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追凶》 第一章 临近中秋的月亮忽明忽暗,阵阵秋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一抹红色的身影拐进了一个老式住宅楼的单元门,高跟鞋的嗒嗒声停在了七楼,一扇门被用钥匙打开,突然几声短促的闷哼和关门声之后,整个楼道里又归于平静。 夜里十点四十分,外科医生安静和护士李星亚正在外科急诊室值班,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同时伴着一个男人的呼喊和呻吟:“疼死我了,哎哎哎……你们慢点呀……”“你再跑呀!还跳楼,没摔死算你捡便宜了!”紧接着的一个斥责掩盖了哀嚎声。 随着急诊室的门被推开,先进来一个二十三四岁穿着运动卫衣的大男生,他直奔安静和李星亚而来,一边掏出警官证一边指着后面被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架着的黄毛男人略显无奈地说:“医生,快给他看看吧,他腿可能是折了。”“医生,快救救我吧,我要疼死了。”黄毛一脸痛苦,五官似乎都已经移位了。 “先把他扶到诊床上。”安静在几个人把伤者抬上床时已经戴好手套走到诊床边。她接过李星亚递过来的工具想先检查了一下受伤部位的情况,手刚碰到黄毛右腿的裤腿就听见黄毛撕心裂肺的呼喊:“医生,轻点呀……”安静无奈的略摇摇头,刚要开口说话,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你消停点吧,别那么夸张!”黄毛脸色微变,立即禁声。穿卫衣的男生轻声呲笑着:“还是宁队有力度,叫你小子再嚎。”“陈锋,别影响医生工作。”被称为宁队的男人低声说了句。安静回头扫了一眼,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的男人轻倚在门口,右手搭在左小臂上。安静眉头微蹙一下,继而转过身继续检查黄毛的伤情。她用剪刀剪开黄毛的裤管,并用消毒棉对受伤的右小腿上的血迹进行清理,随着血迹被清理掉可以看到伤者的小腿中部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隐约可以看到断骨从伤口处支了出来。“初步判断为胫骨骨折,通知骨科值班医生马上准备手术。”安静对李星亚说完后走回办公桌,在病志本上一边写一边对几个人说:“一会儿有人送他去手术室,骨科值班医生会对他进行手术。你们先去把手续办了吧。” 写完病志她把病志本,安静抬头看了一眼倚在门边的宁致远“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下吧?”安静的话立刻引起其他在场几个人的注意。陈锋此时也注意到宁致远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宁队,你怎么了?受伤了?”“没事。”市局刑警二队的队长宁致远简单的回答“没事?那血不是你的?”安静指了指宁致远捂着胳膊的右手指缝里渗出的血迹。“小伤而已,先把他送进手术室再说。陈锋你去办手续。”宁致远略显不耐。“送手术室有医生、护士,再说了,你们好几个大男人在这,他一个腿骨折的人还能跑了不成?”“是啊,宁队,让医生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陈锋似乎对自己的粗心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挠了下头上的小板寸。宁致远无奈只好脱下外套把衬衫的袖子卷起来让安静检查伤口。 值班护士李星亚带着手术室的人把腿骨折的伤者送走了,另外两个警察跟着一起去了手术室所在的楼层,陈锋去办手续,屋里只剩安静和宁致远两人。诊室里很安静,只有器械操作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护士李星亚回来了。一进屋赶紧过来给安静打下手。李星亚看了一眼伤口惊叹道:“是刀伤?伤口挺深安静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伤口不算太大,但有点深,需要缝三针。”随即看了眼宁致远:“还要打破伤风针,这几天不要沾水,以免伤口感染。”“嗯。”“一会儿我给先开一周病假,要注意休息。”“不用。”宁致远依旧简短回答。李星亚在旁边轻哼了一声,不满道:“你这人可真是惜字如金哈!”安静看了一眼李星亚,李星亚偷偷对安静做了个鬼脸。安静摇摇头,轻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虽然声音很轻,宁致远还是听到了,他抬头看到安静眉头微蹙,似乎带着一丝无奈,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生硬,便道:“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休息。”李星亚见宁致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揶揄而不快,就问他:“你们是警察?刚才是在执行任务吗?”“我们是刑警队的。”安静见宁致远的回答略显回避,明白警察工作的保密性,赶紧对李星亚说:“星亚,不要打听那么多。”接着对宁致远叮嘱道:“那我给你开些药,你要按时吃,三天后记得来换药。”“好,谢谢!” 处理好伤口,宁致远立即赶去手术室。李星亚一边收拾器械一边说:“静姐,刚才那个警察好像还是个队长哦!”安静看了眼李星亚挑了挑嘴角没有吱声,李星亚今年刚从学校毕业,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只是话有点多,其他医生跟她一起值班时总是嫌她有点闹,而安静则不然,她理解李星亚这种家在外地,又刚毕业的女孩儿,知道她刚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心里渴望能有人做倾听她心声的好听众。安静医学院毕业后就在这家医院工作,至今也有两年多了,她为人是极和善的,对别人无论对错从来不会横加指责,所以李星亚和安静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话说那个队长还真是挺帅的,看起来岁数不大,这么年轻就当队长了也是挺有本事的哈!”李星亚手里的活不停,嘴也不闲着。“估计是挺敬业的吧。”安静随口附和了一声。李星亚刚想继续开口,门外响一起一阵敲门声,随即陈锋推门而入,对安静说:“安医生,我们宁队的伤怎么样?”“你不会自己去问你们队长?”还未等安静开口,李星亚瞥了一眼陈锋揶揄道。陈锋又习惯性的挠了下小板寸露出小酒窝尴尬一笑:“我们宁队说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不放心过来问问。”“还没事呢,如果缝了三针过两天就能好,我倒怀疑他是不是有超能力了!回去告诉你们队长……”“星亚,”安静怕李星亚说话太直,拦住了她,转头对陈锋说:“你们队长的伤不轻,按理说应该休假静养,但他说你们工作忙,没时间休病假。你回去叮嘱他按时吃药,三天后一定要来换药。”“好、好,我一定看着他。谢谢安医生!”陈锋说完转身离开。 第二天安静跟白班医生交接完工作换好衣服刚走出办公室,正看到李星亚一路小跑过来。“静姐,静姐,等等我,一起走。”“着什么急呀,好好走路。”安静无奈的摇摇头。“我同学来D市出差,昨天晚上就到了,不凑巧我昨天夜班,今天约了她见面。”李星亚一脸的兴奋。“那也不用这么急呀。”两人行至电梯前边说话边等着电梯。 上午医院人多,等了一会儿电梯才停到她们所在的六楼。电梯一开,就看到宁致远和陈锋立于人群之中,陈锋看到她们两个,又露出他标志性的小酒窝笑着道:“安医生,下班了哈!”宁致远没有作声,只是略颔首表示打招呼。“哟,只记得安医生呀,昨晚我可没少忙活。”李星亚和安静上了电梯,转身面向电梯门的同时还不满的给了陈锋一个白眼。“护士姐姐好!”即便对着李星亚的背影陈锋还是挂笑。“嗯,乖!”李星亚侧头对陈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又想问陈锋什么,见陈锋用眼神扫了一下周围的人群,便一脸了然之色的转过头不再言语。 到一楼大厅出了电梯,李星亚小心的环顾了四周确定周围人群已散去,用眼睛瞄着周围的环境压低声音问陈锋:“你们昨晚一直没走?”陈锋瞥着笑也学着李星亚的样子低沉着嗓音虚声说:“我们今天一大早过来,该办的事儿已经办好了。”安静看他俩滑稽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宁致远好笑的瞥了他俩一眼“陈锋,你别弄得跟特务接头似的。”李星亚这才反应过来,冲陈锋哼了一声。 四人一起走出医院,路上李星亚和陈锋有一句没一句的调笑着,安静和宁致远倒都没有再作声。出了医院大楼,陈锋问:“我们要回局里,你们去哪,顺路带你们一段。”“我跟我同学约的地点离这不远,下次有机会再搭你们的顺风车哈。我先走了,回见……”话音未落,李星亚已经奔向了医院大门。 “安医生去哪?”宁致远转头看向安静,心想这个女医生年龄不大,但眉宇间似乎总是透出一股哀愁。“不麻烦了,我家离医院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那好,路上注意安全。”“嗯,谢谢。你也留意自己的伤口,记得后天来换药。再见!”“好,我记……”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宁致远的话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一边向安静挥手表示告别,一边接起电话。安静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旁边的陈锋说了句再见。这时宁致远挂断电话急切的对陈锋说:“快,有案子,赶紧上车!”陈锋脸色微变,匆匆对安静说了句“安医生再见!”转身随着宁致远向停车场跑去。 第二章 医院外就是D市有名的梧桐路,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已有些年头,虽然已经入秋,枝叶依旧繁茂,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映地面上。安静顺着树影往家走,她从医学院毕业到D市中心医院工作两年多来,一直住在离医院大概一公里左右一个小区里。本来打算毕业后继续深造,但家里的那场变故打乱了安静原本平静的生活,使得她不得不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安静抬头透过树荫看看了晴朗的天空甩甩头,似乎是把烦恼甩掉了一般,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回到家她先洗了个澡,然后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靠在沙发上。书翻开了,可安静的目光却投向电视柜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中年妇人和两个少女。照片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颜。 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安静不由得心思越发沉重。安静的父亲曾是位无国界医生,安静七岁那年父亲在非洲执行任务时染病牺牲了。母亲是一个性格刚毅的女人,在失去丈夫后,她没有从此颓废,而是自己担负起了抚养两个女儿的重担。刚开始的日子可谓艰辛,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女孩都长大了,先后上了大学,母亲似乎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世事多变,一场飞来横祸夺去了姐姐的生命,母亲深受打击心脏病突发晕倒,经过多日的抢救虽然当时保住了性命,却在一直病卧在床,一年后离开了人世。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安静只好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完成五年制医学院的学业,毕业后安静进了D市中心医院。用手里剩下的存款在医院附近买了现在这套一室一厅。 一阵铃声拉回了安静的思绪。 听见电话铃响,安静拿过手机上看到上面刘向阳的名字,眉头轻蹙,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师兄……”“安静,打扰你休息了吗?”刘向阳是个细心体贴的人,知道安静今天下夜班,“没有,我刚到家,正看书呢。”“那就好,上次你说的那本原版书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了,下了班我给你送过去,顺便一起吃晚饭,好吗?”“总是这样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呵,”刘向阳轻笑一声,“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白天休息一下,值了一夜的班。”“嗯,那师兄晚上见。”刘向阳算是安静的师兄,安静考上医学院时,他在读研究生,同时在实验室做助理工作,在学校时他就一直很照顾安静,尤其是在家里出事那段时间里,更是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刘向阳先安静几年进了D市中心医院,因为工作认真、技术过硬很快就成为青年医生中的骨干,很受院领导器重,现在已经是脑外科的副主任医师。 宁致远和陈锋赶到案发现场时,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正在对现场进行取证。刑警队的宋明和杨宝刚已经到场。宋明大宁致远两岁,为人沉稳,话很少,刑侦经验比较丰富,可谓是宁致远的得力助手。杨宝刚从部队转业后到的他们刑警二队,一副憨厚的性子,因为身材魁梧,所以大家都叫他大杨。两人接到辖区民警的电话先赶了过来。 案发地是一个地处近郊的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式居民区里一个一室一厅的单元房。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小卫生间,右手边是卧室,大门正对往里是厨房和一个小阳台。透过卧室门可以看到死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四肢张开呈大字形仰卧于床上,下身****,上身一件内衣被推至****之上,颈部的伤口因为太深皮肉向外翻着。身上也有多处伤口。大量的血迹布满了床单上。为了不打扰取证的同事,宁致远和陈锋只在门口大致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守在门口的宋明和杨宝刚询问具体情况。据他俩说今天早上辖区民警刚上班就接到了报警电话,报警人是这间房子房主的儿媳妇,她是跟租客约好了今天来收租的,可到了这里叫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打租客手机听到铃声是在屋里响的,她怕租客忘关煤气或是出其他意外,就回家取了备用钥匙开门,结果打开门就被里面的情景吓呆了,缓过神后赶紧打了报警电话。 “报警人在哪?”宁致远问杨宝刚。“在这……”站六楼半缓步台上的一个辖区女警回答。她身侧站了两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其中一人身材略胖,身上的蓝色运动套装胸前带印着某某舞蹈队的字样,脚上是双黑红相间的旅游鞋,典型的中老年舞蹈队员晨练的装束。只是此时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了跳舞时的愉悦,反而脸色苍白,涂着口红的嘴唇轻轻的抖着,已经生出鱼尾纹的双眼显得有些呆滞,宁致远估计这个应该就是报警人,看来她看到凶杀现场后的恐惧感还没有完全消退。另一个妇人中等身材,穿着身家居服,手挽在报警人的胳膊上,脸色虽然不好,但比起报警人似乎镇定了许多,听见宁致远问报警人,轻轻晃了晃报警人低声说:“桂兰,上面那个警察同志叫你呢。” 宁致远缓步下到六楼半,陈锋也赶紧跟了下来对两位妇人说:“是你们报的警?”名叫桂兰的妇人瑟瑟的点了点头“是我……”“那你说说当时的情……”陈锋的“况”还没来得及说,宁致远用手稍拦了他一下,然后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道:“这位大姐你别紧张,先放松下情绪。我是刑警队宁致远,你怎么称呼?”“我叫刘桂兰。”报警人瑟缩着。宁致远点点头又问旁边穿着家居服的妇人:“大姐,你贵姓?”“免贵姓王。”妇人见宁致远问她,赶忙回答。“王大姐是这个楼里的住户?”“对,我家住五楼,以前她公公住这儿时,她总过来,我们俩相处得不错。”边说着还回头在刘桂兰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然后又转向安致远“警察同志,要不去我家吧,在这儿估计她还得紧张得说不出话。”“好,那就麻烦王大姐了。”宁致远向王大姐道了谢,又安排宋明和杨宝刚继续跟现场,然后带着陈锋随着两位妇人下了楼。 王大姐家是套老式的两居室,进门后王大姐把刘桂兰安置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又把宁致远两人让至双人沙发,自己拉过一把折叠椅放在刘桂兰身边,刚坐下又赶忙站起身去倒了几杯水回来“喝口水,先歇一下。”宁致远略欠身表示谢意,王大姐又将一杯水放到刘桂兰手里。 刘桂兰喝了口水,宁致远见她脸色有所缓和,轻轻开口道:“刘大姐以前住这儿?”刘桂兰呼了一口气,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是,这房子是我公公的,我婆婆去世后,我们就经常过来陪我公公,后来我家换了套大点的房子把我公公接去一起住,这套房子就租出去了。” “现在这个租客在这儿住多久了?”宁致远为了稳定刘桂兰的情绪,直接用租客代替了死者这个称呼。“这姑娘租我房子八九个月了,当初签了一年合同,房租是三个月一交。这不,今天我来收房租,要不还遇不着这事呢。”刘桂兰哀怨道,“这回可倒好,房租没收来,还出了这么大事,我看这房子以后租、售都成问题了……”“当初是姑娘本人跟你签的合同?”宁致远打断了刘桂兰的抱怨。“嗯,是她本人,身份证我也看过。”“今天是你跟租客约好的?”“本来是应该昨天收房租的,我们舞蹈队上午有活动,那姑娘这周又都是上晚班,所以就改约了今天。我还不如昨天不参加活动了呢。”刘桂兰满脸悔意。 “那你能说说这个姑娘的情况吗?”“她叫李青青,好像是二十一还是二十二来着。在中介签完合同之后我就收房租时见过她两次,只知道她家不在本地,我记着身份证上的地址好像是F市下属的一个镇,具体的我记不清了。听她说她在超市收款,上下午倒班,这周她上晚班,所以约我上午来收房租。”“她在哪个超市工作?”陈锋边做记录边插一句。“不知道,她当时没说。” 宁致远点点头又问旁边的王大姐:“王大姐,你跟这个李青青熟悉吗?”“我跟她不算熟,这姑娘不太爱说话。”“她自己一个人住吗?有没有人过来找她?”王大姐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平时应该是一个人住吧,但有两次我看着一个男的送她回家。”“那男的长什么样?”“二十多岁,高个,长得还行,就是一走一过我也没太仔细看。” “刘大姐,你和李青青在哪家中介签的租房合同?”宁致远又转向刘桂兰。“就在前面街口的那家达轩。”“那行,今儿就到这儿。刘大姐,一会儿我安排人先送你回去吧。”“不麻烦警察同志了,我给我老公打过电话,他跟单位请了假一会儿来接我。”“那好吧,谢谢你们的配合,这是我的名片,有事随时打上面的电话就行。”宁致远分别递给刘桂兰和王大姐每人一张名片,然后带着陈锋离开。 第三章 回到案发现场,技术科同事的现场勘察基本结束,宋明和杨宝刚正在对现场进行检查。被害人还是宁致远和陈锋之前离开时的状态。法医科的张维正从卧室里出来,见宁致远往卧室里走,也折回来跟在宁致远身后边摇头边感叹道:“这下手也太狠了,至少二十多刀,尤其是颈部那下子。”“什么情况?”张维和宁致远年龄相仿,两人除工作上经常配合之外,私交也不错,所以宁致远并未回头,而是边仔细观察尸体边问张维。“死者全身刀伤二十六处,颈部刀口很深,气管被切断,初步怀疑此处是致命伤。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十点到凌晨十二点。死者生前曾与人发生关系,但未见挣扎痕迹,应该是自愿的……”“自愿的?都从了还下这狠手。”陈锋在旁边小声嘀咕。张维睨了他一眼继续说:“死者口鼻周围瘀青,还有少量纤维残留,我怀疑是迷药或强行窒息导致昏迷,具体是什么原因还得看验尸结果。”“有那个男人遗留的东西吗?”宁致远看向张维。“没有,应该是做了防护措施,看来凶手很小心,是有备而来。” 宁致远走到床尾处,一条红色连衣裙凌乱的半搭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上,裙子因为是红色,上面的血迹看着并不那么明显,裙子的半边拖在地上,上面还有一条女式内裤。宁致远看着红色连衣裙眉头蹙了蹙,似乎想起了什么。陈锋见他皱眉便问:“宁队,碰到伤口了?”宁致远摇摇头,目光还停留在床尾的衣物上。宋明听到陈锋的话一脸关切的看向宁致远“你受伤了?”“没事,昨晚闪慢了点儿,被那小子划了一下。” “这应该是死者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宋明见宁致远久立于床尾,不解的问。“先让技术科同事带回局里再说。”宁致远并未直接回答宋明的问题。 又在卧室里看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宁致远带着刑警队其他三人退出了案发现场,以便技术科和法医科的同事做善后工作。“宋明和大杨先走访一下周围的邻居,然后回局里待命。陈锋跟我来。”简单做了分工,四人开始行动。 陈锋去年警校毕业后到刑警队就一直跟着宁致远工作,对他的行为方式有一定的了解,见宁致远轻锁眉头知道他是在思考案情,就不作声的的跟着宁致远下了楼。一直出了单元门到了院子里陈锋才开口“宁队,我们接下来去哪?”“先去那个达轩中介问问情况。” 达轩中介在临街的一幢老式居民楼的一楼,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窗改门的那种小门市房,门口三级不平整的水泥台阶,一条已经看不出原来花色的旧地毯用大地钉固定在台阶之上,两侧还摆了几盆半死不活的植物。对开的塑钢玻璃门上贴满一些房源信息。进屋左手边放着一张略显破旧的三人沙发,右手边是几把不配套的椅子,正对着门是一张已经掉了漆的三屉式办公桌,桌面的玻璃板下还压着绿色的台呢布,一看就是从老工厂里退役出来的产物。 办公桌后面一个已经开始谢顶的胖男人见有顾客上门,马上放下正在玩小游戏的手机,满脸堆笑的欠起身“欢迎光临,两位是要买房、卖房还是租房呀?”“你是这儿的老板?”陈锋证件向他出示了证件,“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跟你了解点情况。”胖男人瞟了眼陈锋手里的证件堆在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了,转而变成了一张苦瓜脸“警察同志,我是合法经营,可从来没干过坏事呀!”“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下一个租客的情况。”听陈锋身旁的宁致远这么说,老板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正常,“那两位请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不用了,你也坐。”宁致远边拉了把椅子坐下边对老板说。“成……你们想问哪个租客?”“有个叫李青青的姑娘,大概二十出头,跟一个叫刘桂兰的大姐租了这个小区一个七楼的房子,这件事你还记得吗?”“李青青、刘桂兰这名字听着熟,具体是谁有点对不上号。”老板摇摇头。“合同是在你这儿签的,你手里也应该有备份吧?时间大概是九个月前”“哦、哦,你两位看我这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九个月前……那就是年初前后,等等哈,我查查。”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夹子一边翻着一边叨咕“李青青……刘桂兰……她俩谁犯事儿了?”“什么就谁犯事儿了。”陈锋揶揄了一声,老板见两人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敢继续追问,翻完一本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继续翻。“哎,有了,刘桂兰!”说着从夹子里抽出两页A4纸,“是她们俩呀,这刘桂兰我只记得她是大成媳妇儿,还真忘了她的本名叫啥,看这事儿扯的,两位要是说大成媳妇儿,我不用翻合同也能想起来。” 宁致远接过两页A4纸,是一份租房合同,背面印着两张身份证复印件。李青青的身份证显示她今年二十二岁,老家是距D市不远的F市Q县。陈锋伸头看了一眼“老板你跟刘桂兰挺熟?”“我跟她老公认识,以前他们家老爷子在这儿住,他们两口子总来。大成一来就到我旁边的小卖部换啤酒,一来二去的我俩也就熟悉了。赶上他们晚上住老爷子家,大成偶尔会我这儿一起喝两口,聊聊天。”“你知道租客李青青在哪工作吗?”宁致远的视线从合同转向老板。“那小姑娘来找房的时候在华发超市上班,后来换没换工作我就不知道了。”“李青青租到房子之后,你跟她还有过接触没?”“从她们那个楼去公交车站啥的都要经过我们这条街,她出来进去的也经常打我门前过,刚开始我遇着她还问问她房子住得怎么样呀,工作忙不忙啥的,那姑娘虽然挺有礼貌但话不多,时间长了我一大老爷们也不好总跟人家小姑娘问东问西的,一般也就是打声招呼。” “你平时也住店里,不回家?”“我老婆跟我离婚后,钱和原来住的房子都归她们娘俩了,这间小门市归我,下岗后我就开了这家中介,前面开店,后面隔出个小屋住人。”“昨天你见到李青青了吗?”宁致远继续问老板。“昨天我倒是真碰着她了。”“什么时候?”“上午九点左右吧,我在门口改黑板上的房源信息,她打这儿过。”“那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没有,往常还点点头打个招呼,昨天她好像是挺着急的,走得飞快。估计是起晚了上班要迟到了吧。”“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见没?”“那可没看见。”老板摇摇头。“你昨天几点关的店门?”“晚上没啥客人,我八点多收拾好东西关了门就回小屋看了会儿电视,后来就睡了。”宁致远觉得中介老板这里暂时也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把手里的租房合同递给陈锋:“复印一份带回去。”陈锋刚要起身,老板忙说:“不用复印了,你直接拿去吧,反正我也就是存着,没啥大用。”“谢谢老板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又想起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给老板留下名片后两人起身回了局里。回程路上宁致远打电话给宋明,得知他和大杨已经回了局里,“我把李青青的身份信息传给你,先让吴力涛核实一下,我们马上也回去。” 宁致远和陈锋回到局里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回到二楼的刑警二队办公室。办公室里吴力涛正在电脑前不断的点着鼠标。二队唯一的女警江雪正在旁边围观。“无厘头,查好了没?”陈锋一进屋就叫着外号奔向吴力涛。吴力涛与陈锋几乎同时进刑警队,计算机专业毕业,自称无进不去的网站,小伙子平时比较搞笑,陈锋便根据他名字的谐音给他起了“无厘头”这个外号。“那是当然,我办事你放心!小锋子,给宁队送过去。”吴力涛朝电脑旁的几张纸呶呶嘴,眼睛依旧粘在电脑屏幕上。“查完了?那你现在干嘛呢?不是在玩游戏吧?”陈锋把资料递给宁致远转身伸长脖子去看吴力涛的电脑。“哪能呢,我在看李青青她们学校的论坛,万一看着有用的东西呢。”“看了也白看,都是些口水贴。”江雪撇了撇嘴转向宁致远:“宁队,听说受伤了?”“皮外伤,不碍事。”宁致远接过陈锋手里的资料随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看。江雪张张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见宁致远已经开始认真的看手里的资料,便没再作声。 李青青,二十二岁,F市Q县人,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弟弟。李青青高中毕业考入D市一所三年制专科学校,学的是财务专业,大三后半学期开始在华发超市其中的一个连锁店实习,毕业后直接留用,无不良行为记录……“小吴,论坛上跟李青青有关的贴子吗?”“目前还没发现。”正说着,宋明和大杨进了办公室。“宁队,死者的一部手机,一台笔记本电脑,我们先拿回来了。”宋明边说边将一份资料递给宁致远,“这是技术科出具的现场情况报告。”宁致远接过报告仔细看了看放在手边桌上,“宋明、大杨你们俩吃完午饭去趟李青青的学校,了解下她在学校时的情况。”“好。”“小吴,手机和笔记本归你。”“哎呀,宁队,这活我太爱干了。”吴力涛立即扑向桌上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那我干嘛?”江雪是大队长硬塞给宁致远他们二队的,人长得娇小,胆子也很小,一般命案现场能不去尽量不去,宁致远一般只给她安排非现场工作。“你联系下李青青的家人,最好让他们能尽快过来一趟。”“宁队,要不我下午跟你一起出去吧!”江雪面带诚恳的看着宁致远。“你打完电话协助小吴把李青青手机过滤一下。再去打一份最近的通话记录回来。”“哦,好吧。”江雪心里满是失望。陈锋睨了江雪一眼问宁致远:“宁队,我呢?”“你下午跟我一起去李青青工作的超市。”“好嘞。”陈锋似乎有意气江雪似的欢快的回答。工作安排好,宁致远和陈锋又去了一趟技术科看了从李青青家带回来的其他证物,宁致远对着那条红色连衣裙看了很久才跟陈锋一起回了办公室。二队的人吃过午饭开始分头行动。 第四章 陈锋开车载着宁致远一同往李青青工作的华发超市而去。李青青资料上标明的那家店在城东,离公安局有一段距离。一路上陈锋时不时拿眼睛瞟副驾上思考状的宁致远。终于在瞟了第N次时,宁致远似乎回过神来,他看到陈锋滑稽的表情,勾了勾嘴角,“有话就说!”“宁队,那条裙子有什么不对吗?”宁致远闻言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在李青青卧室里第一眼看到那条裙子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后来在技术科再次看到那个红裙子我想起当年有一个连环案受害人都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那案子后来怎么样了?”“先后死了三个,被并案侦察,但因线索太少,悬起来了。”宁致远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咱们这个案子会是同一个人干的吗?”陈锋又问。“现在还不能判断。那时候我没有直接参与那个案子,只是听说过这件事儿,所以细节了解的不多。”宁致远又思索了一会儿“这样,我给小吴打个电话,让他把当年的卷宗调出来。我们去完李青青的单位回局里。” 到了华发超市宁致远和陈锋直接找到了人事部,人事部主管告诉他俩李青青毕业前在这里的财务部实习,期间表现不错,毕业就直接被留用了,今年元旦节华发的另一家分店开业,李青青被调过去做了收银组长。因为不在同一部门,他对李青青的具体情况不太了解,就主动提出帮他们叫财务的人过来。宁致远谢绝了人事部主管的好意,带着陈锋去了财务部。 财务部的文员一听宁致远和陈锋是警察,赶紧把两人带到主管办公室。财务部主管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身形瘦高却很结实,黑西装白衬衫,打着条暗蓝条纹领带,西装上别着胸牌,上面写着财务主管乔天成,典型的中层管理干部的装扮。文员向乔天成介绍了两人的身份,乔天成立刻起身迎上前与两人分别握手,又吩咐文员出去端了两杯水进来。 “李青青是你们这儿员工吧?”三人坐定之后宁致远直奔主题。“李青青……嗯……”乔天成用支在办公桌上的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哦,是有这么个人,之前在我们这实习,实习期间表现挺好的,毕业后就直接留用了。但她现在不在我们店了。”“这个我们知道,就是想了解下李青青在你们这儿工作期间的具体情况。” 乔天成听完宁致远的话并没搭言,而是眼睛在宁致远和陈锋的脸上来回转了一圈,似乎是想从两人的脸色上看出点什么。宁致远面色如常的回视过去。 大概两三秒钟后乔天成虚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正了正神色才开口:“她是学校推荐过来实习的,刚来的时候在卖场做收银员,后来办公室缺人就把她调过来了。小姑娘人挺好的,老实肯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毕业就直接留下了。再后来城郊开分店,她就那儿去做收银组长了。”宁致远一直注视着乔天成,待他说完收回目光拿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李青青在这个店工作的时候人际关系怎么样?”“也挺好的。她应该算是有点内向吧,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有没有跟她关系比较特殊的人?”宁致远抬眼看着乔天成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跟她关系特别好或者有点矛盾的都算。”乔天成怔了怔才答:“我跟她只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除了工作也没什么接触,顶多就是部门偶尔聚餐时一起吃过饭,还真不知道她跟谁比较要好,也没听说她跟谁有什么矛盾。” 宁致远站起身递给乔天成一张名片:“今天麻烦你了,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想起什么来随时打电话给我,二十四小时开机。”乔天成似乎对谈话结束松了一口气,边说着客套话边送两人出门。 出了超市回到车上,陈锋问宁致远:“宁队,我们现在去城郊那个华发吗?”宁致远思索了一下“不急,还是先回局里吧。”陈锋又试探着对宁致远说:“宁队,我觉得这个乔天成不大对劲呀!”“怎么不对劲?”陈锋从进刑警二队就跟着宁致远,小伙子机灵,胆子大,干劲也足,就是经验不足,还缺点沉稳劲,宁致远打心眼里想培养培养他,觉得陈锋经过实战的历练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刑侦人员,所以每当他提出自己的见解,都会尽量给他发挥的空间。 陈锋看着宁致远鼓励的眼神,也就放开了:“他的话表面上倒是没什么毛病,但我觉得他没说实话,而且他那表情也不太自然,眼神有点飘,时不常的还朝向左上方四十五度瞟,这不就是说谎的表现嘛。”“呵,小子有进步,现在也开始研究微表情了!”陈锋闪着他标志性的小酒窝不好意思的挠着他的板寸头,“宁队你不是说过做我们这行要广泛涉猎各领域的知识嘛!”“嗯,还有别的发现吗?继续……”宁致远又给了陈锋一个鼓励的眼神。“别的我暂时还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他没说实话。” “乔天成的话也不完全不是实话,只是他还有话没说出来。你发没发现,从头至尾他也没问我们为什么要调查李青青。”陈锋听了宁致远的话恍然大悟,“对呀!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李青青已经死了,没准他就是凶手或者知道凶手是谁吧?”宁致远微微一笑说:“那倒不至于,他当时没问,不代表他过后不问呀。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会主动联系我们的。”看着陈锋眼睛中闪过的一丝怀疑,宁致远勾起嘴角满脸的自信,“拭目以待吧!” 中午安静简单弄了点吃的,然后进卧室半倚在床上看书,毕竟头晚值了夜班,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刚睡着就突然听见铃声响起,安静被吓得一激灵,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刚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女声:“静静!快来……快救救我……快……”安静脸色大变,爬起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往外跑,“姐姐你在哪儿?我马上就来救你!”此时电话里除了嘈杂的电流声再没有人说话,“姐……姐……安心!”可无论安静怎么叫也没人回答。正当她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往哪去时,周围突然异常安静,身边的场景也变得一片漆黑,安静吓得满脸是泪,手机也不知道何时掉落了,她只能摸索着向前。过了一会儿,前面似乎有了一丝光亮,还有一个人影在往前走,安静赶忙跟了上去,随着光亮的增大,安静终于看清了前面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背影,那是安心,她大声叫着安心的名字,可无论安静怎么叫喊前面的人始终没有回头更没停下脚步,随即红色的人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安静终于绝望的伏地大喊:“姐,求你,别走……” 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安静睁开眼睛迷茫了片刻,原来又是那个梦。自从姐姐安心出事儿以后安静时常会做同样的梦,梦中那红色的背影却从来没有给她留下过只言片语。安静双手捂着脸把自己缩成一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凶手做完三个案子后就销声匿迹了,致使于包括姐姐在内的三个年轻的灵魂至今无法安息。几年来,安静也曾绝望过,尤其是在母亲因病去世后,但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的父母,一定要等到凶手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深吸几口气,安静起身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想起晚上还约了刘向阳,起床去卫生间梳洗一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一个短纪录片还没看完刘向阳的电话就来了,“安静,我到你家楼下了。”“好,我这就下去。”“嗯,不急,外面有点凉,你多穿点,别冻着了。”刘向阳一如继往的细心嘱咐道。安静赶紧又找出件外套穿上,提着包下楼。出了楼口就看到刘向阳站在他那辆银灰色的别克车旁,一只手插在深灰色风衣口袋里,中长款风衣显得他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颀长,无框眼镜衬着白皙的面庞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刘向阳为安静拉开副驾驶的门,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两人坐稳后,刘向阳侧目打量了安静一眼,“气色不太好,白天没好好休息?”安静冲他笑笑,“下午睡了一会儿。”“一会儿多吃点儿,补充下体力。”刘向阳转过头边启动车子边道:“中山路那边新开了一家餐馆,据说不错,去试试?”“好啊,但是师兄咱们事先可得说好了,这顿饭一定我请。”“嗯……好吧,那我可得多点几样好菜。”刘向阳开着玩笑同时将车开出了小区。 第五章 刘向阳说的那家餐馆不算大,但装修却很别致。因为还没到晚餐高峰时间,餐馆里人也不是很多。两人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安静把桌上的菜单递给刘向阳:“师兄,想吃什么随便点。”刘向阳也没客气,接过菜单荤素搭配着点了四个菜一个汤。 等菜期间,安静将目光转向窗外,晚高峰将至,马路上也逐渐变得喧嚣,餐馆里的低缓的音乐声与之成为鲜明的对比,安静脑海里忽然闪过朱自清那句“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心情顿时愈发沉重起来。 见安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刘向阳也没有作声,只是拿起茶壶给安静的杯子里又添了些水,然后静静的凝视着安静,眼睛里充满了怜惜。 直到服务员来上菜,安静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待服务员上完菜离开,安静面带歉意的对刘向阳笑了笑:“真不好意思,师兄。我又走神儿了。”刘向阳无所谓的耸耸肩嘴角含着笑温和的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师兄……”安静开口叫了刘向阳一声,接下来却不知该如何应答,于是便又不作声。 “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师兄,直接叫名字就好。”刘向阳直视着安静。“习惯了,总是改不过来。”安静垂下眼眸,别开了刘向阳略显炙热的目光,“再说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刘向阳无奈的摇摇头,盛了一碗汤给安静:“西湖莼菜汤,清热去火,你多喝点儿。”顿了顿又说:“安静,医院有两个去瑞士进修的名额,你知道吗?”“我听说了,师兄你什么时候走?”安静放下手里的汤匙,看着刘向阳。“谁说名额一定是我的?”刘向阳好笑的问安静,“难道你盼着我赶紧从你视线里消失?” 安静被刘向阳问的有些尴尬:“哪能呀。我只是觉得前两次进修你都放弃了,这次如果还推掉的话也有点太不给院领导面子了。”刘向阳默了默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庄重的看着安静说:“院长是找我谈过这件事儿,我也同意了。出发时间是圣诞节后。距现在还有三个月,如果你想争取下另一个名额的话,我可以跟院长说说。”“不,”安静也严肃的正视着刘向阳:“师兄,你应该知道我不想离开D市。”刘向阳深吸了一口气将失望的情绪往下压压了:“安静,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你也该放下了,你不能总把自己困在里面。换个环境对你有好处,况且就算你守在D市又能怎样?” “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也没想怎么样。”安静垂下眼帘,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况且医院里想得到进修名额的人那么多,就算通过你的关系我争取来了,人家也不会服气,背地里会怎么议论你我?”“管他们怎么想,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人又能怎样?”刘向阳不甘心的说。安静无奈的笑笑:“师兄,你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问题是我不想去别的地方,同时也不想再给你找麻烦。” 刘向阳怎能不知道安静的想法,从安静家出事以来,他无时无刻都想把安静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安静对于他的关心和照顾总是刻意回避着。以至于几年过去了,他也从来不敢明确对她表白心迹,他知道安静对他有兄妹之谊却无男女之情,总想着就这样陪着她,用自己的感情慢慢感化她,让她能够接受自己。刘向阳此刻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颓然的笑了笑:“算了,先不谈这些,反正还有三个月时间,你再考虑考虑。先吃饭。” 宁致远和陈锋回到刑警二队的办公室不久,宋明和大杨也从李青青曾经就读的学校回来了。李青青的尸检报告也被送了过来。报告上记录的内容与之前法医张维在现场判断的大致相同,死者全身二十六处伤口为同一利器所为,颈部伤口最深,切断了气管和主动脉导致死亡。口鼻处的纤维残留物中有****的成份…… 宁致远见队里的人都在,便把几个人都召集到小会议室。 “江雪,联系上李青青的家人了吗?”宁致远问。“联系上了,我打的她家里的电话,她妈妈接的,开始不相信,说我是骗子,直接挂了电话。后来我打过去好说歹说,她才说要先确认一下就又把电话挂了。”江雪显得很无奈,“过了一会儿,她爸爸又把电话打了回来,这回是信了。她爸爸说他们会尽快赶过来。”吴力涛马上表示出了强烈的不满“都是那些电信诈骗给闹的,你们说这给咱们的工作带来多少麻烦!要我说……”。宁致远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吴力涛的话,又问江雪:“说没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她爸爸说争取明天就来。” 宁致远点点头,又询问宋明和大杨对李青青学校的走访结果。“我们找到了李青青当年在校时的辅导员。”大杨在宋明的示意下开始讲述他们下午的收获,“辅导员说李青青性格比较内向,在校期间不怎么参加社团、学生会的活动,但她学习挺努力,成绩还算不错,华发超市到学校招聘,她就被推荐去了。实习期间积极肯干,领导对她挺满意,实习鉴定里评价也挺高的,所以毕业就直接留用了。” 陈锋对宁致远递了个眼神接言道:“宁队,这和那个乔天成说的倒是差不多。”宁致远点点头,又问大杨:“在校期间的人际交往情况呢?”“这方面辅导员说她了解的不多,宋哥跟她要了当初李青青同寝室几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宋明点了点头接过了大杨的话:“我俩给那几个同学打了电话,有两个是空号,还有一个毕业就回了老家,跟李青青没什么联系。剩下两个倒是跟她一直保持着联系,据她俩说李青青有一个从高中就开始处的男朋友,在外省念大学,开始两人天天通电话、发短信什么的,放假还约好了一起回家。后来因为距离远的关系,联系越来越少,李青青实习期间两人就分手了。李青青的这两个同学只在她手机里看着过那个男生的照片,并没见过本人,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及联系方式。” “嗯,等李青青的父母来了再问问他们。”宁致远想了一下又接着对宋明说:“你再联系下李青青的辅导员,问问她的实习鉴定是谁给签的字。”“好,我这就去给她打电话。”宋明说着走出会议室。 宁致远转向江雪和吴力涛:“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李青青手机上的应用程序没几个,除了一个社交软件外,就有几个天气预报或是小游戏。社交软件里也没什么内容,应该是才清理过。”吴力涛耸耸肩继续说:“笔记本电脑里的社交软件没几个好友,聊天记录几乎空白,有两个同学群,里面也没有她的发言。电脑应该是最近重装了系统,我正在试着恢复,估计明天上午能做完。哦,对了,手机上联系人也很少,从分组上看除了她家人亲属之外,就是几个同学和同事。名单和号码我都给江雪了。” “查过了吗?”宁致远看向江雪。“嗯,我去营业厅打印了李青青最近几个月的通话详单,我大致看了一下,还有待进行进一步的勘察。” 这时宋明打完电话又回到会议室,对宁致远说:“辅导员去查了实习鉴定,说签字的是一个叫乔天成的人,是李青青当时所在部门的主管。” “哦……”陈锋听到乔天成几个字拉了个长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宁致远,宁致远点点头,这个结果几乎是在他意料之中,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又对江雪说:“今天来不及了,你明天再去营业厅调一份李青青去年的通话详单。”江雪不解的问:“要去年的干嘛?”“宁队让你查自然有他的道理,让你去你就去呗!”陈锋小声嘀咕着。江雪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撅着嘴不再吭声。宁致远让陈锋把他们俩调查的结果讲给其他几个人,大家将目前已掌握的情况进行了梳理分析。宁致远将接下来要做的工作进行了分工后众人散去。 吴力涛出门前递给宁致远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宁队,连环案的资料。”宁致远回到刑警二队隔壁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档案袋先大致翻看了一下。当他翻到第二起案件受害人个人资料时,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姑娘靠在公园湖边的假山石旁,身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裙,嘴角勾着浅浅的笑,那眉眼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年的刑侦工作经验让宁致远拥有超于常人的记忆能力,对于他见过的人,哪怕只有短暂的接触也会被他记住。此刻他看着照片,脑海中印出了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 第六章 宁致远赶忙找出受害人的文字资料。死者安心,二十二岁,D市某大学中文系大四学生,当看到死者家庭成员部分时,宁致远的瞳孔缩了缩,“安心……安静……”他似乎明白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为何总是带着一丝忧郁。 几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宁致远的思绪,“请进。”陈锋手里拎了几个餐盒:“宁队,我叫了外卖,你先吃点。”宁致远看看表,已经快七点了,便放下手里的资料和陈锋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饭陈锋收拾了餐盒又倒了两杯茶来,递给宁致远一杯,自己拿着另杯轻轻的吹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宁致远接过杯子指着办公桌的资料说:“这就那起连环案的资料,你也看看。” 陈锋边看边问宁致远:“宁队,你觉得李青青的案子跟这个连环案有关联吗?”“有些相似之处,比如死者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案发现场都有红色连衣裙,但细节上却有许多差别。”宁致远喝了口茶继续道:“连环案中的死者虽然也都是被切断颈部而毙命,但伤口周围及死者身上都有瘀青,手腕部还有被捆绑的痕迹,而且没有检测到****及其他中毒物质,凶手应该是采用暴力胁迫死者,而不是使用药物令其昏迷。”陈锋点点头“那会不会是凶手行凶手段升级了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但是……”宁致远放下手中的杯子,找出尸检报告那几页说:“你看看尸检情况,这几起案件都是颈部一刀毙命,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刀伤。目前来看相似之处仅限于颈部的致命伤以及现场遗留的红色连衣裙。所以李青青的案子我们暂时还要以她认识的人为主要目标。” 陈锋挠了挠他的小寸头,疑惑的看着宁致远:“那宁队你让我看连环案的资料干嘛?”“没有什么发现?”宁致远拿过安心的照片举到陈锋的眼前。陈锋伸长脖子使劲瞪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唉……,这姑娘挺漂亮的,可惜了。”宁致远伸出巴掌假意要扇陈锋的后脑勺,陈锋一边躲闪一边嚷嚷:“宁队,不带这样的啊,人民警察不能打人哈!”宁致远也被他逗乐了,他把照片递给陈锋说:“你仔细看看,眼熟不?” 陈锋这次没有再玩笑,拿过照片仔细看着,宁致远在旁抱着肩膀瞧着他。只见陈锋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是在思考,而后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噢,真是有点眼熟耶。”“嗯,看出来了?”宁致远期待的看着陈锋。陈锋先是闪身与宁致远拉开距离,然后才开口:“眼熟是眼熟,但是……宁队,给点提示呗。”宁致远无奈的点点头:“得了,不跟你闹了,死者叫安心,被害时是一名大四的学生。父亲早逝,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妹妹,名字叫安静。”“安静?”陈锋皱着眉看宁致远,又低头看了眼照片:“安医生?听你这么一说这眉眼还真挺象安医生的。不过叫安静这个名字的人也不算少,会不会重名呢?”“也许吧,但我觉得重名的可能性不大,那个安医生应该就是这个安心的妹妹。”宁致远从陈锋手里拿回照片,和其他资料一起放回档案袋,然后锁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吃完晚饭,刘向阳把安静送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提出国进修的事情。到了安静家楼下,刘向阳从后座上拿过一本书递给安静:“给你书,以后想找什么书就告诉我,我帮你找。”安静接过书对刘向阳笑了笑:“谢谢师兄,那我先上去了,晚安。”刚要下车,左手一沉,手腕被刘向阳拉住了,安静只好再坐回车里,转头问刘向阳:“师兄,还有什么事儿?”往回缩了缩手想把手腕从刘向阳的手里抽出来,刘向阳感觉到安静的动作,手指加了点劲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安静牢牢抓住一般,眼神无比诚恳的看着安静一字一顿的说:“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进修!”安静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平淡的说了句:“我再考虑一下吧,师兄,我要上楼了。”刘向阳松开手,勉强的笑了笑,恢复了他以往的温和:“回家早点休息,晚安!” 安静走后刘向阳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他看向安静家所在的楼层,客厅的灯光被点亮,隐约晃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多希望那个影子的主人在跟他道别时不仅仅是一句“晚安”,而是“路上小心,到家打电话给我。” 第二天早上宁致远和陈锋来到了华发超市城郊分店,这个店离李青青租住的房子大概有两三公里的距离,有一趟公交车可以直达,李青青租刘桂兰房子的时间基本上与她调到这家店工作的时间差不多,可见李青青是因为工作地点的变动而搬的家。 这次宁致远和陈锋没有去超市的办公室,而是等早上八点钟超市开业直接进了卖场。因为刚刚开业,卖场里刚刚进了顾客,所以几个开着的收银台只有收银员而并没有顾客结账。宁致远和陈锋来到一个比较靠里的收银台,站在收银台里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小姑娘,个子不高,有些瘦弱,超市亮蓝色的T恤衫穿在她身上显得大了至少两个号码。当看到陈锋向她出示的警官证后,标准的服务式笑容僵在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陈锋露出他带着小酒窝的笑说:“我们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人,你别紧张。”听陈锋这么说,收银员的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李青青是你们的组长吧?”宁致远问道。“是,但她今天是下午班。”“你们的组长是固定带一组吗?”“也不是,”收银员摇摇头,“我们收银员分成两组,上下午倒班,每周轮换一次。组长有三位,上、下午各一位,还有一个是中班,他们仨也是每周换一次,相当于三周一个周期,我们是两周一个周期。” 宁致远点点头对收银员的表述表示了然。“你是什么时候到这个超市工作的?”听宁致远问到自己,收银员又显得有点紧张,两手捏着T恤的下摆轻轻搓了几下,陈锋又对她笑笑说:“没事,别紧张。”陈锋的小酒窝总是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亲切感,收银员的紧张情绪瞬间得到安抚:“超市刚开业我就来了。”“那你也算是元老级的了。”听陈锋这么说,收银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算什么元老呀,我们这儿有好些从华发别的店调过来的人,人家才是真正的元老呢。”经过陈锋这么一烘托,气氛显然和缓了许多。宁致远见收银员的情绪放松了,也尽量放缓了语气:“你们收银员里有跟李青青以前在一个店工作过的吗?”收银员略微思考了一下“张一楠跟李组长关系不错,听说她俩以前好像就是同事。”“那这个张一楠现在在班上不?”“在,但她不在我们这边,在二楼化妆品那。”宁致远冲陈锋点点头,陈锋会意是让他来结束谈话,笑笑说:“成,我们就不打扰你的工作,谢谢配合!” 两个人转到卖场入口乘滚梯上了二楼,找到化妆品区的收银台,一个顾客正在收银台前询问着什么。宁致远和陈锋在与收银台隔了一排货架的过道里站定,等顾客走了之后才来到收银台前。“你是张一楠吗?”陈锋上前询问。“我是,你们是……”张一楠疑惑的看着他们俩人。陈锋向她出示了证件:“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跟你了解一下李青青的情况。”“青青出什么事了吗?”张一楠一听到李青青的名字,马上焦急的问。“她出了点意外。你最近几天跟她联系过吗?”宁致远没有正面回答张一楠的问题。 “她怎么……”张一楠本想继续追问,刚一开口又觉得不太妥当,她抿了抿嘴唇才说:“前天我下班去找过她,我婆婆做了点辣椒酱,我给她送了一瓶,因为她在上班,也没说几句话,东西给她我就走了。昨天下午她没来上班,主管联系不上她打电话问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呀。我打她手机,一直是关机,昨天我婆婆下午没在家,我在家带孩子也出不去,我这还想着今天如果她还没来,我下班就去她家看看。” 宁致远没有继续发问,眼神越过张一楠看向她身后四五米处一个正在化妆品柜台前徘徊的男人。那男人看样子差不多二十七八岁,上身穿着件米色印着字母的圆领T恤,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西裤,脚上是双黑色的帆布鞋。这一身本来就不搭调,再加上鞋子上原本应该是白色的鞋带已经变成了浅灰色,身上的T恤和西裤也净是褶子,整个人邋里邋遢的。这样一个人在卖女性化妆品的柜台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张一楠顺着宁致远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说:“那是防损员赵学斌,他就那样,整天不修边幅。”“前天你见到李青青时,她有什么异常吗?”宁致远收回目光继续问张一楠。 “倒没什么异常,只是她脸色不太好,我还问她是不是病了,她说没有,就是有点心烦。”张一楠说。“你知道她因为什么事心烦吗?”“之前听她说过最近她那个前男友想跟她复合,我估计她是因为这事儿闹心,安慰了她几句,她就回去上班了。” 第七章 “她前男友是她那个高中同学吗?”陈锋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对,青青出意外跟冯云磊有关?他把青青怎么了?”张一楠迫切的看着陈锋问。“昨天上午有人发现李青青死在了她的出租屋里。”宁致远压低声音对张一楠说。“死了……”张一楠顿时脸色苍白,身体紧张的有些发抖。碍于还在工作岗位,她用双手撑在收银台上,尽量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道:“前天还好好的,怎么能……”说着身体晃动的更厉害了,陈锋赶忙抚住了她的胳膊:“你也别太难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凶手绳之以法,所以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抿着嘴深呼吸了几下,张一楠努力稳稳了心神才开口道:“青青的事儿,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们。”“在这说话也不是太方便,要不然等你下班了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你看行吗?”宁致远问张一楠。张一楠考虑了一下才说:“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跟组长请个假,现在就谈吧,别耽误你们的时间。”宁致远点点头:“行,谢谢你。那我们到超市正门门口等你。” 张一楠收拾好东西锁上收银台去找收银组长,宁致远和陈锋转身往下楼的方向走,走了几步之后,宁致远转过身从摆在过道里的促销车上拿过一瓶油烟净看瓶身上印着的使用说明,“宁队,你要买油烟净?”陈锋诧异的看着基本上不在家开伙做饭的宁致远。宁致远没吱声而是用眼神向前方示意了一下,陈锋顺着宁致远的视线看到张一楠走过一排货架时,那个叫赵学斌的防损员从旁边的过道追上张一楠,因为距离远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看见赵学斌对张一楠说了句什么,张一楠并没停下匆匆的脚步,看了赵学斌一眼没吱声,赵学斌又说了句话,这次张一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了一句又快速的离开了。赵学斌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进旁边的过道不见了。 “宁队,你说他俩说什么呢?”“一会儿问问张一楠不就知道了。”宁致远放下手里的油烟净转身往外走“走吧。”这时宁致远的手机响了,他边走边接电话,陈锋跟在他后面一起下了楼。 来到超市正门外,宁致远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放回裤兜里:“乔天成来电话说要跟我谈谈。”“他还真主动给你打电话了,宁队,你也太神了。”陈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要谈什么?”“约了晚上下班后见面,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他要谈什么了吗。” 两人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张一楠才从超市里一路小跑着出来,她在工装T恤外面套了件开衫,一只手拿着手机,到两人面前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超市对面的一家快餐厅说:“我们到那里坐会儿吧。” 三人找了个离点餐台较远的角落坐下,因为早餐已过午餐还尚早,快餐厅里没有几个食客,这倒是很方便谈事情。陈锋去买了三杯饮料回来,张一楠因为之前走得急,坐下后还有点喘,接过陈锋递过来的饮料道了声谢就喝了一大口。然后没等宁致远和陈锋提问就开始自己讲述起来。 “我跟青青都是从华发东城店过来的,以前在东城时并不太熟,到了这边之后,因为之前就认识,所以干什么事都会一起搭个伴儿。进间一长,关系也就越来越近。如果赶上我俩同一天休息还约着一起逛逛街吃个饭什么的。有时候我也约她去我家,我婆婆那个人心善,看青青一个人在D市无依无靠的,让我经常叫青青到家里玩,平时婆婆做点小菜什么的就让我给她带点。这不,上次青青去我家说我婆婆做的辣椒酱好吃,我婆婆特意前天早上特意装了一小瓶让我带给青青,可谁成想,这好好的人就……”张一楠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噎起来。 陈锋递给张一楠一张纸巾,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使劲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我从小有点内向,不太善于与人交往,所以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虽然我和青青不是那种从小就认识或是同学什么的,但我俩挺谈得来的,遇到什么事或心里不痛快时也会跟对方叨咕叨咕。”宁致远点点头,安慰了张一楠几句,看得出张一楠是真心为李青青的遭遇感到伤心难过。 过了一会儿,见张一楠的情绪逐渐平复了,宁致远才问道:“李青青跟你说过她跟冯云磊的事儿?”提起冯云磊张一楠的眉头瞬间一皱点点头:“嗯,我还见过他。”“他来D市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宁致远问。“大概是七月初吧,那周我跟青青都是上午班,本来约好了下班去我家,下班我俩一起往外走的时候,青青接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冯云磊来找她,她不能去我家了。我俩出了大门就看见冯云磊已经等在那儿,青青就跟他走了。”“之后你还见过他吗?”“没有,青青跟他说这边下班有人搭伴儿一起走,他来了不方便,就让他在家那边的车站接她。其实是怕别人看见说闲话,毕竟他们俩还没正式复合。”“冯云磊来D市住在李青青家?”陈锋脑海中闪过出租房那唯一的卧室插了一句。“嗯。”张一楠点点头。 宁致远皱皱眉,显然对这种不是情侣还住在一起的行为有些不理解。陈锋脑海中闪过出租房那唯一的卧室插了一句。“嗯。”张一楠点点头。陈锋又问:“那他们最终复合了没有?”“还没有。冯云磊读的是本科,今年毕业考进了他们老家的一家国企。他想让青青回老家,青青不想回去,两人就一直这么僵着。” “李青青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想法?”宁致远舒展了一下眉头问张一楠。“青青跟我说她跟冯云磊从高二就开始好了,现在也是有感情的。冯云磊来D市也行,或者他们俩去哪儿都行,就是不想回老家。” 宁致远想起江雪说李青青的父母接到李青青的死讯表示会尽快到D市来,其实他们家所在的Q县跟离D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往来于两地的城际班车车次很多。江雪是昨天午饭后给他们打的电话,就算要先安排好李青青年幼的弟弟,也可以在昨天傍晚赶过来,可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接到她父母要来的消息,不禁对李青青与家人的关系有些猜测。于是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家?是跟她家里人有关系吗?” “唉……”张一楠听宁致远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其实有些话我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应该跟别人说的,青青也是信任我才跟我说过一些关于她家的事儿。现在青青出了这种事情,为了能早些抓到凶手,我就告诉你们吧,但我希望你们别把她的私事儿透露给我们单位的人,我不想青青人都没了,还让人指指点点的。”张一楠定定的看着宁致远和陈锋。 “你放心,我们也是有保密纪律的。”宁致远也认真的看着张一楠。张一楠得到了保证,又接着说:“青青跟我说她爷爷奶奶家在Q县的农村,她爸家人丁不旺,好几代都是单传,到她这儿却是个女孩儿,爷爷奶奶都不太待见她,一直想让她爸妈再生个男孩,就把她留在了农村,直到上学才被她爸妈接回去,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妈一直也没再怀孕,青青奶奶总说是让她这个赔钱货给方的,她妈因为生不出儿子也总被数落,所以对她也就不怎么关心,基本上是散养状态。岁数越来越大她爸妈对生儿子这事儿也就放弃了,可谁成想她妈在她上高中那年却怀孕了,后来真生了个儿子。这么一来全家都围着弟弟转,更没人管她了,青青干脆就办了住校,除了假期,平时周末也不经常回家。好在她从小就挺自立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后来到D市上学毕业后留在D市工作就更不怎么回家了。” “这么说,李青青就算跟她父母之间的感情淡漠,也不能因此就不愿意回去吧?是不是还有其他事儿?”宁致远心里的答案被印证了一半,但他觉得李青青不愿意回老家的原因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才会让李青青那么绝然的想要远离家乡。 张一楠脸一红,吞吞吐吐的说:“是跟冯云磊的事儿,他俩那个事儿……”陈锋疑惑的看着张一楠:“哪个事儿?”张一楠脸更红了,虽然是个孩子妈妈,该经过的事都经历过,但是当着两个大男人说这些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宁致远摸了摸鼻梁轻轻咳嗽了两声,陈锋转头看看他,再结合张一楠的表情,明白过来她说的是男女之间的私密关系,瞬间也变成了个大红脸,赶紧缩进椅子里假装喝水。宁致远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却从来没正经交过女朋友,本来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对这类问题有一定的免疫力,奈何被陈锋这么不经意的一闹,也觉得不大自在。只能跟陈锋一样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谈话还得继续,片刻的沉默之后,宁致远清了清嗓子问张一楠:“他俩被人发现了?”张一楠脸上的红色还未全部退去,点点头,抿了下嘴唇才说:“他俩去小旅馆里被同学看见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青青爸爸耳朵里,她爸气坏了,直接冲到学校当着挺多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本来没多少人知道这事儿,被他爸这么一闹大家就都知道了。事后她爸也有点后悔,还让她妈找她回家。再后来这事怎么了结的青青没跟我说,只说从那开始她们家的人虽然表面上还都跟以前一样,但实际上心里都有疙瘩。” 第八章 宁致远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如他所想,李青青跟她的父母积怨很深。“李青青跟冯云磊当初是什么时候分的手?因为什么你知道吗?”李青青不愿意回老家的问题已经搞清,宁致远就转换了一个话题。 张一楠回忆了一会儿才说:“他俩应该是青青还在东城店做收银员时分手的。那会儿青青刚来实习不久,我跟她还不熟,是听别的收银员闲聊时说的。收银员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一有时间就在一起聊八卦,有人说听到青青跟人打电话说分手的事。至于原因,后来我听青青说冯云磊在外省上大学,两人离的远关系就慢慢生疏了。”“是李青青提出分手的吗?”“嗯。”张一楠点点头。 宁致远觉得李青青跟冯云磊分手的原因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距离上的原因,但看样子其中的内情张一楠也不清楚。 陈锋突然想起防损员赵学斌拦着张一楠说话的事,就问:“你刚才去请假时,赵学斌跟你说什么?”张一楠被陈锋突然间转换的问话弄得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噢!赵学斌脸色为什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有。他又说要是不舒服他可以帮我去买药。我急着去请假,没搭理他就走了。” 听张一楠回答完陈锋的问题,宁致远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陈锋见他没作声想了想又问张一楠:“你之前问我们是不是冯云磊把李青青怎么样了,是不是你怀疑他会对李青青做出什么事来?”陈锋的话题转变得太快,张一楠不禁腹诽:这个小警察的思维还真够跳跃的。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说:“他跟青青提出复合,青青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我听青青说冯云磊最近天天打电话催她,弄得她很烦就不接电话,冯云磊招了,就来D市找青青谈。反正不是电话就是本人亲自来,有一次两人谈着谈着吵了起来,冯云磊急了推了青青一把,青青腰撞桌角上挺长时间才好。所以你们说青青出事了,我还以为是他把青青怎么样了呢。”“你所说的怎么样指的是什么?会下狠手杀人吗?陈锋继续问。张一楠赶忙摇摇头:“不可能,他俩只是因为回老家的问题有分歧,实际上感情挺深的,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那么狠,我当时听青青出事了有点着急就以为冯云磊把青青打了,青青报警了呢。现在想想冯云磊打青青的可能性也不太大,上次推了青青,他后悔死了,一直跟青青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要不然青青也不能那么快就原谅他。” 半天没吭声的宁致远听到这里才又开口问:“最近冯云磊来D市了吗?”“他基本上每个周末休息都来。上周末应该也来了,上周青青是白班,我是下午班,她周五我看着她下班后进卖场买了挺多好吃的。” “你还知道些李青青别的事情吗?”宁致远问。张一楠低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了。”宁致远又看了眼陈锋,陈锋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问题想问。“那今天先到这儿,谢谢你的配合,如果再想起什么来随时给我打电话。”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宁致远对张一楠说:“一会儿我们去找你们超市的领导,把李青青被害的事情正式通知给他们。如果有人问你跟我们谈话内容,你就说我们来跟你了解李青青以前在东城时的工作情况,其他的不要透露。”张一楠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三人分手后,张一楠回去继续上班。宁致远和陈锋找到超市的收银主管,收银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虽然身体略微有些发福,但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却把她显得有几分干练之气。 听到李青青被害的消息,收银主管十分的震惊。宁致远向她询问了一些关于李青青工作表现方面的问题,收银主管说李青青平时表现还算不错,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但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李青青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宁致远听完收银主管的大致介绍后问。“也还行,跟谁都不远不近的。对了,她跟张一楠挺好,张一楠是收银员,她俩都是从东城店调过来的。”“你们全店有多少从东城店调过来的人?”“我们店开业时从其他分店抽调过不少人,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这样我让人去人事部查查。”收银主管边说边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小姑娘就送来了一份名单,收银主管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宁致远:“这上面是所有从东城调过来的人,包括后来离职的。东城是华发在D市最大的店,所以从那边调过来的人比其他店的多,几乎各部门都有。”宁致远接过名单大致看了看,名单上大概有二十几个人,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部门,已经离职的还标注了离职时间。宁致远满意的点点头对收银主管表示了感谢并叮嘱她对李青青被害一事暂时保密。 宁致远和陈锋离开超市后打电话给在局里的吴力涛,让他查查冯云磊的个人信息,吴力涛很快将冯云磊身份证上的照片和信息传到了宁致远的手机上。宁致远又到李青青租住的出租屋附近转了转,从经常在楼下活动的老人那里了解到最近两个月有个男的会在周末或是节假日时来李青青家,经辨认确定那个男的就是冯云磊。 回到局里,宋明和大杨出外勤没在办公室,宁致远问了问吴力涛和江雪的工作进度,让陈锋把这两天的走访记录做个汇总,然后回他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陈锋的办公桌紧靠着窗边,他先到门边的饮水机里倒了杯水,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刚坐定就看见江雪拿着份文件,拎着个小保温桶出去了。陈锋坐着转椅将自己滑到他右后方吴力涛的办公桌旁边,冲门口呶呶嘴:“哎,看着没?”吴力涛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我眼神比你好!”“就知道给领导溜须拍马,可惜宁队不吃这一套。”吴力涛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讶看着陈锋:“你说什么呢?”“还说自己眼神比我好,你没看出来江雪怕宁队把她出咱们队,总是变着法的溜须宁队。” 自从江雪被副局强行安排进刑警二队以来,陈锋觉得她虽然也是警校毕业,但是胆子太小,性格太弱,根本就不适合做刑警。他觉得刑警就应该象宁致远那样思维敏捷、做事干净利索。他一直努力的想把自己塑造成宁致远那样的人。 “呵呵,小锋子你真是单纯可爱的不要不要的。”面对吴力涛的调笑,陈锋也疑惑了:“我说的不对吗?她本来就总围着宁队转嘛!”“这句你倒是没说错,不过你的思考方向错了。”吴力涛抱着肩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见陈锋拧着眉盯着自己又接着说:“围着宁队转没错,不过不是怕被赶出二队,有些时候办案子是需要女同志的,江雪除了胆子小点,工作上还算是积极肯干的。所以她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赶走。况且宁队也不是那种歧视女同事的人。” “那她为什么还总打溜须?”陈锋还是不解。吴力涛拍拍陈锋的肩膀,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我说小锋子,这事儿大伙都看出来了,你怎么还糊涂着呢?你办案时头脑挺清楚的呀,这会儿怎么就全是浆子了?你能不能跳出同事关系来思考问题呢?”陈锋突然恍然大悟提高了嗓门:“啊?你不会是说她……”“嘘……”吴力涛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赶忙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陈锋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朝门口望了望压低声音:“你不会是说她对宁队有那个意思吧?”吴力涛用力点点头,嘴上却说:“我可什么都没说。”“这倒也是个好事,工作上虽然我不看好江雪,但人长得还不错,脾气性格也算可以……”陈锋了然的摸着下巴嘀咕了两句,突然又转头问吴力涛:“你觉得有戏吗?”吴力涛耸耸肩:“不好说,我觉得宁队好像差了那么一点儿感觉。”陈锋突然站起来要往外走,吴力涛拉住他:“你要干嘛?”陈锋又露出他的小酒窝一笑:“我看看热闹去。”说着抓起办公桌上的记事本跑了出去。 江雪到宁致远办公室的时候,宁致远正挽起袖子看受伤的位置,胳膊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小臂已经肿了。看到江雪进来,宁致远赶忙放下袖子,一边系着袖扣一边问:“有事吗?”此时宁致远没有穿外套,深灰色的衬衫下摆扎在黑色西裤里,受伤的小臂抬起,另一只手在系着袖口的扣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江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尽量稳了稳心神才开口:“李青青去年的通话记录我整理好了,通话异常的号码我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做了标注。我去营业厅查了那几个号码的机主信息,都汇总在最后一页的附表里。”“好,先放这儿吧。”宁致远满意的点点头,不得不说江雪除了胆子小点之外,工作上还是很认真努力的,而且心思细腻,做事很有条理。 “我煲了猪脚汤,你趁热喝了吧。”江雪把通话记录和保温桶一起放到桌上。宁致远拿过通话记录对江雪说:“谢谢你,我不太喜欢喝汤。”“这汤对伤口有好处,你看你受了伤也不休息,整天忙工作,再不调养一下,身体受不了呀。”江雪压抑着心里的失落继续劝宁致远。“我真不爱喝汤,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闻听此言江雪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了,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第九章 江雪正犹豫间陈锋从半开的门边探进头:“宁队,我想起个事……哟,江雪也在呀!”“你来的正好,这有猪脚汤,你喝了吧。”宁致远招呼着陈锋,陈锋大摇大摆的进了屋,自己动手拿保温桶的盖子倒了半碗汤,“嗯,这味道真不错,宁队,你来点不?”“我不爱喝汤。”宁致远连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里的资料。 陈锋向江雪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江雪,你喝吗?”江雪有点苍白,但还是稳定了一下情绪说:“这汤是我今天早上煲的,我喝过了,你喝吧。”“你厨艺不错呀。”陈锋一脸真诚的夸赞江雪,又用眼角瞟了一眼宁致远说:“江雪,这以后要是谁娶了你,那可是真口福啊!”“喝你的汤吧,净胡说。”江雪给了陈锋一个白眼,又看了看低头工作的宁致远说:“那你们先忙,我回去了。”宁致远抬头冲江雪“嗯”了一声,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 江雪出去刚把门关上,陈锋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汤问宁致远:“宁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什么什么意思?”“人家女孩子都那么主动了,你咋能这么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呢!”宁致远抬起眼皮不解的看着陈锋:“你一个大小伙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象个居委会大妈似的了?”说完话峰一转:“你找我干什么,没事的话赶紧干活去。”“谁说我没事,这喝汤不是大事吗?”“别跟我在这耍贫嘴。走访记录整理完了?”宁致远继续盯着陈锋问。陈锋知道宁致远这是不愿意再跟他讨论关于江雪的话题,立正站好假装严肃的对宁致远:“报告宁队,马上就去整理。”宁致远被他幼稚的行为逗乐了:“把汤带回去喝吧,走访记录整理好就给我送来。”“是,宁队!”陈锋带着保温桶迈着正步走出了宁致远的办公室。 宁致远看着陈锋的背影看着摇摇头,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江雪整理出的通话记录。江雪在记录附表中列出了几个电话号码,每个号码后面都标注着机主信息及被记录在表的原因,比如联系比较频繁、通话时间过长或是通话时间异常等等。这张附表上所列出的机主名单中,果不其然有宁致远预想中的乔天成。乔天成与李青青通话是从去年五月初逐渐开始频繁的,到了十月中旬之后通话次数却明显减少,从十二月份开始几乎就没有再联系过。 再看看附表上的其他内容,一个电话号码吸引住了宁致远的目光,这是个非实名注册号码,与李青青联系并不算频繁,从今年年初开始,一个月当中只有两三次,但是通话时间都在晚上十点左右,时长却只有几秒钟,而且全部都是这个号码打给李青青的,最后一次的通话记录是这个月初。不得不佩服江雪的细心,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也没逃过她的眼睛。宁致远皱皱眉,在这个号码旁边画了重点符号。 宁致远接到安保处的通知,之前那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黄毛手术后情况基本稳定,让他们二队派人去录口供。宁致远来到二队办公室,陈锋吴力涛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宁致远轻咳了一声,陈锋立刻起身凑了过来:“宁队,有任务?”“嗯,黄毛可以录口供了。”“好嘞!”陈锋欢快的回答。宁致远睨了他一眼:“谁说让你去了,你在家好好把走访记录给我弄明白。宋明和大杨呢?”“他俩还没回来。”吴力涛从电脑后面探出头。“那就你跟我去吧。”吴力涛一听宁致远的话,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宁队,我正在恢复李青青的笔记本电脑,这一离开回来又要从头弄了。要不让江雪去?”“宁队,我跟你去吧。”这时候江雪接过话茬,宁致远虽然后悔刚才让陈锋继续整理走访记录,但话已说出又碍于江雪的脸面,此刻也不好收回,只能点头同意。“江雪字写得漂亮,速记功底也扎实,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吴力涛边说还边冲江雪挤了挤眼睛,陈锋也在一旁一脸真诚的笑着点点头。 江雪跟着宁致远下楼来到停车场,刚走到车前江雪就拦住宁致远:“宁队,你胳膊有伤,还是我来开车吧。”宁致远点点头,把车钥匙交给了江雪。 车子出了公安局大门,江雪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坐在副驾上的宁致远,两人很少有机会离得这么近,这让江雪多少有点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情绪,江雪努力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她深吸一口气,:“宁队,李青青的通话记录你看了吗?”“看过了。”“有一个非实名号码你注意到没?”宁致远侧目看了江雪一眼:“说说你的看法。”“从通话时长上来看象是那种无聊的骚扰电话,但那种电话不会总用一个号码,也不可能总打给同一个人。”前方路口变成红灯,江雪将车子停稳,“每次通话时间都是晚上十点左右,而且李青青都是被呼叫方,她从来没有主动打过这个号码。我觉得……”她转头看了看宁致远有些犹豫,宁致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江雪受到鼓励点点头继续道:“我觉得这个人跟李青青肯定是认识的。” 信号灯变成绿灯,江雪启动车子跟着车流通过了路口后继续说:“如果李青青是上晚班的话,那她下班后到家就差不多九点多钟了,电话总是在十点多打过去,说明这个人对李青青的作息时间也比较了解。”“嗯,分析的挺有条理。”宁致远点点头,又问:“那你觉这个人跟李青青有可能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江雪略做思考不太确定的说:“同事?朋友?知道李青青下晚班,打电话确认她是否平安到家。”宁致远笑了笑:“如果是同事朋友想确认李青青是否平安到家,也可以让李青青到家后主动把电话打过去,这样通话记录就不可能是单向的了。另外你注意到没有,通话时长最多不超过十秒,甚至有几次只有两三秒钟。正常人的语速每分钟180-200左右,你算算三秒钟能说几个字?”江雪拧着眉想了想:“这么短的时间,说一个简单的句子也不够呀!”“对,所以说电话是通了,但并没有正常的语言交流。”“这就奇怪了,难道打电话不是为了说话?”江雪不解的看了宁致远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开车。 “你之前说的对,这个人很了解李青青的作息时间。虽然每个月的通话次数不多,连在一起还是有规律的,每隔两周电话就会出现,这正符合了李青青的倒班周期。”宁致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头靠在座椅背上。 江雪看了看宁致远略显疲惫的脸色,有些心疼的说:“宁队,你也得注意休息,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垮掉的,何况你现在还有伤。”“嗯,”宁致远半闭着眼睛,感觉头有点昏昏沉沉的,“等这个案子结了我跟局里申请调休,好好睡几天。”“上次你也说案子结了就休假,结果怎么样?”江雪撇了撇嘴。“呵呵,这次一定休,我保证。”宁致远不象以往那么冰冷的态度让江雪感觉很满意,心里有一丝甜甜的温暖。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两人录完黄毛的口供从病房里出来。 宁致远一直坚持着录完口供,等出了病房昏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强打着精神和江雪下了楼。出了医院大楼迎面碰上拾阶而上的安静。安静穿着一件短袖圆领针织连衣裙,胳膊上搭着件外套,看样子是走热了,两颊微微泛红,顺直的长发别在耳后。“安医生!”宁致远站定跟安静打招呼。“宁队长,你好!伤好些了吗?”安静上了台阶与安致远和江雪一同立于门侧。“好多了。安医生今天值班?”宁致远微微抬了抬胳膊表示自己已无大碍。“我今天休息,去办公室取一本书。”安静答着,随即眉头微蹙,医生的职业敏感让她感觉到了宁致远的不正常:“宁队长是来看病的?”宁致远勉强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没有,我是来完成工作的。”说着还用手指了指楼上。安静想起那晚折了腿的黄毛,点点头表示了然。既而又看着脸色红的有些不正常的宁致远:“宁队长是不是发烧了?”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江雪闻听此言抬起手试了一下宁致远的额头:“呀,好烫呀。”“他有伤,很有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发热。你们跟我来!”安静边说边转身快步朝医院里头走。 其实宁致远从黄毛的病房里出来时就感觉到自己发烧了,他本来不想看医生,只想着在回去的路上买点药吃就行了,可现在面对安静的好意,他倒是不好拒绝,便也转身进了医院大楼。 第十章 第十章 江雪以为安静会带他们去内科,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发烧感冒这类病都应该挂内科的号,可安静却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六楼外科办公室。江雪不解的拧了拧眉:“安医生,发烧不应该是看内科吗?”“他这是外伤感染,我是医生,我能处理好。”安静说着从衣架上拿过来自己的白大褂穿上,从一边的衣兜里掏出一只黑色发圈快速将耳后的长发系成马尾,又从另一边的衣兜里拿出一顶医生帽戴好,走到靠墙的洗手池前洗了手,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外伤处理器械放到桌子上,边往手上套着医用乳胶手套边对宁致远说:“把袖子卷起来。”