房顶上放冲天炮，吓得我吱哇乱叫躲到了狗窝，结果我一看，妈呀，那狗仔平时凶巴巴的，一放炮吓得浑身筛糠……哎呀，多开心啊那时候。哥，我的好哥哥，你就让我怀念怀念一下嘛……”小月挽着他的胳膊嘟着嘴撒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呃，我是管执法队的，执法队管放鞭炮的，我带头放，像话吗？”秦怀明被他晃得心都柔软了，嘴还是硬的。 “哥，吃完饭，天也黑了，你带我偷偷去放，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的。”小月嘿嘿笑道，“即便是被城管发现了，谁敢管你呀。”说完又是一阵嗲声嗲气的撒娇。 “好。”秦怀明一本正经道，“那就放纵一回，呃，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耶！”小月高兴得蹦跳了起来。 五点半的时候，文政德的老婆孩子也来了，两家人坐在一起擀面皮、包饺子，文政德会做饭，亲自下厨，炒了几道菜，还做了水煮鱼、清蒸虾、炖甲鱼等硬菜。 七点，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饭，秦怀明心情不错，让文政德开了一瓶五粮液，三个男人喝了半瓶酒。 吃完饭，他真的带着小月跑到小区的公共广场上，放起了烟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也有一些人加入放烟花的行列。 保安不管，城管这会儿也没人管。黎震交代过执法队，过年这几天对于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 很快，烟火伴随着响声，冲到高空，释放出光彩夺目的光芒，而小月围着地上铁树银花般的烟花，拍着手蹦跳着，欢笑着，无比开心快乐。 秦怀明感觉仿佛真的回到了年少时代。 首发&：塔>-读小说 那时候，妈妈也在，慈祥怜爱地望着他们兄妹，柔情似水。 秦怀明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走到人群外，抬头望天，喃喃低声说道：妈，你在看吗？儿子好想你。然而，天上黑漆漆一片，只有不知从哪里冲上去的烟花在眨动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月走到了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胳膊上，哽咽道：“哥，我也想咱妈了。” 秦怀明揉揉妹妹的头，道：“妈看到咱们长大成人，一定很开心。” “嗯。”小月看到哥哥在掉泪，她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啪地掉下来，哽咽道，“哥，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好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呢。” “不哭，我们要笑对人生。” 秦怀明抽了一下鼻子，叹了口气。他想妈妈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龙翔的半年时间内，工作太辛苦，太凶险，也太累，与颜可卿的爱情变数也很大，必定荆棘密布，他需要精神层面的支持和鼓励。 母亲在世时，总是给他加油鼓劲，从不说丧气话，一颦一笑都是温婉的力量，那是他最伟大最坚强的后盾，也是让他从小到大学习一直名列前茅的关键。 放完烟花回到屋里，几个人聊天、吃零食、看电视，直到十点多才散。 秦怀明回到街道住，刚准备洗漱，叶婉丽的电话来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都快忘了这个女人，看到来电显示是她的名字，心里颇不是滋味，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 “秦书记，新年好啊！我提前给你拜年了，不然呀，明天太堵，祝福短信都进不来。”叶婉丽那熟悉的、敞亮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声音能让人想象得到她在开心的笑。 “婉丽，新年好！”秦怀明本想多说几句，可说完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些惭愧，益都的激情一夜，自己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她也没有对自己有过非分要求。而她去了坪东街道后，因为各种原因，秦怀明还没去看过她。 他想，叶婉丽一定恨自己。 第280章 和叶婉丽一起看海 叶婉丽听出了他的尴尬，旋即问道：“怀明，今年你在哪儿过年呀？” “新安。你呢？”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也是。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秦怀明微微一怔，不会是在自己家门口？忙道：“在哪儿？” “看把你吓得！”叶婉丽咯咯笑起来，道，“你怕我来找你呀？我就在龙珠家园，我妈、我小孩我们三个在这儿过年。” “你老公呢？” “离了呀。”叶婉丽说得很轻松。 秦怀明心里有些惘然，问道：“你目前单身？” “是。”叶婉丽说完，停顿了几秒钟，声音有些柔弱，道，“怀明，我想见你一面。” 秦怀明怔了一下，没作声。 “我其实时刻关注着你，你不来坪东看我，我一点都不怨你，因为我理解你的难处；你爸爸住院，我也知道，我想去探望，怕别人风言风语，反倒是影响你；赖泽忠进去了，蒋来立功了，我很开心，但转念一想，现在你工作可能更不好开展，而且坏人还会报复你。”叶婉丽越说越动情，“我还知道，苑晖是个色魔，你孤军奋战，有些人指望不上，尤其是姓柳的。怀明，我真的好想帮你呀。” “谢谢你，婉丽。”秦怀明说完，叹了口气，当初那美妙的一夜已成为过去，不可能再发生了，他心里只有颜可卿，也只能有她。 首发&：塔>-读小说 没有表态就是不接受，叶婉丽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可她依旧不放弃，道：“怀明，没有别的，我只是想看你一眼，说几句话就好。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支吾了起来，她想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可她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注定不会拥有这么好的男人，会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委屈，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这么多女人中，秦怀明只对王熙媛、叶婉丽和颜可卿真正动过心，所以，他最终心软了，看了看手表，十点二十分，道：“去海边吹吹风。” 秦怀明吃一堑长一智，留个了心眼，自己定了地方，以免被她带到其他地方，再次被套路。 叶婉丽开心道：“好。” 四十分钟后，秦怀明和叶婉丽在临海区的海滨栈道上相见了。 脚下是海浪声声，身后是悬崖峭壁和蜿蜒的山路，越过海湾，对面是茫茫群山，那里就是乡港的地界了。 两人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趴在栈道的栏杆上，任凭湿咸冰冷的海风吹拂脸庞。 叶婉丽依旧是那么玲珑、性感、妩媚，只是比离开龙翔前消瘦了一些，秦怀明也显得很消瘦，尤其是近一个月来他坚持跑步，身材更加挺拔瘦削了。 叶婉丽非常开心，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幽幽闪光，扫过他的身体，娇笑道：“怀明，你都没怎么变化，还是这么帅呀。”她对他的身体一向充满兴趣。 秦怀明笑道：“看到你状态不错，我很欣慰。婉丽，发生了那么多事，真心希望你好好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叶婉丽咯咯笑道：“我这不是好着的嘛。” “那就好。”秦怀明转身背对海风从怀里掏出烟，拿出一支，用衣领挡住风后点燃，吸了一口，又转身面向海洋，道，“许巍有首歌唱得挺好：每一次难过的时候，就独自看一看大海。大海辽阔无边，看一看，真的能开阔胸怀。” “是吗？”叶婉丽望着他笑，还是那股泼辣娇媚的劲儿，忽然俏皮道：“我也想抽烟。” 秦怀明愣了一下，就要拿出一支给她，叶婉丽伸出手道：“我抽你抽的。” 秦怀明笑了笑，便将手里的烟递给了她。叶婉丽细长的手指夹着，轻巧地放进了嘴里，猛吸了一口，立即咳嗽起来，咳得满眼是泪。 秦怀明笑着接过烟头，随性地放在嘴里吸了两口，吸到了她嘴里的味道，很熟悉的味道，曾让他迷恋的味道，他立即抑制住内心情绪的泛滥，道：“抽烟其实一点都不好玩。我以前是不抽的，到了龙翔后，事情多，压力大，就抽了，但我一般不咽进肚子里，所以没有什么瘾。” 叶婉丽微微歪着头望着他，嘴角挂着宠溺的笑。 两人轻松愉快地聊了会儿工作，后来就聊到了苑晖的那些丑事，秦怀明说到了“甄姬拔菜”的梗，叶婉丽笑得前仰后合。 叶婉丽说起了在坪东街道的工作，轻松惬意，所以她有空就看书，基本上两三天一本，最近迷上了张爱玲和严歌苓的小说，基本上看一部掉一次泪。 聊了十几分钟，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只有海涛在汹涌澎湃。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叶婉丽黯然神伤道：“说起来，我这些年最快活的时光是益都那两天，尤其是那一夜，而最放松最开心的过年，就是现在。” 秦怀明呵呵笑着，没有接话。 “怀明，你信吗？我爱上你了。”叶婉丽终于说出了心中压抑着又埋藏了很久的话，她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是真的，这么多年，我没有爱过任何男人，除了你。” “我知道。”秦怀明茫然地点了点头，躲避着她火辣的眼神。 叶婉丽突然一头扑进了他怀里，哭着说道：“怀明，我想和你好，一直一直的好下去。” 秦怀明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就没有推开她，而是抱着她，轻抚她的背给予安慰，淡淡道：“婉丽，我们其实……” 话没说完，叶婉丽一踮脚，嘴巴就亲了过来，秦怀明慌忙扭头躲过，沉声道：“对不起，婉丽，我有女朋友了。” 叶婉丽身子猛然一震，立即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怔怔望着他，衡量着这句话的真假，半天才道：“她……她是谁？” “你能猜得到。” “颜可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秦怀明点点头。 “真的？是真的对吗？”叶婉丽脸色变得冷白如霜，双肩微微抖动，不等对方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好，很好，真好，祝福你们！” 说完，两行热泪从眼眶里奔流而下。 秦怀明心里难受，却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无处安放，便搭在了冰冷的栏杆上，寒意通过指尖传递到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能够保持清醒。 “那我们那次算什么？”叶婉丽语气陡然凌厉。 第281章 新春密谋 “对不起……”秦怀明怂了，低头致歉。 “你们上床了？”叶婉丽质问的声音微微颤抖。 秦怀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沉默不语。 他不想承认，不是因为怕叶婉丽伤心乃至发怒，而是因为这涉及到颜可卿的隐私；但他又没有勇气撒谎，其实也没必要撒谎，他妥妥一枚老司机，哪个女人做了他女朋友，能逃过此劫？ 叶婉丽自然深谙其中道理，所以她流着泪，咬着牙，委屈、嫉妒、懊悔、愤恨的情绪融汇成炉，差点将她烧毁，她知道自己必须先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她会扑上去扇他几个耳光。 于是，她抹干眼泪，扭头走到距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呜哭了起来，哭了几分钟，起身趴在栏杆上，望着大海，任凭海风将她脸庞的泪水吹干，一言不发。 秦怀明很担心她想不开，做傻事，刚要走过去，叶婉丽并不看他，张手做出了制止的指示。 他只好停住脚步，远远望着她，只要她抬脚做出翻栏杆的动作，他将凭借超强的爆发力，一秒就到她近前，将她救下。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但他过于自作多情了，也太小看叶婉丽了。她经历过无数风雨，这点秋霜还不至于让她自寻短见。 果然，叶婉丽望着大海，足足思考了十分钟，忽然重重叹口气，就像卸掉了所有负担，转身快步走过来，满面笑容道：“挺好，郎才女貌。祝福你们早日喜结连理，我一定去吃喜酒！” 秦怀明有些诧异，不过立即释然了，心想：叶婉丽是何许人也，她的人生之坎坷、经历之复杂、承受打击之顽强，无出其右者，遂动情道：“谢谢你，婉丽，你真是个好女人！” “来根烟。” 秦怀明点着一根，递给她，她立即抽了起来，这次不再咳嗽了。他也给自己点燃一根，两人就背靠在栏杆上，抽起了烟，烟蒂的光忽明忽暗，就像两片鬼火在黑夜中眨动眼睛。 “怀明，跟我说说你俩的故事好不好？我想听。”她又恢复成了爽利洒脱的风格。她想听，因为她羡慕。 能这么快释然，又如此洒脱的女人，大概只有叶婉丽。 “这个……不太好。” “没事呀，我都想开了，也看开了，我还能帮你们出谋划策呢。”叶婉丽娇媚道，“怀明，你这点格局都没有嘛？” “好。”秦怀明看她如此洒脱，觉得说开了可能会更好，便道，“一切要从8月6日那场球赛开始，算是一见钟情。”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叶婉丽咯咯笑起来。 秦怀明一怔：“你怎么也知道这句话？” “还有谁说过？” “我丈母娘。” “好快啊，都叫上丈母娘了。”叶婉丽满面沧桑，旋即又伸了伸大拇指，笑道：“你丈母娘厉害。”在她们有经验的女人看来，这句话是真理。 两人靠在栏杆上，轻松愉快地说了一会儿话，可毕竟太冷了，便边走边聊，秦怀明也交代了自己与颜可卿的爱情故事，梳理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与她经历的事如此刻骨铭心。 而秦怀明也算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叶婉丽。 他信任她，对她基本上没有保留，包括整魏羡的事情、魏羡摧残蹂躏丈母娘和玩具熊的情节他都讲了，叶婉丽爽朗纵情的笑声不时响起来，又迅速被海风卷走。 两人聊到十一半点才各自开车离去。 无论是秦怀明，还是叶婉丽，今年都过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大年二十九。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大年二十九这天，区领导值班表上排的是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田庆。一般情况下，九点前没有情况，领导就可以下班回家休息，如果发生重大突发事件，30分钟内赶到现场即可。 这天晚上十一点，在龙田中心城的一处高档而隐秘的私人会所里，区长席卓文、田庆、姚伟雄、林兴霸四人吃完饭后，正在打麻将。 区长刚刚胡了一把清一色带一九，翻了好多番，一把赢了36万元。 众人是既哀叹输钱，又无比羡慕和敬佩，纷纷称赞区长会做大牌，且算法精准。可区长的牌技其实一般，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罢了。 这次聚会，区检察院副院长海东红回老家过年，区公安分局副局长霍东尚未有资格进入他们的圈子，所以服务员只能是宫建平，而在会所外面等候的是周全，他带着充足的现金，供林兴霸输钱。 “打牌嘛，图个乐呵，筹码只是数字，大家不要在意，最终都会物归原主的。”区长不紧不慢地说了几句。 众人都有些吃惊，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说赢的钱要退回来？林兴霸意识到不对劲，难怪每次送完钱后，周全似乎心里有事，欲言又止。难道区长从来就没有收过钱？果真如此，那还能保护自己吗？他突然有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危机感。 姚伟雄想要问什么，区长张手道：“专心打牌。” 于是，牌局安静了几分钟，可接下来，打着打着，就又说起了赖泽忠。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林兴霸再次表达了保住赖泽忠的恳求，上一次牺牲了温青山，这一次，如果再失去赖泽忠，自己的江湖地位不保，关键是，赖泽忠掌握着隐秘的内幕，一旦被攻破，他们这桌人都危险了。 田庆向来自信自负，从来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摸到一张东风的牌，立即扔掉，道：“东风无力百花残。兴霸同志不用担心，纪委已经黔驴技穷，检察院也被扼住了喉咙，他们现在是老牛撵兔子，干着急使不上劲。” 姚伟雄杠了田庆的东风，笑呵呵道：“不好意思，杠！东风好借力，助我上青天。”猛然意识到只提了自己一个人不妥，忙改口道，“应该是，助我们上青天。” 林兴霸点点头，打出一张幺鸡，结果，区长七小对，又胡了。他摘掉眼镜，盯着区长的牌看了又看，摇头叹息道：“这才打了几圈就胡了？区长你这也太快了。”转头又埋怨姚伟雄道，“姚局，你影响了我的注意力，牌底一个幺鸡都没有，分明是成对或者成杠了，我这茬都给忘了。” “你们呀，就是注意力不集中，缺乏定力，要沉得住气。有空多读读伟人的诗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区长眉眼充盈着笑意。 姚伟雄瞥了一眼区长身前的筹码，已经堆了一堆，当然“得宽馀”了。 大家都笑呵呵地附和。 第282章 李成回来了 姚伟雄道：“为什么人家能做区长，很快又要做书记，我们做不了？这就是差距。差的就是这种大将风度、帝王气场。” 恭维完区长，姚伟雄接着又道：“兴霸，现在移交程序已经办完了，年后第一天上班，赖泽忠就会脱离纪委的控制，收押到我的地盘，你还担心什么？检察院那边做做样子，按照15万受贿罪的罪名定，顶多三年，到时再弄个保外就医，不用蹲号子，表现良好，两年不到出来了，移民到国外，过逍遥日子，比我们都爽。” 林兴霸点头称是，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不祥的预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自动麻将机洗完牌，自动摆好升了出来，抓完牌，大家开始打牌，两圈下来牌面上堆满了各种风的牌。 田庆笑道：“看看，都是风，这就叫：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区长哈哈大笑：“今天这麻将打得，成了诗词大会，那我就再用伟人的一句词来做个总结。” 众人放下手里的牌鼓掌欢迎。宫建平早放下手中的功夫茶具，洗耳恭听。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意味深远，隐晦地表达了他的勃勃野心。 众人鼓掌叫好，更加觉得胡天佑一走，这区委书记的位置就成了席卓文的了。 而一场充满阴谋的麻将牌，竟然打出了诗意，不过，也不意外，要不然怎么叫高端玩家的局呢？ 在烟雾缭绕中，房间内茶香扑鼻，麻将牌乒乓有力发出声响，气氛热烈祥和。 这时，宫建平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忙走到旁边的小房间接听。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老板，我回到新安了！”李成迫不及待地说道。 三天前的晚上，他雇佣机车党殴打秦怀明，结果失败，差点被机车党敲诈两万元，遂连夜逃离上京，租车一路开到石家庄，结果好不容易抢到今天的机票，这才赶回到了新安。 “你特么还有脸回来！”宫建平自然早已知道了殴打秦怀明失败的情况。 “老板，教训秦怀明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我有更重要的情报要汇报。”李成急促道。 “哪方面的？” “应该与龙翔高架桥有关。” 宫建平大惊：“你现在在哪里？” “在派出所。” “速来龙田中心城！”宫建平道，“我短信发你地址。” “收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宫建平回到麻将室，继续不动声色地服务各位大佬。 三十分钟后，李成的电话来了，说到了院外。宫建平跟姚伟雄悄悄说了一声，就离开麻将房，下到一楼，走出会所，来到了院子外。 院子里的四只恶狗正在狂吠。 这里位于水库边上的山林之中，十分隐蔽，又有恶狗看守，一般人不会找到这里。李成来过此地，所以记得。 宫建平打开院子大铁门的小门，走出去，看到李成的车停靠在路边，没有熄火，他站在车头抽烟，看到领导出来，正欲迎上来，宫建平挥了挥手道：“外面冷，到车里说。” 李成坐进驾驶室，宫建平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不悦，打残秦怀明的计划失败让他很是不爽。 李成自然知道老板不高兴，所以才决定将功补过。 “说，到底怎么回事？”宫建平深知李成比顾昀、桑弘、寇洋都要可靠、能干，关键特别机灵，善于发现平常人发现不到的细节，所以比较器重他，这次派他去上京，一来是教训秦怀明，二来是跟踪探查秦怀明的动向，是否会有新的计划。 “我们到的当晚就联系到了谢蓉蓉，约定第二天一起游览故宫。当时我和莫振平、褚飞一起在神武门外守株待兔，秦怀明、卢文娟、华涛他们三个带着信访人游故宫。他们从神武门出来后，我一看，除了我们街道三个信访人外，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不认识。而且，秦怀明和他关系暧昧，还互留了电话号码。”李成道，“我觉得有些可疑。后来，我问了华涛才知道，他是谢蓉蓉新收的小弟，这次跟着她一起上访，是岭北省华隆县人，叫贾诚。” 宫建平冷哼了一声道：“那跟龙翔高架桥有什么关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有关系。后来，我通过卢文娟那里旁敲侧击，得知他1993年7月来龙翔打过工，1994年5月离开龙翔，此后再也没有来过新安。”李成说完眨动小眼睛，望着宫建平，等着他的反应。 宫建平脸色一变，心里翻江倒海。 当年王君来失踪一案，他是具体经办的民警，知道当晚有个与樊军、赖泽忠一起斗地主的第三人，叫周通。宫建平也曾对周通进行过问询，后者很配合，跟赖泽忠他们的说辞一致。不久后，周通就辞职回乡了。 宫建平根据领导指示要求，对此人不予过问。后来再次调查他时，发现他的身份信息是假的，整个华隆县查无此人。王君来的案子顺利结案，他们便也没再深入调查过周通。试想，警察都查不到的人，其他人如何查得到？ 难道贾诚就是周通？生性多疑的宫建平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一年来龙翔打工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确定跟龙翔高架桥项目有关系？”宫建平狐疑道。 李成道：“老板，我嗅觉很灵敏的，我感觉秦怀明和卢文娟很重视这个人。我今天回到所里，特意去档案室查阅当年的卷宗，发现有人翻阅了王君来失踪案的卷宗，而昨天下午到现在，只有卢文娟进过档案室！” 宫建平快速转动脑筋，试图从这一切里找到某个连接点。 “卢文娟喜欢秦怀明，他俩关系不一般！”李成再次提供了重磅情报。 宫建平又是一愣，冷笑道：“果然啊，卢文娟吃里扒外！为了爱情？特么的，被人睡了还数钱的婊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板，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去调查贾诚？” “贾诚的电话你有吗？”宫建平很重视这件事。 李成摇头，既而神秘一笑道：“调取秦怀明的通话记录？” 宫建平伸手打了他的头一下：“你特么的有点脑子好不好？秦怀明是正处级干部，哪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查的？啊！上次查他的开房记录，上面都有些怀疑！” 李成眼珠一转又道：“电话可以从谢蓉蓉那里要。她要是不给，以查案为名，调取她的通话记录，就能查到了，应该没问题？” 第283章 疯狂的宫建平 宫建平点点头道：“可以。”思忖了片刻又道，“查到电话后，联系当地警方，就说当年有个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但必须秘密进行，请当地警方提供他的住址，最好带你们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李成连连点头称是。 “明天大年三十，要过年了。”宫建平叹道，继而目光坚定道，“事不宜迟，过年也得查。初四，最迟初四，你和桑弘、寇洋秘密去一趟，一定要摸清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周通，如果不是，那也要摸摸当年的周通是不是还活着，活着的话，人又在哪里。” 李成士气高涨道：“是！” 研究部署完贾诚之事，宫建平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李成，调侃道：“李成，你这老江湖了都，也会被京城的黑道忽悠？” 宫建平指的是算计秦怀明不成反被打的事。 李成立即神色严肃，道：“老板，我正要向您汇报。当时，机车党两个人押着我去取钱，我走到大街上，趁机溜走了。离开京城后不久，我那位道上的朋友力叔就给我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我给他好一顿道歉解释，并承诺给他加钱，他才作罢。 我以为他一定被打得半残废了，结果他说他没啥事，原因是，我刚走不久，公安出动了八十多号人，将机车党全部抓走了。 有个警官透露说，他们敢袭击领导，不要命了。机车党横行上京三环内的胡同十几年，当地派出所、公安分局都有他们的人，只要警局有行动，他们立即就会得知，从来没被抓过。这次行动太快了，而且很机密，有人调动了市局的武警，带着冲锋枪来的，阵仗很大。 所以，力叔认为，机车党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帮助秦怀明的那一老一少，不是一般人，真有可能是shou长级别的领导！”仟千仦哾 宫建平听后本能地摇头否认，可慢慢地又细思极恐。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34岁升任正处级，而且是大权在握的街道办副书记，已实属罕见，在三任领导都被查处的情况下，他安然无恙，要说他没有背景后台，谁信呢？来到龙翔后，秦怀明和柳慕白沆瀣一气，先后搞掉了温青山、耿辉和赖泽忠，手段狠毒，雷厉风行，而且非常有胆魄，敢顶撞常务副市长封国良，而这些绝非一个无根基无靠山的人能做出来的！ 秦怀明遇事冷静，从容不迫，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外地文官，何以有如此的官场威压？ 一定有很硬的后台，硬的程度可能超过了想象，那么这次上京之行，他和shou长级别的官员一起吃饭，shou长及其警卫员亲自出手帮他打架，那关系更加非同一般。 一念及此，宫建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成窥到了领导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秦怀明朝中有人啊。” 宫建平冷冷盯了他一眼道：“胡说，没有的事！记住，这些事烂到肚子里！我不管他是谁，关系有多强大，危害到我的利益，都不行。” 李成面露惊惧，心说，宫建平这人果真是个疯子，秦怀明都有上京背景了，他还不怕啊。 “不要告诉任何人秦怀明的背景！说出去的话，我饶不了你！”宫建平打定了主意，这个情报不会报告给打麻将的几个领导，否则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秦怀明集团下手。 李成见识过宫建平的心狠手辣，忙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犯了嘀咕，宫建平这真是要疯了啊。 宫建平点燃一根烟，默默抽完，将烟蒂弹出车窗，从怀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扔给李成道：“这次进京，你任务没完成，但又立了新功，扯平了，所以奖金先给你一半，等你们到了华隆县，事情做好了，再赏。”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李成忙点头致谢，他暗暗掂量了一下信封，比上次执行任务要多，应该有三万。 宫建平回到麻将室，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满脸堆笑地为领导们倒茶、点烟等服务。 一点不到，区长、姚伟雄都走了，剩下田庆、林兴霸和宫建平。 宫建平汇报了李成探查得知的关于贾诚的情况，以及卢文娟为秦怀明收集贾诚相关信息的情报。 林兴霸听后拧着脖子，推了推金丝眼镜，骂道：“又是秦怀明！他还真特么有女人缘，女人还都特么傻逼，给他卖命！” 田庆笑了笑，心想：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轻描淡写道：“你们都太紧张了，到底是不是周通姑且不论，秦怀明和卢文娟能掀起什么风浪？一个街道办的副书记，一个小警员，他们能做什么？” 宫建平道：“就怕纪委、检察院一起行动。还有，市局会不会插手？难说啊，所以还是谨慎一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兴霸道：“我同意派人去走一遭，王君来的案子不能翻出来。” 田庆点点头，冷冷道：“有些事情，多少年都不能见光。你们处理好，不要再留手尾，有必要的话，狠一点！”他的语气过于阴冷，就像是从坟墓里飘出来一般。 林兴霸感到一股窒息的凉意，而宫建平嘴角却浮起了死神般的笑意。 塔读 大年初一这天，各家都在团圆，神州大地，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新春气象。 按照惯例，街道办一把手柳慕白值班。他十点来到街道办，潘力、冯一鸣等人早就恭候多时。街道办内外布置得红红火火，柳慕白笑容满面，照例是见到每一个人都要发一个红包，互相拜年。 十点半，柳慕白去了新安东站、执法队、应急分队等部门看望慰问新春值守的工作人员，送去了慰问品和慰问金，同时还有自己的利是封。 十一点半回到办公室，柳慕白关上门，屏退了潘力和冯一鸣，让他们先回家过年，自己在办公室坐会儿就回家。 他站在窗前，掏出手机，拨通了叶婉丽的电话。 “婉丽，新年好！” “书记啊，新年好，新年好！”叶婉丽爽朗的声音响起，但显得官方而生疏。 柳慕白嗔道：“你还叫我书记，搞得这么生分。你在哪儿过年？” “跟我老公、我妈一起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问你在哪儿过年？不是跟谁过。” “中心城啊，怎么了？”叶婉丽声音里增添了一丝警惕。 “你骗我有什么意思！”柳慕白不悦道，“你都跟楚南平离婚了，我不信你还跟他一起过年。我问你，你是不是在龙珠家园？” 第284章 大年初一，心情各异 叶婉丽呃了一声，道：“是，我妈也在。” “垚垚也在？” 叶婉丽轻轻嗯了一声。 “中午了，我今天在街道值班，去吃你们的年糕和春卷，好多年没吃过了。”柳慕白柔声道。 叶婉丽沉默了片刻，道：“不要了，各过各的年。” “你为什么不见我？”柳慕白对于叶婉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忍无可忍了。 “上次那件事，还不够吗？” “我看看我女儿，给我女儿发个红包总行了？”柳慕白发了脾气。 叶婉丽沉默了几秒钟，控诉道：“柳慕白，你还好意思说看你女儿，这些年，你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了吗？你关心过你女儿吗？她哪天生日、她爱吃什么、爱听什么故事你知道吗？” 柳慕白无言以对。 楚垚本不该姓楚，如果他当年有勇气有担当，这个孩子的姓氏应该是“柳”。可他不敢与现任妻子离婚，更不敢公开，否则他的仕途就真的完了，当年为了叶婉丽从市里跑到龙田，就已经失去了多次提拔的良机。qqxδnew 他曾劝叶婉丽打掉这个意外而成的孩子。叶婉丽不愿意，她自己怀的，尽管只有两个月，那也是一条生命。最终，叶婉丽怀着身孕，悄悄嫁给了追求者楚南平。 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叶婉丽早就对柳慕白失望至极，她也决心不告诉女儿亲生父亲是谁。如今，她的政治生涯几乎宣告终结，也不再奢求太多，专心读书学习、照顾孩子，她现在的目标就是等到9月份，孩子入读名校春熙小学，一步步将她培养成才。 “孩子要读春熙小学是吗？”柳慕白忧伤道，“到时我来安排。” “不用。”叶婉丽直接拒绝，她宁愿请秦怀明出面找刘汉兴，也不愿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起码，秦怀明是个正人君子，坦坦荡荡。 “你……”柳慕白带着哭腔道，“婉丽，你为何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我特么的容易吗？” “没有人活得轻松。” “你还在想着秦怀明是？”柳慕白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他有女人了，你只是他的玩弄对象，你知道吗？” 叶婉丽气得浑身发抖，心里骂道：真正玩弄我的、毁了我青春的是你！如果不是你当年救了我一命，又是垚垚的亲生爸爸，我何至于被你操控了这么多年。 但她累了，不想跟他吵，平静道：“我不管他有几个女人，他是不是玩弄我，我就是爱他，无怨无悔，因为他坦坦荡荡，他有担当，能力特别强。” 柳慕白听后脸都绿了，“能力很强”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于是，他再也没有往昔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涵养和淡定，低声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骂完啪地挂了电话。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停地抽烟，一根又一根，直到老母亲打来电话，问他为啥还不回来吃团圆饭。柳慕白这才恢复如常，脸上也挂出了习惯性的笑容，对着肚子顺时针逆时针各揉了24圈，似乎达到了大圆满，这才起身提起黑色路易斯·威登（俗称lv）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 尽管他对秦怀明嫉恨，可后者目前依然是最好的林兴霸的替代者，为此，他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得不戴上面具，扶持秦怀明爬上二把手的高位，然后按照封国良的指示，为他所用。 柳慕白觉得自己不仅是宋江，把豹子头林冲玩弄于鼓掌，更是如来佛祖，秦怀明那个孙猴子横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因为他已经掌握了秦怀明的致命把柄。 有些把柄，等到一定阶段才能发挥出惊人的爆发力。 等到柳慕白离开后，潘力也走了，冯一鸣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今天，柳慕白和潘力分别给他发了两千和一千的红包，他自己发出去一些50元的小包，总的来说还是小有收获的。冯一鸣做联络员很辛苦，柳书记的日常生活、工作要照顾，迎来送往要协助安排，讲话稿也要由他来写。领导不休假他也没得休，偏偏柳慕白不喜欢休假。过年期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冯一鸣协调值班人员开车将他送到了双翼社区的一处高档小区内。 吴疏影和余嫣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过去。冯一鸣进入小区，顺利找到地方，推门而入，果然，餐桌上摆满了硬菜，香喷喷的，看上去很有胃口，还有两瓶红酒，已经起开，在醒酒。 吴疏影和余嫣扎着围裙迎了过来，两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开放一个内敛，却都笑靥如花。 吴疏影的妈妈以及女儿都在，冯一鸣给小姑娘和阿姨都送上了大大的红包。小姑娘见过冯一鸣多次了，很喜欢这个面容酷酷的大哥哥，从他一进屋就开始粘着他玩。 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年氛围拉满。 很快，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几个人坐下来吃饭，吴疏影高高兴兴地为每个人斟了一杯红酒。 冯一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秦书记怎么没来？” 他们两个真心想要感谢秦怀明，敬他一杯酒，上次听他的话，没有买房，如今房价陡然狂跌，而且引起了市场恐慌，到处都是抛售的，导致房价必将继续狂跌。 之前，他们早就说好的，今年一起过年，在吴疏影家吃顿团圆饭，而吴疏影和秦怀明关于“手艺”的梗现在都还被人借用。 余嫣忙暗中掐了他大腿一下，递了个眼色，举起红酒杯道：“来，喝杯红酒，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冯一鸣还不知道秦怀明已经有了女朋友。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吴疏影女儿稚嫩的声音最后响起：“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冯一鸣和余嫣哈哈笑起来。 吴疏影也跟着笑，笑得有些寂寞。 此时此刻，赖泽忠的老婆熊小妹一个人守在家里，年货没有备，饭也没做，她没有一点胃口。根据朋友打听到的消息，赖泽忠这回肯定是要判刑了。 她很悲伤，这是第一次，一家三口人不再一起过年。一个在收押，一个在乡港，一个在家里。支离破碎。 这时，儿子赖斌的电话又一次响起，熊小妹皱着眉头叹口气，按了接听键。 “妈，我还是想回家。”儿子哀求的声音传来。 熊小妹看上去柔柔弱弱，但骨子里是很顽强的，态度坚决道：“阿斌，你听妈的话，今年不能回，千万不能。” “到底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第285章 喜从天降 熊小妹叹道：“妈妈也不知道，你林叔叔告诉我的，跟你爸爸有关，你知道就行了。”林叔叔指的是林兴霸。两家人关系一直维系得不错。 “正是因为我爸进去了，我才要去看他。” “他被关在纪委，谁也看望不了。” “妈，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回去陪你，我担心你，怕你想不开，这个年过得太凄惨了。”赖斌哽咽了。 熊小妹道：“等过了风头再回来，你林叔叔说不会太远了。” “好，妈，你照顾好你自己。” “你不用担心妈妈，孩子，你一个人在乡港，要照顾好自己，凡事要谨慎，少出门……”熊小妹婆婆妈妈交代了一番。 “我知道，嗯，好……” 挂了电话，熊小妹怅然若失。经过林兴霸昨晚的分析，她对赖泽忠几年后出狱有了很大的信心，可她担心检察院会跑到乡港调查，那样的话，境外隐匿的巨额财产可能就掩盖不住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初三晚上七点钟，秦怀明正带着拖油瓶子妹妹小月逛东门町小吃一条街。 小月一手章鱼小丸子，一手烤鱿鱼，吃得是满嘴流油，欢乐无比。 “少吃点吃货，再吃都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了。”秦怀明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即便是应酬也吃得很少。他已经带妹妹连续吃了三天。今天出来，他就只吃了几串羊肉和蔬菜。仟千仦哾 小月摇摇小脑袋，甜甜一笑，轻轻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对它说：“你不胖，你只是小丸子、甜甜圈、小蛋糕、关东煮、水果捞、烤鸡翅的港湾。” 秦怀明笑了，道：“我记得你以前也就90斤，那时多轻巧。现在敢上称吗？” “都说90斤的女生漂亮，所以我吃到180斤，这样我就是双倍漂亮啦。”小月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完嘟着嘴瞪着大眼睛瞅着哥哥，秦怀明再次被她认真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小月也就跟着笑。两人开心极了。 小月挽起哥哥的手臂，撒起了娇：“哥，你就让我吃嘛，等到上班，我天天得挤地铁，很快就挤瘦啦。” 秦怀明无语了，道：“吃，随便吃，开心就好。”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就是嘛。” 两人穿行在人山人海中，寻觅着新的可口的小吃。 这时，秦怀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颜可卿的，大年三十还跟她通过电话，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他按了接听键放到了耳朵上。 小月没注意他，被路边的小吃店给吸引住，凑了过去。 “老秦，快来机场接我！” “什么？你在机场，哪个机场？” “还有什么机场？新安机场，笨。”颜可卿的声音清婉俏皮。 “你不是初四晚上到新安吗？”秦怀明疑惑道。 颜可卿嗔道：“人家提前一天来见你，不欢迎啊？” “简直喜从天降啊！”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哼，等会儿下了飞机，我先去吃点东西，吃完要是见不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快点哈，麻溜地！”颜可卿好听的声音带着娇媚的嗔意，让秦怀明心潮澎湃。 “好，我立即出发！” 挂了电话，秦怀明看看时间，七点十分，从这里到机场不堵车大概40分钟，来得及，一抬头，看到小月正盯着他看，她手里又多了几样小吃，嘴里也塞得鼓鼓的。 “哥，你的表情坏坏的，跟谁打电话呀？” “你嫂子到机场了，我马上去接她，你自己个回家。” “嫂子来了？！”小月兴奋极了，“太好啦！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新安到处是路灯，不需要你发电。” 小月抬头看了看路边的路灯，确实挺亮的，瞪大眼睛道：“不嘛，我要当面感谢她送我大衣。我真的好喜欢。你看，我今天都穿着呢。”说着她支棱着双手转了个圈，那样子傻乎乎的。 “你先回家，别影响大哥谈恋爱。”秦怀明对这个拖油瓶子实在是无语了。 小月嘟起小嘴，装作生气的样子，腾出一只手，轻轻拽了拽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好哥哥，求你啦，人家求求你的啦……” 首发&：塔>-读小说 秦怀明呃地一声长叹，痛下决心道：“还不快走？！” 小月高兴地跳了一下，跟着哥哥就冲出了人群，到了停车场，秦怀明启动天籁车，一路向西北方向飞驰。 小月坐在副驾驶，晃着腿儿，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说：“哥，我怎么感觉是回家的方向啊。” “没有啊，我去机场呢。”秦怀明淡然道。对于这个出了家门就不知道东西南北的路痴，他轻易把她给忽悠了。 二十分钟，车子在天使之城门口停住了，小月这才发现被哥哥给拉回到了家门口，刚想问，秦怀明命道：“下车，快！”他今晚要大战一场，不能浪费一分一秒时间，妹妹在多耽误事，所以必须得把她支开。 小月一下子委屈得想哭，嗔怪道：“哥，你又骗我。” “不骗你不行啊。” “我给咱爸打电话，告你状。”小月说着打开车门，依依不舍地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刚想朝哥哥挥挥拳头，秦怀明一脚油门，车子已经飞了出去。 她气得直跺脚，也没法告状，因为老爸肯定像以前那样说：他连老子都敢欺负，对你算是客气了，不肖子孙！ 她想，跟爸爸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了无意趣，只能看美剧，唉，没男朋友逗着玩是挺无聊的哈。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四十分钟后，秦怀明按时在机场接机口旁边的麦当劳，见到了让她魂牵梦绕的颜可卿。 颜可卿还是那么美，鹤立鸡群，穿着纯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厚厚的裹得像个企鹅，披散着尾部微卷的长发，戴着大墨镜，身边立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两人紧紧抱了一会儿，颜可卿熟悉的香味和柔软的身体让他兴奋无比，她依旧是那么温婉柔媚，抱着的时候，还俏皮地在他耳朵上吹了吹气，悄声道：“这几天，想没想我？” “想得浑身燥热，夜不能寐。” “大骗子。”颜可卿嗔了一句，彼此松开。 两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手牵手依偎着匆匆离开机场。 