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宁致远卷起袖子把胳膊伸向安静,看着安静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心想:真没想到这个看似文静的女医生却也有着如此干练的一面。 处理好伤口,安静又递给宁致远一支体温计让他夹上,边整理器械边对江雪说:“你去帮他挂个号,我好开处方。”江雪点点头转身出去。 江雪挂完号回来时,宁致远的体温已经测完了。安静接过病志本开始写病志:“体温38.8,伤口感染。我给你开的药你有没有按时吃?”“我忘了……”不知为何,面对安静的问话宁致远有点心虚。安静在病志上盖上自己的名章,抬头瞪着宁致远:“为什么不吃?这么大的伤口你当它不存在吗?”宁致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安静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唉,我给你开了退烧和消炎的药,输液室人多,一会儿我带你去我们休息室滴吧。” 宁致远一听要输液就急了:“输液时间太长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心想今晚还约了乔天成呢。见安静那双黑亮的眼睛又瞪向他,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小:“今晚我还有重要的工作,不能耽误,吃药行不行……” “你要是早点儿按时吃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安静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两点五十,先滴瓶消炎药,两个小时之内能滴完,退烧改成肌肉注射。”宁致远算算时间,和乔天成约的是晚上六点在市区内的一家茶楼见面。输完液直接从医院过去时间应该来得及,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肌肉注射使宁致远的一条腿瞬间麻痹,宁致远忍着痛努力保持正常的步伐,可不听使唤的腿还是让他看起来有点一瘸一拐的。江雪上前挽住宁致远想要扶着他,宁致远皱了皱眉头,把自己的胳膊从江雪的手里抽出来:“我自己能走。”江雪有些尴尬的将手缩回来,眼神飘向一边。虽然宁致远压低了声音,走在前面的安静还是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宁致远微皱着眉头一脸隐忍,明明很痛却还硬撑着的样子在安静看来觉得有些滑稽,她不动声色的转过头,一边偷偷憋着笑一边带着两人去了休息室。 安静找来的护士为宁致远挂上输液瓶后离开,宁致远侧着身子半靠在床上对江雪说:“你先回去,把刚才录的口供整理归档。让陈锋五点钟过来接我。”“宁队,”江雪看着宁致远,话语里充满温柔:“你输液不能没人照顾,我陪你吧,等你输完液我再回去整理口供。”宁致远将头靠在身后的枕头上:“这儿有医生,外面还有护士,有事我会叫她们帮忙的。”“可安医生今天也不当班呀,怎么好麻烦人家呢。”江雪心有不甘,继续争取着。“你赶紧回去吧,争取在下班前整理好,按时下班。”宁致远语气虽然平静,但态度却很坚决,江雪知道她再坚持也不会改变宁致远的决定,只能咬了咬下唇答应了。 安静本想安顿好宁致远就离开,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走,索性过来打圆场:“没什么麻烦的,反正我来医院也就是为了取一本书回家看,看书在哪都行,顺便帮他看着点滴,你放心吧。”江雪对点点头:“谢谢安医生,那就麻烦你了。”安静笑笑:“没什么麻烦的,我送你出去,顺便回办公室拿几本书。” 宁致远微闭着双眼侧身靠在床上,肌肉注射的疼痛虽然开始慢慢消散,但他还是不敢让扎针的位置直接与床铺接触。门被轻轻的推开发出细微的声响,随即安静手里拿着几本书,腋下夹了一个大靠垫进来,安静见宁致远睁开眼睛,把书放在床头柜上,笑了笑:“我吵醒你了?”“没有,我本来就没睡着。”宁致远边说边准备起身。“你别动,躺着吧,把这个垫腰后面。”安静说着把靠垫往宁致远腰后塞,宁致远配合的往前抬了抬身子。 “肌肉注射是有点疼,不过很快就能好。你睡一会儿吧,滴完我叫你。”垫完靠垫,安静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有了这个垫子的支撑,宁致远的腰得以放松,针眼的疼痛果然得到了缓解。宁致远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假寐片刻又睁开眼睛,安静坐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书认真的阅读着,帽子摘掉了,马尾辫的发尾垂在一侧的胸前,午后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射在她的侧脸上,白皙的脸庞象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书轻轻的翻了一页,宁致远扫了一眼封面轻声道:“人生中不可挽回的事太多。既然活着,还得朝前走。经历过巨大苦难的人有权利证明,创造幸福和承受苦难属于同一种能力。”安静惊讶的看着宁致远:“你看过这本书?”宁致远轻轻勾嘴角笑了笑:“其实周国平的另一本书更适合你。”安静脸微微红了,抿着嘴:“你说的是《安静》?”“嗯,我喜欢那本书里的一段话:成功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最高标准,比成功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要拥有内在的丰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兴趣,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宁致远说到一半安静也附和着说:“只要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你就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感到充实和踏实。”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那当警察是你真正喜欢做的事吗?”安静问宁致远。“当然是了。”宁致远认真的回答:“本来我父母希望我能读商科,我自己偷偷把高考志愿改成了警校。”“为什么想当警察?”安静又问。“小时候是英雄情结,觉得当警察惩恶扬善特威风。后来真正当了警察才明白惩罚不是最终目的,预防犯罪才是更重要的。”宁致远笑了笑反问:“那你呢?你喜欢做医生吗?”安静闻言,脸上的笑意逐渐的隐退:“我爸爸是医生。”顿了顿又说:“小时候听他说‘医生是生命的守护天使’。” 宁致远看到安静暗淡的眸光,更加确定安静就是连环案中第二个死者安心的妹妹,安心的个人资料里显示她们的父亲在她们小时候就过世了。宁致远心里叹道: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医生曾经遭受过那么多的打击。一丝怜惜划过宁致远的心,他赶忙收回自己的思绪转移了话题:“我们俩的工作是一样的。”安静抬起头看着宁致远:“怎么会一样?你们是抓人,我们是救人。”宁致远笑了:“一看你就是没认真听讲,我刚才说过‘惩罚不是目的,预防犯罪才是更重要的。’抓人是为了惩治犯罪,稳定社会。说白了就是只有把那些对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有威胁的犯罪分子抓起来,才能让人民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而医生治病救人不也是为了保障人民健康,挽救人民生命,从而让人民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嘛。”安静被宁致远的一番话逗乐了:“你以前是不是当过政委呀,思想觉悟这么高!”宁致远看着安静舒展的笑颜,心情随之明媚起来。 当陈锋赶到医院时看到的画面就是宁致远半靠在床上,手上扎着点滴,安静在床边的椅子上与宁致远相对而坐,宁致远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在给安静讲平时工作生活中发生的趣事,而安静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被宁致远的话逗得轻笑两声。这个画面冲击力太大,让陈锋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印象中幽默感为零的队长大人。 宁致远看到愣在门口的陈锋,奇怪的问:“你愣在那儿干嘛?怎么不进来?”安静回过头:“陈锋来了!”边说边起身去墙角处想再搬把椅子过来,陈锋赶忙过去接过椅子:“安医生,你坐,我自己来。”陈锋刚坐下宁致远就问:“走访记录整理完了?”“嗯,刚弄完我就过来了。”安静给陈锋接了杯水,又把床头柜上宁致远的杯子也加满。见两人要谈工作,有意想要回避,抬眼看看输液袋,里面的液体还有一少半,又检查了一下宁致远手背上的针头,看一切正常便对宁致远和陈锋说:“估计再有四十分钟就能滴完了,你们聊,我回办公室收拾一下,回头再过来。”宁致远微笑着颔首,陈锋连忙站起身送安静到门口:“安医生,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安静笑笑:“没关系的。” 第十一章 待安静一离开,陈锋关好门回到床前,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的问宁致远:“宁队,你又怎么惹着江雪了?”宁致远拧眉不解:“江雪怎么了?”“写完走访记录去中心医院接宁队,六楼外科医生休息室。”陈锋捏着嗓子模仿江雪的声音。“冲我扔下这一句话之后一下午就再没出动静,跟我说话时眼圈还有点红,估计是哭过。”宁致远不置可否的拿过床头柜上的杯子喝水。过了一会儿,陈锋见宁致远不吭声又继续追问:“宁队,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岁数也不小了,江雪人挺好的,你就不能给人家一个机会?”宁致远睨着陈锋道:“你不是一直不待见她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人家挺好了。”陈锋不好意思的摸着鼻梁说:“以前不是误会她溜须你嘛,你也知道我最瞧不上那种溜须拍马的人。现在我才明白江雪不是那种人,她那是喜欢你。可人家姑娘都那么主动了,你却总是冷冰冰的,也太不解风情了。” 宁致远沉默了一会儿,勾着嘴角看着陈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怎么不懂,我上大学时就交过女朋友,虽然时间不长就分手了,但也是有过恋爱经验的人。不象某些人,可能连女朋友是何种生物都不清楚。”陈锋小声揶揄着。宁致远正了正脸色:“我是没交过女朋友,那是因为我一直也没遇到有感觉的人。”“你不跟人家交往怎么知道没感觉,江雪除了胆子小点,其他条件都不错,先处着看呗。”宁致远笑着摇摇头:“交往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再跟姑娘提分手?那不是耽误人家吗?所以,我这也是为她好。”陈锋撇撇嘴,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宁致远边拿起床头柜上安静留下的书翻看边打断他:“算了,以后别再提这个事儿,我的想法你也明白了,你也告诉吴力涛,别再开类似的玩笑,省得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以后还怎么一起工作。”陈锋点点头表示接受。 看着宁致远手里的书,陈锋想起了安静便问宁致远:“宁队,那个安医生到底是不是安心的妹妹?”“嗯,应该是吧。”宁致远边看书边回答。“你跟她确认过了?”“没有,”宁致远放下手里的书侧过头看着陈锋说:“既然从目前来看李青青的案子与连环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揭人家的伤疤呢?”“嗯,也对。”陈锋点点头,“要说这个安医生也够可怜的,早早没了父亲,后来又失去了姐姐。宁队,也不知道她妈妈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安心的资料里只记载了她被害之前的信息。好在她还有安静这么个女儿,还不至于无依无靠。”宁致远摇摇头叹息着。 将头倚在床头上,宁致远目光深沉望向天花板,挂着吊瓶的手搭在床边,手指在缓慢的轻轻敲着,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了沉思。陈锋轻声叫了他两声,见他还没反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宁队……宁队?想什么呢?”宁致远这才回过神,用另一只没扎吊瓶的手捏了捏眉心:“没什么。就是觉得世事无常,人活着就要珍惜当下。”“嗯,有道理。”陈锋点点头,突然又问宁致远:“哎,宁队,刚才你和安医生聊什么呢?”“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宁致远将一直放在腿上的书拿起来接着看。陈锋上前把书从宁致远手里抽出来合上放回床头柜,“我看见你俩聊的挺开心的,安医生都被你给逗乐了,以前也没发现高冷的宁队长有幽默细胞呀!”面对陈锋的调侃,宁致远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个臭小子,我什么时候高冷了?” 陈锋还没来得及继续调笑宁致远就被几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他走过去一打开门就看见安静拎着小背包站在门口。安静此时已经脱掉了白大褂,麻灰色圆领针织连衣裙外套着件黑色的小外套,马尾已经解开,顺直的黑发披散在脑后。安静对着前来开门的陈锋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我来看看滴完了没有。”陈锋赶紧侧身把安静让进屋。 输液袋里的药水已经到了袋口的位置,安静伸出手,用手背在宁致远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嗯,退烧了。”转身从小背包里拿出一只小布袋,一边将床头柜上的几本书装进去一边问宁致远:“感觉怎么样?”“好多了,下午那会头晕的都快站不住了。”宁致远微笑着答。陈锋看看安静,又看看宁致远,眼珠一转冲安静说:“安医生,宁队明天是不是还要继续输液?”宁致远闻言眉头一拧:“我都好了,还输什么输!”安静把装好书的小布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转过身看着宁致远:“看来陈锋还是有一定的医学常识的,用于消炎治疗的输液三天为一疗程,之后根据病人血象指标决定下一步的治疗。”随即安静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继续说:“所以,宁队长,请您明、后两天务必要来医院输液。” 陈锋在旁边看着宁致远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宁致远瞪了他一眼转头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安医生,我最近工作忙,走不开,能不能……”“不能,”安静没等宁致远说完就打断了他:“如果中断的话,不仅之前滴的药不起效果,反而还容易产生抗药性。”看着宁致远微微皱起的眉头,安静无奈的摇了摇头,放软了语气说:“工作再忙也有下班的时候吧!正好明天我同事有事跟我换了班,明天我上夜班,你晚上忙完了过来找我。”宁致远抿着嘴点点头。陈锋装出一脸严肃的神情说:“安医生放心,明天下班我一定把宁队押过来。” 安静看看药液基本上都滴完了便唤来护士拔了针头,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安静把小背包背到肩上,刚想拎起椅子上装着书的小布袋,一只手背上贴着胶布的手伸了过来:“我帮你拿。”安静轻轻推开宁致远的手:“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一只胳膊有伤,一只手有针眼,我可不敢让你帮我。”陈锋赶紧过来抢在两人之前拎起布袋:“我来,我来!”还象怕别人跟他抢一样把布袋提起来抱在怀里。 出了医院的大楼,宁致远看看时间,刚好五点钟,离跟乔天成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便对安静说:“我们时间来得及,先送你回家吧。”似乎是怕安静拒绝,陈锋把装着书的布袋紧紧抱在怀里:“对呀,安医生,今天我们宁队麻烦了你一下午,送一送是应该的。”安静闻言也没有再推辞,跟着他们两人去了停车场。 陈锋按照安静的指引将车开到了小区门口,车刚停稳,宁致远就从副驾上下了车,替安静打开后座的车门。安静背好背包提着书下车,先跟车里的陈锋告了别,又对站在旁边的宁致远说:“刚输过液,今天就不用吃药了。晚上注意观察下体温,如再发烧,温度不是太高的话可以吃点退烧药,超过38.5度马上去医院。明天白天记得吃消炎药。”宁致远点点头:“知道了。你手机呢?” 安静以为他手机没电了要借用她的,从包里找出手机输入解屏密码递给他。宁致远接过来进行了一番操作后把手机放在耳边,紧接着一阵电话铃声从宁致远的裤兜里传出来。把手机递还给安静,宁致远说:“我的电话已经存到你的通讯录里了。”安静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放回包里:“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再见!”宁致远颔首。 宁致远看着安静进了小区大门,一个中年保安跟她打招呼,她站住跟保安说了几句话,一转头看见宁致远还站在门外,冲他挥挥手,宁致远也笑着挥了下手。见安静已转身继续往小区里走,他拉开副驾的车门上了车,侧头扣安全带的扣子时看见陈锋正斜着眼睛看着他,扣好安全带瞪了陈锋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开车。”陈锋转过头启动车子进入机动车道,小声嘀咕着:“就会催我,刚才也不知道谁在那磨蹭。”车窗开车,马路上的喧嚣声传进车厢内盖住了陈锋的声音,宁致远没听清陈锋的话:“你说什么?”“我说这就走。”陈锋故意大声的回答。 宁致远和陈锋到达跟乔天成约定的茶楼时,离晚上六点还有十五分钟。“宁队,咱俩来早了。”宁致远看看时间:“进去等吧,估计他也快来了。”两人停好车进了茶楼,迎宾小姐笑着迎上前:“先生,晚上好。里面请!”两人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看见乔天成从一张桌子后面站起身迎了过来,走到宁致远面前刚叫了声“宁队……”又连忙改口:“宁先生,陈先生。”宁致远从善如流的握了握乔天成伸出的手:“乔先生,你好。”乔天成又和陈锋握了手说:“我在楼上订了间包房,二位楼上请。” 第十二章 乔天成把两人带到二楼的一间小包房,房间面积不大,装修却很简洁雅致。乔天成点了一壶茶和四样干果点心,茶点上齐后跟服务员说要谈生意,不用服务了,服务员很识趣的退出包房时并把门关好。乔天成殷勤的为两人倒茶,宁致远摆摆手直奔主题:“乔主管不用忙了,说说今天约我们来的目的吧。”“那我能先问问李青青出什么事儿了吗?”乔天成试探着问。“你觉得她能出什么事儿?”宁致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乔天成低头思考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词,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我就是自己猜的啊,如果猜错了,你们别介意。”宁致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乔天成象是受到了鼓励,开口道:“我想,你们是刑警,调查的案子应该都是刑事案件,我也上网查证了。所以我想李青青可能是出了大事儿了。” 宁致远听完他的话笑了:“你还挺下功夫的。既然想知道为什么昨天不直接问我们呢?”乔天成搓搓手,面带尴尬的说:“当时不是怕受牵连嘛,就没敢问。你们走后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我自己亲口告诉你们比较好,如果你们从别的渠道知道了,倒显得我被动了。”宁致远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有话直说吧。” “唉,我说。”乔天成应着,“其实我跟李青青还是比较熟的。”“嗯?”宁致远用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乔天成,“既然乔主管主动约我们出来,那就别再掖着藏着的了,开诚布公吧。”乔天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抿了几下嘴唇,象是下决心一般深呼吸几下:“我跟李青青是有点特殊关系,但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她没调走之前我们就断了,调走之后更没联系了。”“什么特殊关系?”宁致远追问。乔天成脸色有些涨红:“就是那种……那种……算是情人关系吧。” 宁致远笑了笑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只负责案件的侦破,对于非法律层面的事情我们不会干涉。你可以直言不讳。”言外之意,乔天成和李青青这种不道德的男女关系不归他们管,让乔天成放心大胆的说。 乔天成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借喝茶掩盖了自己的尴尬,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那我就从头说起吧。我是在去年春节后认识李青青的,她们学校推荐了一批学生到华发实习,经过华发总部的面试后分到各个分店,我们东城店也分来了几个,其中三个财务专业的自然就分到了我们部门,其中就有李青青。我作为财务主管对这三个小姑娘进行了面试。其实面试也就是走个过场,当时财务部办公室里并不缺人,而且象这种来实习的学生一般都是要从最基层做起的,所以三个人都被安排去做了收银员。一听去做收银员,有两个小姑娘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其中一个跟我说她们虽然只是大专生,但好歹也是正规院校财务专业的,就算不能当会计至少也可以做个出纳或是其他坐办公室的工作,怎么能去一线做个收银员呢。另一个说老师跟她们说过是要进财务部实习的,而且她们出去实习的同学基本上都是坐办公室的。” “我跟她们说收银是财务部的一个岗位,作为一个新人,必须先从基层的一线岗位做起,只有熟悉了一线岗位将来才有机会进办公室或是做管理工作。那两个小姑娘虽然不高兴,但估计碍于毕业必须要有实习单位签字的实时鉴定,也就没再说什么。我发现整个过程中李青青一直面色平静,也没吭声,我就问她有什么意见没有,她说没有。就这样三个人去做了收银员。后来也就过了一个月左右,那两个小姑娘先后离职了。一个说是找到了新的实习单位,另一个干脆开了个病假条,说自己静脉曲张不能长期站立。” “这样也行?”陈锋问。乔天成嗤笑了一声:“就是不愿意干了,能用啥招用啥招呗。”“那李青青呢?那有没有找其他的门路?”陈锋又问。 “她倒是没有。”乔天成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因为她那两个同学都走了,我还特意问过收银组长,几个组长都说那两个离职的小姑娘从打上岗就憋着要走的心,工作不积极,还有迟到早退的情况。而李青青工作认真,对待顾客服务态度也很好。有一回接她们班的那组有两个人请假,那天客流还挺大,她就主动留下来替了一个班。”“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留意李青青的?”一直没开口的宁致远问。“嗯,”乔天成应了一声赶忙又接着解释道:“那时候我只是从工作的角度上留意她,没别的想法。” 宁致远坐直了身子,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乔天成:“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别的想法的?”乔天成先是一愣,又自嘲的笑了笑:“去年店庆活动很成功,按照惯例总部批了笔款,让各个部门自己安排时间联欢。联欢结束后我因为接了个电话在停车场耽误了一会儿,开车出来路过公交车站时看到李青青。当时时间有点晚,车站就她一个人站在站牌下,我问她去哪儿,她说她回学校,本来她学校跟我家不顺路,但我觉得年轻小姑娘那么晚了自己一个人坐公交车也不太安全,就让她上车。开始她还不肯,我说我反正是顺路,她也就没再推辞。那天不知道是因为玩的开心了,还是因为她喝了点酒,本来就挺好看的小脸红扑扑的,当她上车坐到我身边时,我就觉得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似的。” 乔天成目光微垂,似乎在回忆和李青青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从那天开始我就有意找机会跟她接触,一来二去就熟悉了。那时候我们部门有个记账员怀孕要休产假,我把这事儿跟李青青说了,她挺高兴的,说要请我吃饭谢谢我。那天我俩都喝了酒,她酒量不行,没喝多少就有点醉了,话也多了起来,我们聊的挺开心的。吃完饭她要买单,我说我已经结完账了。她有点不高兴,说本来是她要请我吃饭的,哪能让我破费。我说‘那你就请我看电影吧。’其实我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就是想跟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那天看的是个爱情片,她看得挺认真的,看到一半的时候,她可能是被剧情感染了,用手擦眼角的泪。我看她那样挺心疼,就拿出纸巾帮她擦,她愣了一下,也没拒绝,我就拉过她的手,一直到电影结束也没松开。”说到这儿,乔天成沉默了片刻。 宁致远和陈锋看着乔天成陷入回忆,谁也没有打断他。乔天成吸了口气又接着说:“看完电影已经快十一点了,我问她宿舍是不是关门了,她说可以叫醒舍管阿姨给开门。我说那多麻烦,找个宾馆住一晚吧。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我就带她去宾馆开了个房间。” “你这算是潜规则吗?”陈锋显然是对乔天成的行为不太认同。“不,我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做那么龌龊的事。”乔天成有点愠怒的提高了声音。 宁致远稍稍抬起手掌对乔天成进行安抚:“你别介意,年轻人说话有点直。”见乔天成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又接着说:“不过冒昧的说一句,按你的年纪来看,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乔天成有些心虚,声音又低了下来:“嗯,我是结婚了,我老婆是我大学同学。我们结婚将近十年了,没有孩子。但我对李青青是真有感情的,婚前的女朋友不算,结婚后除了我老婆我只跟李青青好过。” “李青青知道你有老婆的事吗?”宁致远问。乔天成点点头:“她知道。那天完事后她问我,我就如实跟她说了。”“那她听后是什么反应?”宁致远接着问道。 “她倒是没什么反应,挺平静的。就问我为什么没要孩子,我说刚结婚那会儿有了一个,当时我俩还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就做掉了。后来想要却怎么也怀不上了。”乔天成有些懊恼的说。 “那时候李青青跟她的前男友分手了吗?”宁致远打断乔天成转移了话题。“还没有。”乔天成面色有些尴尬,“但两人感情出现了问题,正在面临着分手。”“出现什么问题了?”宁致远接着问。 “我听李青青说那个人是她高中同学,在外省读大学,离D市挺远的,两人只能寒暑假都回老家时才能见面,这分开时间长了,感情就不如从前了。”乔天成拿起茶壶给宁致远和陈锋添些水,又把自己的杯子也倒满,才又接着说,“李青青的那个男朋友打算毕业后回老家进国企,说是家里给找好人了,走个形势考一下就行。所以他让李青青毕业后就回老家,李青青跟她父母的感情不是太好,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两人因为这事吵了好几架。” 宁致远微微点头,这倒是跟之前张一楠说的情况基本上一致了,看来导致李青青和冯云磊分手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李青青不愿意再回老家生活。 “本来吧……”乔天成迟疑了一会儿,半天没有开口。陈锋按捺不住了,拧着眉头:“本来什么呀?你别吞吞吐吐的好吗?” 第十三章 宁致远拦了陈锋一下,示意他不要急躁,又对乔天成说:“你不要有顾虑,有话直接说就行。” 乔天成点点头继续说:“本来他们俩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分手,至少不会马上分。可因为我和李青青发生了那种事,李青青很快就坚决的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他俩分手后,李青青有没有跟你提什么要求?比如让你离婚或者其他什么。”宁致远问。乔天成摇摇头:“她当时倒是什么要求也没提。如果提了,我俩也不能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李青青这个人……” 乔天成思索了一下,“怎么说呢,她有心计但不算计。其实我也明白,她对我一点感情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但也绝达不到恋人的那种程度。不过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我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她不会主动开口去要并不代表她无欲无求。” “此话怎讲?”宁致远不解。乔天成看着宁致远抿了抿嘴唇才说:“她不想回老家,而她那个男朋友又不肯为了她放弃进国企工作的机会,这让她对两个人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她决定在D市站稳脚跟,但以她的大专学历如果想找个好一点的工作也不是件容易事,所以我暂时可以成为她能在D市立足的踏板。” “嗯。”宁致远对乔天成的说法表示赞同,“你的意思是说李青青利用你调进办公室,毕业后又顺利的转成正式员工。” “基本上是这么个情况,但并不是利用。我说过她有心计但不算计。她从来没开口跟我要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给她的,我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她。”乔天成叹了口气。 “既然你和李青青之间的关系是你情我愿的,那最后为什么会断了联系?”宁致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受伤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 “这说起来也怨我,李青青跟男朋友分手虽然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但我觉得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们的关系也许还会有转机。所以那时候我也动了想要娶她的心思。可后来……”乔天成说着说着突然话峰一转问宁致远:“乔队长结婚了吗?” 宁致远摇摇头没吱声,陈锋却有些不耐烦:“我们宁队长结没结婚跟这有什么关系!” 乔天成笑了笑:“陈警官肯定也没结婚。所以你们可能不会理解已婚男人的心理,尤其是象我这种结婚十来年了,还没有孩子的男人。”陈锋嘴角带着点嘲讽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说男人结婚时间久了,就得有外心?” 宁致远虽然对乔天成的观点也不赞同,但他不想讨论这种跟案件无关的事情,眼神陈锋要淡定,又问乔天成:“李青青知道你有过离婚的想法,可后来又变卦了,所以跟你提出了分手?” “其实我只是动了动心思。但一想到当年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老婆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跟着我,还因为跟我打掉个孩子而再也怀不上,我的那点心思也就没了。 乔天成自嘲的扯扯嘴角接着说:“后来李青青问我会离婚吗?我说不会。她点点头,说‘那就断了吧,再继续下去对谁都不公平。’我知道她是考虑好了才问我的,那姑娘虽然看着脾气温和,但实际上主意正着呢,她要是下定决心的事,谁说什么都没用。” “唉,”乔天成叹了口气,似乎还在为与李青青的分手而惋惜,“我本来想给她点钱做为补偿,她拒绝了,说我们俩都是自愿的,谁也不欠谁。” “宁队……”宁致远的脸色有点苍白,陈锋担心的看着他,宁致远表示自己没事,转而问乔天成:“你老婆知道这件事吗?”乔天成摇摇头:“她不知道。本来我和李青青在一起的时间就不长,她毕业后我帮她租了个房子,平时我们都是去她那儿见面。” “那你晚上不回家,怎么跟你老婆解释?”陈锋问。“一般到月底时财务结算、做账特别忙,以前我加班要是太晚了,就在单位随便找个休息室凑合一宿,所以我偶尔不回家老婆也不会多想。” “最近你跟李青青联系过吗?”宁致远看似漫不经心的问。“没有,自从她申请调到城郊新店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乔天成答道。宁致远突然坐直了身体,盯着乔天成的眼睛“你这个月20日也就是这周二晚上去哪了?” “周二……哦,我下班就回家了,那天我老婆的表弟到D市出差,约好晚上去我家吃饭。”乔天成有点发懵,“有什么问题吗?”“那你后来又出去过吗?”宁致远紧接着又问。“没有,我老婆她表弟特能喝酒,喝到快九点了,我实在挺不住就去睡了。” 宁致远点点头,思考片刻说:“那今天就先到这,如果你再想起关于李青青的其他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 “等等,”乔天成突然抬起头盯着正欲起身的宁致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李青青出什么事了吗?” 宁致远又坐回椅子,认真的看着乔天成说:“李青青在她租住的房子里被杀了。”“啊!”乔天成闻言低呼了一声,整个身子象失去重力般靠在椅背上,过了几秒钟后才似乎回过神。只见他眼圈泛红,抬起两个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掩着脸,尽管已经在努力调整呼吸,肩膀还是在微微颤抖着,看样子真的是很伤心。 宁致远伸出手隔着茶桌拍了拍乔天成的肩膀:“你也别太伤心,冷静点。再说了,你之前也应该有心理准备吧?”乔天成用手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嗯,之前我也想过她是不是卷进什么大案子了,要不刑警队也不会查她,可却一直没敢往她死了那方面想。” 三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宁致远站起身问乔天成:“你还好吧?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去?”乔天成抬起头咬了咬下唇,呼了一口气起身准备送他们出去,“我没事,你们先走吧,我再坐一会儿。”宁致远颔首道:“那你留步,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刚一出包房陈锋就急切的问:“宁队,是不是又不舒服?”宁致远摆摆手,不太在意的说:“没事,就是感觉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回家睡一觉就好了。”“用不用给安医生打个电话?”陈锋还是有点不放心。宁致远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勾起嘴角笑了:“你当安静是我的私人医生呀!”用眼角瞟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陈锋,“愣着干嘛,送我回家。” 安静回到家简单弄了点晚餐,吃完饭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书整理好放进书架,想了一下,又伸手从书架上抽出周国平的《安静》。翻开几页就看到那段话:成功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最高标准,比成功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要拥有内在的丰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兴趣,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只要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你就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感到充实和踏实。 拿过手机,点开通讯录,看着屏幕上“宁致远”三个字,安静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心想:这个名字倒是挺别致,致远---追求远大的理想,成就事业上的抱负。看来他的父母对他倒是寄于了很高的期望,可他却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也许做一名好刑警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成功吧。 第二天一早,宁致远还没到局里就接到江雪的电话,李青青的父母终于打来了电话,说他们会坐当天中午的城际班车到局里来。“李青青的父母今天下午能到。”宁致远对来接他的陈锋说。 “呵,他们总算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女儿。”陈锋一脸鄙夷,顿了顿翻着白眼说:“正在停尸房里等他们。”宁致远给了陈锋胳膊一拳,“大早上的,别那么恐怖,你当这是演鬼片呀!” 二人来到局里,陈锋将前一天整理好的走访记录送到宁致远的办公室。“宁队,你说乔天成的老婆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陈锋倚在桌边问正在翻阅文件的宁致远。 “不能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外心她肯定察觉得到。”宁致远放下手里的文件,抬眼看着陈锋,“让吴力涛把乔天成和他老婆的户籍资料调出来给宋明和大杨,让他俩去了解下乔天成夫妻的情况,另外再让他俩查查乔天成他们家小区有没有监控,如果有看看周二晚上他们家有没有人外出过。”“宁队,你说要是李青青住的那小区有监控多好,咱们得省多少事。”陈锋摇头感叹道。 “宁队……宁队……”陈锋刚要往外走,江雪一路小跑冲进了宁致远的办公室。陈锋连忙闪身让路:“哎!我说江雪,你怎么也跟吴力涛似一样毛毛躁躁的?”江雪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直奔宁致远的办公桌前,“宁队,李青青的男朋友来了。” 第十四章 宁致远放下手中的文件问:“你是说冯云磊?”江雪拍着胸口顺了口气,点点头说:“对,就是那个冯云磊,在办公室正抱着大杨哭呢!”还没等宁致远站起身,陈锋惊呼着:“我了个去,这什么情况!”便直接跑了出去。宁致远看着陈锋的背影摇摇头,边往外走边问江雪事情经过。 原来,当时江雪和宋明、大杨、吴力涛都在办公室,一个年轻男人连门都没敲直接冲进去就问谁是队长。宋明刚巧离门口最近,就问他有什么事。 宋明本来就比其他几个人年龄大,长得还是一幅沉着冷静的样子,冯云磊以为他就是刑警二队的队长,到宋明面前直接跪在地上哭着说:“你告诉我青青是不是真的被人给害了!”宋明赶忙伸手边拉冯云磊边说:“你别激动,有话起来慢慢说。”可冯云磊就是不起来。 吴力涛示意身材魁梧的大杨过去帮忙,冯云磊力气不敌大杨,被从地上拖起来,谁承想他抱着大杨的胳膊就不撒手。江雪一看这种情况,赶紧来找宁致远。 宁致远来到二队办公室时,冯云磊被大杨按着坐在椅子上,红着眼圈,嘴角还有一块瘀青。宁致远一皱眉头,问大杨:“怎么回事?”大杨冲冯云磊呶呶嘴,“李青青的男朋友……” “我问你这个……是怎么回事?”宁致远打断大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大杨赶忙摆摆手说:“这可不关我的事,他来的时候就这样儿。”宁致远松了口气,刚才看到冯云磊脸上带伤,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大杨干的呢。 江雪见状走到冯云磊面前,语气温和的说:“你冷静点。”又指了指身后的宁致远,“这是我们宁队长,你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冯云磊一听宁致远就是队长,情绪又有些激动,宁致远微抬起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叹了口气才说:“你不要激动,事情已经这样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慢慢谈。” 陈锋接了一杯水放到冯云磊手里,“是啊,你放松点。先喝点水。”冯云磊将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口,宁致远见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这样吧,他们还有好多工作要做,我们去我办公室谈吧。”冯云磊点点头,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宁致远让陈锋先把冯云磊带到走,给其他几个人分配了任务,这才转身离开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屋听见陈锋正在劝冯云磊:“你这样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咱们同心协力将凶手绳之以法……” 见宁致远进屋,陈锋还安慰的拍拍冯云磊的肩,“宁队来了,你好好说,别再激动了。”宁致远将赞许的目光投向陈锋,冲他点点头。然后从办公桌后面拉过椅子坐到冯云磊对面看着他脸上的伤问:“怎么弄成这样?” 冯云磊摸了摸嘴角上的瘀青说:“青青她爸打的。”见宁致远不解的神情又接着说:“昨晚她爸到我家找我,一进屋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拳,要不是我爸妈拦着,他还得接着打呢。” “因为什么呀?”宁致远问。“唉……”冯云磊叹了口气,青青她爸说要不是因为我,青青也不会死。”说着冯云磊两手掩面,声音又有些哽咽。陈锋见状塞给他一张纸巾,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哎,刚才咱不是说好了吗?好好说话,你这样咱怎么谈下去呀?” 冯云磊用力吸了吸鼻子,控制了一下情绪说:“昨晚青青她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话都有点说不太清楚,只是反复的说青青被人给杀了。我不信,就往青青家打了个电话,她妈听说青青爸在我家,马上赶了过来。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说是警察给他们打电话说的,还让他们这两天去认尸。我说会不会是骗子,她妈说是D市公安局刑警二队的警察打的电话,他们按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查了,是真的。” “所以你就一大早就从Q县赶过来了?”宁致远问。冯云磊点点头说:“最近这几天我一直打不通青青的电话,我以为她把我拉进黑名单了。昨天听她妈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懵了,当时就想赶过来,我妈拼了命的拉住我,我才反应过来,那个时间根本就没有到D市的车了。” 宁致远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管药膏递给陈锋,“你帮他擦点药,镇痛的。”擦完药膏冯云磊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许多,面带感激的对宁致远和陈锋说了声“谢谢”。陈锋耸耸肩没作声,宁致远又坐回冯云磊对面,“现在我们好好谈谈吧。” 冯云磊点点头表示同意,宁致远这才说:“李青青是20日,也就是周二晚上被害的,目前案件还在侦查阶段。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关于李青青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以便我们能从中找出线索,早日破案,只有这样才不枉李青青跟你好了一场。你说是不是?” 冯云磊用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宁致远:“我能先去看看青青吗?”宁致远摇了摇头,“很遗憾,按规定目前只有她的家属可以去看她。” “唉……”冯云磊将头埋在两手之间叹了口气,“那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 “好。那我先问问你,你说你是李青青的男朋友,但据我们所知,你们已经分手了。”宁致远说。冯云磊从手掌间抬起头,“是,之前青青是提出跟我分手,但是我一直也没有放弃她,今年我毕业回来,我们快要和好了。” “快要和好了?这是个什么概念呢?”陈锋在旁边插了一句。 “就是说她虽然没说同意和好,但也没拒绝。而且……”冯云磊脸上出现了点红潮,迟疑了一下说:“而且我来D市都是住在她那儿,如果她不想跟我和好,能让我住她家嘛。”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因为什么分的手?”宁致远问。 “青青是去年劳动节后正式跟我提出分手的。四月份的时候我上大三,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父母帮我联系了老家的一个国企单位,我毕业就可以直接进去。本来我还挺高兴的,就打电话跟青青说了,结果她说她是不会回去的,当时我们就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最后她说如果我非要回老家就分手,就把电话挂了。那之后我们几乎每次通话都吵架。劳动节过后,青青打电话跟我说她考虑好了,决定跟我分手。”冯云磊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在宁致远和陈锋的提问下,冯云磊把他与李青青从确定恋爱关系到分手再到他今年毕业后找李青青复合这些事都讲述了一遍。情况和时间点与之前张一楠和乔天成所说的基本一致。从冯云磊所说的来看,他对于李青青与乔天成之间的关系并不知晓。 谈话告一段落之后,冯云磊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十分的疲惫。陈锋又给他的杯子里添了些水,冯云磊才从椅背上直起身子,接过杯子拿在手里却并没有喝,眼神有些呆滞。 宁致远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冯云磊坐着的椅子扶手问:“有一个手机号码多次在晚间十点多给李青青打电话,这事你知道吗?”冯云磊这才回过神来,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青青说她接到过好几次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接起来却没人说话,打回去也没人接。她问是不是我干的,我说我哪会那么无聊啊。” “你住在李青青家的时候这个电话来过没有?”宁致远略微思索了一下又接着问。“没有,”冯云磊有点疑惑的看着宁致远,“这会青青被害有关系吗?”宁致远摆摆手,“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看了看时间,宁致远问冯云磊:“关于李青青,你还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冯云磊想了想摇摇头,“暂时我也想不起什么了。”“你今天留在D市还是回Q县?”宁致远又问。冯云磊抬起头看着宁致远,“青青家,就是她租的那个房子,我现在是不是也不能去?”宁致远抿抿嘴唇,点了下头,“做为案发现场,那里现在暂时被警方封锁了。” “哦,”冯云磊的神情更加暗淡了,“那我就回去吧,反正现在青青也不在了,我留在D市也没什么用。” 送走了冯云磊,宁致远拍拍陈锋的肩膀说:“你小子有进步啊,几句话就把冯云磊给安慰好了,要不然咱们跟他还不能谈得这么顺利呢。”陈锋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上的小板寸,“这还不都是向宁队学习的结果嘛。”宁致远笑着用手指点了点陈锋,“别拍马屁,说说你对冯云磊是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个冯云磊看起来对李青青倒是情深意重的,可实际上就不好说了。”陈锋摸着下巴说。“此话怎讲?”“宁队你看哈,冯云磊说他一直都爱李青青,却不肯为李青青放弃他的工作,难道工作比他深爱的人还重要?” 宁致远认真的看着陈锋问:“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 第十五章 “如果是我……”陈锋挠挠头想了想,“那就要看她在我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了,如果是我今生至爱,为了她做出点个人牺牲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现在还没遇到那个人呢!”陈锋憧憬了一番还是没找到感觉。“那宁队你呢?如果是你,你愿意为她不再当警察了吗?” 宁致远摇摇头,“不会!”“宁队,你也太直接了,如果你有女朋友,听了这话估计也得把你甩了。”陈锋撇着嘴说。宁致远微笑着看着陈锋:“我的意思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不能接受我的职业,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开始。没有开始何来放弃?” “如果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不想让你继续做警察了呢?”“那就找出原因,打开她的心结。”宁致远停顿了一下,“所以说冯云磊跟李青青一直僵持不下,归根结底是冯云磊没找对方向。” “什么方向?”陈锋不解。宁致远没有回答陈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李青青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家?”“不就是因为她跟父母关系不好,想远离他们吗?” 宁致远点点头,“这只是一个方面。李青青与父母的关系原本不至于恶劣到现在这个地步,因为当年她跟冯云磊开房的事曝光不仅使她丢了脸,也让她的父母颜面尽失,而这件事如果不是她父亲去学校闹的话,也不至于弄得尽人皆知,所以她和她父母彼此都怨恨着对方。另一方面,从冯云磊的话中可以看得出他只要求李青青回Q县,却对未来没有做出过任何承诺,更谈不上有什么计划,这让李青青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她不想冒这个险。” “开房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除了当事人,谁还能记那么长时间啊。”陈锋摇着头,“我看这就是李青青自寻烦恼。” “也不能这么说,人走茶凉,人回来自然有人会再给添点热水的。总有些爱看别人热闹的人,这些人记性好些呢。”宁致远讥讽的扯了扯嘴角,“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所在,如果冯云磊把李青青接回Q县直接娶了她,那之前两人开房的事就不会再引起好事之人的兴趣了。而且结了婚李青青就不用在住在父母家,不想见面就可以不见。所以我说冯云磊没找对方向,他只想着把李青青弄回自己的身边,却没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李青青想让自己稳定下来,那冯云磊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也许就是李青青一直没跟冯云磊真正复合的原因。” 陈锋边点着头边思考,觉得宁致远说的挺有道理。“那李青青对乔天成呢?” “乔天成是在李青青比较失落的时候出现的,对于李青青来说就算是根救命的稻草,不仅解决了她的工作问题,还慰藉了她与男友分手后寂寞的心灵。”宁致远说道,“开始李青青并没打算和乔天成长久的在一起,这一点从她轻易的就同意和乔天成去开房就能看出来。但时间相处久了,她觉得乔天成除了结过婚,其他条件还都不错,但这种情人关系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所以她决定结束这种关系,要不然就是乔天成离婚娶她,要不然就干脆断了。” “所以李青青才问乔天成会不会离婚。之前她得知乔天成已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那时她对乔天成没什么想法,所以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有老婆。”陈锋恍然大悟,“冯云磊大学毕业后去找李青青,李青青正处于恋爱空窗期,所以也就半推半就的吊着冯云磊。如果冯云磊把结婚的事提到日程上来,李青青会真正跟他复合,如果冯云磊一直不提这事,遇到合适的人李青青就可以做出别的选择。”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宁致远招呼着陈锋往外走,“走,该吃午饭了。”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妇来到D市公安局。男的穿着淡蓝色长袖衬衫灰色西裤,女的是一身深米色碎花连衣裙外套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衣着朴素整洁,可两人的脸色却都很深沉。 这对夫妇一路打听着来到刑警二队的办公室,男的在开着的门板上礼貌性的敲了敲,对着屋内的几个人说:“我们是李青青的家长。” 办公室里,宁致远正在给二队的人分配下一步的工作任务。见李青青的父母来了,陈锋先迎了上去,“正等你们呢,快请进。”又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说:“先坐吧。”李青青的爸爸摆了摆手,“不用了,先带我们去看看青青吧。”李青青的妈妈刚想坐下,听她丈夫这么一说也赶紧又站了起来。 宁致远走过来对李青青的父母说:“先别着急,有些话我们还是要先说说的。”见李青青爸爸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宁致远又说:“我是刑警二队的队长宁致远,李青青的案子由我们二队负责侦办。”李青青妈妈闻言赶忙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先听听宁队长怎么说吧。”李青青爸爸这才缓和了脸色。 等两人坐定,宁致远说:“李青青是20日晚在租住的房子里被害的。身上有多处刀伤,你们确定李青青妈妈也要一起去看尸体吗?”毕竟普通人对于尸体还是存在着恐惧心理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被人杀害后的尸体。宁致远怕他们看过后受不了刺激,尤其是做为一女性,还是死者母亲的李青青妈妈,所以事先询问他们的意见。 李青青爸爸有些不以为然的说:“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李青青妈妈两只手绞在一起,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我可以的。” 宁致远叫上江雪一起带着李青青的父母去了法医室。一路上江雪一直小心的陪在李青青妈妈身边,防止她因情绪激动而出现意外。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四个人才从法医室出来。江雪搀扶着李青青的妈妈,宁致远和李青青爸爸跟在后面。李青青的爸爸一直深沉的脸色更加阴郁,也不吭声,就那么默默的走着。李青青妈妈虽然有江雪的搀扶,但脚步还是有些踉跄。她用手捂着嘴,尽管努力控制还是抑制不住发出哽咽的声音。 “江雪,直接去小会议室吧,让他们俩先冷静一下。”快到二队办公室时,宁致远对江雪说。江雪应了一声抚着李青青妈妈直接奔小会议室而去。宁致远到办公室门口时顺便叫上了陈锋,几个人一同去了小会议室。 李青青妈妈坐下后直接将双手掩在脸上低声的哭泣着。李青青的爸爸坐在她旁边,也不吱声,只是用手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江雪给两人倒了水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又塞了几张纸巾在李青青妈妈手里,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会议室里除了李青青妈妈低低的抽泣声,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过了大概能有两分钟,李青青爸爸首先打破了沉默,“孩子我们看过了,该签的字也签了,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问我们?” 既然李青青爸爸都这么说了,说明他现在已经稳定了情绪,做好与警方谈话的准备。宁致远也就没再等下去,直接问李青青的爸爸:“你昨天去找冯云磊了?” 李青青爸爸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他,青青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下场。哼!那小子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们了吧?” 宁致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问:“前天我们就打电话通知你们李青青被害的消息了,为什么昨天晚上你才去找冯云磊?” “我本来也没想把青青的事告诉他。昨晚喝了点酒,越想越气,控制不住就想去找他算账,这才让他知道的。”李青青爸爸气哼哼的说。 “你觉得李青青的被害与冯云磊有关系吗?”宁致远问完之后,李青青爸爸絮絮叨叨的把当初冯云磊和李青青开房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咒骂冯云磊的话。他认为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李青青不会毕业后坚持留在D市,也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现在可倒好,那件丑事刚被大家忘得差不多了,青青又出了这种事,害得我们又得被人议论。”李青青爸爸气愤的说。宁致远与陈锋、江雪面面相觑,原以为李青青爸爸去打了冯云磊是为了给失去的女儿出气,现在才明白他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再次受到损害而愤怒,难怪从他一直阴郁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悲痛。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以说李青青父母对她的了解还不如其他人多。由此可见之前张一楠说的没错,李青青从小就缺少关爱,尤其是在她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时,父母不但没给她应有的安慰,反而嫌她丢了他们的脸,她的父亲甚至当众羞辱了她,这无异于在李青青受伤的心灵上再撒了一把盐。也正是因为这样,李青青才更加渴望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第十六章 整个谈话过程中,李青青妈妈对于丈夫的抱怨除了说几句类似‘人已经没了,就别再怪她了’之类的话,就没再发表过任何不同的意见。看得出,这个女人在丈夫面前基本上属于唯唯诺诺的状态。虽然她一直没有停止抽泣,但相对别的母亲而言,她对女儿的感情也是比较淡漠的。 李青青爸爸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了。” 宁致远站起身,“暂时没什么了,如果有事我们再随时联系。用不用我们送你们去车站?”“不用了,”李青青爸爸拉起妻子,“从这里到车站坐公交挺方便的。” 李青青的父母离开后,宁致远让陈锋把二队其他人都召集到小会议室。宁致远让大家把目前案件的调查情况进行汇总并谈谈自己的想法。 “我先说说关于乔天成夫妻吧。”宋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我和大杨去了乔天成家的小区,先在保安室查看了周二晚上的监控录像。录像我们拷贝回来给吴力涛了。监控显示周二下午四点钟乔天成的老婆何苗先回了家,拎着挺多东西,能看得出有些是青菜。乔天成是晚上六点十五分左右到家。晚上九点二十分何苗和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监控中,在小区门口将男子送上一辆出租车后,何苗返回家中。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两人都没再出现过。” “嗯,跟乔天成所说的基本一致,那名年轻男子应该就是他老婆的表弟。看来乔天成不具备作案时间。”宁致远思索了一下,“查查看他老婆的表弟那天晚上乘坐出租车离开后的行踪。” “是。”宋明应了一声又接着说,“另外我和大杨对小区保安和周围的居民进行了走访。据说乔天成和他老婆虽然至今没有孩子,但感情还是不错的。保安说经常能看见两口子晚饭后手拉手出去散步。何苗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预算员,我和大杨打算明天上午去她们公司看看。” “注意别给当事人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侧面了解一下就行。”宁致远叮嘱道。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显示乔天成的老婆跟李青青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大张旗鼓的调查,势必会影响到乔天成夫妻两个的关系。 吴力涛那里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李青青笔记本电脑里的数据被吴力涛恢复了,但里面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据吴力涛推断重装系统可能是因为系统运转出现异常,而不是为了彻底删除某些数据,这让吴力涛多少有些挫败感。 “江雪,你那边有什么情况?”江雪听到宁致远叫自己的名字,立即坐直身体,认真的答道:“我继续追查了那张非实名登记的手机号码,那个号码除了给李青青打过电话,再无其他通话记录。那张卡一直用的话费卡充值,没有营业厅或是代缴点充值的记录。而且最近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能通过技术手段定位。” “宁队,这说明这个号码是专门为了给李青青打电话办的啊。”陈锋对于江雪提供的这个信息很有兴趣,他觉得这张非实名电话卡背后一定藏匿着什么。“这种可能性很大,从通话开始的时间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关注李青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宁致远对陈锋的推断表示认同。 宁致远在脑海中把目前掌握的情况梳理了一下,对众人说:“现在案件可以进入公开调查阶段。江雪和吴力涛明天以书面形式将李青青被害一案通知给华发超市总部,然后你俩去华发东城店进行走访,重点是去年在职的收银部员工。宋明和大杨按照刚才的计划不变。陈锋明天跟我去华发城郊店。”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接受自己下一步的任务。宁致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六点钟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到这儿,都早点回去休息。” 众人走出会议室,江雪快走几步赶上宁致远,“宁队,身体好些了吗?”“没什么事了。”宁致远边走边答。走在旁边的陈锋用手肘碰碰宁致远的胳膊,“对了,宁队,该去输液了。” 江雪闻言赶紧接过话茬,“宁队,我陪你去吧。”怕宁致远拒绝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宁致远尽量放缓了语气,“没事就早点回家陪陪你爸妈吧,这个周末又不能休息,回去陪他们好好吃顿饭。一会儿我让陈锋送我去。”话已至此,江雪觉得自己再说什么反而不好,故做调皮状笑着点点头对陈锋说:“那就辛苦你了,小锋子。” 宁致远和陈锋在公安局附近随便找了家小店吃了晚饭。陈锋开车载着宁致远去中心医院。虽然已经过了晚高峰时段,路上的车辆还是不少。车行至市文化宫时宁致远突然让陈锋靠边停车,陈锋将车子开出车流停靠在文化宫大楼前的停车位里。 车一停稳,宁致远边开车门边说:“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陈锋还没来得及问他干什么去,宁致远已经下车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宁致远提着个小糕点盒回到车上。陈锋看了看那个精致的淡绿色小盒子,又看了看宁致远,“宁队,你刚才没吃饱?”宁致远把糕点盒放在腿上,拉过安全带系好,“给安医生买的。” 陈锋惊讶的看了看宁致远,边发动车子边说:“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给姑娘送东西了?”宁致远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昨天麻烦安静一下午,今天人家夜班,带点儿糕点过去给她当宵夜,也算是表示一下感谢嘛。”陈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安静为一位患者处理好伤口,把患者家属从药局取来的药拿在手里,向患者及家属一一介绍每样药的使用方法和剂量。陈锋在诊室半开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安静闻声看过来,冲诊室墙边的椅子抬了抬下巴,“稍等我一会儿。”又继续叮嘱患者注意事项及换药时间。 患者和家属走后,安静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怎么这么晚?”“下班前宁队给我们开了个会,开完会差不多六点了,我俩吃了口饭,我就赶紧把人送过来了。”陈锋赶忙解释。 宁致远把糕点盒放到安静面前的桌子上,“是有点晚了,所以带了点心给你当宵夜。”“贿赂也没用,两次输液间隔时间过长会影响药效的。”安静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把糕点盒放进办公桌下面的柜门里,站起身,“走吧,赶紧滴上,要不滴完得半夜了。” 三人来到外科医生休息室,护士给宁致远扎好吊瓶,安静看看表算了算时间对宁致远和陈锋说说:“估计十点半之前能滴完。陈锋,好好照顾你们队长。我先回诊室,晚一点儿再过来。” 安静走后,陈锋帮宁致远把枕头调整好,自己拉过把椅子坐在床边,“宁队,你说安医生这人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宁致远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抬眼看着陈锋。 “我是这么觉得的,安医生呢,善良、温柔,人长得也挺漂亮。”陈锋摸着下巴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关键是她对警察一点都不排斥。”“你到底想说什么?”宁致远不解的拧着眉头。“哥,这你都不明白,我觉得安医生也挺适合你的。你觉得呢?”陈锋认真的看着宁致远,等着他的答案。 “我觉得你越来越象居委会大妈了。”宁致远揶揄道,然后侧过头去闭上了眼睛。陈锋见宁致远不再理自己,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拿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快到十点钟时,安静拎着那个淡绿色的糕点盒来了,顺便还带了凉茶和纸杯。“安医生来了?”宁致远本来半靠在床上,看见安静进来,连忙坐直身体跟安静打招呼。陈锋接过安静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安医生这会儿不忙了?” “嗯,”安静检查了一下宁致远的输液情况,“这个时间基本没病人了,如果有急诊值班室会叫我。”转身来到床头柜边倒了三杯凉茶放在床头柜上,又打开糕点盒,拿出里面的蛋黄酥递给宁致远和陈锋,“估计你们也该饿了,来点宵夜。” “这是宁队特意给你买的,我怎么好意思吃呢。”陈锋边撕开蛋黄酥的小包装袋边冲宁致远使了个眼色。宁致远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安静吃完一个蛋黄酥,拿起一杯凉茶递到宁致远手里。自己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餍足的抿了抿嘴唇,“喜饼铺子家的点心还是那么好吃。”“安医生,你以前吃过这家的点心?”陈锋翻看着手里的包装袋,找上面的店名。 “嗯,我小时候去文化宫上钢琴课,每次弹的好了,妈妈都会奖励我喜饼铺子家的绿豆糕。”安静嘴角溢着笑,不知道是在回味绿豆糕的美味还是在回忆童年的时光。 宁致远看着安静微笑的脸庞,不知为何突然从心里泛出一丝怜惜。 第十七章 宁致远输完液,安静送他和陈锋出去。边走安静边叮嘱宁致远要按时吃药。出了医院大楼,宁致远站定转身面向安静,“谢谢你,安医生,这几天净给你添麻烦了。” 安静微微牵起嘴角,“客气什么,你不是还送给我点心了嘛,我也没跟你说谢谢呀!”宁致远低着头笑了笑,“那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进去吧,晚上外边凉。”安静点点头,跟两人道别后转身进了医院大楼。 “哎,不错吧?”陈锋拿肩膀撞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看着安静渐行渐远的背影的宁致远。宁致远被陈锋这么一撞回过神来,“嗯,什么不错?”陈锋用眼角往医院大楼里瞄了瞄:“温柔体贴,细心周到。”宁致远给了陈锋一个大白眼,“赶紧送我回家睡觉!”也不等陈锋直接奔着停车场而去。 周六一早陈锋开车接上宁致远直奔华发超市城郊店。因为是中秋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超市里的人比平时要多了许多。所幸他们来的早,大多数顾客还在选购商品,收银台前几乎还没有几个人。 宁致远带着陈锋直接到二楼找张一楠。上到二楼,张一楠的收银台前没有顾客,她站在那儿盯着面前的收银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宁致远和陈锋站到收银台前,她才反应过来。 陈锋露出自己招牌式的小酒窝冲张一楠笑着说,“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没什么,这会儿没有顾客,有点闲得慌。”张一楠有些尴尬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突然反应过来,盯着两人问:“青青的事有消息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我是不是不该问呀?”陈锋噗嗤一声笑了:“为什么不该问?” “你们的工作不是保密嘛,我看电视上常说‘案件的具体情况暂时不方便透露。’所以不能问关于案子的进展。”宁致远微微笑了笑,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李青青的案子暂时还在侦破中。我们来是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张一楠认真的看着宁致远等着回答他的问题。“李青青好多次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却没人说话,这件事她跟你说过没有?” 张一楠点点头说:“青青跟我说过这事儿。有一次我俩都上下午班,那天平时跟她一路的小姑娘请假没来,下班时我老公来接我,本来我俩想送青青回家,她说什么也不让。我到家时有点不放心就给她打电话,结果她的电话正在通话中,隔了一会儿我又打过去,这回通了。我问她刚才跟谁打电话呢,她说不知道是谁,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过来,通了又不说话,过一会儿就挂了。” “李青青有没有回拨过去?”宁致远问。“有啊,青青说有几次她打过去试过,但每次都没人接。我当时还跟她要了那个号码,用我家座机打过去,也是没人接。”张一楠摸着下嘴唇想了一会儿,“哦,对了,青青说有一次电话里有人咳嗽了一声,听起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再仔细听听,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李青青还说别的没有?”陈锋被这个匿名电话搞得有点急躁。张一楠摇摇头,“没有。”陈锋有点泄气,他冲宁致远撇撇嘴。宁致远拍拍陈锋的肩膀,又转头问张一楠,“那李青青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张一楠耸耸肩,“青青没太当回事儿。我还说让她干脆把那个号码拉黑名单里,她说不用,反正也没影响她什么。而且她觉得有可能是熟人的恶作剧,因为那人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她下晚班回家之后,如果把人家拉黑了,万一真有事找她不就打不通了嘛。我还跟青青开玩笑说没准是哪个男人暗恋她,就是想在入睡前听听她美妙的声音。” 虽然没有从张一楠这里打听到非实名电话号码的主人,但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对此,宁致远觉得此行还是有所收获的,至少现在可以确定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最近有人跟你打听李青青的事吗?”宁致远话锋一转,问张一楠。张一楠思索片刻答道:“倒是没人特意跟我打听,就是大家休息时闲聊有人说青青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听说是跟主管请了假。有人猜测青青是不是要跳槽,有人说不可能,当时讨论的还挺激烈,我在旁边一直没吱声,他们就问我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哦,是谁问的你?”宁致远问。张一楠想了想说:“赵学斌先问的,后来别人也都跟着问。”“你怎么回答的?”“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不是说青青的事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嘛。”张一楠说着神色有些暗淡,似乎又想起了好友被害这件事。 看来超市的员工对于李青青几天没有上班的事情还是比较关注的,这让宁致远觉得公开李青青被害一事也许会从其他员工那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告别张一楠后,宁致远和陈锋直接来到超市的办公室,找到之前接待他们的收银主管。这位女主管见到两人立即表示,依照他们的嘱托李青青被害一事并未外传,对外只是说李青青请了事假。 宁致远微笑着对收银主管说:“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现在案件已经进入公开调查阶段,还得麻烦你把消息公布出去。”收银主管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在每日例会上说一下。”“嗯,顺便提一下如果谁知道些什么线索可以直接跟我们联系。”宁致远说。 收银主管想了想,“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文员出一张书面的公告,说9月20晚李青青在家中被害,希望大家积极提供线索,再把你们的联系方式附上。有的人想给警方提供线索,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样他可以自己私下跟你们联系,也就可以打消顾虑了。”“你考虑的很周到,就这么办吧。谢谢你。”宁致远对收银主管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收银主管不愧是职场老手,这样做即满足了宁致远的要求,又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 两人正准备下楼离开,宁致远接到了局值班室打来的电话,值班人员说刚接到辖区民警的电话,有人在离李青青租住的小区不远处的废弃工厂里捡到了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辖区民警觉得也许跟李青青的案子有关,立即向市局进行了汇报。 陈锋按照局值班室的同事发到宁致远手机上的地址把车开到那家废弃工厂。车刚在工厂大门前停稳,就有一个穿着警服的辖区民警迎了上来。 宁致远向辖区民警出示了证件,辖区民警热情的冲宁致远伸出右手说:“宁队长,我是派出所的张成林,你叫我老张就行。”宁致远和老张握了握手,“你好,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吧?”“对,李青青的案子就是我接的警,当时我就在案发现场。”老张边答边跟旁边的陈锋握握手。 老张带着两人往工厂里面走,路上老张说这里原来是家小型的锅炉厂,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在几年前宣告破产后就荒弃着,目前已经纳入政府改造,但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也就一直无人问津。平时基本上没人到这里来,今天因为是周末休息,几个初中生约好到厂后院打篮球,这才在草丛里发现了那把水果刀。宁致远听完老张的介绍,往局里技术科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进行现场勘察。 三个人穿过厂区来到后院,工厂的后院有一片水泥地面,上面相对而立了两个篮球架子,估计是以前为了丰富职工文娱生活建的小篮球场。铸铁的篮球架子上布满了锈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篮筐早就不见了,只有一个铁圈还支在篮板前。 一个穿警服的年轻民警和四个半大的男孩儿在一侧的篮球架下,其中三个男孩儿兴奋的与民警进行交谈,另一个则显得有些颓然的蹲在旁边压球架的一块条石上,低着头拨弄地上的一只旧篮球。见老张带人过来,几个男孩儿都禁了声,探究的看着宁致远和陈锋。 老张指着几个人说:“这是我们派出所的小高,那几个就是发现水果刀的孩子。”小高走过来跟宁致远和陈锋打了个招呼,递给宁致远一把装在证物袋里的水果刀。 水果刀不大,全长也就大概二十多厘米,刀柄是棕色的木质的,是常见的家用水果刀。刀刃有一小条褐色的痕迹,刀柄的木把上有几个深色的斑点。 宁致远拎起证物袋把刀放在眼前看了看递给陈锋,让他收好。冲几个男孩儿招招手说:“来,咱们聊聊吧。”几个男孩儿看着宁致远都没吭声,其中一个拉了一把蹲在条石上的那个,条石上的男孩儿不太情愿的起身站在同伴的身后。 陈锋露出招牌式的小酒窝对几个男孩儿抬抬下巴:“刚才不是聊得挺欢的嘛,现在怎么都不出动静了?”一个比其他孩子高一些的男孩儿怯生生的问:“你们俩也是警察?”陈锋笑了,“当然了,我们是市局的刑警,”又冲宁致远呶呶嘴,“这是我们队长。” “啊!刑警队长!”高个男孩儿扭头对另外几个同伴惊叹道。又转过来问宁致远:“那你一定破过好多案子吧?”宁致远笑着点了点头。另一个男孩儿接着问:“那你能给我们讲讲你破过的案子吗?”宁致远摸摸他的头说:“以后有机会给你们讲。现在先跟我说说是怎么捡到那把刀的?” 第十八章 三个男孩儿一同指着之前一直蹲着的那个同伴,七嘴八舌的说:“是他,”“是二宝发现的,”“是他捡的……”宁致远把手放到被叫做二宝的男孩儿儿肩上问:“你叫二宝?”二宝的脸色有些涨红,小声说:“嗯,我大名叫齐家宝。”宁致远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把刀的吗?” “我想传球给大胜,球偏了就飞到那边的草丛里,”二宝边说边指了指球场一侧的杂草丛,“我去捡球,看见草里有个发亮的东西,过去捡起来一看,就是那把刀,但我真的没有杀过人。”二宝实情紧张的摆着手,就怕宁致远不相信他,一再强调:“那把刀真的是我捡的,我没杀人,我不是杀人犯!” 宁致远呵呵笑了一声,弯下身子平视着二宝,“谁说你杀人了?”“大胜说刀上有我的指纹,”二宝指着那个高个男孩儿,“他说警察会验指纹抓杀人犯。”宁致远揉揉二宝的头顶,微笑着说:“放心吧,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就算那把刀上有你的指纹也不会冤枉你杀人。再说了,谁说那把刀就肯定是杀人的凶器呀?”宁致远的话似乎给二宝壮了胆,他指着大胜怒气冲部的说:“是他说那刀上有血,前几天那边小区里有人被杀了,刀上的血就是那个人的。我想把刀扔了,他不让,还打电话报了警。” “你怎么知道那刀上的是血?”宁致远直起身转头问大胜。“电视上、书上都是这么说的,血干了以后就会变得黑黑的,那刀把上有几个小黑点,前两天小区里还死了人,所以刀上肯定是血。”大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宁致远笑眯眯的对大胜点点头,大胜立刻挺直腰板对小伙伴得意的抬起下巴。“但是……”宁致远又接着说:“水果的果汁留在刀上没洗干净,时间长了也会变成黑黑的。所以到底是什么留下的痕迹还需要技术科的警察叔叔做了化验才知道。” 旁边一个男孩儿拉拉大胜的衣袖小声说:“我就说你别胡说吧,你偏不听,还吓唬二宝。”“可不是嘛,人家队长叔叔都说那上面不一定是血呢,就你在那胡说八道吓唬人。” 宁致远也对着大胜正色道:“你脑子活,知道的事情多,这是好事,但说话要有根据,不能随便说别人是杀人犯。”见大胜一脸颓败的样子,又问:“是你打电话报的警?”大胜点点头。宁致远拍拍他的肩膀,“捡到可疑的东西及时报警,值得表扬。”大胜听宁致远表扬他,又开始神气起来。 局里技术科的人到了,陈锋把证物袋交给技术科的同事。老张让小高带几个孩子回派出所通知家长,做笔录。老张一再嘱咐小高一定要跟孩子家长解释清楚孩子们的行为是正义的,免得家长误会,回家再批评孩子。 趁技术科同事勘察现场的功夫,老张带着宁致远和陈锋在工厂周围转了转。工厂门口是一条不太宽的三级公路,这条路离李青青租住的小区步行大概要十五分钟左右。公路另一端通往郊县。老张说这条路窄,所以车辆和行人都很少,尤其是到了晚上几乎是没什么人打这儿过。 工厂的大门是两扇老式铁栏杆门,中间的插销不知道是年头久了还是人为破坏,已经不能用了,大门就那么半开着。进了大门有一幢二层小楼,估计应该是办公楼。小楼后面是三排呈U字形的厂房。再后面是一片空地,小篮球场就在那片空地上。从厂房通往篮球场铺了一条石板路,除了这条石板路和水泥浇灌过的篮球球厂,其他地方都长满了杂草。 技术科对现场勘察结束后,老张带着宁致远和陈锋也把周围情况看得差不多了。技术科的人要回局里做进一步的检验,陈锋开车把老张送回派出所后载着宁致远回到局里。 临近中午时分,睡梦中的安静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反应了一会儿,才挣扎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刘向阳的名字。安静接起电话放到耳边,人又趴回了枕头上,“喂,师兄。”刘向阳听到安静沙哑的声音连忙问:“安静,你生病了?”“没有,我睡觉呢,刚醒。”刘向听了放下心来,“怎么这个时间还不起床呀?” 安静爬起来,把枕头立在床头上,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昨天半夜来了个急诊,折腾到早上四点多。”“你昨天不是白班吗?”“梅医生有事,跟我换班了。”“你呀,就是好说话。”刘向阳的语气有些嗔怪,也没等安静说话又接着说:“算了,不说这事。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下周三上什么班?” 安静想了想:“我下周回病房了,应该是白班吧,我还没看排班表呢。师兄有事儿?”“嗯,下周三中秋节,我爸妈要来D市跟我一起过节,晚上你也过来吧。”刘向阳说。 安静知道这是刘向阳又一次变相的表白,安静也曾考虑过她与刘向阳之间的关系,但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刘向阳摆到恋人的位置上。所以对于刘向阳她总是刻意的疏远着。 “我就不过去了,师兄。”安静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父母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就不去打扰了。”刘向阳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你再睡一会儿。” 结束与刘向阳的通话,安静已经没有了睡意。下夜班回到家连早饭都没吃就倒在了床上,这会儿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床去厨房想找点吃的,路过客厅看见茶几上放着的淡绿色糕点盒,这才想起下班带回来的多半盒蛋黄酥,干脆也不做饭了,拿出一块蛋黄酥,又去厨房热了杯牛奶。蛋黄酥的莲香味在嘴里化开,安静觉得自己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下午宋明和大杨回到了二队办公室,大杨脸上红朴朴的,带着兴奋,一进屋就拿着自己的水杯直奔饮水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舒畅的喘了口气,“唉,渴死我了。”宋明也接了杯水拿在手里慢慢喝着。陈锋过去把手搭在大杨的肩膀上,调侃道:“什么情况?知道的说你们俩出去查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五公里拉练去了呢。” 大杨嘿嘿一笑,兴冲冲的说:“我和宋哥今天可真没白跑。”陈锋眼前一亮,“哦,有收获?”“收获是有,不过一会儿还得再打电话确认一下。”宋明从兜里掏出个纸条塞到陈锋手里,笑眯眯的说:“交给你个任务,查查这个人的信息。” 陈锋看着纸条,“吕成安,这人是谁?”“何苗的表弟,也就是乔天成的表小舅子。”宋明说,“查到后跟他户籍所在地的公安分局或者派出所联系一下,要他的个人详细资料,重点是有没有什么前科劣迹。尤其是两年前是否有人报案称被吕成安猥亵。” “这表小舅子有问题?”陈锋边打开电脑登录公安内部网站边问。“查完了再告诉你。宁队呢?”宋明把杯子放回办公桌上。“去技术科了。”陈锋盯着电脑,“估计这会儿快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吴力涛倚在门框上,抱着肩看着屋里的几个人。江雪从他身边挤过去,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包往桌上一扔,“别在那挡道,赶紧把走访记录整理了。” 大杨拿起江雪桌上的杯子接一杯水放到江雪手里说:“先喝点水。”江雪喝了口水顺了口气,“这大半天马不停蹄的,不过总算没白跑。” 宁致远拿着技术科的报告进了二队办公室,“都回来了?那正好,小会议室碰个头。”陈锋放下手里刚拿起来的电话,“宁队,你们先去,我打完电话就过去。” 小会议室里,宁致远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宋明让几个人传阅。“这是在哪儿捡的?”吴力涛看完将报告放到宁致远面前的桌子。“离李青青租住的小区不远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宁致远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上的报告说。“我来了,宁队。”陈锋会议室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对宋明说:“联系上那边的分局了,他们说马上给查,有结果给我打电话。”宋明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那咱们就开始。我先说说这把水果刀。”宁致远把技术科的报告拿在手里,“这是几个孩子在一个废弃工厂里捡到的。刀被人擦拭过,但擦的不太仔细,所以刀刃上有一小条抹过的痕迹,刀柄上有几个深色斑点,经技术科确认上面残留的是人的血迹,和李青青的血型相符。与李青青身上的伤口进行对本后,基本可以确定这把水果刀就是杀害李青青的凶器。因为被擦拭过,所以只在刀刃与刀柄连接的位置提取到半枚大拇指的指纹。因为只有半枚,与指纹库里的指纹对比有难度,技术科还没给出结果。” “除了这把水果刀,还提取到几枚鞋印,虽然隔了好几天,但最近一直没下过雨,所以鞋印还算完整。与李青青案现场的几个鞋印进行对比,其中有一个比较相似,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宁致远放下手里的报告,接着说:“鞋印是42码的运动鞋,据此推断鞋的主人是身高1米77至1米82之间,体重70至75公斤的男性。” 第十九章 “发现凶器的废弃工厂离李表青租住的小区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工厂门口是条双车道的三级公路,车辆和过往行人非常少,尤其晚间几乎没人经过。工厂虽然在路边,但大门向里凹陷大概有五米左右,如果天黑后从门口经过,不熟悉的人基本不会注意到路边有一个废弃的工厂。所以凶手应该对周围地形很熟悉。”宁致远说完看看其他几个人,“关于凶器的情况目前就这么多。吴力涛,李青青被害案通知华发超市了吗?” “书面通知已经送过去了。”吴力涛点点头,又冲江雪说:“江雪,你表达能力强,把华发东城店的情况说一下吧。” 江雪睨了吴力涛一眼,翻开记事本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现在华发东城店曾经与李青青同时间做收银员的人不多,我俩跟能找到的都聊了聊。对李青青的评价基本上是工作表现好,人不错。只有一个收银员为我们提供了点有用的信息。”江雪看了眼记事本继续说:“这个收银员叫王玉昆,李青青做收银员时,她们曾经有段时间在一个组。据王玉昆说去年李青青调到财务部做记账员之后,有一个超市供货厂家的业务员多次向她打听李青青的情况,为此还请她吃过饭,送过小礼物。