到了停车场，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尾箱，秦怀明开车，颜可卿坐到了副驾驶室，她娇媚地望着秦怀明，秦怀明也色色地望着她，两股业火似乎随时都会剧烈燃烧。 第286章 又是快乐的一日（上） “别看了，坏叔叔。”颜可卿脸红了。 秦怀明启动车子，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牵着她的手，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机场。 上高速前，秦怀明问她：“去酒店？” 颜可卿摇头道：“不要。” “不是让我送你回家？” 颜可卿又摇头道：“你个傻子，我是偷偷提前一天回来的，你不知道呀？” 秦怀明心花怒放，这丫头越来越会玩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那你想去哪里？” “606。” 秦怀明微微一怔，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笑道：“真的假的？” 颜可卿娇柔地点点头道：“真的呀，我想住你住过的地方。” “可以，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车子超速通过20公里的高速，又走了一段快速路，终于在9点10分来到了龙翔街道办，秦怀明直接把车开到地下车库，走地下负二层，穿过幽暗而堆满废物的通道，拐到了附楼地下室，乘电梯上到了6楼。全程隐秘，没有人看见他们。 到了606，秦怀明开门、开灯，将颜可卿连同行李箱一起拉进房间内，关上门，反锁住，不顾一切地将她推到了墙上，抱起来，顶住了她，深情凝望着她道：“可卿，你提前回来真的让我好开心，好感动，所以我要好好报答你几次。”说着手就伸进了她那包裹两只bigwhiterabbits的衣服里。 颜可卿被他抓住了最敏感的地方，不由地啊了一声，捶了他一拳，满面羞涩，却哀婉道：“可是，我……我来例假了。” 秦怀明神色一滞，笑道：“真的假的？” “对不起。”颜可卿的样子像是犯了大错。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般情况下，男人这个时候可能会很失望，甚至直接表达出来，毕竟两人刚刚热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千里迢迢来见面，结果不能行鱼水之欢，自然让人丧气。但那样对女生既是不尊重，也会让对方感到愧疚伤心。 可秦怀明是个绅士，他立即从失望的情绪中调整过来，一点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将手从她怀里拿出来，紧紧搂着她，稀罕巴巴又无限宠溺地说道：“宝贝儿，那我就搂着你睡，然后咱俩好好唠唠，无聊的话就鲁鲁rabbits，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鲁我自己的，总之，见到你我开心死了。”说着朝她的红唇亲了一口。 颜可卿感动得稀里哗啦，柔声道：“怀明，你真好！”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开始收拾屋子，颜可卿有洁癖，对居住房间有着比较高的要求，虽然她不嫌弃自己的男人，可还是用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枕套等换新了一遍，然后又把房间、卫生间、客厅的卫生打扫了一遍，本来秦怀明就是个干净整洁的人，房间一点都不脏，所以半个小时多就忙完了一切。 接着，颜可卿开始检查墙壁、插座、台灯等各个位置。 秦怀明问道：“你检查什么？” “看有没有摄像头啥的。” 秦怀明道：“不用检查了，我都检查过好多遍了，专业办案人员都来查过，还有啊，我那个小服务员郑婷婷每天都会检查。” 颜可卿回眸一笑道：“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 秦怀明上前揽住她道：“再漂亮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骗子。”颜可卿嗔道，“快去洗澡，洗完睡觉觉。” 望着如花似玉的颜可卿，却不能快活，他失去了洗澡的动力，但还是乖乖去洗漱了一番，同样是十分钟完事，回来一看，颜可卿已经换成了吊带睡裙，准备洗澡。 秦怀明望着她绝美的躯体，道：“快去洗，水温我是调好的，别感冒了。” 颜可卿嗯了一声就进入了卫生间。 秦怀明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看了四十分钟，颜可卿终于洗完出来，头发也吹干了。她娇羞一笑，哧溜钻进了被窝，和他并排趟卧在床上。 秦怀明将她揽进怀里，指着电视上的足球比赛道：“你看这场比赛，英超的，为了抢夺亚洲市场，他们中午十二点就开球了，将来必定超越意甲和西甲。西甲可是从来不照顾我们亚洲人时间的，都是凌晨三点才开球。” “秦怀明，你身边一个大美女，你不看，看什么足球呀。”颜可卿不满道。 秦怀明立即关掉了电视，将她搂进怀里，四目相对，凝望片刻，激情燃烧，忘情亲吻，几分钟的前戏后，秦怀明有些泄气，颜可卿却不依不饶，片刻就将他撩得火热难耐，不胜其苦。 亲吻和拥抱对于男人来说只是开胃小菜，目的是为了吃大餐，今日大餐吃不得，他对小菜就没什么胃口。 颜可卿贴在他身上，附耳，娇喘道：“亲爱的，告诉你一个秘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啥呀？” “我大姨妈没来呢。” 秦怀明大惊，望着面色潮红、娇羞万端的女人，喃喃道：“你刚才骗我？”他越来越发现，颜可卿表面温婉乖巧，其实也有心机，而且有时俏皮伶俐。 “嗯，我要试试你是不是就只贪恋我的身子。”颜可卿面露欣慰道，“恭喜你又通过考验了。”说着宠溺在他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秦怀明大喜：“太好了！那你奖励我几次？” “只要你有本事，想几次就几次。”颜可卿说完羞得缩回了被窝里，藏了起来。 秦怀明想了想道：“那就七星连珠。” 很快，床吱吱呀呀晃动起来。 四五十分钟后，满屋的春色换成了一池的碧波粼粼。 两人都得到了满足，不着片履地依偎在一起，真正的如胶似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快活吗？”秦怀明似曾相识地问了一句。 颜可卿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又新添了一层红晕，拍打了他的胸口一下，嗔道：“你好坏呀！”是呀，明明已经将人家鞭策了无数次，还问第几次了。羞不羞啊。 “我给你讲故事。” “嗯，我喜欢听。”颜可卿小鸟依人。 “《聊斋志异》看过？” 颜可卿摇摇头。 “教科书里都有过的，你都不看？” “我为什么要看？”颜可卿道，“都是文言文，好费劲的。” “《聊斋志异》其实是性启蒙小说，有好多不可描述的内容。”秦怀明道，“而且什么人鬼情未了，借尸还魂，死了都要爱，到处都是yy的情节，女鬼、狐妖都很娇羞貌美，偏偏会出现在书生公子哥必经的路上，于是一见钟情，于是见色起意，男的先搭讪，女的半推半就，然后就开始化被动为主动，好多女人都是贪恋男色，痴情忠贞。有七八成的故事讲的都是这些。” “那不挺没意思吗？” 塔读小说[e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挺有意思的，我给你讲一个。”秦怀明道。 “会不会很黄啊？” “那也没有咱俩黄。” “你讨厌死了！”颜可卿气得磨了磨牙，冲着他的老腰一顿夺命连环掐。 第287章 又是快乐的一日（中） 闹了一会儿，秦怀明正色道：“话说古代有个书生叫王鼎，18岁，妻子没过门就死了，跟我一样是个鳏夫。 他闲来无事，到镇江访友，旅居于长江边上的一座阁楼。晚上梦见一个美女送货上门，于是欣然笑纳，就那么什么巫山云雨了。连续数夜后，他发现不对劲儿，梦中惊醒后发现，怀里果然抱着一个仙女一般的美女，这是真人，不是充气娃娃，更不是梦。于是惊呼：妈呀，这是什么鬼？！” 颜可卿打他一下，嗔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故事正经不了。”秦怀明说道，“王鼎知道她不是人，但很喜欢，不管是妖是鬼就要‘直与驰骤’，原文哈，意思是给她狂风暴雨般的待遇。可女子却不胜其苦，说：狂暴如此，不要怪我不告诉你怎么回事。 王鼎这才鸣金收兵，问她什么情况。女子就告诉他说：我叫伍秋月，十五岁就病死了，葬在阁楼的东边，没有起坟，跟地是平的，所以看不出来。跟棺木一起埋下去的有我的墓志铭：女秋月，葬无冢，三十年，嫁王鼎。现在正好三十年，也就是她三十岁了，想想，这是个15年的鬼，好可怕。”秦怀明说着做了个鬼脸。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颜可卿笑了，笑起来是真好看，可紧接着脸色一转道：“我才不给你生女儿，肯定被你宠坏。” “那生个双胞胎，一儿一女。” “生孩子多疼啊，不生。”颜可卿白他一眼，忽然温柔如水道，“你真的想让我给你生小孩呀？” “当然想啊。” “那意思是你得娶我咯？” 秦怀明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颜可卿立即不悦道：“秦怀明，我都被你糟蹋成这样了，你居然不想负责任，你个负心郎。”小粉圈朝他胡乱击打过来。 秦怀明跟她玩闹起来，闹着闹着兴致就来了，秦怀明正欲大举进攻，颜可卿指了指床头的冈本001，羞涩而柔声道：“老秦，你真要生小孩啊？” “日后再生。”秦怀明抓起了一个冈本。 第288章 又是快乐的一日（下） 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秦怀明已经转移了战场，将客厅、次卧搅得天翻地覆，两人都体验了不同的姿势、相同的玄妙。 颜可卿每次都推三阻四地喊着不行、不要，别人看见了、听到了、太羞耻了云云，结果，很快美妙的声音响起，她的拒绝和嗔怒变成了娇喘，那是压抑而又畅快的声音。 第四次之后，两人回到榻上，颜可卿双腿再次有些无法并拢了，她如白泥瘫在他身上，幽幽问道：“怀明，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你觉得呢？爱是做出来的。” “坏叔叔！”颜可卿有气无力打了他一下，柔声道：“说实话吗？我其实，主要是看你那么快活那么卖力，我就特别开心，跟你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这绝对是真爱。秦怀明心里很柔软，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无比怜惜地抚弄着她的头发，道：“傻姑娘，你这片处女地刚刚开垦，还没到野蛮生长。等你到了三十多岁，如狼似虎，到了四十岁就猛兽出笼，那时我都快五十了，只怕满足不了你。”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也没有办法，只能去适应丈母娘，因为她们母女感情太深了，已经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要想和颜可卿结婚，就绕不过丈母娘这道坎。 颜可卿止住泪水，抬头幽幽望着他，道：“我走的时候，爸爸送我到机场，他问我，你知道那晚我为什么会亲自出手吗？我说我不知道，反正是第一次看到爸爸打架。爸爸说，他是要你背后的坏人知道，你有上京的后台，告诫他们不要伤害你。怀明，我爸用心良苦，他真是好偏爱你啊！” 秦怀明恍然大悟，果然是高级领导，每一次举动都有深意，自己当时竟然没有悟到，道：“岳父大人是大智慧之人，我打心眼里敬佩。不过，可卿，他做这一切其实也是为你，他要我好好的，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我们都努力，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他们的苦心孤诣。” “嗯，加油！”她破涕为笑，挥了挥拳头。 这时，秦怀明的电话响了。 他一手搂着颜可卿，一手掏出手机看，是龙亮平的。 “喂，亮平，新年好啊。” “新年好。”龙亮平道，“书记，我到华隆县了，也见到了贾诚，可他什么都不说，把我撵出来了，还说要报警。” 秦怀明道：“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他说他知道王君来的事，但他要跟你当面说，除此之外，谁都不见。”龙亮平道。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神色一滞，望了望怀里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叹了口气，道：“我等下就开车过去。” “找个伴，一个人开不行，400多公里呢。”龙亮平道。 “好，你就等我，五个小时也到了。”说完，秦怀明挂了电话。 【作者题外话】：秦怀明千里走单骑，一场对坏人的绝地大反击从这一章拉开帷幕！！！ 第289章 北上 “什么事？你要去出差吗？”颜可卿神色略微紧张。 “要去一趟岭北。” “会不会有危险？”颜可卿察言观色，发现秦怀明刚才打电话语气神态都比较严肃，担心道，“刚说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没事，正常的工作。放心。”秦怀明劝慰道，“可卿，我不送你了，你打车回家，好吗？” 颜可卿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自然不会强词夺理，忙点头道：“没事，我自己回去，我就是担心你，你得找个伴，一个人开不安全。你司机呢？” “他回老家了。”秦怀明道，“我一个人开也没事，你放心。” 秦怀明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柔情无限，又看了看时间，大过年的，晚上打车不好打，这么漂亮的女生单独一个人更不安全，便改了主意道：“我送你回家，再北上。” 颜可卿笑了，她就等这句话。他若真是为了工作，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回家，心里会受委屈的。 两人迅速收拾好了行李，但已经来不及打扫房间，匆匆忙忙离开了街道办。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七点四十，秦怀明将颜可卿送到了最湖山庄门口，不敢再开进去，怕她妈妈看到。 颜可卿下了车，拉着箱子从侧门进入小区，秦怀明松开手刹，车子向前行驶。 颜可卿走到小区上坡路的高处，忽然停住，转身看着他，动情地喊了一声：“怀明！” 秦怀明刹住车，透过车窗看向她，她站在寒风中，长发纷飞，双手括在嘴上，喊道：“平安归来！等你！”说完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心字。 秦怀明给她一个飞吻，疾驰而去。 刚行驶了几分钟，卢文娟的电话打了进来。 “秦书记，你几点过来接我呀？” 秦怀明一愣，道：“小卢，你也要去？” 卢文娟伶俐地笑道：“龙亮平说你让我去的呀，还让我主动跟你联系。” “这……”秦怀明腹诽：龙亮平动了和卢文娟交往的心思，怕自己叫不动她，就打着我的旗号来，也行，我就做一回红娘，成不成就看你们的造化。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快点过来，都几点了，赶到华隆县不得半夜啊。”卢文娟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后她把自己家的地址发了过来。 秦怀明一看距离最湖山庄只有三公里：彩云村。是早期公务员分配房小区。 十分钟不到，秦怀明进了彩云村，在卢文娟家楼下停下。她是个爽利的性子，早就打扮漂亮，拉着行李箱恭候多时了，秦怀明下车，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尾箱，然后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穿得飒爽英姿、前凸后翘的卢文娟得意地扬了扬着小脸笑道：“我坐前面。”说完关上后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秦怀明没说什么，进了驾驶室，扭头一看，卢文娟涂着亮晶晶的唇彩，脸上也抹得水嫩粉白的，眉毛又细又长，不长的头发扎了个小马尾，比前几次漂亮多了，以至于有些愣神。 卢文娟脸微红，略显娇羞，柔声道：“看够了没有？开车呀。” “小卢，我们这次去华隆县，不是去相亲。”秦怀明笑道。 “你讨厌，谁说要去相亲了？女为悦己者容，你懂不懂啊？”她把他当成了很熟的人，说话又是撒娇又是嗔怪的，秦怀明头皮发麻。 他淡然一笑，开动车子，按照导航，离开小区，往高速路上驶去。 “不对，什么味儿！”卢文娟朝车座和车门嗅了嗅道，“好香，女人的香味，而且是年轻女人的，应该是去年那一款的香奈儿香水，玛丽昂·歌迪亚做的广告。”说着，她目光落在秦怀明身上，忽地凑过去闻了闻，“你身上也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继而她明白了什么，神色立即黯淡下来，嘟着嘴，双臂抱怀，盯着前窗玻璃，一言不发，过了两分钟，又嘟囔道：“讨厌，讨厌，讨厌！” 秦怀明摇头苦笑。 “你笑什么笑？”卢文娟扭头盯着他，一脸的哀怨和委屈，道，“她是不是很漂亮？很性感？” “嗯。不过，没有你年轻。” “我跟她比就这一个优点吗？” “各有千秋。而且，你的确有很多优点。” 秦怀明呵呵笑了，这孩子跟米嘉琪有点像，挺好玩，不过，是改良版的。 “你还笑？你看看你，眉头暗沉，眼圈乌黑，满脸疲惫，典型的纵欲过度。哼！”卢文娟气鼓鼓道。再傻都知道，秦怀明这两天肯定是和女友日夜不休。 “文娟，咱俩不合适，第一，我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们很相爱；第二，你太小了，我比你大了足足十岁。你应该找一个年龄相差五岁左右的，高大帅气的、职业性质又有交叉雷同的人，那才是你们年轻人爱情该有的样子。” “你直接报龙亮平身份证号得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秦怀明哈哈笑了起来，卢文娟果然是聪明伶俐。 “别闹了哈，你休息一会儿，我专心开车。” “还是我来，看你被榨干了的样子，一会儿就打瞌睡。” 果然，秦怀明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顶不住了，开到服务区加了油，上了洗手间，又休息了几分钟，剩下的路程交给卢文娟开。 秦怀明想坐到后面休息，被卢文娟否决了，说前面得有个人，不然她自己会打瞌睡。 但在前面，秦怀明没能控制住自己，车子重新行驶了十几分钟后，他就酣然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怀明被卢文娟用手推醒，睁眼一看，车子驶入了一座城池，远远看到，环岛中央的雕塑上刻着三个闪光大字：华隆县。 “书记，到地方了，龙亮平在四海酒店等我们。”卢文娟依旧精神灼灼。 秦怀明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二点半，惊道：“你一口气开了四个小时？” 卢文娟嗔了他一眼，淡定道：“咋了？大惊小怪的。”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没想到，卢文娟也是猛女一枚。这个姑娘是真不错，不过还是留给龙亮平。 很快，车子就驶入了四海酒店，龙亮平早已恭候多时。 这是华隆县最好的酒店，四星半级。 卢文娟将车子开到门廊下，摇下车窗，望了一眼龙亮平，他还是羊毛大衣加里面的一身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头发浓密，浓眉大眼的，也挺帅。和卢文娟，般配。 第290章 入住华隆县 龙亮平帮秦怀明拉开车门。 秦怀明下车，和他握了握手，便去后尾箱拿行李，卢文娟很麻利，已经转到了后面，打开了后尾箱，挑剔地对龙亮平道：“龙检察官，别愣着，赶紧拿行李啊。” 龙亮平哎了一声忙抢在前面，将两个行李箱搬了下来。卢文娟啪地合上后尾箱，伸个懒腰，将钥匙扔给服务生道：“请泊下车，谢谢。”说完，兀自走进了大堂。看书喇 秦怀明拍拍龙亮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递了个眼神：“把握住机会。” 龙亮平笑着点点头。 三人进入酒店，龙亮平已经帮他们开好了房间，当然每人一间。 之后，三人在秦怀明的房间里碰头研究情况。 龙亮平简要汇报了情况。他是今天下午五点从老家赶到这里的，顾不上吃晚饭后立即按照贾诚提供的邮寄地址找到了他们家，可贾诚并不在家，走亲戚去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龙亮平就在他家等，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他突然意识到可能有人给贾诚通风报信，他可能躲了起来。 龙亮平没办法，便假装离开了他们家，趁着天黑，进入一个老农户家里，跟老人聊天，得知贾诚的确去新安打过一年工，而且用过周通的名字。 他确信，贾诚可能是王君来失踪案的知情者乃至是亲历者之一。 七点半的时候，龙亮平发现贾诚回来了，于是再次进入其家中，亮明了身份，并将秦怀明的旗号搬了出来。 贾诚自知躲不过，就承认了他的确用过周通的名字。但他又说，不止他一个人用过这个假身份证去新安打工。别的村子里的人也用过，所以他不是龙亮平要找到的人，因为并不知道龙翔高架桥案，更不认识什么王君来。 龙亮平是个办案能手，更懂得察言观色和话术，一句“你怎么知道龙翔高架桥案和王君来”，直接戳穿了贾诚的谎言。 贾诚无奈就承认了自己的确是那个参与过龙翔高架桥施工的周通，但其他一概不说，龙亮平无奈就问他要什么条件。 贾诚说除非见到秦怀明书记，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再见其他人。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看书溂 龙亮平这才给秦怀明打了电话，随后告诉贾诚秦书记马上开车过来，请贾诚跟他一起入住酒店。贾诚不同意，表示家里还有老母亲、妻儿要照料，并且下了逐客令。 龙亮平无奈，只得离开东稻田乡贾家村，驱车五公里来到县城住进了酒店。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十分。这个时间乡下人早就休息了，半夜去敲门，不太礼貌，也不方便，便道：“大家休息一下，明天六点起床，七点前到贾诚家。” 龙亮平点点头道：“好。” 卢文娟闪动着伶俐的狐狸眼，道：“好饿啊。”继而望了望两人道，“喂，吃宵夜去？” 秦怀明愣愣看着她道：“你不累？” 卢文娟双眸闪着年轻人才有的光芒，笑呵呵道：“不累，关键我饿呀。”她一看就是那种精力旺盛的女孩子。 秦怀明看了一眼龙亮平，他早被打扮得如此惊艳美丽的卢文娟给勾走了魂，摆出一副铁汉柔情的样子，遂故作思忖状，道：“可以。你俩先去选好地方，我等下开车自己去，这会儿我得给女朋友报个平安。” 一句话，让龙亮平放心，让卢文娟死心。 卢文娟暗暗咬了咬牙，琼鼻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冷哼，白了秦怀明一眼，目光转向龙亮平，略带调侃道：“走，检察官先生。” 龙亮平喜上眉梢，告别秦怀明，和卢文娟一同离开了。 秦怀明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出了笑容，这两人身高、身材、年龄和职业都很搭配，希望他俩能成。 首发&：塔>-读小说 他关上门，反锁，趟卧到床上，抱着手机给颜可卿发短信：可卿，给你报个平安，我到岭北省华隆县了，一切顺利，勿念。 颜可卿秒回：那就好。 秦怀明怔了一下，这丫头这么晚了还没睡？便拨打电话过去，对方立马接了。 “你在等我电话？”秦怀明有点后悔早点报个平安好了，没想到她还在等。 “嗯。”她的声音很温柔很乖巧，这是她给他的最初印象，也是她的底色。 “我到华隆县了，住进了酒店。”秦怀明如实交代道，“我送你回家后几分钟，红桥派出所的民警卢文娟就打电话来，要和我一起去，毕竟是办案，她出面要方便很多。不过，你放心，我和她始终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另外，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她介绍给一个检察官，两人很配，刚才，我把他俩轰出去吃宵夜去了。” “那意思是孤男寡女的你俩一起开车开了四五个小时？”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跟男人不一样。 “基本上是她开的，我有点累，睡了一路。都是拜你所赐啊，消耗太大，腰酸背疼腿抽筋。”秦怀明笑道。 “少来啦。”颜可卿道，“下次记得早点给我报平安，人家怪担心你的。太晚了，你又赶了那么远的路，赶紧洗洗睡。”声音清冷而不失温柔。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嗯了一声道：“我马上洗洗睡。你也是，晚安宝贝，亲亲。” “晚安。” 颜可卿配合地发出了啵的声音。 秦怀明匆匆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手机调成震动，躺下就睡着了。 龙亮平开着自己的奥迪a4，载着卢文娟四处游弋，寻找吃夜宵的地方。可现在新年假期，又是在这偏远的小县城，半夜还营业的饭店很难找。 卢文娟坐在后面，没有坐副驾驶，她现在心里还装着秦怀明，一时无法也不可能那么快接受龙亮平。 当然，她是清醒的，秦怀明跟女朋友一定是如胶似漆、感情深厚，自己不想也不能再插手，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难过，眼睁睁看着这么帅气优质的男人被别人占有了，心里不平衡，甚至还在后悔当时为啥不早点追求他，明明冯一鸣事件中自己对他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好感。 虽然她跟他没经历过太多事情，交往也不多，所以感情不深，可没有得到的，总会觉得那就是最合适的、最好的。 这是人性使然。 第291章 被跟踪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卢文娟知道今晚龙亮平一眼就相中了自己，之前的接触中，他对自己隐隐是有些感觉的，只是她自己没啥感觉，差点意思。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龙亮平就是太直男了，她更喜欢温柔的、绅士一点，且幽默风趣、会照顾人的暖男。反正就是秦怀明那种风格的。 不过，谁知道呢？妈妈说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嫁给的都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而龙亮平性格有点闷，他想跟卢文娟搭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里不免暗叹，自己还是更适合办案，谈恋爱真是外行，要不然为何前面两任都是女方提出的分手呢？ 卢文娟百无聊赖，拨打了秦怀明的手机，发现对方占线，心里一片冰凉，肯定在跟女朋友煲电话粥。她感到车里有些闷，便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望着向后倒退的城市夜景，哼起了张学友的曲子《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这时，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轿车与他们对向缓缓驶了过去，由于县城街道比较简陋，中间没有绿化带和护栏，所以她透过车窗看到了车里前排坐着两个男子，都戴着帽子，看驾驶人侧脸的轮廓有些熟悉。车后座里似乎还有人。 再看车牌，竟然也是新安市的。 那辆车里的人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们，而且卢文娟是开着窗户的，所以她的脸对于对方来说，一览无余。 车子很快就相互错开了。 但卢文娟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不对劲，她立即关上车窗，闪动着机灵的眼睛道：“龙亮平，刚才那辆新安的车有点诡异。” 龙亮平注意力都在前面和右手边方向，在寻找夜市的地方，没注意左边的对向车辆，漫不经心道：“哪里诡异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今天是大年初五，凌晨一点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内地小县城，一辆新安的高级轿车在大路上跑，而且里面明显不是一家人，且都是男人。他们一定有事。”卢文娟笃定道，“你想，我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事啊，而且特别紧要的事儿。” 龙亮平点点头道：“好像蛮有道理。” 两人毕竟都是做过刑侦的，很敏感。 “而且，驾驶员的轮廓很熟悉，我应该认识。”卢文娟越说越觉得蹊跷。 龙亮平道：“要掉头过去跟一跟吗？” 卢文娟思忖道：“不用，他们看清了我的脸，如果认识我，他们或许会跟上我们。” 龙亮平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卢文娟，看她冷静得有些冷艳，心里更加喜欢了，道：“没事，有我呢。” 大年初五，又是深夜，绝大部分店铺都没有开门营业，他们转了大半个县城愣是没有找到吃宵夜的地方，最后在德克士店里买了汉堡、炸鸡和薯条吃。 卢文娟特意选择在二楼靠窗位置坐，龙亮平背靠窗户，卢文娟面窗。她一边吃，一边盯着外面大马路。 果然，那辆白色的雷克萨斯再次出现了，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他们的车旁驶了过去。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卢文娟相信那辆车在研究龙亮平的奥迪车，并且往德克士里看，卢文娟立即低下头跟龙亮平有说有笑，问他：“龙哥，你单身呀？” “是。” “谈过恋爱没？” “谈过。分手了。” “因为啥？” “工作太忙了，他们是体制外的，理解不了我们这一行。” 卢文娟咯咯笑起来，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为啥分手呀？” 龙亮平一愣：“为啥？” 卢文娟道：“那辆白色雷克萨斯跟了过来，我确定他们发现了我，跟踪上来了。”顿了一下又道，“因为你是个钢铁直男。刚才上楼梯，你应该让我先走，要在后面保护我，万一我跌倒了呢？还有，刚才是我开的门，你进来的，这本来是男人应该先做到的。还有啊，吃薯条，你就不能把番茄酱铺到纸上嘛？还让我来呀……” 龙亮平听得一惊一乍的，两个完全不搭的内容让她说得如此顺畅，而自己听得却有点串了。他觉得人家说得对，自己确实不注意这些，惭愧道：“嗯嗯，以后我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怀疑他们是宫建平的人。”卢文娟继续道，“那个驾驶员，应该是李成。这次去上京，我才知道，他是宫建平的马仔。而且，他旁敲侧击地跟我打听过贾诚。” 龙亮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并不扭身去看，淡定道：“如果真是他们，那就更加证明，敌人很紧张，王君来的事一定有蹊跷。等下我们开车走，看他们是不是还继续跟踪，如果继续跟，那就很明显，是宫建平的人。” 卢文娟嗯了一声，吃了一口汉堡，嚼了几下，气乎乎道：“这个秦怀明，怎么还不来？！” 龙亮平有点吃惊她对领导竟然这么不礼貌，笑了笑，小声道：“秦书记应该不来了。” “我知道！”卢文娟嗔怪道，“他把我骗出来，让我和你过二人世界，你个直男！” 龙亮平憨厚一笑，将热豆浆打开，插进吸管，递过来道：“来，喝点热的，压压惊。” 卢文娟接过豆浆，努嘴示意外面：“那现在怎么办？” 龙亮平道：“他们大概率是来找贾诚的，但未必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才会跟着我们。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好去找贾诚。所以，不如……” 话没说完，聪明伶俐的卢文娟翘着嘴角笑了笑，道：“我懂了。”然后将豆浆放进嘴里，哧溜吸了一大口，狐狸眼滴溜溜地转动着，机灵而可爱。龙亮平越看越喜欢。 二楼就只有他们两个在吃饭，但保险期间，龙亮平还是去了卫生间，在里面给秦怀明打了个电话。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电话里，秦怀明想到了一个办法，龙亮平听后深以为然，回来悄声告诉卢文娟，卢文娟听后笑了，道：“龙哥，你也多看看。” “我看书啊。” “什么书？” “《司法解释与指导案例》《刑事检察工作指导》《法律的真谛》等等，好多，有些我还倒背如流。” 卢文娟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笑岔气，笑毕，道：“你真逗。我说的是课外书啊大哥，读读历史，研究下兵法，三十六计什么的。” 龙亮平明白她的意思了，是说秦怀明爱读书、满腹经纶，所以点子多，怎么应对跟踪这件事，人家很快就想出了一条妙计，这就是差距。 第292章 金蝉脱壳（一） 龙亮平心里着实有些嫉妒秦怀明，但更多是敬佩，人家年纪轻轻做到正处实职是有道理的，叹道：“自叹弗如。” 卢文娟见他反应挺快，还很谦逊，满意地点点头，幽幽望着他道：“不错，孺子可教。”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二十多分钟后，龙亮平和卢文娟从德克士出来。 龙亮平趁着她下阶梯的机会，拉住了她的手，予以保护，卢文娟想要摆脱，龙亮平柔声道：“刚才说好的，咱俩假扮情侣，别穿帮。” 卢文娟白了他一眼，就任由他攥着了，心想，这个钢铁直男，这么快就学会占便宜了？ 两人依偎着，手拉着手，步履匆匆地走了几十米，来到路边，进入车内。 卢文娟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哈着气搓着手道：“好冷啊。” “没有啊，我觉得好暖。”龙亮平慢悠悠说了一句。 他都会说情话了，卢文娟笑了：“龙哥，有进步啊。” “遇到对的人，自然而然就有进步。”龙亮平说得平稳真挚。刚才的牵手和依偎，龙亮平的感觉特别舒服，他寂寞的身体被点燃，枯寂的心有了生机。 “贫嘴，开车！”卢文娟没有坐到副驾驶，而是继续坐到后面，便于观察。 车子启动，向城北方向驶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果然，行驶了几分钟后，卢文娟敏锐地发现，那辆白色的雷克萨斯跟在了后面。 龙亮平沉声道：“鱼上钩了。” “他们是不是傻？这里是内地小县城，大过年的，找人也没有大半夜就去的。”卢文娟咯咯笑了几声，在这种紧张时刻，她心态保持得很好。 “更加说明他们很紧张，而且不知道贾诚住在哪里，如果等到明天协调本地警方，可能要等到九点以后，还要走程序，来不及了。所以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卢文娟嗯了一声，轻轻哼起了小曲《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你喜欢张学友啊？” “铁粉。” “我也是忠实粉丝。” 龙亮平觉得跟她更近了，道：“三月初，乡港红磡体育馆学友演唱会，去不去？” “当然去呀。”卢文娟兴奋道，“你有票？” 首发&：塔>-读小说 龙亮平得意地点点头道：“有，两张，内场前排。” “哇！可以啊你！说好了哈，给我留一张！” “没问题。”说完，龙亮平打开了车载cd，那是张学友的专辑。 卢文娟张手制止道：“先不听，保持安静。” 龙亮平立即收手，继续平稳地开车。 车子一路向北，穿过县城最重要也是最宽阔的南北大道，在零星响起的烟花炮竹声中，逐渐远离了城区，随之而来的是，路灯没了，到处漆黑一片。路上也没有其他什么车辆。 龙亮平打开远光灯，继续以较慢的速度行驶，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躲在后排的卢文娟，道：“你怕不怕？” “有点。”卢文娟声音没有方才那么伶俐干脆了。她看到那辆白色的车一直远远跟在后面。她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危险，如果王君来真的是被谋杀的，龙翔镇、派出所可能都是掩盖罪证的帮凶，他们为了不被查处，一定会丧心病狂。 不过，她骨子里是喜欢刺激和挑战的，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这样的工作内容才有意思，逆袭超越、绝处逢生，就跟打游戏一样。她是个《生化危机》游戏迷。 龙亮平安慰道：“我们有正义护身，不用怕。”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往北开了20公里左右，进入了山区，村庄越来越稀疏，山丘越来越高，路况也越来越差，奥迪a4底盘低，总是被刮到，当然，后面的雷克萨斯更惨。看书喇 几经辗转，他们进入一个小山村，车子沿着村子里窄窄的石板路缓慢前进，兜兜转转，终于在村子西头找到了那户人家。 石头院墙，红色大门楼，四间平房和两间东厢房。 龙亮平将车子停好熄火，卢文娟按照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很快对方接了，听说他们已经到了，忙回复说，马上出来。 果然，过了三分钟不到，红色镶钉大铁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那是房屋的主人。他戴着军用护耳帽，披着长及脚踝的劣质军用棉袄，拿着手电筒，笑呵呵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卢文娟特意伸头往外警惕地看了看，显得神秘鬼祟，并没有人跟来，这才将门关上，反锁。 进了屋，简单说明了情况，主人领着龙亮平和卢文娟来到堂屋的西里间，打开灯，里面挺干净，柜子、电视齐全，关键是到处贴着喜字和福字，床上铺着大红床单和大红棉被，是婚房。 主人道：“你们就睡这一间。”他天然地将两人当成了情侣或者夫妻。 “没有多余的房间了？”龙亮平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是小两口结婚一样。 主人感到有些困惑，这么大的床还不够你俩睡？道：“就剩这一间了，是我儿子的婚房，他们小两口在上京打工，今年忙，不回来过年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说着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长相俊俏伶俐的卢文娟，心想，你俩晚上可别在我儿子床上折腾，于是，隐晦地规劝道：“你俩都太累了，早点休息。” “谢谢你，打扰了，你回房，我俩马上就休息。” 还是卢文娟大方，红着脸几句话就把主人打发走了。 龙亮平更加尴尬了，只有一双被子，两个大红枕头还并排放在一起，再看墙上，还贴着暴露的女星照片，呃，这氛围实在是过于暧昧了。 “怎么睡？”龙亮平挠挠头。 卢文娟白他一眼道：“躺着睡！”暗自腹诽道：多大人了，还那么拘谨，没跟女人睡过吗？ 她用热水匆匆洗了洗脸和手，脱掉外套和鞋袜，穿着打底衣和保暖裤就钻进了被窝，头朝里，侧身躺了下来。 这是多么难得搞定美女的机会，可龙亮平心里想着的是案子，又和她没有确定关系，便怂了。抬头看了一眼柜子，那里面肯定有被子，于是打开一看，果然有几双大红的棉被，拿出一双，铺到床上，脱掉鞋袜和外套，钻了进去。 卢文娟啪地按灭了顶灯，有点凶，似乎不太高兴。 龙亮平望着她瘦削而娇嫩的后背，闻着她身体的芳香，心动不已，犹豫了半天，刚想开口和她说说话，却发现卢文娟身子翻过来，平躺了下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龙亮平关掉床头灯，很快，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又有院子里的长明灯透过窗户影射进来微弱的光芒，他看到卢文娟的五官是那么的精致白皙，充满灵气，看着看着，心中充溢爱意。 第293章 金蝉脱壳（二） 与此同时，白色雷克萨斯就停在不远处一栋房子后面，李成下车猫在一棵大榕树下，观察卢文娟和龙亮平的行踪，看到他们进入那户人家后，才回到车里，向桑弘和寇洋汇报了情况，怀疑这里就是贾诚的家，但那个接他们进去的男人，由于一片漆黑，且手拿电筒，光芒太盛又反光，看不清脸。 其实他们都没有见过当年的贾通，也没有照片，无法比对。此前，他们倒是试图通过调取谢蓉蓉的通话记录寻找贾诚的电话，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没有岭北省的号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联系的。 桑弘立即给宫建平打电话汇报。 宫建平思忖了一会儿，指示道：“龙亮平和卢文娟未经单位允许进行查案，属于私自行动，不用顾及什么，明天可以大胆执法。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贾诚家，两人是不是来调查王君来案，而且半夜三更，不能硬闯，要密切监视，然后兵分两路，连夜协调当地派出所，以配合调查王君来案为由，请他们协助将贾诚带走调查。如果当地派出所不配合不支持，该花钱就花钱，不要吝啬！” 桑弘领命，挂了电话，向一同前来的另外三人传达了领导的指示，于是兵分两路，寇洋和另一个马仔带着红桥派出所开具的协助办案的函，开车回县城，连夜协调华隆县公安局，而李成和桑弘则留在村子里，秘密监视。 十几分钟后，白色轿车开走了。 李成和桑弘留在原地，暗中监视。可问题是冷啊，这里已经达到了零下一度，两人虽然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可脚下是皮靴，里面不带毛的，脚很快就冻得麻木僵硬，于是，两人躲在屋檐下没风的地方，抽着烟，跺着脚，让自己暖和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桑弘和李成冻得身体很多地方都快没了知觉，天也快亮了，那辆白色雷克萨斯终于缓缓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警车。 两辆车在他们身前停下。 桑弘和李成哆哆嗦嗦地打开门钻进了车里，用车里的暖气让自己暖和一会儿。 寇洋汇报道：“桑哥，来了一个值班民警和一名队员。一开始，派出所找到不人对接，没人愿意出警，最后花了钱才搞定。” “能来就好。”桑弘哆嗦着说道。 过了一分钟，有人敲车窗，李成摇下来一看，一个穿着警用大衣的警察招呼道：“我是华隆县公安局城关镇派出所的民警刘群，走，赶紧去抓人，搞完收工。” 他五短身材，啤酒肚初具规模，身后那个队员也是如此身材。 桑弘和李成下车，与刘群寒暄握手，递了烟抽，然后一起来到卢文娟和龙亮平进入的那户人家门前。 刘群抬头看了看门牌号，转头问寇洋道：“确定是这家？” 寇洋点头。 “贾城？” 桑弘道：“是。” 刘群道：“我查了户籍档案，贾城就住在这个村子，但他们村还没有编组编号，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这家。既然你们说嫌疑人进了这家，那应该没错。” 桑弘不耐烦道：“敲门。” 刘群递了个眼色，身后那个胖队员上前几步，用手大力拍门，嘭嘭嘭地刺破了即将破晓的夜空。 巨大的拍门声，一下子将整个村子都给吵醒了，狗吠声、鸡鸣声、牛叫声以及鞭炮声，此起彼伏，村子活了。 今日初五，要放鞭炮和吃饺子。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房屋内的主人，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群摆出警察的威严姿态，端着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一看对方这么多人，还有警察，心里有些发虚，忙道：“我叫贾大树，领导，啥事呀？” 刘群一愣，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 “你不是贾城？” 贾大树一听，如释重负，原来不是找自己的，还以为犯了什么事，忙陪笑道：“贾城在村东头，你们找他吗？我带你们去。”他恨不能立马将他们引走。 刘群呿了一声，轻蔑地瞥了一眼这几个大城市来的民警，原来就这水平，跟踪还跟错了地方。 “他在家吗？”李成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问了关键问题。 “在，昨晚还见到他呢。”贾大树笑呵呵道。 李成将桑弘拉到一边，悄声道：“弘哥，反正人就在这里，跑不了，不如先去里面抓卢文娟和龙亮平个现行，拍下他们的照片，违反纪律，私自查案，回去给他们处分。” 桑弘点头说好。 李成走近贾大树，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两个客人？” 贾大树道：“是呀。” “带我们去见他们！” 贾大树看对方神色严肃，忙点头称好。 于是，六个人在贾大树的带领下，快步进入院子，继而进入堂屋，不敲门直接推开了西里间的门，看到里面的情形，众人都尬住了。 只见，大红大紫的婚床上躺着一男一女，大红棉被半掩半露，露出的内容是：卢文娟面对面搂着龙亮平，大长腿搭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 为什么只有一双被子？早就醒来的两人，听到门外的动静，便将另一双被子放进了柜子里，共用一床被子，做出了恩爱情侣的样子。 贾大树咳嗽了几声，卢文娟和龙亮平蓦然惊醒，两人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发现这么多人围观，都很不好意思，卢文娟忙用被子将自己遮住，怒斥道：“你们干什么？！” 