她说这个业务员叫吕成安,据说是财务部某个领导家的亲属。” “你说这个业务员叫什么名字?”陈锋打断了江雪问。“吕成安,怎么了?”江雪很奇怪的看着陈锋。大杨兴冲冲的说:“乔天成的表小舅子就叫吕成安,就是周二晚上在他家吃饭的那个。”“真是这样呀,我还猜会不会是乔天成家的亲戚呢。”吴力涛说。宋明在旁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这事儿有点意思。” “吕成安都跟王玉昆打听什么了?”宁致远打断众人的议论问江雪。江雪也有些惊讶,听宁致远问她又赶忙接着说:“主要是李青青的个人情况,还有她调到财务部是不是走了哪个领导的后门。王玉昆说她虽然跟李青青在一个组,但关系并不是十分亲密。只知道李青青是财务专业的大专生,到华发实习,跟男朋友刚分手等等。至于托谁的关系调到财务部就不大清楚了,但听别的同事闲聊时提到过可能是乔天成点名要的她。信息比较笼统,但基本概括了李青青的个人情况。大致就是这些。” “宁队,你说的还真对。”陈锋一脸崇拜的对宁致远竖起大拇指。“我说什么对了?”宁致远拧着眉看向陈锋。“乔天成说他老婆不知道他和李青青的关系,你说未必,也许是他老婆不想把这事闹僵才装成不知道的。”陈锋兴奋的说,“都让表弟暗中打听了,还能不知道?” “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宁致远没接陈锋的话茬,而是转头问宋明和大杨。刚才听大杨的意思,估计他们对吕成安的情况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 “好,我先说说我和大杨所掌握的吕成安的情况。”宋明点点头,“吕成安这次到D市住在城郊的一家连锁式经济酒店,这家酒店离华发城郊店很近,出酒店步行十分钟转个弯就到了。周二晚上吕成安从乔天成家离开直接回了酒店,但酒店监控录像显示他上楼回房间后大概十几分钟就出来了,衬衫西裤换成了T恤和牛仔裤,还背了个小双肩包,看样子是进房间换了身衣服。在酒店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们根据车牌号联系了出租汽车公司,公司调取了这辆车的GPS,GPS显示周二晚十点这辆出租车从吕成安住的酒店出发,十点十五到达李青青租住的小区附近。陈锋已经联系了吕成安户籍所在地的分局,等吕成安的资料一到,我们就可以让出租车司机指认了。另外我们在何苗,也就吕成安的表姐单位了解到两年前有人到派出所报案称被吕成安猥亵,后来受害人又说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撤案了。具体情况也要等吕成安户籍所在地分局来证实。” “吕成安老家是哪儿的?”宁致远问陈锋。“B市。”陈锋刚说完手机响了,陈锋接完电话站起身往外走,“对方给信儿了,我去收下邮件。” “哎,何苗单位周末不休息吗?”吴力涛凑近身边的大杨问。“去之前我也担心她们公司会没有人,宋哥说一般房地产公司周末都是单休,又打电话问了他同学确定何苗她们公司周六不休息。”大杨冲宋明呶呶嘴,“宋哥可厉害了,你知道我们从哪了解到吕成安两年前的事不?” 江雪也一脸好奇的说:“我还奇怪呢,你们去了趟何苗的单位,怎么打听到的是她表弟的事呀,还是两年前的?” 大杨用崇拜的目光看了眼宋明说:“宋哥说不能直接去公司内部,怕造成不良影响,他带我去找的大楼保安和保洁。一个保洁大妈说何苗有个同事是何苗的同学,两人关系特好,有一次两人在茶水间闲聊,说到了她表弟的事儿,被保洁大妈听到了。” “这也行?这保洁大妈怎么什么都知道?”吴力涛压低声音惊呼道。宁致远笑了笑说:“这就是经验,保洁虽然不是公司内部的人,但他们往往游走于公司的各个部门,所以他们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要多,尤其是一些八卦。” “那这些八卦可信性会不会太低呀?”江雪对保洁员这一调查群体的话似乎还有些怀疑。吴力涛呵呵的笑了,“无风不起浪,八卦也不是空穴来风,到底是不是真的,查查不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陈锋拿着几页A4纸兴冲冲的进了会议室,“同志们,消息很劲爆。两年前确实有人报案称被吕成安猥亵,调查过程中报案人又说自己和吕成安是男女朋友,当天吕成安企图与她发生关系,最后关头她拒绝了。因为事发之前喝了不少酒,头脑不太清醒,所以就直接报案了,事后酒醒觉得吕成安做为自己的男朋友,提出这种要求也不算过分,所以要求撤案。而公安机关这边也没有其他什么证据,对当事人教育了一番也就同意撤案了。” “事情未必这么简单,宋明、大杨你俩明天一早去趟B市,把吕成安的情况了解清楚。注意别打草惊蛇。”宁致远接过陈锋递来的材料看了一遍后对宋明和大杨说,又转向吴力涛和江雪,“你们明天去跟出租车司机核实一下情况,出租汽车公司宋明他们已经联系过了,具体找谁让他告诉你们。把吕成安周二晚上坐过的出租车的行驶轨迹都打印出来。” 任务分配结束,时间已将近五点钟,宁致远抱歉的看着几个人说:“本来想今天是周六,让大家早点下班,结果还是弄到这个时候。”“没事,宁队,等案子结了,你给我们放几天大假就行。”吴力涛站起身,“头,那现在可以下班吗?”大杨揽过吴力涛的肩膀,把他又按到椅子上,“来,我跟你说说出租车的事儿。”陈锋用手指点着大杨,眼睛却瞟向宋明,戏谑道:“大杨,你跟某人学坏了,不厚道。”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吕成安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这让几个年轻人看到了曙光,此时精神都有些兴奋。 宁致远看着调笑中的几个人,摇摇头也笑了,“行了,把该处理的、该交接的事情抓紧时间搞掂,早点下班。”思考了一下又对宋明说:“你俩把B市那边的事情了解清楚后别着急回来,等我消息,必要时直接把吕成安一起带回来。” 宁致远回自己办公室,刚在办公桌前坐下电话就响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宁致远无奈的摇摇头,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小远呀,中秋节是不是又不打算回来了?”“我尽量安排一下,争取抽时间去看你们。”宁致远尽量放缓语气。 “别在那儿敷衍我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争取抽时间,哪次兑现了?”电话里的女人不高兴的数落着。宁致远扶额轻叹,“亲爱的宁致遥女士,不是我不兑现,手上有案子,时间由不得我安排呀,你说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除了办案你还能想点别的不?家里的事你不管也就罢了,老大不小了,也不赶紧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我象你这个岁数时儿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宁致遥对于自己弟弟至今都没有女朋友这件事很是头疼,每次通电话,最后总是要绕到这个话题上。 “姐,个人问题我会尽快解决的。不过这个中秋节恐怕还真回不去。等这个案子结了,我申请补假,一定回去看你们。”宁致远态度极其诚恳的说。 宁致遥对于弟弟说个人问题会尽快解决有点惊讶,之前一提到这个事儿,宁致远总是采取回避的方式。这次居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这让宁致遥的八卦神经立刻兴奋起来。“哦,难道说你现在交女朋友了?太好了,你总算开窍了。姑娘是哪的人呀?怎么认识的?” 第二十章 宁致远被自己姐姐跳跃的思维方式搞得很无奈,赶紧转移了话题说:“姐,国庆节假期你们去看爸妈吗?”宁致远的父母三年前移民国外,之后就很少回国,宁致遥一家三口一有假期就会去探望他们。 “应该会去,得看你姐夫的工作怎么安排。”宁致遥知道宁致远故意转移话题,也没去点破他。弟弟的性格她太了解了,在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前,他是不会多说的。姐弟俩又随便聊了几句,宁致远听到有人敲门,便借此结束了与姐姐的通话。 陈锋拎了几个餐盒进屋,“宁队,今天周末饭店人多,凑合吃点快餐吧。吃完我送你去医院。” 宁致远吃完饭喝了一口陈锋递过来的茶,思索片刻对陈锋说:“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开自己车去医院。”“宁队你行吗?”陈锋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不行,”宁致远说着还抡了抡胳膊,“你看,活动自如,举哑铃可能有点吃力,开车不成问题。” 陈锋跟着宁致远下了楼,到停车场还不放心的嘱咐宁致远几句。宁致远背对着他挥挥手,上了自己的车子。陈锋一直看着宁致远的车子开出公安局大门,摇摇头勾着嘴角嘀咕了一句,“哼,这是嫌我碍事了。” 宁致远先到文化宫附近的喜饼铺子买了一盒绿豆糕。到医院停好车,提着糕点盒子进了医院大楼。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原因,大厅里的人比平时少了许多。 来到外科诊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传来安静的声音,宁致远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进了屋,把糕点盒放到安静面前的桌子上,“喜饼铺子的绿豆糕。” “你又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安静收好糕点盒,看了看宁致远身后,“今天来的还算早点,陈锋呢?”“我自己来的,他最近工作也挺累的,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你还是个关爱下属的好领导呀,”安静边说边站起身,“那走吧。”宁致远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我看今天医院人不多,我能在你这滴吗?”安静回头看了看宁致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安排一下。”宁致远嘴角噙着笑点了点头。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安静带着李星亚回来了。李星亚将输液架放到安静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旁,又从安静手里接过注射盘放到桌子上,冲着宁致远一歪头,“来吧,宁队长,本护士亲自为您服务。”宁致远笑了笑坐到椅子上伸出手臂。 将宁致远手背上的针头处理好,李星亚边调着点滴速度边说:“叫你不听静姐的话,这回倒好,还得天天往医院跑。”宁致远抿抿嘴笑而不答。安静拿出糕点盒分出一半绿豆糕放到一只小袋子里给李星亚,“宁队长买的,你就别再批评他了。 李星亚提起小袋子看了看,冲安静挤出一张大大的笑脸,“看在绿豆糕的份上,我就放过他。”又转头对宁致远说:“那就谢谢宁队长啦。”说着端起注射盘向两人挤了挤眼睛,“我先走了。” 送走李星亚,安静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无奈的摇摇头,“宁队长别介意,这小丫头就是爱开玩笑。”宁致远笑了笑,“年轻人就这样,陈锋他们平时也总是没个正形。”“哦,听宁队长的口气好像七老八十了一样。”安静调侃道。 宁致远低头轻咳了一声,“再过两个月我就三十周岁了,跟你们比难道还不算老?”“我们?我跟李星亚可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她才护校毕业,我都二十五了。宁队长可真会开玩笑。”安静笑着摆摆手。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连着上两天夜班累的?”宁致远看着安静眼睑下淡淡的黑眼圈,有些担忧。“还好了,明天可以休息一天,下周我就回病房了,暂时可以不用上夜班。”“那就好,”宁致远点点头,“我明天还用再输液吗?” 安静起身取来器械盘,“我看看你的伤口,”边说边帮宁致远卷起左臂的袖子。“嗯,伤口恢复得还不错,可以拆线了。”安静小心的处理着宁致远的伤口,“你身体素质好,烧退了之后没再反复,可以不用输液了,但消炎药还得再吃几天。” 宁致远看着安静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似乎被什么拨动着,感觉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两人离得很近,医院特有的来苏水味中混杂着一丝清新的柠檬香从安静的身上传来。宁致远吸了吸鼻子,这个味道很好闻,他猜安静用的洗发水可能是柠檬味的。 处理好伤口,安静见宁致远有点愣神,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哦,什么?”宁致远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刚才偷偷闻安静发香的事被发现了,耳根有些发红。“我说你明天不用再来输液了,但消炎药还得坚持吃。”安静并没有看出宁致远的异样,又重复了一遍。 宁致远点点头没吭声,本来不用再输液了是件好事儿,可听安静说明天不用再来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转头看着整理器械的安静,觉得自己刚才因不用再继续输液而产生失落感有些幼稚。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诊室内原本的寂静被瞬间打破。安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了声:“我出去看看。”转身就出了诊室。宁致远手上吊着吊瓶,只能坐在椅子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男人的咒骂声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还有人不时的劝慰两句,可男人似乎怒火难平,依然不依不饶的骂着。宁致远皱了皱眉,看来又是医患纠纷。这时突然又传来几声呼喊和纷杂的脚步声,似乎双方发生了肢体冲突。“静姐……”宁致远听到李星亚的这一声呼喊再也坐不住了,不管不顾的拔下手背上的针头就冲出门去。 走廊里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虽然已经被两个保安控制住,嘴里仍然嘀嘀咕咕的骂着什么。旁边的女人满脸是泪的哄着怀里哭闹的孩子。安静坐在地上,李星亚蹲在她身边,还有两个护士模样的姑娘挡在她俩身前。“安静!”宁致远一个箭步冲到安静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胸前。 “伤到了吗?”宁致远一脸关切的问,安静摇摇头,尽量站直了身体,“脚滑了一下,没事。”见安静没什么大碍,宁致远放开握着安静胳膊的手,拿出证件向保安出示了一下问:“怎么回事?”旁边一个护士赶忙说:“警察同志,他嫌我们给他家孩子扎针扎慢了,我们跟他解释他也不听,还把注射盘给摔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听宁致远是警察,马上哭着说:“警察同志,孩子他爸喝多了,摔坏的东西我们赔,千万别抓他呀。”醉酒的男人此时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闷着头不说话。 宁致远没理闹事的夫妻俩,对两个保安说:“报警,让辖区派出所来处理。”说完转身拉着安静就往外科诊室走。安静掏出白大褂兜里的医用口罩按在宁致远流血的手背上,回头对愣在原地的李星亚说了句:“星亚,拿套注射盘过来。”便跟着宁致远回了外科诊室。 回到诊室,安静把宁致远手背上的针眼消过毒贴好止血胶布。又用棉球仔细的擦拭着他手上的血迹。“这是静脉注射,你就这么把针头拔下来会流很多血的。”宁致远低头看着正被安静擦拭的手,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当时太着急了,我怕你出什么事儿。”“我能出什么事儿,那个男人冲着小护士发火,我怕他冲动想上去拦他,被他推搡了一下而已。都怪星亚,大呼小叫的。” “在我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李星亚推门而入,安静看着她嗔怪道:“说你一点儿小事儿就大呼小叫的吓唬人,你看宁队长这手出了多少血。”李星亚放下注射盘,把吊瓶上的针头换好,举着针头说:“这也不怪我呀,”扭头又对宁致远说:“你没看着当时那男人有多凶。来吧,换只手再来一针。” “没剩多少了,就别扎了。”宁致远看着针头皱着眉头说。“怎么没剩多少,”李星亚强行拉过宁致远的手边找血管边说:“还有小半瓶呢。噢,原来堂堂的刑警队长也怕扎针呀!” 宁致远顿时感觉无语,只能任由李星亚又一次把针头扎进了他的手背。李星亚扎完针收拾东西离开,临走还不忘对两人使了个眼色:“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你!”李星亚走后,安静对宁致远笑了笑说。“谢我干嘛?”宁致远不解的看着安静。“刚才要不是宁队长在,那个男人还指不定怎么闹呢。”安静提起刚才的事件还心有余悸。“宁致远。”“嗯?”安静不明白宁致远为什么突然说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宁致远。”宁致远认真的看着安静,一字一顿的说。 第二十一章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留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了。”安静疑惑的看着宁致远,“既然你知道,以后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叫宁队长,好吗?”“好,宁……宁致远。”安静被宁致远这一略显幼稚的行为逗乐了。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往前冲,赶紧报警,记住了吗?”宁致远严肃的盯着安静。“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当时怕他伤着别人,也没多想。”安静低着头,把两只手插进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唉,怕他伤着别人,就不怕他伤着你?”宁致远叹了口气。 输完液回到家里,宁致远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把沾上血迹的外套和裤子都扔进了洗衣机。摸着被安静擦拭过的手背,脑海里闪过安静被推坐在地上的情景,面对醉酒的男人只想着保护别人,却不想想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这个善良的姑娘让宁致远真的感到很心疼。 接下来的两天,在刑警二队成员的共同努力下,李青青被杀一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江雪和吴力涛从出租车司机那里得到证实:李青青被害当晚,吕成安从乔天成家回到酒店,很快又从酒店出来,一个半小时后才又在酒店的监控中出现。而他乘坐出租车的目的地正是李青青租住的小区。 宋明从B市传回消息,吕成安两年前通过聊天软件认识了一个名叫曼曼的女网友。两人见面后彼此感觉良好,经过几天的相处,双方确定了恋爱关系。在一次约会中,吕成安提出去酒吧喝酒,曼曼平时酒量不错,就同意了。喝完酒吕成安带曼曼去酒店开房,但进行到最后一步时,曼曼有些清醒过来,对吕成安连推带打,致使吕成安没有得手。曼曼从酒店跑出来直接去派出所报了案,但因为她神志还不太清醒,说话语无伦次,民警只能通过她的手机通知她的家人。曼曼的父母赶到派出所后看到女儿的样子都很愤怒,在父母的反复逼问下,曼曼终于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民警把吕成安传唤到派出所,他对曼曼的指控矢口否认,说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当晚曼曼喝醉了,他对曼曼是有亲密的举动,但都属恋人之间的正常行为。曼曼对此却不认同,说两只不过才认识几天,一口咬定吕成安是强奸未遂。因此,民警只能暂时先将吕成安收押,等进一步收集证据后再做定夺。 两天后,曼曼却在父母的陪同下来派出所要求撤案,说自己当时喝醉了,吕成安虽然有亲密举动,但当自己表示反对时,吕成安就收手了,对自己并没造成伤害。办案民警反复提醒曼曼要维护个人的合法权益,可曼曼和她的父母态度很坚决,而且酒店的监控记录当晚曼曼是在吕成安的搀扶下走进酒店的,并没有被挟持。酒店房间里也没留下什么有力证据。鉴于证据不足,当事人又强烈要求撤案,民警只能对两人进行教育后放人。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 宋明和大杨通过当地派出所找到了当年的当事人曼曼,开始曼曼对此事闭口不谈,后来在宋明的软硬兼施下,不得不说出当年的真相。原来吕成安被收押的第二天,他的父母就找到曼曼家,声泪俱下的企求原谅,又给了曼曼家三万块钱做为封口费,曼曼家经济条件一般,父母觉得吕成安当时没有得手,女儿也没什么损失,就同意了。曼曼说自己酒量挺好,那天在酒吧也没喝多少,她一直怀疑吕成安趁自己不注意在酒里下药了,但药量可能不大,所以最后关头她醒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反正最终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她也不想再追究了。 各种证据显示,吕成安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李青青的犯罪嫌疑人。宁致远当即决定亲自赶往B市。他让宋明和大杨联系当地公安局请求协助,暂时先将吕成安监控起来,等他到B市就展开抓捕。同时请示局领导派人将吕成安的表姐何苗、表姐夫乔天成进行监控,等吕成安到案后再传唤两人。 在B市对吕成安的抓捕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宁致远他们在吕成安家搜出了两瓶没开封的药水以及纱布等物。还在吕成安的手机中还发现了李青青的多张****。李青青被杀一周后的周二晚上,犯罪嫌疑人吕成安被带回了D市公安局。 二队的人对于能顺利抓捕吕成安归案都感到十分振奋,宁致远心里却不太踏实,他总觉得有些时间点不太对。吕成安从酒店离开到回来不过才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往返废弃工厂就要将近半个小时,而从酒店到李青青租住的小区乘出租车也要十几分钟,往返又是将近半个小时。 把宋明叫到自己办公室,宁致远将自己的疑问跟宋明说了一遍。宋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时间是仓促了点,不过……”“不过什么?”宁致远不明白宋明为什么只说半截话。宋明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一脸坏笑的说:“你没结婚也没女朋友,对这事儿可能不太了解,有些男人速度还是挺快的。” 宁致远瞬间明白了宋明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一红,“跟你说案子呢,别拿我说事儿。”宋明见他脸红了,也没再继续逗他,正色道:“要不咱连夜先审审看,听听那小子怎么说?还是让他冷静一晚,明天再审?”“今天舟车劳顿,明天吧。”宁致远看了看时间答。 周三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如期而至,人们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刑警二队却丝毫没有被节日气氛所感染。 审讯室里,宋明和陈锋坐在审讯台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吕成安。吕成安被固定在审讯椅里,面色苍白,两只被铐在挡板上的手不停的抖着,连带着肩膀也跟着轻轻的颤动。 “行了,你也抖半天了,说说吧。”宋明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说……说……什么?”吕成安磕磕巴巴的问。“说说9月20日也就是上周二晚上你都干了什么?”宋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去我表姐家吃饭了。”“然后呢?”“然后就回酒店了。”吕成安说完又不吭声了。“你别象挤牙膏一样,问一句说一句。”宋明的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既然都把你请到这儿了,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掌握了什么情况。你自己说和我提醒你说性质可是不一样的,在今后的量刑上……” 宋明留了半句,审讯说白了就是斗智斗勇的心理战,目的是揭穿谎言从而得到真相。宋明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宁致远安排他和陈锋一起审吕成安,一方面是宋明经验丰富,另一方面也是给陈锋一个学习的机会,好能尽快成长起来。 吕成安眼睛盯着面前的挡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最终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口气,“好,我说……” 陈锋做着笔录,宋明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歪着头听吕成安交待犯罪经过。宁致远则在审讯室外的监控大屏幕前,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托着左手的手肘,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据吕成安交待,9月20日晚上他从表姐何苗家出来后,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带上从网上购买的迷药乘出租车到了李青青家,藏身在通往楼顶的楼梯间里。李青青到家打开门后,他迅速从楼梯间里蹿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浸了迷药的纱布捂住李青青的嘴。将李青青迷昏之后对其进行了奸污,并拍下了李青青的****。 审讯还在进行着,宋明抱着肩,靠在审讯桌前,清了清嗓子问吕成安:“那你后来是怎么杀死李青青的?”吕成安闻言瞪大双眼,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死、死……死了?”宋明盯着吕成安的眼睛,没有回答。吕成安反应了几秒钟突然使劲挣扎企图摆脱审讯椅的控制,嘴里大声咆哮着:“不,我没杀她,我没杀人……”审讯椅上的手铐被他挣得哗啦直响。 宋明上前用力按住吕成安的肩膀,严厉的说:“你冷静点,有话说话,喊什么喊!”吕成安眼神发直,讷讷的嘀咕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之后无论宋明怎么问他,他都象没听见一样,只顾着一边哭一边反复的叨咕着;“我没杀人……” 宁致远皱着眉看着监控屏幕,如果吕成安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之前的疑问就得以解释,吕成安只是****了李青青,并没有杀她。这样来看,时间点就可以对上了。但是新的难题又来了,既然吕成安没杀李青青,那么杀死李青青的凶手是谁? 审讯室里只有吕成安低低的哭泣声,宋明一直没有说话,陈锋也停止了记录,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吕成安。吕成安哭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神志似乎清楚了些,断断续续的说:“我真、真的没杀她,那天我、我怕她中途醒、醒过来,药量是、是有点大,但不至于、不至于会药死人,我走的、时候她还喘气呢……” “你是怎么回的酒店?”宋明换了一个话题。“我、我坐出租车。”“直接到酒店门口下的车?”宋明皱了一下眉,酒店监控显示宋明是步行至酒店的,并没有在酒店门口下出租车的记录。“没有,我在前一个街口下的车。”宋明眯起眼睛面带怀疑的看着吕成安问:“干什么去了?”吕成安看了一眼宋明,又垂下眼皮,战战兢兢的说:“找了个垃圾箱把纱布和安全套扔了。” 第二十二章 宋明坐回到审讯桌后,垂眸思考了一会儿。从吕成安的反应来看他不象在说谎,而他所交待的内容正好解释了宁致远之前的疑问。宋明做了一个深呼吸,没有再继续追问吕成安是否是凶手,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那你就说说为什么要****李青青,还拍了****吧?” 吕成安调整了一下坐姿,叹了口气,“其实干这事我都是为了我表姐。”宋明拧着眉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难道是你表姐让你这么干的?”“不,不是,我姐什么都没让我干,这事跟她没关系。”吕成安慌忙解释道。“你刚才不是说为了你表姐吗?这一转头的功夫怎么又跟她没关系了?”陈锋停下笔看了吕成安一眼。 “这么说吧,”吕成安说:“李青青跟我表姐夫有一腿,虽然后来好像是不太来往了,但这种事谁又能保证不死灰复燃,我想我把她祸害了,再拍几张照片,这样她就没脸再去缠着我表姐夫了。” “你好像对李青青和乔天成的事儿挺了解的?”宋明问。“嗯,”吕成安点点头,“李青青以前在东城店的时候住在离单位不远的小区,我去她家楼下蹲过点,发现我姐夫经常去她家。” “这事你跟你表姐说了没有?”宋明继续问。“说了,但没明说,我怕我姐受刺激,只是提醒她管好她老公,别让李青青钻了空子。但我姐不信,说她老公不是那样的人,还让我别总瞎猜。” “所以你认为你表姐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就得由你出面来维护你表姐的权益,保障她婚姻的稳定。你和你表姐的感情比亲姐弟还好啊,不惜为了你表姐而以身试法?”宋明面带真诚,似乎并不是在嘲讽吕成安。 “我表姐从小对我就好,比亲姐都好。再说了,我手里有李青青的照片,又知道她和我表姐夫的丑事,她也不敢报案。谁想到她会死了。”吕成安说着说着语气突然急促起来,“但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要相信我,我真没杀她。” 审讯结束后,宋明和陈锋回到二队办公室,宁致远和二队的其他人都在。除了宁致远和宋明之外,另外四个人都对审讯结果都感到很意外。 “怎么搞的,这案子怎么又分上下集了!”吴力涛有点泄气。“谁说不是呢,”江雪也跟着附和,“吕成安肯定在说谎,想逃避杀人的罪责。”陈锋摇摇头说:“我看不象,根据酒店监控显示的时间,吕成安好像真没有杀人的时间。”“怎么没有,”吴力涛还是不相信吕成安没有杀害李青青,“吕成安都说了他药下得重,李青青一直没醒,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二十几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对,还是不对。”陈锋思索着,“吕成安回酒店时身上还穿着那身衣服,如果是他杀的李青青,那他身上肯定会有血迹。二十几刀,身上不可能不漰上血。就算监控看不清楚,出租车司机、酒店的服务员不可能看不见。” “如果他还有一套同样的衣服在双肩包里呢?”吴力涛据理力争,“既然吕成安能事先准备好迷药,说明他是预谋做案,为了混淆视听,多准备一套衣服也是极有可能的。”“别忘了,还有扔凶器的时间。”宁致远提醒道,“就算他准备了一套同样的衣服换上,可时间还是不够他去废弃工厂扔了那把水果刀。” 众人面面相觑,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吕成安的确不具备杀人的时间。“我已经通知技术科对比吕成安的指纹了。”宋明首先打破了沉默,“如果他的指纹和凶器上的那半枚对不上,基本就可以排除吕成安杀人的嫌疑了。” “好,那就等技术科的通知吧。”宁致远说完又扭头看看吴力涛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象霜打的茄子一样,案子进行到这一步,也算是取得了突破。上集结束,咱们接着开始下集不就得了。”吴力涛听了宁致远的话忍不住噗呲一声也笑了,“得,能遇到这种奇葩的案子,也算是咱没白当回刑警。”其他几个人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不再象之前那么低落。 “要不先把吕成安的表姐何苗找来询问一下?”宋明问宁致远。“行,江雪去给何苗打个电话,让她尽快过来。”宁致远转头对江雪说。 何苗接到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公安局。宁致远和江雪在小会议室接待了她。何苗人长得不算很漂亮,但肤色很白,尽管已经三十多岁了,皮肤看起来依然很细腻。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婉。只是狭长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神色也有些疲惫,估计是昨天听说吕成安事发的消息没休息好。 小会议室里,何苗面色凝重,两只手绞着背包的肩带。江雪和蔼的笑笑说:“你别紧张,我们把你找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吕成安的情况。”听到吕成安的名字,何苗立即抬起头,一脸焦急的说:“成安这次到底犯了什么事?”“李青青被先奸后杀这件事你不知道?”宁致远反问道。“你、你是说这事儿是成安干的?” 何苗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摇着头说:“不,不可能,成安从小胆子就小,他不可能杀人。”“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李青青的事了?”何苗点点头,“嗯,我听我老公说他们单位出了件人命案。”宁致远挑挑眉,“哦?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何苗想了一下,“前天晚上我俩吃晚饭的时候,他说总部下了通报,说李青青被杀了。” “你认识李青青?”江雪问。何苗低下头,很不情愿的说:“之前听成安说过,他怀疑李青青跟我老公关系不正常。”“那你有没有问过你老公?”“没有,”何苗摇摇头,“我们从上大学时就在一起,十几年的感情了。我一直也没能给他生个孩子,他也没怨过我。如果他想离婚早就提出来了,既然他不提,我也没有必要问他在外面的事情。”江雪翻了翻眼睛,何苗认为婚后多年没有孩子都是自己的责任,她的这种想法让江雪觉得何苗即可笑又可悲。 宁致远显然对何苗有没有孩子的事情不感兴趣,他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说吕成安吧,他是怎么知道李青青和你老公关系不正常的?”何苗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宁致远,“这事儿说起来话有点长。”“没关系,”宁致远摆摆手,“你尽管从头说。” 何苗点点头,开始回忆,“两年前成安在B市出了点儿事,我想这个你们都知道。事情了结后,我姑姑和姑父,也就是成安的父母怕节外生枝,就想让成安来我家避避风头。我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大部分时间是姑姑照顾我,所以我跟她们一家感情特别好,成安就象我亲弟弟一样。所以我提出让成安在D市找个工作,先在这边工作一段时间,过两年再回B市,我姑姑一家也都同意了。我老公认识华发不少的供货商,就把成安介绍到一家洗化用品公司做业务员。成安主要负责给各个合作的超市配货,组织一些促销活动,华发是家大型连锁超市,活动自然比其他小超市多,时间长了,成安就跟华发的卖场员工混得很熟。去年成安听华发东城店的员工背地里议论李青青,说她还是实习生就调进财务部,是财务部领导给开的后门。我老公就是财务部的主管,成安就留心跟打听了一下。那段时间我老公工作忙,经常晚上加班,有时候太晚了就直接在单位住,成安偷偷跟我说我老公肯定是借着加班晚的理由去跟李青青约会了。我听了之后就说了成安几句,让他别疑神疑鬼的,他挺不高兴的,还跟我吵了几句,说我太相信我老公了,早晚得吃亏。再后来成安就离开D市了。” “吕成安是怎么离开D市的?难道就是因为你们吵了几句?”宁致远插了一句。“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成安之前就有回B市的打算,他觉得总在我们家住着不是个事,他们公司在B市也有分部,他早就申请调到B市分公司,只是一直在等那边的空缺,所以直到去年国庆节后他才调回B市。”“他后来又跟你提过乔天成和李青青的事吗?”宁致远点点头,何苗所说的跟吕成安交待的情况基本一致,看来吕成安并没有说谎。 何苗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愿意总是纠结在自己老公是否出轨的问题上,但宁致远已经问了,她又不好不做回答,“说过几次,但我跟他说了,如果乔天成真是铁了心想离了婚娶别人,那说什么也没用,还不如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呢,何必自寻烦恼。” 结合何苗的话和吕成安的供词,吕成安的做案动机很明显,他为了让李青青和乔天成彻底断绝来往,****了李青青,并拍下李青青的****,想以此来威胁李青青。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又有人潜入李青青家将她杀死。 第二十三章 何苗离开公安局后,技术科的指纹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正如事前宁致远所料,做为杀害李青青凶器的水果刀上的半枚指纹不是吕成安留下的。 案件至此似乎又进入了瓶颈,刑警二队的人又一次在小会议室里进行案件分析。“既然吕成安奸污李青青后就离开了,那凶手肯定看到了李青青衣衫不整的样子,很有可能是这个场景刺激了凶手,让他对李青青产生了极大的仇恨,所以才会将李青青杀死。”宁致远并没有因为案情的转折而失去信心,相反,他觉得凶手的范围已在逐渐缩小。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应该是跟李青青熟悉的人?甚至是对李青青有爱慕之心,看到李青青那个样子,因爱生恨,才下了狠手。”宋明按照宁致远的思路继续向前推进。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被那样了,不是应该更恨那个强奸犯吗?”陈锋拧着眉提出了疑问。“你傻呀,”吴力涛拍了陈锋一下,“吕成安走的时候没碰到过任何人,凶手只是看到李青青事后的样子。李青青那时候还在昏迷之中,凶手也不知道李青青被下了迷药,没准以为之前进行得太激烈,李青青累得衣服都没来及穿就睡着了。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男人办事累成那样,换成是你,你不生气?” “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呀,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就象你在现场看见了似的。”陈锋白了吴力涛一眼,向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红着脸的江雪。虽说警察办案的时候百无禁忌,但毕竟江雪还是个姑娘,跟几个大男人在这讨论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羞涩。 吴力涛反应过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话糙理不糙。”“吴力涛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所以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排查跟李青青熟悉并对她有好感的人。”宁致远说,“李青青在D市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除了她的大学同学之外也就是华发东城和城郊这两个店的员工。” “凶手对李青青的作息时间了解的很清楚,从这一点上判断同学的可能性并不大。”宋明手指摩挲着下巴说。“对,之前我们也联系过李青青的同学,李青青跟他们基本不怎么联系。”大杨对宋明的话给予了肯定。 宁致远点点头,“凶手对李青青家周围的环境很了解,从这点来看,凶手要不然就是也住在附近,要不然就是经常在这一带活动。从这几点着手,还是吴力涛、江雪一组,宋明、大杨一组,我和陈锋一组。明天开始分头排查。” 用眼神扫视了众人一圈,宁致远笑着道:“最近大家都很辛苦,案子也算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今天中秋节,都早点回家团聚团聚。尤其是宋明,回家陪嫂子和孩子好好过个节。” 宋明站起身走过来拍拍宁致远的肩膀:“致远,我们都回家了,你打算去哪?要不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咱哥俩喝点?”宁致远摇摇头,“还是别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宁致远拿出手机调出安静的电话号码,放在按键上的手指又停住了。现在四点刚过,安静应该还在上班,电话打过去说什么好呢?“下了班一起吃饭吧。”不行,中秋节安静应该会跟她妈妈一起吃晚饭吧。“我可以请你和你妈妈一起吃个饭吗?”也不行,好像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 灵机一动把手机放回兜里,拿起车钥匙下了楼。先去喜饼铺子买了盒月饼,然后开车直奔市中心医院。在医院大门外,宁致远将车停靠在路边。看看时间,刚好四点五十五分,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了稳心神按下了手机通话键。 铃声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里传来安静的声音:“你好!”宁致远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加速,他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你好,我是宁致远。快下班了吧?”“嗯,交完班了,正准备换衣服。有事儿?”“我在你们医院门口等你,你下班出来再说。一会儿见!”不等安静回答,宁致远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安静看着手里被挂断的手机,对于宁致远的突然到来感到奇怪。“哎,不就是接个电话嘛,愣什么神?”同科室的医生米娜拉了拉安静的衣袖,“男朋友的电话?” “说什么呢,”安静脸色有点微红转身往更衣间走,“我换衣服去了。”米娜呵呵笑着,“不是男朋友来电话,你脸红什么?”安静回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真不是,你别闹。” 安静出了医院大门看见宁致远靠在黑色牧马人的车头前,黑色的休闲夹克,黑色牛仔裤,衬托得他的身材越发高大挺拔。宁致远见安静出来连忙迎了上来,“下班了?”“嗯。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伤口出问题了?”安静看着宁致远微微泛红的脸色,关切的问。 “没,没有。你一会儿干什么去?”宁致远心里暗骂自己,无论遇到多么凶恶的歹徒都不慌不忙,怎么面对这么一个温和平静的姑娘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了。 “回家呀,怎么了?”安静满脸疑惑的看着宁致远。“噢,对,今天是中秋节,你家里人在等你回去吃饭吧?”宁致远试探着问。安静闻面色黯淡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变化,换成别人可能不会察觉,但宁致远这个有些多年刑侦经验的刑警怎么会看不出。宁致远好像没听到安静“嗯”的那一声似的,上身微微前倾,温和的笑着说:“我家在外地,这个中秋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吃顿饭?” 安静看着宁致远真诚的笑容,本想拒绝却不知如何开口。想想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自己也是孤独的一个人,虽然跟宁致远认识时间不长,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职业还是因为他的真诚和稳重,跟宁致远在一起时,心里还是很踏实的。似乎跟宁致远一起吃顿晚饭倒总比自己回家暗自神伤要好得多,便点了点头。 宁致远把安静带到一家私房菜馆,这家馆子不大,但很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整个建筑临海而建,从一侧的窗户望出去,潮水拍打着岸边,夕阳的余辉将海面印成一片金色。进到小包间里,宁致远问了安静的口味,点了四个菜一个汤,和一份甜品。 菜上齐后,服务员退出包房。宁致远用公用筷了夹了一块鱼边挑着鱼刺边说:“从这里看海是最美的,太阳落山的时候海水是金光粼粼的。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海水会变成深蓝色,那种深邃的深蓝色。” 安静转头看向窗外,阳光印在海水上,让她觉得整个心都变得暖暖的,不由得眯上眼睛一手托着腮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此时的安静眉头舒展,微闭的睫毛上跳动着金色的光点,脸上似乎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宁致远看着安静,回想之前在医院门前安静表情的瞬间变化,难道她的母亲也遭遇了什么不测?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姑娘是怎么挺过来的。宁致远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突然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如果可以,让我护她一生安宁。 想到这儿,宁致远将挑掉鱼刺的一小碟鱼肉放到安静面前,“尝尝这个鱼,很新鲜。”安静回过神来,对于宁致远的细心照顾很是意外,这样一个外形粗犷的男人也会有如此细致之心。 鱼肉入口鲜美嫩滑,安静不由得赞道:“嗯,真是鲜而不腥,顺滑可口。”宁致远满意的笑了笑,“我做的鱼也差不多能达到这个水平。”“真的假的?”安静投来怀疑的目光。“你还别不信,等哪天我做给你吃。”宁致远一脸的自信。“你还会做菜?真看不出来。”安静对宁致远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宁致远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我从警校毕业到D市公安局已经有七八年了,虽然工作忙,但只要有闲暇时间还是会自己做饭的。”“你们的工作很辛苦吧?”安静问。“辛苦谈不上,忙碌倒是真的。”宁致远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不过我倒希望忙点儿。“为什么?难道有点空闲时间不好吗?”安静不解。 “忙习惯了,一旦没有案子,反而觉得无聊,尤其是假期或是休息日,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宁致远耸耸肩,“所以只能在家里研究做菜喽。” 安静沉下眼眸,这种独自一个人的感觉她何尝不知道,几年来自己就是这样渡过的。抿了抿嘴唇,安静低声说:“我知道那种感觉。其实我家里没有人等我回去吃饭。我家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抬眼看了看宁致远,安静抽了下鼻子接着说:“在我小时候我父亲就不在了。上大学时我姐姐出了意外,凶手到现在都没抓到。我妈妈因为我姐姐的事一病不起,第二年也去世了。” 第二十四章 宁致远没有想到安静会主动提起她姐姐的那个案子,更没想到安静的母亲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他皱着眉,眼里满是怜惜,“你妈妈也去世了?”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又说:“一个小姑娘,就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安静调整了一下呼吸,咬了咬下唇自嘲的耸耸肩,“这不也过来了嘛,人活着总得向前看,不是吗?况且我还要看着杀我姐姐的凶手被绳之以法呢。”眼前这个姑娘坚定的神情让宁致远的精神不由得振奋起来,“你放心,这个连环案我会继续追查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案子?估计案发的时候你还没从警校毕业呢吧?”安静对于宁致远的话感到很惊讶。“那时候我到D市公安局不久,知道有这么个案子,但当时并没有参与。”宁致远又给安静夹了点菜,接着说:“我们现在办的案子现场也有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刚开始我还想会不会跟连环案有关,后来发现只是巧合。但我调阅了连环案的档案,我就猜安心可能是你的姐姐,还真被我猜对了。只是没想到你母亲也……” “算了,不提这些了。”安静打断了宁致远的话,“你是不是想跟我了解当年我姐姐的情况?”宁致远赶忙摆摆手说:“这你可误会了,如果你不提当年的这个案子,我也不会说的。其实……”宁致远搓着两只手,有些紧张,额角湛出一些细小的汗珠,“其实我约你吃饭,跟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就是想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宁致远怕话说得太直白吓到安静,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而且也不知道安静现在有没有心仪的对象。如果冒失的说出自己的心意,怕被安静直接拒绝,那样以后也许连再约安静出来都难了。 安静闻言脸颊微红,不知为何总感觉宁致远话里有别的意思,“哪有,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还用得着这么隆重的感谢。”说完装作低头吃菜,不再看宁致远。 一顿饭吃到圆月高悬,宁致远开车将安静送到小区门口。将车停靠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宁致远下车替安静拉开副驾的车门,等安静从车上下来,又打开后门拿出一盒月饼递给安静,“喜饼铺子的,祝你中秋快乐!” “谢谢,今天真是让你破费了。”安静接过月饼,心里暖暖的,“好几年没过过这么快乐的中秋节了,也祝你中秋快乐!”宁致远抿着嘴笑了,“快乐就好。” 两人告别后,宁致远回到车上,看着安静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里,嘴角不自觉的勾着笑,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中秋节过后,刑警二队的人开始重新投入到案件的侦破当中。宁致远和陈锋两人将之前所有的线索串连到一起,逐条梳理,想从中找出遗漏的细节。 “宁队,你说凶手对李青青有好感,但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只有冯云磊、乔天成和李青青存在着感情纠葛。”陈锋放下手中的资料捏了捏鼻梁说,“是不是李青青自己都不知道被人暗恋了?”“应该是吧,”宁致远也从资料上抬起头来,“这个人喜欢李青青却不表达出来,说明他很自卑。应该是个人条件不太好,或者从小父母不和睦给他的心理造成了阴影。” “喜欢人家却不表达出来,偷偷跟踪、半夜打电话又不出声,这人也够变态的。”陈锋撇撇嘴。“凶手心理是有些扭曲,”宁致远想了想,“通知宋明和吴力涛,排查时注意父母不全、自己独居的人。另外给张一楠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几天有没有人问她跟李青青有关的事。”“好嘞,这就去。” 陈锋出去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宁队,电话打完了。张一楠说这周她上下午班,昨天一接班就听说吕成安落网了。现在她们同事都说吕成安追求李青青遭到拒绝恼羞成怒,将李青青先奸后杀。”“你没跟张一楠说什么吧?”宁致远问。 “当然没说,就让他们都误会是吕成安杀的李青青,如果凶手是华发超市的员工,这样不是可以让他放松警惕,更容易露出马脚吗?”陈锋面露得意之色。 “嗯,”宁致远赞许的点了点头,“有进步,想的比以前周全了。下午咱俩再去趟华发城郊店,找张一楠聊聊。” 安静午休时正在整理办公桌,准备去食堂吃午饭,米娜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进了办公室,“安静,有人找。”米娜边说边将妇人带到安静的办公桌前。 “你就是安静,安医生?”妇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安静连忙站起身,“我是安静,您是……?”妇人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没有回答安静的问题,而是说,“安医生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安静虽然疑惑,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安静跟在妇人身后出了办公室,一直到离办公室几米远妇人才站住脚步,确定办公室里的人听不见她们的谈话,才开口道:“我是刘向阳的妈妈,我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安静愣了一下,刘向阳妈妈身着得体的套装,微卷的头发盘在脑后,戴着一幅金丝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知性美。从眉眼上看,跟刘向阳有几分相似。 “阿姨您好,我现在就有时间。”安静点点头礼貌的回答。“那好,我们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吧。”刘向阳妈妈边说边往电梯走去,安静只好快步跟上。 到了咖啡厅,两人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坐下。刘向阳妈妈点了饮品和几样点心,待东西都上齐后,才带关歉意笑着说:“我知道我来的有点唐突,还请安医生多多见谅。”“阿姨您别客气,叫我安静就好。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安静对于刘向阳妈妈的到访很意外,不知道她究竟找自己干什么。 刘向阳妈妈放下手里的咖啡勺,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才慢慢的开口,“我看你也是个直爽的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对向阳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安静笑了笑,“我和师兄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我对他没有其他的想法。” “唉,”刘向阳妈妈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听向阳说起过你。原本我不想干涉向阳的感情问题,但他现在已经三十一岁了,我和他爸爸也都老了,还是希望他能尽早成个家。” 刘向阳妈妈用手扶了一下眼镜,又接着说:“你可能对我们家不太了解。向阳的爸爸和我都在医院工作,虽然我们那个城市没有D市大,但我们医院的各方面条件还是不错的。当初向阳读研究生时我们就打算让他毕业了就回去,可他坚持要留在D市。在D市中心医院这几年,他两次推掉了出国进修的机会,这次他还在犹豫,我知道他做这些是舍不得离开你。但如果你们真是两情相悦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向阳那个傻小子一厢情愿。”刘向阳妈妈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阿姨,”安静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师兄这些年对我很照顾,但我对他除了感激并没有其他感情,这一点我想他也清楚。” “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不然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还没走到一起。”刘向阳妈妈点了点头,继而又叹了口气,担忧的说:“但向阳这孩子一直也没死心,做为一个母亲我了解自己的孩子,除非完全断了他的念想,否则他是不会放弃的。” “我跟师兄说过,我现在还不想考虑感情问题。”安静解释道。“嗯,”刘向阳妈妈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一些你家里的事情,说实话我虽然对你的处境感到很惋惜,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儿子找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子做女朋友。不过既然我儿子喜欢,我也不想过多的干预,可现在的问题是你并不想接受向阳的感情。” 刘向阳妈妈笑了笑,“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刺伤你,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安静知道现在许多父母不愿意自己的子女找单亲家庭长大的人做配偶。她不太在意的摇摇头,“阿姨不用为了这个道歉,您说的都是事实。我以后不会再跟师兄有工作以外的来往,您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如果你根本不想接受向阳的话,就严厉的拒绝他,最好是找个男朋友,让向阳死心。这样他就会同意出国进修,一年的时间他也许会考虑清楚很多事情。”刘向阳妈妈目光恳切的盯着安静。 “拒绝师兄的感情可以,劝他出国进修也可以。”安静皱着眉,有些不悦,“但找男朋友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您,您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我一直背负着很大的心理压力,没有心思考虑个人问题。再说了,我也不能为了让师兄死心就随便找一个男人做男朋友吧?” 刘向阳妈妈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是我冒失了,安静你别介意。我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为自己儿子的感情问题而担心,忽略了你的感受。”安静笑了笑,“您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会按照之前说的,跟师兄表明我的态度。” “既然这样,我先谢谢你。但是今天我来找你的是背着向阳的,我不希望他认为我干涉他的感情问题。”刘向阳妈妈看着安静,似乎在等待安静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 第二十五章 安静点点头,“我不会跟师兄提起这件事的,阿姨你放心。” 回到办公室,安静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年刘向阳对自己一直关爱有加,但爱情是相互的,安静并不想因为刘向阳对自己好就接受刘向阳的感情。这样不仅是委屈了自己,对刘向阳也是不公平的。自己不止一次表示过对刘向阳没有男女之情,可刘向阳却一直不肯放弃,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下午宁致远和陈锋再次来到李青青最后工作过的华发超市城郊店。上到二楼,远远的看到那个防损员赵学斌站在收银台旁,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 陈锋冲赵学斌呶呶嘴低声跟宁致远说:“那个防损员又找张一楠了。”宁致远面色一沉,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对陈锋使了个眼色,“过去看看他什么反应。”两人朝着张一楠的收银台走了过去。 张一楠看到两人挥了挥手,“你们来了?”赵学斌这才察觉到有人来了,回头看看宁致远和陈锋,又转过头问张一楠:“你朋友?”未等张一楠回答,宁致远走到赵学斌身边,掏出证件向赵学斌示意了一下,“市局刑警队的。”赵学斌闻言眼神在宁致远和陈锋两人脸上转了转,“那你们聊,我还有工作要做。”说完转身要走。“等等,”宁致远叫住他,“你是赵学斌?” 赵学斌只好停下脚步,冲宁致远点了点头,宁致远冲他笑了笑,“你也是从华发的东城店调过来的吧?”赵学斌一脸的疑惑,“是,你怎么知道?” “我们之前调过你们店的人事档案,凡是从东城店调过来的人我都知道。”宁致远说着朝旁边一条没有顾客的过道指了指,“借一步说话,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宁致远把赵学斌带进过道,陈锋也赶紧跟了过来。“你要跟我说什么?”赵学斌问。“你跟李青青以前在东城店就是同事吧?”赵学斌并没有回答宁致远的问题而是带着探究反问道:“是,听说杀李青青的凶手抓到了?” “你听谁说的?”宁致远也没直接回答。“哦,”赵学斌看似不太在意的说:“听同事他们说的。说是乔天成的小舅子吕成安干的,他自己都交待了,就等着法院判呢。” “你认识吕成安?”宁致远又问。赵学斌点点头,“他以前总来华发组织促销活动,我们经常在卖场的防损员没有不认识他的。”“那你对吕成安这个人怎么看?”宁致远盯着赵学斌,“他这个人,”赵学斌耸耸肩,一脸不屑的表情,“说他能干出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意外。” “哦,你能具体说说吗?”宁致远对赵学斌的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赵学斌扯起一侧的嘴角哼了一声,“吕成安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撩拨年轻的小姑娘。理货员、促销员、收银员没有他不撩的。送人家点厂家的赠品呀,请人吃顿饭呀,这不都是为了占姑娘便宜嘛。说白了,他这个人就是色胆包天。他以前还因为祸害姑娘差点坐牢,要不是家里人出面摆平,估计这会儿还没出来呢。现在可倒好,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哎,你听谁说吕成安曾经差点坐牢?”陈锋摆出一张八卦的面孔,用胳膊肘碰了碰赵学斌。“他跟别人喝酒喝多了,自己说的,说他想玩谁玩谁,他看上的姑娘就没有失过手的。”赵学斌呲笑一声,“你们审他的时候就没问问他除了李青青,他还犯过别的案子没?” “这个嘛,不方便向你透露。”宁致远拍了拍赵学斌的肩膀,“还有没有别的情况?”赵学斌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摇摇头一摊手说:“别的我就不清楚了。我跟他只限于认识,并不太熟。再说了,李青青的事儿他不都认罪了吗?这足够判了,你们还费那劲干嘛。” 宁致远笑了笑,没接赵学斌的话茬,而是说:“那就这样,不耽误你工作了。谢谢你提供的情况。”“客气啥,象吕成安这样的人早枪毙早好,省得再祸害小姑娘。”赵学斌嘿嘿笑着说。 赵学斌走后,宁致远和陈锋又回到张一楠的收银台前。“宁队长,吕成安真是杀青青的凶手?”张一楠急切的问。“吕成安已经归案,具体细节还在审理。”张一楠知道警方办案不能透露案情,也就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你和赵学斌说什么呢?”宁致远转换了一个话题。“哦,他问我知不知道杀青青的凶手抓到了。”张一楠说,“我说我听说了。他又问我知道到底咋回事不,我说不知道。他还想问什么,你们就来了。” 宁致远想了想又问:“这两天你们同事当中还有别的传言吗?”张一楠摇摇头,“除了吕成安是杀人凶手这件事,似乎大家对别的事情暂时都没了兴趣。毕竟我们都是平头百姓,身边没出过这么大的事儿。” 张一楠这里似乎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与她告别后,宁致远和陈锋找到人事部的主管,向他了解员工的基本家庭状况,并从人事部主管那里得到一份单身男员工的名单。 傍晚回到局里,刑警二队的六个人又聚到一起,各自将一天的走访排查情况做了汇总。 “从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不过我们现在拿到了一份华发城郊店的单身男员工的名单。”宁致远说,“吴力涛、江雪明天还得跑一趟华发的东城店,让人事部门提供一份他们那的名单。时间从去年过完年后,到今年元旦期间的。” 吴力涛点点头,江雪却皱着眉头问:“为什么是单身?已婚男人不是更有可能暗恋而不敢表达吗?乔天成也是结了婚的呀!”“虽然已婚男人暗恋的可能性更高,但根据凶手对李青青家周围环境的了解程度,他肯定是经常在李青青家附近出现,所以单身时间更为充足。”宁致远说。 “超市员工的人员流动频繁,凶手还会在名单中吗?”江雪还是有些没信心。“先从现有的人里排查,不行的话再扩大范围呗。”宋明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江雪。 第二天吴力涛和江雪拿到了宁致远要的名单,两份名单合到一起,人数并不算太多。“吴力涛,你今天尽量把这些人的户籍档案都调出来。”宁致远叮嘱吴力涛。“宁队,今天调户籍档案没问题,但核查工作可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明天就是国庆节了,各单位一放假,进度更得受影响。”吴力涛说。 “先把能做的做了,然后大家再分工。”宁致远拍拍吴力涛的肩膀,“国庆小长假咱们也要劳逸结合。”“这话我最爱听了!开工!”吴力涛嘿嘿笑着。 下午安静做了一台小手术,刚回到办公室,同科室的齐放说:“安静,刘向阳刘医生打电话找你,我告诉他你上手术了。他让你回来给他回电话。”“好,谢谢齐医生。”安静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并没有急着给刘向阳回电话,而是先整理患者病志。 米娜坐着转椅滑到安静身边,低声说:“我说,你怎么不赶紧给刘大帅哥回电话呢?”“不急,我把病志写完的。”安静头都没抬继续写着。“你是不急,别人可都急坏了。”米娜撇了撇嘴,“哎,我可跟你说,咱院喜欢刘向阳的医生、护士可不少,你别不当回事。” 安静放下手里的笔,扭头看着米娜,“别人喜欢就喜欢呗,跟我有什么关系?”米娜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刘向阳对你什么样你不清楚?对这么一个又帅又有才的男人,你居然一点都不感冒?”安静好笑的耸耸肩,“我体质好,还真就不感冒。”米娜翻了个大白眼说:“现在好男人越来越少了,小心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安静摇头笑笑不语,继续拿起笔写病志。 下午五点钟安静换好衣服,正在收拾东西,就听见米娜的声音:“哟,刘医生来了?安静在里面呢。”安静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只见刘向阳正与米娜打招呼,米娜冲着安静做了个鬼脸,迅速出了办公室。 “怎么不给我回电话?”刘向阳站到安静的办公桌旁问。“手术回来一直忙,这不才弄完。师兄找我有事儿?”刘向阳见安静已收拾妥当,把安静放在桌子上的背包拎起来递给安静,笑着一摆头说:“走吧,边走边说。” “国庆假期有什么安排?”出了医院大楼,刘向阳问,未等安静回答又接着说:“要不我们出去玩几天怎么样?”安静没有回答刘向阳的问题,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师兄,你现在如果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我有话想跟你说。”刘向阳凝视了安静几秒钟,抿了抿嘴唇说:“好吧。去我们学校旁边的那家茶餐厅,怎么样?”安静点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临近放假,医学院的好多学生下午就离校了,茶餐厅里客人很少。两人坐下点了饮品,刘向阳看向窗外,道路边的银杏树的叶子大部分变成了黄色,远远望去一片金黄。 第二十六章 “这些树比我们在学校时粗壮了,但还是那么美。”刘向阳转过头,看着安静,“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你走在这条路上,银杏树的叶子落在你的头发上……”“师兄,”安静打断了刘向阳,“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总记在心上了。”刘向阳呲笑了一声:“你下句话是不是要说‘前面还有更美的风景’?”安静有些局促的垂下双眼,“师兄如果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深吸一口气,安静抬眼看着刘向阳说:“师兄,我决定不去争取那个出国进修的名额了。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这次机会。” 刘向阳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叠在胸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安静,“这就是你今天要跟我说的话?”安静点点头,“如果师兄这次还不肯出国进修,那我就辞职离开医院。” “为什么?”刘向阳问。“因为这几年你一直关心照顾我,但我背负不起你对我的这种付出。”安静咬了咬下唇,“如果这次你再放弃,会让我有负罪感的。”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刘向阳的眼神有些黯淡,他勉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国庆假期有什么打算?”“我有一篇论文要结稿,想趁这个假期弄完。”安静说:“另外还要值三天班。”“又替别人值班?”刘向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总是做老好人,也不嫌累。”安静不在意的笑笑,“他们几个不是家在外地就是拖家带口的,反正我在家和在医院也没什么区别,倒不如成全别人。” 下班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后,宁致远在办公室里接到了姐姐宁致遥的电话,“致远呀,你国庆假期是不是又没时间?”“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手上的案子还没结。”宁致远小心翼翼的说。“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别害怕,我不是要催你回来,打电话是要通知你明天我们全家三口要去看爸妈,国庆节你自己过吧。”宁致远陪着小心说:“那行,帮我给爸妈带好。祝你们一路顺风。”“哼!”宁致遥嗔怪着:“这不正合你意嘛。行不了,不跟你说了,我得收拾行李去。” 宁致远刚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吴力涛敲门进来将整理好的户籍档案放在宁致远的办公桌上,“宁队,你今天交给我的任务都完成了。”“好,效率还挺高。”宁致远接过档案翻看了一下,“通知其他几个人,明天不用来太早,上午十点小会议室集合就行。”“好嘞,明天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吴力涛欢快的奔了出去。 国庆节上午十点,刑警二队的并没有象其他人一样享受假期,而是聚集在小会议室里。“我昨天把小吴整理出来的户籍档案分成了两类,一类是D市本地人,另一类是户籍地不在D市的。”宁致远将档案放到桌上,“我们来分下工,吴力涛和江雪把这些人的家庭情况弄清楚。宋明和大杨再审审吕成安,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陈锋把这些人的照片打印一套,一会儿我俩去李青青租住的小区走访一下,看周围的邻居有没有见过里面的人。” 大家都点头表示接受任务,吴力涛却挠挠头,为难的说:“宁队,本地的还好办,这外地的估计不一定都能很快得到消息。”“我不是给你分成两类了嘛,先联系外地户籍单位,等消息期间把本地的弄好。”宁致远敲了敲桌子上的两份档案资料。 “大家再辛苦一下,如果这两天把案破了,咱们还有机会享受一下国庆假期。”宁致远笑了笑对大家说,“没有问题的话,就开始工作吧。” 宁致远和陈锋带着打印好的照片来到李青青租住的小区。因为国庆节的缘故,院子里的人比平时要多些。走了一圈,也没有人认出照片里的人。陈锋有些泄气的说:“宁队,看来效果不好呀。”宁致远拍拍陈锋的肩膀,“凶手白天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没人见过也正常。再说了,咱这不是刚开始嘛,打起精神来。” 二人走到李青青租房的那幢楼,宁致远停下了脚步,抬头往上看着。“宁队,你看什么呢?”陈锋抬头看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李青青住在七楼,从这个角度看楼上有点费劲。”宁致远说着往楼侧面的花坛走去,坐在了花坛的边沿上,“这里虽然有点偏,但正好可以看到七楼的卧室。” “你是说凶手会在这里停留?”陈锋往花坛周围看去。“很有可能,说不定凶手之后还回来过呢。”宁致远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走,找达轩中介的老板聊聊去。” 到达达轩中介所在的那条街,二人远远的就看到中介老板在加固台阶上的旧地毯。“老板国庆节也不休息啊!”宁致远走近了跟老板打着招呼。中介老板直起身回头一看是宁致远和陈锋,马上满脸堆笑:“哟,是二位警官呀,我这休不休息的都一样,利用假期看房租房的人不少,别人都不开门,没准还让我捡着生意呢。” “老板说的是,你这么勤快,肯定能赚大钱。”宁致远随声附和着。“借您吉言,借您吉言!”老板很是称心,哈哈笑着,随后又问:“二位警官今天还是为了那姑娘的事儿来的?” “嗯,有几张照片,想让老板看看。”宁致远说。“那咱屋里坐。”中介老板把两人让进屋内。陈锋掏出照片递给他,“老板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经常在这附近出现的人?” 中介老板接过照片,从桌子上拿起一副眼镜戴上仔细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看着没有太熟悉的人。”“这个人晚上出现的机率会比较高些。”宁致远提示。 “哎,要不这样。”中介老板摘下眼镜,“有几个老哥们经常饭后到我这聊天,夏天的时候在门口一坐就坐到十一、二点。我把他们找来问问?”“行,那再好不过了。”宁致远说。中介老板掏出手机说:“我这就挨个打电话,不过今天国庆节,不知道都在家没。” 中介老板打了四五通电话,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先后来了三个年纪与中介老板相仿的人。宁致远把照片给他们三个辩认,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胖老头说:“哎,我说,这个人看着眼熟。”中介老板和其他几个人也凑过去看。另一个高个老头也说:“这不是那小子嘛。” 宁致远接过照片和陈锋一起看了一眼,陈锋瞪大眼睛惊讶的嘀咕了一句:“是他。”宁致远问几个人:“你们见过他?”中介老板疑惑的看着照片,“我怎么想不起来呢?”高个老头说:“就那天晚上,我们在你门口胡侃,老李把茶杯里的茶根随手一倒,溅了人一鞋,那人还跟老李吵了几句。”“对,应该就是他。”胖老头也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宁致远问。高个老头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说:“那时候天还挺热呢,大概六、七月份吧。”“六月份、六月份,”胖老头在旁边更正,“七月我去姑娘家帮着带外孙了,没在家,肯定是那之前的事儿。” “那你们还记得是晚上几点吗?”陈锋急切的问。“那我可记不得,反正天黑透了。”胖老头说。“估计得有九十点钟吧,他俩吵完我们也没了兴致,就散了。”高个老头补充道。 “你们在那之后还见没见过这个人?”宁致远问。“没见过。”高个老头摇了摇头。胖老头却说:“我听老李有次说又看着这人了,还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怎么又碰着他了。” “老李呢,今天没在家?”宁致远问几个人。“噢,他跟他儿子一家去公园了。”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那位接过话茬,“估计得晚上吃完饭才能回来。” “你能把老李的电话给我吗?”宁致远问中介老板。“行,没问题。”中介老板找出纸抄了电话号码给宁致远。“好,谢谢你们,如果最近又在附近看着这个人,麻烦你们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宁致远说着给几个人留下了联系方式。 离开达轩中介,陈锋迫不及待的问宁致远:“宁队,真的会是那个防损员吗?”“应该是。”宁致远很淡定的回答。“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他了?有什么根据吗?”陈锋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宁致远勾了勾嘴角,没有直接回答陈锋的问题,而是说:“给吴力涛打电话,让他和江雪先把赵学斌的情况摸清楚。” 宁致远给老李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挂断电话问陈锋:“吴力涛怎么说?”“哦,他说马上就联系户籍所在地,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陈锋将手机放进裤兜里,“宁队,我们现在去哪儿?”“老李说他和家人现在在植物园,我们先去找他。”宁致远边说边往停车的地方走,“我们得抓紧时间,尽快赶回局里。” 位于D市与临市交界的植物园里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到处是气球、彩带和欢乐的人群,每一处景点都有人驻足拍照。宁致远和陈锋却无暇欣赏美景。 第二十七章 一路来到跟老李约好的菊花展展区门口,老远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在四处张望。宁致远走到他们近前问:“请问是老李吗?”老头打量了二人番,点点头,“我是老李,你们二位是警察?”宁致远掏出证件,年轻人看了看说:“你们找我爸什么事儿?”“这是我儿子,”老李解释道,“他听说警察要找我,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出来等你们了。” “你们别紧张。是这样的,我们从达轩中介过来,想让老李帮忙辨认几张照片。”宁致远收起证件,冲陈锋示意了一下。陈锋连忙将几张照片递给老李,“你看一下,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老李接过照片,看了几张后突然说:“这个人我认识。”又看完后面的几张,把其他照片还给了陈锋,手里只留了他认识的那张。“别人都没见过,就这个我认识。”老李指着照片说。 “能说说你怎么认识他的吗?”宁致远问。“其实也不算是认识,只是见过几次。”老李又仔细端详着照片,“第一次是我跟老哥几个吃完晚饭在达轩门口聊天,我想把茶杯里的水倒到路边的树根里,当时天黑了,我以为没什么人,就随手一泼,谁知道这小子正好路过,就漰到他裤腿上了。当时我也没看见有人呀,结果他不乐意了,说我泼他身上水连个对不起都不说,态度还挺横的,我们就拌了几句嘴。老哥几个在旁边劝了劝,他也就气哼哼的走了。” “那后来呢?”陈锋问,“你又见过他。”“见过,”老李点点头,“后来有两回我晚上聊完天从达轩回家,在路上看着过他。我还琢磨呢,这周围老住户家的孩子我基本上都认识,估计是在我们小区租房子住的。这人犯事了?” “我们就是想找他了解点情况。”宁致远笑了笑说,“谢谢你们的配合,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再看到这个人麻烦给我打个电话。但别惊动他。”“哎,成。”老李接过名片。 告别老李,回到车上,陈锋问宁致远:“宁队,这回可以确定是赵学斌吗?”宁致远点点头,“基本上可以确定,但还需要收集证据。走,回局里。”回到刑警二队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二队的其他四个人正围在吴力涛的电脑前。“宁队,你们回来的正好,快来看。”江雪从打印机上取下几张刚打印好的A4纸递给宁致远。 “嗯,”宁致远看了一遍问宋明:“吕成安又交待什么没有?”宋明摇摇头,“那小子除了拈花惹草的事儿,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宁致远思索了片刻,“先不用管吕成安了。你和大杨安排人先把赵学斌监控起来,一定要24小时不间断。注意别打草惊蛇。”“是。”宋明冲大杨使了个眼色,二人出了办公室。 “宁队,不抓吗?”陈锋不解的问宁致远。“暂时先别动手,现在证据还不充分。”宁致远看着陈锋抿抿唇想了一下,“小吴和江雪看家。陈锋,咱俩去他家周围摸摸情况。”“是。”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让几个人精神为之振奋,干劲十足。 宁致远和陈锋按照户籍档案上的地址来到赵学斌家附近。这是一片待改造的D市造船厂的旧家属院。二人先找到辖区派出所,派出所的值班员听说是要了解辖区居民的情况,马上联系了片警并把宁致远和陈锋带到接待室。在接待室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就赶到了。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二队的,我是宁致远,这位是陈锋。”二人站起身与来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片警刘志朋。叫我老刘就行。”老刘热情的和宁致远、陈锋握了手。“你来得可够快的呀!”陈锋露出小酒窝对老刘笑着说。“我家就在这儿附近,接着电话就直接出来了。”老刘嘿嘿一笑,“要了解谁家的情况?” “是这样的。你们这片有个叫赵学斌的人,在华发超市城郊店做防损员。这个人你认识吗?”宁致远问。“赵学斌,赵德发的儿子。”老刘点点头,“这人我不光认识,还挺熟。来,咱们坐下说。”老刘把两人让到座位上,自己也在对面坐下,“这个赵学斌的父亲赵德发刚参加工作进造船厂时是我爸的徒弟。以前逢年过节的还到我家看看我爸。” “哦,这么说,你跟这赵家还是真挺熟悉的。”陈锋顿时来了兴趣。“唉,”老刘叹了口气,“那是当年他们家还好的时候。赵德发出了事故之后,跟谁也不太来往了。” “赵德发出了什么事故?”宁致远问。“高空作业不小心掉了下来。”老刘有些惋惜的说,“好在他命大,中间有东西挡了一下,但一条腿没了。伤好了也干不了什么活了,就在厂里打更。整个人都颓废了,日子越过越差,后来老婆也跟他离了。” “他这应该算是工伤吧?应该拿到一笔赔偿金的,怎么日子还过不下去了呢?”陈锋不解的问。“本来在厂里出事是应该算工伤。但那天中午他和别人在外面喝了酒,醉熏熏的就上工了。操作规范上有明文规定不准酒后进行高空作业,他这是违反规定的,所以厂里只是象征性的给了点儿补助,这还是大家求情给的呢。” “他老婆就因为这个因他离婚了?”宁致远问,“那时候赵学斌多大?”“赵学斌大概十二、三岁吧,应该是上初中前后。”老刘侧着头思索了片刻,“其实如果只是日子过得不好,那两口子也不至于离婚。赵德发的老婆人还是不错的,只是赵德发出事儿以后脾气越来越差。本来他就好喝两口,这一出事更是天天喝,喝醉了还打老婆,他老婆实在受不了就跟他离了。” 父母婚姻的解体对孩子性格的形成有很大的影响,何况还是在常年的家庭暴力的阴影下,宁致远之前对凶手身世的猜测基本可以得到证实。 “那赵学斌的母亲怎么没把赵学斌带走呢?”宁致远不明白一个人还算不错的母亲,怎么能把孩子留给一个常年酗酒还有暴力行为的父亲。 “赵德发家几代单传,你别看他对老婆下手狠,对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一手指头也舍不得碰。如果不把儿子留给他,他是绝不会同意离婚的。”老刘想了想又说:“不过这孩子可够可怜的,赵德发老婆走后,赵德发也不怎么管孩子,就顾着自己喝酒。赵学斌好不容易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了,赵德发却死了。” “死了?”陈锋惊讶的问:“怎么死的?”“还不是喝酒喝的,发现肝癌就是晚期,不到半年就死了。”老刘摇着头叹气。 “赵学斌的母亲去哪儿?之后没回来找他?”宁致远问老刘。“离婚后她就去了南方,走后两三年回来过一次,赵学斌不认她。之后就再没回来过,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呢。” “赵学斌为什么不认她?”“唉,”老刘有些无奈,“赵学斌那孩子从小就内向,脾气特倔,他认为他妈抛弃了这个家,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这些年赵学斌就一个人生活?也没交女朋友?”宁致远接着问。“对,他就住在造船厂的老家属院,当年厂里分给他爸的一个小筒子间。”老刘撇了撇嘴,“就他家那条件,哪有女孩儿愿意跟他呀。而且这小子跟个闷葫芦似的,跟谁都不怎么说话,长相又一般,就算不看他家里的条件,也没有小姑娘会喜欢这样的人啊。” “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宁致远沉思了一会儿,“比如早出晚归的。”老刘挠了挠头,“这我倒是不太清楚,要不去他家附近打听打听?” 跟着老刘来到赵学斌家所在的旧家属区,这里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留下的筒子楼。每层楼都有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一排房间,两头和中间各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一路上不少人跟老刘打着招呼,看来老刘平时的片警工作做的还是挺深入的。来到赵学斌家楼下,一伙人在楼洞旁边支了个棋盘在下象棋。“哎,志朋来了?国庆节也不休息啊?”一个跟老刘年龄相仿正在看别人下棋的男人招呼道。 “大国,正好,你过来一下,我问你点事儿。”老刘向那个叫大国的男人招招手。“什么事儿呀?”大国边问着边走了过来。老刘把他带到僻静处压低声音问:“最近你看着赵学斌没?就是赵德发的儿子。” 大国回头朝下棋的人群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也低声说:“看着了,怎么了?”“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没?”“我就是有时候出门的时候碰着过他,见面他也就是叫声大国叔,算是打个招呼就走了,没什么反常的呀。” “你家小树在家没?”老刘又问,“那孩子晚上睡得晚,兴许听着点什么动静呢。”“在家呢,要不跟我上楼吧。”大国用询问的目前扫了一眼老刘身后的宁致远和陈锋。 几个人跟着大国往楼上走,老刘边走边跟宁致远和陈锋介绍说:“这个大国家住赵学斌家隔壁,他儿子小树今年上高三,那小子晚上学习睡得晚,没准能听到点隔壁的动静。” 第二十八章 大国到自家门前开了门进屋就喊:“小树,先别学了,出来一下。”大国家一进门是一间隔出来的小厨房,再往里是一个极小的客厅兼饭厅,客厅两则各有一个房间。他把宁致远和陈锋让到客厅的小沙发上,给老刘和自己各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 一个十八九岁戴着黑框近视镜的男孩有一个房间里出来,看见外面突然出现的几个大男人吓了一跳,认出是老刘才松了口气:“是刘叔呀,刘叔好。” 老刘拍了拍男孩的肩,“小树又长个了,可怎么还这么瘦啊,别光顾着学习,得加强锻炼。”小树推了推眼镜嘿嘿一笑:“刘叔,我这是精壮,表面看着瘦,实际上可壮得很呢。我体育可都是优秀。” “行了,别贫了。问你点事儿。”老刘冲小树扬了扬下巴,“最近隔壁赵学斌有啥不正常的地方没?”“不正常?没啥呀……最近学斌哥比以前回来的早了,算是不正常吗?”小树问。 “哦?那你说说他都什么时间回来?”宁致远看着小树微笑着问。“以前吧,他经常会十一点以后回家,最近这几天好像都是十点之前就回来了。”小树摸了摸脑袋,“好像从那次他流鼻血之后,就没再晚回来过。” “流鼻血是怎么回事儿?”老刘问。“就是有一天晚上,我有点坏肚子了,十二点多我出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在走廊里碰到学斌哥。本来我就跟他打了声招呼,也没太在意,但他那天穿了件半袖T恤,外套卷着拿在手里。这白天还行,晚上挺凉的。”小树说着还用手在另一只胳膊上摩挲了几下,仿佛真感觉到了寒意似的。“我看他拿着外套不穿,觉得挺奇怪的,多瞅了他几眼,结果发现他裤子上有血,就问他怎么了。他说在超市盘点,一个纸箱从货架上掉下来把鼻子撞出血了。我还开玩笑说‘学斌哥是不是遇着劫道的,让人家给打了?’他说让我赶紧回家睡觉,别胡说。” “你还记得那天他穿的是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T恤和裤子吗?”宁致远问小树。“短袖T恤,没领子的,深色的,嗯……天太黑,走廊里的感应灯也暗,还真说不准是什么颜色。”小树咬着手指回忆着,“裤子嘛,是条牛仔裤,颜色应该不深不浅的那种。”“他手里拿着的外套呢?是什么颜色的?”宁致远继续追问。“湖绿色的拉链帽衫,这个我记得,以前就看他穿过,那颜色挺特别的。就算卷着拿在手里也能看出是那件衣服。”小树有些得意的笑笑。 “这是哪天的事儿?”宁致远觉得赵学斌裤子上的血迹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李青青时留下的,而手里的外套上可能因为沾染了更多的血迹而没有穿在身上。 小树皱着眉,低头想了好长一会儿,“具体哪天真记不清了,应该是中秋节的前几天。” 陈锋兴奋的用拳头捶了大腿一下。宁致远也满意的笑了,站起身来对小树父子俩说:“非常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这件事希望你们要保密,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父子俩点头答应,大国问:“学斌那孩子犯什么事儿了?”未等宁致远几人回答,小树拉了拉他父亲的衣角低声道:“爸,案件正在调查中,警方暂不方便透露相关信息。” “呵呵,你小子这是从哪儿学的?”老刘拍拍小树的胳膊呵呵笑着。宁致远和陈锋也被小树逗乐了。“电视上都是这么说的,不能随便打听案情。”小树一脸的认真。“对,小树说的有道理。”宁致远正色道:“等到该说的时候,我们会告诉你们的。” 回到市局刑警二队办公室,“宁队,你们可回来了。”吴力涛一见宁致远和陈锋进屋,就急切的问:“有进展没?”宁致远笑而不语,陈锋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江雪看二人的神情,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吴力涛用手肘拐了陈锋一下,“快说吧,别憋出病来。” “基本可以确定赵学斌为杀害李青青的嫌疑人。”宁致远笑着说,“通知宋明和大杨,今晚密切监视赵学斌,一定要把人看住喽。”江雪赶紧去给宋明打电话。吴力涛却不解的问:“既然已经确定了,干脆直接动手抓人不就得了?” “赵学斌家住在筒子楼里,人员密集,宁队说在那儿抓捕会给周围居民带来不好的影响。”陈锋瞟了一眼吴力涛说。吴力涛还不甘心,“赵学斌今天不是上晚班吗?那就在外面抓呗?”“你不是总说自己聪明吗?我看你是聪明大劲变傻了。”陈锋用手指点着吴力涛的脑袋,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今天国庆节,超市、街上哪人少?万一出点岔头怎么办?” “行了,你们俩也别闹了。”宁致远打断了吴力涛和陈锋,“陈锋问过张一楠,赵学斌明天白班,早上八点上班,明天一早去超市堵他。”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宁致远和陈锋、大杨已经开车到达了华发超市城郊店门口。宋明传来消息说赵学斌已经从家里出来,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到。 七点四五分左右,赵学斌从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下车往超市方向走来。看到超市门口的宁致远和陈锋,他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迎了上来,“二位警官,今天怎么又来了?” 宁致远站到赵学斌的身侧说:“关于吕成安,我们还有点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我知道的上次都跟你们说了,别的我也不太清楚。”赵学斌耸着肩摊了摊手。 “走,我们车上谈。”陈锋在赵学斌的另一侧一揽他的肩头,把他往车子的方向带。“哎,我这上班马上要迟到了。”赵学斌抬手看了看表,面色有些焦急。 “没关系,回头我跟你们领导说一声,算你出公差。”宁致远笑着伸手去拉车后门,“上车吧。”“得,那宁队长一定记得跟我们主管说啊。”赵学斌没办法只能答应。 车门打开,赵学斌看到坐在车里的大杨,“这位是?”“我是搭顺风车的,你上来吧。”大杨笑眯眯的回答。赵学斌上车后,陈锋挤在他另一侧坐了进来。 赵学斌感到有些局促,但又不敢贸然行事,只能等宁致远坐上驾驶座才开口问:“宁队长,这是干什么?”“没什么,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得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宁致远边说边启动汽车,将车开往D市公安局方向。 路上陈锋问赵学斌:“你们超市多长时间盘点一次?”“基本上一个月一次吧。”赵学斌回答。“那你们防损员用参加盘点吗?”“这个不一定,如果是大盘点的话,人手不够我们也会帮忙。”赵学斌有些不解的扭头看了陈锋一眼。陈锋又问:“你上次参加盘点是什么时候?” 赵学斌有点不耐烦,“挺长时间了。你问这个干嘛?”陈锋露出小酒窝笑笑说:“没事,闲聊天呗。”陈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哎,你们防损员的具体工作是什么?抓小偷吗?”赵学斌的精神略微放松了一些,“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其实防损员就是超市里的内保。负责超市卖场内的安全、防盗。” “嗯,有意思。”陈锋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我觉得你们跟我们局里反扒大队的便衣挺象的,是不是也要接受这方面的培训呀?”“那是当然,”赵学斌说:“防损员上岗前都要经过严格的培训,我这么跟你说吧,自从我当上防损员以来,那栽在我手里的小偷多了。” “哎,跟我说说你都是怎么抓小偷的?”陈锋挑挑眉问。“这个嘛,要凭经验。”赵学斌有些得意,“一般发现有偷盗意图的人,我都是先暗中跟着他,等他下手时一举拿下,人脏并获。”说到这里,赵学斌左手握拳做了个抓住的姿势。 “超市卖场里就那么大个地方,你跟着他不会被发现?”陈锋撇撇嘴表示自己不太相信。“哼,”赵学斌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还别不信,我跟踪人还从来没被发现过。” “哦,了不起。”陈锋竖起大拇指,通过后视镜与开车的宁致远对视一眼,宁致远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大杨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开始时他还纳闷陈锋怎么跟赵学斌闲聊上了,此时终于明白了陈锋的用意,将头扭向车窗的一边偷偷的笑了。 车很快开到了D市公安局,三个人带着赵学斌上楼朝审讯室走。一路上赵学斌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当中,当几个人走到审讯室门口时,他才从得意中清醒过来,脸色骤然而变,愣在当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大杨和陈锋推进了屋,按坐在审讯椅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这么了解情况的吗?”赵学斌看着正在给自己扣手铐的大杨,连忙问。“干什么?这你得问问你自己。”宁致远抱着肩膀站在审讯室门口,等大杨将赵学斌扣好,附在大杨耳边耳语了几句,大杨点点头转身出了审讯室。 第二十九章 宁致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往审讯桌后的椅子上一坐,抬眼看了看赵学斌说:“我们来聊聊吧!”陈锋赶紧关好审讯室的门坐到宁致远身边。 “聊什么?”赵学斌直视着宁致远,“你们平白无故把我弄到这儿来,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很想知道你和李青青是什么关系。”宁致远耸耸肩。 赵学斌扯起一边的嘴角哼了一声,“我跟她只是一个单位的同事,除此之外没有关系。”“哦?”宁致远嘲讽的笑了笑,“难道你不喜欢李青青?”赵学斌沉默了好半天,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喜欢不喜欢又能怎样?反正她现在已经死了,被吕成安杀死了。” 审讯室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门被从外面推开,宋明和大杨带着两个技术科的同事走了进来。“现在我们要提取你的指纹,请你配合一下。”技术科的同事对赵学斌说。 “凭什么?我又没犯法!”赵学斌将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哦,刚才只顾着跟你聊天了,”宁致远走到赵学斌面前,两手撑在审讯椅的挡板上,“忘了告诉你,公民有义务配合警方寻找犯罪嫌疑人,而警方也有权利提取公民的指纹和脚印。” 说完宁致远直起身问大杨:“怎么样?”“嗯。”大杨点点头,“都弄好了。”“好,这里交给你了。”宁致远拍拍宋明的肩膀,和大杨一起出了审讯室。 “宁队,搜查令申请下来了,江雪在楼下车里等着呢。辖区民警也联系好了。”大杨边走边说。宁致远点点头,“抓紧时间,我看不拿出确凿的证据,赵学斌是不会开口的。” 三人来到造船厂的老家属区,片警老刘带着另外一名辖区民警和一背着工具包的人已经等在赵学斌家楼下。“宁队长,这是我们所的许春华。这个是开锁的齐师傅。”老刘向宁致远介绍身边的两个人。宁致远跟两个人打了招呼,低声对几个人说:“咱们动静小点儿,尽量不要心动了周围的邻居。” 到赵学斌家门口,齐师傅轻而易举的把锁打开之后就告辞离开。宁致远带着几个人进了屋。赵学斌家一进门的格局与隔壁大国家相似,都是一间隔出来的小厨房,再往里却比大国家小了不少,是两间穿堂屋。 两间屋子里的家具摆设都很旧,除了放在卧室里的一张简易的小电脑桌和上面的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是近几年添置的,其他东西估计都是当年赵学斌父母置办的。 大杨拿起外间屋墙边放着的一双鞋来回翻看了一下,“宁队,42码的运动鞋。”宁致远接过鞋子翻过来看鞋底的花纹,“嗯,带回去,这鞋底跟废弃工厂发现的鞋印很象。” “看看有没有一件湖绿色的拉链帽衫外套,还有中蓝色的牛仔裤。”宁致远边说边打开卧室里的衣柜。衣柜里面东西不多,但是摆放得挺乱,除了衣物外还有棉被和毯子。 宁致远仔细的翻看着,终于在一床被子里拽出了一件湖绿色的拉链帽衫,看样子是洗过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味。宁致远将衣服拿到窗边迎着阳光仔细看,发现上面还是残留着一些色泽很浅的污渍。 “宁队长,”民警邓春华从外间屋拎着一条牛仔裤进了卧室,“你看是这条裤子吗?”宁致远接过裤子,对着阳光仔细看,裤子上有几处污渍,但看起来更象是油渍而不是血迹。“这上面好像是油渍,也拿回去检测一下吧。”宁致远将裤子和帽衫递给大杨。 “宁队,快来看!”江雪打开了电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指着屏幕叫宁致远。几个人凑过去,只见一个文件夹被打开,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李青青。江雪将文件夹向下拉,照片上的李青青穿着不同的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最下面的几张还是穿着华发超市收银员的工装。 “看来赵学斌注意李青青很久了,可以追溯到李青青刚进华发实习起。”江雪浏览着照片说,“这些照片的像素不高,估计是用手机拍的。”“对,而且是偷拍。”宁致远看着电脑的屏幕,“你们看,照片都是侧面或背影,没有李青青对着镜头的正脸。” “这个赵学斌呀,怎么变成这样了。”老刘惋惜的摇摇头,“喜欢人家姑娘就光明正大的追呗,这算什么事儿呀。”老刘算是看着赵学斌长大的,对于赵学斌犯下如此罪行,老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之前不是说过赵学斌不肯认他的母亲吗,”宁致远拍拍老刘的肩膀,“他认为母亲抛弃了他,所以心里对女人本身就存在着很大的不信任。他的身世和个人条件又让他有自卑感,所以他喜欢李青青,却不敢表白。” “赵学斌的心理可真够变态的,”大杨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摸着下巴,“还真别说,他的跟踪能力还是挺强的,这得有几百张照片吧,居然没被人发现。” “行了,把电脑先收好,带回去让小吴再看看里面有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宁致远说,“再仔细找找,看还能发现什么。” 江雪把电脑关机,拔电源线的时候在电脑桌从墙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一部旧手机,“宁队,这有部手机。”江雪努力把手伸进缝隙说,“大杨,把桌子往外拉点,我伸不进去。” 大杨拉开桌子,江雪把手机捡了出来。这是一部款式很老的平板按键手机,按键上的数字都变得有些模糊了,手机的边缘也有一些磨损。江雪试着开机,没成功。“不是坏了,就是没电了,开不了机。”江雪将手机递给宁致远。 宁致远接过手机翻来覆去看了看,打开后盖,“这里面还有张手机卡,”宁致远把手机后盖扣好,“找找看有没有充电器,一起带回去。“宁队长,你看这里面有没有这个手机的充电器。”邓春华在外间屋的电视柜抽屉里翻出了几个充电器和电源线,宁致远挨个试了试,其中还真有一个充电器是这部旧手机的。 搜查工作还在进行着,最终大杨在洗衣机的脏衣服里找到一条前面带磨白处理的直筒牛仔裤,裤子上有很浅的污渍,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估计跟帽衫外套一样曾经被洗过,但是污渍并没有完全被洗掉。 “宁队,这屋里差不多每个角落都被我们搜查到了。”江雪整理着证物袋,“这件帽衫外套上的污渍如果被证实是李青青的血迹,那赵学斌不招也不行了。”宁致远站在外间屋里环顾了一圈,又到卧室里看了看说:“行,先收队。” 宁致远三人告别老刘和邓春华回到局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吴力涛迎了上来,“哎,怎么样?有收获吗?”江雪将从赵学斌家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和旧手机放到吴力涛的桌子上说:“其他的大杨送去技术科了,这个给你。电脑里面有一个文件夹,全是李青青的照片。你再找找看有别的没。” 江雪说完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罐儿八宝粥,“宁队,中午也没来得及吃饭,你先喝点粥吧。”宁致远接过八宝粥又放回到江雪的办公桌上,“我让大杨送完东西去买外卖了。”江雪的脸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没吭声。 “这小子可真够有抻劲的。”宋明拿着水杯进办公室接水,看到宁致远回来了,冲他摇摇头说:“技术科的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了,水果刀上的半枚指纹就是赵学斌的。但这小子现在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我和陈锋说什么,他就是不理我们这茬儿。” “中午吃饭没?”宁致远问宋明。“吃了,人家现在是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开口。”“江雪,给陈锋打个电话让他先回来。”宁致远扭头叫了声江雪,又转过头对宋明说:“大杨把在赵学斌家搜到的证物送技术科了,等结果出来咱们再审。”宋明闻言顿时眉头舒展,“看来收获不小呀。” “那是,宋哥你来看。”吴力涛指了指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哇,这么多照片,”宋明惊讶道,“还什么季节的都有,看来赵学斌跟踪李青青时间不短啊。这还有在李青青家楼下拍的呢。”“还有这个,”吴力涛晃晃手里的旧手机,“宁队,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是空白的,但这个手机号就是那个非实名的手机卡。” “你们说赵学斌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心理呢?”打完电话的江雪突然问说。“还能是什么心理,变态呗。”江雪白了吴力涛一眼,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说赵学斌既然喜欢李青青那么长时间了,肯定知道李青青与冯云磊和乔天成的关系,为什么一直也没有什么行动,而最后却突然杀了李青青?” 第三十章 “这个问题不难解释,”宁致远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杀死李青青那晚,赵学斌看到吕成安了。”“因为他看见吕成安,就把李青青杀了?”江雪不解的问。“是看见吕成安从李青青家出来。”宋明接过话茬,“你忘了那天小吴分析的了?有点黄暴的那段。” “对,”宁致远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冯云磊是李青青多年的男友,乔天成和李青青虽然是不正当的婚外情关系,但也算是两厢情愿。不管是冯云磊还是乔天成,这两个人的各方面条件都优于赵学斌,所以赵学斌对两个人的存在虽然嫉妒但也无奈。而吕成安在赵学斌心目中就是一个玩弄姑娘的流氓,而就是这样一个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人却大晚上的从李青青家里出来,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从而丧失了理智。” “哎呀妈呀,总算让我回来了。”陈锋人还没进到办公室声音就传了进来。“这个赵学斌,嘴真硬。水果刀上的指纹都证实是他的了,还是不承认。”陈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怨着。“别急,曙光就在前头了。”宋明走过来摸摸陈锋的头。 “宁队,江雪,先吃饭吧。”大杨提着几个快餐盒进了办公室,“技术科的人说因为衣服是洗过的,检测有点麻烦,估计要下午四五点钟能出结果。” “小吴,你把照片挑几张有代表性的打印出来。和李青青被杀现场的照片放一起。陈锋你把之前的线索再整理汇总一下。”宁致远沉吟了片刻又对宋明说:“你帮他俩看看有什么遗漏没,一会儿咱俩琢磨琢磨怎么让这个赵学斌开口认罪。” 下午四点半,大杨去技术科取回了检验报告。“宁队,报告出来了。”大杨兴冲冲的进了办公室,将手里的检验报告递给宁致远,“衣服上确实是血迹,经血型对比可以初步认定是李青青的,而不是赵学斌的。技术科正在进行DNA检测,结果明天能出来。废弃工厂里的脚印也可以确定是那双运动鞋留下的。” “致远,现在审吧,争取今晚拿下。”宋明摩拳擦掌,一脸的兴奋。宁致远想了想说:“不急,今天大家都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提审赵学斌。”“也好,”宋明点点头,“我晚上再好好想想明天怎么突破。” 宁致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李青青案的整个始末又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这时一个身影从脑海中闪过,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假期会做些什么。宁致远边收拾东西边拨通了手机。 “你好!”铃声响了几下之后,安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安静,我是宁致远。”听见安静的声音,宁致远的心跳又不自觉的有些加快,“你在哪儿呢?”“我在医院呀,怎么了?”安静反问道。“哦,没什么。你们医院国庆节不是放假吗?你怎么还在医院?”宁致远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里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 “今天我值班,正准备换衣服下班呢。”安静说。“真巧,我也准备下班了。正愁晚上去哪儿吃饭呢,你呢?”宁致远紧张的期待着安静的回答。安静却扑哧一声笑了,“你不是想说国庆节就你自己一个人,没人陪你吃饭吧?”“嗯,猜对了。在医院等我,我这就去接你。一会儿见。”宁致远快速挂断电话。等了五秒钟,见手机没有响,给一家韩式料理店打电话定了间小包房,然后高兴的下楼直奔停车场。 国庆假期没有了平时的晚高峰,宁致远很快就到了D市中心医院。将车停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宁致远下车给安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在门口等她。宁致远信步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笔直的排列着,树叶大部分开始变黄,从树上飘落的叶子象蝴蝶一样随风摇曳着。抬头看向那巨伞般的树冠,西斜的太阳从缝隙中露出点点金光,宁致远眯了眯眼,觉得此刻的静逸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安静的温婉的声音传至耳边。宁致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安静,心里荡起一丝柔软,“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秋天的景色很美。”安静抿着嘴笑着说:“想改行做诗人了?”宁致远呵呵笑了,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走吧,吃饭去。” 两人上了车,安静侧头看着宁致远问:“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会陪你吃晚饭?”“你没说不同意呀!”宁致远扣着安全带顺便冲安静眨了眨眼睛。“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把电话挂断了呀!”安静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宁致远笑着发动了车子,“我挂断电话后等了五秒,你没打回来,这说明两点。一是你下班后没有别的安排,二是你对于我的邀请并不排斥。” “不愧是刑警队长哈,约个人吃饭都搞得跟案情分析似的。”安静戏虐道。宁致远冁然而笑,“哪有什么案情分析,只是怕你拒绝罢了。”“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遇着什么好事儿了?”看着宁致远一直没有收起的笑容,安静也觉得心情大好。 “今天能提前下班,还有人陪着吃饭,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前方路口是红灯,宁致远将车停在车流中转头看着安静。“呵,你的要求可真不高,国庆假期能提前下班就这么高兴。”安静睨了一眼宁致远说。“估计我还能赶在假期结束前休息两天呢。你假期值几天班?”信号灯变了,宁致远边启动车子边问。 “我明天再值一天班,后四天就可以放假了。”安静刚说完包里传来手机的铃声,宁致远趁安静滑开屏幕接听电话的功夫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刘向阳’三个字被他看在眼里。 电话声音不大,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但能听出电话那端是个男声,只听安静说:“喂……哦,我没回家……我正要跟朋友去吃饭,在路上呢……你不认识,不是我们同学……可能要晚一些……好……好,我知道了……再见!” 宁致远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来安静跟这个男人挺熟悉的,接起电话直接说了声‘喂’,而不象每次接自己电话时都礼貌而生疏的说‘你好’。这让宁致远心里感到一丝不舒服,但脸色却依旧保持平静,目视着前方的道路问:“你有事儿?”“嗯?”安静没明白宁致远的意思。 “我是说我们出去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宁致远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安静的脸色。“哦,不会,刚才是我师兄,他路过我家楼下,问我在没在家。”安静面色如常,平静的回答。“你师兄找你有事儿吧?要不要把他叫过来跟咱们一起吃饭?”宁致远试探着问,他觉得直接与这位师兄正面交锋一探底细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不用。反正我也不想见他。”安静拂了拂掉落在额前的碎发,把头转向车窗外不再吭声。宁致远看了眼安静,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在心里猜测着这位师兄与安静之间的关系。 宁致远把安静带到韩式料理店。这家店看起来规模不大,一楼大厅的十几张散台基本都已客满。宁致远向服务员报了名字之后,服务员将二人带到二楼的小包房。包房内的正中间是一张实木方桌,周围一圈木质的炕上摆着几个草编的厚坐垫,正对着拉门的墙上画着一个穿着韩式服装正在打腰鼓的姑娘。整个房间充满了异域风情。 宁致远和安静相对而坐,两人点完餐,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宁致远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尝尝这家的大麦茶,味道很香的。”安静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嗯,甘美清香,味道浓郁。”宁致远放下手里的茶杯说:“这里的大麦茶是煮的,不象有些饭店图省事用开水泡,所以味道更浓。”“你怎么知道是煮的?”安静又品了一口,确实与其他饭店味道不同。“喝出来的呗,而且这里面放了决明子,所以还有一种清香在里面。”宁致远满眼含笑,“我有空除了会做做菜,还喜欢喝喝茶。” 菜上齐后,服务员为二人再次添满茶,然后关上包房的门离开了。宁致远为安静夹了几样菜,两人吃了一会儿,宁致远放下筷子问安静:“刚才在车上我看你好像有点不高兴,能说说吗?” 安静一怔,随即也放下筷子,低头不语。“没关系,不愿意说可以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宁致远不在意的说。“我是在想该怎么说呢?”安静抬起头皱着眉,宁致远的沉稳总是带给她一种安全感,同时她也希望能有个人听她倾诉,既然宁致远主动问起,安静就把自己和刘向阳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第三十一章 “其实,你并不用为了这件事而烦心。如果你也喜欢他,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坦然接受他就好。”宁致远拿起茶壶给安静的杯子里添上茶,“如果你从来没喜欢过他,那就直截了当的拒绝,这样对谁都好。” “师兄一直很照顾我,但我对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情,而且自从我知道他的心意后,就尽量回避他。师兄也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他没有向我直接表白过,这让我怎么直截了当拒绝呀?”安静显得有些烦燥,胸口起伏着。 宁致远虚握着拳挡在嘴唇上低头笑了。“你笑什么?难道这事儿就这么好笑?”安静拧着眉瞪着宁致远。“没,我没那意思。”宁致远暗自高兴,原来这个刘向阳对自己并没有威胁,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宁致远敛去脸上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很可爱,烦得直喘粗气,象个幼儿园小朋友。”安静白了他一眼,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转过头不再理他。 “别生气嘛,也不是没有办法。”宁致远抬手隔着桌子拉了拉安静的衣袖。安静转过头,“什么办法?直接对师兄说‘我不喜欢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这种话太伤人,我说不出口。” “刘向阳妈妈不是说过让你找个男朋友绝了刘向阳的念想吗?”宁致远也学着安静的样子手托着下巴说:“我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安静摇摇头,“你知道我姐姐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我现在哪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宁致远放下托着下巴的手,面色严肃的说:“安静,我知道你家里的变故给你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你的家人都走了,你爱他们,舍不得他们,但你要知道,他们也爱你,难道你的父母、姐姐希望你一直生活在他们离去的阴影之下吗?”停顿片刻,宁致远又说:“至于刘向阳,我不想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他既然也知晓你的态度,我想他会自己解开心结的。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有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儿,至于是否接受别人的感情,顺应你自己的心就好。” “顺应自己的心……”安静沉吟着。“是的,顺应自己的心。”宁致远点点头鼓励道:“放下一切包袱,包括别人给你的感情压力,也包括过往发生过的事情,只顺应自己的心。当然放下不等于放弃,我说过当年的连环案我会继续追查,不仅仅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也为了其他受害者的家人,还有正义与公道。” 安静眼角闪着泪看着宁致远,突然笑了,“我就说你适合做政委嘛。”见宁致远一脸不解的表情,安静说:“不仅思想觉悟高,还善于做思想工作。”宁致远闻言也哈哈笑了起来,“但愿我是一个合格的政委。”安静抵了抵眼角的泪,做了个深呼吸,目光真诚的看向宁致远:“你是一个优秀的政委,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宁致远。”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赵学斌被带进审讯室时,穿着警服的宁致远、宋明、陈锋已经在等着他了。赵学斌看到审讯桌上摆放的物品时,心不由往下一沉,看来今天是过不去了。 “怎么样,今天可以说说了吧?”宁致远盯着被束缚在审讯椅里的赵学斌。“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过了好半天赵学斌才抬起头无所谓的说。 “这个人你认识吧?”宁致远举起一张从赵学斌笔记本电脑里打印出来的照片问。赵学斌盯着照片,眼神有些闪烁。宁致远又拿起几张照片,“这些是从你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的,看来你关注李青青很久了,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是,我是喜欢李青青。”赵学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似乎在回忆以往,“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那时候她看起来清纯、恬静,不象其他女孩儿那样庸俗、世故。我每次看见她心里就莫名其妙的舒服。” “那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追求她,而是采用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暗中窥视呢?”宁致远问。“哼,”赵学斌扯起一边的嘴角讥讽的笑了笑,“追求?我经常有意在她身边出现,她却从来都无视我的存在。而且当时她有男朋友,我的追求基本是毫无希望的。我只能等,等合适的机会。”赵学斌闭上眼睛,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痛苦,“谁知道她还没跟男朋友分手,就跟乔天成扯上了。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放弃李青青?”宁致远不解的问。“我也想过放弃,可是……”赵学斌叹了口气,反问宁致远:“你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一个女人?”“说你自己的事!”宋明严厉的训斥道。赵学斌白了宋明一眼,“哼,你们什么都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哪那么容易就能放弃。我每天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李青青的身影,那种感觉真让人痛苦。” 赵学斌闭着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不再吭声。“后来怎么样了,接着说!”宋明的声音再次传来。赵学斌睁开眼,懒洋洋的开口道:“后来……后来她跟乔天成也掰了,我很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她却调走了。我想,这样也好,离乔天成远点,省得他们再死灰复燃。我找主管申请调去城郊店,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我给他买了两条烟,他才答应。两条烟呀!”赵学斌突然坐直身子,咬着牙说:“七百多块一条,我平时只抽四块五一包的烟。为了李青青我都豁出去了。可她呢,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的。” “这部手机怎么回事?”宁致远拿起在赵学斌家搜到的那部旧手机问。“这是我之前用过的旧手机,怎么了?”赵学斌装着糊涂。“李青青经常在晚上十点左右接到陌生电话,而打电话的人却总是不出声。那个陌生电话的电话卡就在这部手机里。你怎么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这样我睡得香。”赵学斌满不在乎的说。 “说说你是怎么杀害李青青的吧!”宁致远直奔主题。“我没杀她。”赵学斌眼睛盯着宁致远,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哼,”宁致远拿起那把在废弃工厂发现的水果刀,“你没杀她,那这把刀上怎么会有你的指纹?” “也许是你们搞错了,也许是有人想陷害我,单凭一把水果刀就认定我杀了李青青,你们警察办案也太草率了吧?”赵学斌的口气里充满了嘲讽。 “你以为你处理得很干净我们就找不到别的证据了?”宁致远从桌子下面拎起一个大号证物袋放在桌子上,里面是赵学斌作案时穿的外套和牛仔裤,“这就是你杀死李青青时所穿的衣服。别以为你把衣服洗了就行,经技术检验这上面曾有被洗掉的血迹,而这血迹与李青青的血型相同。还有这双鞋,”宁致远又拎起一只装着运动鞋的证物袋,“这双鞋的鞋印与留在李青青家和废弃工厂的脚相符。这些你又怎么解释?” 赵学斌看着这些东西脸色开始发白,嘴唇轻轻颤抖着。“行了,你也别慎着了,交待吧!”宋明走过去点了支烟塞进赵学斌的嘴里。赵学斌猛吸了两口,宋明把烟拿下来,低着头看着赵学斌,“怎么样,说吧,别对不起这二十块钱一包的烟。”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赵学斌颓然的堆在椅子里,过了半晌穿眼睛一亮说:“我那晚是去李青青家了,但我到那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抱着她叫了半天,血是那时候蹭到我身上的。那把刀我拿起来过,我怕被警察怀疑,就把刀擦了擦扔那个工厂里了。”赵学斌眼睛在几个人脸上来回睃巡,“是吕成安杀了她,我看见吕成安从她家出来。” 宁致远没有反驳赵学斌,而是问他:“你什么时候在哪儿看见吕成安的?”“就是李青青死的那天晚上,我在李青青家楼下花坛边坐着,看见吕成安从楼里出来,我怕他看见我,就赶忙躲到楼侧面去了。”赵学斌心里暗自庆幸,看起来这些警察似乎相信自己的话了。 “你怎么会在李青青家楼下?”宋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抱肩问。“我……”赵学斌抬头看看宋明,面色惊慌,“我……我就是想在她家楼下呆会。” “这么说,你不但不是杀害李青青的凶手,反而还算是一个目击证人?”宋明冲赵学斌态度温和的笑着。“对,我看见了,警官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杀人。”赵学斌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恳切的看着宋明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那你说说那晚吕成安穿的什么衣服?”宋明依旧保持着笑容。赵学斌象受到了鼓励,挺直身体说:“他穿着T恤衫,天太黑,楼下光线也不好,看不清具体颜色,反正是深色的。下身是条牛仔裤。哦,对了,他还背着个双肩包。他从楼里出来走过花坛之后,还在一个小路灯下站住把双肩包拿下来,拉开拉链翻了一会儿,估计是看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就双把包背上走了。” 第三十二章 宋明转过身对宁致远使了个眼神,看见宁致远了然的眨了一下眼,便回到椅子上坐好,不再作声。审讯室里又恢复了安静,赵学斌努力装作镇静,但审讯椅下面的腿却不住的抖着。 “得了,你也别在编故事了。”宁致远面色严肃的说。“你那晚的确是看见了吕成安,他的衣着打扮你说的也都对。之前我们调取过他所住酒店的监控录像,那晚他就是那个样子出去的,但他也是那个样子回酒店的。他的衣服上一点血迹也没有,所以说吕成安离开李青青家时,李青青还活着。” 宁致远又指了指放在证物袋里赵学斌的帽衫,“这件衣服上的血迹不是蹭上去的,而是喷溅上去的。另外,”宁致远将李青青被杀现场的照片举起来,“李青青的尸体上没有被抱过的痕迹。所以,你还是别再狡辩了,零口供一样可以定你的罪。现在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根据我国现行法律的相关规定,你的口供对于是否能够定案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不过你的认罪态度倒是完全可以影响到最终的量刑。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赵学斌这次彻底瘫在了审讯椅里,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好半天才呐呐的说:“是我杀了李青青。她跟乔天成断了之后,我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可谁承想她那个前男友又来找她,还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她家里,后来听说她和那个男人并没有真正的复合,有一次我还看见他们两个在路上吵了起来,我就想找个机会跟李青青问清楚。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想去她家楼下等她,路上我坐的公交车跟一辆出租车撞上了,本来事不大,但双方吵个没完,我只好走了半站地坐了另一辆车。结果到李青青家楼下已经过了她平时下班到家的时间。我看楼上灯没亮,以为她有什么事还没回来,就坐在楼下花坛边上等着。等了四十多分钟,就看着吕成安从楼道里出来,就象我之前说的那样,我躲起来没让他看到我。看到吕成安这么晚了从李青青家出来,楼上一直都没亮灯,我以为他们俩个又扯上了。我心里这个气呀,吕成安是什么东西,就是一个臭流氓,李青青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我上了楼,太晚了我怕邻居听见,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我就稍微用了点力,谁承想门没锁,被我敲开了缝。我推门进去,屋里灯都关着,但窗帘没拉,我看见李青青光着躺在床上睡觉,连被都没盖,看来这是吕成安把她给累得不行了。” 赵学斌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咬牙切齿的说:“想到她跟吕成安那样儿,我当时就感觉血往头顶冲,脑子一热,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照李青青的脖子上就抹了一刀,觉得还不解气,就在她身上乱捅一气。后来气消了,我冷静下来,看着自己衣服上都是血,挺害怕的,我把外套脱下来擦了门上我摸过的地方,又把水果刀藏在外套里面跑了。我不敢把刀带回家,想起附近有个旧工厂荒了好些年,就把刀扔那个厂子后面了。扔之前我还特意擦过,但还是不小心留下了指纹。本来听说吕成安被抓了,我还暗自庆幸来着,以为你们不会再追查下去了,可是……唉……”赵学斌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你有意将吕成安以前的劣迹透露给我们,就是希望我们会认定他是凶手,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陈锋停下手里的记录,鄙夷的瞥了赵学斌一眼,“你也太小看警察了吧?” “其实我听说李青青是被吕成安****的之后,我心里特恨吕成安。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误会李青青,更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杀了。我恨不得吕成安马上被枪毙。”赵学斌懊恼的说,“现在全完了,李青青死了,我也没活路了,都是吕成安害的,你说这个祸害怎么不去死呢?” “事已至此,你不为你犯下的罪行悔过,反而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宁致远对赵学斌这种无赖的行径十分的不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学斌摇摇头,“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怎么说李青青也是死在了我手里。” 出了审讯室,宋明边走边将胳膊架在宁致远的肩上笑眯眯的说:“我说致远呀,你说过抓紧时间结案,我们还能享受几天国庆假期,不会反悔吧?”宁致远睨着宋明,“我是那样儿的人吗?”“宁队当然不是那样儿的人了。”吴力涛站在二队办公室的门口与走在前面的陈锋击了一掌,“明天开始我们要好好享受一下假期生活。” 几个人进了办公室,江雪和大杨也都迎了上来。“这次大家都辛苦了,”宁致远面带微笑说,“李青青的案子终于可以结了。晚上我请吃饭,算是犒劳犒劳大家。” “宁队,你假期打算干点什么?”陈锋倒了杯水递给宁致远,自己随意坐在办公桌上。“光顾着忙案子了,我哪有时间想这种事儿。”宁致远喝着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怎么,你小子有什么好建议?”“我看饭就不必请了,带我们出去玩儿两天吧。”陈锋从桌子上跳下来,“我有个同学,他家在海边开了个温泉度假村,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可以明天去后天回,然后再休息两天。怎么样,有兴趣没?” “有,太有兴趣了。”吴力涛马上来了兴致,“宁队,去吧。咱们也该在一起聚聚了。”“行,”宁致远笑着点点头,“你们定。”“哎我说,可以带家属不?我好长时间没带老婆孩子出去玩了。”宋明说。 “当然了,把嫂子和孩子都带上,人多热闹。”吴力涛边说边转到大杨身边,“大杨,你怎么样?”“去呗,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儿。”大杨憨厚的笑了笑。“江雪,你呢?”吴力涛又问正在打印卷宗的江雪。江雪回头看了宁致远一眼说:“我怎么都行。” “好嘞,小锋子赶紧给你同学打电话订房间。”吴力涛颐指气使的说。陈锋撇撇嘴,“你就土吧,还订房间,他家有小别墅,能住不少人呢,别说宋哥带嫂子和孩子,就是咱每人都带上家属也够住的。”“还都带家属,你有吗?别费话,赶紧打电话去。”吴力涛推了陈锋一把。“你有?咱们队除了宋哥,不都是光棍嘛。”陈锋给了吴力涛一个大白眼,掏出手机打电话。 “那就今天赶紧把案卷整理好,我跟局里打声招呼,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宁致远一声令下,众人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陈锋打完电话对大家说:“别墅订好了,能住十多个人,带温泉的,不愿意去泡室外的,可以在别墅里泡。”“欧耶!”吴力涛欢呼一声,“还真是再多几个人都行哈。” 陈锋想了想问宁致远:“宁队,要不要把安医生带上?”“安医生是谁?”吴力涛搂着陈锋的脖子问。“宁队之前不是受伤在医院输了几天液嘛,就是安医生给开的绿灯,才不用天天去输液室排队。”陈锋看了眼没作声的宁致远,“之前人家安医生那么照顾咱们宁队,照顾宁队不就是帮了咱们二队的忙吗?咱们是不是得感谢感谢人家?” “我看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宋明之前听陈锋说过宁致远在医院输液时跟安静谈笑甚欢的事儿,心里明白陈锋的意思,马上接过话茬,“致远,你赶紧去给安医生打电话。” 宁致远知道安静今天值完班后有四天的假期,刚才还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要邀请安静一起去度假村,但又不知道怎么跟队里的人开口,宋明让自己打电话可谓正中下怀。他轻咳了一声,面色严肃的回了句:“我问问看吧,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时间。”说着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宋明向陈锋递了个眼色,两人会心一笑。吴力涛凑到陈锋身边,“喂,小锋子,你说的安医生就是能让咱们侃侃而谈的那个?”陈锋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宁队那么风趣幽默。不过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哈,就当不知道这事儿。要不宁队非把我给咔嚓了。”陈锋说着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吴力涛拉了拉陈锋的衣角朝江雪那边使了个眼色,陈锋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江雪低着头正在装订案卷,虽然手里的工作没有停止,但脸色却是极其的难看。陈锋转回头刚要开口说话,宋明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向陈锋的身后看去。 “哟,宁队回来了。”吴力涛大声招呼着。陈锋偷偷冲着宋明吐了吐舌头,转过身问宁致远:“安医生怎么说。”“她说这两天她正好没事儿,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宁致远看似一本正经,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 陈锋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脸的正色说:“明天我带上江雪、小吴和大杨。宋哥家自己一辆车。宁队你去接下安医生吧,我不顺路。”宁致远对陈锋的安排很满意,抿着嘴‘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第三十三章 迎着清晨和煦的阳光,宁致远开着他的黑色牧马人向安静家驶去。快到小区门口时就看到安静提着一只小旅行包等在路边,一身淡蓝色丝绒运动套装使她的身影显得更加纤细修长,一头黑亮没有染烫过的头发整齐的束成马尾。 宁致远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接过安静手里的旅行包放到车后排的坐椅上,“怎么出来这么早,我不是说让你等我电话吗?”“我也是刚下楼。”安静朝车里看了一眼,“是不是还要接其他人?要不把我的包放后备箱吧。”“别人都安排好了,我们直接去高速入口跟他们汇合。”宁致远拉开副驾的门,自己绕到驾驶室一边上了车。 到达高速入口时,宋明的车已经停在路边。宋明正拿手机给老婆拍照,“致远!来的正好,给我们拍张合影。”宋明冲刚下车的宁致远招招手,宁致远走过去给宋明夫妻二人拍了合影。宋明接过宁致远递回来的手机看了一眼,“不错,多么般配的两个人呀!” “老夫老妻了,说这话也不怕人家致远笑话。”宋明的老婆低声嗔怪宋明。“我说的不是我们俩。”宋明冲宁致远身后刚下车的安静呶了呶嘴。“致远,你有女朋友了?”宋明的老婆惊喜的问宁致远。“嫂子,别听宋明胡说,还不是呢!”宁致远耳根一红,转头看着走过来的安静,“安静,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宋明,这是他夫人崔佳丽。” “宋哥,嫂子,你们好!”安静微笑着向二人点头打招呼。“安静,”崔佳丽拉过安静的手,“这个名字好呀,人长得也漂亮,文文静静的。”“安医生是市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之前致远受伤,多亏安医生照顾他。”宋明冲宁致远挤了挤眼睛。安静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也正好赶上我值班。” “宋明,你儿子呢?”宁致远为了避免尴尬,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哦,送我妈家了,佳丽说孩子太小,带着不方便。”宋明瞟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凑到宁致远耳边,“其实她是想跟我重温一下二人世界。”“去你的,一帮人一起出去,重温什么二人世界。”崔佳丽捶了宋明胳膊一下故作生气状。“哎,别闹了,陈锋来了。”宋明指着一辆驶过来的车躲开了老婆的攻击。 陈锋几人下了车,宁致远向安静介绍了吴力涛和大杨,江雪勉强的对安静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一会儿你们跟着我,尤其是下高速之后。”陈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八点半,到那儿休整一下正好吃午饭。” 中午十一点三辆车陆续开进了温泉度假村,陈锋打了个电话,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迎了出来,“你们好,我是度假村的大堂经理刘树权,房间都安排好了,我带你们过去。”“我同学假期去女朋友家了,他说有什么事儿找这位刘经理就行。”陈锋边走边对大家说。 几排公寓式小楼后面是一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木就到了别墅区。刘经理将大家带到了一幢别墅前,开了院门把门卡和自助餐券交给陈锋,对众人说:“这是我们度假村的高端奢华别墅,除了院子里的室外温泉,每个房间里也都有温泉池。后院还有一个小鱼塘,渔具在后门门厅的柜子里。负一层有一间影音室,可以K歌也可以看电影。” “哇塞,太帅了。”吴力涛从陈锋手里拿过房卡直接打开了别墅的大门。“麻烦你了,刘经理。”宁致远颔首表示谢意。“别客气,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电话号码在客厅的电话机旁边的小册子里。”刘经理含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祝各位玩的开心。” 吃完午饭宋明提议去钓鱼,宁致远和大杨表示赞同,吴力涛拉着陈锋要去影音室看电影。崔佳丽却说,“这是温泉度假村,当然要先泡温泉了。”“嫂子,让他们钓鱼去,我陪你泡温泉。”江雪说着又看了看安静,“安医生也一起吧。”“我怎么都行。”安静笑了笑,“不过,饭后马上泡温泉对身体不好,过一会儿再去吧。” 下午两点多钟,三个钓鱼的男人已经颇有收获。宋明把鱼竿架在竿架上,点了支烟,瞟了一眼认真盯着鱼漂的宁致远说:“致远,我看那个安医生不错,你可得抓紧了。”宁致远拉起鱼竿重新上了鱼饵,又将竿抛回水里,擦了擦手才说:“我知道,可是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怎么?有阻碍?”宋明吸了口烟问。“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红色连衣裙的连环案吗?”宁致远反问道。“红色连衣裙……”宋明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哦,就是连着死了三个年轻姑娘的案子?那个连环安好像还悬着呢吧?这跟安静有什么关系?” “第二个死者安心是安静的姐姐。”宁致远转头看着宋明说:“她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她母亲因为她姐姐的事也病死了。这给安静的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她对感情方面的事儿一直很回避,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我。” “有志者事竟成,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宋明给了宁致远一个鼓励的眼神。“就是,”旁边的大杨也说:“宁队,你要有信心。”宋明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说:“再说了,咱这么年轻有为的……” “安医生……安静……”宋明的话还没说话,别墅楼侧的室外温泉池传来了江雪和崔佳丽的呼叫声。宁致远扔下手里的鱼竿就往温泉池跑。 温泉池里的安静被江雪和崔佳丽架着胳膊从水里拖上来,安静的脸色惨白,还在不住的咳嗽。宁致远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浴巾把安静包裹住抱在怀里用手拍着她的后背焦急的问:“怎么回事?”“安静睡着了,我想让她睡一会儿再叫她,可谁知道她突然扑腾着说了句什么就滑进水里去了。”崔佳丽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好在江雪反应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先披上,别感冒了。”宋明拿过两条浴巾递给她和江雪,又对宁致远说:“致远,你先把安静送回房间吧。” 宁致远抱起安静把她送回了别墅二楼的房间,又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安静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我没事儿,呛了点儿水,现在好多了。”宁致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怎么这么不小心?” “安静,我给你倒了杯热水,要不要喝点?”崔佳丽端着一杯水进来。“嫂子,给我吧。”宁致远接过水杯,另一只手托起安静的头慢慢把水喂进安静嘴里。江雪跟在崔佳丽身后,看着宁致远喂安静喝水,心里很是酸楚,咬咬嘴唇没有作声。 “佳丽,这里交给致远就行。”宋明站在门外喊自己的老婆,“要不你和江雪再去泡一会儿?”“还泡……”崔佳丽本想说‘还泡什么泡’,一回身看见宋明在冲自己使眼色,立刻明白过来,赶紧改口说:“还是再泡一会儿,我这毛孔还没完全舒展开呢。” 一把拉住旁边的江雪就往外走,“安静自己就是医生,她都说没事儿,那就肯定没事儿。走,咱俩再泡一会儿去。”江雪无奈只好跟着崔佳丽出了房间。宋明在门外说了声:“我也接着钓鱼去了。”顺手带上房门跟崔佳丽和江雪一起下了楼。 宁致远被宋明夫妻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偷眼观瞧安静的反应,好在安静还有些疲惫,也没注意他们都说了什么。宁致远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问:“要睡一会儿吗?” 安静闻言突然瞪大眼睛惊恐的说:“不,我不想睡。”宁致远奇怪安静的反应,隔着毯子轻轻拍着安静,“不想睡就不睡,别怕。”安静在宁致远的安抚下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宁致远见她的脸上的苍白之色慢慢褪去,才轻轻开口说:“要不要先冲个澡,换件衣服?”安静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泳衣,尴尬的点点头。“我回隔壁房间给你拿些点心,你先洗澡,有事就大声叫我。”宁致远说完退出安静的房间。 在房间自带的浴室中简单洗了个澡,换上长衣长裤,安静擦着头发从浴室中出来,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让她心有余悸。宁致远的声音伴着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安静,你洗好了吗?”安静拉开门把宁致远让进房间。 宁致远把手里的淡绿色糕点盒子和两盒牛奶放在窗前的小茶桌上,打开盒子冲安静招招手,“过来吃点心。”“喜饼铺子的绿豆糕?你什么时候买的?”安静惊喜的拿起一块绿豆糕坐到藤椅上。“昨天下班去买的,本来是想今晚给你当宵夜的。”宁致远边说边在茶桌另一边的藤椅上坐下,将插好吸管的牛奶递到安静手里,“喝点牛奶,安安神。” 第三十四章 安静吃了一块点心,喝了几口牛奶,心满意足的说:“嗯,舒服多了。”“那就好,刚才可把我吓坏了。”见安静恢复了正常,宁致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安静脸色微红,低声说:“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别这么说。”宁致远后半句‘照顾你我甘之如饴。’憋在心里没敢说出口,思忖了片刻才小心的问:“刚才是不是水太热,你晕倒了?” “不是,”安静摇摇头,沉吟道:“是我睡着了,又做了那个梦。”“做梦?”宁致远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了几分猜测。“我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里姐姐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让我去救她。”安静将脸埋进掌心,声音有些哽咽。 宁致远抬起手想去安抚安静,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把手放下了,尽量让自己放松语气说:“别想那么多,尽量让自己放轻松。再说了,梦怎么能当真呢?你是医生,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 安静用手揉了揉脸,做了一个深呼吸,“你之前说过让我放下过去,我最近也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可是还是又做梦了。”“你以前也总做这样的梦?”宁致远觉问。“嗯,”安静点点头,“几乎是同样的梦。” “当年出事后,没有做过心理干预吧?”宁致远觉得安静的问题在于她当年没有接受正确的疏导,所以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影响,加上连环案一直悬而未破,更加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 “没有,”安静双手十指交叉握住支着下巴,“我也知道我这是心理问题。也用书上写的一些方法试着去排解,效果并不理想。但我不想去看心理医生。” “我觉得你还没严重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如果你相信我,我倒可以试着给你做些疏导。”宁致远看着安静,期待着她的回答。“你会做心理疏导?”安静有些怀疑的扭头看向宁致远,“你行吗?” 宁致远举起食指左右晃了晃,面色严肃的说:“不要对我的能力产生置疑,我会不高兴的。”安静觉得宁致远故作严肃的样子有些滑稽,扑哧一声笑了,“那就试试?”“还用再试吗?”宁致远眼含笑意,“你不觉得现在心情已经好许多了?” 晚饭后,大家都凑到影音室去K歌,直到十一点多才各自回房间准备睡觉。宁致远将安静送到房门口,对安静说:“你房间里还有一盒牛奶,喝了再睡。”安静笑着点点头,“谢谢你,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那就好。”宁致远轻轻拍拍安静的肩,“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儿大声叫我就行。早点休息吧!”“好,晚安。”安静冲宁致远挥挥手转身进了房间。 宁致远看着关闭的房门,看来安静对自己并不排斥,这样一来希望还是很大的,想到这里不禁勾起嘴角笑了。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只手搭上了宁致远的肩膀,宁致远左手一个擒拿将来人的手臂扭在身后,右胳膊顺势勒住来人的脖子。 “唉,疼,放手。”宋明的声音传来。宁致远松开手竖起食指挡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小点声,安静刚进屋。”宋明瞟了眼安静的房门,冲隔壁一摆头,“走,回你房间说。” 宁致远打开门进了房间,宋明揉着胳膊跟在后面用脚把房门踢上,“我说致远,你身手还这么好,这给我扭的,都快脱臼了。”“谁让你在背后偷袭我。”宁致远坐到窗前的藤椅上,双手抱着肩,“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哦,没事儿。”宋明掏出一支烟点上,“就是你嫂子非让我来打探一下你和安静的进展。”宁致远睨了宋明一眼,“嫂子可没那么八卦,是你想来问问吧!”宋明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还算可以吧。”宁致远抿嘴笑笑,“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但我觉得她至少对我的接近不反感。”“好兆头,”宋明用力吸了一口烟,“那就瞅准时机一举拿下。当初我追佳丽的时候她总慎着我,后来一被我拿下就死心塌地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是你被嫂子拿下然后死心塌地的跟着人家。”宁致远呲笑道。“行,别管谁把谁拿下,结果还不是一样,现在我儿子都快三岁了。”宋明满脸得意的一摊手。 “好了,别啰嗦了。嫂子等你过二人世界呢。”宁致远站起身拉起宋明往外推,到房门口又松开了手,“你跟那几个小子打个招呼,让他们别在安静面前乱说,别惊了她。”“明白。”宋明鼓励的拍拍宁致远的肩说了声‘加油’,转身离开。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刑警二队的集体出游很快接近了尾声。第二天午饭后到海边转了转,买了些海产品后,大家回别墅收拾好行装开始返程。 下高速进了市区,宁致远带着安静随便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整洁的快餐店吃了晚饭。送安静回家时,宁致远没有将车停在小区外,而是跟门口保安打了声招呼直接把车开到了安静家楼下。 宁致远把安静的旅行包从车上拿下来提在手里问:“用不用我送你上去?”“怎么,还怕我找不到自己家?”安静莞尔一笑,“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你开这么长时间的车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宁致远将旅行包交到安静手上,“还有两天假期,你打算干点什么?”“有个论文要结题,本来是想利用假期弄完的,只剩两天时间了,恐怕还得开开夜车。”安静撅着嘴耸耸肩。“别太累着自己,”宁致远有些心疼,可论文的事情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叮嘱安静几句,“尽量按时休息,有事儿随时打电话给我。” 安静点点头跟宁致远告别后进了单元门,回家随手打开客厅的灯。换了拖鞋去拉窗帘,低头看见宁致远在楼下站在车旁正仰着头往上看。安静感觉自己的心中瞬间的加快,犹豫了片刻拉开窗对着下面挥了挥手,天已经黑了,隔得又远看不清宁致远的表情,只看见他也朝上面挥了挥手,然后上了车。安静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特别红,迅速关上窗子,拉上窗帘,不敢再往楼下看。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偷偷将窗帘掀起一条小缝,看见宁致远的车子已经往小区门口方向驶去,这才抚了抚胸口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宁致远在车子转弯的时候无意间朝安静家看了一眼,发现窗帘被打开一条缝隙,知道安静在窗帘后面偷偷往外瞧,他的心情大好,一路上开心的哼唱着不成调的歌曲。 接下来的两天宁致远知道安静要赶论文,就没有再约她,只是每天晚上会打个电话叮嘱安静要按时休息。对于宁致远的关心,安静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国庆假期结束,李青青被杀一案正式移交检察院。为此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叶一民还特意在全局大会上对刑警二队提出了表扬。 二队的人兴高采烈的回到办公室,“宁队,是不是该请我们吃庆功宴呀?”吴力涛眨着眼睛故作可爱状。“少在这儿跟我卖萌了,”宁致远把吴力涛的头从眼前推开,“去趟温泉度假村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你还想怎么样?” “那点钱对宁队你来说还算个事儿?”吴力涛撇撇嘴,“再说了,你不是还趁我和小锋子不在的时候英雄救美了吗?你说是吧,小锋子。”吴力涛把胳膊架在陈锋肩上企图拉拢援助。 “那还不是你非拉着我看什么大片,害得我错过一场好戏。”陈锋甩掉吴力涛的胳膊,不满的说。“行了,别闹了,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宁致远白了二人一眼,“宋明,你来我办公一趟。”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宋明跟着宁致远进了队长办公室,“找我有什么指示呀?”随意往小沙发上一坐,“是不是想向我请教当年是怎么把老婆搞到手的?”“你看看这个。”宁致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宋明。 “这是什么呀?”宋明漫不经心的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那个连环案的卷宗?”看了几眼后宋明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致远,你还真想把这个案子捡起来?” “目前还没有办法重新申请立案,只能从以前留下的资料里寻找线索。”宁致远叹了口气,“当时的技术手段不象现在这么发达,所以留下的东西并不多。” “这个案子是当年的一队接手的,那时候叶副局长是一队的队长,有空你可以找他聊聊呀。”宋明翻开记录其中的一页,“你看,这还有叶局的签名。不过,不知道叶局会不会介意咱们问这个案子。” “不会,”宁致远笃定的说,“叶局为人我了解,连环案至今没破,肯定也是他的一块心病。我这就去找他。” 第二卷 烧毁的斧子 第一章 宁致远来到叶副局长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请进!”里面传来叶一民的声音。宁致远应声推门而入,“叶局……”“哦,是致远啊,我正要找你。”叶一民放下手里的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你看看这个。” 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信的内容大致是说十月四日晚上郊县大王村的一户人家发生了火灾。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被烧死在屋内,男主人因外出未归幸免于难。当地消防部门进行现场勘查后排除了人为纵火的可能,认为是电线老化引起的火灾,女主人因为没有及时逃离而遇难。辖区公安分局也同意消防部门的结论。但举报人却认为火灾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想至女主人于死地,而凶手就是女主人的丈夫。 宁致远看完将信塞回信封递还给叶一民。叶一民把信放在办公桌上,“说说,这件事儿你怎么看?”宁致远想了想说:“既然举报人这么肯定死者的丈夫是纵火杀人的凶手,为什么不直接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 “我打电话问过了,分局正在准备以失火结案,估计举报人认为既然分局已经下了结论就很难再推翻,所以直接把举报信寄到了我们这里。”叶一民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思忖了片刻转过身对宁致远说:“既然收到了举报信,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我看这样,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们二队,你带人去大王村跑一趟。” “叶局,这火灾都过去好几天了,这时候再去查还能查出什么来呀?”宁致远有些为难的说。“好查还用你宁致远去?”叶一民摆摆手,“你应该知道纵火杀案的性质有多恶劣,用放火的手段杀人不仅对受害人的人身安全产生威胁,而且还会危害社会公共安全,是十分严重的刑事犯罪。如果不把案件调查清楚就草率结案,这是我们当警察应该做的事情吗?” 宁致远用力点点头说:“行,叶局,我这就去。不过究竟是不是纵火杀人还得先去看看才知道。”“这才象话嘛,”叶一民满意的笑了,“回头我跟分局联系一下,让他们全力配合。联系好之后把联系人的姓名和电话都发你手机上。” “谢谢叶局,那我走了。”宁致远刚要走又被叶一民叫住,“哎,致远,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吧?”“差点忘了,”宁致远转身回来说:“叶局,我想问问前些年红色连衣裙的连环案。” “那个案子呀。唉……”叶一民叹了口气,“我当刑警将近三十年,那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哦,是这样的,”宁致远说,“侦办李青青案的时候,在现场发现一条红色连衣裙,而且李青青也是因为被割破颈动脉致命的,刚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连环案的凶手又出现了,后来才发现是个巧合。” “按理说凶手连作三案都得逞了,不应该就此偃旗息鼓,但这些年他也没有再出现,我觉得这不正常。”叶一民摇摇头,眉宇中透出沉重,“我也经常琢磨这事儿,可暂时还没个头绪。” “得手后不再作案的确不符合罪犯心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致使凶手不能象以前那样自由行动。”宁致远思索着,“重病、残疾,或者是干脆死了?” “不排除这些可能。”叶一民对宁致远的推断表示赞同,“这样吧,致远,你先去查大王村的案子,等有时间咱俩把连环案再好好捋捋。”“是,叶局。”叶一民对于连环案的态度让宁致远心神为之一振,有了这个副局长的支持,极大的增加了连环案重新立案侦查的可能性。 宁致远回到刑警二队办公室,宋明迎了上来,“怎么样?叶局说什么了?”“叶局对连环案也是耿耿于怀,不过我一去就领了个活儿,那个案子只能以后再说。”宁致远无奈的耸耸肩。 “什么活儿?又有案子?”陈锋一听有案子顿时眼睛发亮凑过来问。“这才消停两天,假期刚结束就来案子了,看来这犯罪分子也准时销假上班呀!”吴力涛调侃道。 “郊县的大王村有户人家着火烧死个人,叶局让我们去看看到底是失火还是人为纵火杀人。”宁致远说,“小吴和江雪看家,我们四个跑一趟。具体情况路上再说。” 大王村距离D市公安局大概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宁致远将火灾和匿名举报信的事儿对其他三个人进行了说明。叶一民发来信息说分局已经安排负责这个案子的相关人员在大王村等他们,到了之后直接去村委会就行。 陈锋根据导航的指引开车到达了大王村。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渔村,以前村里人主要靠打鱼为生。最近几年在政府号召下部分村民利用山林地开发果园,这些家里既有渔船又有果园的人家成为村里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 车子一到村口,就看见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路边,旁边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在跟一个五十来岁的村民聊着什么。宁致远四人下了车,村口的三个人赶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老远就向宁致远伸出了右手,“致远,真的是你!”“于哥,你好!”宁致远与中年警察握了握手,又转过头对宋明三人说:“这是我前年进修时的同学于志。”三人分别与于志握了手。 “来,周鑫,我给你介绍一下,”于志对同行的警察说,“这就是市局刑警二队的队长宁致远。”“宁队,你好!”周鑫热情的握住宁致远的手,“经常听我们于队提起你,说你破了不少大案子,这次终于有机会跟你学习学习了。” “别这么说。”宁致远谦虚的笑笑,“还得先麻烦你们介绍一下案情。”“几位警官,要不咱先去村委会?”之前跟于志、周鑫一起等在村口的那个男人凑过来问。 “哦,我看着你光顾着高兴了,忘了介绍,这位是大王村的村长王家富。”宁致远向王家富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对于志说:“村委会就先不去了,咱们直接去现场吧。” “行,那就边走边说。”于志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死者柳向梅二十七岁,五年前嫁到大王村。当晚一个人在家睡觉,火灾发生后没有及时逃离现场,被活活烧死。”“怎么能确认是活着被烧死的?”宁致远问于志。 “法医进行尸检时发现死者气管里有吸入的烟灰,”于志笃定的说,“据此推断着火的时候柳向梅是活着的,死亡原因是火灾窒息。”宁致远点点头,“确实是这样。那尸体有没有外伤或者中毒的症状呢?” “没有中毒症状。至于外伤嘛,”于志顿了顿说,“死者颅骨有骨折现象,但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房屋烧塌后,房顶的塌落物给砸的,我们到现场时也看到有掉落的石块砸在死者的脑袋上。” “尸体还在吗?”宁致远对石块掉落致使死者颅骨骨折这一情况产生了质疑,觉得有必要弄清楚骨折发生的具体原因。“在我们分局法医室,因为没有最后结案,所以还没让家属领走火化。”于志说着抬手往前指了指,“那就是火灾现场。” 宁致远走近一瞧,现场一片狼藉,到处是烧焦了的碎石瓦砾,房子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只有一个塌了大半的框架还有一些残垣断壁立在那里。“这火烧得可不小哇。”宋明啧啧舌问于志,“于队,起火点在哪儿?” “应该是在卧室,”于志指了指东头的一片残骸,“消防部门给出的结论是电线老化短路引起火灾,而整个房子的电闸就是在卧室里。”“这是王庆家的老宅,年头不少了,这电线肯定都老化了。”村长王家富接言道。“对了,着火时是王村长报的警并组织村民救火。“于志冲王家富示意了一下,“王村长,你给介绍下当时的情况。” “好,那我就说说。”王家富点头应着,“那天晚上我正在家睡觉,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了’,披件衣服就跑了出来。出来一看,那火已经蹿到房顶了。我赶紧打电话报警,又给王庆打了电话,王庆赶回来就想往火里冲,多亏让二柱子给抱住了,要不然没准又是一条人命。那火太大了,消防队来的时候房子烧得差不多了。好在王庆家这院子大,还有墙隔着,要不邻居都得跟着遭殃。” “这个王庆现在在哪儿?”宁致远问。“王庆救火时受了点伤,现在还在县医院住院呢。”周鑫说,“另外他老婆被火烧死了,他受了点刺激,情绪也一直不太稳定。” “走,进去看看。”宁致远说着朝瓦砾中走去。宋明冲王家富招招手,“王村长,是谁先发现着火的?”“是王友发,”王家富指着对面一处院子说,“他家在对门,是他最先发现王庆家着了。”“能把王友发找来吗?”宋明想了下又补充道,“顺便给我们弄几把铁锹之类的工具。”“成,我这就去。”王家富边答边小跑着朝对面院子去了。 第二章 过了一会儿,王家富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回来,两人手里拿了几样工具。“警官,这就是王友发。”王家富指了指那个老头说。陈锋过来接过两人手里的工具分发给在场的几个人。 “你是怎么发现王庆家着火的?”宋明把铁锹插在地上,手拄着锹把问王友发。王友发怯怯的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看得出这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我们就是了解下当时的情况,你照实说就行。”宋明安慰道。 “嗯,”王友发点点头,“那晚我都睡下了,就听外面有噼噼啪啪的声音,一睁眼,就看见窗户外面红彤彤一片。我爬起来仔细一看,是王庆家着火了,就赶紧出来冲王庆家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火太大,我也不敢进去,就挨家叫门把周围的邻居都叫了起来。大家伙都吓坏了,也没个主意,后来村长来了才想起来报警。”“那行,你先回去,有什么需要问的我们再找你。”宋明冲王友发笑了笑。王友发应了一声赶紧回对面院子去了。 宁致远几个人拿着工具在废墟上搜寻着,“宁队,你看这是什么?”大杨放下铁锹,蹲在地上用手扒拉着地上的残石碎块。宁致远走到大杨跟前一看,熏黑的碎石块里露出一块金属样的东西。大杨把那块金属从碎石中抠了出来递给宁致远。“斧子头?”陈锋凑过来说。“确切的说是一把斧子,”宁致远把斧子举到陈锋的眼前,“因为斧把是木质的,被大火烧掉了大半,所以乍一看就剩个斧子头了。这下面的斧把还插在斧头里,说明火灾发生前还是一把完整的斧子。” “于队,这农村家里头有把斧子不奇怪吧?”周鑫不以为然的说,于志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横了周鑫一眼。“嗯,不奇怪。”宁致远为了避免于志的尴尬冲周鑫点了点头,背过身将斧子头装进证物袋递给了陈锋。 几个人把整个火灾现场都搜查了一遍,宋明从地上直起身,一只手捶着腰说:“致远,我看这儿也没什么了。”宁致远没吱声,而是站在卧室残留的墙角边翻来覆去看着手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宋明凑到近前皱着眉问。“在墙角发现的。”宁致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宋明,“好像是什么容器的盖子。你闻闻,上面什么味。”宋明把那个东西放到鼻子前使劲闻了闻,“汽油?”宁致远点点头,“这应该是个装过汽油的瓶子上面的瓶盖,因为落在墙角,又有石块压在上面,所以并没有被完全烧掉。” “可是消防部门的报告里并没提到有助燃物呀!”周鑫不明白这么一个小盖子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只是用少量汽油引燃呢?”宋明睨了周鑫一眼反问道。 “带回去让技术科检验一下就知道了。”宁致远收起瓶盖,又对于志说,“于哥,我们去看看死者的尸体吧。”“行,那咱们先回分局。王村长,你先回去吧,回头有事儿我们再找你。”于志跟王家富打了声招呼往火灾现场外走。 到县公安分局看过尸体后,于志把宁致远几人带到休息室。“怎么样,致远老弟,有何高见?”于志坐下后便问。“高见不敢说,”宁致远接过周鑫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放回桌上,“想法倒是有点儿。” “说说看。”于志殷切的望着宁致远。“于哥这是要考我呀!”宁致远笑了,“那我就说说几个疑点。第一,卧室里为什么会有一把斧子。第二,那个曾经装过汽油的瓶子在这场火灾中起到了什么作用。第三,王庆当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只有他老婆一个人在家。他们结婚五年了,没有孩子吗?如果有,孩子去哪了?第四,举报信是谁写的,什么目的。” “第三点我知道,”周鑫举手示意了一下,“我问过王庆,他说十月五****表哥的儿子结婚,头天晚上,哦,也就是火灾发生当晚他去表哥家帮忙了。至于他们两口子有没有孩子嘛,这个我倒没问过。” “王庆表哥家不是大王村的吧?”宋明问周鑫,“宋哥,你怎么知道?”周鑫诧异的瞪大眼睛。“大王村就那么大个地方,”宋明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王村长说起火后是他打电话把王庆叫回来的,火那么大,村里人都出来了,王庆如果在村里,会听不见?” “哦,哦,”周鑫佩服的点着头,“王庆表哥刘志发家确实不在大王村,是在刘家铺,离大王村差不多有十里地。王庆是开着农用小货车去的他表哥家。这一点我去刘家铺核实过了,王庆表哥说当晚是这么回事。” “宁队,会不会有人想借机陷害王庆,所以才写了匿名举报信?”陈锋听了周鑫的话不禁对那封举报信产生了质疑。“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于志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王庆有不在场证明,不光是他表哥。那晚他去刘家铺时,村里也有人看见过他。对门的王友发也听到门口有汽车离开的声音。” 宁致远手托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柳向梅究竟是怎么死的现在还不能下断言,但就目前发现的线索来看,绝不可能仅仅是被烧死的。“于哥,”宁致远抬起头,“我想让我们市局的法医科再重新对柳向梅的尸体进行尸检,你看行吗?”“那有什么不行的。”于志停下脚步,“市局的法医无论从经验还是技术上都比我们分局强,没准真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呢。 “陈锋,给法医科打电话,让他们派车把柳向梅的尸体拉回去。”宁致远本来还担心于志对于重新尸检会有想法,毕竟分局的法医已经给出了结论,但于志的态度让宁致远没有了顾虑。“谢谢你的配合,于哥。”宁致远走到于志跟前拍了拍他的胳膊。于志摆摆手说:“哪的话,你不也是为了我们好嘛,如果真的是纵火杀人却被我们以失火结案,那岂不是铸成了大错。”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看还有大量的工作等着我们呢。”宁致远笑着说。于志看了看时间,“哟,这都快五点了,要不咱们先吃点饭吧!”“饭就不吃了,周鑫不是说王庆还在县医院呢吗?还是先去看看他吧。你们该下班就下班,我们去完医院就直接回去了。”宁致远谢绝了于志的邀请。 到了县医院楼下,宋明说:“致远,你看我们四个都上去是不是不太好呀,毕竟王庆身体还没康复,再把他吓着。”“也是,大杨,你和陈锋在车里等着,我和宋明上去就行了。”宁致远说着和宋明下了车。 王庆的病房在三楼的里侧,县医院里住院的人并不多,所以三人间的病房里只住了王庆一个病人。宁致远和宋明到病房时,王庆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宁致远看着王庆微皱了一下眉,据于志说死者柳向梅只有二十七岁,而眼前的王庆看样子至少也要有四十来岁了,难道柳向梅不是他的第一个妻子? 宋明向王庆说明了两人的身份,王庆听说是市局刑警队的刑警,马上挣扎着要起来,宋明连忙抚住他说:“你就别起来了,看你的样子还挺虚弱的。”帮王庆垫好了枕头,宋明说:“我们来呢,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火灾当天晚上的情况。” “那天晚上……”王庆刚一开口声音就哽咽起来,“都怪我,我要是不去表哥家,向梅也就不能出事儿……”“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对你的身体恢复不利。”宋明安慰着王庆,“我们也是想把火灾原因调查清楚,以便尽快结案,希望你配合一下。” “行,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王庆努力的止住了悲声。“那你说说那天晚上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吧。”宋明说。 “那天表哥打电话说他忙不过来,让我去县里帮他把啤酒拉回来。对了,第二天他儿子结婚,啤酒是办席用的。本来我把啤酒给他送去就打算回家的,但表哥非要留我吃饭,我一想反正回家也没事,就留下了。直到村长给我打电话说我家着火了,我才赶紧赶了回来。可还是回来晚了……”说到这儿王庆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是几点去的你表哥家?”宋明等王庆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问他。“我是大概是五点从家走的。哦,我手机里有通话记录。”王庆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会儿,“这呢,四点五十七分。去趟县里再到我表哥家,差不多快七点了。” “听说你和柳向梅结婚五年了,孩子几岁了?”这时候一直靠在窗台边上没吭声的宁致远突然发问。王庆被宁致远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一怔,眨了几下眼睛才说:“我们俩没有孩子,我有一个女儿。”宋明听了这话觉得有点乱,怔怔的看着宁致远。 第三章 “女儿是你跟前妻生的?”宁致远心里了然,果真象自己猜想的那样,柳向梅不是王庆的原配妻子。“嗯。”王庆点点头。“那晚你女儿去哪儿了?”宁致远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她去我们村的刘丽珍家了。多亏那天她没在家,要不然我女儿也……”王庆边说边抹着眼泪。 “唉,你别伤心了,”宁致远叹了口气,“想想你女儿,要是你一直这样儿,你女儿怎么办?”“嗯,我知道。”王庆使劲吸着鼻子。“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宁致远冲宋明示意了一下,宋明又安慰了王庆几句跟宁致远一起离开了王庆的病房。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宁致远和宋明一上车,陈锋就迫不及待的问。“柳向梅是王庆的第二个老婆,他俩没孩子,王庆跟前妻有个女儿。”宋明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着眼睛说。 “就这些?”陈锋有些不甘心。“王庆的情绪还很不稳定,我们只是先跟他接触一下,等他缓一缓再细问也不迟。”宁致远说完看了看表,“走吧,回去。” 宁致远从局里取了车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想打电话给安静,又怕她已经睡了影响她休息。犹豫了一会儿,发了条信息过去。 安静今晚临时替同科室的同事值夜班,夜查房结束刚回到办公室,李星亚正坐在安静的办公桌前等她,“静姐,我给你送宵夜来了。”“你呀,又擅自离岗,也不怕主任和护士长知道收拾你。”安静嗔怪的点了点李星亚的额头。 “没事儿,今晚门诊医生是米娜,护士是阿纳日,她们不会打小报告的。”李星亚满不在乎的说,“况且我把给她们买的宵夜先送过去了。”“万一有急诊呢?一个护士忙得过来?”安静还是不放心,边洗手边问。“哎呀,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就别啰嗦了,今晚有实习护士。快点吃,这小笼包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李星亚将一次性筷子塞到安静手里。 “嗯,挺香的。”安静夹了一只小笼包咬了一口问李星亚,“你说的阿纳日是那个MGZ姑娘?”“对,就是她。”李星亚咽下嘴里的包子,“长得漂亮吧?”“是挺漂亮的,”安静点点头,“但我觉得她的长相跟一般的蒙族人不太一样。”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李星亚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其实这个阿纳日只有八分之一的MGZ血统。她太爷爷是MGZ娶了个俄罗斯女人,所以她还有八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她奶奶和妈妈都是汉人,蒙族人的特征在她身上当然就不明显了。” “哟,你知道的还挺详细。”安静忍着笑说,“我看你都快成包打听了。”李星亚耸耸肩说:“这都是她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呢。”说完走到办公室门口向外看了看,确定走廊里没人才关上门,附到安静耳边低声说:“阿纳日这个人不简单,她跟主任关系可不一般。” “别胡说,传出去多不好。”安静皱皱眉,她一向反感这种小道消息,尤其是同事之间的绯闻。“我没胡说,这事儿好多人都知道。”李星亚有些委屈的辩解道,“再说了,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算了,记得以后别再说这样的事情了。”安静冲李星亚和蔼的笑笑,“快吃饭吧,吃完赶紧回门诊,别出来时间太长。”李星亚撅着嘴做了个鬼脸,刚夹起一只小笼包又想起了什么,对安静说:“静姐,刚才你手机响了,好像是短信的声音。” 安静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掏出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手机,上面是宁致远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短信:出现场刚回来。这两天可能不在市内,有事儿随时打电话给我。勿念!安静抿着嘴唇笑了。晚上没接到宁致远的电话本来觉得有些失落,原来他是出现场了,看来又接了什么案子,还不在市内,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想到这里,安静回复道:我今晚值夜班,一切安好。你注意安全。 安静把手机放回抽屉,想了想又拿出来放进白大褂的兜里。一抬头看见李星亚用筷子夹着半只小笼包举在嘴前,瞪大眼睛张着嘴呆呆的看着自己。安静顿时觉得脸上发烫,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静姐,什么情况?”李星亚放下手里的包子,安静刚才的一系列表情让她感到震惊。认识安静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她如此娇羞的一面。“坦白从宽,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李星亚干脆也不吃了,拿过一张餐巾擦了擦嘴。 “刚才还说让你别胡说,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忘了?”安静镇定下来,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李星亚不死心,琢磨了一会儿,眼珠一转恍然大悟似的说:“噢,是刘医生!”安静拉下脸瞪了李星亚一眼也不吭声,继续吃自己的宵夜。“不对呀,如果你对刘医生有那个意思也不用等到现在呀。”李星亚咬着下唇努力的想着。 “你还吃不吃?”安静盖上自己的餐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李星亚挠了挠头,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指着安静说:“说,是不是那个刑警队长?”安静耳根一热,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静,“别瞎猜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你脸红什么?”