龙亮平则从容镇定，快速穿好了衣服。 他并不认得这些人，可卢文娟认得李成、桑弘和寇洋，指着他们惊诧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李成道，“你和龙检察官跑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龙亮平冷笑道：“这是中国公民的自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成递了个眼色，刘群会意，将贾大树拉过来，质问道：“他们两个半夜跑你家，要干嘛？” “哦，报告警察同志，他俩是我远房的表亲，来走亲戚的。”贾大树点头哈腰道。 “什么？表亲？” “就是我奶奶那边的亲戚，小时候我们都还走，断了十来年了，没想到今年他们又来了，大过年的，我当然欢迎了。”贾大树赔笑着解释道。 第294章 金蝉脱壳（三） 其实贾大树有点糊涂，不确定这个龙亮平是不是自己的亲戚，毕竟太多年没有往来，也没见过，联系电话都没有，但既然人家来了，而且贾家村的贾诚也都提前知会了，便就坦然接受。 龙亮平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礼品还在车上，表哥，你等着。”说着挤出人群，出去了，两分钟回来，提着四样漂亮的礼盒，有酒有果子，放到了贾大树的手里，并用当地方言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卢警官，你又是怎么回事？”桑弘冷声质问道。 卢文娟愠怒道：“桑弘，你瞎呀？我也是走亲戚的！”说完，手指向门口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穿衣服！好过分，你们已经侵犯我隐私权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李成只好拽了拽桑弘的衣服，先出去了，众人就都跟着出了里间，来到堂屋。 很明显，卢文娟作为龙亮平的女朋友跟着他来走亲戚的。 他们并不知道龙亮平家在哪里，但听他跟贾大树说家乡话，很容易就能确定，他是岭北咏州人无疑。看书喇 李成提醒刘群道：“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快去抓贾城。” 刘群应了一声，拽住贾大树道：“走，去贾城家！” 贾大树神色慌张地忙头前带路，快步向村东头走去。 两辆警车缓缓跟随。 几分钟后，李成等人来到了贾城的家门口，门开着，里面炊烟袅袅，这家人已经在做早餐了。 众人径直进入院内，看到一个年轻女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抬头看到这么多人，还有警察，大吃一惊，俄而反应过来，朝屋内大喊道：“老公，快跑！快跑，警察！” 紧接着，屋内传来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的声音，李成反应最快，嗖地几个箭步就冲进了屋内，很快又出来，朝众人喊道：“往后面跑了，快，截住！”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于是，桑弘和寇洋立即返身跑出了院子，分别从两边绕道追了上去。 李成则从后窗跳出去，对前面快速奔跑的男子紧追不舍，逃跑的人只穿着内裤和背心，光着脚，却跑得贼快。 三个人围追堵截，在村子里来回追了半个小时终于将他追上，摁倒在地。 桑弘和寇洋大喜，终于把目标嫌疑人给抓住了，这回总可以让宫建平满意了？ 李成扳过身子一看，颇感意外，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太年轻了。按道理，贾诚应该有三十岁出头才对，于是质问道：“你叫什么？” 他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说不出话来。 李成拧紧了他手腕，他疼得告饶，哆哆嗦嗦说道：“贾……贾城。” “多大年龄？” “二十四。” 李成、桑弘和寇洋面面相觑。 首发&：塔>-读小说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 贾城低下头不说话。 李成啪地给他一耳光，怒道：“快说！” 此时，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贾城感到羞耻，低声道：“偷盗。” 李成越发感到不对劲儿，继续追问：“你去过新安市吗？” 贾城点头：“去过。” “什么时候？” “2002年。” 李成又问：“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贾，西贝贾；城，城市的城。” 李成、桑弘和寇洋又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问道：“你不是贾诚？” “我是啊。”贾城被他们给整蒙了。 这时，刘群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取下手铐将贾城拷了起来。 桑弘问刘群道：“刘警官，我们要找的是诚实的诚，不是这个城。” “没错啊，寇警官不是说城市的城吗？”刘群不解道。在他们的普通话里，“诚实”和“城市”发音一样。 特么的乌龙了！ 李成、桑弘和寇洋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李成一把推开贾城，咬牙切齿，低声骂道：“被卢文娟那个婊子给摆了一道！” 寇洋顿悟道：“妈的，他们用了调虎离山、金蝉脱壳的计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桑弘失望至极，百爪挠心，急道：“完蛋了，真正的贾诚可能已经被接走了。”说完，转头对刘群道，“刘警官，快叫人查查贾诚住哪里？” 李成制止道：“不用查了，这个名字很普遍，无疑是大海捞针，一个一个地确认，时间就都浪费了。当务之急是，查出来是谁将贾诚接走的，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上高速，在返回新安的路上了。” 这时，贾大树也赶过来看热闹，听他们说到了贾诚，从人群中挤进来，说道：“你们说的是那个贾诚啊，他是我们一家子，就在贾家村，我原来也是贾家村的，入赘来了这个村子。我们这一带，最多就是姓贾的人，还有就是姓周的。” “你那个亲戚多大年纪？”李成问道。 “三十一岁了好像。” “去过新安没有？” “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去过，一年后回来了，后来好像再也没去过。” “是他叫你接待那两个客人的？”李成追问道。 贾大树点头道：“是啊，他说是表亲，要我接待好。我其实记不得，但大过年的，来了都是客，礼多人不怪嘛。” “你特么的耽误事！”桑弘骂骂咧咧。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李成快速转动脑筋，对刘群道：“刘警官，麻烦你立即帮忙查一下交通系统，昨夜有没有新安车离开华隆县的？” 刘群看看手表，早上六点半，确实很早，不过都收了钱，自然要办事，便打了个电话，半天对方才接。刘群提了需求。 五分钟后，对方电话回来，反馈了一个情况，一辆新安牌照的日产天籁于约凌晨3：50离开华隆县上了长岭高速，往岭南省方向驶去。车牌号是岭bz513。 情况反馈到李成这边后，他狠狠啐了一口道：“秦怀明的车！” 截至目前，秦怀明在高速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期间，经过大片大片的山区，那里早上必定有雾，开不太快，而且全程限速100公里，有些悬崖路段甚至限速80公里。 而秦怀明回新安必然经过珠州，而此地距离珠州340公里，而珠州距离新安只有85公里，按照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计算，秦怀明这时距离珠州还有140多公里，那么，宫建平那边完全有时间调度人手，来到珠州高速路出口和107国道上设卡拦截。 因为长岭高速是唯一的直线高速，距离最近，行程最短，同时，在107国道上再布置人手拦截，如此，他便是插翅难飞。 第295章 金蝉脱壳（四） 李成头脑清晰，口齿也相对伶俐，躲到一边，将情况报告给了宫建平。 一直在等待好消息的宫建平听后气得直骂娘，怎么自己手下都是一群废物呢！很快又冷静下来，命道：“你们快速去追，我这边安排人中途拦截，等到截住他们，以查案为名，强行将人从车里带走，坚决不能让贾诚到新安，哪怕让他们死。” 李成一听有些怕了，怯声道：“老大，秦怀明有上京背景呀。” “你特么的不说，没人知道！” 宫建平真的是疯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李成无奈，走回来给桑弘和寇洋传达了领导意图，不再理会贾城以及那些吃瓜群众，准备驱车离去，却突然被刘群叫住，询问情况，毕竟抓了一个嫌疑人，他得做好笔录啥的。三人无奈跟他扯了起来。 与此同时，远在新安的宫建平迅速调集力量，安排了五辆车十几个人飞速驶离新安，前往珠州等地拦截。 在李成等人去村东头抓捕贾城的时候，龙亮平和卢文娟电话给秦怀告了情况，秦怀明回复一切顺利。 打完电话，卢文娟用水壶倒了一盆热水，准备洗脸，蓦然瞥见门后放着一堆破铜烂铁，其中有不少钢钉，有散落的，还有整盒的。 她灵机一动，看四下无人，找了个小布袋，把那一盒锋利的钢钉装了进去，然后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两人这就要离去，却碰上一路小跑过来的贾大树，他早看势头不对，提前返回家中，一脸懵逼地问道：“表弟、弟妹，这到底是啥情况啊？” 龙亮平和卢文娟相视一笑。 龙亮平道：“没事，都是误会，不过你贵人多忘事，我小时候来这里走过亲戚，你都忘了。来，红包送上，新春大吉！”说完，龙亮平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红包，双手递了过去。 贾大树咧着嘴笑道：“哪有晚辈给长辈的？不用了，真的。”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搓着手，盯着那个红包看。 “拿着。”卢文娟伶俐的声音响起。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贾大树接过红包，连声感谢。 两人挥了挥手说了再见，登上车，绝尘而去。 车子刚驶出村子，坐在副驾驶室的卢文娟就开始找他算账了，冷声道：“龙亮平，你占我便宜了，你说怎么办？！”qqxδnew 龙亮平腼腆地笑了笑，显得很不好意思，但又有点得意，辩解道：“没占什么便宜，就刚才搂了一下，你的大长腿搭在我身上，其他也没啥呀。” “你还想要干啥？！”卢文娟伸手打了他几下。 “委屈你了文娟。”龙亮平柔声道，“不过，昨晚和你同床共枕，毕生难忘，你身上好香。” 卢文娟脸一红，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连个调情的话都不会说，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会对你负责的！”龙亮平突然发起了誓言。 “谁让你负责了？”卢文娟反驳道，“你这人真是的，搞笑。” “昨晚我和你睡了，就得对你负责。”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呃。”卢文娟道，“你强词夺理……直男！” 龙亮平腼腆笑着，看卢文娟并没有真的生气，继续道：“我们抓紧赶路，还要回酒店退房，然后看能不能路上帮一下秦书记。他一个人带着贾诚，不知道宫建平他们会不会拦路抢劫。” “还用问吗？肯定会啊。” “他们怎么知道秦书记把人接走了？” 卢文娟道：“你以为都像你这么笨呀？用脑子一想，就知道咱俩这是调虎离山，帮贾诚金蝉脱壳。” “那怎么办？” “放心。”卢文娟道，“秦怀明贼着呢。” 经过这几次事件，她对秦怀明充满信心，甚至有些盲目崇拜，不过既然他已经名花有主，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于是瞟了一眼左手边的驾驶人，心想，龙亮平其实还不错，长得浓眉大眼的，算是个帅哥，关键人品好，是个正人君子，我这么漂亮性感跟他睡一起，他居然老老实实，没碰我一下。 不对，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卢文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可这事没法当面问，只有试试才知道了，于是她脸红得跟炭烧似的。 “看后面！”龙亮平在这方面粗枝大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变化，望着后视镜，大声提醒道。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卢文娟忙通过后视镜往后看，李成他们那辆白色新安牌照的雷克萨斯急匆匆驶出了村子。 “你开快点，拉开500米的距离！”卢文娟拍了拍包包里的钢钉，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李成、桑弘和寇洋以及司机，终于脱离了刘群婆婆妈妈的纠缠，驱车驶离村庄，向南而去，可是路况实在太差了，前两天下雨，路上有泥泞，雷克萨斯底盘太低，动不动就彭地一声响，惊得众人一身冷汗，深怕底盘被卡住或者零件损坏，车子走不了。所以，司机开得小心翼翼。 李成眼睁睁看着龙亮平和卢文娟走在前面，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不用理他们，秦怀明提前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怎么也追不上的。”桑弘宽慰道。 “那就是嘛，何必这么辛苦，等会儿找个地方吃点早餐再回新安。”寇洋提议。 他们两个是被宫建平忽悠过来，以为就是接个人，没想到事情挺复杂，还要跟一个正处级干部抢人，那这是不是太疯狂了？会不会违法乱纪？可既然来了，宫建平又用职位和金钱引诱，就狠下心来为他再做最后一次坏事。 众人都没做声，等于通过了这个提议。 说这话时，前面是一处泥泞之地，看上去不太好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桑弘命道：“踩油门，快点开，冲过去！” 司机加大了油门，冲进了泥泞，顺利通过。 正在大家如释重负时，司机忽然惊道：“坏了，漏气了！” 仪表盘上显示，轮胎异常，而且是三个！ 司机忙将车子靠路边停住，下车查看，蹲下来，检查了四个轮胎后，对端坐在车里的桑弘道：“完了，三个轮胎扎破了，正在泄气，开不了了。” 李成、桑弘、寇洋三人再次大吃一惊，忙下车查看，果然，前面两个轮胎和左后轮胎都扎了钉子，而且有的轮胎扎了三四个钢钉，气泄得很快，已经瘪了。 备用轮胎只有一个，不够换，关键是大年初五，早晨六点多，天刚蒙蒙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里换轮胎？ 李成走回到泥泞之地，踏着泥泞仔细检查，果然，在泥泞里发现了更多的钢钉。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特么的，一定是卢文娟搞的鬼！”刚骂完，一辆面包车飞速驶来，还疯狂地朝他鸣笛，示意他赶紧避让。 第296章 王君来是被谋杀的 李成有心提醒面包车有钢钉，可看他们实在太嚣张，就站在路边不做声，然而，那面包车并没有减速，一路冲过了泥泞之地，李成没想到他们那么快，结果被溅了一身泥，鼻子上、嘴里都是，气得他浑身发抖。 而那辆面包车往前开了几十米，彭地一声，轮胎爆了，车子打个弯一头扎进了田野与道路之间的田埂里，熄火了。 旋即，车里跳下来一家六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就破口大骂。 李成也是一肚子气，与他们吵吵起来。 远处，卢文娟爬到山坡上，往这边张望，看到现场一片狼藉，李成他们还跟当地人纠缠在一处，她笑得前仰后合，龙亮平在一旁静静看着。 卢文娟打了他一下道：“喂，不好笑吗？”这可是她的一手操作出来的杰作。 “哈哈哈哈……好笑。”龙亮平笑得很假，笑完将她拽下山坡，驱车驶离。 首发&：塔>-读小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回过头来交代一下秦怀明究竟用了什么计谋，让李成、桑弘等人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赔了夫人又折兵。 昨夜凌晨两点的时候，龙亮平在德克士给秦怀明打了电话。 秦怀明从而得知他们极有可能被李成跟踪后，就制定了金蝉脱壳之计，由龙亮平和卢文娟开着车，假装连夜寻找贾诚，将李成等人引导到错误的地方，然后秦怀明连夜出击，找到贾诚，将他带走，开车返回新安。同时，由柳慕白、孙志远等人协调市公安局立案调查王君来失踪案。 当然，前提是贾诚能够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起码要揭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秦怀明给贾诚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没通，第二次通了。他正在打麻将，听到是秦怀明的声音，有点意外，之前已经说好了，明天早上见面。 秦怀明确认他身边没有旁人，对他说：“贾诚，有人可能要加害于你，现在你得按照我说的来。” 贾诚问：“不可能，谁会害我？” “赖泽忠和樊军。他们要杀人灭口。”秦怀明诈了他一句。 贾诚立即沉默，俄而，颤抖着声音道：“他们……他们在哪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们没有亲自来，马仔来了，四个人，在跟踪我的同事。”秦怀明道，“如果你想保命，一定按照我说的做。” 贾诚信了，道：“好，秦书记，我听你的。” 贾诚的表现透露了两点信息：第一，王君来失踪案有蹊跷；第二，贾诚知道内幕。秦怀明心中宽慰，这次没白来。 “你们村子在县城的哪个方向？” “南边五里地。” “好。北边的村子里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最好是那里有很多姓贾的。” 贾诚立即回复道：“这个容易，往北走20多公里，有个贾集村，好多姓贾的。我还有个亲戚，叫贾大树，原来是一家子，十几年前，搬到那边去了。” “很好。你跟贾大树说好，就说龙亮平和卢文娟来走亲戚，路上开车耽搁了，晚上才到，请他们留宿一晚。” “这个没问题。” 秦怀明又道：“其他不要多说，现在就去联系贾大树，就说龙亮平他们大概40分钟到，联系好了立即回我电话。”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挂了电话，秦怀明心里稍稍有些忐忑，担心此计环节颇多，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前功尽弃，便抽着烟，踱着步子，等了十来分钟，贾诚电话打回来，表示一切都办妥了。 秦怀明听他声音是淡定的，觉得他没有撒谎，很高兴，便道：“你在家等着，尽快收拾一下，我等下就过来见你。”他没有说接他走，以免他过于惊慌。 “好。您知道具体地方吗？” “知道，是贾家村5组123号？” “是。” 秦怀明挂了电话，迅速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戴上颜可卿给自己织的帽子，遮住脸，又把衣领竖起来，使别人看不出来自己，这才拉着行李箱下楼，退了房，开车赶往贾家村。看书喇 到贾家村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秦怀明顺利地见到了贾诚，他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只是比上次显得更为苍老了些。由于家中有个80岁奶奶，还有两个不到八岁的孩子，当秦怀明提出要带他离开这里，远赴新安时，他犹豫了，有点放不下的意思。 “你去上京信访怎么就能去呢？”秦怀明问道。 “不一样，那是争取原本属于我的权益。”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现在事关生死，孰轻孰重，你掂量掂量。” 贾诚讪笑道：“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找我，怎么现在突然找到我头上？” “那是因为，他们现在才知道当年的周通就是你，而且知道你了解当年的内幕。”秦怀明道，“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你，只不过没找到罢了。” 贾诚觉得秦书记说得在理，点点头，痛下决心道：“好，我跟你走！” 接下来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服了贾诚老婆。女人哭哭啼啼跟他一起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好了，贾诚又把奶奶叫醒，老人家耳背，跟她好说歹说，扯了半天，老人家这才同意。 最后是跟两个孩子告别，孩子有点懵懂，似乎还没开窍，但明显有些伤感。 秦怀明走过去，给两个孩子各一个百元的红包，孩子说什么都不收，贾诚同意后，最后勉强收了。 秦怀明心里感慨，现在城里的孩子一到过年，不管你是谁，一口一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而贾诚的小孩却拒收陌生人红包，属实难得，说明一家都是实诚人，不贪财。 贾诚的老婆抹着眼泪做了两碗面，每只碗里放了四个荷包蛋，还热了两道蒸菜和扣菜。 秦怀明和贾诚一人一碗，吃饱后，这才上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也正是因为这些耽搁，秦怀明开车上到达长岭高速入口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了。 办妥后，秦怀明和龙亮平通了电话，彼此分享了情况，然后就上了高速。 一开始，秦怀明开得飞快，但路况确实不好，而且是深夜，雾气慢慢地开始弥漫，视线受阻，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同时，他打开手机录音机，对坐在副驾驶室的贾诚说道：“贾诚，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王君来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贾诚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中露出惊惧之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脱口而出：“王君来是被谋杀的！” 第297章 真相（上） 根据贾诚的讲述，事情是这样的。 1994年5月6日晚上十点，当时已经连续下了一周雨，工地停工了数天。当时还是包工头的赖泽忠和樊军百无聊赖，每天晚上都打牌消磨时间。有几次都是叫上贾诚的工友老九凑数，赖泽忠和樊军打得金额比较大，老九是能躲就躲。 当天晚上，老九正好发烧生病，躺在工棚的床上睡觉。樊军过来找他斗地主，老九推辞了。樊军就拉上贾诚去玩，贾诚不想玩，说没有钱，樊军作风霸道，说我给你钱，配合我赢赖泽忠就行了，说完硬将他拉到了赖泽忠的工棚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当然，彼时贾诚用的是假名字：周通。 十点半，三人开始斗地主，玩了二十分钟，贾诚赢了100多块，在那个年代，这笔钱对于打工者来说已经不少了，因为当时全国的平均工资也不过每月800元。 樊军也赢了80多块，而赖泽忠输得有些焦躁，正准备加大倍数，有人穿着雨衣就进来了。 那是王君来，三十多岁，瘦瘦的，黑黑的，带着黑框眼镜，腼腆文弱，有点木讷，但他专业水平高、为人正直善良，在龙翔镇建筑行业口碑一直不错，而且他工作努力勤奋，作为龙翔镇经济发展办公室的正式职工，还有专业的工程师证，这些年一直由他负责整个镇各个项目的工程质量、监理工作。 赖泽忠和樊军看到他进来，脸立即就拉了下来。 王君来将手里的伞折起来，放在门后，肩上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站在门口，神情严肃。 “你又要干什么？不知道今天休息停工吗？”樊军不耐烦地先开口。 赖泽忠手里又是一堆烂牌，趁机扔到桌子上，毁掉了这一局，樊军不依，指责道：“赖泽忠，你这不能耍赖啊。” 王君来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还有闲心斗地主？施工工程存在严重质量问题，这是第三份整改通知书，你们要趁着雨季，赶紧研究图纸整改啊！”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有印章的文件。作为总监理工程师，他负责制定并签发整改通知书。看书喇 赖泽忠黑着脸，拍了一下桌子道：“都说过了，会改会改，你不要天天盯着我们好不好？龙翔镇也有其他项目。” 塔读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赖泽忠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吃瓜群众：周通（贾诚），忙将他叫到身边，笑眯眯道：“周通，你今晚没少赢钱，去，去旺福大厦买一瓶五粮液和几样热菜，王工程师我们边吃边喝边研究具体的整改细节。”说完转头哀求似地望着王君来，“好不好？” 王君来心善，人家都这么低三下四，都承诺要整改了，自己何必为难对方？而且今晚过来的目的不就是要对方整改吗？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要好多钱哦。”贾诚心里盘算了一下，一瓶酒就得50元了。 赖泽忠不耐烦地从樊军的桌面上抽出一张五十和一张二十的票子，塞进他手里，催促道：“快去！” 贾诚便拿着钱，撑开伞，离开工棚往龙翔老街走去。这个时分，工棚里没有其他人，有的因为放假去找朋友或者老乡，有几个留在这里的，早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进入了酣睡状态。工棚不远处停着几台大型混凝土搅拌机，那是用来浇筑高架桥与道路之间路拱、缓坡位置的。 贾诚自己跑出来打工，也不认识什么人，老九还是云南省的，他又年轻又没有经验，所以只能跟着老九这种老江湖打零工，负责钢筋捆绑等。 而工程队分包商赖泽忠负责混凝土搅拌和铺设，具体操作员是樊军。 贾诚曾想过学习操作那玩意儿，但要先交学费，他没钱就没学成，有时见樊军操作那台大型机器，看上去挺帅的。 龙翔高架桥缓坡下去后连接的是东兴路，东兴路再往前走两公里就是龙翔镇大楼，即现在的街道办位置（2002年重建后为13层高楼）。 大桥主体工程基本上已经完成，桥面铺设从西往东也已经铺完，剩下一段是龙翔高架桥连接东兴路，道路与桥梁之间的路拱、横坡位置。 塔读 此处距离旺福大厦有两里地之远，要穿过一条河和铁路。贾诚不明白赖泽忠为啥要他跑那么远去买酒菜，加上厨师炒菜的时间，来回起码要四十分钟。 附近应该也有。农村人朴实，但往往有小农意识作祟，即喜欢贪小便宜、省事。贾诚不想跑那么远，又想着早去早回不是更好吗？他出了工地就在附近搜寻，果然看到一家餐馆还在营业。 他便走过去，一问，店里有五粮液卖，价格还便宜，只要20元一瓶，他让店主炒了四个热菜，还有花生米、拍黄瓜。办完这一切，只用了十五分钟时间，而且只用了40元不到，他还能赚三十元。何乐而不为？ 此时，雨下得比较大，贾诚撑着伞，提着酒菜返回工地，走回到工棚，却见门关着，里面似乎有呻吟之声，他有点纳闷，也很好奇，正巧窗户没有关严，留了一个缝隙，他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里面，樊军和赖泽忠正在将王君来往麻袋里装。 王君来满面是血，嘴里面还不停地吐着血泡，尚未完全死去，樊军见状抡起铁锤在他的脑袋又敲了一下，王君来彻底失去了使命，不再呻吟和动弹了。 贾诚吓得差点惊叫出声，雨伞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声音。 第298章 真相（下） “谁？！”赖泽忠低声惊问，无人回答，只有哗哗的雨声。 赖泽忠打开门，四处观察，并没有人，大雨遮蔽了一切，地上全是水。他返回屋内，关好门，继续和樊军作案。 而躲在屋后的贾诚，浑身抖动不止，半天才稳定情绪，他悄悄溜出了工地，在门口的屋檐下，站了好久，最终他没有立即报警，因为他知道樊军、赖泽忠跟当地派出所关系非常好。他害怕派出所包庇，最后自己可能也会是王君来的下场。 首发&：塔>-读小说 十多分钟后，他稳定住情绪，重新回到了赖泽忠的工棚，发现门依然关着，便敲了敲门，喊道：“赖队，我回来了。” “你等等。”里面传出来赖泽忠的声音。 约莫过了两分钟，赖泽忠将门打开，但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堵在门口，伸出手来道：“拿来！” 贾诚便将打包袋递给了他，赖泽忠掂量了一下，又还给了他，盯着他看了又看道：“王工程师有事先走了，这酒菜不吃了，你拿走，跟你的工友一起吃了。” “不……不用了。”贾诚慌忙拒绝。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谢谢赖总。”贾诚点头哈腰道。 “你脸怎么这么白？”赖泽忠冷冷问道。 “雨太大了，走一路，淋湿了，凉。”贾诚搪塞道，他的确感到凉，透心的冰凉。 赖泽忠狐疑地望着他，忽然问道：“你要不要进来继续斗地主？” 首发&：塔>-读小说 “不……不要了？”贾诚将手里的酒菜包装袋提起来，意思是要回去趁热吃。 “去。”赖泽忠命道。 贾诚如释重负，撑伞蹚水回到了自己的工棚，那里距离赖泽忠的工棚有五十多米远，中间隔着两座工棚，不过里面的工友都不在，黑乎乎的没一点生机。 贾诚回到工棚，打开灯，心还在突突狂跳，忽然传来一个鬼魅的声音：“你干什么鬼？” 吓得贾诚魂飞魄散，以为是赖泽忠和樊军找了过来，扭头一看，是工友老九，他听到动静，起来上厕所，看到贾诚鬼鬼祟祟，魂不守舍，又浑身湿淋淋的，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 “九哥，你……你吓死我了？”贾诚将酒菜放到桌子上，长吁一口气。 “看你的小胆子。”老九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开心道，“赢钱了？可以啊，等我，我撒泡尿就回来！” 老九说完就在门口解决了小便，返身关好门，乐滋滋地将酒菜拿出来，摆到桌子上，招呼贾诚道：“来，快点吃。”说着自己就吃了起来。 贾诚换了一身的衣服，也坐过来，两人面对面，老九给他斟了一杯酒，道：“来，干了。” 老九跟他说着闲话，贾诚却心不在焉，没有胃口。老九也不在意，能有酒肉吃，他已经求之不得了。要知道，这顿酒菜总共要七八十元，而他们每天的工钱最高也不过50元左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贾诚看着豆瓣酱搅拌的回锅肉，想到了王君来的满面血污，胃里翻腾，根本吃不下，又怕老九起疑，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 放下杯子和筷子，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九哥，这边有事报警怎么报啊？” 老九一愣，啾地一声将杯中酒喝下肚子，不解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问问，咱没报过警，也没跟警察接触过，有点好奇。”贾诚虚心求教。 “嗨，没事报啥警？”老九不屑道，“我告诉你，没几个好警察。老家这样，新安也这样。” 贾诚沉默不语，的确如此，那个时代，公安领域确实有点乱，在老家去派出所但凡办点事，就得打点，遇到糟心事，不托人找关系就没人管。有冤屈报警，运气好的话，对方没后台，能给你秉公执法，如果对方有后台，那你就只能自认倒霉。老实巴交的贾诚吃过亏。 “赖泽忠、樊军他们也有后台？”贾诚压低声音问道。 老九根本没有怀疑他为什么这么问，满不在乎却又显得无比羡慕道：“后台硬着呢，听说跟龙翔镇的领导关系好，跟红桥派出所的所长田庆，还有什么宫建平、耿辉关系都不一般。要不然他怎么能搞工程队？啥资质都没有，空手套白狼。” “你怎么知道他们跟派出所关系好？”贾诚问道。 “我怎么知道？地球人都知道。”老九道，“两个月前，你还没来，有个工人做工时伤到了左腿，樊军不给赔钱，那个工人就去镇里上访，上访完回来，被打了一顿，右腿也被打折了，左腿废掉了。他于是就报了警，结果红桥派出所派人来看了看，找人鉴定后，说左腿是摔伤的，不是打伤的，让樊军赔了他1000块钱，就完事了。那个工友再也不敢反抗，过了几天就瘸着腿回老家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这种事多的是。”老九道，“所以，你一来我就告诫你千万别得罪赖泽忠和樊军，尤其是那个樊军，狠人呐。” 贾诚更加感到害怕了，报警的念头越来越黯淡。 两人喝到凌晨一点，老九贪杯，一瓶酒他一个人喝掉了六七两，也不管自己是否感冒，喝醉后，他躺下沉沉睡去。 贾诚却怎么都睡不着，心中纠结痛苦。 他彻底失眠了。 到了凌晨两点，他依然睁着眼睛，无法入眠。外面，雨下小了，雨水滴滴答答落下来的声音，一遍一遍敲击着他的神经。 忽然，他听到机器轰鸣的声音，蓦地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时间点，什么机器在作业？他很好奇，但更害怕，深怕赖泽忠和樊军忽然破门而入。 过了十来分钟，水泥搅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雨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首发&：塔>-读小说 他鬼使神差地悄然爬下床，看了一眼正在上铺酣睡的老九，披上黑色雨衣，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循声往东边走去。 他如鬼魅一般，摸黑来到了机器响声传来的地方。 那是桥面缓坡位置，水泥浇注机正在作业，往那里浇筑大量的水泥，夯实横坡的基座，那里需要填充夯实起码两米高的水泥墩。 操作员正是樊军，而帮他指挥的是赖泽忠。 这个时间突然施工，不合道理，而且是大雨天，是不利于水泥凝固的。此时，他们已经完成了作业，赖泽忠和樊军扯着一面很大的塑料大棚盖住了刚刚浇筑好的横坡基座，尽量使其少淋雨。弄好后，两人站在雨中，淋着雨，看着横坡基座，小声嘀咕着什么。 贾诚怕被他们发现，悄悄撤身回到了工棚。 他不知道两个坏人在干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没有好事。 他怀疑有可能是毁尸灭迹。 第299章 围追堵截 赖泽忠和樊军手段如此残忍，令贾诚毛骨悚然，当天一夜无眠。 他再也不敢想报警的事了。 过了几天，他便提出了辞工，理由是要回家种植稻谷。那个时间，确实是中稻种植的季节。 赖泽忠将他叫到办公室询问理由，贾诚回答得还算比较顺利，赖泽忠似乎并没有怀疑，但提醒他道：“周通，王君来失踪了你知道吗？” 贾诚摇头说不知道。 “公安会过来调查询问，你就如实说，前几天晚上王君来找我们商量事情，我让你去买酒菜，结果还没买回来，他就离开了。如果说错一个字，你的工钱就不给结了。” “为啥啊？”贾诚假装懵懂。 赖泽忠怒道：“不用问，按照我说的说。” 很快，派出所的民警宫建平就来了。贾诚亲眼看到两人亲密无间，赖泽忠还偷偷给他塞了一张银行卡，宫建平坦然地接住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知道，自己不能报警，不然一定是王君来同样的下场。 过了大概一周，王君来携200万工程款潜逃的消息也出来了，派出所站在赖泽忠这一方，这是完全的颠倒黑白，派出所和龙翔镇一定有腐败分子，可贾诚不敢报警，更不敢对抗，也没有告诉第二个人。 5月27日，贾诚辞职离开了新安，回到了老家，此后再也没有去过新安，那是他的梦魇之地。回到家乡后他刻意回避那段经历，担心有一天被赖泽忠和樊军发现，有可能会怀疑自己是知情人。 讲完这一切，贾诚抱头痛哭。这段秘密埋藏太久，让他活得很艰难，良心也一直遭受着谴责。 秦怀明双手紧握方向盘，暗暗咬着牙，感到无比愤怒，同时还有一丝恐惧。 赖泽忠、樊军、宫建平这些人太疯狂，太残忍了，太目无法纪了，而且庇护他们、帮他们制造王君来携款潜逃假象的还有其他人，这些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伤天害理，严重损害了社会的公平正义，都必须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党我们国家坚决不允许这种冤屈这种事件存在！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这是秦怀明始终坚信的信条，而且作为一名党员干部，他不遗余力哪怕牺牲生命也要维护这个信条！ 他感到自己的责任更加重大了，贾诚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必须保护好，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到新安市公安局。当然，他也明白，掌握了这个秘密，他同时也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等贾诚止住了哭泣，秦怀明安慰道：“贾诚，你不用担心，樊军已经被警察击毙，赖泽忠被纪委查办了，案情即将大白于天下。”继而他斗志昂扬道：“你要相信我，相信党和政府，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作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秦怀明坚定的眼神和决绝的态度，给了贾诚很大的信心和鼓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贾诚振奋精神，仿佛看到了曙光就在前方，激动道：“这么多年了，我的心结总算打开了，太难了。” “他们目前还没有掌握到你所掌握的情况，你现在不要跟任何其他人透露，等我们回到新安，协调市局成立专案组，你再讲。”秦怀明郑重道，“虽然邪不压正，但目前，坏人势力不小，而且丧心病狂，我们惩治坏人的同时，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贾诚频频点头。 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疑问，比如王君来的尸体是否被灌入水泥墩里？那样做有难度，而且贾诚并未亲眼看见，如果贸然开挖，结果没有发现尸体，就会让警方陷入被动。 第二，王君来携200万巨款潜逃，是怎么做到的？200万现金在1994年是相当大的一笔钱，这里面一定还有财务人员配合，牵涉的人可能会更多，案情会很复杂，那就意味着，面临难以预料的阻力。 这些远不是他一个非纪委、非公检法人员所能干涉的，也应付不过来，更非他一个文官所专长。但区委书记跟他说过，要他做一把尖刀，插入敌人心脏，那么，自己一样可以用其他手段发挥作用，为民除害。 秦怀明决心还王君来一个清白，让案情尽快大白于天下，让坏人受到惩处，让王君来及其家人申冤昭雪，但他做不了孤胆英雄，必须借助多方力量来推动这件事。 由于山区有雾，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为了安全期间，秦怀明开得并不快。他看了下导航，距离新安市还有210公里，那就意味着，还有120公里就到珠州了。 他怀疑宫建平会安排人截住自己或者在新安市高速出口守株待兔，彼时，这条高速尚未实现互通，必须在珠州下高速，走一段绕城高速再上珠新高速（珠州-新安）。而且，尚未施行过年等节假日期间高速不收费政策（2013年开始实施），没有免查通道，必须经过岗亭缴费、抬杆通过。 所以，下高速时，车辆容易被控制。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秦怀明正在琢磨这些事时，卢文娟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秦书记，到哪儿了？” “还有120公里到珠州的环城收费站。下了收费站，再走十几公里绕城高速，就能转入珠新高速。” “哎呀，书记，我猜他们肯定在环城收费站守株待兔了。”卢文娟快人快语道，“你得想办法啊，你那么聪明，应该有办法了。” “让你失望了，目前没有办法。”秦怀明道，“107国道不用考虑，更容易设卡拦截。” “那你猛踩油门，飞啊，赶在他们之前出收费站，上了珠新高速就好了。” 秦怀明道：“那也有可能在珠新高速出口拦截。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拦截。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我怎么猛踩油门，他们都有九成概率比我先到收费站。所以，不着急了，我也开累了，去服务区休息一下。” “老秦，你疯了，争分夺秒啊！”卢文娟急吼吼道，“速度与激情，走起！” 龙亮平插嘴进来道：“书记，你要小心啊，他们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 “都这时候了，你还文绉绉的，就是会杀人灭口呀！”卢文娟打断他道。 原来她开了免提。秦怀明为了开车安全，也开了免提，这些对话都让贾诚听到了，后者脸色更加苍白了。 塔读 秦怀明淡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 “祝你好运！”卢文娟道。 第300章 市局介入 龙亮平和卢文娟早已上路，可因为晚走了三个小时，此时远远落在后面，怎么追都是追不上的，实在是爱莫能助。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龙亮平道：“我建议寻求市局支持。” 秦怀明道：“放心，我会的。” 打完电话，秦怀明将车开进了服务区。两人快速吃完早餐，上了个厕所。 秦怀明来到无人处，拨打了柳慕白的电话。 柳慕白的手机从来都是24小时开机，且非开会期间不静音，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秦怀明简要报告了情况，柳慕白听后并没有责怪他私自行动，反而非常振奋。彼时，领导干部报告制度尚未出台，节假日外出只要不是出境，一般不必向单位一把手报告。 柳慕白表态，他立即联系市公安局的晁正，推动市局介入。秦怀明也讲了目前的局面，自己和贾诚很可能遭遇围追堵截，也许会面临生命凶险，如果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手机录音。同时，如果他们真的采取杀人灭口的手段，这足以证明，王君来是被谋杀的。 柳慕白给他打气道：“兄弟，你会没事的，正义永远站在我们这边，幸运也会跟着来。而且，我是你的坚强后盾，还有区委、区纪委，放心，加油！” “谢谢！”秦怀明道。这个时候，柳慕白当然会跟他站在一起，惩奸除恶这一点，他们俩从来都没有分歧。 “而且目前这个情况，我会跟天佑书记报告。等你好消息，你也等我好消息。”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秦怀明和贾诚重新上路，加快了行驶速度，此时已经是早晨七点半，距离环城收费站还剩下110公里。 与此同时，秦怀明、卢文娟预料的事情正在发生，宫建平派去的黑社会人员早已出发。 北上拦截的车辆共五辆车，14个人，兵分两路，一路两辆车赶往107国道，一路向北，即将赶到珠州市北，进行拦截；另一路三辆轿车，8个人，超速行驶，赶往环城收费站，此时距离收费站只有不到50公里。看书喇 这些人得到的命令是：拦住车辆，劫走贾诚，如果失败，制造交通事故，致贾诚死亡，必要的话，连秦怀明一并做掉。 与此同时，桑弘、寇洋和李成留下司机等待拖车公司，拦住一辆出租车，给予高价，载着他们上了高速，此刻正在后面狂追，碰巧的是，雾气随着太阳的出现，逐渐消散，所以他们将时速飙升到了140乃至150公里，并且在龙亮平和卢文娟在服务区休整时，超越了他们。 而卢文娟和龙亮平却浑然不知。 此时，秦怀明淡定地握着方向盘，面如平湖，驾驶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车辆不多的高速上，而他心里却有些忐忑，他能想象得到敌人已经陷入疯狂。只是，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危险的时刻，苦苦思索着对策。 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方寸，否则贾诚就更慌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贾诚，安慰道：“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贾诚麻木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望了一眼秦怀明，低声道：“这次我出来作证，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怀明神色一滞，走前不提，现在突然提条件，他可能是想着有去无回，为自己或家庭换取最后的利益。原本看他老实坦诚，现在看来，也会耍心眼。所以说，人性是复杂的。 “你说。” “我高考被冒名顶替的事，你们新安市能不能帮忙解决？” 秦怀明面露苦笑，他这也太幼稚了，岭北省的事跟岭南省新安市是八竿子打不着，没有这个义务，更没有这个权限，但他不想打击他，想了想道：“我会尽力帮你去协调。” “我知道，这事很难，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不图啥，就是不能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 秦怀明想到了唐有成。