李星亚一脸的兴奋,边帮安静收拾桌上边说:“其实那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那个宁队长对你有意思。”“哪天晚上?”安静不解的问。 “哎呀,静姐!”李星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安静,“你这方面的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呀?就是上次在门诊值班那天晚上,有个患者家属喝多了把你推倒那回。当时宁队长急的跟什么似的,连手上扎着的点滴都不顾了,流了那么多血,你忘了?要是哪个男人能为我这么奋不顾身,我就马上嫁给他。”李星亚仰着头,微闭着眼睛憧憬着。 “小丫头,别在这儿做梦了。”安静把餐盒扔进门口垃圾桶里,拿了块抹布擦着桌子说:“赶紧回去上班。这儿我收拾。”李星亚对于安静避而不谈的态度感到无趣,一甩头撅着嘴说:“哼,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我走了,安大医生。”安静看着李星亚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李星亚率真的性格倒是蛮可爱的,只是话多了点。 安静坐到办公桌前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宁致远没有再回消息,估计是已经睡了吧。李星亚刚才的话提醒了安静,那天晚上自己以为宁致远只是出于职业本能要保护自己,可现在想想当时他表现得未免有些太紧张了,难道真象李星亚所说的那样,宁致远喜欢自己?安静承认虽然跟宁致远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和他在一起时,总觉得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象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能够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袒露心扉。这种感觉是喜欢吗?安静不知道,她想这也许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信赖与依靠吧。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安静的思绪,抬头一看,宁致远站在半开着的门口。“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宁致远微笑着进了办公室,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安静办公桌对面坐下。“没,没什么。”安静觉得像是被人看破了心思似的,有些慌乱。稳了稳心神才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 宁致远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将一串小叶紫檀手链放在安静手里,“紫檀有安神醒脑的作用,正适合你。”手链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气传来。深紫红色的珠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就算安静不懂行情,也知道这串手链价值不菲。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安静将手链往宁致远手里塞。宁致远顺势拉起安静的手把手链直接套在她的手腕上,“我不是说过要帮你做心理疏导嘛。这个有辅助作用,你先戴着,等你心理恢复正常了再还给我。紫檀除了安神,还能辟邪开运。” “你一个警察也信这些?”安静扑哧一声笑了。宁致远见安静没有再推脱,舒心的笑着说:“我爸跟我说的,辟不辟邪我不敢肯定。但佩戴紫檀能稳定人的情绪,有助睡眠这一点肯定是真的。”安静轻轻动了动,宁致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安静的手,顿时觉得脸颊发烫,赶紧松开手。 此时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宁致远才打破僵局开口问安静:“之前没听你说今天要值夜班呀!”“今天齐医生有事儿,临时跟我换了班。”安静说着站起身,往门口的饮水机走,“我给你倒杯水吧。” “哦,不用。太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宁致远也站起来,“我来是想告诉你最近我要去郊县农村查个案子,不在D市,如果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好。”安静点点头,“我送你。” 第四章 回到家里,宁致远躺在床上,右手轻轻攥着,仿佛感觉到安静纤细柔软的手还握在自己手里,不禁满意的勾起了嘴角。那一晚宁致远睡得特别踏实,第二天早早的就到了局里。“哟,宁队,今天怎么来这么早?”陈锋路过宁致远的办公室,看到宁致远已经坐在办公前开始工作了,诧异的停下脚步,“吃早饭了吗?” “吃了,还给你们带了几份,放在饮水机旁边的桌子上了。”宁致远抬起头温和的笑着说。“今天这是怎么了?笑得这么灿烂。”陈锋瞪大眼睛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宁致远。 这时吴力涛从楼下上来,看见陈锋在宁致远办公室门口不进不出的样子,觉得奇怪,从后面拍了拍陈锋的肩膀说:“喂,杵这儿干嘛呢,小锋子?”陈锋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拍着胸口说:“无厘头,你走路没声音的?” “是你的警惕性太低了。”宁致远抱着肩膀看着门口的两个人,“说你们多少次了,有时间要多进行专业训练,就是不听。早晚有你们吃亏的时候。”“哎,宁队,这可没我什么事儿。是陈锋看你看得太入神了。”吴力涛急着摘清自己,忽然又侧过头看着陈锋严肃的说:“小锋子,你不是爱上宁队了吧?我跟你说,咱们有纪律,你这样可不行。”说完不等陈锋反应过来,憋着笑跑回二队办公室。 “这个吴力涛,满嘴没个正经话。”宁致远笑着摇摇头,“陈锋,你也赶紧去吧。我一会儿去叶局那儿汇报一下昨天的情况。然后咱们就准备下乡。”“是!”陈锋打了个立正,回二队办公室找吴涛算账去了。 “你这个混球,什么话都敢说。”陈锋进了办公室就冲向吴力涛。“别闹,”吴力涛两个手指捏着根油条说,“我错了,我错了。谁让你那么盯盯的看着宁队呢。” 陈锋拿起一杯豆浆,边插着吸管边说:“你就知道吃,也不问问是谁买的。”“谁买的?”吴力涛嘴里嚼着油条含糊的问:“不是你吗?”“当然不是。你没看我这包还没放下吗?”陈锋把背包扔到办公桌上,凑到吴力涛近前低声说:“是宁队买的。他今天来得特早,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把早点放这儿,回自己办公室工作了。而且一早上都笑颜如花,你没看刚才说我们不进行专业训练时也是挂着微笑吗?” “好像是哦!哎!昨天你们一直在一起,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吴力涛开启了八卦模式。“没有啊,”陈锋摇摇头,“昨天从大王村回来大概是晚上八点多,我把宁队送回局里就回家了,那时候他也没这样儿呀。”吴力涛眯着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明白了,一定是昨晚被爱情给滋润了。” “谁被爱情滋润了?”随着声音的传来,宋明进了办公室,后面跟着江雪和大杨。“哟,你们怎么一起来的?”陈锋看见三个人同时进来,诧异的问。“大杨昨晚在我家住的,刚才在楼下碰到的江雪。”宋明说着看向桌子上的早点,“这是哪位天使姐姐给预备的早点呀?” 听宋明这么问,吴力涛马上把陈锋的话和自己的推论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番,说完还用胳膊肘拐了拐宋明说:“宋哥,你说我分析的有道理没?”“有道理是有道理,不过具体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们只能是静候佳音了。”宋明说着回了自己的办公桌,一转头看见江雪神情失落的坐在角落里发呆,知道刚才几个人的对话江雪听了不舒服,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声说:“别闲聊了,赶紧吃,吃完干活。” 宁致远到二队办公室时,看见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大家把手里的工作先放一放,会议室开会。”说完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果真是笑颜如花呀。”宋明嘀咕了一句,拿着本子冲其他人挥挥手,“走吧,别让队长等急了。” 会议室里,宁致远见人都到齐了,微笑着说:“前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刚休整没几天,又有案子要辛苦大家了。”吴力涛偷偷冲宋明使了个眼色,宋明了然的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说:“宁队,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有任务只管分配吧,我们必将全力以赴。” “呵呵,那我就不啰嗦了。”宁致远呵呵笑了两声,正了正脸色说,“刚才我去叶局那儿把大王村火灾的情况做了汇报,叶局指示立即以纵火杀人案立案侦查,这项工作由我们二队负责,郊县公安分局刑警队会全力配合我们。这是技术科的检验报告和法医科的尸检报告。死者柳向梅确实是火灾引起的窒息死亡,但却不是因为睡着了来不及逃生,而是因为颅骨骨折导致的昏迷。经鉴定,死者头部的伤口与火灾现场那把斧子的斧背形状完全吻合,也就是说有人用斧背把柳向梅砸晕后放火把人烧死。分局出现场时发现正好有石块落在尸体的头上,而当时没有发现那把斧子,所以分局的法医误认为是石块造成的颅骨骨折。至于那个瓶盖,技术科给出的结论是装过汽油的农药瓶的瓶盖。因为上面的残留物里不仅有汽油的成分,还有乙***磷,也就是杀虫剂的成分。宋明,你再把昨天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宋明大致把目前已掌握的情况说了一遍。吴力涛说:“昨天你们走后我查了大王村的相关资料。这个大王村以前就是个渔村,村民以打鱼为生,山一直荒着。最近几年才开始开山种果树,现在有些村民不仅保留着家里的渔船,还开山建了果园。估计大王村有果园的村民家都会有杀虫剂之类的农药。” “有农药的人家不一定都能搞来汽油呀。”陈锋接言道,“现在加油站安全管理规定里有一条:严禁向汽车汽化器及塑料桶内加注易燃油品。想搞来汽油得有机动车,不是汽车也得是摩托车。你说是吧,宁队。” 宁致远点点头说:“这些都是我们要搞清楚的问题。另外大家别忘了,这个案子之所以到我们手里,是因为那封匿名举报信。信是谁写的?王庆和柳向梅的夫妻关系怎么样?他们家有没有仇人?哪些人有作案的可能?这些都是我们的调查方向。所以说这个案子的工作量不小,而且办案地点在农村,为了节省时间,最近几天我们有可能不回市里,都准备一下,十二点半集合。” 下午两点市局刑警二队的全班人马到达郊县公安分局与于志会合。“致远老弟,我一直等你们呢。”于志热情的和宁致远打着招呼,“这次呢主要由我和周鑫协助你们工作,需要人手可以随时从分局调人。” “谢谢于哥,这次我们队里的人都过来了,人手暂时够。只是我们对当地的情况不了解,少不了要麻烦于哥帮忙。”宁致远客气的跟于志寒暄着。“麻烦什么,都是工作嘛。”于志摆摆手,“要不咱们先到休息室歇会儿?”宁致远想了想说:“还是直接去大王村吧,我想先跟村长谈谈,了解一下王庆家的基本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行,那我先给村长打个电话,让他在村委会等我们。”于志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 大王村近几年经济发展的不错,村委会也得以重新修葺。从村口的那条大路进村,拐了两个弯就能看到一座铁栅栏围成的庭院,铁艺大门旁挂着大王村村委会的牌子。宽敞的院子里矗立着一座崭新的二层小楼。王家富早已等在敞着大门的村委会院门口,几辆车子开进院里停好,王家富迎了上来,宁致远与他握了握手说:“王村长,你这村委会挺漂亮呀!” “这不是经济发展了嘛,以前村委会的老房子都四十来年了,又破又小,来个检查团啥的连个接待的地方都没有。村委会是咱村的门面,这不,去年就盖了这个新楼。”王家富颇为自豪的说,“来,咱们进屋唠。” 王家富把人都让进了村委会的会议室,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用托盘端了几杯茶杯进来,给每个人都放好茶之后,姑娘退出会议室并轻轻的把房门关好。 “王村长,你这个村委会规格挺高哇,还专门配了服务人员。”宋明用茶杯盖刮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说。王家富摆摆手,“刚才那个是我们村的计划生育宣传员刘丽珍。小姑娘高中毕业,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在我们村也算是有文化的人,长得也周正,所以村里来个人啥的都叫她过来帮着接待一下。” “刘丽珍?”宋明挑了挑眉与宁致远对视了一眼,“听说着火那天晚上王庆的女儿就是在她家住的。王村长,你知道这事儿不?”王家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个刘丽珍是计划生育宣传员,经常到各家各户去,跟王庆的老婆关系不错,刘丽珍家就她自己一个人,所以王庆的闺女常去她家跟她做伴儿。” “刘丽珍的家里人呢?”宁致远问。王家富摇摇头,语气颇为惋惜的说:“刘丽珍也是个苦命的丫头。她爸出海打鱼掉海里死了,她妈改嫁到外村,她不愿意跟着去,就自己留在大王村了。” 第五章 宁致远点点头,转而又问王家富:“王村长,昨天听你说着火的是王庆家的老宅,难道他家还有新宅?你能把他家的详细情况跟我们说说吗?”“行,是这样,”王家富说,“着火的老房子原本是王庆父母的。王庆自己家在村西头有套新房子,不跟他父母一起住。老人过世后呢,这老房子就一直空着,平时王庆的老婆会隔三差五过来打扫一下。王庆自己家的房子前阵子重新装修,他们家就暂时搬到这边来住了。谁成想,就发生了这事儿。” “王庆平时在村里的人缘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跟什么人有矛盾?”宁致远问。“王庆这人挺大方随和的,跟大伙关系还都算不错。要说矛盾嘛……”王家富犹豫了一下,“也就是跟王友利因为果园划界的事儿弄得不太愉快。” 王家富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作声,又接着说:“我们村前几年不是开山种果树嘛,这王庆和王友利当时都挺积极的,但那时候两家都没几个钱,就合伙一起干。王庆这人脑瓜好使,主意也多,不光是开发了果园,还在山上采些山野菜、蘑菇什么的去卖,没两年两家就都富了起来。之后呢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不想一起干了,就分了家。本来分家时也挺和气的,可前年王友利家的果园着了一场火,可把他家赔惨了。消防队说是烟头掉在草堆上把草给引燃了才发生的火灾。但当时王友利全家都没在,村里也没人看着是谁往他家果园里扔的烟头。王友利怀疑是王庆干的,两人因此打了一架,可王友利又没有证据,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又是火灾?”陈锋嘀咕了一句,突然问宁致远:“宁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王友利怀疑王庆烧了他家的果园,却苦于没有证据,寻机报复?”宁致远正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写完放下笔抬起头说,“关于王友利和王庆之间的事儿还要分别找他们两个问问清楚。” “于队长,”王家富低声叫于志,“之前不是说是电线老化着火吗?怎么又变成有人放火了?”于志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宁致远,宁致远知道于志这是在问他可不可以将案情透露给王家富,便直接开口道:“王村长,事情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场火灾很可能是人为纵火,市公安局已经决定正式立案侦查。我们刑警二队这次过来呢,就是想把案子查清楚。当然了,关于我们问你的那些问题,还希望王村长能够保密。”“那是,那是,”王家富连忙点头,“好歹我也当了这么些年村长了,这个道理我懂。宁队长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乱说。” “王村长,”宁致远对王家富的态度表示满意的笑了笑,“你看能不能给我们在村里安排个住处,这样也方便我们工作。”“这个没问题,”王家富伸出手往上指了指,“这二楼就有房间,当初盖楼时特意在楼上装修了几个房间,就是为了领导来的时候住着方便。我这就找人再收拾一下去。另外,这间会议室也给你了,做临时办公室,怎么样?”“那就麻烦王村长了。”宁致远客气的跟王家富道谢。 王家富走后,宁致远合上手里的记事本,思索片刻说:“于哥、周鑫你们跟我和陈锋去趟县医院,这次咱们仔细问问王庆,把那把斧子和瓶盖都带上,让他辨认一下。其他人在村里转转,问问失火那天,王庆从家走的时候都有谁看见了,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第二次见到王庆,他的情绪明显比前一天稳定了许多。“我们今天来呢,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宁致远也不跟他兜圈子,开口就直奔主题。“警官,有什么事尽管问。”王庆点头答应。 宁致远冲陈锋示意了一下,陈锋从包里拎出一个证物袋给王庆看,里面是那把被火烧过的斧子,“这把斧子是在你家卧室发现的,是你们家的吗?”王庆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是我们家的。”“为什么放在卧室里呢?”陈锋问。“我们家老房子睡的是火炕,斧子是劈柴火用的,用完顺手就放炕洞边上了。”王庆看着陈锋,眼神有点迷茫,“我们村凡是老房子都有炕,就算是现在,有的人家盖新房子,还是喜欢盘个火炕。” “那这个呢,你认识吗?”陈锋又把那个烧坏了的瓶盖举到王庆面前。“这是什么东西呀?”王庆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疑惑地问。“你们家有汽油吗?”站在床尾的宁致远突然问。“汽油?”王庆不明白宁致远的意思,“有啊,怎么了?”宁致远没理会王庆的问题而是接着问:“你家的汽油平时都放在哪儿?”王庆有些不高兴的皱着眉头说:“放在汽车的油箱里呗。”“谁不知道汽车的油箱里有汽油。”于志显然对王庆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些不满,近乎斥责的说:“是问你家里有没有存放汽油。”王庆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怯怯地说:“没有,我都是直接在加油站给车加满油,没在家里存过。” “是这样的,”宁致远接过话茬,“我们在火灾现场发现了斧子和这个瓶盖,经检验这个瓶盖上有汽油的成分,据此推断这是一个装过汽油的瓶子。对这两样东西你有什么解释?” “解释?斧子我说过了,是我们家烧炕劈柴用的。可这装汽油的瓶子……”王庆顿了顿,又小声嘟囔着,“你问我,我问谁去呀!”“王庆,注意你的态度!”于志大声喝道。宁致远冲陈锋使了个眼色,陈锋会意,“于队,咱俩出去透透气,这病房里太闷了。”边说边把于志拉出了病房。 “王庆,你不想查明起火的原因为你妻子讨回公道吗?”宁致远俯下身双手撑在床尾的栏杆上,直视着王庆的双眼问。王庆微怔,随即点点头,“我当然想了,但你们这么盘问我,好像是我放的火一样。”“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宁致远摆摆手。王庆叹了口气,眼睛又有些湿润,“我这几天也是心焦,警官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好,”宁致远直起身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你跟什么人结过仇没有?”“我这个大大咧咧的,几乎没跟谁红过脸。要说结仇,也就是王友利了。”王庆的语气中满含着不屑,“前年他家果园被火烧了,他平白无故就说是我干的。我没事儿闲得烧他家果园干啥?这不是冤枉人嘛?”宁致远没有对王庆的话做评价而是反问道:“我听说当初开发果园是你俩合的伙?为什么后来又不在一起干了呢?” “唉,当初要不是资金不足,我才不跟他合伙呢。”王庆叹了口气,“王友利是个死脑瓜子,除了种树啥也不会,我说咱们还得想办法开发点别的项目,他不愿意再往里投钱,说不想冒风险,所以我俩就分开干了。” “那你后来又做了什么项目?”宁致远问。“我办了个山货收购点,把村民们上山采的山野货收上来,再卖到城里去。”王庆提起生意经脸上顿时有了光彩,“现在的城里人就喜欢这些东西,这一倒手利润不小呢。哎,警官,等我出院了,给你拿点野蘑菇,让你老婆给你炖肉吃,可香了。”宁致远笑了笑说:“不用了,我还没结婚,没人给我炖。”王庆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你们城里人都讲究晚婚,不象农村人结婚那么早。” “我可以问问你跟你前妻离婚的原因吗?”宁致远话一出口,王庆自嘲的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还能因为啥,感情不合,总说不到一起去呗。” “柳向梅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宁致远没有再问关于王庆前妻的事儿,而是转换了话题。“她一个女人家,能得罪啥人?”王庆说完这句话,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警官,你总问我俩有没有仇人,是不是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呀?” “这个嘛……目前还不能确定,调查清楚之后才能下结论。不过……”宁致远停顿了一下,“我个人倒是有这方面的怀疑。”“警官,”王庆急了,“如果真是有人放火,我们家向梅可死的太冤了,你一定要帮我们把这个凶手抓住呀!”说着眼圈一红,声音哽咽起来,“向梅呀,你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呀……”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弄清事情的真相的。”宁致远安慰着王庆,“如果你再想起什么事儿,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们。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出了病房,于志正在走廊的尽头抽着烟,陈锋倚在窗户边陪着他。宁致远招呼两人一起下楼,于志掐灭手里的烟快走几步赶上宁致远,“致远老弟,问出什么没?”宁致远笑着捶了于志肩头一下,“你老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这儿唱红脸白脸呢!” 第六章 于志嘿嘿一笑,“这不是为了让王庆更加信任你,跟你说实话嘛!”刚才一直没有作声的周鑫一脸茫然的问:“什么红脸白脸?”陈锋睨了周鑫一眼,“这你都不知道?于队唱白脸震慑,宁队唱红脸安抚,王庆自然是更愿意跟宁队说实话了。”周鑫恍然大悟,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还奇怪呢,我们于队平时也不这样儿呀。” “不愧是致远的助手,够机灵。”于志赞赏的看着陈锋点了点头。“还是宁队教导有方。”陈锋冲宁致远挤了挤眼睛。“少在这儿贫。”宁致远嗔怪的瞪了陈锋一眼,又对于志说:“于哥,你帮我查查王庆的前妻,我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离的,离婚后他前妻的去向。” “你怀疑王庆的前妻?”于志问,“是不是王庆说什么了?”宁致远摇摇头,“王庆只说他们是因为感情不合离的婚。离婚的原因有很多,感情不合是最敷衍的一种解释。”“今天太晚了,明天查就行。”宁致远看了看渐黑的天色说,“明天你和周鑫就不用去大王村了,有什么事儿我再打电话给你。”“行,正好我手上还有个案子。等我这边结了案,我再过去。”于志点头答应。 告别于志,宁致远和陈锋回到大王村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村委会里亮着灯。宋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见宁致远的车开进院里,站起身走过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赶紧进去吃饭。”“哟,这进屋就有饭吃,日子不错嘛。”陈锋也没管宁致远和宋明,自己跑进了村委会的小楼。 “村长本来是要叫上村委会的人一起来给我们接风,让我给拒绝了。”宋明边走边说,“我让他安排人每天来给我们做饭,就按咱们出差的伙食标准。”“好,就这么办吧。”宋明做事成熟稳重,这类事情根本就不用宁致远操心。 进了村委会一楼的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碟。宁致远刚坐下,刘丽珍端着一个大汤碗从里间的厨房里出来,把汤放在餐桌的中央说:“菜都齐了,你们赶紧吃饭吧!”“你也一起吃吧,忙了半天了。”江雪拍拍身边空着的椅子招呼刘丽珍。“不了,”刘丽珍有些拘谨的用手搓着身上的围裙,“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我去收拾收拾厨房。”说着不顾江雪的挽留回了厨房。 因为厨房与餐厅只有一墙之隔,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提及跟案子有关的事情,所以这顿晚餐很快就结束了。江雪帮刘丽珍收拾桌子,陈锋也想帮忙,刚端起一个空盘子,刘丽珍马上从他手里把盘子接了过去,“陈警官,你歇着,我收拾就行。”“咦,陈锋端个盘子你都不让,我帮忙你怎么不阻止呢?”江雪诧异地瞟了刘丽珍一眼。刘丽珍倒是大方地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做饭收拾桌子本来就是女人干的活,男人干是要被人笑话的。” “呵,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就这么贤惠,将来谁娶了你可就享福了!”江雪戏谑道。刘丽珍脸一红,小声嘟囔着:“江警官你说什么呢,我们村的女人都这样。”“这么说,就是你们全村的男人都有福气,什么家务都不用干。”宋明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也不家家都是这样儿,有些外乡娶进来的女人可就不是家务活全包了。”刘丽珍说着将一摞盘子端进了厨房。宁致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等刘丽珍再从厨房出来时开口道:“柳向梅娘家是哪儿的?”刘丽珍愣了一下,“向梅嫂子是香宝村的,离我们这儿大概有五十里地。”“她娘家还有什么人?”宁致远继续追问。刘丽珍拿块抹布边擦桌子边说:“她父母早就没了,家里就剩哥哥嫂子,还有一个小侄子。” “柳向梅跟王庆的感情怎么样?”宋明凑到刘丽珍身边问。“他们挺好的呀!”刘丽珍直起身检查了一下刚擦完的餐桌,转身又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刘丽珍收拾好厨房,端了几杯茶出来放在餐桌上,“你们喝茶慢慢聊,我就先回去了,喝完茶杯放桌上就行,明天早上我来收拾。”说着解下身上的围裙卷成一团就往外走。“小吴,你陪江雪一起送刘丽珍回去。”宁致远冲吴力涛使了个眼色。“我家挺近的,不用送。”刘丽珍连忙推辞。“走吧,”江雪挽起刘丽珍的胳膊,“正好我也想消消食。” “怎么样,今天打听到什么没有?”宁致远站在餐椅的窗户前看着三个人出了院子,转过身靠在窗台上问宋明。“还真有重磅消息,”坐在餐桌前的宋明放下手里的茶杯,“那天有人看见王庆和王友利在村口吵架,还差点打起来,后来两人被路过的村民给拉开,王庆才气哼哼的开车走了。” “为什么吵架?”宁致远拉了把椅子坐在宋明对面。“拉架的村民说他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动手了,”宋明撇撇嘴,“他没看着开头。只是从两人的言语中判断好像是王友利骑自行车被王庆给别了。”宁致远饶有兴趣的用手摩挲着下巴,“看来得找这个王友利好好谈谈。王庆说当初他俩分家是因为在果园经营上意见不合,我看没这么简单。” “会不会是因为王友利和王庆本来就有积怨,那天又发生了冲突,怒气难消对王庆家下了手呢?”陈锋插言道。大杨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然后再写封匿名举报信栽赃给王庆?”宋明眉头舒展,“好像挺符合逻辑呀!你说呢,致远?” 宁致远沉吟片刻,皱着眉摇摇头,“听起来是挺有道理的,但我总觉得,好像哪儿有点不对呢。”“有什么不对的,要不然现在就把王友利找来问问?”陈锋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边说边站了起来。“先不用,”宁致远抬手拦住他,“反正也跑不了,都这么晚了,都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宁致远和宋明刚刚洗漱完毕,陈锋就来敲门:“宁队,宋哥,起床没?早点都预备好了。”跟着陈锋下楼到了餐厅,刘丽珍已经把早餐都摆到了餐桌上,清粥小菜,还有刚出锅的花卷。“一起吃吧,”宋明边坐下边对刘丽珍说,“这么早,你总不能已经在家吃了早点了吧。江雪把刘丽珍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拿了双筷子给她,“你就别客气了,这一大早上又是熬粥,又是蒸花卷的。再说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呀。”这次刘丽珍没再推辞,和大家一起开始吃早餐。 “刘丽珍,我听说着火那天晚上王庆的女儿是在你家住的?”宁致远边喝着粥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嗯,那天我在村里遇到他们爷俩儿,圆圆就非要跟我回家,她爸说办完事儿回来接她,结果九点多了也没见人影,我就让圆圆睡了。没想到还救了这孩子一命。”刘丽珍眼圈一红,放下筷子抹了抹眼角。 “你这也是做了件好事,”江雪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刘丽珍,“你跟柳向梅的关系挺好的吧?”刘丽珍点点头,“我是计生宣传员,经常去村里的育龄妇女家,向梅嫂子家离我家又近,所以经常走动。”“我看一般的计划生育宣传员都是已婚的大姐,象你么个小姑娘干这个还真不多见哈。”江雪说着拿了一个花卷递给刘丽珍。 刘丽珍接过花卷抿了抿嘴唇,有些尴尬的低声说:“我家就我自己一个人,打鱼、种果树这些活我不会。我又没有大学文凭,进城也只能是做个打工妹。计生宣传员虽然不算是公职,但也是有补助可以拿的。再说我过了今年就二十三了,我们村象我这个岁数的女人孩子都好几岁了。” “也是哈,我看村里好些抱着孩子的妈妈都挺年轻的。”江雪点点头,又问:“哎,那你有男朋友没?”刘丽珍愣了一下,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别光顾着说话,”宋明打断两人的谈话,“来,赶紧吃,一会粥都凉了。” 吃过早饭宁致远和宋明打算去王友利家,刚到村委会门口正碰上村长王家富,“宁队长,宋警官,这是要出去呀?”“我们正准备去王友利家,王村长要是不忙,麻烦你帮我们带个路呗!”宋明笑嘻嘻的看着王家富。“我来就是想问问,用我干点啥不。正好,我带你们去。”王家富说着转身带着二人往外走。 走在村子里,秋日的微风轻轻拂过,风里带着农村特有的泥土气息。宋明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还是这儿的空气好哇,这秋高气爽的,感觉浑身都舒坦。”王家富呵呵笑着,“你要是往山上走,那空气更好。现在正是要收苹果的时候,满山的果香那才好闻呢。”“那我可得抽空去看看,感受一下。”宋明一脸向往陶醉的表情,让宁致远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肩说:“你干脆就住这儿别回去了。”宋明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建议可以考虑。” 说笑间,三人来到王友利家院门前。王家富上前拍门,好半天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这么一大早的。”“我,村长。”王家富大声应着,“这都几点了还关着门!”随着院门吱呀呀的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哟,是村长呀,有事?”女人边问边用那双丹凤眼打量着王家富身后的两个男人。 第七章 “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来找你家友利了解点情况。”王家富指指身后的宁致远和宋明,“友利在家没?”“在,在,”女人侧过挡在门口的身子,让出一条路。王家富也不客气,直接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喊:“友利,友利,快出来!” “唉,来了,来了。”一个男人趿着鞋从屋子里出来,“村长,找我啥事儿?”“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找你了解情况来了。”王家富又向王友利介绍了一遍宁致远和宋明的身份。王友利看了看二人,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那屋里坐吧。” 王友利把三个人让进堂屋,指了指屋子中央的一张方木桌周围的凳子,“坐吧,我知道你们早晚得来找我。”“哦,为什么?”宁致远边坐下边问。“哼,我们家友利跟王庆有过结,他家着火了,你们能不怀疑友利?”之前开门的女人也跟在后面进了屋,此刻正倚在门口,冷哼了一声。 “去,倒点水去,别在这儿瞎掺和。”听了王友利的斥责,女人撇撇嘴转身出去了。“我老婆这人嘴没把门的,你们别听她胡说。”王友利歉意的陪着笑,“我是跟王庆有过结,但我相信警察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嗯,你说的对。”宁致远点点头,“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我们就不兜圈子了。你把你和王庆之间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吧。”“行。”王友利嘴上答应着,眼睛却向村长王家富瞟了瞟。王家富识相的站起身,“宁队长,我还有事儿,要不我就先走了?”“你忙你的去吧,谢谢你啦,王村长。”宁致远站起身对王家富笑了笑。 王家富走后,宁致远重新坐下,冲王友利扬扬下巴,“现在可以说了吧?”“嗯,”王友利用力点点头,“我跟王庆当年合伙开发果园,这你们都知道吧?”宁致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俩分开单干,这也都没什么。可是前年我家果园着场大火,果树当时就烧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被火烤了,第二年开春也没缓过来。我们全家唯一的希望和经济来源就这么全毁了。”王友利说到这里低下头抹着眼角的泪,看得出这场火灾给这个男人带来的是致命的打击。 过了一会儿,等王友利的情绪稍微平利了些,宁致远才问:“你怀疑是王庆放的火?”“不是怀疑,除了他还能是谁!”王友利的老婆端着两杯水进了堂屋,咬牙切齿地说,“他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牲!” “你少说两句吧。”王友利边数落着自己的老婆边接过水杯放到宁致远和宋明的面前,“警官,喝水。”宁致远将水杯拿在手里,也没喝,而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你们认为是王庆放的火,是有证据,还仅是单纯的猜测?” “不是猜测,”王友利提高了嗓音,气愤地一拍桌子。“冷静,冷静。”宋明伸出手安慰的在王友利的手背上拍了拍,“如果不是猜测,那你有什么证据?” “这个还得从头说,”王友利叹了口气,“那天是我岳父三周年的忌日,我们当地的风俗是三年孝满要去坟前祭奠,亲戚朋友都会到场。孝满那天,我们全家一大早就都去了我老婆的娘家。谁成想下午我就接着果园着火的信了,等我赶回来,火是扑灭了,果园也没了。那天我们全家走的时候在村口碰着他,他问我干什么去,我就跟他说了。而且我岳父去世的时候我俩还在一起合伙,当时办丧事他还帮忙张罗来着,我岳父什么时候的忌日他是知道的。” “就算是王庆知道你们全家都没在村里,也不能证明是他放的火呀!”宋明反驳道。“不光是这个,发现起火前有人看见王庆从山上下来。”王友利捶着桌子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既然有证人你怎么不向公安机关汇报呢?”宁致远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王友利。“我是后来才听说有人看见他了,我去问时,那人就死活不承认看着过他了。”王友利泄气的低下脑袋。“那人是谁?”宁致远追问。王友利摇摇头,“算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想给人家找麻烦。况且我是听别人说的,也许是话传来传去的弄错了呢。” 王友利不说,宁致远和宋明也不能再继续逼问,毕竟这与他们要调查的案子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有可能就象王友利说的,是村民之间的谣传。 “你和王庆合作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分开呢?”宁致远话一出口,坐在门口的王友利的老婆突然精神一振,张嘴刚想说话却被王友利瞪了一眼,她咬着下唇没再吭声。就听王友利说:“他那人胆子大,啥都敢干,我不行,我怕赔钱。就这样,我俩就各干各的了。”宁致远和宋明对视了一眼,虽然王友利的话跟王庆所说的如出一辙,但根据刚才他老婆的表现来看,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宁致远的眼睛在王友利和他老婆的脸上来回睃巡了一会儿,神情了然的点了点头,“嗯,这个事儿我们以后再说。你先说说王庆家失火那天,你为什么跟王庆吵架吧。” 王友利吃惊的瞪大双眼,公安局的人昨天下午才到村里,今天就已经知道这么多事情,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宁致远已经问了,他也只开口:“那天我骑车出去,他在后面猛按喇叭。从我身边开过去的时候还特意别了我一下,我就骂了几句,他干脆停车下来跟我吵,说什么好狗不挡道,我连狗都不如。后来有人路过劝了几句,我们也就没打起来。就是这么个事儿。” “你们俩可真够幼稚的了。”宋明嘲讽的笑了笑,“之后你都干什么了?”“我……”王友利的脸色变了变,“我直接就回家了。”“回家之后呢?有没有再出去过?”宋明紧紧地盯着王友利的眼睛问。“没,没有。”王友利讷讷地说。“真没有?”宋明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王友利怔了怔,看了自己老婆一眼才说:“哦,后来听见外面有人喊‘着火了’,我出去帮忙救火了。” “我可以作证,”王友利的老婆突然站起身,“他那天五点多回来后就一直在家,直到王庆家着火了,他才出去帮忙。”“哎,我跟你说,”宋明用食指指着王友利的老婆,“这作伪证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王友利的老婆有些紧张的转了转眼珠,两只手搓着衣角低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好,那这件事儿咱们也先放下。”宁致远说着站起身,“你们俩再好好想想,想起什么来了,随时找我们,我们现在就住在村委会。”说完冲宋明摆了摆手,直接就往外走。宋明睨了夫妻俩一眼,“记住,好好想啊!”说完跟着宁致远出了王友利家。 “致远,这两口子没说实话呀!”走出一段距离,宋明压低声音说。“没关系,”宁致远自信的笑笑,“他们很快就会说实话的。”宋明呵呵一笑,“但愿吧。” 回到村委会,只有江雪一个人在会议室里。“他们仨呢?”宋明进屋就问。“他们说再到村里转转,让我留下来守株待兔,说没准会有人主动来提供线索。”江雪不可置信地撇撇嘴。 “江雪,你把这两天收集上来的信息整理一下。”宁致远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宋明,咱俩去王庆的表哥家看看。”“好嘞,江雪,你继续等你的兔子吧。”宋明调笑一句跟着宁致远出了村委会的小楼。 宁致远上车调好导航,载着宋明来到刘家铺。刘家铺离大王村不远,大概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宁致远顺着村口的主道将车开了进去,路过一处宽敞的空地,看到几个老头正在一棵大树下摆着棋局。宁致远将车停在路边让宋明下车去问路。 不一会儿宋明回到车上,“顺着这条路大概两三百米,新翻修的红砖房……”“大门口贴着喜字。”宁致远未等宋明说完就接了一句。“错,是大门上贴着红喜字!”宋明呵呵笑着说。 车往前开了不远,果真看到一排红砖房,半敞着小院的大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宋明上前在院门上敲了敲,随即一个烫着大波浪头的年轻女人从红砖房的西屋出来,“你们找谁?”“这是刘志发家吗?”宋明问。年轻女人点点头,走了几步到东屋门口,冲着屋喊:“爸,有人找你。” “谁找我?让他进来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东屋传出来。年轻女人推开房门对宁致远和宋明说:“我爸在屋里呢,你们进去吧。”二人进了屋,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盘腿坐在炕上编着柳条筐。 “你是刘志发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宁致远让刘志发看了一眼证件,“我们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刘志发赶紧放下手里的柳条和工具,下炕穿上鞋,“警官,是为王庆家着火的事儿来的吧?”宁致远点点头。 “小玲,沏点茶来。”刘志发冲屋外喊了一声,又指了指炕对面方桌两旁的椅子,“二位警官,快请坐。”等宁致远和宋明坐下,刘志发坐到他们对面的炕沿上说:“前两天来了两个县里的警官,已经问过了,这怎么还要问呢?” 第八章 “案子还有些疑点,已经上交到我们市公安局了,我们是刑警二队的,现在这个案子由我们负责调查。”宁致远说。“哦,那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刘志发点点头。这时,刚才应门的年轻女人进屋送了三杯茶,等她出去后,宁致远才开口说:“你说说十月四日晚上的情况吧。” “唉,”刘志发叹了口气:“我觉得挺对不起王庆的。那天要不是我把他从家里叫出来,也许就出不了那事儿。五号我儿子结婚,刚才那个就是新娶的儿媳妇。四号傍晚我打电话让王庆去县里帮我拉啤酒,啤酒拉回来差不多六点多,快七点了吧,正是晚饭的时间,他就在我家吃的晚饭。我俩边喝酒边聊天,这顿饭吃的时间也就长了点,吃完饭我担心他酒后开车出事,留他在我家过夜,他也就没走。后来他接了个电话说家里着火了,马上开车走了。” “王庆中途有没有离开过?”宋明放下手里的茶杯问。“没有,”刘志发摇摇头,“打从他把啤酒拉回来就再没出去过。警官,你们不会是怀疑王庆放火把自己家烧了吧?”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把该问的都问清楚。况且我们也没说火是王庆放的呀。”宁致远摆摆手。刘志发放松下来,笃定地说:“就是,就是,哪有人会放火烧自己家房子呀。这场火不光是把房子烧了,王庆的老婆也没了,王庆自己还受了伤,我这心里呀,真是过意不去。好在那天圆圆没在家,要不然真是家破人亡了。” “圆圆是王庆的女儿吧?她现在在哪呢?”宁致远问。“本来我想把孩子接到我家来,但警官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就这么两间屋,实在是不太方便。圆圆也不愿意来,非要回自己家,我老伴就去陪她了。” “王庆家不是在装修吗?怎么住人?”宋明疑惑的看着刘志发。“他家早就装完了,嫌屋里有味,说是散散味再搬回去。”刘志发撇撇嘴,“其实说是装修,也就是简单修修,刮刮大白,能有啥味。” “装修后多放放空气再住人倒也正常。”宋明不以为然。宁致远却微蹙着眉头问刘志发:“王庆和柳向梅的感情怎么样?我听说他们结婚五年了,怎么没要孩子?” “他俩感情挺好的,我和王庆虽然只是表兄弟,但离的不远,所以走动得多,每次去他家,两口子都是和和气气的。至于孩子嘛……”刘志发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听王庆说向梅去医院检查过,好像有点什么女人的病,不容易怀上。王庆肯定是没啥问题,他都有圆圆了。” “王庆跟圆圆的妈妈,也就是他前妻的感情怎么样?”宁致远点点头,转换了话题。刘志发似乎没有想到宁致远会问到王庆的前妻,迟疑了一会儿说:“他们俩也挺好呀。”“挺好怎么还离了?”宋明扯起一边的嘴角呲笑着说。“以前是挺好,后来……后来就不好了,要不……要不也不能离婚。”刘志发被宋明说的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那你说说他俩为啥后来不好了?”宋明认真的看着刘志发。“这个……”刘志发面色有些为难,支吾着说,“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可能是感情不合了吧。” 刘志发的话倒是与王庆说的相同,感情不合导致离婚。但宁致远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不然刘志发也不会支支吾吾的。看来等于志把王庆前妻的情况查出来后,有必要找这个前妻谈谈。 从刘志发家出来,宁致远和宋明开车回了大王村。车子开进大王村宁致远突然转了一个弯,“不回村委会?”宋明见车子并不是朝村委会方向开,扭头问宁致远。宁致远点点头,继续朝村西方向开去,“先去王庆家看看,刘志发不是说王庆的女儿已经回去住了嘛。” 一路打听着来到王庆家,眼前是一座宽敞整洁的院落,隔着砖砌的镂空围墙上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幢起脊的二层小楼,虽然没有村委会的小楼那么大,但看起来也十分的气派。新近粉刷过的黑漆铁艺大门敞开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正坐在院子里看书。 宁致远停好车走到大门前,伸手在铁门上轻轻叩了叩,小女孩儿抬起头,两个黑溜溜的眼珠上下打量着门口的两个男人问:“你们找谁?”宁致远冲她笑笑说:“小朋友,这是王庆家吗?”小姑娘点点头:“是,我爸没在家。” 这时候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圆圆,跟谁说话呢?”“大娘,有人找我爸。”小姑娘说着跑到妇人的身边。“你是王庆的表嫂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宁致远拿出证件给妇人看。“哦,警察同志,快进屋。”王庆表嫂赶紧把两人往屋里让。 宁致远和宋明在王庆表嫂的带领下进了客厅,宁致远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得出这里的确是新装修过的,屋子里还有淡淡的涂料的味道。“你们坐,我去沏点茶。”王庆表嫂把两人让坐在沙发上,转身要出去。“别麻烦了,大嫂。”宁致远叫住她,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说,“你也坐吧,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这个是王庆的女儿?”待她坐下,宁致远指着依偎在她怀里的小女孩儿问。“是,她叫圆圆。”妇人点点头。宁致远微笑着,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和:“圆圆,你能告诉叔叔老房子着火那天你都干什么了吗?”圆圆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宁致远,想了好半天才说:“那天上午我在家写作业,下午跟小芹她们一起玩儿,后来小芹说要回家,我也回了家。”“回家之后呢?又干什么了?”宁致远耐心的问着。 “回家之后,”圆圆眼珠转了转,“爸爸说要带我去县里玩儿,半路上遇到丽珍姨,她说新买了动画片,爸爸就让我去她家看动画片了。丽珍姨给我做了好吃的,吃完我就睡觉了。” “这孩子平时也总去丽珍家,她跟丽珍挺亲的。”王庆表嫂摸着圆圆的头说。宁致远点点头,问圆圆:“圆圆,爸爸对你好吗?”“好呀,爸爸总给我买好东西,妈妈说他乱花钱。”圆圆撅着小嘴,不满意地说,“她不给我买,还不让爸爸买。” “别胡说,你妈那是节俭。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王庆表嫂拉了圆圆一把,阻止她把话继续说下去。宁致远看了王庆表嫂一眼,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问圆圆:“爸爸妈妈平时吵架吗?”圆圆见自己的大娘瞪着自己,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宁致远知道再问下去,圆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便笑着对圆圆说:“圆圆出去玩一会儿吧,叔叔还有事儿要跟大娘说。”圆圆看了看宁致远,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娘,王庆表嫂对她点点头,“去吧,一会儿做好饭我叫你。” 圆圆出去后,宁致远才问王庆表嫂:“王庆和柳向梅总吵架吗?”王庆表嫂赶忙摆摆手,“警察同志,你别听小孩子瞎说,她爸妈好着呢。王庆离过婚,又带着个孩子,娶了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向梅,能不宠着嘛。王庆呢,脑瓜好使,又会挣钱,向梅成天什么也不干,住着大房子,想买啥就买啥,时不常的还能接济接济她娘家哥哥。”王庆表嫂的语气中不乏羡慕之意,继而又有些鄙夷的说:“要不是因为嫁给王庆,她家能不能揭开锅都不好说。警察同志,你说她对王庆还能有啥不满意的?” 宁致远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他不想再跟这个充满嫉妒心的女人继续这种话题。于是改问:“着火那天晚上王庆几点从你家走的?”王庆表嫂一怔,宁致远对她的话没有给予肯定,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略显不满的撇了撇嘴,“他们哥俩喝到九点多都没喝完,我就先去睡了。王庆走的时候我倒是听到汽车声了,可我迷迷糊糊的也没看表呀。” “那就先这样儿吧,”宁致远冲宋明示意了一下,站起身,“我们就先回去了,谢谢你。”宋明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庆表嫂一眼,跟在宁致远身后出了王庆家。 宁致远上了车,刚发动车子,看见圆圆从隔壁的院子里跑出来,站在车旁看着他。宁致远降下车窗探出头:“圆圆,我们要走了。”圆圆抿抿嘴唇说:“警察叔叔,你还会再来吗?”宁致远笑了笑:“你希望我再来吗?”圆圆用力点点头,“当然希望了,你长得那么帅,还是警察。”宁致远的笑容瞬间僵了僵,抽抽嘴角说:“那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再见!”圆圆满意的笑着挥了挥手:“警察叔叔再见!” 宁致远升起车窗,瞪了一眼副驾驶上努力瞥着笑的宋明,开动了车子。“这小姑娘不是看上你了吧?”宋明实在忍不住调笑着宁致远,见宁致远不吭声,又嘿嘿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小姑娘要给你提供什么线索?”“可不是嘛,”宁致远摇摇头,“我看她挺怕她大娘的,可能是有话不敢当着她大娘的面说,才跑出来的。”“哈哈,要是安静说你帅,还邀请你下次再来,你就不会是这么一脸便秘的表情了。”宋明笑得两肩直耸。宁致远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不再理他。 第九章 回到村委会,刘丽珍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吃完饭,二队的人都回了会议室,宁致远接到了于志打来的电话,说王庆前妻的信息都查到了,问宁致远用不用马上给他送过来,宁致远想了想说:“小吴带笔记本电脑来了,我把他的邮箱给你,你发个邮件过来就行。” 吴力涛回房间取来电脑,于志的邮件果然已经发了过来。王庆的前妻叫耿玉红,娘家不是本地的,而是S市所辖的一个小村子。耿玉红和王庆是五年前离的婚,从时间上来看,王庆与耿玉红离婚不到两个月就娶了柳向梅。离婚后,耿玉红先是回了娘家,后来去P市打工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再婚后和丈夫在P市的城郊公路附近开了一家小快餐店。 “宋明,你和大杨辛苦辛苦,去趟P市。”宁致远笑着拍了拍宋明的肩,又扭头对吴力涛说:“小吴,把资料全部打印出来,给你宋哥。”吴力涛答应一声,端着本记本电脑去村委会的办公室打印。宋明用手指着宁致远点了点:“你就折腾我这副老胳膊老腿吧。”宁致远握住他的手指,态度诚恳地说:“能者多劳嘛,这种事儿还得是你这个老将出马。” 过了一会儿,吴力涛拿着笔记本电脑和几张A4纸回来,“宋哥,给你。”宋明接到手里翻看了一遍,“小吴,这怎么还湿了?”吴力涛扭头看了一眼,“哦,刚才不小心滴上水了,我看不影响字迹的清晰度,就没再重打,凑合看吧,宋哥。” 宋明用手在纸上抹了两下,见的确没什么影响,就直接折起来收进包里说:“那我们就走了。”宁致远点点头,“我这就给局里值班室打电话,让他们帮你订两张票,回头把订票信息发你手机里。路上注意安全。”“唉,”宋明应着,冲大杨一摆头,“赶紧走吧,我还得先回趟家,再拿两件衣服呢。” “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吗?”宁致远站在窗口看着宋明和大杨的车开出了院子,转过身问陈锋和吴力涛。“据村民反应,这个王庆呢,脑子特聪明,鬼点子也多,是个挣钱的好手。”吴力涛合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说,“但是他这个人心眼有点小,尤其是现在在村里也算是个有钱人,大家伙都不敢得罪他。” “对,我也发现村民说的基本上都是他的优点,”陈锋附和着吴力涛说,“但凡说到缺点的时候也都是很隐晦的。”宁致远拧眉思忖片刻:“陈锋,去村长的办公室问问柳向梅娘家的具体地址,我和小吴在车上等你。” “宁队,那我呢?”江雪对于宁致远又一次把她丢在一边感到有些失落,因此悻悻地问。宁致远朝门口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你找刘丽珍聊聊,她跟柳向梅比较熟悉,争取问出点儿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陈锋很快拿着一张纸条上了车,宁致远把纸条上所写的地址输入导航仪。根据导航的指引,大约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到达了香宝村。香宝村的经济还比较落后,这一点从村里破旧的道路就能看得出来。 宁致远将车停在村口。“我靠,这路也太差了,都快把我给颠散架了。”吴力涛抱怨着下了车,做了几个伸展运动。陈锋推了他一把:“行了,你就别在这儿做广播体操了,赶紧走吧。”说着小跑几步跟上已经往村子里走的宁致远。 村里的沥青路因为年久失修,大部分已经被黄土覆盖,路两边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小院落,院子里多数是土房,间或夹杂着几间砖房,看样子是村里生活还算比较殷实的人家。 柳向梅的哥哥柳向冬家就是几间红砖房,相比村里其他人家,房子要更大更新些,看来王庆表嫂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王庆应该是对自己的大舅子给予了不少经济上的支助。 柳向冬家的院子不是很大,大门正对着一条过道,过道两边种了些青菜,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摆弄着小菜地。宁致远上前在敞开的门口在声问:“这是柳向冬家吗?” “你们是谁?”中年男人直起身,手里还捏着一把青菜。“我们是D市公安局的,你就是柳向梅的哥柳向冬吧?”宁致远将自己的证件举到男人面前。“我们是向梅的哥哥、嫂子。”中年女人赶紧接过丈夫手里的青菜放在一边,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警官,进屋坐吧。” 柳向冬家是三间平房,中间是厨房,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柳向冬将三个带进右侧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窗户下面是一铺火炕,炕上靠墙放着一排炕柜,中间摆着一张小炕桌。地上是一个简易的折叠桌,周围放了几把椅子。 “警官,你们先坐,我洗洗手就来。”柳向冬说着转身去出去洗手。三个人刚分别拉了把椅子坐下,柳向冬的老婆就拎了把大水壶从外面进来,用炕桌上的茶壶沏了一壶茶。把水壶放在炕尾上,自己往炕沿上一坐就开始抹眼泪扯着嗓子喊:“警官,你们来是为了向梅的事儿吧?你们可得为我那可怜的妹妹做主呀!” “大嫂,你冷静点,有话慢慢说。”陈锋最受不了女人哭天抹泪的,赶紧出言制止。柳向冬拿着条手巾进了屋,一边擦手一边皱着眉头说:“你就别哭了,这向梅都已经没了,你哭还有什么用!” “我哭怎么了,妹子死了还不让我哭两声?”柳向冬的老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得出柳向冬对自己的老婆还是有几分惧意的,他没吭声,只是叹了口气在炕桌的另一侧坐下。 “是这样的,”宁致远没理会柳向冬的老婆而是对柳向冬说:“有人给我们市局写举报信,说柳向梅是让人放火烧死的,我想作为柳向梅的亲哥哥,你也许会知道写举报信的人是谁吧?” “举报信?”柳向冬疑惑的摇摇头,“我们没写过什么举报信。”“真是老天开眼,一定是有人觉得向梅死的冤,才写了举报信的。”柳向冬老婆刚止住的悲声又骤然而起,“警官,我一直就觉得向梅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大嫂,你知道些什么就直接说,别再哭了!”陈锋被柳向冬的老婆吵得也不禁提高了嗓门,“你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没法谈了。”柳向冬老婆被陈锋一嗓子喝住,愣了一下,拿起茶壶给几个人倒了茶,讪讪地说:“我这不是想让你们早点破案嘛!来,警官喝茶,喝茶!” 柳向冬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厉声说:“你去把园子收拾收拾,警官想问你话自然会叫你的。”柳向冬的老婆瞪着眼睛鼓了鼓嘴,见宁致远几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能一甩手出去了。“我这个老婆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几位警官别跟她一般见识。”柳向冬带着歉意的对着三个人笑了笑。 “柳向梅和王庆是怎么认识的?”屋子里一安静下来,宁致远赶紧切入主题。“当年向梅在县里一家饭馆当服务员,王庆去那儿吃饭,两人就认识了。后来,王庆隔三岔五就去县里找向梅,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好上了。”柳向冬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爹妈死的早,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怎么关心向梅,向梅那时候住在饭馆里,也不怎么回家,等我知道他俩的事,人家都开始张罗着要结婚了。” 宁致远听出了柳向冬语气中的无奈,便问道:“这么说当初你不是太愿意让你妹妹嫁给王庆?”柳向冬点点头,“我是不愿意。王庆比向梅大那么多,还是个离了婚带着孩子的,这后妈是好当的吗?可是我不愿意又有什么用,也不知道王庆给向梅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向梅放着好小伙儿不要,铁了心要嫁给他那么一个二婚头。哼……”柳向冬哼了一声,感叹道:“人就是命,不信不行呀!要是当初向梅嫁给别人,现在也不会是这个下场。” “哦,这么说,当时还有别人也跟柳向梅提亲了?”宁致远从柳向冬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柳向冬沉默了片刻,重重的叹着气说:“我们村有个叫丁洋的小伙子,打小就喜欢向梅,向梅对他也不错。可自从向梅认识了王庆,就把丁洋给甩了。丁洋为此还来找过我,向梅跟王庆处对象的事儿还是他告诉我的呢,可我又劝不动向梅。王庆也是大献殷勤,我家这房子就是他找人给翻盖的,最后我也只能由着向梅嫁给王庆了。” “那丁洋后来怎么样了?”宁致远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丁洋产生了几分疑虑。“向梅结婚后,丁洋经人介绍娶了个外乡女人。虽然说现在孩子都有了,但两口子经常吵架,日子过得也不是太顺心。”柳向冬的言语中透着一丝惋惜。 “据我们所知,王庆跟前妻离婚两个月就娶了柳向梅……”宁致远还没说完柳向冬就打断了他的话,“警官,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之所以反对向梅嫁给王庆,就是因为王庆还没离婚就缠上了向梅。我们家都是本份人,可就出了这么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我对不起死去的爹妈,没有管教好妹妹呀!”柳向冬眼角带着泪低下头哽咽着,“可现在向梅也死了……” 第十章 “你也别难过了,我们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宁致远站起身安慰地拍了拍柳向冬的肩,把一张名片放在他身边的炕桌上,“我们最近暂时住在大王村的村委会,如果你想起什么或者知道是谁写的举报信,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从柳向冬家里出来,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往村外走。陈锋边走边思索着说:““看来这个写举报信还真不是柳向梅娘家写的。”“嗯,我觉得从这点上来看,写信的目的并不是为柳向梅出头,而是想给王庆找麻烦。”吴力涛的表情十分笃定,“你说对不,宁队?” 没听到宁致远的回答,吴力涛回头才发现宁致远站在离他俩大概两三米远的地方,看着一户人家紧闭的院门出神。两人退回到宁致远身边,也跟着一起看那小院的门,斑驳的木门上贴着一对已经有些褪色的福字,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宁队在看什么?”吴力涛小声在陈锋耳边嘀咕着。“我哪儿知道。”陈锋回了一句,拉了拉宁致远的衣袖,“宁队,这门有什么不对劲吗?”“不是门,是这幅对联。”宁致远指着院门两侧的对联说。“对联怎么了?”吴力涛挠着头,不解的问。 宁致远拿出手机对着院门拍了几张照片,通过聊天软件把照片发送出去后将手机放回兜里,对两人说:“一会儿再跟你们解释。”边说边上前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院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随即木头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 “大娘,跟您打听个事儿。”宁致远指着门口的对联说,“我路过您家门口,看这幅对联写的不错,想问问是不是你们家里人写的。”“我们家里哪有能写对联的人呀,”老太太摆摆手,“这是过年的时候我儿子求丁洋给写的。” 一听到丁洋这个名字,站在宁致远身后的陈锋和吴力涛对视了一眼。只听宁致远又问:“大娘,这个丁洋家在哪儿呀?”“不远,”老太太从院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指着门口的小路说,“你顺着这条路,到第二个路口往北拐一直走,能看着一棵大柳树,过了柳树第三个门就是丁洋家。” “谢谢您了,大娘。那我们走了。”宁致远说完便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走。陈锋和吴力涛跟老太太说了声再见,赶紧跟上宁致远。“真是的,也没说说自己是干什么的就走了。”伴随着关门声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三人也没理会,加快了脚往前走。 拐过一个弯,陈锋低声问:“宁队,写举报信的人是丁洋?”“现在还不能确定,”宁致远放慢了脚步,“我刚才把对联的照片发给叶局了,让他跟举报信上的字迹对比一下。” “宁队,你说会不会是丁洋杀了柳向梅?”吴力涛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悄声说。“为什么这么说?”宁致远干脆停了下来,等着吴力涛做分析。 “根据柳向冬所说,丁洋因为被柳向梅甩了,就通过相亲找了个媳妇,可两人感情并不太好。丁洋会不会把自己婚姻生活的不美满归罪到柳向梅身上,因此对她产生仇恨心理,下手杀了她。”吴力涛若有所思地说。“嗯,既然你说的有理有据,那就往深处再挖挖。”宁致远没有对吴力涛的话下结论,只是笑了笑。 这时候,有提示音传来,宁致远掏出手机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走,去丁洋家。” 按照之前老太太所指的路,三个人很快找到了那棵大柳树,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就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有本事你就别再回这个家!”紧接着一个男人从前面一户人家摔门而出。三个人仔细一看,这个男人正是从前面第三个门里出来的,陈锋赶紧上前拦住了男人的去路:“等一下,你是丁洋吗?” “我是,你是谁?”丁洋疑惑地看着陈锋。宁致远走上前向丁洋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D市公安局的,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丁洋的目光有些闪烁,上下打量着宁致远,“你们找我干什么?” 宁致远微微一笑说:“是你给市公安局写的举报信吧?”“什么举报信?”丁洋避开宁致远直视的目光,略显慌乱的说,“我没写过。”宁致远轻哼了一声,“要是没有证据,我们会找你吗?你看你是现在说,还是跟我们回局里说呢?”丁洋怔了怔,象下定决心般使劲呼了口气,冲着前方指了指,“前面有我家一个鱼塘,咱们到那儿说吧。” 丁洋家的鱼塘边有一个简易的木板房,木板房里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旧木桌和几把椅子。屋角堆放着一些杂物。四个人随意找地方坐下,丁洋显得有些局促,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两手不停的互相搓着。宁致远上下打量着他说:“别等我问了,你自己说吧。” 丁洋抬眼看了看宁致远,纠结了片刻说:“我承认,举报信是我写的。我托人打听了,说县公安局认为火灾是个意外。我觉得是她老公故意放的火,但是我又没有立场为向梅出头,所以写了封匿名信来引起你们对这场火灾的关注。本以为你们会把注意力放在案子的侦破上,案子破了自然也就没人会关心举报信是谁写的了,没想到你们却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头上。” “你根据什么说火是王庆故意放的,有证据吗?”宁致远也不再问匿名信的事儿,而是直接把重点放在了案情上。“直接证据我没有。但我知道向梅日子过得并不象表面上那么好,她心里苦着呢!” “你怎么知道柳向梅日子过得不好?难道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宁致远虽然心里鄙夷这种婚后还跟前恋人牵扯不清的行为,脸色却依旧平静地问。 “不,我们没有。”丁洋连忙摆着手澄清,“她结婚后我们就没有特意联系过,只是偶尔她回娘家时会在村里碰到,但顶多也就是打个招呼。向梅每次回村里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拎着礼物,看起来很光鲜的样子。但国庆节前我在县里的大集上遇到她,她却有些憔悴,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只是临走时红着眼圈说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嫁给我。我本来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再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想到她却……” 丁洋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将脸埋在两掌之间闷声抽泣起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柳向梅的感情很深,就算两人已经分开好几年,各自都成了家,恐怕在他心里对柳向梅依旧余情未了。 “你也别难过了。”宁致远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丁洋,“毕竟你跟柳向梅之间都是过去的事了。看得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把你知道的,有关柳向梅的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们尽早把案子破了,也算还柳向梅一个公道。” “嗯,”丁洋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使劲吸了吸鼻子,“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象我刚才说的,向梅结婚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不过我知道向梅跟王庆认识时,王庆还没离婚,向梅明知道王庆有老婆,还是跟他处上了。那时候我去找向梅,劝她别做第三者,她不听,说王庆跟他老婆早就没有感情了,正在办理离婚手续,等王庆一离完婚,他们马上就结婚。王庆既然没离婚就和向梅在一起,那他现在也极有可能又在外面有人了,要不然向梅也不会跟我说那种话。当然了,我跟他们两口子并没有什么接触,对他们的婚姻生活也不了解,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如果最后证实火灾确实是个意外,我愿意对举报信负责,到时候就算你们判我诬告罪我也认了。” “有几点需要指正一下。”宁致远伸出手指,“第一,你在举报信中并没有捏造证据来证明王庆纵火杀人。第二,就目前来看你的举报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以我个人的观点你还构不成诬告陷害罪。第三,就算是判罪,那也是法院的工作,不归我们公安局管。” 丁洋听了宁致远的话苦笑着摇摇头,“刚才你们在我家门口可能也听见我和我老婆吵架了,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没劲的,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没有作声,丁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眼神有点呆滞。过了一会儿,陈锋突然问丁洋:“十月四日晚上你都干什么了?”丁洋一愣,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眼角睨着陈锋说:“我那天晚上一直在家没出去过。你怀疑火是我放的?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去害向梅呀!”丁洋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 陈锋盯着丁洋的眼睛继续追问:“谁能证明你那天晚上没出去过?”丁洋怒极反笑,冷哼了一声反问:“我在自己家里,除了我老婆,你认为还有别人可以证明吗?” 第十一章 “你别激动,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排除你的嫌疑而已。”宁致远站起身,冲着丁洋笑了笑,“我们可以跟你妻子谈几句吗?”丁洋重重的喘了口气,有些不耐烦的说:“随你们便吧。”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宁致远三人跟在丁洋身后,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到了丁洋家门口,丁洋刚推开院门打算进去,宁致远却拉住他说:“让他们两个进去核实一下就行了。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丁洋无奈只能侧身让陈锋和吴力涛进了院子,斜着眼睛打量着宁致远说:“还怕我跟我老婆串供?”宁致远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奉劝你不要总是沉浸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中,人活着要向前看。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吧?你说你日子过得不顺心,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吗?”“丁洋一怔,他没想到宁致远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唉……算了,我也是因为刚跟老婆吵完架,有点心烦,所以态度不太好。警官,你别介意。我……” “没什么,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宁致远打断了丁洋的话,“尽早把柳向梅的案子弄清楚,也可以了却你的一桩心事。如果你再想起什么事情,及时告诉我们。” 这时陈锋和吴力涛从院子里出来,丁洋的老婆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疑惑的看着自家男人。陈锋冲宁致远点了点头,宁致远了然。与丁洋互换了联系方式后,三人离开了香宝村。 回到大王村黑已经黑透了,车子开进村委会,“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这都几点了,才回来。”江雪从会议里出来,在走廊上数落着刚进小楼的三个人,“赶紧洗手,饭都凉了,我热热去。” “刘丽珍走了?”到了餐厅,吴力涛伸头朝里间的厨房张望着问。“她做完饭就走了,说是要去王庆家看看圆圆。”江雪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拧着眉说:“你说这个刘丽珍明明跟柳向梅关系挺好,我问她关于柳向梅的事,她却一概回答不知道、不太了解。”“也许她是怕说错话,忍麻烦吧。”吴力涛拉了拉江雪的胳膊,“赶紧热饭去,我都快饿死了。” 吃过晚饭,吴力涛伸了个懒腰,“这一下午把我颠的,快散架了。宁队,如果没什么事儿,我想去睡觉了。”“吃饱了就睡,你是猪呀?”陈锋冲吴力涛翻了个大白眼。“去吧,”宁致远站起身朝餐厅外走,“都早点休息。”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宁致远的脸上,他微微睁开眼,阳光并不刺眼,还带着些许暖意。这让他想起那天在外科医生休息室输液时,阳光就是这样洒在安静的脸庞上,那样的恬静,那样的美好。 走廊里有人说话,听声音是陈锋跑步回来在和刚出房间的江雪打招呼。宁致远用两只手掌搓了搓脸,起床去洗漱。 吃过早餐,宁致远信步来到院子里,秋季的风有些微凉,村委会院子里的杨树已经落了大半的叶子。“这天真是冷了。”陈锋一边跟出来一边把卫衣的拉链拉到领口,“宁队,这个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也不知道哪天能回D市,我可没带厚衣服来。”“你不觉得复杂才有挑战性吗?”宁致远捡起地上一片枯黄的树叶,“再复杂的事情,只要理清了它的脉络就会看到真相。就象这片叶子,叶脉看起来纵横交错,但每一根都是通过维管组织与根部相连的。” 陈锋挠了挠头,“可是目前来看跟柳向梅有关系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你说的是我们已经过的人,还有其他跟柳向梅有关系,但我们还没掌握的人呢?”宁致远扔下手中的树叶,“把江雪和小吴都叫到会议室,我们分析一下。” “宁队,我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会议室里吴力涛一只手支在桌面上托着腮说,“说是熟人作案吧,跟柳向梅和王庆有关系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会不会是随机作案呢?比如入室盗窃,被柳向梅发现,凶手杀人灭口。” “不会,”宁致远笃定地摇摇头,“你别忘了,凡是纵火案都是有预谋有准备的。难道小偷会随身带着汽油去人家里偷东西?”“宁队说得对。”陈锋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是小偷,柳向梅发现了肯定会大声叫喊。住在对面的王友发睡着了都能听到着火的噼啪声,如果柳向梅呼救,他会听不见?” “那你们说丁洋有没有作案的可能?虽然他老婆说那天晚上吃完饭他们家一直在看电视,后来就直接睡觉了。但这也只是他们夫妻俩说的,又没有外人看见。”吴力涛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丁洋的老婆因为自己的丈夫对柳向梅余情未了,而动了杀心呢?” “你的脑洞未免开得有些太大了。”陈锋呲笑一声,“香宝村离大王村可不近,况且她怎么知道那晚柳向梅会自己一个人在家?” “你们不是说丁洋怀疑王庆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吗?”江雪环视着三个男人,“如果说杀柳向梅的死是情杀,我更愿意相信,凶手是想取代柳向梅位置的女人。” “这只是丁洋的猜测,我觉得王庆不象在外面有人。”陈锋摇着头反驳江雪,“你是没看着,一提到柳向梅,王庆简直都痛不欲生了。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江雪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宁致远打断了陈锋,“我跟你说的我们还没掌握的人,指的就是这方面。当然不仅是王庆,还有柳向梅,所以要搞清楚这夫妻俩有没有不正当的人际关系。江雪,这两天刘丽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江雪摇摇头,“我问过她王庆和柳向梅关系怎么样,她说一直都挺好,两人结婚到现在都没红过脸。”“这话跟王庆的表嫂说的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她们都是在粉饰王庆与柳向梅的婚姻。”宁致远合上记事本,“走,分头了解一下,听听其他村民都怎么说。” 四个人自然又分成两组,宁致远和陈锋一组,吴力涛和江雪一组,两组以村委会为中心分别往两个方向去。走访是一件辛苦、繁琐又考验人意志的工作,要讲究谈话的技巧,要不动声色的观察,还要有足够的耐心。有时候被访者会把话题扯得很远,遇到这种情况不仅不能流露出漫不经心、不耐烦的情绪,还要适时的将话引回正题。为了不被拒绝,走访过程中要注意言谈举止,表情要自然大方,情绪要稳定放松,交谈时要主动、礼貌、友好…… 一天的走访下来,虽然不至于筋疲力尽,但四个人的脸上却都挂着不同程度的疲惫。夕阳西下,村委会的会议室里,宁致远一边喝着水一边问吴力涛和江雪:“说说吧,你们那边怎么样?”吴力涛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江雪,“你说吧。” 江雪无奈地白了吴力涛一眼,翻开记事本说:“哦,对了。宋哥下午来电话说耿玉红没在P市,她在现任丈夫的陪同下回S市老家生孩子去了。宋哥和大杨正在赶往S市。我就先说说今天了解到的关于耿玉红的情况吧。根据村民的反映,王庆跟耿玉红离婚是王庆先提出来的。开始耿玉红坚决不同意,期间妇女主任还去给调解过。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耿玉红突然就同意了,两人办理完离婚手续,耿玉红很快就离开了大王村。” “会不会是耿玉红知道王庆出轨之后就同意离婚了呢?”陈锋问。“NO,”吴力涛摇着食指,“王庆提出离婚之前,村里就有不少人知道他跟柳向柳的事儿了。王庆也是因为这个要跟耿玉红离婚的。” “江雪,把这个情况通知宋明。让他找到耿玉红之后问问她。”宁致远捏着眉心说,“还有别的情况吗?”“其他的基本没什么太大的价值。村民普遍对王庆评价还不错,说他这个人聪明,会赚钱,脾气也挺好的。除了王友利以外,对其他人都挺和善,尤其是有钱了之后,谁家有困难他都愿意伸把手帮忙。村里有个大事小情的,他也很热心。据说村委会盖这个小楼时,他还出了一笔钱。” “嗯,跟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宁致远迟疑了片刻,“我总觉得这些村民的话还只停留在表相上,我们还得继续深挖王庆夫妻的人际关系和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另外我和陈锋顺便打听了一下,案发前后没有人看见村里来过陌生人,所以我认为凶手应该就是大王村的。这两天大家还得辛苦一下,多去村里走走。” 吃过晚饭,江雪帮刘丽珍收拾好碗筷,刘丽珍洗了几个梨放在果盘里,“江警官,我看你们这几天忙着破案挺辛苦的,下午我去果园摘了几个雪花梨,清心润肺,给你们去去火。”“哟,这梨个头可够大的。谢谢你,丽珍。”江雪端着梨出了厨房,看到餐厅里只剩下吴力涛一个人便问:“小吴,怎么就你自己了,宁队和陈锋呢?” 第十三章(上架加更) 宁致遥收到照片没有回复信息,而是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宁致远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自己姐姐那带着惊喜和急切的声音:“小远,什么情况?女朋友到手了?想买礼物送给人家?” 宁致远等她把一连串的问题都问完后,才不急不缓地说:“我现在正在查一个案子,这个包是事主的,我想问问你买这么一个包大概要多少钱?” “哦,原来是这样呀。”宁致遥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失望的情绪,“这个是今年春天的新款,如果包是真的,大概要七千左右吧。从图片上看倒挺象真的,但也不排除是高仿的A货。可就算是A货,做到这种程度估计也得两千左右。另外这种包包在专柜出售时会有客户信息登记,便于日后的保养和维修。虽然说客户信息对外是保密的,但以你警察的身份想要查一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嗯,我知道了。”宁致远简短回答后挂断了电话。还没等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宁致遥。他直接按了拒接键,发了条信息:正在办案,晚上打电话给你。宁致遥对自己弟弟的脾气甚是了解,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打电话他也不会接,索性就没有再打过来。 宁致远又看了其他几个包包,有一个跟刚才那个是同一牌子,其他几个也都是大品牌。就算都是高仿的A货,一个月收入三千出头的护士,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消费能力,看来这个阿纳日确实不简单。 李星亚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宁致远翻看柜子里的包,说道:“阿纳日的这些包包应该都挺贵的,她的化妆品也都不便宜,基本上都是一线大牌。”“她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陈锋拿起书桌上的一瓶乳液问。 “这些大部分都是别人送的。”李星亚神秘地说,“只要她张口,那个人是不会拒绝的。只不过阿纳日是个有心计的人,不会要个没完没了,把人给吓跑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宁致远转过头问。李星亚闻言很惊讶:“你不知道?静姐没跟你说过?”宁致远眉头轻蹙:“这跟安静有什么关系?她一般很少跟我说你们医院的事儿。” 李星亚摇摇头:“这个静姐呀,别的女人没事都爱跟自己老公讲讲单位里的八卦,就她跟别人不一样。”“你怎么知道别的女人跟自己老公都说什么?”宁致远轻笑一声。 李星亚不以为然地说:“我妈就是这样呀,她只要一回家就不停地跟我爸叨咕单位那些事儿。谁的老公在外面有小三了,谁家孩子不听话早恋了,谁又买了什么名牌衣服了。”宁致远心想:难怪李星亚嘴这么碎,原来是遗传基因在作怪。 陈锋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就别说你妈了,快说说那个人是谁吧?”李星亚这才停止了唠叨,压低声音说:“她以前跟谁我不知道,但现在她的那位是季主任。”宁致远想起那天看见阿纳日从季天泽办公室出来的样子,再结合阿纳日失踪后季天泽的表现,当下心里了然,这两个人果然关系不一般。 “季主任?”陈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李星亚嫌弃地看着陈锋:“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想咬人呀?”陈锋眨了眨眼睛说:“不是,我是没想到她会跟季主任有那种关系。哎,季天泽得有四十多岁了吧?他没老婆吗?” 李星亚睨了陈锋一眼:“季主任都四十三了,怎么可能没有老婆,只不过他老婆一直在国外,他们分居好多年了,只差一个离婚证书了。”“那他是不是打算离了婚娶阿纳日呢?”陈锋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李星亚对面。 “这个不太可能吧,两人无论从年龄还是各个方面都相差太悬殊了。季主任现在正值事业的上升期,首先,离婚就对他影响就不好,要是再娶这么个小老婆,那别人得怎么看他呀!”李星亚撇着嘴说,“而且我发现最近他俩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以前阿纳日晚上经常很晚才回来,现在只要是下了班她就在宿舍里,很少外出。” 陈锋扭头跟宁致远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作声,李星亚又继续说:“也不知道这个阿纳日是怎么想的,追她的人挺多的,她干嘛非要跟季主任在一起。虽然说季主任有身份、有地位,但毕竟比她大那么多岁,还是个有老婆的人,你说她这到底是图什么呀!” “也许是因为爱情呢?”陈锋冲李星亚扬了扬下巴。“因为爱情?”李星亚冷笑一声,“如果季主任真爱她,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娶她?总是这么不明不白地吊着她,会是真爱吗?虽然说季主任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男人嘛,再大点也一样能娶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女人就不一样了,过几年岁数大了,再加上有这么一段经历,还能找着好男人吗?” 陈锋上下打量着李星亚,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待婚姻、爱情看得还挺透彻的。”“那是,”李星亚有些得意,“女孩子嘛,青春就那么几年,不好好把握,很快就过去了。所以我妈说让我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了,碰到好男人一定要抓紧机会。” 宁致远在李星亚絮絮叨叨的时候,从床下拽出阿纳日的两个旅行箱,箱子的密码锁都是锁着的,于是说:“陈锋,你也活动活动吧,把这两个箱子打开。”陈锋过去看了看箱子上的锁,胸有成竹地说了声“好办!”,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把小钥匙,轻轻松松就把两个箱子都打开了。 李星亚崇拜地看着陈锋惊呼:“你也太厉害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吗?”陈锋把钥匙在李星亚眼前晃了晃说:“这两个箱子上都是海关锁,只要有TSA专用钥匙就能打开。”(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上架加更) 宁致遥收到照片没有回复信息,而是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宁致远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自己姐姐那带着惊喜和急切的声音:“小远,什么情况?女朋友到手了?想买礼物送给人家?” 宁致远等她把一连串的问题都问完后,才不急不缓地说:“我现在正在查一个案子,这个包是事主的,我想问问你买这么一个包大概要多少钱?” “哦,原来是这样呀。”宁致遥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失望的情绪,“这个是今年春天的新款,如果包是真的,大概要七千左右吧。从图片上看倒挺象真的,但也不排除是高仿的A货。可就算是A货,做到这种程度估计也得两千左右。另外这种包包在专柜出售时会有客户信息登记,便于日后的保养和维修。虽然说客户信息对外是保密的,但以你警察的身份想要查一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嗯,我知道了。”宁致远简短回答后挂断了电话。还没等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宁致遥。他直接按了拒接键,发了条信息:正在办案,晚上打电话给你。宁致遥对自己弟弟的脾气甚是了解,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打电话他也不会接,索性就没有再打过来。 