他查过后者的信息，虽然网上极少，可为数不多的信息显示，他曾分管过文卫教育工作。 “我明白。我有朋友在教育部工作，等这件事过去，我跟他反应一下你的情况。”秦怀明承诺道。 “太好了，秦书记真的是青天大老爷，太感谢您了。”贾诚感激万分，双手合十，反复向他致谢，也坚定了他要作证将坏人绳之以法的决心。 首发&：塔>-读小说 远在新安市的柳慕白与秦怀明通完电话后，立即拨通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晁正的电话，两人是莫逆之交。虽然这是正邪较量，但有时候，个人情感在其中会发挥到重要作用。 柳慕白简要几句话便将情况讲述了个明白，晁正听后略做沉思道：“事关重大，要分两步走。第一，协调公安力量支援秦怀明，保护证人；第二，推动市局立案，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都有难度，因为没有证据表明，秦怀明和贾诚遭受人身威胁。另外，宫建平派去围追堵截的人，一定是社会上的，如果是出于个人恩怨呢？而且冲突大概率会发生在珠州市，我们鞭长莫及。最后，就是没有见到贾诚，没有收到他的报案和亲口表述，不符合立案或者重新调查的条件，而且是当年公安系统已经结案的案件，我们推翻我们自己的案子，是挺难的，所以暂时还不能立案。如果不立案，这事就没法大力深入推进。哥，你们跟我说得太晚了，这么短时间，协调起来有难度，又是大过年的。” 柳慕白听后不悦道：“难道就白白丧失这唯一的重大证据？”这可是一次惩处姚伟雄、宫建平、林兴霸乃至更大蛀虫的良机。 “只能私下行动，想方设法保护好贾诚，然后将他带到市局。” “那就是要看秦怀明造化？” “目前来说是。这个时间，我想，他们已经快截到秦怀明了，我们现在赶过去，晚了。” “那也要去啊。”柳慕白敦促道。 晁正道：“我跟孙志远讲，请曹鹏派人绕过姚伟雄去一趟。另外，大哥，你既然来了，我带你去见见我们刑侦支队的队长安慧慧，要立案调查，她这一关必须过。” “好。”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安慧慧在警界名声很大，人称拼命三娘，雷厉风行，屡破大案，不仅是警花，还是警队旗帜。市局局长雪逸年轻时也曾是闻名全国的刑警队长，所以，在他们两个的领导和影响下，整个市局的风气很好很正，只是极少数天高皇帝远的分局、派出所存在一些害群之马。 当然，哪里都有好警察和坏警察，总的来说，坏人只是极少部分，而新安市警界是全国的楷模，总体风清气正，破案率很高，遥遥领先全国各副省级城市。 柳慕白感到很振奋，只要安慧慧出手，绝地大反击绝对有谱！ 第301章 暗度陈仓 八点整，柳慕白、晁正登门拜访，在公务员小区彩云村1栋301室见到了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正处级干部安慧慧。她三十七岁，身材丰满，容貌姣好，目光如炬，雷厉风行，单身、干练，人称拼命三娘，在整个新安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因忙于事业，至今未婚。 房子很大，但有点乱，因为她家里只有65岁、行动不便的老母亲，平时工作忙，顾不上收拾屋子，安慧慧将两人请进里面，三人在客厅商谈事情。 听完柳慕白对王君来案情的表述，以及晁正此前调查案宗所得到的情报后，安慧慧神色严肃，道：“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实的，根据我多年刑侦经验，王君来被谋杀了。” 柳慕白道：“那市局是不是可以成立专案组，开展调查？” 安慧慧干脆道：“可以。” 晁正谨慎道：“这个案子牵涉很大，当年派出所所长田庆，现在是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当年的经办民警现在是红桥派出所所长宫建平。此前的樊军案，龙田分局局长姚伟雄也牵涉其中。如果要立案的话，安队，是不是要请示分管领导？” 安慧慧道：“不必了，这事我可以做主。”先斩后奏，她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也正是因为太过于强势，没少被领导骂，导致她跟分管副局长关系一般，这也是她正处多年未能更进一步的原因所在。 她沉迷于工作，自然期望得到回报，尤其是得到组织认可，得到组织认可的最直接最有效途径就是官位提升。她瞄准的正是各区分局的局长之位（一般情况下，还担任区政府副区长、党组成员），可苦于没有人腾出位置。 如今机会说来就来，她一直看不上姚伟雄，论业务能力她甩他几条街，可人家就是眼睁睁地从同级变成了副局级，现在成为一方诸侯，日子过得极为滋润，这让她非常不平衡。 从两人描述的情况来看，姚伟雄可能在耿辉案、樊军案和这次的贾诚案中涉嫌违法犯罪。这样的人不配做领导，必须绳之以法。当然，他倒台了，在职位升迁上安慧慧可能将会获益。 安慧慧不想再磨叽再考量，当机立断道：“王君来失踪案出现重大线索，符合重新调查标准，予以立案，我们马上回警局，成立专案组，立即展开调查。” “是！”晁正立正敬礼。 柳慕白拜谢后，又道：“安队，秦怀明和贾诚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安慧慧冷眼一抬，道：“鞭长莫及，时间上也来不及，只能靠他自救了。” “那如果他们被人杀害，证人就没有了。” “不至于如此疯狂，他们只是想把贾诚控制起来，使其不出来作证。”安慧慧冷静分析道，“我们是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没有人敢如此嚣张！” “让证人不说话的最好办法不是死亡吗？”柳慕白担忧道，“王君来案、樊军案就足以说明，黑恶势力有多猖獗。” 安慧慧沉思片刻，冷冷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这次谋杀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据，相信我，他们不会白白牺牲！” 这是个破案高手，可也是冷血女王。 柳慕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晁正则面色沉郁，他为秦怀明和贾诚感到担忧和歉意。 “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去市局！”安慧慧说完霍地起身，拿起大衣，挎上包包，打开了门。 晁正提议道：“安队，我们可以协调珠州市局协助啊？” 安慧慧道：“回警局办，起码要发个传真！” 晁正高兴道：“是！” 有她这话就放心了，他知道安慧慧与珠州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比较熟，此前曾跨市联合查过多个案件。 此时的秦怀明正在向着宫建平布置的口袋里钻，而他并不确定拦截者就在前方不远处，而身后的李成、桑弘和寇洋越来越近了。 秦怀明看了下导航，距离环城收费站只剩下53公里。这时，柳慕白的电话打来，他一边开车一边接听。 “兄弟，我已经协调市局对王君来案立案调查了。” “好。” “我们现在在安排人手，到珠新高速收费站出口接你。” “好。” “不过，他们大概率会到珠州拦截，而你这边因为距离、职权和时间原因，我们鞭长莫及，剩下的就全靠你了。”柳慕白叹道，“我尽力了。” “没事，那我就体验一下电影里的速度与激情。” “保重，兄弟，等待你的好消息。” 这是柳慕白心里话，不管怎样，秦怀明是个将才，更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利刃，还没有将他扶持到二把手的位置上真正发挥作用，他不能出事，不然自己布的局，付出这么多的辛苦和心思都白费了。 于是，柳慕白给龙田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志远打了个电话，两人电话研究后，决定派俞晟带上心腹以个人名义前去支援，即便赶不上，也要试一试。秦怀明有胆魄有谋略又不乏机智，或许能虎口脱险，届时，俞晟再来协助帮忙，或许能将证人安全带回新安，即便带不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也都是证据。 这边，秦怀明挂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路牌，距离东山10公里，距离珠州50公里。他忽然眉头一皱，灵机一动，东山市在珠州市西北，要回新安必须经过珠州，上珠新高速。但可以尝试在东山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于是，秦怀明将手机递给贾诚道：“帮我翻下通讯录，找到黄东旭，拨打，免提。” 贾诚照做了。 铃声响了四十多秒无人响应，正以为无人接听时，对方接通了，里面传来黄东旭呼哧带喘的声音：“喂，秦书记，新年好！” “一大早你干吗呢？气喘吁吁的。”秦怀明笑道。 “晨练呢，运动了四十分钟，一身汗。”黄东旭的语气带着些淫秽。 里面旋即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些娇嗔：“今天吃药了？从来没这么长！” “不好意思，打扰你运动了。”秦怀明一惊，贾诚脸色一僵，旋即露出会意的笑。 “没事。书记啥指示？”他还在喘。 “你在哪里？” “家里啊。”那边过了一会儿，黄东旭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我出来客厅了，刚才和我老婆晨练，咱改邪归正了，真的。” 第302章 将计就计 “那就好。”秦怀明道，“我在高速上，距离东山只有10公里，我过去给你拜年，方不方便？” “哎呀，受宠若惊，热烈欢迎。我马上出发，到高速口迎接。”黄东旭又意外又高兴。他对秦怀明帮他搞定嫖娼事件，心怀感激，关键是这个把柄在他手上，派出所并未销案，弄不好人家不高兴就会翻出来，一旦传到老婆这里，他就惨了。他是个典型的妻管严。 通完电话，秦怀明猛踩油门，一路狂飙，在东山市出口下了高速。 幸好的是，宫建平没有来得及在这个出口布置兵力。 秦怀明顺利出了高速，在路边等了三分钟。 期间，柳慕白打电话过来：“怀明，我协调俞晟带了两个兄弟正在往珠州赶，你一定要挺住。”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秦怀明正要告诉他自己下高速来到了东山，但仔细一想，此事绝密，便留了个心眼道：“谢谢书记，我会跟俞晟联系。” 刚讲完电话，黄东旭乘坐一辆黑色奔驰s450赶了过来，一阵寒暄后，秦怀明将贾诚拉到跟前，道：“黄总，这位是我亲戚介绍来南方打工的，他叫张诚，你那么多厂子，安排个人没问题。”方才，秦怀明提前与贾诚商量好，取个假名为张诚，并且避免出示身份证件。 “秦书记亲自送来的贵客，我一定安排好，放心。”黄东旭笑呵呵地望了一眼贾诚。他心里明白，这个人一看就是农民，但秦怀明亲自连夜送过来，对于他一定非常重要。 “那就好，直接去你的工厂。” “好。” 几分钟后，两人分别驱车来到位于高速路口不远处的一座园区：旭升工业园，里面皆是黄东旭的物业，其中有他自己的酒店、会所用品生产和批发中心。工厂正月初十才正式开工上班，所以，目前只有看厂子的管理人员和对设备进行维护更新的技术人员在。仟仟尛哾 偌大的工业园，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黄东旭将车开到了办公大楼门廊下，带两人进入办公室。 俄而，黄东旭叫来了行政人员，当面聘请贾诚为某车间主任，在开工前的这五天内熟悉工作，并给他安排了一房一厅的宿舍，这几天可以在食堂用餐，不用担心用餐问题。 秦怀明并没有拦着，如果贾诚能胜任，处理完王君来的案件，他便可以留在这里打工，这算是个不错的安排。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办好后，秦怀明对黄东旭道：“黄总，张诚是90年代初的高中生，学历含金量很高，而且，人品好、脾气好、踏实肯干，在你这里应该能发光发热。另外，他对我很重要，麻烦黄总这些天帮忙照看好，保证他的安全，并且，此事严格保密。” 黄东旭颔首道：“明白。书记，放心，我按照您的指示坚决落实好。” 秦怀明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表示了感谢，道：“黄总你先走，我给贾诚再交代几句。” 黄东旭自然明白，秦怀明是要支开自己，便知趣地驱车驶离。在工厂门外等了七八分钟，秦怀明开着那辆黑色天籁缓缓驶了出来。 秦怀明摇下车窗，挥挥手，说了再见，向高速入口方向快速驶去。处理完这一切，他花费了45分钟。 上午九点钟，在新安红桥派出所遥控指挥的宫建平得到了前方的消息，按照里程推算，秦怀明应该早就到收费站了，但他依然没有出现。 而在珠州环城收费站往北60多公里的路程内并没有服务区，说明秦怀明没有在服务区逗留，而且不能逗留，因为桑弘、李成、寇洋等人即将追上来。 正常情况下，他必须争分夺秒，尽快赶回新安，在外面每多逗留一分钟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宫建平思忖片刻，目光再次落在岭南省交通地图上，忽然他神色一滞，用手指头点着长岭高速中的一个点道：“妈的，他拐去东山市了！” 旁边的马仔忙问道：“他要把贾诚藏到东山？” 塔读 “妙呀！”宫建平脸上荡漾着窥得天机的得意，冷冷笑道，“秦怀明果然聪明，把人藏到东山，然后佯装载着贾诚，再上高速，把我们的人引走，然后他再通知俞晟偷偷把贾诚接走。” “围魏救赵，偷梁换柱。”马仔叹道，“秦书记果然懂兵法。不过，我们只是猜测啊，要是能查他的电话记录就好了。” “他是区管干部，没有犯罪线索，查不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宫建平叹道，“不过，他聪明反被聪明误，露出了狐狸尾巴，那就将计就计！传我命令，环城收费站的兄弟佯攻，在上珠新高速前将他逼停，假装检查一下车辆，车内没有贾诚的话，当然也不可能有，立即撤退，然后上高速，去东山市。” “宫所。”马仔疑问道，“俞晟他们已经快到珠州了，如果秦怀明告诉他们地址，又能提前赶到，我们又被动了。” 宫建平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先通知弟兄们做好改变战术打法的准备！” 宫建平留有后手，至于什么后手，马仔并不了解，也猜不透。他立即遵照指示打电话通知了环城收费站的打手，同时也通知了李成。 李成等人接到通知后，表示将全力赶往东山市，而他们距离东山市只有不到70公里。 部署完毕，宫建平志得意满地打开全省的电子地图，他的注意力锁定在了长岭高速东山市出入口附近的大片工业园区，那里标注着“旭升工业园”，他点了点那个地方道：“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马仔有些懵，摇摇头。 “年前我们抓了东山市的老板黄东旭，他的工业园就叫这个名字。”宫建平嘿嘿笑道，“我没猜错的话，秦怀明应该是把人放到了黄东旭那里。他把黄东旭捞出来，黄东旭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帮他一个小忙，在工业园里藏个人，不在话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马仔恍然大悟道：“对呀，就在高速出入口两公里不到的地方，节省时间，他不可能再跑到市区安排住进酒店。宫所，您真是神机妙算啊！” 宫建平冷冷一笑道：“我这只是猜测，还需要验证，等等，如果秦怀明真的去了东山，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 “好，静候佳音。” 第303章 声东击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秦怀明，在重新上高速前，他给俞晟打了个电话。 “秦书记，怎么样？我正要跟你打电话。”俞晟充满磁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我还好。”秦怀明道，“你们走到哪儿了？” “还有40公里到达环城收费站。” “你几个人过来？” “我，还有我的两个徒弟：陈甲、奚刚。” 陈甲是那夜违反指令将樊军爆头的神枪手，奚刚并不认识，秦怀明顿了片刻，朗声道：“兄弟，计划有变。” “书记请讲。” “我刚才下高速，拐进了东山市，把贾诚留在了那里。”秦怀明声道，“我把他电话发给你，你一路北上直接去东山，把贾诚偷偷接回新安，交给市局的晁正，市局已经立案了。此事，我跟贾诚也交代好了。” 俞晟大吃一惊道：“不是，书记，那你呢？” 秦怀明目光坚定如铁道：“我把宫建平的人引开，为你做掩护。” “书记，不行啊，这太危险了！”俞晟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引得司机奚刚和坐在副驾驶室的陈甲都有些吃惊，陈甲更是微微侧头，竖耳倾听，余光也频频扫向后排座椅。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俞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略微压低声音，继续劝道：“书记，您要三思啊。这是刑警才能干的事，您从未受到正规训练，不行的。万一逼急了对方，他们丧心病狂，会出人命的。而且，过年期间，高速路上车流量非常大，如果发生追逐，非常危险啊。” “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我再不过去，对方就起疑了。”秦怀明不容置疑地说道，“贾诚就拜托你了兄弟！” 秦怀明啪地挂了电话，旋即将贾诚的电话用短信发了过去，然后长吁一口气，咬了咬牙，望了一眼后排座位上穿着农民工衣服、戴着遮阳帽的人体模特，一脚油门开进了收费岗亭，拿了ic卡，大义凛然地冲进了快车道。 而俞晟乘坐的黑色轿车也在飞速行驶。他懊恼地拍了一下后座，叹道：“秦书记是真拼命啊。”他无比敬佩，心底也涌出无限的热血来，作为人民警察，在姚伟雄和霍东压制，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全力以赴完成秦怀明的部署，将贾诚完好无损地护送到新安，这样才是对他最真诚的致敬！ 这时，俞晟收到了秦怀明发来的短信，那是贾诚的地址和电话。 他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痛下决心，但并未跟两位徒弟透露此事，只淡淡命令道：“不去珠州，去东山。” 陈甲一愣，其实刚刚听了俞晟与秦怀明的对话，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便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俞晟，问道：“东山？师父，去那里做什么？” “不要问，执行。” 陈甲哦了一声，扭回头看着前方，神色微变。 首发&：塔>-读小说 俞晟命道：“奚刚，开快点！” 再往前走30公里，就将右转，进入往东山的高速，司机奚刚心中有疑惑，但他不问，应了一声，将油门踩到了底，连续超车，向着东山市方向飞驰而去。 而陈甲侧着身子，遮挡住了手机，悄悄发了一条短信。 九点十分，宫建平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一下，他忙打开看，看完，笑容绽放，对身边马仔道：“果然不出所料！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配合秦怀明演好这场戏。” “确定贾诚被他藏到东山了？”马仔问道。 宫建平点头道：“确定，俞晟接到了秦怀明的电话，正在赶往东山。你再次跟兄弟们确认，不可恋战，早点去东山收网！不能再出现任何差池！” “是！” 九点二十分，一路飞驰的秦怀明终于到达环城收费站。 这是个大站，总共有20来个收费岗亭。出来后向左、向右、直行都可以进入珠州市区，但只有直行才能上环城高速 塔读 此时已是上午九点多，车流量开始逐渐加大，但并不算多，秦怀明刻意排在车辆最多的通道，观察岗亭外的情况。 果然，他看到路边停靠着三辆新安牌照的小轿车，有宝马有奔驰，车玻璃关闭得严严实实，车尾冒着白气，说明并未熄火。 他不知道这些车是怎么逆行上来的，但他知道他们正等候着自己，请君入瓮。 秦怀明注意到，一个套着绿色交通背心的协管员正站在岗亭处，眼睛如鼠标般四处搜寻，很快就与秦怀明的目光碰撞，两人一下子便彼此心知肚明。 秦怀明紧张兮兮回头对后排说了一句话：“小心，坐稳。” 协管员看得真切，立即用手里的对讲机说了什么，然后快步走到他所在车道的岗亭窗口，与岗亭里的收费员说了几句话。 收费员望了望秦怀明的驾驶室，神色慌张地点了点头。 秦怀明不慌不忙地继续排队，终于等到自己，他把车窗摇下三分之一，使其看不到后排，将ic卡连同100元的票子递了过去。 收费员接过票子和卡，扫描后说道：“先生，您的行程有些问题，刷不出来所需缴费金额，不过肯定用不了这么多钱。为了不影响后面车主通行，请您把车开出来，靠边停一下，我们这边安排工作人员紧急处理。” 后面的车已经开始用持续而嘹亮的鸣笛表达不满，这就是中国车主的耐心，但凡前面慢一点，后面就开始拼命按喇叭催，仿佛耽误他一秒少赚几个亿。 塔读 秦怀明叹口气道：“真是麻烦，好好。” 这时，道闸升起，协管员走上前，用手势引导他往通道中间的地带停靠。 秦怀明朝他挥手，笑着点头，然而等到完全通过道闸，说道：“不用找钱了！”忽然猛踩油门，箭一样冲了出去，协管员慌忙跳开，一时匆忙，摔倒在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怀明沿着中间那条四车道飞速冲了过去，迅速通过了那段连接环城高速和收费站的通道，即将转入环城高速。 此时，停靠路边的三辆车终于追了上来。 他们除了反应有点迟钝、速度有点慢外，其他跟秦怀明预料的一致。 敌人上钩了！ 秦怀明嘴角挂起微笑，然后大义凛然，一路狂飙，很快就汇入环城高速的滚滚车流中。 第304章 空城计（上） 秦怀明的车是日产天籁，标配，排量仅25l，动力不是很足，虽然他开车技术不错，但从未参与过快速路或者高速路上的追逐，影视剧尤其是《速度与激情》看上去惊险刺激，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 秦怀明保持100公里的速度行驶，其实已经超速了，环城高速大部分路段限速80公里。 而追他的那三辆车皆是轿跑型的奔驰或宝马，动力足、提速快、反应灵敏。一开始因为反应慢落下的二三百米距离，此刻已经快要被抹平了。 秦怀明立即猛踩油门，惊险超过几辆车，又超越了一片行驶缓慢的车阵，开进了快车道，前面空旷了许多，然后继续猛踩油门，超速行驶，身后传来其他车辆愤怒的鸣笛声。 秦怀明长吁一口气，惊得一身冷汗，刚才的瞬时速度达到了130公里，如果发生事故，必将粉身碎骨。他有些后怕，不由地放缓了速度，但仍旧保持在时速110公里左右。 行驶了几公里，后面传来轿跑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秦怀明看了一眼后视镜，远远看到那三辆车追了过来。他再次提速向前冲去，正巧前面又有慢车领头，导致后面车辆提不起速度，形成一片形势较为缓慢的车阵。估计又是前面几辆并排龟速行驶的车辆造成了这种局面。大家总是强调高速路上不能超速行驶，但往往忘了也有低速限制，有些司机上高速喜欢占用快车道，却只开六十码，急死人，气死人。 