宁致远又看了其他几个包包,有一个跟刚才那个是同一牌子,其他几个也都是大品牌。就算都是高仿的A货,一个月收入三千出头的护士,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消费能力,看来这个阿纳日确实不简单。 李星亚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宁致远翻看柜子里的包,说道:“阿纳日的这些包包应该都挺贵的,她的化妆品也都不便宜,基本上都是一线大牌。”“她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陈锋拿起书桌上的一瓶乳液问。 “这些大部分都是别人送的。”李星亚神秘地说,“只要她张口,那个人是不会拒绝的。只不过阿纳日是个有心计的人,不会要个没完没了,把人给吓跑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宁致远转过头问。李星亚闻言很惊讶:“你不知道?静姐没跟你说过?”宁致远眉头轻蹙:“这跟安静有什么关系?她一般很少跟我说你们医院的事儿。” 李星亚摇摇头:“这个静姐呀,别的女人没事都爱跟自己老公讲讲单位里的八卦,就她跟别人不一样。”“你怎么知道别的女人跟自己老公都说什么?”宁致远轻笑一声。 李星亚不以为然地说:“我妈就是这样呀,她只要一回家就不停地跟我爸叨咕单位那些事儿。谁的老公在外面有小三了,谁家孩子不听话早恋了,谁又买了什么名牌衣服了。”宁致远心想:难怪李星亚嘴这么碎,原来是遗传基因在作怪。 陈锋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就别说你妈了,快说说那个人是谁吧?”李星亚这才停止了唠叨,压低声音说:“她以前跟谁我不知道,但现在她的那位是季主任。”宁致远想起那天看见阿纳日从季天泽办公室出来的样子,再结合阿纳日失踪后季天泽的表现,当下心里了然,这两个人果然关系不一般。 “季主任?”陈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李星亚嫌弃地看着陈锋:“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想咬人呀?”陈锋眨了眨眼睛说:“不是,我是没想到她会跟季主任有那种关系。哎,季天泽得有四十多岁了吧?他没老婆吗?” 李星亚睨了陈锋一眼:“季主任都四十三了,怎么可能没有老婆,只不过他老婆一直在国外,他们分居好多年了,只差一个离婚证书了。”“那他是不是打算离了婚娶阿纳日呢?”陈锋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李星亚对面。 “这个不太可能吧,两人无论从年龄还是各个方面都相差太悬殊了。季主任现在正值事业的上升期,首先,离婚就对他影响就不好,要是再娶这么个小老婆,那别人得怎么看他呀!”李星亚撇着嘴说,“而且我发现最近他俩的关系似乎有些紧张,以前阿纳日晚上经常很晚才回来,现在只要是下了班她就在宿舍里,很少外出。” 陈锋扭头跟宁致远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作声,李星亚又继续说:“也不知道这个阿纳日是怎么想的,追她的人挺多的,她干嘛非要跟季主任在一起。虽然说季主任有身份、有地位,但毕竟比她大那么多岁,还是个有老婆的人,你说她这到底是图什么呀!” “也许是因为爱情呢?”陈锋冲李星亚扬了扬下巴。“因为爱情?”李星亚冷笑一声,“如果季主任真爱她,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娶她?总是这么不明不白地吊着她,会是真爱吗?虽然说季主任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男人嘛,再大点也一样能娶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女人就不一样了,过几年岁数大了,再加上有这么一段经历,还能找着好男人吗?” 陈锋上下打量着李星亚,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待婚姻、爱情看得还挺透彻的。”“那是,”李星亚有些得意,“女孩子嘛,青春就那么几年,不好好把握,很快就过去了。所以我妈说让我一定要把眼睛擦亮了,碰到好男人一定要抓紧机会。” 宁致远在李星亚絮絮叨叨的时候,从床下拽出阿纳日的两个旅行箱,箱子的密码锁都是锁着的,于是说:“陈锋,你也活动活动吧,把这两个箱子打开。”陈锋过去看了看箱子上的锁,胸有成竹地说了声“好办!”,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把小钥匙,轻轻松松就把两个箱子都打开了。 李星亚崇拜地看着陈锋惊呼:“你也太厉害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吗?”陈锋把钥匙在李星亚眼前晃了晃说:“这两个箱子上都是海关锁,只要有TSA专用钥匙就能打开。”(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还有一点让我更加确认这个上楼顶扮鬼的人是阿纳日。”宁致远顿了顿又接着说,“昨天下午我和陈锋去了灯箱安装公司,找到了半个月前给市中心医院维修霓虹灯的工人。他们说维修那两天,钥匙一直在他们手里,没给过别人。但每次他们上到顶楼都是用钥匙开了门之后,就把钥匙随手留在门上。他们干活期间除了保卫科的人偶尔上去看看之外,就只有一个小护士在那里出现过。有工人看见她站在门口向楼顶张望,问她有什么事儿,她说是路过,好奇上面什么样,来看看。工人见是一个小护士,也没当回事儿,只是让她赶紧离开。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这次没等工人赶她就自己走了。她完全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趁工人们不注意,偷了钥匙去配了一把,然后再回来把钥匙插在了门上。我们让工人辨认过照片,确定这个小护士就是阿纳日无疑。所以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医院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是阿纳日与人合谋干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案件的计划者。” “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呀!”宋明唏嘘道,“我现在很好奇,是怎样一个天才能想出这些来。”陈锋扒拉了宋明一下说:“这还不简单。宋哥,抓住了阿纳日所有的事情不就都可以真相大白了嘛。”“话是这么说,”江雪皱了皱眉,“可这些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呀。况且就算阿纳日没死,现在目的达到了,想要找出她谈何容易。” “不容易也要找。”宁致远眼神坚定地说,“别忘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王靖呢。原本整个计划中并没有王靖这个环节,只因为她无意间透露了关于阿纳日怀孕的消息,所以才让她惹上了麻烦。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这个杀人计划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对呀,怎么忘了阿纳日怀孕了呢!”吴力涛眼前一亮,“怀孕了一是去医院打掉,二是生下来,如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就得去做产检吧?无论怎样,她都得去妇产科,这样还怕她不露面?” 宋明白了吴力涛一眼:“孩子,你又想多了。王靖只是说阿纳日怀孕,又没说是什么时候,没准人家是做完了之后才开始实施计划的。”宁致远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妇产科。今天早上我已经让陈锋发通知给各分局和交管部门,严查机场、火车站和高速收费站,如果遇到疑似阿纳日的人,一定要拦截。另外,重新调查阿纳日的社会关系,包括她老家和在学校期间接触的人。” 案子的进展正如宁致远所料,发展得并不顺利。两天过去了,阿纳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好像她真的就象之前大家认为的那样,被肖玉平塞进锅炉里烧掉了。就在大家一愁莫展的时候,青林路所在的辖区派出所打来了电话。 电话是打到市公安局值班室的,值班人员一听对方所说的内容,立即将电话转到了刑警二队。陈锋接完电话赶紧去找宁致远:“宁队,青林路的烂尾楼发现了一具女尸。派出所接到报案到现场,觉得跟我们发的协查通报里的王靖很象,让我们……”陈锋还没有说完,宁致远已经起身从衣架上拿过大衣往外走,边走边说:“叫上宋明,顺便通知技术科和法医室。” 宁致远三人先赶到了青林路的烂尾楼工地,老远就看到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那里。这个工地是前年跟棚户区改造的安居楼一起开的工,与安居楼不同的是,这里不是盖给回迁户的,而是开发商单独开发出的一个商品楼小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安居楼都已经开始回迁了,这里还停留在一年前的在建状态。 老远看过去,整个工地原有的围挡已经被拆得破败不堪,工地外围是同栋小高层,一、二层是商铺,楼上是住宅。再往里去都是四、五层高的情景洋房。建筑主体基本上都已完工,但是因为内部设置还没有完成,所以门窗也都没有安装。远远望去,入眼都是一个个灰突突的格子框架。 尸体是在一栋小高层楼下发现的。一对拾荒的夫妻俩见工地没人看管,想进来捡点儿能卖钱的东西。进工地转了一圈,连废铜烂铁都没有,正打算走,就看到小高层楼下的枯草丛里有一只低筒雪地靴,两人过去捡起来,见靴子挺新的,女人还套在脚上试了一下,稍大点儿,但冬天的靴子垫个鞋垫就行,于是就叫丈夫一起找另一只。这一找不要紧,就看见在离捡到这只雪地靴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两个人凑过去,顿时被吓傻了,地上俯卧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脑袋和身下都是已经冻成冰的血迹。 “我靠,又是跳楼的。”陈锋抬起头朝小高层的楼上看了一眼。宁致远凝视着眼前的尸体,虽然之前没有跟王靖见过面,但王靖租住的房间里摆着她的艺术照,医院的人事档案里也有标准的两寸照片,所以眼前的这个女尸应该就是王靖。 技术科的技术人员和法医张维很快也赶到了现场。宁致远看了张维一眼说:“真巧,今天又赶上你来出现场。”张维挑了挑眉毛:“不是巧,是我之前就打好招呼了,凡是你们二队的现场都由我来出。怎么?不欢迎?那我走就是了,换别人来。”宁致远赶紧搭着张维的肩膀说:“哪能不欢迎呢,张大法医能来,我求之不得。”张维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换上一副肃然的表情:“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现场勘查需要一定的时间,宁致远想利用这个间歇询问那对拾荒的夫妻。便问站在身后的辖区民警两人的去向。民警说两人吓得不轻,他让一起来的同事把夫妻二人带到外面的警用面包车上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现场勘查需要一定的时间,宁致远想利用这个间歇询问那对拾荒的夫妻。便问站在身后的辖区民警报案人的去向。民警说两人吓得不轻,他让一起来的同事把夫妻二人带到外面的警用面包车上去了。 宁致远和宋明、陈锋一起来到九座的警用面包车前,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辖区民警拉开车门跳下车,热情地向宁致远伸出右手:“宁队,终于又见到你了。”宁致远同他握了握手,面带歉意地问:“对不起,我们以前见过?”“我是青林路派出所的方建业,我在全局的授奖大会上见到过你,印象特深。”年轻民警抿了抿嘴唇,眼睛里充满了崇敬之情,“当时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肯定不会认识我的。”宁致远微微笑了笑:“这回不就认识了嘛,方建业,名字不错,建功立业。” 方建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惜我没有机会象宁队这样。当初我考警校就是想当一名刑警,可毕业后却没能如愿,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一定要实现我的理想。”宁致远拍了拍方建业的肩膀鼓励了几句,便提出要同报警人谈谈。方建业指了指面包车:“在车上呢,两口子都吓坏了,我刚才安慰了半天,情绪才稍稍稳定些。”说完又将头探进车里说:“刑警队的宁队长要问你们话,你们把刚才跟我说的再说一遍。” 宁致远上了车,只见一对五十岁上下的夫妻俩蜷缩在后排的坐椅上,男人还稍微镇定些,女人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身上还在微微地发抖。宁致远侧身坐到他俩前面的坐椅上,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给宋明和陈锋。 男人打量着三个坐上车来的人,开口问:“你们是刑警队的?”宁致远点点头,尽量放缓语气说:“别紧张,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跟我们说说。”男人把发现尸体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急忙补充道:“我们就是想捡点儿别人不要的破烂,不是要来偷东西的,你们千万别抓我们呀!我们俩还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如果我们俩被抓了,那孩子的学也就上不成了,前途也就没了,这可是会耽误他一辈的。” 宁致远见从夫妻俩这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了,安慰二人几句,便和宋明、陈锋一起回到了现场。技术科的人说死者是从七楼平台上跌落下来的,那里留有一些痕迹,具体情况要回局里进一步的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张维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见宁致远过来,转身对他说:“头骨肯定是碎了,至于碎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张维摘下医用手套,对走过来的宁致远说,“身上也有多处骨折。”宁致远睨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从七楼摔下来,不骨折才怪。” 宁致远蹲下身,近距离地观察着王靖的尸体。王靖是整个人俯卧在地上,四肢与身体形成怪异的角度,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上只有袜子。脸色有些发青,双眼紧闭着,嘴唇微张。眼角和鼻孔还有丝丝血迹。 “不用再翻了。”张维抱着肩站在一旁说,“死者除了随身穿的衣服之外,手机、钱包、证件统统都没有。”宁致远站起身打量着张维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与尸体无关的事情了?”张维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我不是说过想加入你们刑警二队嘛,这才几天你就忘了。”宁致远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张维却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便去安排人往局里运尸体了。 宁致远三人在技术科勘查完现场后上到了七楼。从房间结构来看,这是一套三室两厅两卫格局的房子。王靖坠楼的位置在户外的露天阳台上,因为工程还没有结束,阳台的护栏和室内的门窗都还没有安装,从房间里望出去,给人一种直通天际的感觉。 三个人查看了一圈,灰色的水泥地面上除了灰尘只有几袋水泥和沙子堆在墙边,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三人只能下楼准备回局里。 到了楼下,张维和技术科的人都已经走了。不远处方建业正在跟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见宁致远三人下了来,方建业带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宁队,这位是开发公司的陈经理。陈经理,这位是市局刑警队的宁队长,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就行。” 方建业刚介绍完,陈经理抹了一下渗出薄汗的额头说:“宁队长,我是公司的项目经理,这个工程原来是由我负责的。可是因为公司的内部原因,这里已经停工一年了,谁想到会出这事儿。”宁致远瞟了他一眼:“就算是停工了,也不能就这样弃之不管呀。安全防卫工作还是要做的嘛。”“是、是、是,”陈经理讪讪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会跟我们公司的领导反应,尽快把围挡和大门都修好,另外再安排人来值班。” 宁致远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怎么做你们自然比我清楚。”陈经理迟疑了一下问:“既然你们刑警队都出动了,那一定是刑事案件了,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什么责任了?”听到这里,宁致远怎么能不明白陈经理的意思,他所担心的就是用不用对死者负责,更直白的说就是要不要给死者家属赔钱。:“既然知道我们刑警负责的是刑事案件,还问这个干嘛?你们公司有没有责任不归我们管。我们工作很忙,失陪了!”宁致远鄙夷地看了陈经理一眼,说完之后跟方建业打了个招呼便驱车离开了工地现场。 回到局里,先是通知王靖的父母前来认尸。王靖的父母接到电话就立即赶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男女,分别搀扶着王靖的父母。到了刑警二队办公室的门口,扶着王靖父亲的男人敲了敲门问:“这是刑警二队吗?我们是王靖的家属。”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陈锋把几个人让进了办公室,江雪倒了几杯水过来。 宁致远抿了抿嘴唇说:“先坐一会儿,稳定稳定情绪。”等四个人都坐下之后,他又转向年轻的男人低声问:“请问你们二位是王靖的什么人?”男人欠了欠身,指了指王靖的父母说:“这是我亲二姨和二姨夫,我们是王靖的表哥、表嫂。我怕他们出什么,借了辆车送他们来的。” 宁致远点了点头:“我们在一个烂尾的工地里现了一个姑娘。她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所以无法确定她的身份。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确认一下是不是王靖。”为了避免再度引起家属的悲伤,宁致远的话说得比较含蓄。可是王靖的母亲还是忍不住哭泣起来,王靖父亲的眼角也滚落出几滴浊泪。 王靖的表嫂轻轻抚摸着王靖母亲的后背,低声说:“二姨,你先别伤心,这不还没确定是咱们家王靖嘛。”王靖的母亲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可孩子都这么多天没消息了,就算这个不是她,那也是凶多吉少呀!” 宁致远思忖了片刻对王靖的表哥说:“要不这样,你们先去看一眼。如果需要再让他们老夫妻过去。”“不,”王靖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说,“我去,是与不是都得由我这个做父亲的确认。”王靖的表哥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我二姨夫去吧,让我二姨先在这儿等着。女人胆子都小,万一不是王靖,不就白被吓一场了嘛。”“那也行,”宁致远冲陈锋使了个眼色,“你带他们过去吧。” 陈锋带着王靖的父亲和表哥去了法医室。大概十几分钟后,陈锋自己回来了,在宁致远耳边耳语了几句。王靖的母亲停止了抽泣,紧紧盯着两个人,宁致远面带歉意地问:“你们要不要去法医室看看?”王靖的母亲闻言,立即明白了宁致远的意思,身形一晃向一边倒了下去,好在王靖的表嫂扶着她,才没有摔倒。她伏在王靖表嫂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江雪赶紧过来帮忙扶着王靖的母亲,安慰道:“阿姨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法医室那边需要采血做dna来确定身份,如果你现在不方便去的话,只采王靖父亲的血也可以。”“不,我去。”王靖的母亲挣扎着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也得去看看孩子呀!” 在王靖表嫂和江雪的搀扶下,王靖的母亲来到了法医室。此时王靖的父亲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掩面伏在膝盖上,他的后背起伏不平,看得出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时有多么的悲痛。王靖的表哥边擦着眼角边安慰着他。听到脚步声,王靖的父亲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浑浊的眼泪:“你来了,去看看孩子吧。”说着抹了一把脸,使劲吸了吸鼻子。 最终,王靖的母亲是被王靖的表哥背出法医室的,从她第一眼看到王靖的尸体就已经腿软得站立不住了。抽完血,办理完相关的手续,江雪和陈锋帮着王靖的表哥表嫂把王靖的父母送上车。回到办公室,江雪抹着眼角说:“我最不愿意看死者家属辨认尸体了。虽然看过许多次,可每次看到他们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我都受不了。尤其是这种白人送黑人的场景,真是让人揪心。”“行了,你也别想太多。”陈锋安慰道。 尸检结果出来后,张维亲自送到了宁致远的办公室。宁致远瞟了张维一眼:“哟,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张维肃然地看着宁致远:“dna对比结果出来了,确定是王靖无疑。死亡时间大概是五天前,因为被弃尸在户外,受天气影响,无法准确判断出具体死亡时间。死者没有受到过侵犯。颈部、胳膊和手腕有轻微的勒痕和淤青,应该是生前被捆绑所到。除了这几处轻微伤之外,其他都是坠楼导致的骨折等伤痕。鼻腔内现医用纱布的纤维,但因为时间太长了,已经无法从上面检测任何药物成分。从胃内残留物来看,死者死前至少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 “这么说,王靖死前曾经被拘禁过?”宁致远看着张维,拧着眉问。张维点了点头:“绑架、拘禁,然后杀害。你可以召集你们二队的人开案情分析会了。刚才我看见陈锋去了技术科,估计现场勘查报告也已经出来了。” 这一次张维主动参加了刑警二队的案情分析会。他把有关尸检的情况一一做了说明。宁致远在看完现场勘查报告后说:“很显然,王靖那天中午离开医院后,就直接被人绑架了。她被带到某个地方藏了起来,期间除了被捆绑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但是也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坠楼现场没有打斗和挣扎过的痕迹,再加上鼻腔里的医用纱布纤维,王靖很有可能是在被迷晕之后,被凶手从楼上扔了下去。现场也没有拖拽过的痕迹,但有疑似脚印的印迹,从这个印迹来看,凶手是穿了鞋套或者是在鞋底绑了胶皮或是其他东西来掩盖鞋印,所以无法推断出凶手的身高,但从印迹的深度上可以判断出重量,如果减去王靖的体重,这个人的体重应该在六十五公斤至七十五公斤之间。” “这不可能是阿纳日,”宋明将这些信息记录在自己的记事本上,抬起头说,“体重对不上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阿纳日做为一名女性,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力把五靖背上七楼。这个人一定就是阿纳日的那个同伙。” “嗯,”宁致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宋明的看法,“这个人思维缜密,行事谨慎。他知道现场的鞋印是没办法全部清除的,就在鞋底上进行了伪装。而之前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肖玉平身上,所以即使现了尸体,也会怀疑是肖玉平所为。但他忽略了一点,就是从脚印的深浅可以大致推断出人的体重。这也可谓是百密一疏吧。”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宋明思忖片刻说:“肖玉平跳楼当晚,阿纳日最后就是在青林路附近消失的。?? 而王靖的尸体又是在青林路的烂尾楼工地现的。会不会王靖失踪到被害之间的这段时间里就是被藏在阿纳日现在居住的地方?” “这种可能性很大。”宁致远说,“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继续排查青林路附近的小区和居民楼。不过,阿纳日认识我们队里所有的人,我们的人就先不要过去了。跟青林路派出所联系一下,让他们协助排查。” 排查工作落到了派出所头上,这让青林路派出所的民警方建业着实兴奋了起来。他一直盼望能和宁致远这些刑警合作,这次终于有了机会,所以工作起来格外的卖力。 刑警二队这边还是暂时封锁着消息,为的是让阿纳日和她的同伙能够放松警惕,以便更快的查出这个同伙是谁。宁致远因为最近这个错综复杂的案子,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过安静了。因为排查工作交给了青林路派出所,这一天宁致远终于可以按时下班了。他打电话告诉安静下班后去接她,谁知安静却说今晚要临时替别人值夜班,失望之余,宁致远只好让安静别去食堂吃晚饭,自己下班后回家做好给她送过去。 做好晚饭送到医院,已经七点多了。安静被一个新入院的病人叫去了病房,宁致远只能在办公室里等她。无意间看到齐放办公桌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小相框,就拿了起来。相框里镶着一张五寸照片,是齐放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影。照片估计是前些年照的,齐放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些。他站在一座桥的桥头,女人站在他前面,半倚在他怀里。齐放自然地搂着她,两人的手互相交叠着搭在女人的腹部,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明媚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笑脸上,让人看着不由得生出羡慕之情。从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上看,应该是爱人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宁致远正看得出神,安静回到了办公室。听见脚步声,宁致远将照片放回了原处。安静却走过来,看了一眼桌子角落里的照片叹了口气:“这是齐医生的爱人,前年冬天去世了。”“哦?”宁致远皱了皱眉,“这么年轻,什么原因去世的?”“车祸。”安静边在墙边的水池洗着手边说,“齐医生的爱人是一名中学老师,学校离他们挺近的,她中午骑自行车回家吃午饭,一出学校大门就被一辆大货车给撞飞了。当时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齐医生当时受了很大的打击,好长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安静说完擦干了手,倚在办公桌上说:“他那段时间特别自责,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妻子和孩子。我挺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那种痛彻骨髓的感觉,自己的爱人突然就走了,还有那个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宁致远知道安静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赶忙打带来的保温饭盒打开:“快点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只是时间有点紧,用压力锅焖的,口感可能没有以前的好。”安静莞尔一笑:“你最近这么忙,随便炒个小菜就行了,弄这么复杂的干嘛。” 宁致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地说:“你昨晚刚值过夜班,还没缓过劲来,今天又值夜班,当然得吃点有营养、热量高的东西了。”安静的神色又有些黯然:“今天是替齐医生。他岳母去世了,因为不是直系亲属,没有丧假,所以他只能请假。”“看来他对他的妻子感情挺深的。”宁致远感叹道。 安静点了点头:“听说他们俩本来就是高中同学,临上大学时齐医生表白了,之后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城市读书,但感情却一直也没淡漠。齐医生的妻子大学毕业后来到d市的一所中学当老师。等齐医生研究生毕业了,两个人结了婚。前后加起来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不深呢!” “行了,别再感伤别人了,”宁致远揉了揉安静的头,“赶紧吃饭吧,饿坏了就该轮到我感伤了。”安静侧身躲避了一下,红着脸嘀咕着:“别闹,工作场合,注意自己的行为。”宁致远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说得对,下次在工作场合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行为。其他场合可以放松些。”安静知道此人严肃起来一本正经,但这种时候往往会幼稚得象个孩子,于是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只顾闷头吃饭。 吃完饭安静抢着把桌子都收拾干净,倒了杯水递到宁致远手里。宁致远接过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安静。过了一会儿,安静被他看得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说:“你总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饭粒?”宁致远勾了勾嘴角,眉眼带笑地说:“我在想,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俩也应该正式去约会一下,拍几张照片。” 安静刚刚微红的脸瞬间变成了大红色,她低头不语,心里却如同小鹿乱撞。宁致远放下手里的杯子,认真地看着安静,语气轻柔地道:“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春节了。不知道这个春节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回s市?如果你愿意,我让我姐通知我爸妈也回来。”安静抬眼看了看宁致远,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问道:“你爸妈不在s市吗?”之前安静很少会主动问宁致远家里的情况。 宁致远勾了勾嘴角:“他们前几年移民国外了,不常回来。如果知道你过年会去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肯定会赶回来的。”安静想了想,面带羞涩地说:“计划没有变化快,现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好吗?”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复,但至少还是有希望的,宁致远的眼角眉稍都染上了笑意,点了点头:“行。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让我失望。”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接下来的两天,青林派出所的民警全员出动在辖区内进行排查。??? ? 刑警二队把工作重点放在了对肖玉平和阿纳日以往经历的调查上。 这一日,宋明和大杨回到二队办公室后,宋明搓着被冻红的脸颊说:“这个阿纳日看着挺活泼开朗的,可是跟谁都没有什么深交。这两天我们分别跟她的几个室友都谈过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们都说阿纳日在学校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跟室友也都是泛泛之交。教过她的老师也只是因为她特殊的名字才对她有些印象。” 宁致远微微蹙着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及时的被抓住。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问吴力涛:“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什么现没有?”吴力涛拿着水杯到饮水机前接一杯水握在手里说:“肖玉平在医学院从大学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认识她的人不少,我们还没有都接触到。大家对她普遍的评价就是个性高傲,不苟言笑。肖玉平在学业上一直很拔尖,可以说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大四毕业那年直接被保研。本来大家都以为她硕士研究生毕业会接着念博士,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放弃了念博士的机会,要求去市中心医院工作。” 吴力涛喝了一口水,陈锋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那你们查没查到她为什么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吴力涛睨了陈锋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接着又神秘地一笑说:“这个还真查了。据说肖玉平上学期间也有不少男生追求过她。本来嘛,她人长得也算不错,当年又年轻,有几个追求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肖玉平很清高,一个都没看上。据她当年的一个同学说,她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她跟谁都没说过。也许就是为了这个人,所以她才一直单身到现在。” “哦!”陈锋点着头,“看来肖玉平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并不完全象她的外表一样冷冰冰的。只是感情没有得到释放,所以才压抑着变态了。”“是啊,”吴力涛叹了口气,“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肖玉平也挺可怜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可怜之前也必有可恨之处,她感情不美满就可以把气撤到别人头上吗?你看那些小护士,见到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宁致远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医院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肖玉平和阿纳日都是平常太与人深交的人。她们俩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交集,外科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肖玉平最看不上的人就是阿纳日,可说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却都不清楚了。我觉得齐放也许会了解一些情况,可是他这两天请了事假,明天会回医院上班。我和陈锋明天会去医院找他谈谈,你们继续自已负责的方向。” 第二天上午,宁致远先是与齐放通了电话,确认他已经销假回医院上班,便约好了中午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见面。当宁致远和陈锋中午到达咖啡馆时,齐放已经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等他们了。齐放的脸色并不太好,憔悴且带着一丝晦暗,看来这次去奔丧确实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和体力。 服务员将他们点的咖啡上齐后,宁致远先开口问:“齐医生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吧?”齐放揉了揉脸,叹了口气说:“我岳父年纪大了,他就我妻子一个女儿,我妻子又不在了,岳母的后事都是我去操持的,这几天基本上没怎么睡觉。”“那怎么没在家多休息两天,你现在的气色可不太好哇。”宁致远说。齐放勉强勾了勾嘴角,用感激的语气说:“本来岳父母去世就没有丧假,事又突然,申请年假也来不及了,只能请事假,好在安静替我值了夜班,要不然连这个事假都得晚一天。这个事儿我还想找机会好好谢谢安静呢,一个姑娘家,连着值了两个夜班,很辛苦的。” 宁致远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陈锋在一旁说:“安医生就是那种热心的人,她自己肯定觉得没什么,不过有的人可是会真心疼的。”宁致远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又对齐放歉意地笑了笑,把话题拉了回来:“齐医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今天找你是想再了解了解关于肖玉平的情况。” 齐放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一定还会来找我问她的情况的。怎么说呢,在d市中心医院里,除了已经去世的马教授,我跟肖玉平认识的时间是最久的。但她这个人向来对人冷漠,就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能说自己完全了解她。不过,我会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们的。” 宁致远‘嗯’了一声问:“肖玉平以前有没有流露出过悲观厌世的情绪?”“这个,怎么说呢,”齐放想了一会儿说,“她这个人表面看喜怒都写在脸上,从来不会刻意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但究竟她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肖医生跟马教授一样,是个全身心都投入到学术研究中去的人,这也是马教授特别欣赏她的一个原因。学术剽窃的事情突然败露,这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最致命的打击,心里产生轻生的念头也不奇怪。” “那你知不知道肖玉平有什么仇人没有?”宁致远微皱着眉问。齐放怔了怔:“虽说肖医生为人冷漠,说话有时候会刻薄些,容易得罪人,但真说达到仇人的程度,那应该没有吧。”齐放顿了顿,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其实,我不应该这么去评价肖医生,毕竟人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好像对她有些不尊敬。” 宁致远摆了摆手:“齐医生,你多虑了。我们就是想从客观的角度去了解一下肖玉平,正因为她不在了,而且还是跳楼而死的,我们更得把原因搞清楚,这样无论是对死者还是社会都有个交待。”(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还有一点让我更加确认这个上楼顶扮鬼的人是阿纳日。”宁致远顿了顿又接着说,“昨天下午我和陈锋去了灯箱安装公司,找到了半个月前给市中心医院维修霓虹灯的工人。他们说维修那两天,钥匙一直在他们手里,没给过别人。但每次他们上到顶楼都是用钥匙开了门之后,就把钥匙随手留在门上。他们干活期间除了保卫科的人偶尔上去看看之外,就只有一个小护士在那里出现过。有工人看见她站在门口向楼顶张望,问她有什么事儿,她说是路过,好奇上面什么样,来看看。工人见是一个小护士,也没当回事儿,只是让她赶紧离开。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这次没等工人赶她就自己走了。她完全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趁工人们不注意,偷了钥匙去配了一把,然后再回来把钥匙插在了门上。我们让工人辨认过照片,确定这个小护士就是阿纳日无疑。所以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医院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是阿纳日与人合谋干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案件的计划者。” “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呀!”宋明唏嘘道,“我现在很好奇,是怎样一个天才能想出这些来。”陈锋扒拉了宋明一下说:“这还不简单。宋哥,抓住了阿纳日所有的事情不就都可以真相大白了嘛。”“话是这么说,”江雪皱了皱眉,“可这些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呀。况且就算阿纳日没死,现在目的达到了,想要找出她谈何容易。” “不容易也要找。”宁致远眼神坚定地说,“别忘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王靖呢。原本整个计划中并没有王靖这个环节,只因为她无意间透露了关于阿纳日怀孕的消息,所以才让她惹上了麻烦。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这个杀人计划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对呀,怎么忘了阿纳日怀孕了呢!”吴力涛眼前一亮,“怀孕了一是去医院打掉,二是生下来,如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就得去做产检吧?无论怎样,她都得去妇产科,这样还怕她不露面?” 宋明白了吴力涛一眼:“孩子,你又想多了。王靖只是说阿纳日怀孕,又没说是什么时候,没准人家是做完了之后才开始实施计划的。”宁致远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妇产科。今天早上我已经让陈锋发通知给各分局和交管部门,严查机场、火车站和高速收费站,如果遇到疑似阿纳日的人,一定要拦截。另外,重新调查阿纳日的社会关系,包括她老家和在学校期间接触的人。” 案子的进展正如宁致远所料,发展得并不顺利。两天过去了,阿纳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好像她真的就象之前大家认为的那样,被肖玉平塞进锅炉里烧掉了。就在大家一愁莫展的时候,青林路所在的辖区派出所打来了电话。 电话是打到市公安局值班室的,值班人员一听对方所说的内容,立即将电话转到了刑警二队。陈锋接完电话赶紧去找宁致远:“宁队,青林路的烂尾楼发现了一具女尸。派出所接到报案到现场,觉得跟我们发的协查通报里的王靖很象,让我们……”陈锋还没有说完,宁致远已经起身从衣架上拿过大衣往外走,边走边说:“叫上宋明,顺便通知技术科和法医室。” 宁致远三人先赶到了青林路的烂尾楼工地,老远就看到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那里。这个工地是前年跟棚户区改造的安居楼一起开的工,与安居楼不同的是,这里不是盖给回迁户的,而是开发商单独开发出的一个商品楼小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安居楼都已经开始回迁了,这里还停留在一年前的在建状态。 老远看过去,整个工地原有的围挡已经被拆得破败不堪,工地外围是同栋小高层,一、二层是商铺,楼上是住宅。再往里去都是四、五层高的情景洋房。建筑主体基本上都已完工,但是因为内部设置还没有完成,所以门窗也都没有安装。远远望去,入眼都是一个个灰突突的格子框架。 尸体是在一栋小高层楼下发现的。一对拾荒的夫妻俩见工地没人看管,想进来捡点儿能卖钱的东西。进工地转了一圈,连废铜烂铁都没有,正打算走,就看到小高层楼下的枯草丛里有一只低筒雪地靴,两人过去捡起来,见靴子挺新的,女人还套在脚上试了一下,稍大点儿,但冬天的靴子垫个鞋垫就行,于是就叫丈夫一起找另一只。这一找不要紧,就看见在离捡到这只雪地靴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两个人凑过去,顿时被吓傻了,地上俯卧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脑袋和身下都是已经冻成冰的血迹。 “我靠,又是跳楼的。”陈锋抬起头朝小高层的楼上看了一眼。宁致远凝视着眼前的尸体,虽然之前没有跟王靖见过面,但王靖租住的房间里摆着她的艺术照,医院的人事档案里也有标准的两寸照片,所以眼前的这个女尸应该就是王靖。 技术科的技术人员和法医张维很快也赶到了现场。宁致远看了张维一眼说:“真巧,今天又赶上你来出现场。”张维挑了挑眉毛:“不是巧,是我之前就打好招呼了,凡是你们二队的现场都由我来出。怎么?不欢迎?那我走就是了,换别人来。”宁致远赶紧搭着张维的肩膀说:“哪能不欢迎呢,张大法医能来,我求之不得。”张维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换上一副肃然的表情:“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影响我工作。” 现场勘查需要一定的时间,宁致远想利用这个间歇询问那对拾荒的夫妻。便问站在身后的辖区民警两人的去向。民警说两人吓得不轻,他让一起来的同事把夫妻二人带到外面的警用面包车上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现场勘查需要一定的时间,宁致远想利用这个间歇询问那对拾荒的夫妻。便问站在身后的辖区民警报案人的去向。民警说两人吓得不轻,他让一起来的同事把夫妻二人带到外面的警用面包车上去了。 宁致远和宋明、陈锋一起来到九座的警用面包车前,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辖区民警拉开车门跳下车,热情地向宁致远伸出右手:“宁队,终于又见到你了。”宁致远同他握了握手,面带歉意地问:“对不起,我们以前见过?”“我是青林路派出所的方建业,我在全局的授奖大会上见到过你,印象特深。”年轻民警抿了抿嘴唇,眼睛里充满了崇敬之情,“当时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肯定不会认识我的。”宁致远微微笑了笑:“这回不就认识了嘛,方建业,名字不错,建功立业。” 方建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惜我没有机会象宁队这样。当初我考警校就是想当一名刑警,可毕业后却没能如愿,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一定要实现我的理想。”宁致远拍了拍方建业的肩膀鼓励了几句,便提出要同报警人谈谈。方建业指了指面包车:“在车上呢,两口子都吓坏了,我刚才安慰了半天,情绪才稍稍稳定些。”说完又将头探进车里说:“刑警队的宁队长要问你们话,你们把刚才跟我说的再说一遍。” 宁致远上了车,只见一对五十岁上下的夫妻俩蜷缩在后排的坐椅上,男人还稍微镇定些,女人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身上还在微微地发抖。宁致远侧身坐到他俩前面的坐椅上,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给宋明和陈锋。 男人打量着三个坐上车来的人,开口问:“你们是刑警队的?”宁致远点点头,尽量放缓语气说:“别紧张,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跟我们说说。”男人把发现尸体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急忙补充道:“我们就是想捡点儿别人不要的破烂,不是要来偷东西的,你们千万别抓我们呀!我们俩还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如果我们俩被抓了,那孩子的学也就上不成了,前途也就没了,这可是会耽误他一辈的。” 宁致远见从夫妻俩这里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了,安慰二人几句,便和宋明、陈锋一起回到了现场。技术科的人说死者是从七楼平台上跌落下来的,那里留有一些痕迹,具体情况要回局里进一步的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张维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见宁致远过来,转身对他说:“头骨肯定是碎了,至于碎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张维摘下医用手套,对走过来的宁致远说,“身上也有多处骨折。”宁致远睨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从七楼摔下来,不骨折才怪。” 宁致远蹲下身,近距离地观察着王靖的尸体。王靖是整个人俯卧在地上,四肢与身体形成怪异的角度,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上只有袜子。脸色有些发青,双眼紧闭着,嘴唇微张。眼角和鼻孔还有丝丝血迹。 “不用再翻了。”张维抱着肩站在一旁说,“死者除了随身穿的衣服之外,手机、钱包、证件统统都没有。”宁致远站起身打量着张维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与尸体无关的事情了?”张维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我不是说过想加入你们刑警二队嘛,这才几天你就忘了。”宁致远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张维却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便去安排人往局里运尸体了。 宁致远三人在技术科勘查完现场后上到了七楼。从房间结构来看,这是一套三室两厅两卫格局的房子。王靖坠楼的位置在户外的露天阳台上,因为工程还没有结束,阳台的护栏和室内的门窗都还没有安装,从房间里望出去,给人一种直通天际的感觉。 三个人查看了一圈,灰色的水泥地面上除了灰尘只有几袋水泥和沙子堆在墙边,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三人只能下楼准备回局里。 到了楼下,张维和技术科的人都已经走了。不远处方建业正在跟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见宁致远三人下了来,方建业带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宁队,这位是开发公司的陈经理。陈经理,这位是市局刑警队的宁队长,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就行。” 方建业刚介绍完,陈经理抹了一下渗出薄汗的额头说:“宁队长,我是公司的项目经理,这个工程原来是由我负责的。可是因为公司的内部原因,这里已经停工一年了,谁想到会出这事儿。”宁致远瞟了他一眼:“就算是停工了,也不能就这样弃之不管呀。安全防卫工作还是要做的嘛。”“是、是、是,”陈经理讪讪地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会跟我们公司的领导反应,尽快把围挡和大门都修好,另外再安排人来值班。” 宁致远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怎么做你们自然比我清楚。”陈经理迟疑了一下问:“既然你们刑警队都出动了,那一定是刑事案件了,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什么责任了?”听到这里,宁致远怎么能不明白陈经理的意思,他所担心的就是用不用对死者负责,更直白的说就是要不要给死者家属赔钱。:“既然知道我们刑警负责的是刑事案件,还问这个干嘛?你们公司有没有责任不归我们管。我们工作很忙,失陪了!”宁致远鄙夷地看了陈经理一眼,说完之后跟方建业打了个招呼便驱车离开了工地现场。 回到局里,先是通知王靖的父母前来认尸。王靖的父母接到电话就立即赶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男女,分别搀扶着王靖的父母。到了刑警二队办公室的门口,扶着王靖父亲的男人敲了敲门问:“这是刑警二队吗?我们是王靖的家属。”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陈锋把几个人让进了办公室,江雪倒了几杯水过来。宁致远抿了抿嘴唇说:“先坐一会儿,稳定稳定情绪。”等四个人都坐下之后,他又转向年轻的男人低声问:“请问你们二位是王靖的什么人?”男人欠了欠身,指了指王靖的父母说:“这是我亲二姨和二姨夫,我们是王靖的表哥、表嫂。我怕他们出什么,借了辆车送他们来的。” 宁致远点了点头:“我们在一个烂尾的工地里发现了一个姑娘。她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所以无法确定她的身份。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确认一下是不是王靖。”为了避免再度引起家属的悲伤,宁致远的话说得比较含蓄。可是王靖的母亲还是忍不住哭泣起来,王靖父亲的眼角也滚落出几滴浊泪。 王靖的表嫂轻轻抚摸着王靖母亲的后背,低声说:“二姨,你先别伤心,这不还没确定是咱们家王靖嘛。”王靖的母亲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可孩子都这么多天没消息了,就算这个不是她,那也是凶多吉少呀!” 宁致远思忖了片刻对王靖的表哥说:“要不这样,你们先去看一眼。如果需要再让他们老夫妻过去。”“不,”王靖的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说,“我去,是与不是都得由我这个做父亲的确认。”王靖的表哥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我二姨夫去吧,让我二姨先在这儿等着。女人胆子都小,万一不是王靖,不就白被吓一场了嘛。”“那也行,”宁致远冲陈锋使了个眼色,“你带他们过去吧。” 陈锋带着王靖的父亲和表哥去了法医室。大概十几分钟后,陈锋自己回来了,在宁致远耳边耳语了几句。王靖的母亲停止了抽泣,紧紧盯着两个人,宁致远面带歉意地问:“你们要不要去法医室看看?”王靖的母亲闻言,立即明白了宁致远的意思,身形一晃向一边倒了下去,好在王靖的表嫂扶着她,才没有摔倒。她伏在王靖表嫂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江雪赶紧过来帮忙扶着王靖的母亲,安慰道:“阿姨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法医室那边需要采血做DNA来确定身份,如果你现在不方便去的话,只采王靖父亲的血也可以。”“不,我去。”王靖的母亲挣扎着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我也得去看看孩子呀!” 在王靖表嫂和江雪的搀扶下,王靖的母亲来到了法医室。此时王靖的父亲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掩面伏在膝盖上,他的后背起伏不平,看得出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此时有多么的悲痛。王靖的表哥边擦着眼角边安慰着他。听到脚步声,王靖的父亲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浑浊的眼泪:“你来了,去看看孩子吧。”说着抹了一把脸,使劲吸了吸鼻子。 最终,王靖的母亲是被王靖的表哥背出法医室的,从她第一眼看到王靖的尸体就已经腿软得站立不住了。抽完血,办理完相关的手续,江雪和陈锋帮着王靖的表哥表嫂把王靖的父母送上车。回到办公室,江雪抹着眼角说:“我最不愿意看死者家属辨认尸体了。虽然看过许多次,可每次看到他们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我都受不了。尤其是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真是让人揪心。”“行了,你也别想太多。”陈锋安慰道。 尸检结果出来后,张维亲自送到了宁致远的办公室。宁致远瞟了张维一眼:“哟,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张维肃然地看着宁致远:“DNA对比结果出来了,确定是王靖无疑。死亡时间大概是五天前,因为被弃尸在户外,受天气影响,无法准确判断出具体死亡时间。死者没有受到过侵犯。颈部、胳膊和手腕有轻微的勒痕和淤青,应该是生前被捆绑所到。除了这几处轻微伤之外,其他都是坠楼导致的骨折等伤痕。鼻腔内发现医用纱布的纤维,但因为时间太长了,已经无法从上面检测任何药物成分。从胃内残留物来看,死者死前至少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 “这么说,王靖死前曾经被拘禁过?”宁致远看着张维,拧着眉问。张维点了点头:“绑架、拘禁,然后杀害。你可以召集你们二队的人开案情分析会了。刚才我看见陈锋去了技术科,估计现场勘查报告也已经出来了。” 这一次张维主动参加了刑警二队的案情分析会。他把有关尸检的情况一一做了说明。宁致远在看完现场勘查报告后说:“很显然,王靖那天中午离开医院后,就直接被人绑架了。她被带到某个地方藏了起来,期间除了被捆绑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但是也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坠楼现场没有打斗和挣扎过的痕迹,再加上鼻腔里的医用纱布纤维,王靖很有可能是在被迷晕之后,被凶手从楼上扔了下去。现场也没有拖拽过的痕迹,但有疑似脚印的印迹,从这个印迹来看,凶手是穿了鞋套或者是在鞋底绑了胶皮或是其他东西来掩盖鞋印,所以无法推断出凶手的身高,但从印迹的深度上可以判断出重量,如果减去王靖的体重,这个人的体重应该在六十五公斤至七十五公斤之间。” “这不可能是阿纳日,”宋明将这些信息记录在自己的记事本上,抬起头说,“体重对不上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阿纳日做为一名女性,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力把五靖背上七楼。这个人一定就是阿纳日的那个同伙。” “嗯,”宁致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宋明的看法,“这个人思维缜密,行事谨慎。他知道现场的鞋印是没办法全部清除的,就在鞋底上进行了伪装。而之前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肖玉平身上,所以即使发现了尸体,也会怀疑是肖玉平所为。但他忽略了一点,就是从脚印的深浅可以大致推断出人的体重。这也可谓是百密一疏吧。”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宋明思忖片刻说:“肖玉平跳楼当晚,阿纳日最后就是在青林路附近消失的。而王靖的尸体又是在青林路的烂尾楼工地发现的。会不会王靖失踪到被害之间的这段时间里就是被藏在阿纳日现在居住的地方?” “这种可能性很大。”宁致远说,“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继续排查青林路附近的小区和居民楼。不过,阿纳日认识我们队里所有的人,我们的人就先不要过去了。跟青林路派出所联系一下,让他们协助排查。” 排查工作落到了派出所头上,这让青林路派出所的民警方建业着实兴奋了起来。他一直盼望能和宁致远这些刑警合作,这次终于有了机会,所以工作起来格外的卖力。 刑警二队这边还是暂时封锁着消息,为的是让阿纳日和她的同伙能够放松警惕,以便更快的查出这个同伙是谁。宁致远因为最近这个错综复杂的案子,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过安静了。因为排查工作交给了青林路派出所,这一天宁致远终于可以按时下班了。他打电话告诉安静下班后去接她,谁知安静却说今晚要临时替别人值夜班,失望之余,宁致远只好让安静别去食堂吃晚饭,自己下班后回家做好给她送过去。 做好晚饭送到医院,已经七点多了。安静被一个新入院的病人叫去了病房,宁致远只能在办公室里等她。无意间看到齐放办公桌的角落里摆着一个小相框,就拿了起来。相框里镶着一张五寸照片,是齐放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影。照片估计是前些年照的,齐放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些。他站在一座桥的桥头,女人站在他前面,半倚在他怀里。齐放自然地搂着她,两人的手互相交叠着搭在女人的腹部,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明媚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笑脸上,让人看着不由得生出羡慕之情。从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上看,应该是爱人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宁致远正看得出神,安静回到了办公室。听见脚步声,宁致远将照片放回了原处。安静却走过来,看了一眼桌子角落里的照片叹了口气:“这是齐医生的爱人,前年冬天去世了。”“哦?”宁致远皱了皱眉,“这么年轻,什么原因去世的?”“车祸。”安静边在墙边的水池洗着手边说,“齐医生的爱人是一名中学老师,学校离他们挺近的,她中午骑自行车回家吃午饭,一出学校大门就被一辆大货车给撞飞了。当时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齐医生当时受了很大的打击,好长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安静说完擦干了手,倚在办公桌上说:“他那段时间特别自责,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妻子和孩子。我挺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那种痛彻骨髓的感觉,自己的爱人突然就走了,还有那个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宁致远知道安静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赶忙打带来的保温饭盒打开:“快点吃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只是时间有点紧,用压力锅焖的,口感可能没有以前的好。”安静莞尔一笑:“你最近这么忙,随便炒个小菜就行了,弄这么复杂的干嘛。” 宁致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疼地说:“你昨晚刚值过夜班,还没缓过劲来,今天又值夜班,当然得吃点有营养、热量高的东西了。”安静的神色又有些黯然:“今天是替齐医生。他岳母去世了,因为不是直系亲属,没有丧假,所以他只能请假。”“看来他对他的妻子感情挺深的。”宁致远感叹道。 安静点了点头:“听说他们俩本来就是高中同学,临上大学时齐医生表白了,之后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城市读书,但感情却一直也没淡漠。齐医生的妻子大学毕业后来到D市的一所中学当老师。等齐医生研究生毕业了,两个人结了婚。前后加起来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不深呢!” “行了,别再感伤别人了,”宁致远揉了揉安静的头,“赶紧吃饭吧,饿坏了就该轮到我感伤了。”安静侧身躲避了一下,红着脸嘀咕着:“别闹,工作场合,注意自己的行为。”宁致远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说得对,下次在工作场合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行为。其他场合可以放松些。”安静知道此人严肃起来一本正经,但这种时候往往会幼稚得象个孩子,于是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只顾闷头吃饭。 吃完饭安静抢着把桌子都收拾干净,倒了杯水递到宁致远手里。宁致远接过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安静。过了一会儿,安静被他看得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说:“你总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饭粒?”宁致远勾了勾嘴角,眉眼带笑地说:“我在想,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俩也应该正式去约会一下,拍几张照片。” 安静刚刚微红的脸瞬间变成了大红色,她低头不语,心里却如同小鹿乱撞。宁致远放下手里的杯子,认真地看着安静,语气轻柔地道:“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春节了。不知道这个春节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回S市?如果你愿意,我让我姐通知我爸妈也回来。”安静抬眼看了看宁致远,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问道:“你爸妈不在S市吗?”之前安静很少会主动问宁致远家里的情况。 宁致远勾了勾嘴角:“他们前几年移民国外了,不常回来。如果知道你过年会去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肯定会赶回来的。”安静想了想,面带羞涩地说:“计划没有变化快,现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好吗?”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复,但至少还是有希望的,宁致远的眼角眉稍都染上了笑意,点了点头:“行。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让我失望。”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接下来的两天,青林派出所的民警全员出动在辖区内进行排查。刑警二队把工作重点放在了对肖玉平和阿纳日以往经历的调查上。 这一日,宋明和大杨回到二队办公室后,宋明搓着被冻红的脸颊说:“这个阿纳日看着挺活泼开朗的,可是跟谁都没有什么深交。这两天我们分别跟她的几个室友都谈过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们都说阿纳日在学校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跟室友也都是泛泛之交。教过她的老师也只是因为她特殊的名字才对她有些印象。” 宁致远微微蹙着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及时的被抓住。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问吴力涛:“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吴力涛拿着水杯到饮水机前接一杯水握在手里说:“肖玉平在医学院从大学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认识她的人不少,我们还没有都接触到。大家对她普遍的评价就是个性高傲,不苟言笑。肖玉平在学业上一直很拔尖,可以说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大四毕业那年直接被保研。本来大家都以为她硕士研究生毕业会接着念博士,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放弃了念博士的机会,要求去市中心医院工作。” 吴力涛喝了一口水,陈锋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那你们查没查到她为什么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吴力涛睨了陈锋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接着又神秘地一笑说:“这个还真查了。据说肖玉平上学期间也有不少男生追求过她。本来嘛,她人长得也算不错,当年又年轻,有几个追求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肖玉平很清高,一个都没看上。据她当年的一个同学说,她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她跟谁都没说过。也许就是为了这个人,所以她才一直单身到现在。” “哦!”陈锋点着头,“看来肖玉平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并不完全象她的外表一样冷冰冰的。只是感情没有得到释放,所以才压抑着变态了。”“是啊,”吴力涛叹了口气,“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肖玉平也挺可怜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可怜之前也必有可恨之处,她感情不美满就可以把气撤到别人头上吗?你看那些小护士,见到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宁致远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个人的话:“医院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肖玉平和阿纳日都是平常太与人深交的人。她们俩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交集,外科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肖玉平最看不上的人就是阿纳日,可说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却都不清楚了。我觉得齐放也许会了解一些情况,可是他这两天请了事假,明天会回医院上班。我和陈锋明天会去医院找他谈谈,你们继续自已负责的方向。” 第二天上午,宁致远先是与齐放通了电话,确认他已经销假回医院上班,便约好了中午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见面。当宁致远和陈锋中午到达咖啡馆时,齐放已经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等他们了。齐放的脸色并不太好,憔悴且带着一丝晦暗,看来这次去奔丧确实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和体力。 服务员将他们点的咖啡上齐后,宁致远先开口问:“齐医生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吧?”齐放揉了揉脸,叹了口气说:“我岳父年纪大了,他就我妻子一个女儿,我妻子又不在了,岳母的后事都是我去操持的,这几天基本上没怎么睡觉。”“那怎么没在家多休息两天,你现在的气色可不太好哇。”宁致远说。齐放勉强勾了勾嘴角,用感激的语气说:“本来岳父母去世就没有丧假,事发又突然,申请年假也来不及了,只能请事假,好在安静替我值了夜班,要不然连这个事假都得晚一天。这个事儿我还想找机会好好谢谢安静呢,一个姑娘家,连着值了两个夜班,很辛苦的。” 宁致远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陈锋在一旁说:“安医生就是那种热心的人,她自己肯定觉得没什么,不过有的人可是会真心疼的。”宁致远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又对齐放歉意地笑了笑,把话题拉了回来:“齐医生,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今天找你是想再了解了解关于肖玉平的情况。” 齐放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一定还会来找我问她的情况的。怎么说呢,在D市中心医院里,除了已经去世的马教授,我跟肖玉平认识的时间是最久的。但她这个人向来对人冷漠,就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能说自己完全了解她。不过,我会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们的。” 宁致远‘嗯’了一声问:“肖玉平以前有没有流露出过悲观厌世的情绪?”“这个,怎么说呢,”齐放想了一会儿说,“她这个人表面看喜怒都写在脸上,从来不会刻意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但究竟她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肖医生跟马教授一样,是个全身心都投入到学术研究中去的人,这也是马教授特别欣赏她的一个原因。学术剽窃的事情突然败露,这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最致命的打击,心里产生轻生的念头也不奇怪。” “那你知不知道肖玉平有什么仇人没有?”宁致远微皱着眉问。齐放怔了怔:“虽说肖医生为人冷漠,说话有时候会刻薄些,容易得罪人,但真说达到仇人的程度,那应该没有吧。”齐放顿了顿,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其实,我不应该这么去评价肖医生,毕竟人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好像对她有些不尊敬。” 宁致远摆了摆手:“齐医生,你多虑了。我们就是想从客观的角度去了解一下肖玉平,正因为她不在了,而且还是跳楼而死的,我们更得把原因搞清楚,这样无论是对死者还是社会都有个交待。”(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齐放叹了口气,无不惋惜地说:“是啊,是得有个交待。虽然说她把马教授的一些科研成果据为已有的这种行为很令人不齿,但她个人在学术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就算她不搞这些歪门邪道,一样会有所成就。只是她有些太急功近利了,一时起了歪念,却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甚至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太不值得了。” “齐医生有没有听说卫生厅收到举报信的事情?”宁致远看似不经意地问。齐放一愣:“举报信?什么举报信?”“举报肖玉平有学术剽窃的行为。”宁致远说。齐放摇了摇头:“没听说呀,难道早就有人知道肖医生盗用了马教授的科研成果?” “具体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宁致远耸了耸肩,“只是从卫生厅那边听来的消息。”齐放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前几天季主任开会时说,卫生厅要派专家组来我们外科调研,估计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吧。随便,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只参与了那一篇文章,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宁致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我听你们科室的人说肖玉平特别讨厌阿纳日,齐医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齐放微微怔忪:“哦,这个事儿我倒是也听说过,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谁也不太清楚。我想肖医生可能就是看不惯阿纳日的为人处事和行为举止吧,我是从来都没看见过她俩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齐医生对阿纳日了解吗?”宁致远突然又问。齐放抬眼看了看宁致远,不假思索地说:“阿纳日说我在护校代课时,她上过我的选修课,他跟其他护士一样,也总是叫我齐老师。但我对护校时候的她根本就没什么印象,我自己都不记得曾经教过她了。倒是她毕业到我们科室工作以后,偶尔遇到什么问题会来问问我。宁队长可能也知道,我这个人呢,不喜欢端着医生或是老师的架子,一般护士们来问个什么问题、让我帮着修改一下论文,我只要是有时间,都不会拒绝的,所以她们也都愿意来找我。” 宁致远看了齐放一会儿,想了想问:“手术室的护士王靖与阿纳日曾是护校时的同学,想必她也是齐医生的学生吧?”齐放思索了片刻,摸了摸鼻梁说:“王靖我倒是从她在护校读书时就认识,她的毕业论文就是我指导的。当时她们已经来中心医院实习了,即要象其他护士一样正常工作,又要忙着选题、写论文,那段时间确实挺辛苦的。王靖又不属于那种天资聪颖的人,论文写得特吃力,最后还是我帮她修改了才通过的。” “看来齐医生还真是心地良善之人。”宁致远语带敬佩,“你自己既要工作,又要教学,还抽出时间来帮助学生修改论文,也确实不易呀!”齐放谦和地笑了笑:“哪里,我当初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只是对她们的处境感同身受而已。我当年也是一边做实习医生一边忙着写毕业论文。那时候马教授对我们又特别严厉,我经常连着十天半个月都没时间回趟家,最长的一次甚至长达一个多月。。” “一个月都不回家,齐医生的妻子不会有意见吗?”宁致远顺着齐放的话问。齐放闻言,目光立即黯淡了下来:“那时候我们还没结婚,但她一直都特别理解和支持我,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挺过那段时间。”宁致远微微笑了笑,象是对齐放说,又象是自言自语:“有这样一个能理解支持自己事业的女人,齐医生还真是很幸运啊。可惜了……” 宁致远的话似乎勾起了齐放的心酸,他吸了吸鼻子:“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妻子,是我没能好好的保护她。如果不是我坚持晚几年再要孩子,也许我们的孩子现在都已经上小学了。是我害了她,让她连个后人都没留下。”齐放微闭上眼睛,似乎沉陷到了回忆当中。 宁致远和陈锋还在等着齐放继续说下去,可齐放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再回复清明,他揉了揉鼻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自己的私事儿,耽误你们的时间。”宁致远摆了摆手:“齐医生多虑了,你的这些经历对我们这些后来人何尝不是一种警示。除去我们医生、警方的职业外衣,我们还是男人,不仅要对社会负责,更要对我们的亲人、爱人负责。” 齐放凝视了宁致远片刻:“宁队长能这么想,我很替安静感到高兴。她的身世我也听说过一些,这个姑娘从表面上看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实际上背负着这么的苦痛依然能坚强的面对生活,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来说,实属不易。能遇到象宁队长这么重情重义之人,也算是命运待她不薄了。希望宁队长能一直坚守对她的这份心,不要等到来不及的时候追悔莫及。” 宁致远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被手机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按下了静音,对齐放说:“谢谢你,齐医生。今天耽误你的午休时间,真是抱歉。如果你再想什么事情,希望能马上跟我联系。”齐放起身同宁致远握了握手:“宁队长客气了,我要是想起什么一定会马上通知你的。” 告别了齐放,从咖啡厅里出来,宁致远赶紧回拨了方建业的电话。电话里方建业的声音很是兴奋:“宁队,刚才我接到消息,有一个很象是阿纳日的女人曾经在我们辖区一家超市里出现过。大概就是在前天的时候,我现在已经到这家超市了,正在查监控录像。看来她很有可能一直藏匿在我们辖区。你看,是我把录像查到后拷贝给你们,还是你们现在派人过来?”宁致远想都没想就说:“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发到我的手机上,我们马上就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从市中心医院到达青林路大概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宁致远按照方建业发来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那家超市。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超市,一共上下两层,一楼除了超市的卖场外,还有一些商铺。宁致远和陈锋顺利地找到了监控室。方建业穿着便装,跟上次穿警服的样子比起来似乎更象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只是那双眼睛里透着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机警和敏锐。 听见脚步声,方建业暂时把目光从监视器的屏幕上移开了一瞬:“宁队,你们来了。快坐。”说着把位置让给了宁致远,自己坐到旁边,双眼继续紧盯屏幕说:“前天中午,一个女人来超市买东西。她拿的商品里有一个没有条码,收银员说如果她不要了,就放一边,要的话就回卖场里再拿一个带条码的。她不愿意回去再取,又想买这个东西,就跟收银员争执了几句,所以今天我拿着阿纳日的照片让她们辨认时,她一眼就认出是那天的那个女人。”“收银员呢?”宁致远问。方建业指了一下隔壁:“在旁边的保安办公室等着呢。”“陈锋你去问问她。”宁致远冲陈锋使了个眼色,自己继续和方建业一起看监控录像。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监视器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个让宁致远熟悉的身影,监控摄像头对着收银台的位置,一个身穿棒球服式棉衣的年轻女人提着购物筐走到了收银台前。她头上戴着的正是肖玉平跳楼那天出现在医院里的黑衣人戴的那顶鸭舌帽,这次可能因为是在超市里,她并没有戴口罩,在她走到收银台面对收银员时,监控摄像头拍下了她的正脸,虽然帽沿挡住了额头,但宁致远还是认出了画面中的年轻女人正是失踪多天的阿纳日。 宁致远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喊了声:“停,把图像拉大。”方建业赶紧按下暂停键,随着图像慢慢变大,阿纳日的那张脸占据了屏幕的大部分位置。宁致远让方建业调整好清晰度,把定格的画面做了截图处理,然后监控录像才继续播放了下去。只见阿纳日与收银员僵持了一会儿,才颇为不耐烦地回超市里又取了一样东西,回来付完款后离开了。 方建业按照时间将画面转换到超市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上,不一会儿,阿纳日又出现在画面当中。她出门后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朝着超市一侧的路口走去。“宁队,那个方向是安居园。”方建业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兴奋,“因为是新建的政府安居工程,所以每个路口都会有监控摄像头,我这就回所里查监控去。” 这时候,陈锋从隔壁的保安办公室回来了,他冲宁致远点了点头,意思是已经让收银辨认过阿纳日的照片,确定就是她。看见方建业一脸兴奋正欲起身的样子,陈锋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光亮问:“有新发现?”宁致远倒是没象两个年轻人那样沉不住气,只是点了点头说:“监控录像拍下了阿纳日的正脸。你带移动硬盘了吗?” 陈锋挠了挠头:“我也没想到今天会用上硬盘,包里只有一张U盘,内存不是太大,不知道能不能拷贝得下。”刚刚站起身的方建业嘿嘿一笑,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移动硬盘:“我带了,一听说是在超市里发现她的踪迹,我特意先回所里拿了硬盘过来。”对于方建业的细心,宁致远很是满意,他拍了拍方建业的肩说:“把这些先拷贝下来,然后我们跟你一起回你们所。” 青林路派出所离这家超市不远,方建业带着宁致远和陈锋回到所里,根据阿纳日离开超市的时间依次调取了几个监控摄像头的录像。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查找,终于将阿纳日最终目的地锁定在安居园里的一个区域内。虽然说还不能确定她进了哪个楼的哪个单元,但至少这个范围已经变得很小了。接下来,只需要由方建业出面,对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住户进行排查就可以了。 方建业和辖区的另一位民警以普查户口和检查暂住证为名对这几幢楼进行挨户走访。但由于这里是新回迁的小区,好多人的户口并不在这儿,再加上出租房比较多,所以排查工作的进度并不是太快。这期间刑警二队的人也没有放松精神,继续分头对肖玉平、阿纳日、王靖进行调查。 这一天,宁致远和陈锋见了一位肖玉平研究生时的男同学,这个同学自己开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如今这家公司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做为公司老板的男同学也俨然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与在医院工作的肖玉平、齐放等人完全不是同一种气质。 宁致远和陈锋是在这个男同学的公司见到的他,在前台说明身份后,前台小姐把二人领到了一间办公室,礼貌地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推开门说:“赵总,有两位警官找您。”因为事先通过电话,赵总热情地迎了出来,把宁致远和陈锋让进了办公室。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后,有助理送来了茶。赵总伸手示意二人喝茶,同时开口道:“我听说肖玉平出事儿的消息后,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宁致远顺着赵总的话问:“赵总的印象中肖玉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赵总摸了摸额头,思忖着说:“怎么说呢,肖玉平应该算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只不过个性过于高傲,对人也都很冷淡。用现在时髦的话来形容就是高冷。尤其她在学业上很突出,这就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同学,包括马教授带的博士,有好几个男生对她都有点意思,可是她没正眼看过我们。平时一起上课,或是做实验,她也都是完全公式化的与我们交流。”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赵总说着,自嘲地笑了笑:“说实话,当初我也曾经对肖玉平动过心思。可就她那个冷淡的性子,很快就把我的热情给浇灭了。”宁致远勾了勾嘴角问:“那就没有一个人能让肖玉平另眼看待吗?”赵总摇摇头:“没有,我就从来没见她对谁热情过。除了正常的交流之外,她可能也就跟齐放能多说几句话,对我们其他男同学基本上都是视而不见。” “肖玉平跟齐放的关系比较好?”宁致远接着问。赵总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根本谈不上好,她跟齐放在一个研究小组,接触相对比较多而已。齐放这个人性格又极其地温和,无论肖玉平怎么个态度,他也不会计较。