而秦怀明最喜欢这种情况，即便不是追逐，他平时上高速，遇到这种情况也很喜欢穿针引线地从车阵中钻出来，然后将数十台汽车一次性地甩在身后。那是一种成就感，也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再次施展十几年老司机的开车技能，左闪右躲，从缓行的车阵中顺利钻了出去，果然前面又是空阔如海洋，没有什么车辆，他猛轰油门，绝尘而去。 后面追逐的车辆果然因为车阵的影响，落在了后面。 秦怀明发现，每次他们要靠近的时候，都会因为这种那种原因被他甩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开车技术水平竟然如此高超，或者对方故意为之？ 18公里的环城高速很快就要走到头了，尽头就是珠新高速收费站，进入收费站，全程高速85公里，直达新安市。 然而，正当秦怀明洋洋得意时，那三辆车借助几辆途锐、进口路虎、小货车等大车的掩护，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秦怀明想要变道突围出去，可前面一辆龟速行驶的ioper给挡住了去路，好不容易从那辆车的尾巴后错出来分，发现那三辆车兵分三路，前面和左、右各有一辆将他重重包围。 而且，他们在降速，在向他逼近。 这时，左右两侧车子里的人摇开车窗，朝他喊道：“靠边停车！靠边停！”那人还竖起了中指。 秦怀明叹了口气，自知无法躲避了，除非鱼死网破，疯狂冲撞前车，可自己的天籁是塑料做的，一碰就散架，而他们的车架构都是钢铁。眼下保命要紧，秦怀明只好降下速度，很快降到了时速50公里以下，最终被逼停到了上高速前的广场上，那里路两侧有大片空地，也有一些车停靠在那里，甚至有不文明的司机就地解决小便。 三辆车将他围在中间，都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来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塔读> 这真是一帮亡命之徒。 秦怀明深吸了一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帮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只是做做样子，他们似乎很认真，难道是没有上当？ 如此，就麻烦了。 正在这关键时刻，警笛声骤然响起，四辆警车和四辆铁骑从后面飞速驶来，那是安慧慧协调珠州市局出动的警力，来保护秦怀明的。 秦怀明望着后视镜，长出一口气，市局要是早点出动，何至于如此被动，也不必铤而走险。 红帽子男子见状大惊，忙招呼众人跳进车里，飞速驶离，从两侧飞速下了快速路，向珠州市区冲去。 警车和铁骑也兵分两路分别追了过去。 只有一辆警车停了下来，车里走出来两个民警，来到秦怀明车前，核对了车牌，敲了敲驾驶室车窗，秦怀明忙摇下车窗。 珠州民警问道：“叫什么名字？” “秦怀明。”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民警对着手机核对了信息后，道：“你涉嫌危险驾驶，知道吗？” 秦怀明点点头道：“是，不过，都是刚才那些坏人逼的。” “我们收到新安市局的协查通告，你没事了，我接到命令，护送你回到新安，走！”民警说完，不等他回答，直接跳上车，打开了警灯，向高速收费岗亭驶去。 秦怀明慌忙启动车子跟了过去。 警车直接放行，秦怀明的车也是如此。 上了珠新高速，速度飙到120码，秦怀明的心终于踏实了。 这边按下不表，且说俞晟。 秦怀明被警车护送驶入珠新高速的时候，俞晟等人已经下了高速，进入东山市，几分钟后，车子在旭升工业园门口停了下来。 岗亭的大爷拦住了去路。俞晟让陈甲下车去交涉。看书喇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时，俞晟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条短信，秦怀明发来的，打开一看，脸色骤然一变，旋即恢复镇定，无声无息地删除了短信，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题外话】：今日周五，早点二更。祝读者朋友周末愉快！ 第305章 空城计（下） 两分钟后，陈甲回来，岗亭的道闸缓缓升起。 奚刚驾驶着帕萨特缓缓驶入工业园，车子在里面转了两圈，才找到e区4栋。因为里面太冷清了，实在找不到人问路，而且园区楼房和工厂林立，有点复杂。 奚刚停好车子，三人从车里下来，一起抬头往上看，楼房有点陈旧，但还算干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俞晟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了。 “你是岭北省的贾诚？” “我是。” “我是新安市民警俞晟，我是来保护你的，你在宿舍？” “在。” “我们上来。”俞晟说完挂了电话，望了望陈甲和奚刚道：“在三楼303，走，接人去。” 没有电梯，货梯没开，三人上楼梯，噔噔噔很快就来到了宿舍303门口，俞晟敲了敲门，喊了一声：“贾诚，我是俞晟，请开门！” 俄而，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农民工模样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好，我是俞晟，这位是陈甲，他是奚刚，都是新安市的警察。”俞晟伸手跟他握了握。 那人腼腆地一笑道：“我是贾诚，警察同志，快进来喝杯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了，事不宜迟，赶紧走。”俞晟担心宫建平反应过来，前来抢人甚至杀人灭口。 贾诚早已准备好，空手就走了出来。 陈甲冷冷观察着此人，冷不丁地问道：“你不带上行李？” 贾诚一怔，挠挠头道：“不是说很快就完事了吗？” 俞晟忙道：“对，很快，走。” 贾诚关上门，战战兢兢地跟着三人下楼。 到了楼下，俞晟指示道：“奚刚，你继续开车；陈甲，你坐副驾驶室。贾诚，你跟我坐后面。” 三人按照指示分别坐了进去，俞晟问贾诚道：“这里有没有其他门？除了正门。” 贾诚忙道：“有啊，西北有个小门，小车能过，大车不行。” “指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在贾诚的指导下，车子绕到了小门，顺利出了小区。 与此同时，李成等人的出租车和宫建平的马仔共计四辆车冲到了e区4栋，可收到一条短信后，立即掉头向小门方向追来。 俞晟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有车追来，大吃一惊道：“这么快就追来了？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他望了望正在专心开车的奚刚和正焦急地看着手机的陈甲。 “师父，上高速？”奚刚问道。这里距离高速入口不过两公里，一脚油门的事。 俞晟道：“不行，已经暴露了行踪，换条路！进市区！” “收到！”奚刚猛踩油门，甩尾掉头，向市中心方向疾驰而去。 几分钟后，四辆车紧跟而上。 奚刚是个真正的驾驶高手，曾参加过业余选手的bw方程式塞车比赛，还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即便只是一辆帕萨特，但他很快就开出了赛车的水平，见缝插针，精准掌控，根据红绿灯变化，不浪费时间，很快就将后面几辆车甩开，进入闹市区后，闯红灯、实线变道、逆行，无所不用其极，十几分钟不到，从郊区开到了东山市南海区公安分局门口。 后面那四辆车见状，只好停在百米开外，不敢往前开了。 首发&：塔>-读小说 李成、桑弘和寇洋在车里面气得直骂娘，都知道前面开车的是真正的老司机奚刚，徒叹奈何。 桑弘咬着牙道：“特么的，四辆车撵不上一辆车！” “咋整？他们进了公安局，要是不出来，宫所还不得给气死？”寇洋有些绝望了。 桑弘也道：“已经打草惊蛇了，市局那边会派人来接，贾诚就这么地从我们手里溜走了。” 李成阴冷一笑道：“慌什么，俞晟除了赛车手奚刚，还有个神枪手陈甲。” 桑弘和寇洋有些懵懂，但两人不是傻子，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木然地点了点头。 李成向宫建平报告了情况，宫建平听到后，照例是骂了一顿他们超级无敌大废物，骂完指示道：“既然如此，让其他人都回来，你们三个留下，暗中监视，做好接应。” 李成领命，叫其他人离开，留下一辆宝马轿跑车，三人躲在车里面，等待俞晟从公安局里出来。 两个小时后，俞晟的车终于从公安局里大院缓缓驶出，开到了不远处的一家粤菜馆，此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半，大家都饿着肚子，便驱车去吃饭。帕萨特停在门口，四人鱼贯进入饭馆。 李成亲自开车，跟了过来，停在不远处，静观其变。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进到里面，俞晟坐下来，拿着菜单点菜，贾诚起身道：“领导，我去趟厕所。” 陈甲神色一紧，望了一眼俞晟，俞晟颔首，意思是你跟着去，以免重要人证出现意外。 “走，我也去。”陈甲跟在贾诚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卫生间。 今天是饭店新年第一天开业，又是上午，没有多少客人，卫生间并无旁人。 但是，卫生间并没有门，左右分为男女卫生间，通过转角来遮挡隐私。 贾诚刚拉开拉链就要撒尿，却见陈甲忽然凶光毕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顶住了他的腰，低声阴冷道：“别说话，别喊，进蹲便间里。” 贾诚吓得面白如纸，浑身颤抖，在陈甲的推搡下进入了蹲便间。 陈甲锁上门，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得到指令，要杀人灭口。来卫生间的路上他已经观察了整个饭店，发现后面有个小门，通往街道，杀完人，可以从容从后门逃出去，然后坐上李成的车逃走。 “你是岭北省咏州市华隆县东稻田乡贾家村的贾诚？1994年，曾在新安市龙翔街道打过工？”陈甲如冷血动物，不动声色，一句一顿却令人毛骨悚然。 首发&：塔>-读小说 “不……不要杀我……”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贾诚？”陈甲行事谨慎，要确定是不是他本人，毕竟大家都没有见过其人。他将手中的匕首往那人脖子上推了推，锋利的匕首割破了脖子的皮，微微渗出了鲜血。 “我……我不是贾诚！” 陈甲神色一滞，立即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我不是贾诚，我叫李彦。” “你撒谎！”陈甲杀气升腾，似乎下一秒就会把他的脖子划断。 那人哭道：“我是被老板叫过来假扮贾诚的，给了我一万元钱，说就几个小时，可……”看书溂 李彦万万没想到，还有被劫持乃至命在旦夕的情节。 第306章 刺杀 陈甲蓦然警醒，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快速闪回，师父从见到这个人开始，就从未核对过他的信息，这对于一个有着多年刑侦经验的俞晟来说是不可能的；俞晟问他有没有后门，这个人第一时间就答了上来，按照常理来说，贾诚刚从岭北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不可能如此熟悉情况；而俞晟没有让奚刚上高速往新安开，也是破绽之一，他这是在兜圈子，将宫建平的人留在东山市……这些都是疑点！qqxδnew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陈甲心中懊悔不已，太乐观了，太疏忽了。生姜还是老的辣，终究不是师父的对手。可真正的贾诚去哪儿了？ 陈甲快速转动脑筋，又是陡然一惊，心中暗叹：“秦怀明把他带走了！” 他突然感到好笑，宫建平花了这么大的劲儿，部署得不可谓不周密，结果，一次次地被秦怀明给耍得团团转。而他还不是个警察，只是个书生官员，跟这样的人斗，怎么赢得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陈甲有些失望，泄了气，收起了匕首，冷声道：“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李彦乖乖地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颤巍巍地递了过来，陈甲命道：“放到你脸上，我比对一下。” 李彦照做了。 陈甲一看，确定无疑，此人是李彦，不是贾诚。 果真是上当了，而且是上了大当，彻底地暴露了自己，也毁了自己的前程。 这时，脚步声响起，俞晟走了过来。奚刚跟在后面，将清洁阿姨用的请勿打扰的黄色牌子立在门口，守在了外面。 俞晟款步而入，望着紧闭的蹲便间，平静道：“陈甲，收手。” 听到那脚步声，陈甲就知道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终究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特么的钱还没攒够呢！ 他打开门，匕首架在李彦的脖子上，躲在李彦身后，冷笑道：“师父，对不起了，我走投无路了。” “自首，这是你目前最好的路。”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算了！我有人质，你能拿我怎么样？”陈甲面如冰霜道，“你们又没有枪！”这次出来是私自行动，没有经过审批，不能带枪出来。 奚刚忽然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陈甲，厉声道：“放下武器！” 陈甲先是一愣，旋即一笑道：“师弟，这招没用，那是假枪。” 奚刚收起假枪道：“是，枪是假的，可师父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应该没忘记你实习那年，被毒贩劫持，是师父用一把假枪，救了你一命！这就是当年那把枪，每次出任务，没有枪的时候，师父就让我带上它。他说，这是他的幸运之枪！”奚刚说完，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痛斥道：“你特么的没良心的东西，你不知道师父对你多偏爱，我特么的都嫉妒！”奚刚骂完，将假枪扔了过去。 陈甲接住，看了看，果然是那把极其逼真的仿真枪，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 “陈甲，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对你有感情，我希望你不要走极端，最后鱼死网破，何必呢？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也很重感情，我是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俞晟喟叹道，“收手，真正的贾诚已经在市局了，姚伟雄、霍东、宫建平、赖泽忠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而你只是被他们要挟、利用，如果你现在自首，和我一起把外面的李成、桑弘和寇洋控制住，可以宽大处理。” “不可能！” “徒弟，你才24岁呀，你这次改过自新，还有大把前程，我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俞晟很痛心，眼眶有些湿润，继续道，“你爸爸的债你做警察还不上，你可以辞职下海啊，我会帮你，我们都会帮你，不就是800万吗？何至于为了这点钱命都不要了，你当警察的初心使命都忘了吗？” 陈甲苦笑了几声道：“师父，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杀了樊军，又刺杀未遂，你觉得我在牢里能蹲几年？” 其实，上次陈甲一枪爆头樊军，俞晟就有些怀疑他了。陈甲原本是很听话的，从不擅自行动，以他的枪法，指哪儿打哪儿，交代了不能射杀，他却射杀了樊军。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事后，俞晟偷偷调查了陈甲，虽然未能发现他与人勾连的证据，但查出来一年前他父亲投资失败，欠下2000多万的巨债，变卖了所有家产，还欠800万。其父亲和母亲因此双双病倒，父亲不久前病逝，家里陷入绝境。真的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一千万。最终，陈甲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你自首，协助我抓捕李成、桑弘和寇洋，回去再检举宫建平、霍东和姚伟雄，起码可以抵消几年。师父也会为你求情，你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你本质不坏啊兄弟。”俞晟说到动情处，痛心疾首道，“来，我们拥抱一下，还是兄弟，然后，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奚刚在门口也动情道：“师兄，你可以的！” 陈甲神色痛苦仓皇，突然泪流满面，低头沉思了片刻，扔掉了匕首，将李彦推了出来，自己则蹲在厕所里，低声哭泣。 俞晟接住早已魂飞魄散的李彦，将他交给奚刚，走上前，将陈甲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一切向前看。” 几分钟后，三人迅速商量好了计策。陈甲用匕首划伤了自己手臂，并将鲜血沾到了身上，然后他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很快转到了前门不远处的宝马车旁。 李成最先注意到了身上沾满血污的陈甲，惊道：“陈甲来了！” 桑弘和寇洋立即通过后视镜往后看，陈甲还差二十多米就到了。 坐在后排的桑弘惊道：“他要干什么？” “他是我们的人，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李成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想参与杀人，如今却被迫参与了，当人真的被杀后，即便他只是在外围负责接人，还是感到惊恐无比。 塔读 “什么任务？”桑弘惊道。 “干掉贾诚。”李成声音颤抖。 桑弘和寇洋都倒吸了口凉气，他们跟着宫建平混，吃喝玩乐行，打家劫舍行，可杀人从来没想过，更没有干过。 这事越闹越大了，他们怕了，也开始后悔，然而为时已晚，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法律的制裁。 第307章 安全送达 这时，陈甲已经到了近前，敲了敲车窗，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桑弘往一侧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 陈甲对李成道：“快跟宫所报告，贾诚我已经解决了。” 塔读> 正是伶俐可爱的机灵鬼卢文娟。她和龙亮平接到秦怀明的指令后，及时与俞晟取得了联系，然后马不停蹄赶到了东山，协助俞晟惩奸除恶。 这是她第一次撞车，既有成就感，又特别过瘾。 可苦了龙亮平，他从车里下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那辆面目全非的奥迪a4，心在滴血。 卢文娟瞅着他的样子，咯咯笑了，用力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嗔道：“怎么啦？我还抵不过一辆破奥迪呀？” 龙亮平听她如此说，又见她红着脸，犹如一朵娇羞的水莲花，立即心花怒放，有些语无伦次道：“当……当然值了，太值了！”说完狠狠踹了一脚自己的车。 卢文娟俏脸一扬，娇哼了一声，心里美美的，此刻的她，终于有了想换个人谈恋爱的感觉。而这个人就是龙亮平。 初五上午十一点，秦怀明带着贾诚，在晁正和几个警察的护送下来到了市局大厦，乘梯来到六楼，进入安慧慧的办公室。 原来，秦怀明走了一招险棋。因为他知道宫建平非常狡猾，一定会猜到自己请求黄东旭帮忙，将贾诚藏在东山。如果真的将他藏在工厂里，可能贾诚凶多吉少。 他临走前改变了主意，将贾诚藏到了后尾箱，车上照旧用人体模特装作一名乘客坐在后排，同时，协调黄东旭找了个叫李彦的看厂工人假扮贾诚留守，费用是两万元。 塔读小~。>说——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足够李彦半年的打工收入，他欣然应允，但黄东旭和李彦都没有料到竟然如此凶险。当然这样做，是很冒险的，对于李彦也是不公平的，如果出现人身伤亡，秦怀明可能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 可唯有这样，才能既保证将贾诚完好无损地被送到新安，同时，又能将敌人的阴谋暴露，从而一网打尽。 秦怀明做事追求效率，崇尚一次性解决多个问题，达到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这一次也不例外，不仅千里迢迢将贾诚成功地、完全地带到新安市局，而且将宫建平的暴行暴露无遗，并揪出了安插在俞晟、曹鹏身边的卧底陈甲。俞晟还如愿地拯救了陈甲，他虽然有罪，但又有重大立功表现，以后的判罚不会很重。 对待敌人，秦怀明从不手软，他始终铭记伟人的那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对待这种丧心病狂的坏人，一定要坚决打击，让其彻底丧失翻身机会。 于是，秦怀明就做出了这个惊天的大胆决定。由于过于惊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安排好一切后，开车重新上了高速，并将真实计划通过短信发给了俞晟。俞晟了然于胸，配合秦怀明演好了这场戏。 贾诚个头瘦小，而秦怀明的天籁车后尾箱空间很大，又和后排有空隙互通，不存在呼吸不畅的问题，只是需要身子蜷着，不舒服罢了。 在环城高速上被追逐的时候，秦怀明一度担心敌人并未上钩，但看他们每次在即将追上时似乎故意放缓了速度，就明白，宫建平上钩了。追逐只是宫建平的将计就计而已，但他不知道，秦怀明用了空城计，狡猾如司马懿的他，也被诸葛亮般大胆而有谋略的秦怀明给欺骗了。 当时，在高速口，红帽子男子要打开后尾箱检查时，他着实感到紧张，一旦被发现，就全盘皆输。 幸好的是，新安市局及时协调珠州市局出动警察，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破坏了红帽子男子的行动，并一路护送秦怀明到珠新高速的中心区出口，当时晁正带着七八个警察迎接，将他们两人安全护送到了市公安局。 而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贾诚也是直到进入市局地下车库后，才得以爬出来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