而且齐放一直都有女朋友,这可能让肖玉平觉得他比较安全,所以有什么事儿都问他。”宁致远点了点头:“我跟齐医生接触过几次,他的确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不过命运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眷顾他。” 赵总叹了口气:“是啊,怎么说呢,齐放这个人资质一般,但他特别的努力。他那个老婆跟他处了了好多年,一直不离不弃的。研究生毕业后齐放去了市中心医院,当年就结了婚,可是因为刚刚参加工作,压力很大,两个人就暂时没要孩子。等到齐放评上副主任医师后,他老婆怀孕了,本来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可谁承想,却出了车祸,一尸两命。丧妻又丧子,这对齐放简直就是灭顶之灾。那段时间我们几个同学轮班去他家看着他,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儿。好在,他挺过来了。这两年我们都在劝他再找一个,他却一直也没什么动静。” “我听说齐放的妻子是骑自行车出的车祸,明知道怀孕了,怎么还骑车呢?”宁致远不解地问。赵总看了宁致远一眼说:“宁队长应该还没有孩子,所以对女人怀孕的事情不太了解。这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做剧烈运动的。过了三个月,适当的运动反而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好处。齐放他老婆的学校离他们家不远,她中午都是回家吃饭,为了节省时间,一直都是骑自行车往返的。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据说她出了校门不远就被一辆卡车给撞了,当时就完了,救护车赶去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宁致远思索了片刻,又问了些关于肖玉平的事情。赵总表示,他对肖玉平的了解也就这么多,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同学,他知道的肯定都要更多些。无奈,宁致远和陈锋跟赵总告别之后,离开了他的公司。 回到局里,宁致远让陈锋去交管处的事故科去调取齐放妻子出车祸时的档案,陈锋虽然不明白宁致远的目的,还是赶紧按照他的要求去了交管处。由于车祸发生时间距今只有两年的时间,所以档案很快就被陈锋拿了回来。 宁致远浏览着档案的内容,突然皱了皱眉:“什么叫做‘冲入’对面的自行车道?”陈锋耸了耸肩:“我也看到了,当时还问了事故科的人,怎么会用这么一个字眼。他们说了,学校出门是一个小陡坡,当时学校门前的监控录像显示,她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大门出去之后,就是以‘冲’的姿态奔着对面车道过去的。只有这个字才能更加贴切地形容出当时的情景。她被重型大挂车撞上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对面的自行车道,而且重型车的司机中午喝酒了,所以她没有责任,是重型车司机负的全责。” 陈锋年看着拧眉不语的宁致远,想了想试探着问:“宁队,这起车祸跟我们的案子有关系吗?这毕竟是两年前的案子了。”宁致远抬起头,并没有直接回答陈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这场车祸发生的有点奇怪吗?一个明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女人,会把自行车骑得这么快?齐放的妻子跟他是高中同学,他俩的年龄应该差不多,两年前也有三十多了,做为一个大龄孕妇,会这么不小心?” 宁致远思索了一会儿又问:“事故科对于车祸现场的物证都会留存一段时间吧?问问他们出事的那辆自行车还在不在。”陈锋连忙去联系事故科,不多时返回来说:“事故科说现场的物证都会存在物证库里,如果我们想看,得自己去物证库那边找。”“走,咱俩看看去。”宁致远说着起身往外走,陈锋赶紧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交管处的物证库,值班的警察在物证登记本上查阅了半天才找到关于那场车祸的物证记录。值班警察把记录本拿给宁致远看:“宁队,你看,这里记得很清楚。由于肇事的重型车速度过快,致使事主的自行车被撞散架。也就是说收入我们物证库时,那辆自行车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堆废铁了。你们还要看吗?” 宁致远点点头:“我们只是想看看那辆车,至于它现在是什么状态无所谓。”“那行,”值班警察递过一个登记本,“你在这上面签个字,这是我们的规矩,看物证都要进行登记。”“没问题。”宁致远接过本子,正准备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姓名、警号的时候,发现在这辆自行车被查看的记录中出现了齐放的名字,时间是去年的十一月份。 “去年十二月份有人来看过这辆车?”宁致远指着登记本上齐放的名字问。“去年十一月……”值班警察想了想说,“对,我想起来了,是事主的丈夫来看过。他说他妻子的忌日快到了,他来看看他妻子最后用过的东西。唉,我就没见过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能哭得那么伤心。这酒后驾驶真是害人害已呀!”宁致远与陈锋对视一眼,看来齐放对于他妻子的感情还真的很深,可是如果是为了睹物思人的话,他为什么在去年他妻子忌日即将到来的时候来看这辆自行车,而今年却没有再来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宁致远和陈锋跟随值班警察来到了物证库。正如值班警察所说,齐放妻子出事时骑的那辆自行车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车架和车轮已经严重变形,车把也呈扭曲状歪向一边。但依然可以辨认出这是一辆二十四寸女士斜梁自行车。 陈锋拿出随身带来的相机对自行车的各个角度和细节进行了拍照。宁致远则是仔细察看着每个部位的零件。“陈锋,你看这儿。”宁致远指着自行车的车轮说,“刹车胶皮不见了。”陈锋探过头来,果然前车轮的刹车装置上的胶皮没有了,只剩一对金属托还连着刹车钢索。再看后轮也是同样的情况。宁致远扭头问值班警察:“这辆自行车从入库时就是这样吗?”“应该是吧,”值班警察迟疑了一下说,“这辆车入库后就没有人动过,上次事主的丈夫来,他只是对着车哭了一会儿,摸了几下,我没看见他拿走什么东西呀。这刹车皮是不是在撞车时被撞掉了?” “不会,”宁致远摇摇头,“就算是撞掉的,也不会前后两对同时都掉了。”值班警察听了觉得有点发懵:“宁队,这破自行车上的刹车胶皮能有啥用呀,谁会闲着没事儿把它拿走?”宁致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着车轮仔细检查着钢圈内侧的印迹。但由于这辆自行车在物证库里放的时间太长,钢圈上除了灰尘还有不少铁锈,已经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痕迹了。宁致远只好作罢,告别了值班警察,和陈锋一起离开了交管处的物证库。 出了交管处,陈锋问宁致远:“宁队,现在我们怎么办?”宁致远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钟了。他思忖片刻对陈锋说:“你先回队里。我去中心医院,接安静下班。”陈锋不明白宁致远的意思,挠了挠头:“现在不查车祸这件事儿了吗?”宁致远摆摆手:“你不用管了,我先走了。” 宁致远到达市中心医院外科医生办公室时,安静正拿着几张磁共振片子在给病人家属解释病人的病情。米娜和另外两名医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看见宁致远来了,她暂停了谈话,冲着宁致远说了句:“宁大队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安静听到声音,转过头冲宁致远示意自己现在有工作要做。宁致远扬了扬嘴角说:“今天没什么事儿,就早点从局里出来了,省得一会儿再赶上晚高峰。”边说边朝齐放的办公桌瞟了一眼问:“齐医生怎么没在?又做手术去了?”米娜也跟着朝齐放平时坐着的方向看了看说:“门诊那边临时把齐医生找过去了,好像是来了个什么病人。一会儿能回来,宁队长找他?”宁致远摆摆手,随便拉了把椅子坐到齐放的办公桌边上:“我就是随便问问。哎,齐医生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怎么不见了?” “收起来了吧,”米娜也朝桌子上看了一眼说,“他以前也不经常摆在桌上,只是最近才总拿出来看的。估计是又思念他老婆了吧。”齐放的办公桌上收拾得很干净,除了一台电脑之外,只有一只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宁致远随手拿起一支在手里转着说:“门诊来病人不是有门诊值班医生吗?怎么还要齐医生过去?” “你是不知道,现在齐医生可忙了。”米娜把自己的椅子转过来,对宁致远说。宁致远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问:“是因为科室里的医生不够用吗?”米娜点点头:“我们以前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现在得一个当三个。尤其是象齐医生这种资历比较老的副主任医师,那更是忙不过来。”安静解答完病人家属的问题,将他送出了办公室,转回身冲米娜说:“别发牢骚了,忙点儿不是很好吗?至少可以证明我们还是有价值的。”米娜撇了撇嘴:“价值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工作量大了,工资却一点儿也没见涨。” “小米也在乎涨不涨工资?”齐放笑呵呵地进了办公室,看见宁致远愣了一下,“哎哟,宁队长来了?今天是要找谁谈话还是来接安静的呀?”宁致远站起身微微颔首道:“今天没什么事,早点过来接安静,顺便看看你们。”“坐,”齐放做了请坐的手势,自己去墙边的水池边洗手边说,“还是你们的工作时间宽松呀,不象我们不管忙不忙都得守着时间。”宁致远等他把手擦干,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齐医生,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齐放怔忪片刻,指了指门外:“去实验室吧。” 实验室里的布置跟之前宁致远来过那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齐放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宁队长请坐。”待宁致远坐下后,他与宁致远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说:“还是关于肖医生的事儿吗?” 宁致远摇摇头:“不,这次不是为了那个案子,是我私下里有些事情想问问齐医生。”齐放轻狐疑地微微眯了眯眼睛:“什么事情?”宁致远抿了抿嘴唇,盯着齐放的眼睛说:“如果勾起了齐医生的伤心事,还请你先原谅。我是想问问关于齐医生的妻子出车祸那件事。” 齐放闻言,眼角抽搐了一下:“说实话,我真是不愿意再提起这些伤心的往事。不知道宁队长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那场车祸了呢?”宁致远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是这样的,最近手上有一个案子,调取相关人员资料时无意间发现其中有一个人是当年的肇事司机,顺便就看到了那场车祸的档案。” 一听说“肇事司机”几个字,齐放咬了咬牙,叹了口气说:“算了,都过去了。他也因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宁致远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当年的车祸,除了肇事司机酒后驾驶、车速过快之外,就没有其他原因吗?”齐放怔了怔:“还能有什么原因?难道还是我妻子特意去撞他?”(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宁致远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说:“齐医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你妻子骑的自行车运转不是太灵活,或是性能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没能躲过那辆重型大挂车。”齐放皱了皱眉头,面带愠色:“怎么可能,那辆车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才骑了不到半年,性能怎么会出问题?”“是这样的,齐医生,”宁致远无视了齐放的情绪,“我看了事故发生的过程记录,当时你妻子从学校里骑车出来,肯定要注意看一下对面的路况才会骑到马路对面去。可是记录却说她是从学校里出来直接冲向了对面的自行车道内。我只是觉得这有些不合常理。” 齐放用两只手掌搓了搓脸,连连叹息了几声说:“也许是她当时注意力不集中,走神了吧。人已经没了,案子也早就结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顿了顿之后,齐放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对不起,宁队长,我不想再回忆这些让我痛苦的事情。我晚上还要值夜班,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我想休息一会儿。”既然齐放都已经下了逐客令,宁致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歉意安慰了齐放几句,便离开了实验室。 晚上在安静家里吃完晚饭,宁致远看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安静问:“齐放以前跟你们说起过他妻子发生车祸的事情吗?”安静摇了摇头:“齐医生以前还偶尔会感叹一下,总是劝别人千万不要酒后驾车。但现在那场车祸仿佛变成了他的逆鳞,别看他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只要有人提起车祸的事儿,他就会直接翻脸,丝毫不留情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宁致远皱了皱眉问。安静想了想:“我也没太注意,只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一个后勤处的大姐家亲属出了车祸,就来我们办公室找齐医生,想咨询一下关于车祸处理的程序。结果被齐医生在办公室里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通,打那儿开始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车祸的事儿了。” 宁致远听了,耸了耸肩说:“看来齐放今天还真是挺给我面子的。”安静惊愕地看着宁致远:“你今天把他找出去,不会是问他妻子发生车祸的事吧?”宁致远吐了吐舌头:“还真就是问这件事儿去了。不过他没训斥我,只是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说他晚上值夜班,要休息一会儿,不想再说这些事情了。”安静扶额道:“那齐医生还真是给你面子了。换成别人一句话出口就得被他撵出来。” “估计齐放是看在我是你男朋友的份上,才没有让我太下不来台吧。”宁致远呵呵笑着说。安静顿时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宁致远拐到了沟里,脸色微红地嗔怒道:“那我明天就去告诉科室里所有的人,你不是我男朋友,不用给我留面子。”宁致远突然站起身,两只手撑在安静身体两侧的沙发扶手上,凝视着安静说:“你要是敢说,我就……我就……”安静被宁致远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她紧靠在沙发靠背上,慑诺道:“你就怎么样?” 宁致远突然伏下身,蜻蜓点水般在安静的唇角印上一吻,然后快速起身,俯视着安静说:“就这样,当着你们全科室人的面!”安静气结,满脸涨红刚要反驳,宁致远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只好怒瞪着宁致远,看着他微蹙着眉走到窗边接电话。 电话是方建业打来的,他说已经查到了阿纳日的藏身之处,问宁致远接下来怎么办。宁致远听到这个消息,对着电话说了句:“密切监视,不要打草惊蛇,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就到。”说着便往门口走去。安静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急迫,估计他可能是要去出现场,不禁突然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跟着到了门口。 宁致远到穿好鞋子,刚起身要去门口的衣架上拿大衣,看见安静已经把大衣拿在手里,正在等着帮他穿上。一时间一股暖流划过宁致远的心,他转过身把胳膊伸进衣袖里,又转回来面对着安静,安静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把他的衣领整理好。宁致远看到安静微蹙的眉头,和眼底满满的担忧,心尖上突然感觉一颤,他张开手臂把安静搂在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柔声说:“别担心,我只是过去看看,没有危险。” 安静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努力使自己相信他此行并没有任何风险。宁致远松开手臂,勾着嘴角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安静的脸颊:“乖,锁好门,早点休息。”安静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把宁致远送出门。站到窗边看着宁致远的车子渐行渐远,直到从视线中消失不见,突然觉得一阵心慌。她抚了抚胸口,反复告诉自己镇静,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宁致远按照方建业发来的位置驾车朝安居园方向驶去,路上给陈锋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队里的其他人到安居园集合。宁致远有一种感觉,今晚除了要抓捕阿纳日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刑警二队的人都准时到达了指定地点,方建业第一次和刑警们一起执行任务,兴奋得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宁队,二十九号楼,三单元四楼一号,阿纳日就在那个屋里。三十五分钟前,我和同事上去查户口,她用的是外地假身份证,名字也换了,我们没点破,只是嘱咐她尽快到派出所办理暂住证。”“确定是阿纳日吗?”宁致远低声问。“确定,”方建业笃定地点点头,“之前的录像和照片我都反复看了好多遍,就怕把人认错了。” 宁致远向方建业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对人员进行了分配和部署,以刑警二队的六个人为主,方建业和他的同事为辅,一共八个人,每个人都安排好了相应的位置,大家各司其位,做好了抓捕阿纳日的准备,只等宁致远一声令下,开始行动。(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宁致远抬起头,面前就是二十九号楼,三单元四楼一号的灯还亮着,隐约能看到有个人影在里面晃动。他带着宋明、大杨和江雪悄悄地摸进了楼里。到达四楼后,三个男人将身形隐匿到门镜的可视范围外,宁致远冲江雪点了点头。 江雪抓了抓头发,用零乱的头发遮住两边的脸颊,好在楼道里的灯光比较昏暗,江雪这么一弄,倒是不容易被认出来。她又把大衣扣子解开裹在身上,看起来就象刚从家里出来,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一样。抬手按响了门铃。屋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门上的门镜里透出了细细的一点光亮,看来里面的人正通过门镜往外看。江雪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又拍了几下门叫道:“有人没呀,卫生间漏水了,你们家是不是忘了关水龙头呀!” 也许是江雪出色的表演让里面的人放下了防备,随着门锁开启的声音,门被轻轻开了一条缝隙,阿纳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没用卫生间呀,怎么会漏……”宁致远辨别出是阿纳日的声音,没等她把话说完,冲大杨使了个眼色,大杨点点头,突然飞起一脚把门踹开,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被门撞倒在地上的阿纳日。 阿纳日瞬间的一愣之后,反应过来,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客厅的小布艺沙发下面,惊恐地叫着:“你们要干什么?”江雪过去给阿纳日的双手带上了手铐。宋明把枪收好,爬到布艺沙发前把阿纳日扔进去的东西捡了出来,是一部手机,通话刚刚中断,屏幕还亮着。 宋明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局值班室打了电话,把阿纳日手机上最后的通话号码告诉值班人员,让他们迅速查查这个号码的机主以及现在的位置。挂断电话后,宋明来到已经被江雪从地上拎起来的阿纳日面前,用手机屏幕对着阿纳日的眼睛问:“刚才在跟谁通电话?” 阿纳日把脸扭到一边,紧咬着嘴唇不吭声。宋明拽了拽她手上的手铐厉声道:“说,跟谁打电话呢?”阿纳日手腕吃痛,咧咧嘴“咝”了一声说:“一个以前的同学,随便聊聊天。”宁致远看了阿纳日一眼,如果只是跟同学随便聊天,根本没有必要把手机扔到沙发底下,这么做的目的一定是想隐藏她正在打电话的事实,只是她这个扔手机的动作慢了些,被几个冲进来的人看在了眼里。 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宁致远的心里划过,阿纳日刚才的举动显然是想包庇与她通话的人。“走,去市中心医院。”宁致远紧紧地盯着阿纳日说。阿纳日一听到“市中心医院”几个字,顿时脸色变得惨白。宁致远心下了然,示意江雪和大杨押着阿纳日下楼。 宁致远一边下楼,一边通知其他留在楼外的人过来集合。方建业看着阿纳日被江雪和大杨从楼上带下来,抿了抿嘴唇,似乎在遗憾自己没有亲自上楼参与抓捕行动。宁致远到了楼下,急切地说:“快,去市中心医院,阿纳日的同伙应该就在那儿。” 方建业一听,脸上的遗憾立即被兴奋所代替,指着阿纳日说:“宁队,我们的警用面包车比较大,开我们的车去吧,这样也便于看管她。”宁致远点点头:“江雪、小吴、大杨,你们带着阿纳日跟他们的车走。宋明和陈锋坐我的车。” 路上,宁致远将自己的推测跟宋明和陈锋简单叙述了一遍,宋明倒是还好,陈锋凝着眉毛总觉得还有好多地方不可理解。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管那么多,既然致远觉得有把握,那就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要知道他在刑侦这方面的判断至今还没出过什么差错。”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牧马人吉普车和一辆警用九座面包车开进了D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宁致远本来是想让方建业和他的同事留在车里同江雪和陈锋一起看管阿纳日。但方建业非要跟着一起上去,宁致远看着他那执拗的眼神,想到这个辖区小民警还是挺机灵的,就同意他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一行人来到外科病房所在的楼层,宁致远让其他人在外面据守好各个出口,他和宋明一起拐进了走廊,直奔医生办公室而去。可是到了办公室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宁致远赶紧到旁边的护士站,正巧赶上李星亚值班,她看到宁致远和宋明,奇怪地“咦”了一声问:“宁队长,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不是静姐值班。”“我知道,”宁致远压低了声音,“齐放呢?今天是他值班吧?”李星亚点点头:“是齐医生值班,他去门诊楼了,好像说那边有急诊。”宁致远拧着眉疑惑地问:“门诊不是也有医生值班吗?”“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李星亚耸了耸肩,“有可能是疑难病例吧,门诊医生搞不掂,就把齐医生找过去……” “不对,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宁致远不等李星亚说完,拉了宋明一把,转身就往外跑。同时通知守候在外面的方建业和吴力涛赶紧去门诊大楼堵住各个出口。另外又联系了等在楼下面包车里的陈锋,叮嘱他一定要把车里的阿纳日看住,别出意外。 一路赶到门诊大楼外科诊室,宁致远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有些异样。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之前就算遇到再穷凶极恶的歹徒,宁致远都能沉着冷静地对待,可此刻,他的心被一丝慌乱所占据。面对外科诊室半掩着的门,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抬手将门推开。 诊室内一名年轻的男医生正在为病人做伤口的检查,见到宁致远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宁队长,来找安医生吗?”宁致远这时才认出,曾经在外科病房见过这个人,是今年刚刚毕业分配来的白医生。“齐放齐医生来过没有?”宁致远问。白医生暂停了手里的检查,疑惑地摇摇头:“齐医生没过来,刚才安医生也来找过他。”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听到安静刚刚来找过齐放,宁致远的心轰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盯着白医生焦急地问:“安静怎么会来医院?她现在去哪儿了?”白医生被问得有点儿发懵:“她说齐医生让她过来帮忙,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安医生就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齐医生打给她的,我听那意思是让安医生到楼上哪个科去给病人会诊,安医生接完电话就走了。” “安静走了多长时间了?”宁致远急切抓住白医生的胳膊问。白医生吃痛地咧了咧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大概有十分钟了吧。”宋明上前掰开宁致远的手,示意他要冷静,又扭头问白医生:“安静说没说去了几楼?”白医生摸着被宁致远捏疼的胳膊摇了摇头:“她没说,接完电话直接就走了。” 宁致远转身冲出了外科的诊室,宋明一边跟紧他一边联系了楼下面包车里的陈锋,让他赶紧去医院保卫科查看十分钟前的监控录像。这时宁致远已经到了电梯前,他按了几下按钮,见电梯还停在楼下没有上来,转身又跑进了楼梯间。“致远,你冷静点。”宋明拉住宁致远,“我已经让陈锋去查看监控录像了,等他确定了安静的去向我们再行动。” “等他查到就来不及了。”宁致远甩开宋明,直接顺着楼梯朝楼上跑。宋明被甩了一个趔趄,大声问:“你现在是要去哪儿?”“楼顶……”宁致远并没有停下脚步,已经转了个弯又上了一层。宋明无奈,只能和大杨一起追了上去。 宁致远的速度太快,宋明和大杨追到顶楼时,就见宁致远从通往楼顶的楼梯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宋明赶到宁致远身边,只见他手里握着一串小叶紫檀手链,因为握得太紧,拇指的指甲泛着白色。“这是安静的吗?”宋明紧紧地拽住宁致远的胳膊,怕他此刻因情绪不稳定而做出冲动的事情。 “嗯,她一定就在楼顶上。”宁致远这次没有再甩开宋明,而是使劲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致远,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你要冷静,咱们得先看看现在楼顶是个什么情况。”宋明抚着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宁致远紧盯着楼顶的那扇虚掩着的门,之前那扇门已经被重新锁上,并贴上了市公安局的封条,此时封条被从中间扯开,边缘没有贴牢的地方随着门缝吹进来的风猎猎作响。宁致远此刻悬着的心也如同被寒风吹着一样,他把小叶紫檀手链套在手腕上,步伐坚定地向着那扇门走去。 宋明知道此时已无法再阻止宁致远,只能叮嘱大杨赶紧把吴力涛和方建业叫上来,并给市公安局值班室打电话,让他们增派人手。自己则紧跟着宁致远走向楼顶。 宁致远推了推通往楼顶的那扇门,随着轻微的嘎吱声,门慢慢的开了。宁致远抬步上了楼顶,宋明紧随其后,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两个人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并排靠坐在电梯间小房子下的齐放和安静。此时的安静神志似乎不是很清醒,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头软软的靠在齐放的身上。齐放的一只手搭在安静的肩颈上,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见宁致远推开了门,齐放把手里的东西抬了起来,抵在了安静的脖颈上。 安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惊得打了个寒颤,抬眸看到了宁致远,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她刚要动,却被齐放用力重新桎梏在怀里。此时宁致远借着楼顶闪烁的灯光才看清,齐放的手里是一把明晃晃、亮晶晶的手术刀。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把手术刀上寒光席卷了,凉意从心底散发至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宁致远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喀吱作响。而齐放则还保持着他一贯的温和,看着宁致远睚眦欲裂的样子,扬了扬嘴角说:“宁队长,我和安静一直在等你。不过,你真的很聪明,比我预想的时间要早到了些。”“放开安静!”宁致远从牙缝里愤愤地挤出几个字。 齐放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要放了她,反正我也活不成了,那就让她陪我在黄泉路上走最后一程。”宁致远睚眦欲裂:“这些事情跟安静没有关系,你放了她。”“怎么没有关系?她可是你最爱的人啊。”齐放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哪会落到如此下场。”“既然你这么恨我,那就冲我来。”宁致远坚定地向前迈了一步。“冲你来?杀了你?不、不、不,我要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这样会让你比死还痛苦一万倍。”齐放挪了挪身体,改坐为蹲,手里的手术刀却依然紧紧地抵在安静的颈窝上。 “齐放,你冷静点,不要一错再错了。先放开安静,她是无辜的。”宋明试图劝说齐放。齐放却拖着安静站了起来,斥责道:“你给我闭嘴,这儿没你的事儿!你们这些警察自诩为人民的卫士,可你们都做了什么?我妻子被人害死,你们却以交通事故草草结案。你说安静是无辜的,你有没有想过我妻子是不是无辜的?我那没出世的孩子是不是更无辜!” 宁致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齐放,我今天下午特意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谈你妻子出车祸的事情,我也感觉到那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交通事故,可是你却对我下了逐客令。你放了安静,我答应你,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还你妻子和孩子一个公道。” “你还我妻子和孩子公道?”齐放冷哼一声,“谢谢你,不用了。我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惩罚了凶手,告慰了她们的在天之灵。现在我妻子和孩子已经可以瞑目了,等我下去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齐放边说边拖着安静向楼顶边缘退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宁致远一边悄悄地跟过去,一边说:“你以为一切就象你所想像的那样吗?也许这里面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弄明白所有的真相吗?”齐放靠在护栏上,一只胳膊勒在安静的肩上,把另一只手里的手术刀又往安静的脖子上抵了抵:“站在那儿,不准过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闪烁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侧,让他本来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般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煞气。 此时的安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定定地看着宁致远,眼底带着一丝不舍,神情却是十分镇定。她微微微扬起头,脸上慢慢绽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对不起,致远,又让你为我担心了。”宁致远高大的身影如神祗一般立于面前,刚毅的面庞看似平静,幽深的黑眸中却带着隐忍和心痛:“静,别怕,有我在……” 齐放未等宁致远说完,紧了紧勒在安静肩头的手臂:“不要跟他说对不起,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你应该恨他才对。如果不是他,你我何苦有今天的境遇。”安静轻轻的笑了:“齐医生,枉你行医多年,有多少人在你的这把手术刀下重获新生。如今你用这把圣洁的手术刀对着自己的同事,你不觉得你是在玷污它吗?”齐放的手抖了抖,安静继续缓缓开口道:“如果这把刀也有灵魂,它会为你今天的行为感到不齿。” “闭嘴!”齐放怒吼了一声,“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最后悔的就是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如果当初我没有考入医学院,就不会遇见那个象魔鬼一样的女人。我的妻子也不会带着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离开我,都是她,是她杀了我最爱的人,是她毁了我的一生!她该死,她就该从这个地方跳下去赎罪。” “你说的是肖医生吗?”安静不可置信地问,“她怎么会是杀了你妻子的凶手?难道是她制造了那场车祸?”“那场车祸的确不是偶然发生的。”宁致远又往前移了两步,“我查了当年车祸的档案,也去物证库看了那辆自行车。车子应该是事先被人动过了手脚,虽然我没看到当时的情景,但却可以肯定,自行车的刹车失灵了,从学校大门出来正好是一个下坡,车速控制不住,才会被那辆重型挂车撞上。” 安静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是肖医生……”“对,就是她。”齐放咬牙切齿地说,“是她偷了自行车上的刹车胶皮,这个狠毒的女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 这时候市公安局的防暴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但由于齐放手里有安静做人质,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悄悄的在外围布控。陈锋通过耳唛告诉宁致远和宋明,因为几个人所站位置的关系,防暴警察无法找到有效的射击点,让他们尽量拖住齐放,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就这么肯定是肖玉平做了这些?所以你就设计了一系列的计划。”宁致远不动声色地又往前移了移,“马教授的手稿复印件就是你交给阿纳日的吧?你说你以前对她没什么印象,其实你们俩在她上护校的时候就认识,不仅认识,关系还非同寻常。你知道肖玉平很看重自己如今在学术界的地位,就让阿纳日拿着马教授的手稿复印件去敲诈肖玉平,以激起她的恨意。肖玉平自然要来和你商量对策,你利用她对你的爱慕和信任,逐步诱导她对阿纳日产生杀念。” “然后你分别让肖玉平和阿纳日在科室里散布闹鬼的谣言,可巧的是陈锋在这个时候受伤住院了,这给你提供了一个好机会,你扮成马教授的样子出现在吴力涛的面前,吴力涛想追上你的时候,肖玉平适时的出现了,给你制造了逃跑的机会。让一个警察看见马教授,这对于医院闹鬼的传言更具有说服力。为了加强效果,你又自导自演了一出马教授鬼魂出现的闹剧,那天恰巧我也在你们科室,但令我一直疑惑的是,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看见过马教授的正脸,其他人只是看见背影或是听到声音。就凭这一点,不禁让我怀疑马教授鬼魂的出现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再说太平间丢失肢体标本的事儿,那完全就是为了你下一步计划做出的铺垫。你和肖玉平商量好了杀阿纳日的计划,她白天时约了阿纳日晚间出来谈判,你在肖玉平和阿纳日谈话的时候,从后面用纱布迷晕了阿纳日,当然纱布里并没有迷药,只是阿纳日配合你演的另一出戏。之后由肖玉平绊住锅炉房的老李头,你把晕倒了的阿纳日塞进锅炉里,实际上你塞进去的只是套着阿纳日衣服的肢体标本和她的随身饰品。阿纳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隐匿了起来。可肖玉平却坚信阿纳日已经被你除掉了。” “当我们把侦查方向指向肖玉平时,你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你的计划就会全部变成泡影。你或者是阿纳日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肖玉平发了短信,约她来这里,肖玉平下了手术,给你打电话也是因为收到了这条不明短信。于是你让她先去,你随后就到。肖玉平对你坚信不疑,可在这里等她的却是被你叫来的阿纳日。” “阿纳日提前藏匿在电梯间附近,当肖玉平上来后,她踩着独轮电动平衡车,造成一种飘飘忽忽的假象出现在肖玉平面前。肖玉平哪里知道阿纳日还没死,以为真的是鬼魂出现了,尤其还是被她杀了的人,当时就被吓得惊恐万分,这时候阿纳日再对她进行言语相逼,肖玉平慌不择路,从楼上跳了下去。” 齐放认真听着宁致远分析他的作案过程,不由得从心里佩服眼前这个睿智的男人,他扬了扬眉毛,有些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计划够完美吧?”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你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却被王靖的突然出现给打乱了。”宁致远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李星亚在办公室门外跟我们说王靖曾提到阿纳日怀孕的事儿,被出来的肖玉平打断了,其实那时候你就在门后,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王靖失踪的那天中午曾经接到过医院打出的电话,那个电话就是你打的。你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把王靖约出去,可巧那天她请了假正要往家赶,于是你便提出送她回去,可你并没有把她送到家,而是直接送上了黄泉路。” 宁致远顿了顿,又说:“王靖说阿纳日怀孕,当时我们也误认为是最近的事情,可是我们都想错了,王靖指的是她在护校读书时曾经怀过孕。这件事情恐怕跟你有关系吧?”齐放神色一凛:“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我和阿纳日只是一时之错,我并没有想背叛我的妻子。” “可阿纳日并不是这么想的,要知道,刚才她见我们一进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藏起来,不让我们知道她是在跟你通话,同时也是在给你通风报信。”宁致远鄙夷地看着齐放。宁致远的话让齐放有些动容,他喃喃道:“我知道我欠阿纳日的太多,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知道肖玉平是害死我妻子的凶手。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让那么顺利地就要了肖玉平的命。” 宁致远冷哼了一声,扬起嘴角蔑视地一笑:“你是说阿纳日告诉你肖玉平在你妻子的自行车上做了手脚?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我只相信事实,”齐放苦笑着,“如果不是肖玉平干的,为什么那辆自行车的刹车胶皮会在她一直锁着的办公桌抽屉里?”宁致远笑着摇摇头:“齐放,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呢?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如果真是肖玉平偷了刹车胶皮,她为什么要藏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还在事隔一年之后才被你发现。她偷完之后直接扔掉不是更保险吗?而且我去查了你们医院手术室的记录,你妻子发生车祸那天上午,肖玉平一直在手术室里做手术,难道她有分身术,能一边做手术,一边去偷刹车胶皮?而阿纳日那天在哪里,都做了什么就无从查证了。” 齐放的神情有些动摇,错愕地看着宁致远,迟迟没有作声,似乎是在努力地理清自己的思绪。宁致远边悄悄的往前移动,边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对宋明做了一个手势,多年合作的默契让宋明瞬间明白,宁致远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有可能冲上去从齐放手里抢下安静。宋明将手缓慢地移到了腰间,做好了掏枪配合的准备。 瑟瑟的寒风从楼顶吹过,齐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让他的心也随之坠入了无底的冰窖之中。他苦笑着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原来我们一直都被一个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她口口声声地说爱我,还主动帮我完成计划,其实这些早就都在她的算计当中。枉我还想事成之后与她远走高飞,与她安稳的过完后半生。哈哈!我真是一个傻瓜!” 齐放泣血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他手里的手术刀也随着他的身体颤抖着。锋利的刀尖刺痛了安静细嫩的皮肤,她用力往后仰了仰头,避开刀锋,看着宁致远不断的靠近,声音低柔地说:“齐医生,你有没有想过,阿纳日是真的爱你。”“爱我?”齐放无力地冷哼了一声,双眼渐渐变得迷离,“这种强取豪夺来的爱是真正的爱吗?只是强烈的占有欲罢了。算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能都怪别人,如果不是我意志不坚定,图了那一时之欢,哪会这么轻易地就落入别人的圈套。” 趁两人说话之际,宁致远已经悄悄移到了距离两人不到两米的距离。这时,齐放突然盯着宁致远抬起手,手术刀在距离安静脖子二十厘米的位置停住,然后直奔安静的脖颈落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宁致远冲上前去硬生生地将安静从齐放手里夺过来,直接将安静搂在怀里,同时一转身将自己的后背对向齐放,顺势往前一滚。可饶是他动作再快,奈何齐放早已手起刀落,那把手术刀生生地刺在了他的肩胛上。 “呯”的一声枪响,齐放的手一抖,手里那把带血的手术刀落在了地上,宋明刚要上前去擒住齐放,就听齐放对着面前的安静和宁致远说:“既然是真心相爱,那就珍惜吧!”然后向后一翻,直接从楼顶落了下去。 被宁致远护在身下的安静在听到他的一声闷哼之后,就觉得事情不妙。她抬起头,看着宁致远逐渐苍白的脸,颤抖着声音问:“致远,你还好吗?”宁致远努力勾了勾嘴角:“我没事儿,你伤着了吗……”“致远,先别说了。”宁致远话没说完就被奔过来的宋明打断了。安静抬手搂住宁致远,突然感觉手上一片粘腻,顿时心就被悬了起来,一个晚上都没有哭的她顿时眼泪如决堤之水般涌了出来:“致远!” 宋明和赶过来的急救人员一起把宁致远抬上了担架,安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脚下一软又跌坐在地上,陈锋赶紧过去搀扶住她,想把她送到另一副担架上。安静摇摇头,脚步踉跄着去追赶前面的宁致远。担架上的宁致远因为伤口还在流血,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看见安静追了过来,他努力伸出手与安静握在一起,几近失色的嘴唇微微张启:“别哭,我会心疼的。” 一个温润的东西滑到了安静的手腕上,她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情急之下扔到楼梯口的那串小叶紫檀手链。早已泣不成声的她用力握着宁致远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进了电梯急救人员告诉她说手术室已经做好手术准备了,她才发现原来手术室的护士也在急救人员当中。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安静感激地看向那个护士,刚想问由谁来做手术,护士好像猜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眉眼弯了弯说:“安医生,你放心吧。季主任已经在手术室等着了。” 一路来到手术室,安静伏下身低声在宁致远的耳边说:“你先进去,我换了衣服就来。”宁致远只是嘴角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安静迅速换好手术服,正洗手的时候,季天泽走了过来,看着安静皱了皱眉:“安静,我已经安排别的医生来协助了,要不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安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天泽是怕她情绪不稳定影响手术效果。她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季主任请放心,我会控制好情绪的。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情况。”季天泽叹了口气,点点头:“也好,不让你进去,你也不会放心。记住,虽然你自己是一名医生,但一会儿进了手术室,你只是一个旁观者。” 宁致远伤在左侧肩胛骨下方,虽然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但由于齐放几乎是呈垂直状态将刀刺进去的,外加手术刀比一般刀具更加锋利,所以伤口看起来还是十分触目惊心的。好在没有伤及到脏器,另外有季天泽这个大主任主刀,手术进行得还是很顺利的。 手术结束时,已经凌晨四点了,宁致远因为麻药的药效,还在沉睡之中。在宁致远要被推出手术室时,安静冲着季天泽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谢谢你,季主任。”季天泽摘下口罩,带着倦意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安静的肩:“不知道是老天的眷顾,还是齐放手下留情了,没有伤到脏器,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好好照顾他,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安静换好衣服来到病房,宋明他们因为要处理案件后续的事情,在得知宁致远手术成功后就离开了,只有陈锋还守在宁致远的床前。安静让陈锋也赶紧回去休息,说话间陈锋看到安静脖子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连忙指着她的脖子说:“你的伤怎么不处理一下?”安静摸了摸脖子,是齐放带着她退到楼顶边缘时被手术刀划伤的。之前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之中,并没有在意,陈锋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刺痛。她到护士站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随便贴了块胶布后又赶紧回了病房。 陈锋见安静并无大碍,虽然不放心宁致远,但考虑到安静本身就是一名外科医生,而这种时候,两个人肯定想单独在一起,不愿意被外人打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病房。 因为伤口在背上,宁致远只能俯卧在病床上。安静坐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想起齐放跳下楼之前说的那句“既然是真心相爱,那就珍惜吧!”鼻子不禁一酸,自从与这个男人相识之后,他就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照顾着自己,而她却因为心理上的障碍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喜欢这个男人。 安静吸了吸鼻子,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伏下身将头倚在宁致远的枕边,听着宁致远在头顶上有节奏的呼吸声,象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道:“致远,我知道自己之前错了,不该回避对你的感情。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你,可是却一直不敢对你做出回应,总怕拥有后再失去会很痛苦。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如果不曾拥有就失去,那会是更痛苦的一件事。” 宁致远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迷茫间又听到安静在说:“你快点好起来吧,不是说春节让我陪你一起回家吗?如果你的伤不养好,我们怎么一起回去见你的家人呀……” 安静的话仿佛天籁之音一般传入了宁致远的耳朵里,血色不足的唇角慢慢地扬了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着痛想将手覆在安静的脸上,手指刚刚碰到安静的脸颊,本来闭着眼睛的安静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一激灵,坐了起来,惊喜地看着半眯着眼睛的宁致远:“你醒了?还疼吗?” 宁致远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却因为喉咙的干涸而没有发出声音,安静赶紧拿来棉签沾上水涂在他的嘴唇上:“你现在刚醒,不能动,也先别着急说话。”宁致远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静,看到安静的脖子上贴着胶布,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心疼与自责。安静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意识到他是看到自己的伤了,赶紧往上拉了拉衣领,站起身说:“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你再睡一会儿吧。” “静,别走!”宁致远微弱而干哑的声音传来,敲打在安静的心上。她坐回到床边,将宁致远的手握在掌心里:“我不走,一直都会陪着你。”宁致远拧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向我表白了,说你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安静一听,脸色羞红,急忙澄清道:“谁向你表白了,我只是同意接受你而已。” 宁致远被安静娇羞的样子逗乐了,一笑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蹙了一下眉,安静紧张地问:“怎么了,伤口疼?”“不疼,只是太高兴了。”宁致远勾起嘴角,“看来我不是在做梦。记住,你答应春节跟我一起回家了,不准反悔。”“噢,原来你早就醒了!”安静嘟着嘴,不满地说,“醒了不告诉我,在那儿偷听人家说话,害得我一直为你担心。” “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想让梦醒来,索性就听你把话说完喽。”宁致远捏了捏安静的手,“好在,这不是梦。”安静抚了抚宁致远的脸庞:“别说太多的话,你现在需要休息,再睡一会儿吧。”宁致远瞟了一眼安静身后的床:“你也去休息吧,一夜没睡,昨晚又受了惊吓,身体吃不消的。”安静帮他把被角掖了掖,柔声道:“我不困,等你睡着了,我再去休息。”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因为昨晚流了太多的血,加上手术麻药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宁致远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但他依旧紧紧地攥着安静的手,好像生怕一松手安静就会跑掉。他的嘴角却稍稍向上扬着,脸上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一大清早,刘向阳刚一上班就听说了昨晚安静被劫持的事情。他来不及换衣服,连忙赶到外科病房。按照护士告诉他的房号来到宁致远的病房门前,轻轻敲了一下,推开门,里面的情景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 只见宁致远俯卧在病床上,安静坐在床边,头倚在宁致远的枕边,两个人都睡着了,可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安静听到响动,抬起头,看到愣在门口的刘向阳,脸一红,想要抽出被握着的手,可刚一动,睡梦中的宁致远象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用力攥住她的手不放开。安静怕牵动他的伤口,没敢动,只能任由他继续握着自己的手,这时,宁致远微蹙的眉头才又舒展开来。 安静轻唤了声:“师兄!”刘向阳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搓了搓手说:“你没事儿就好,我先回去了,晚一点儿再来看你。”安静点点头,语气依旧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宁致远:“师兄慢走。” 刘向阳将门轻轻关好,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沿着走廊往外走。走廊里不时有人与他擦肩而过,他完全看不清这些人的脸,满脑子都是安静与宁致远耳鬓厮磨的样子和十指相扣的两只手。站在电梯前,不停变换的红色数字,就象带着嘲笑的眼睛眨来眨去。刘向阳转身进了楼梯间,靠在墙上,一总无力感油然而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心尖上却传来一阵的刺痛。 听说安静昨晚被劫持,他只顾得上赶过来看她,却没承想,那个为了解救了安静而负伤的警察居然就是宁致远。看两个人姿势和状态,明显已经是在一起了。自从上次与他们俩偶遇之后,刘向阳就曾多次劝慰自己:“安静是一个有主见的姑娘,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也没能打动她的心,看来两人真的是无缘。既然自己喜欢她,就要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不再低迷就好,只要她幸福就好。”可当他看到安静和那个男人十指相扣的样子,心里还是会象被挖空了一般。 上午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叶一民在宋明和陈锋的陪同下到市中心医院看望宁致远。刚一进外科病房的走廊迎面碰上正在带着医生查房的季天泽。之前陈锋住院时,两人曾经见过面,彼此都认得对方。叶一民主动上前握住季天泽的手,面带感激地说:“季主任,又要麻烦你们了。听说你昨天大半夜从家里赶过来,亲自主刀为致远做了手术,辛苦了!” 季天泽有些汗颜:“叶局长言重了,是我这个科室主任失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队长为此受了伤,我只是尽些绵薄之力而已,实在是不值一提。”叶一民摆了摆手:“季主任多虑了。致远的伤怎么样?”季天泽将宁致远的伤情简单描述了一下,两人又寒暄几句,叶一民便和宋明、陈锋一起去了宁致远的病房。 陈锋上前先是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随手推开了门,看见安静正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正在熟睡的宁致远,轻声说:“安医生,我们叶局长来看宁队了。”叶一民和宋明随后跟着进了病房,安静顾不得宁致远会不会醒,急忙将手用力抽出来。这一举动让叶一民很诧异,他回头看着宋明问:“这位是?” 宋明一进屋就看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当下了然,刚要上前介绍,病床上的宁致远却醒了:“叶局来了,这是我的女朋友安静,她是这儿的外科医生。安静,这是我们局主管刑侦的叶局长。”宁致远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女朋友”三个字说得格外重。安静脸色羞红,却很有礼貌的上前跟叶一民问了好,然后从旁边的陪护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宁致远的头下,让他说话更省力些。叶一民见安静这么细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用手点指宁致远:“嗯,不错,有个医生女朋友在你身边照顾你,这伤肯定好得快。” 叶一民坐到宁致远的病床边询问了他的伤情之后,又缓缓开口道:“致远,案子的事情交给宋明他们去办就行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伤养好。等你康复之后,局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宁致远一听有任务,眼睛一亮,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也不好多问,只能冲叶一民眨了眨眼睛说:“请叶局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争取早日重返工作岗位。”宋明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是要好好配合安医生的治疗吧。”安静被说得满脸酡红,轻咳了两声说:“叶局长,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们慢慢聊。” 安静离开病房后,叶一民压低声音问:“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向我汇报?”宁致远苦笑一声:“我追了好长时间,今天早上终于给我答复了。”陈锋听了赶紧凑过,一脸兴奋地说:“我就知道她早晚都得答应。昨晚安静一夜没睡,就那么守着你,连脖子上的伤口还是今天早上我提醒她才去处理的。” 一提到安静脖子上的伤,宁致远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没保护好她。我没预料到齐放会对她下手。”叶一民拍了拍宁致远的手背,安慰道:“行了,你也别自责了。如果什么都能预料到,那你干脆摆个摊算卦得了。好在人家姑娘没出啥大事,以后你好好对待人家就行。”“叶局,宁队对安静可好了。”陈锋在一旁说:“昨晚如果不是怕她受伤,宁队也不会把自己的后背对着齐放。”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我觉得齐放是故意的,”宋明抱着肩膀说,“昨晚我离得比较近,齐放如果真的想要安静的命,并不需要把手术举起来再扎下去,直接在脖子上一抹岂不是更直接了当。他是算准了致远会扑过去救安静。”陈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的目的是要杀了宁队?” “不,他也并不是想真杀了我。”宁致远神色淡然地说,“他这一刀第一是想泄愤,第二是想成全我和安静。”“哦?此话怎讲?”叶一民皱了皱眉,不太明白宁致远的意思。宁致远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昨晚齐放挟持安静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也不会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所以说他恨我。本来他是想利用伤害安静来报复我,但说到底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本性还是善良的,安静与他同事这么久,平时也没少帮他忙,他在心里是感念安静的,所以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最后他知道肖玉平不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觉得自己对不起肖玉平这么多年来对他付出的真心,所以他选择了同肖玉平一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齐放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说‘既然是真心相爱,那就珍惜吧!’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我也没多想,后来我迷迷糊糊间回想昨晚的整个过程,突然明白,他的这句话是对安静说的。他是想让安静能正视自己的感情,要珍惜,不要等错过了再去后悔。” 宁致远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么长一段话,显得有些疲惫,半闭着眼睛喃喃道:“我想安静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了,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就答应你了?”陈锋迫不可置信地咂了咂舌,“看来这个齐放还真是没坏透,临死前也算做了件好事。” 叶一民看了看宁致远,站起身说:“我们别在这儿打扰致远休息了,刚受过伤,别让他累着。致远,你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宁致远强打起精神跟叶一民告别,宋明赶紧让陈锋去把安静找过来,这才和叶一民一起离开了医院。 安静把三个人送上电梯后回到病房。宁致远强睁开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安静。安静被他盯得不自在,将手轻轻覆在他的眼睛上:“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不困,睡不着。”宁致远轻轻晃着头,似乎是想把安静的手甩掉。“睡不着就闭上眼睛休息,别说话。”安静把手移开。宁致远的目光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我不说话,就想看着你。” 宁致远执拗的如同一个孩子,安静无奈,只能由着他。病房里一片静谧,宁致远突然说:“我好像是在做梦?”安静的心里一阵紧张,难道他出现幻觉了?连忙问:“怎么会是在做梦?你看到什么了吗?”宁致远盯着安静的眼睛问:“你真的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吗?”原来还是在纠结这件事,安静松了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安静愿意做宁致远的女朋友。”“证明给我看。”宁致远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怎么证明?”安静不解。宁致远缓缓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安静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就是想让自己亲他一下,冷着脸哼了一声:“你现在是病人,要注意休息,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唉,”宁致远连连叹气,满脸的失望:“看来只是因为我是病人,所以在这里敷衍我,其实还是梦,并不是真的。”安静顿时气结,却也不好发作,只能伏下身,蜻蜓点水般在宁致远的脸上亲了一下。 “时间太短,还是没有真实感。”宁致远又叹了一口气。安静咬牙切齿道:“宁致远,你别太过分!”宁致远委屈地撅起嘴:“最后一次,然后我马上睡觉。”安静被他弄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再次伏下身,当她的嘴唇即将贴到宁致远的脸上时,宁致远突然一转头,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耗费了宁致远很大的体力,他忍着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重新躺到枕头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角眉梢却满含了笑意。 安静看到宁致远忍痛的样子,赶紧拿了条毛巾轻轻地擦掉他脸上的汗,嗔怒道:“你再这么胡闹,伤口很容易发炎的。”也许真的是累着了,宁致远微闭着双眼,喃喃道:“不闹了,我听话,现在就休息,亲爱的女朋友。”安静又气又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直到傍晚,宁致远才醒过来,他感觉这一觉睡得沉稳而踏实,精神恢复了不少。睁开眼睛,看见安静还坐在床前,手肘支在床头柜上托着腮打着瞌睡。宁致远皱了皱眉,心疼地低唤了声:“静。”安静瞬间惊醒,揉了揉眼睛:“你醒了?是不是口渴?”说着站起身要去倒水。宁致远拉了拉她的衣角:“怎么不去床上睡?” 安静笑了笑:“下午睡过了,才起来没一会儿。”宁致远知道她根本就是在安慰自己,也没点破,只是说:“晚上让陈锋过来,或者请个护理也行,你得回家好好休息。”安静手里拿着杯子,试了试水温,又放了一支吸管进去,将吸管的另一头放到宁致远的嘴里,却不答他的话,只是柔声说:“先试着慢慢吸几口,不能喝太多。” 宁致远喝了几口,干哑的喉咙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他将吸管吐出来,严肃地看着安静:“你昨晚就没睡,今天再不好好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听话,回家好好睡一觉,别让我担心。”安静回望着他,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是十分坚定地说:“你术后还没到二十四小时,我不能离开,就算我回家,也会因为惦记你而睡不安稳,还不如就在这儿守着你,反而心里会踏实些。” 就在两人争执间,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安静起身打开门,只见刘向阳站在门口,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如往昔:“安静,我来看看你们。”(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安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刘向阳让进了屋里。宁致远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机警。刘向阳倒是很自然地坐到床边,俯视着病床上的宁致远问:“醒了,感觉怎么样?”宁致远微扬起嘴角:“挺好的,谢谢你来看我。” 刘向阳抬眸看了看安静:“你先去吃饭吧,我帮你照看着。”安静没吭声,不知所措的看向宁致远。宁致远心下了然,这是刘向阳有话想跟自己说。他坦然地冲安静笑了笑说:“去吧,有你师兄在,还怕我出什么意外不成。”安静无奈,只好离开了病房。 宁致远勾了勾嘴角,瞟了一眼坐在床前的刘向阳:“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想说什么就说吧。”刘向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宁致远看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决心般地开口道:“我和安静认识七、八年了,从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给我的感觉就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这些年来,我亲眼见证了她经历过的所有变故。我陪着她、安慰她,尽我所能地向她靠近,我想用我的真心来打动她,想用我的一生去陪伴她。可以说,在我的世界里,除了安静,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姑娘的影子,为了她,我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退出,把安静让给你?”宁致远睥睨着刘向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虽然我跟安静认识的时间没有你们长,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却丝毫不会比你少半分。” 刘向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的,你听我把话说完。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因为家庭的变故,心理上有一些障碍,才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封闭起来,想要打开她的心只是个时间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在等,等着她能接受我的那一天。可从我碰到你们俩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在想,也许我是错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用看着你的那种眼神看过我。我想,我对于安静来说,只是一个兄长般的存在,无关爱情……” 宁致远诧异地看着刘向阳,原以为他是来做最后的努力,想要挽回自己爱恋了多年的姑娘,却不承想,他早已参透了自己在这场情感迷局中所处的境地。 刘向阳没有在意宁致远看向自己的目光,只是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有对爱情的坚守和执着,但同时我也不是一个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丧失理智的人。原本我还想再给她些时间,让她在你我之间做出一个权衡,我觉得不会有人象我一样,肯为了她付出一切。但经过昨晚的事情,我知道我输了,还有一个人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喜欢这个人。” 宁致远听了刘向阳的话,由起初的诧异变成了震惊,他盯着刘向阳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刘向阳一改之前的严肃,和煦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虽然这笑容中带着苦涩,但语气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我圣诞节过后就要出国进修了。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安静不好,我还是会想方设法将她抢回来的。”“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宁致远扬起嘴角,看着刘向阳笑了。 安静回到病房时,刘向阳和宁致远正在有说有笑的聊天,气氛融洽得好似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个男人却很有默契的谁也不提刚才的谈话内容。 直到刘向阳走后,安静问宁致远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宁致远但笑不语,最后被安静追问急了,才挑了挑眉说:“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另外我提醒你,不要在你男朋友面前总是提到别的男人。”安静知道再怎么问,这个男人也不会说,只好作罢。 晚上八点多,陈锋来了。宁致远迫不及待地问陈锋阿纳日有没有提审,陈锋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暂时审不了。江雪说齐放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他们在车里看到了,阿纳日就象疯了一样想往外冲,他们三个好不容易才把她按住。之后她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现在看守所找了医生正在做心理疏导呢。” 宁致远看到安静在一旁摇头叹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毕竟都是自己的同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为他们感到不值。于是转换了话题,跟陈锋随意聊了几句。陈锋本来要留下来陪护,却在安静的坚持下被赶走了。 在安静悉心的照料之下,宁致远背上的伤口愈合得不错,没有发生感染。加上宁致远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一周后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这段时间里,安静拒绝了所有人的陪护要求,衣不解带地守在宁致远身边。 这天季天泽来病房查看宁致远的伤势,宁致远趁着安静出去打开水,问季天泽:“季主任,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季天泽一边看着伤口一边说:“伤口愈合得是不错,但出院还得再等几天。怎么,着急了?”宁致远苦着脸说:“我倒是没什么,这些天可把安静累坏了。” “再坚持两天,”季天泽看着宁致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我帮安静申请了年假,科室里已经没问题了,只剩人事科盖好章就可以了。”宁致远吃惊地看着季天泽,从打宁致远住院以来,季天泽已经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给予了最大限度的照顾,这些天安静只上过几个小手术,赶上值夜班的时候,季天泽也以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为由留下来,直至替安静查完房才走。这次又主动帮安静申请了年假,让她能够在宁致远出院后继续照顾他。 宁致远感激地望着季天泽:“季主任,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季天泽摆了摆手:“你为了救我科室的医生而受伤,我这个当主任的,还应该感谢你呢。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好好养伤。”(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两天后,宁致远终于可以出院了,为了不影响工作,他没有告诉队里的人自己要出院的事儿。下午打完最后一瓶点滴,收拾好东西,和安静一起坐上出租车后才给宋明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经回家了。宋明打来电话,埋怨他没有通知大家,还说晚上下班要去他家里看他。宁致远赶紧制止了,理由是需要休息,家里不方便接待客人。宋明何等聪明,明白宁致远这是把安静带回去了,嘿嘿笑了两声,说那就周末再去拜访。 安静还是第一次来宁致远家,一进屋宁致远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女式拖鞋递给安静:“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了好穿。上面的抽屉里有剪刀,自己剪下标签。”安静接过拖鞋,心里泛起一丝小甜蜜。换好拖鞋打量了一圈这近两百平方米的房子,不禁皱了皱眉问:“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宁致远拥住安静的腰,勾着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现在不是有你在吗?”安静想推开他,却又怕牵动他的伤口,只能红着脸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宁致远的一只手慢慢往上移,扣在安静的后脑上,喃喃道。安静看着眼前宁致远的脸不断的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连他那长长的睫毛都变得十分清晰,顿时不知所措,双手条件反射般地推了宁致远一下。宁致远背上的伤口一痛,他微微皱眉,不但没有松开,扣在安静脑后的手稍一用力,将自己的唇印到安静的唇~瓣上。 安静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开始只是感觉到宁致远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的摩挲,慢慢地变成吸吮。 宁致远逐渐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安静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开始发黑时,宁致远才松开她的嘴唇,抚着她的背低声说:“傻~瓜,不知道呼吸吗?”安静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不敢去直视宁致远,只能垂着眸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好半天,安静才缓过劲来,她轻轻推开宁致远:“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了。我去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宁致远把安静拉到沙发边坐下问:“一周的假期,你打算怎么过?”“还能怎么过,季主任准我假不就是为了照顾你嘛。”安静不加思索地说。宁致远手指绕着她的发稍玩着:“嗯,很好。” 安静并不明白宁致远的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时她也没在意。直到吃完晚饭,她把一切收拾停当,想要回家时,宁致远却爬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头说:“静,我头晕,你看我是不是发烧了。”安静一阵紧张,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呀,今天从医院带回来的医药包里有体温计,你等着,我去拿。” 宁致远很配合地量了体温,安静看着体温计上水银柱所在的位置,皱了皱眉:“不发烧呀,会不会是没休息好才感觉头晕?”宁致远一脸委屈地把安静拉到身边坐下:“现在不烧不代表着半夜不会烧呀,而且我感觉后背的伤口有点疼。” 安静叹了口气:“我就说不让你这么早就出院,你非不听。要不,我们还是回医院吧。”宁致远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说:“在家和在医院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你在就行。你放心我一个伤员自己在家吗?你说过要照顾我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忘了?” 这时安静终于明白,下午宁致远的那句“很好”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气鼓鼓地瞪着宁致远:“我不能住在你家。”宁致远却一脸委屈地说:“我又没说让你跟我住一个房间,你住我隔壁那间客房就行。再说了,在医院的时候我们俩不也是住在一间屋子里嘛。”安静无言以对,宁致远揽着她的肩,把她带到楼上主卧隔壁的房间。 打开门,里面居然亮着床头灯,房间的布置跟安静的卧室基本一样,梳妆台上居然还摆着安静弹钢琴的那张照片,连床~上用品都跟安静家的一样,可见他是多么的用心。“你什么时候弄的?”安静吃惊地问。宁致远从背后搂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说:“上次吻过你之后就布置好了,喜欢吗?”“可是……”安静刚一张口,宁致远马上打断了她:“别可是了,睡衣在柜子里,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是新的。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在安静的脖颈上轻啄一下,不容她开口,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事已至此,安静只好留下。洗了澡躺在床~上,被子上还有被太子晒过之后留下的阳光的气息,瞬间让人从身至心都感觉轻松了许多。熟悉的环境,暖暖的被子,让疲惫了多日的安静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睡得尤为的踏实。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安静从睡梦中醒来,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快六点钟了。多日来在医院的陪护,安静知道宁致远有早起的习惯,赶忙起床洗漱,去厨房准备早餐。 熬了清粥,剪了鸡蛋,再把昨天回来路上买的酱菜用香油、鸡汁和芝麻重新拌了一下。不得不说宁致远家的厨房里各种调味料一应俱全,看来他还真是会时常在家里摆~弄些菜肴。做好这些,安静正准备去看看宁致远起床没有,一转身,宁致远已经倚在厨房的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应该是刚洗过澡,深色格子家居服只系了下面的两个扣子,敞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地露出结实的胸肌。头发没有擦干,晶莹的水珠在油~黑的短发上闪着光,不时会有一滴落下来,顺着脖子滑进胸口。 在医院里这些天,不止一次在换药时看到过宁致远光~裸的肩背,甚至在手术的时候看到的更多,而此刻的场景却让她感到十分的困窘,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宁致远看着安静酡红的脸色,心里暗自发笑,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我自己擦不了头发,你帮我擦一下。”安静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毛巾,踮起脚尖擦着宁致远的头发说:“你现在的伤口还不能洗澡,万一再感染了怎么办?”“只是简单冲了一下。”宁致远俯下身,配合着安静的动作,他的鼻息似有似无地喷洒在安静的脸颊上,双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侧,这让刚刚平复的气血再一次冲上了安静的头顶。 她快速地擦干宁致远的头发,想要抽身,却已经来不及了。宁致远将她扣在怀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这种感觉真好……”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安静被这甜蜜的气氛感染了,她闭上眼睛,倚在宁致远的胸前,双手不自觉地回抱在宁致远的腰上。 这是安静第一次主动抱住宁致远,这个动作让宁致远的背瞬间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他勾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此时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宁致远皱着眉,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本来心里还在暗骂打来电话的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宋明,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不会一大清早来骚扰他,接电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宋明说这些天阿纳日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但每次提审时却总是不太配合,只是反复强调所有的人都是自己杀的,自己罪有应得,还一再要求见宁致远。之前因为宁致远一直没有出院,大家也就没敢把这件事儿告诉他,可最近这两天阿纳日闹得厉害,宋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宁致远原本就想今天去局里看看,当即告诉宋明,他吃完早饭就过去,让宋明安排提审阿纳日。 安静听宁致远在电话里说要去局里,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她盛了一碗粥放到宁致远面前说:“致远,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去上班。”宁致远喝了一口粥,笑了笑:“这个案子已经拖得够久的了,既然阿纳日一直想见我,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说,那我就去跟她谈谈。我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谈谈话而已,没事儿的,谈完了我就马上回家。” “那我送你过去吧,”安静还是不放心,“我顺便回家拿些东西。”宁致远隔着餐桌握住安静的手,鼓着嘴说:“你可不准回了家就不回来,那样的话就没人照顾我了。”安静看着孩子气十足的宁致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回家拿两件衣服而已,你要不要象看犯人一样的看着我呀?”宁致远用力捏了捏安静的手说:“我真恨不得拿手铐把你一直铐在我身边。”安静嘀咕了声“职业病”,抽回手,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两人吃完早饭下楼时,意外地看见陈锋开着车等在楼下。宁致远走出单元门,陈锋降下车窗,刚要叫他,却看到了跟在宁致远身后的安静,当时惊得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足够塞进去一整只鸡蛋。 安静看到陈锋的一瞬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宁致远倒是面色坦然地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安静塞了进去,自己也跟着挤进车里。“还不赶紧把窗户关上,这么冷的天。”宁致远拍了拍陈锋坐椅的靠背,陈锋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关上车窗,启动车子前,还不忘了扭头瞟了一眼后座上的两个人。安静脸红的像熟透了的番茄,低着头小声嘟嚷着:“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陈锋边把车开出园区,边说:“我小时候每次写作文,都会被老师批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安静不明白陈锋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疑惑地问:“为什么?”陈锋看了眼后视镜,瞥着笑说:“老师说我总是胡编乱造,想像力过于丰富。” 宁致远不说话,侧着脸看着安静,掩着嘴偷笑。安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脸转向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再吭声,心里恨不得马上到市公安局,好让自己能远离这两个幼稚的男人。 一路上,宁致远大致问了最近队里的情况,陈锋也没再拿他们俩人打趣,这让安静感到舒服了许多。快到市局门口时,宁致远说让陈锋陪安静回家取东西,再把她带回局里。安静连忙拒绝,她可不想让宁致远派人一直跟着她。宁致远见安静一再坚持,只能和她一起在局门口下了车,把她送上一辆出租车,塞了一串钥匙和一张门卡给她:“一会儿回家等我,别出去,要不我就进不去屋了。”不待安静回答,迅速关上车门,自己转身进了市公安局。 安静握着手里还带着宁致远体温的钥匙和门卡,心想:这是这个男人又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儿,就怕她不肯再回他家。不过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回家等我”,曾几何时,妈妈和姐姐都说过类似的话,那种久违了的感觉仿佛在那一刻又回到了身边。 宁致远走进二队办公室时,队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一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陈锋则若无其事地拿着杯子去饮水机处接水。宋明凑过来,俯在宁致远的耳边低声说:“伤还没好利索呢,悠着点儿,别累着。”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就连纯情的江雪也在一旁掩着嘴笑。 “别听陈锋胡说,安静昨晚在客房住的。。”宁致远耳根一片暗红。吴力涛捏着嗓子接过话茬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是清白的。”宋明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们相信以安静的性格肯定是要住在客房,但至于你昨晚是在哪住的,我们就不想深究了。” 宁致远气结,瞪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说,“赶紧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阿纳日的提审准备好了吗?”宋明立即恢复了严肃答:“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审讯室里的阿纳日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和灵性。曾经白皙粉嫩的脸庞如今煞白毫无血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变得空洞呆滞,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却满是褶皱。那个美丽、活泼的姑娘仿佛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忧伤、绝望的怨妇。 宁致远、宋明和江雪一起进了审讯室,看守阿纳日的两名女警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好。阿纳日却依旧木雕泥塑般的坐在审讯椅里,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直到江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才缓缓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呆呆地望向面前坐着的三个人。 当阿纳日看到宁致远时,她那混浊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想要站起来,却被审讯椅桎梏在原处。“宁队长,”阿纳日声音嘶哑,还带着些颤抖,“终于见到你了。”宁致远面色冷峻,背上的伤口让他只能远离椅背笔直地坐着,更显威严:“说吧,你为什么要见我。”“齐老师说你是聪明人,能看透许多事情。你还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我想问问你,齐老师有没有爱过我。”阿纳日的眼神里带着企盼,直直地盯着宁致远。 宁致远垂眸片刻,抬眼看了看阿纳日:“还是先说说你是怎么策划的这一切吧。”“你这是要跟我交换条件?”阿纳日勾起一侧的嘴角,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宋明呲笑一声:“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跟你谈条件的必要吗?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要一份完整的口供,是给你一个认罪的机会,这直接影响到法院的量刑。” 阿纳日自嘲地笑了笑:“如何量刑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早一天判下来,我倒是可以早一天解脱。”阿纳日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宁致远,“我都说了之后,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就当是看在我与安静同事一场的份上,了却我最后一桩心愿。”宁致远皱了皱眉,语气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严厉:“我可以答应你,但这与安静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好,我信你。”阿纳日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刚才说过,从我认识齐老师就喜欢他,我知道他有老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后没有对我严辞拒绝,只是劝我不要把青春浪费在他这个已婚男人身上,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已婚身份而刻意地回避我。所以新年联欢那天我有意带动我们同学把他给灌醉了,之后就和他去开了房间。我义无反顾地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哪怕今后没有结果我也不在乎。事后他很懊悔,觉得对不起他老婆,也对不起我。我跟他说不要想这些,我是自愿的,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做情人我也不在乎。他从那天开始就躲着我,我知道他需要时间考虑,也没再去找他。” “可是,一个多月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就去问齐老师怎么办。他说这个孩子不能要,我还没有毕业,而他也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我也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的打算。他带我去了一个小医院,找了个熟人把孩子做了,那天我们出来时不巧碰到了王靖,我说我让齐老师帮我找熟人给我外婆开点药,她当时没说什么,我以为她信了呢,这件事儿也就过去了。谁承想过了好几年,她居然又把这件事儿给抖了出来。这种人就是嘴欠,该死!” “说说你们是怎么杀的王靖吧。”宁致远打断了阿纳日。阿纳日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那天李星亚跟你们说话的时候,齐老师听见了。正好前段时间王靖有篇论文让齐老师帮她修改。齐老师就打电话给她,说论文改好了,她说她正赶着回家,齐老师就让她在医院外等着,把论文给她送过去。齐老师开车过去的,王靖上车后他用带迷药的纱布把她弄晕了,带回了我的住处。齐老师开始不同意杀她,但她醒过来之后太不老实,还扬言要去公安局告发我们。那时候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干掉肖玉平了,怎么能让这个王靖坏了大事呢,而且我觉得就这么把她放在家里很容易让人发现,最后齐老师也没办法,就把她带到工地扔了。” “那也不用非得要了她的命呀!”这种对于生命的蔑视让江雪感到不寒而栗,忍不住说了一句。阿纳日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我跟齐老师早就远走高飞了,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江雪没有理会阿纳日的抢白,用眼角余光看了宁致远和宋明一眼。宁致远显然对于阿纳日会有这种谬论并不意外,面色如常地说:“先不说这些,说说肖玉平吧。” 提到肖玉平,阿纳日的脸上浮现出蔑视的神情:“她就是一个爱情白痴。她爱齐老师,从上学的时候就爱,可是肖玉平只会远远地望着,默默地守着,不懂得爱情需要自己去争取。直到齐老师结婚了,她还是一如继往地守候着。为了能和齐老师一起工作,她连读博士的机会都放弃了,这对于一个视学术研究为生命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付出呀。可这又有什么用,她不说谁又会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别人喜欢一个人都会想方设法让对方感觉到,肖玉平却不,净做一些无用功。她以为写个文章、做个课题带上齐老师就是表达爱意了,殊不知,哪个男人喜欢被一个女人在工作上压自己一头。” “如果象你说的这样,肖玉平根本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为什么还要设计除掉她?”宋明对阿纳日的思维很不理解。阿纳日抬起眼皮,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地说:“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男人,尤其是还没完全得到的男人,所以,她必须死。”(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宁致远微蹙了蹙眉,言辞严厉:“说作案过程。”阿纳日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才说:“计划是齐老师想出来的,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才开始实施。他把马教授的手稿复印件给我,让我拿去找肖玉平,跟她要一百万。肖玉平一时间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所以她被成功地激怒了。拿不出钱,又怕我去揭发她,她果真如齐老师所料,去找齐老师商量对策。齐老师就逐步地暗示她这件事情不好办,就算给了钱,也不可能完全终结。于是肖玉平动了杀我的念头。接下来,我和齐老师一起演了场戏给她看。肖玉平很满意,一方面除掉了我这个定时炸弹,另一方面齐老师成了她的同谋,这样她与齐老师的关系就更近了一层。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想等之前的风波平息后再行动,可突然出了王靖这档事儿,逼得我们不得不提前下手。以后的事情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嘛,宋警官给我看过那些监控录像,我已经说过了,那上面的就是我。就不用再啰嗦了吧?” “齐放妻子的死应该跟你有些关系吧?”宁致远突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让阿纳日不由得一愣,随即苦笑着说:“齐老师说得真对,你果真很聪明,连这件事都被你挖出来了。没错,是我在她的自行车上做了手脚,但我没想让她死,我只是不想让她生下那个孩子。同样是怀了齐老师的孩子,凭什么我就得去偷偷摸摸地做掉,手术后没有人管,只能请了假在宿舍里自己呆着。可她呢,被齐老师当个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甚至还把她的娘家妈妈接来D市专门照顾她。我可以不跟她争名份,但却不想让她生下齐老师的孩子。” “我本来只想让她摔一跤,把孩子摔掉,谁知道她的命这么短,直接撞车死了。当时我也挺害怕的,怕被人发现是我偷偷拆掉了她自行车上的刹车胶皮,那段时间,我整天提心吊胆的,直到最后结案才放下心来。我想是老天被我对齐老师的一片真心打动了,才找了那个倒霉的司机替我顶了罪,我不能辜负了老天的眷恋,我一定要让齐老师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所以必须还要除了肖玉平这个障碍。” 阿纳日半眯着眼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人似乎被一股骇人的煞气笼罩着,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我没有急着动手,因为齐老师在他老婆死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怕他再受到刺激,精神会崩溃。另外我还在得等车祸的事情平息。这样,会更让齐老师相信,杀死他老婆的是肖玉平。事情如我所愿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可我没料到最后会走到这一步,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 泪水顺着阿纳日的脸庞滑落下来,可是却无法博得任何人的同情。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都已经清清楚楚,阿纳日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前前后后牺牲了几条性命,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未来。 宁致远扭头看了一眼做记录的江雪,示意她将口供打印出来让阿纳日签字确认。阿纳日配合地签了字、按了手印。见宁致远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挣扎着想伸出手去拉住他,碍于审讯椅的控制,她连手都没有抬起来,只能大声喊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宁致远侧目睨视着她。阿纳日两眼带泪,乞求般地说:“齐老师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宁致远垂眸,声音平淡:“我倒是要先问问你,由始至终,你有没有爱过齐放?”阿纳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这么问?从第一次上他的课开始,他的儒雅、睿智就吸引了我。这几年来我无怨无悔地追随着他,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留在他的身边。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他的爱吗?如果我不爱他,会为他做这么多吗?” “好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宁致远冷哼了一声,“哪怕是牺牲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哪怕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爱’这个字吗?你为了一已私欲害得齐放家破人亡,你凭什么让他爱你?你配得到他的爱吗?” 宁致远说完后,没再看阿纳日一眼,径自离开了审讯室。做刑警这么多年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即便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也没有让他如此厌恶,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虽然只有二十几岁,却为了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做出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身后传来阿纳日歇斯底里的哭声,宋明跟上宁致远的脚步说:“那天你跟齐放说的时候,我就想问,你怎么知道是阿纳日诬陷肖玉平偷了自行车上的刹车胶皮的?”宁致远瞟了宋明一眼:“齐放的妻子死了,肖玉平和阿纳日都是受益者。我去查过手术室的记录,肖玉平没有作案时间。至于是不是阿纳日做的,我还没来得及去找证据,我猜有可能是她,当晚情急之下,我就那么对齐放说了,目的无外乎是刺激他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我有机会把安静救回来。” “猜的?”宋明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宁致远扬了扬嘴角,点点头:“嗯,猜的。不过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让我猜对了。” 安静怕宁致远回家进不去屋,没敢在家里多耽搁。收拾了随身衣物,又带上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就返回了宁致远的家。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也没来得及收拾,就赶着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水果、肉类和青菜,回来已经十一点了。她把东西都收拾好,因为知道宁致远要提审阿纳日,也就没有打电话问他中午是不是要回来吃午饭。想了想,干脆包些饺子好了,如果中午宁致远没回来,可以直接冻在冰箱里。 把面和好放在一边饧着,正准备拌饺子馅,门铃突然响了。安静以为是宁致远回来了,赶紧小跑着去门口,大门旁边的对讲机上却意外地出现了一个漂亮女人的面孔。(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安静以为是按错了门铃,问了声:“你找谁?”漂亮女人听到声音,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急切的表情似乎是被惊喜所代替:“你是安静吗?快开门,我是小远的姐姐。”安静一听,顿时感到一阵紧张,宁致远的姐姐怎么会突然来了?不是说没把他受伤的事情告诉他家里人吗?她赶紧按下开门键,打开房门等在门口。 不多时,楼道里传来电梯“叮”的一声,随即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哒哒”声,一个穿着驼色羊绒大衣的窈窕女人出现在安静的面前。她手臂上挎着一只大号的手提包,大红色的羊绒围巾随意搭在胸前,深栗色的波波头,刘海斜挡着一侧的眼眉,配合着脸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即温婉又不失活力,眉宇间倒是与宁致远有几分相似。 “我是小远的姐姐宁致遥。你就是安静?”宁致遥上下打量着安静,向她伸出右手。安静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我是安静,快进屋吧。”安静侧身将她让进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她面前。宁致遥垂眸瞟了一眼安静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链,挑了挑眉:“他把这个都给你了,看来是动真格的了。”安静有些窘迫,抬手想把手链摘下来:“我本来不想要,致远说让我先戴着,如果姐姐觉得不妥,我这就摘下来。” “别摘,”宁致遥按住她的手,笑了笑说,“他给你,你就戴着。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别人管不着这些事儿,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别介意。”她的话让安静觉得宁致远的这个姐姐只是性格直爽,而并非犀利之人。之前的局促感随之消退了许多。 宁致遥换好拖鞋,径直走进客厅,边脱下大衣和围巾边向楼上卧室的方向张望:“小远呢?”“他去局里了。”安静接过她手里的衣物挂到衣架上,“我去给你沏杯茶吧。”宁致遥皱了皱眉,跟在安静身后去了厨房,有些焦急的问:“小远不是昨天才出院吗?怎么今天就去上班了?” 安静边沏茶边说:“局里有事儿,他非要过去看看,应该不会很晚就能回来吧。”“你还会包饺子?小远喜欢吃饺子,尤其是这种三鲜馅的。”宁致遥看着流理台上的东西说。安静笑了笑说:“致远没说中午回不回来吃饭,我想先包些饺子放冰箱里冻着,他回来可以随时煮着吃。” 宁致遥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又说:“你手机呢?借我用一下。”安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去餐桌上把手机取来解锁了屏幕递给她。宁致遥接过手机一边按着号码一边说:“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存上,下次再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不象话。” 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声,想必是宁致遥用安静的手机拨打了自己的电话,以便储存安静的电话号码。对于她这种急剧跳跃式的思维方式安静感到很无奈,想问她怎么会突然来D市,又为什么去了中心医院,可是完全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只好跟着她回到了客厅,把沏好的茶放到茶几上说:“外面冷,喝点儿热茶暖暖吧。” 宁致遥把存好号码的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冲安静招了招手:“安静,你也坐,我们聊聊。”安静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想了想还是在宁致遥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宁致遥又仔细端详了安静片刻,才开口道:“之前听小远提到过你们的事儿,他说你在D市中心医院外科做医生,今天我本来是想去医院看看你,结果到了才知道小远受伤的事情。你同事说他昨天刚出院,你为了照顾他请了年假,我想你们肯定是在家里,就直接过来了。” 安静视线落在自己紧握着的双手上说:“致远这次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还不是因为他,你才被劫持!”宁致遥打断了安静的话,“我都跟你们科室的同事打听了,有个挺漂亮的米医生说因为你是小远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被当成人质。这事儿不怪你,都是小远考虑不周才让你受了惊吓。” 宁致遥顿了顿又说:“米医生说小远住院期间一直是你亲自照顾他,把你累坏了。这十来天的时间辛苦你了。”安静心想,这个米娜得知道来人是宁致远的姐姐,一定是开启了不间歇模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宁致遥了。她抬起头笑了笑说:“米娜那个人说话总是很夸张。我本身就是个医生,照顾病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嗯,看来你和小远的感情发展得不错。”宁致遥笑眯眯地看着安静,“之前我还一直担心你不肯接受小远。别看他三十岁的人了,可是感情世界还是一片空白。他以前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安排相亲,他又不肯。现在好了,有了你,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宁致遥说着掩着嘴呵呵地笑了:“不瞒你说,我都曾经怀疑过他会不会是弯的。” 安静被宁致遥的话说得满面羞红,尴尬地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话。想了想站起身说:“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把饺子包了。”宁致遥看着安静局促不安的样子,知道她是害羞了,拿起手机说:“我给小远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今天要提审,不知道方不方便接电话。”安静想起宁致远说今天要提审阿纳日,连忙出言制止。宁致遥眼珠转了转:“那我打他们二队办公室的电话,问问队里的人。” 电话打过去,没响几声就被陈锋接了起来,陈锋曾经见过宁致遥几面,一听是她,赶忙说:“致遥姐,好久不见了,我真想你呀!”宁致遥呲笑一声:“少跟我甩贫嘴,你们队长呢?”陈锋嘿嘿一笑说:“宁队被叶局叫到办公室去了,叶局你知道吗?就是主管我们刑侦这一块的副局长。要不等宁队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宁致遥想了想说:“我现在就在小远家,你看到他,让他赶紧回家。”(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宁致远提审完阿纳日之后,本来是想去二队办公室跟大家打声招呼就直接回家的。刚一进办公室,江雪就告诉他叶一民来过电话,说让宁致远回来马上去找他。宁致远无奈,只好去了叶一民的办公室。 副局长办公室里,叶一民正在审阅文件,听见敲门声说了句“请进。”见宁致远进来,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打量着宁致远:“是提前出院了,还是从医院偷着跑出来的?”宁致远挠了挠头,笑着说:“我哪能偷着跑出来呀,季天泽季主任同意我出院了。”叶一民呵呵笑了笑:“我就说嘛,有你那个医生女朋友看着,你小子哪有机会跑出来。坐吧,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谈谈。” 二人在沙发上坐定之后,叶一民说:“本来是想等你的伤完全康复后再跟你说,今天我一来局里,听说你来了,就想还是先跟你说说吧,让你也好有个准备。经局党委研究决定在市局成立一个特案队,专门侦办疑难案件和积压多年的悬案,这个特案队将采用新的组织模式,将刑事侦察和技术紧密结合,通过现代化的科技手段打击和震慑犯罪。特案队由你来出任队长,队员暂定法医室的张维、技术科的时明亮,还有你们二队的陈锋,我听说他一直跟你配合得挺好,小伙子也机灵,可以好好培养一下。另外,近期会在全市公安系统中公开选拔几名优秀干警补充到刑警队伍里来,到时候你先挑,剩下的留给二队。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叶局,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局里要给我的新任务吧?”宁致远有些激动,如果真象叶一民所说的特案队专门侦办疑难案件和积案,那样就可以直接把当年安静姐姐被杀的连环案调出来了。这时叶一民笑了笑说:“那天我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惦记上了。对,这就是局里要给你的新任务。局党委希望你们特案队能将侦察和技术很好的结合起来,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打破以往侦察和技术分开的局面,每个人即是侦察员也是技术员,你们可以直接参与到案件侦破的各个环节。” “请局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把这支队伍带好。”宁致远兴奋地想要站起来,由于动作太猛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又跌坐到沙发上。叶一民赶紧扶了他一下,皱着眉头嗔怪道:“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伤养好,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我怎么放心把这些精英交到你的手上。要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才让法医室和技术科同意放人。” 宁致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我这是太激动,动作幅度有点大,其实伤都已经好了。”叶一民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好什么好,那天我去医院时问过季主任了,他说你这伤口太深,位置也不好,稍有动作就有可能会造成伤口撕裂。最少也得精心调养一个月,让伤口完全长好才行。现在半个月还不到呢。再给你半个月假,回家好好给我养着去,过完元旦再来上班。” “叶局,那时间也有点太长了。再说,二队现在还有案子没结呢,我怎么地也得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吧。”宁致远急切地说。叶一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急,本来局党委的意思就是等你到特案队后,任命宋明为刑警二队的队长,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让他先临时代理队长职务,这样也可以给他一个调整、缓冲的时间。另外人员选拔、张维和时明亮的岗前培训也都需要时间,毕竟他们以前没有一线侦察的经验,你总要让他们先适应适应吧。再说了,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案子非要特案队侦办,你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伤养好。” 宁致远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叶一民站起身看了看时间:“你现在有伤,得忌口,我就不留你一起吃午饭了,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如果再把你留在局里,让你那个医生女朋友知道了,该怪我不体恤下属了。” 话已至此,宁致远只能离开了叶一民的办公室。看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回到二队办公室,只有陈锋边玩手机边吃着快餐。“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宁致远问。陈锋放下手机答:“他们都去食堂了,我为了等你,就叫了外卖。致遥姐刚才来电话了,她现在在你家。” 宁致远一听宁致遥来了,心道不好,连忙问:“我姐还说什么没有?是不是很生气?”陈锋想了想,摇摇头:“听声音不象生气的样子,别的没说,只说让你赶紧回家。宁队,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我自己坐出租车。”宁致远转身就往外走,“告诉宋明一声,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打电话。” 出租车刚在楼下停稳,宁致远迫不及待地付了钱下车。在对讲门上按下自己家的号码,没有人说话,只有一声开锁的声音,估计开门是宁致遥,不是安静。乘电梯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楼层,穿过楼道果真在自家半开着的门口看到了自己的姐姐。 宁致遥见弟弟走过来,冷着脸没有说话,宁致远赶紧脸上挂笑问:“姐,你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车站接你呀。”宁致遥瞪了他一眼:“打了招呼你还能让我来吗?不又得用出差、办案子这些理由搪塞我?再说了,就你现在这样儿,能开车吗?怎么接我?” “我错了,我错了,赶紧进屋。”宁致远推着姐姐进了屋。换拖鞋时伸头往客厅里张望,宁致遥知道他是在找安静,睨了他一眼说:“别找了,小静在厨房给你包饺子呢。”虽然还生着宁致远的气,但看见他脱大衣那僵硬的动作,还是忍不住上前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挂到衣架上,同时嘴里不住地埋怨道:“受伤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不告诉爸妈也就算了,但不该不通知我呀。要不是我今天来,还都不知道呢。”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我不是怕你担心嘛。你先去客厅坐会儿,我去看看安静就来。”宁致远说着也不管他姐姐,转身去了厨房。宁致遥望着他急切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自己弟弟现在这个样子倒是真象处在热恋中的人。 安静在厨房里已经泡好了蜂蜜柚子茶,因为怕打扰姐弟俩说话,也就没端出去,见宁致远进来,送到他手里说:“喝点热的,驱驱寒气。我这就煮饺子。”宁致远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到一边,要去拉安静的手,安静赶紧躲开,向厨房外望了一眼,低声说:“你姐姐还在呢。她今天直接去医院找我,米娜把你受伤的事儿都告诉她了,她挺生气的。你赶紧去赔个不是,饺子煮好,我叫你们。” “好,我不在这儿烦你了。”宁致远笑了笑,拿着杯子回了客厅。俯身爬到沙发上抬起头问:“姐,你怎么突然来D市了?”宁致遥瞟了他一眼说:“前些天跟妈通电话,我跟她说你交女朋友了。老太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非要我过来看看。我说等你追到手再说,她不依,隔三差五催我,又是电话,又是信息的,我再不来非得让她折磨疯了。”宁致远哈哈大笑:“谁让你嘴那么快,我敢肯定那天我俩通完电话你就直接联系老妈了。”宁致遥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心里却想:这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当然得第一时间告诉老太太。 宁致远慢慢起身,喝了口水,把杯子握在手里摩挲着说:“姐,她答应春节陪我回家。你问问爸妈,是去你那儿,还是回他们的老宅。”宁致遥翻了个大白眼:“干嘛是我,你自己怎么不问!”“姐,”宁致远陪着笑脸,“我现在一跟妈联系,她肯定问个没完。反正你回去也要跟她汇报这次的行程,顺便就问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别把我受伤的事儿告诉她,要不然他们又该担心了。” “这还用你说。”宁致遥叹了口气,“唉,你也是,这事儿怎么能不通知我呢?今天我本来是想去医院看看安静,然后再联系你。有一个姓米的女医生问我是谁,刚开始我说是患者家属,她就只说安医生休假了,要下周才能上班。我不得以才告诉她我是你姐姐,那个米医生倒是真热情,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跟我讲了,当时把我吓得魂都要没了。你说,爸妈不在身边,你要是有个什么差池,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向二老交待?况且这么多天,就靠小静一个人照顾你,她白天还要上班,多辛苦呀,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人家呢?” “我怎么不心疼,”宁致远皱着眉头,“我说让陈锋过来或是请个护理,她就是不同意,说别人来她不放心。”“行了,”宁致遥勾起唇角,“你也不用说了。你的心思我也都明白,我看见她戴着那串小叶紫檀了,可见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你没回来之前,我跟小静聊了一会儿,这姑娘挺好的,长得漂亮不说,还贤惠,最重要的就是对你好。只是身世可怜了些,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她,也别拖太久,再处一段时间干脆就结婚得了。” 宁致远眼角抽了抽:“你问她家里的事情了?”宁致遥点点头:“问了,她也没隐瞒,都告诉我了。怎么我还不能问吗?”“不是,唉,算了,”宁致远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只是怕提起来她伤心,不过我刚才看她情绪挺好的,应该没什么。哎,对了,你今晚住我这儿吗?” 宁致遥撇了撇嘴:“不住你这儿,难道让我睡街上去。”说完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问:“你们两个不会是已经住在一起了吧?”“你想哪去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宁致远顿时脸色通红,“吃完饭我就让她早点回去,她也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宁致遥听完,也不吭声,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满意地笑着说:“搞掂,我定了今晚八点的车票。”“干嘛这么急着走?弄得好像是我要赶你回家似的。”宁致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宁致遥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我可不能坏了你的好事,况且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我让你姐夫去车站接我,没问题的。”对于自己姐姐这种奇葩的性格,宁致远早已见怪不怪,也就由她去了。 下午吃过饭,宁致遥和安静都劝宁致远回房间休息,他不肯,三个人便在客厅里随意喝着茶、聊着天。宁致遥的性格开朗随性,这倒让安静与她相处起来丝毫感觉不到压力,加上宁致远也一直在身边,一下午的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在家附近找了一家品味比较清淡的粤菜馆吃了晚饭,安静本来是打算自己去火车站送宁致遥的,但宁致远坚持要一起去,拗不过他,只要三人一起去了火车站。送走了姐姐,宁致远和安静坐出租车回家。 一路上,宁致远没有说话,脸上的疲倦显而易见。回到宁致远家,安静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宁致远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里,勾起嘴角笑了笑:“没事儿,只是觉得有点累了。”安静心疼地看着他:“本来应该静养的,这一天却一点儿都没休息,怎么能不累呢。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喝完了赶紧去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宁致远被安静彻底禁足了,每天按时作息,体力倒是恢复了不少。看着宁致远日渐红润的脸色,安静自然也就放下心来。这天该给是宁致远换药的日子了,吃过早饭,宁致远问:“我今天该换药了,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医院呢?” 安静取出从医院带回来的药箱,憋着笑说:“药我早就都一起带回来了,一会儿在家里换就行。”宁致远一脸的挫败,眉毛拧成了一团:“我都好几天没出去过了,还指望今天换药趁机去外面走走呢。怎么就忘了你是医生呢。”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后悔了?”安静微眯了眯眼睛。宁致远不解:“嗯?后悔什么?”安静哼了一声说:“后悔找个医生做女朋友呗,处处管着你,不自由。”宁致远赶紧赔着笑脸,拉住安静的手:“哪能呀,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喜欢让你管着。快,帮我换药吧。”说着脱掉上衣侧身坐到沙发上。 安静小心地揭下贴在宁致远背上的药布,伤口愈合得还好,只是上面的缝合线留下的痕迹象蜈蚣一样蜿蜒着,与光洁的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深吸了一口气,按照程序认真地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完,贴好药布。宁致远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挺直了腰背坐在那里。后背上除了贴着药布的地方,在另一侧偏下靠近腰部的位置还有一处疤痕,应该是旧伤,不大,却陷入到皮肉当中。 在医院时也给宁致远换过药,但却没有留意看过他的背,也就未曾发现这处伤疤。此时看到,纵然是见惯了各种伤口的安静也会突然觉得心被抽紧了一般,隐隐地痛,以她的经验,这一定是被剜掉了一块肉,当时有多疼,可想而知。 她伸出手,指尖颤栗着碰触到伤疤,抵制不住颤抖的声音问:“这是怎么弄的?”宁致远脊背一僵,随即不以为然地说:“刚当刑警那会儿,不小心被流弹擦了一下。”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拿起沙发上的家居服穿上,转身系扣子的时候,却看到正在收拾工具的安静眼里含着泪。这让他心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即为安静心疼自己感到高兴,又为她眼中的泪感到心慌。 宁致远拉过安静的手:“都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别放在心上。我保证,以后会更加小心地替你保护好自己。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让我出去转转吧。”边说还边拉着安静的手摇了摇,安静被他的孩子气逗乐了,抽出手,盖上医药箱的盖子说:“好吧,下午天气会暖和些,陪你出去走走。” 宁致远家所在的小区地处D市中心地段,在D市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附近有一个成熟的商业区,但园区设计相对独立,管理也很严格,倒真的是闹中取静的好住处。宁致远将安静的手攥在掌心里一起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两人就这样漫步在楼下的小径上。 今天本就天气晴朗,午后的阳光更是充足。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冬日的寒意似乎都被驱走了。宁致远心情大好,捏了捏口袋里安静的手说:“我们去看电影吧!”安静皱眉摇头:“一场电影看下来,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你的背会受不了的。”宁致远挑了挑眉:“没关系,现在是下午,电影院人少,我完全可以斜靠着,不会影响到别人。” 拗不过他,安静被迫跟着来到一家大型综合商场。还有两天就到圣诞节了,商场内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圣诞树和花环,连背景音乐都是圣诞歌曲,让人不禁为这提前到来的节日气氛所感染。乘电梯到达顶楼的电影院,安静问宁致远想看什么片子,宁致远耸耸肩:“无所谓,只要是跟你一起看,什么都好。”安静对这个最近时常卖萌的男人感到无奈,看了看电子屏上的影讯,挑了一部时长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点的影片,不为别的,只是考虑到宁致远的身体不适合在电影院久坐。 电影开演了,两人均是一头黑线,居然是一部动画片。安静有些窘迫,虽然周围没什么人,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意思,我只关注了影片的时长,没仔细看是什么片子。”宁致远攥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挠了挠:“没关系,就当是一起回忆一下童年时光吧。” 出乎意料的是,影片并不象是两人想像的那般幼稚,虽然是动画,但确确实实是部爱情片。故事讲述了一对远隔两地从未谋面的少男少女因某种机缘巧合会在梦里互换身体,在逐渐了解了对方之后,两人暗生情愫,之后都想去寻找自己梦中变成的那个人…… 安静被剧情感染,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直到电影结束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宁致远再一次掏出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说:“故事而已,别当真。”“多感人呀,他们爱得那么执着。”安静使劲吸着鼻子。宁致远双手把安静的头转过来,与她额头相抵:“傻瓜,对比他们,我们能真正的彼此拥有,不是应该觉得高兴吗?”“你这是什么谬论。”安静想要拉下他的手,却被宁致远有力的桎梏住:“第一次和女朋友看电影居然是一部动画片,这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女朋友哭得稀里哗啦,我是不是也够悲催了?”安静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快走吧,要不然工作人员该来赶人了。” 两天后是圣诞节,同样也是宁致远的生日,宋明前一天晚上就打电话给宁致远说队里的人要给他庆祝生日。宁致远本来有意想同大家聚一聚,但考虑到这是和安静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还是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二十五日一大早,宁致远刚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安静笑意盈盈地等在门口。“怎么了?”宁致远诧异地问。安静犹豫了片刻红着脸,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生日快乐!”宁致远心尖一颤,双手直接搂住了安静的腰,碰到安静背在身后的手时,感觉到安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摸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安静把手拿到身前,掌心里捧着一个墨绿色的小锦盒:“送你的生日礼物。”宁致远接过盒子,慢慢地打开,里面是用棕色平安扣绳吊着的墨翠观音吊坠。整个吊坠大概一寸多高,玉料满色晶莹,均匀通透,莹润细腻。观音像雕工精细,整体俊美丰腴,神态自若,栩栩如生,半垂着双眸,一副慈悲之像。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安静把吊坠取出来挂到宁致远的脖子上说:“这是我姥姥留下的,我妈妈把它送给了爸爸。后来爸爸去做无国界医生,常年在外,他怕带在身上弄丢了,就把它留在了家里。妈妈在的时候总说如果爸爸一直带着它,也许就不会牺牲了。”宁致远把安静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抚着她的背说:“你放心,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过了一会儿,宁致远松开安静,说了句“你跟我来。”拉着她进了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红色首饰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条项链戴到安静的脖子上:“圣诞礼物,喜欢吗?”安静抚摸着白色链子上的珍珠吊坠重得地点了点头:“喜欢。”随即又皱了皱眉头:“谁让你非得出生在圣诞节这天,我只准备了生日礼物。” 宁致远搂住她,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声音低沉地喃喃道:“生日礼物已经很好了,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把你自己送给我。”安静的脸瞬间通红,推开宁致远嗔怒道:“讨厌,没个正形。赶紧去吃早餐吧。” 吃过早餐,宁致远正在帮安静收拾碗筷,快递登门,宁致远擦了擦手去门口签收。过了一会儿,安静收拾好一切,从厨房里走出来,宁致远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安静不明所以,宁致远拉过她的手将一块女士镶钻腕表戴在她的手腕上。“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安静想要把表摘下来,宁致远用自己戴着同款手表的手按住她:“宁致遥送的礼物,你收下就是了,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可是,你的生日,我哪好跟着一起收礼物呀!”安静皱着眉头,宁致远拉着安静的手腕比了比,笑着说:“你看,多般配呀。别想那么多,戴着吧。” 安静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收下。这时手机里传来信息提示音,安静看完信息,坐在那儿也没有回复,神色却有些黯然。“怎么了?谁发的信息?”宁致远问。安静放下手机:“是师兄,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跟我告别。”“去送送他吧。”宁致远瞟了一眼安静说。“嗯?”安静没想要宁致远会这么说,怔了怔。宁致远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包装盒,正色道:“给他回条信息,或者干脆打电话告诉他,明天你去送他。” 第二天一早,刘向阳和另一位同去进修的医生到达机场候机大厅时,宁致远和安静已经等在那里。尽管刘向阳一再提醒自己要放下,可看见二人时,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酸楚。深吸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挂上以往和煦的笑容:“你们俩来的真早。”宁致远微微颔首:“你一会儿还要去办理登机手续,怕耽误你的时间,所以就提早出门了。” 同行的另一位医生跟安静也认识,安静把宁致远介绍给他,大家寒暄了几句,宁致远对那位医生说:“我想去下卫生间,可以陪我一起吗?”那位医生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去趟卫生间还需要别人陪同?宁致远却没在意他诧异的目光,向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位医生无奈,只好跟宁致远一起走了。 刘向阳看着宁致远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笑了:“没想到你男朋友还挺豁达,留出时间让你跟我单独告别。”安静抿了抿嘴唇:“他这个人心挺细的。”刘向阳转回头,炽热的目光透过眼镜片落到安静的脸上:“如果你给我机会,你会发现我比他更细心。只可惜,你从来没想过要给我这个机会。” 安静垂眸,把视线移开:“师兄,你别这么说。”刘向阳呵呵一笑:“放心吧,我即将要远离你的生活,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了。”师兄,”安静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你一直关心、照顾我,我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刘向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安静,今天你能来送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总是放不下,更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现在你有一个真心爱你的男朋友,但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安静眼角带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师兄,你也要保重。”刘向阳突然伸出双臂把安静拥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低声说:“第一次拥抱你,却也是最后一次,不过,我满足了。”松开手,冲安静身后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安静回头,才发现宁致远和那位医生已经走了过来,她不禁有些惶恐,刚才刘向阳拥抱自己的那一幕一定被宁致远看到了。还未等她开口,宁致远揽着她的肩头对正准备离开的刘向阳说:“放心走吧。另外,你也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 刘向阳笑着摇摇头,冲两人挥了挥手:“再见!”之后但和同行的医生一起离开。安静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此刻看起来显得那么孤寂,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对刘向阳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但毕竟相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离开,一时间还真觉得有些难过。 突然肩头被掐了一下,安静转过头,只见宁致远微眯的双眸中透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在安静耳边威胁道:“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别的男人抱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安静打了一个冷颤,小声嘟嚷着:“又不是我主动的,我要是知道他会突然抱住,早就离他远点儿了。”安静的态度让宁致远很满意,他揉了揉安静肩上刚才被他掐过的地方,柔声说:“乖,以后跟其他男人都要保持距离,不能离得太近。”安静翻了一个白眼:“要不要去跟季主任申请,以后我只给女病人看病、做手术?”宁致远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未完待续。) 第十章(加更) 张维又拿起另一份通话记录:“这份是容兴华的妻子谢玉芳的通话记录,她的记录里没有通话特别频繁的。相对通话次比较多的就是容兴华的号码,但从三月二十一日起也就没有再通过话了。再有就是容兴华的南山老宅和‘宝兴阁’,不过通话次数并不太多。” “这么说,是谢玉芳在说谎喽?”时明亮问道,“她不是说都是容兴华打电话给她吗?”“宁队今天要求看她的手机通话记录。”陈锋撇了撇嘴说,“她说容兴华每次都是往家里打电话。” 宁致远扭头问张维:“容兴华别墅的固定电话查了没有?”“还没有,”张维摇了摇头,“之前也没说还要查固定电话呀,现在的人一般都用手机,家里有固定电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明天去查,另外容兴华南山老宅的电话也要一起查查。”宁致远扯过一张纸,把南山老宅的电话写给了张维。“南山老宅是个什么鬼?”张维接过电话号码不解地问。 “什么鬼也不是。”宁致远无奈地睨了他一眼道,“南山老宅是容兴华的另一个住处,名叫‘宝兴画苑’。今天我和陈锋已经去过了,那张银行卡就是在那儿的书房里找到的。这张卡我和陈锋去银行查过了,应该是容兴华常用的一张卡,里面的资金进出比较频繁。最后一笔支出是从自动提款机上提取了两万元的现金,在这之前通过网上支付买了一张三月二十二日去往Y省的机票,南坪就在Y省。再之后这张卡就没有了资金的进出。” 接着宁致远把他和陈锋今天的经历跟其他几个人复述了一遍。听他讲完之后,方建业转着眼珠说:“提了两万的现金,然后买了张机票,这不正说明容兴华去了南坪吗?不过,就算是两万块够他在南坪的日常开销,那也不应该不带卡呀。” “对,这一点是挺可疑的。”陈锋点点头,“据夏俊生说容兴华出去采风一是寻找创作灵感,另外还要碰运气淘些好东西。万一真遇到什么他想收藏的,两万元肯定是不够的。再说了,谁都知道穷家富路的道理,出门怎么能不带卡呢。” “可是谢玉芳不是说容兴华最近就会回来开个人收藏展吗?”时明亮看着眉飞色舞的两个人说,“没准他这两天真就回来了呢!” 陈锋对于时明亮的话表示不赞同:“亮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用再继续调查容兴华的行踪,等着他开收藏展就行了呗?” “我可没那么说,”时明亮反驳道,“该查就查,就象宁队之前说的,如果人没事儿,回来了更好,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也可以提早着手。” 一直没有作声的宁致远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执:“我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蹊跷,现在从各种迹象上来看,容兴华的确象是失踪了。如果真是这样,他遭遇不测的可能性极大。你们想想,不说他有多少家产,就只是黄公望的那副山水画,想要得到的人就不在少数。” 张维挑了挑眉稍:“如果容兴华真的遭遇不测,最大的受益人可就是他那个年轻貌美的老婆了,而正是这个人一直在强调容兴华没失踪。这的确有些不寻常呀!” 陈锋马上举手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说我们不能放弃对于容兴华行踪的调查,你说对不,宁队?” 宁致远知道陈锋坚持调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老爸已经强调过,让他一定要帮夏俊生找到容兴华。于是他勾了勾嘴角说:“调查继续,只不过不要太过明显。一是现在不能确定容兴华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不测。另一方面,不要打草惊蛇。这期间密切关注一下收藏展的情况。” 正当特案队调查容兴华名下的电话号码和银行卡之际,时明亮从银行卡上提取出的疑似血迹得出了结果,那确实是人血,血型为AB型。容兴华资料里显示他就是AB型血,只是由于没有容兴华本人的血液样本,所以无法做DNA对比。 两天后D市官方报纸上的一条消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天一早陈锋冲进办公室,直接把报纸拍到宁致远的桌子上:“宁队,报上刊登收藏展的消息了,这个月二十六日,青云艺术馆。” 宁致远展开了报纸,上面不仅有收藏展的消息,还有容兴华的照片和个人简介以及部分收藏品的信息。正如谢玉芳所说,黄公望的那副山水画赫然位于藏品之首。 “二十六日,那不就是这个周末吗?”宁致远拧着眉,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对呀,今天都周三了,大后天就展览了。”陈锋把背包放到自己的坐位上,看着宁致远说,“宁队,现在可还没有容兴华的消息呢,看来这个收藏展他是要缺席了。” “别急,再等等看。”宁致远沉吟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来出头办这次的收藏展。” 上午方建业将所有关于容兴华的电话和银行卡的情况汇总好交给了宁致远,别墅和南山老宅的电话最近几个月里并没有接到Y省打过来的电话。容兴华的其他几张卡也没有消费和提款的记录。 “宁队,看来谢玉芳说谎了,她的电话都没有接到过从南坪附近打过来的电话。”方建业颇有深意地看着宁致远,“是不是应该把她叫来再盘问一下呀?” “哼,”宁致远将资料放到桌上,冷哼了一声说,“就算这样也证明不了什么,到时候她也许会再说出别的理由。继续收集证据,如果容兴华没有出现在收藏展上,我们就可以正式调查容兴华失踪一案。” 这天午饭后,“宝兴阁”的小伙计小五出现在特案队办公室门口,还没等他敲门,陈锋就看到了他:“咦,这不是小五嘛,你怎么来了?”小五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陈警官,我们老板娘让我把这个给送来。” 第四十九章(大结局) 刘向阳温和地笑笑:“我来看看我师妹,不行吗?”虽然安静一直称呼刘向阳为师兄,但他却从来没有叫过她师妹。 安静站起身叫了一声“师兄”。米娜轻咳了一声,冲李星亚使了个眼色:“星亚,陪我去趟卫生间。”李星亚想说这里面就有卫生间,却被米娜强行拉走,同时还悄悄把门关上,低声说道:“你就不能让刘医生说几句话吗?好歹他爱了那么多年,总得给人家一个向过去告别的机会吧。” 李星亚会意地点点头,看看了时间:“离仪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够他告别的吧?”“嗯,”米娜摆了摆手,“估计也说不了几句,我看咱俩就在这守着吧。” 化妆间里,刘向阳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安静,一时间心里更加酸楚。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安静穿着婚纱的样子,今天终于是亲眼看到了,可惜新郎却不是他。 刘向阳眼底那化不开的浓浓情意让安静觉得有些尴尬,她轻唤了一声:“师兄,你……”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叹了一声之后,刘向阳才开口道:“安静,之前的这一年,我曾想过我也许还有机会。但当我再次见到你时,你眉宇间的愁云不见了,又象我初识你的时候那般无忧无虑。我为你高兴,却也知道我永远的失去了。” “师兄,对不起……”安静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些年来刘向阳为她做了许多,但她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不要说对不起。”刘向阳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看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很欣慰。我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消除你心里的阴影,可宁致远却做到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安静笑了,因为此刻刘向阳的眼中不再是深情,而是一种释然。 化妆间的大门被推开,宁致远一脸冷峻地站在门口,未等他开口,刘向阳转身向他伸出了右手:“恭喜你,妹夫。以后好好待我师妹。” 宁致远脸上的冰霜逐渐化开,搭上刘向阳的手,却是重重地一握,面带得意之色:“谢谢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安静,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给任何人觊觎她的机会。” 刘向阳手上痛得直咧嘴,笑着摇了摇头:“赶紧的吧,仪式就要开始了,别让宾客久等了。”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宁致远拉着安静的手一起步入宴会大厅的典礼台,司仪宣布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仪式一步步在司仪的引领下进行着。感觉到安静的手有些僵硬,宁致远知道她是紧张的,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耳语道:“别怕,有我在。” 安静会心地笑笑,每次听到这句话,她总是莫名地感到心安,此刻也一样,那种紧张感慢慢地消散。 婚礼隆重而又热闹,可也累坏了这对小夫妻。把最后一拨宾客送走之后,安静瘫软在沙发上。多亏今天有米娜和李星亚为她挡了不少酒,否则现在可能已经醉倒了。宁致远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作为伴郎的张维和陈锋不但不帮着他,还跟其他人一起起哄,饶是宁致远有些酒量,此时也是脸色醺然。 好在张维他们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在S市逗留太久,下午的时候就都启程返回D市,否则晚上免不了还要闹洞房。几个人都不无遗憾地说如果婚礼是在D市就好了,他们可以好好闹上一闹。安静暗自腹诽,难怪宁致远说要在S市举办婚礼,D市只办答谢晚宴,原来早就预料到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新房设在了宁家别墅,宁致远原来的房间就是一间套房,宁妈妈原本是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换上新的家具。可宁致远偏要把原来的房间变成一间大卧室,又把隔壁的房间打通改作了起居室。安静本想让他别这么大兴土木,但宁妈妈在听了儿子的计划后,却是点头称赞。 结婚前安静一直被安排住在二楼的客房,对于新房是如何装修的,宁致远一直瞒着她,说是要在新婚之夜给她一个惊喜。 婚礼结束后,安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新房。一进起居室,一股淡淡的木香萦绕鼻间。满堂的黄花梨家具,八仙桌、太师椅……靠墙的条案上还点上了一对大红喜烛。这让安静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晚清时期。 “喜欢吗?”宁致远从身后揽上她的腰柔声问道。自从带安静去过那家做私房菜的四合院,宁致远就知道她喜欢那个地方,可惜要想在D市弄那么一个家似乎有些在招摇,所以就干脆把新房弄成仿古式的。 安静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又不常住S市,弄这些是不是太浪费了?” “这些家具都是我爷爷留下的,以前一直存着没人用,重新翻新一下而已。不过,这些可比现在市面上的好多了。”宁致远半拥着安静往卧室去,“再让你看一样我家祖传的好东西。” 卧室里一张巨大的八步床顿时让安静目瞪口呆,怪不得宁致远非要把以前的套房打通,原来是要在卧室里放下这么个大家伙。 红色的纱缦半掩着,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锦缎褥子,上面整齐地叠着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喜枕上绣着并蒂双莲,床几上还摆着一对大红的宫灯。 “怎么样,满意吗?”宁致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出乎意料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安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把新房布置成这个样子。 “洞房花烛,当然要有新意。娘子,我们不要浪费了这一刻春宵。”声音喑哑透着浓浓的情意。 因为特案队成立以来屡立奇功,局领导特批了宁致远一周的假期,再加上婚假整整可以休上半个月,二人都不喜欢去人多的热门景点,最终决定一路向西自驾游玩。 在准备离开S市的那天早上,安静早早就起床,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古式的房间,有些不舍得离开。看着起居室墙上那幅宁爸爸亲笔所书的“宁静致远”四个遒劲的大字,心里顿觉安然。 宁爸爸说这四个字里包含了他们俩个的名字,是两个人命中注定的缘分。是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切皆因有他…… 【全文终】 第四十九章(大结局) 刘向阳温和地笑笑:“我来看看我师妹,不行吗?”虽然安静一直称呼刘向阳为师兄,但他却从来没有叫过她师妹。 安静站起身叫了一声“师兄”。米娜轻咳了一声,冲李星亚使了个眼色:“星亚,陪我去趟卫生间。”李星亚想说这里面就有卫生间,却被米娜强行拉走,同时还悄悄把门关上,低声说道:“你就不能让刘医生说几句话吗?好歹他爱了那么多年,总得给人家一个向过去告别的机会吧。” 李星亚会意地点点头,看看了时间:“离仪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够他告别的吧?”“嗯,”米娜摆了摆手,“估计也说不了几句,我看咱俩就在这守着吧。” 化妆间里,刘向阳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安静,一时间心里更加酸楚。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安静穿着婚纱的样子,今天终于是亲眼看到了,可惜新郎却不是他。 刘向阳眼底那化不开的浓浓情意让安静觉得有些尴尬,她轻唤了一声:“师兄,你……”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叹了一声之后,刘向阳才开口道:“安静,之前的这一年,我曾想过我也许还有机会。但当我再次见到你时,你眉宇间的愁云不见了,又象我初识你的时候那般无忧无虑。我为你高兴,却也知道我永远的失去了。” “师兄,对不起……”安静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些年来刘向阳为她做了许多,但她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不要说对不起。”刘向阳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看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很欣慰。我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消除你心里的阴影,可宁致远却做到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安静笑了,因为此刻刘向阳的眼中不再是深情,而是一种释然。 化妆间的大门被推开,宁致远一脸冷峻地站在门口,未等他开口,刘向阳转身向他伸出了右手:“恭喜你,妹夫。以后好好待我师妹。” 宁致远脸上的冰霜逐渐化开,搭上刘向阳的手,却是重重地一握,面带得意之色:“谢谢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安静,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给任何人觊觎她的机会。” 刘向阳手上痛得直咧嘴,笑着摇了摇头:“赶紧的吧,仪式就要开始了,别让宾客久等了。”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宁致远拉着安静的手一起步入宴会大厅的典礼台,司仪宣布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仪式一步步在司仪的引领下进行着。感觉到安静的手有些僵硬,宁致远知道她是紧张的,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耳语道:“别怕,有我在。” 安静会心地笑笑,每次听到这句话,她总是莫名地感到心安,此刻也一样,那种紧张感慢慢地消散。 婚礼隆重而又热闹,可也累坏了这对小夫妻。把最后一拨宾客送走之后,安静瘫软在沙发上。多亏今天有米娜和李星亚为她挡了不少酒,否则现在可能已经醉倒了。宁致远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作为伴郎的张维和陈锋不但不帮着他,还跟其他人一起起哄,饶是宁致远有些酒量,此时也是脸色醺然。 好在张维他们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在S市逗留太久,下午的时候就都启程返回D市,否则晚上免不了还要闹洞房。几个人都不无遗憾地说如果婚礼是在D市就好了,他们可以好好闹上一闹。安静暗自腹诽,难怪宁致远说要在S市举办婚礼,D市只办答谢晚宴,原来早就预料到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新房设在了宁家别墅,宁致远原来的房间就是一间套房,宁妈妈原本是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换上新的家具。可宁致远偏要把原来的房间变成一间大卧室,又把隔壁的房间打通改作了起居室。安静本想让他别这么大兴土木,但宁妈妈在听了儿子的计划后,却是点头称赞。 结婚前安静一直被安排住在二楼的客房,对于新房是如何装修的,宁致远一直瞒着她,说是要在新婚之夜给她一个惊喜。 婚礼结束后,安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新房。一进起居室,一股淡淡的木香萦绕鼻间。满堂的黄花梨家具,八仙桌、太师椅……靠墙的条案上还点上了一对大红喜烛。这让安静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晚清时期。 “喜欢吗?”宁致远从身后揽上她的腰柔声问道。自从带安静去过那家做私房菜的四合院,宁致远就知道她喜欢那个地方,可惜要想在D市弄那么一个家似乎有些在招摇,所以就干脆把新房弄成仿古式的。 安静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又不常住S市,弄这些是不是太浪费了?” “这些家具都是我爷爷留下的,以前一直存着没人用,重新翻新一下而已。不过,这些可比现在市面上的好多了。”宁致远半拥着安静往卧室去,“再让你看一样我家祖传的好东西。” 卧室里一张巨大的八步床顿时让安静目瞪口呆,怪不得宁致远非要把以前的套房打通,原来是要在卧室里放下这么个大家伙。 红色的纱缦半掩着,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锦缎褥子,上面整齐地叠着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喜枕上绣着并蒂双莲,床几上还摆着一对大红的宫灯。 “怎么样,满意吗?”宁致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出乎意料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安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把新房布置成这个样子。 “洞房花烛,当然要有新意。娘子,我们不要浪费了这一刻春宵。”声音喑哑透着浓浓的情意。 因为特案队成立以来屡立奇功,局领导特批了宁致远一周的假期,再加上婚假整整可以休上半个月,二人都不喜欢去人多的热门景点,最终决定一路向西自驾游玩。 在准备离开S市的那天早上,安静早早就起床,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古式的房间,有些不舍得离开。看着起居室墙上那幅宁爸爸亲笔所书的“宁静致远”四个遒劲的大字,心里顿觉安然。 宁爸爸说这四个字里包含了他们俩个的名字,是两个人命中注定的缘分。是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切皆因有他…… 【全文终】 番外 刘向阳篇 第一章 刘向阳,D市医学院研二的学生,不仅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也是医学院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一个温润如玉,却总是让女孩儿无法接近的男神。从本科开始到现在已经在医学院学习、生活了六年,可从来没听说他与任何一个女孩儿有过超出同学之间的关系。 心仪他的女生很多,勇敢表白的也不在少数,可他笑得虽然温和,但却是不容置疑地回绝。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如翩翩公子般的男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刘向阳自己也不清楚。直到那一天,同寝室的丁俊说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吉他弹唱,让他去捧场。对于学校各种文艺演出,他向来是没有兴趣的,奈何丁俊的一再恳求,只要同意去充当一次观众。 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节目,刘向阳却是心不在焉,只想着等丁俊演出结束就赶紧回实验室,还有一些数据等着他去核实。台下的观众席里,女生们纷纷偷眼看他,尤其是一些新生,听说这就是D市医学院鼎鼎大名的刘向阳,更是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下男神的侧脸。 对于这些,刘向阳很是无奈,只盼着丁俊赶紧上台。正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台上传来一阵灵动的钢琴声。与之前的歌舞、小品比较,这个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钢琴前,美妙的音符从那灵巧的手指下飘然而出。 一袭白色的雪纺纱连衣裙,乌黑滑顺的长发,带着恬静笑容的侧脸,那一刻刘向阳觉得周围的喧嚣都停止了,只有心跳的声音随着那琴声一起有力地跳动。 一曲结束,白裙女孩儿向台下深施一礼,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从此就印刻进了他的灵魂里。目光追随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直至被幕布完全遮挡。 在和丁俊一同回寝室的路上,刘向阳终于忍不住问:“今天弹钢琴的那个女生是谁?” “弹钢琴的?”丁俊还沉浸在刚才表演的兴奋当中,一时没回过神来。 “就是在你前面上台的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刘向阳强调。 “哦,你说的是安静呀!”丁俊轻哂,“跟你一个专业,临床医学大一的新生,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刘向阳耳根一红,好在天黑,路灯下看不清楚,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就是觉得她弹得挺好听的,随便问问。” 再次见到安静,是大一学生参加实验室。刘向阳刚把最后一个数据记录好,老师说今天有学生来参观,让他带一带。 大一的学生,对于什么都感到新奇,总是会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刘向阳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对于实验室的情况又很了解,所以每次有人来参观,老师都喜欢让他去。 二十几个学生大实验楼的大厅里等着有人来引领,刘向阳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心跳加快的女孩儿。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米色长裙,长发编成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一身简单的装束却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看到这么帅的学长来带领大家,女生们恨不得发出尖叫声。参观的过程当中,更是有意无意地问各种问题,甚至有女生大胆地问学长有没有女朋友,引得大家一阵起哄。安静却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静静地,认真地听着刘向阳讲解实验室里每个仪器的用途。 当参观到人体器官阵列室时,新生们开始不淡定了,甚至有的女生连门都不敢进。胆子大点儿的跟在男生的身后进了屋,面对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器官时,也会不由得发出惊呼声。安静却依旧是很平静地样子,仔细地看着每个瓶子上的标签。 刘向阳简单介绍了几句之后,让学生们自己参观,他轻踱到安静身边问:“你不怕吗?”“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连这些泡在瓶子里的东西都怕,还怎么当医生。”安静以后是同班的某个男生,说完才从阵列架上移回目光,回头看见是刘向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长,我不知道是你问我。” 安静的回答让刘向阳对这个女生又有了新的认识,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孩儿,居然有如此的胆识。 他微微颔首道:“我叫刘向阳,临床医学研二。”“安静,临床医学大一。”安静笑答,“看来我得尊称刘学长一声师兄了。” 刘向阳很高兴这个女孩儿叫他师兄,可此时他却不知道,就是这“师兄”二字成了横亘在他与安静之间的一道鸿沟,尽管他努力了多年,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这两个字。 有了这一次的接触,刘向阳不再是整天泡在实验室或是图书馆里,他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和校园里的时候变多了。安静经常在课间或午休的时候“意外”地与他偶遇,时间久了,两人逐渐熟稔起来。 随着接触的日渐频繁,刘向阳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儿的与众不同,她文静却又不失活泼,内敛却又不矫揉造作。刘向阳的心在一天天地沉沦,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表白,如何表白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安静正在准备考研的姐姐在出租屋里被杀害了,她妈妈因为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昏迷不醒,住进了医院。 一路狂奔,只为能尽早赶到安静的身边。他觉得她此时是需要他的。医院病房那个瘦弱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心,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去,真想把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不要怕,自已会尽全力帮她。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不适合表露心迹,还是克制住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安静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了刘向阳,吃惊地问。那本来白皙里透着红润的脸庞此时只剩下苍白一片,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睑下的青色阴影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一直没有休息。 第四十九章(大结局) 刘向阳温和地笑笑:“我来看看我师妹,不行吗?”虽然安静一直称呼刘向阳为师兄,但他却从来没有叫过她师妹。 安静站起身叫了一声“师兄”。米娜轻咳了一声,冲李星亚使了个眼色:“星亚,陪我去趟卫生间。”李星亚想说这里面就有卫生间,却被米娜强行拉走,同时还悄悄把门关上,低声说道:“你就不能让刘医生说几句话吗?好歹他爱了那么多年,总得给人家一个向过去告别的机会吧。” 李星亚会意地点点头,看看了时间:“离仪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够他告别的吧?”“嗯,”米娜摆了摆手,“估计也说不了几句,我看咱俩就在这守着吧。” 化妆间里,刘向阳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安静,一时间心里更加酸楚。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安静穿着婚纱的样子,今天终于是亲眼看到了,可惜新郎却不是他。 刘向阳眼底那化不开的浓浓情意让安静觉得有些尴尬,她轻唤了一声:“师兄,你……”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叹了一声之后,刘向阳才开口道:“安静,之前的这一年,我曾想过我也许还有机会。但当我再次见到你时,你眉宇间的愁云不见了,又象我初识你的时候那般无忧无虑。我为你高兴,却也知道我永远的失去了。” “师兄,对不起……”安静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些年来刘向阳为她做了许多,但她却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不要说对不起。”刘向阳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看着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也很欣慰。我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消除你心里的阴影,可宁致远却做到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安静笑了,因为此刻刘向阳的眼中不再是深情,而是一种释然。 化妆间的大门被推开,宁致远一脸冷峻地站在门口,未等他开口,刘向阳转身向他伸出了右手:“恭喜你,妹夫。以后好好待我师妹。” 宁致远脸上的冰霜逐渐化开,搭上刘向阳的手,却是重重地一握,面带得意之色:“谢谢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安静,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给任何人觊觎她的机会。” 刘向阳手上痛得直咧嘴,笑着摇了摇头:“赶紧的吧,仪式就要开始了,别让宾客久等了。” 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宁致远拉着安静的手一起步入宴会大厅的典礼台,司仪宣布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仪式一步步在司仪的引领下进行着。感觉到安静的手有些僵硬,宁致远知道她是紧张的,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耳语道:“别怕,有我在。” 安静会心地笑笑,每次听到这句话,她总是莫名地感到心安,此刻也一样,那种紧张感慢慢地消散。 婚礼隆重而又热闹,可也累坏了这对小夫妻。把最后一拨宾客送走之后,安静瘫软在沙发上。多亏今天有米娜和李星亚为她挡了不少酒,否则现在可能已经醉倒了。宁致远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作为伴郎的张维和陈锋不但不帮着他,还跟其他人一起起哄,饶是宁致远有些酒量,此时也是脸色醺然。 好在张维他们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在S市逗留太久,下午的时候就都启程返回D市,否则晚上免不了还要闹洞房。几个人都不无遗憾地说如果婚礼是在D市就好了,他们可以好好闹上一闹。安静暗自腹诽,难怪宁致远说要在S市举办婚礼,D市只办答谢晚宴,原来早就预料到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新房设在了宁家别墅,宁致远原来的房间就是一间套房,宁妈妈原本是打算重新装修一下,换上新的家具。可宁致远偏要把原来的房间变成一间大卧室,又把隔壁的房间打通改作了起居室。安静本想让他别这么大兴土木,但宁妈妈在听了儿子的计划后,却是点头称赞。 结婚前安静一直被安排住在二楼的客房,对于新房是如何装修的,宁致远一直瞒着她,说是要在新婚之夜给她一个惊喜。 婚礼结束后,安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新房。一进起居室,一股淡淡的木香萦绕鼻间。满堂的黄花梨家具,八仙桌、太师椅……靠墙的条案上还点上了一对大红喜烛。这让安静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到了晚清时期。 “喜欢吗?”宁致远从身后揽上她的腰柔声问道。自从带安静去过那家做私房菜的四合院,宁致远就知道她喜欢那个地方,可惜要想在D市弄那么一个家似乎有些在招摇,所以就干脆把新房弄成仿古式的。 安静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又不常住S市,弄这些是不是太浪费了?” “这些家具都是我爷爷留下的,以前一直存着没人用,重新翻新一下而已。不过,这些可比现在市面上的好多了。”宁致远半拥着安静往卧室去,“再让你看一样我家祖传的好东西。” 卧室里一张巨大的八步床顿时让安静目瞪口呆,怪不得宁致远非要把以前的套房打通,原来是要在卧室里放下这么个大家伙。 红色的纱缦半掩着,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锦缎褥子,上面整齐地叠着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喜枕上绣着并蒂双莲,床几上还摆着一对大红的宫灯。 “怎么样,满意吗?”宁致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出乎意料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安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把新房布置成这个样子。 “洞房花烛,当然要有新意。娘子,我们不要浪费了这一刻春宵。”声音喑哑透着浓浓的情意。 因为特案队成立以来屡立奇功,局领导特批了宁致远一周的假期,再加上婚假整整可以休上半个月,二人都不喜欢去人多的热门景点,最终决定一路向西自驾游玩。 在准备离开S市的那天早上,安静早早就起床,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古式的房间,有些不舍得离开。看着起居室墙上那幅宁爸爸亲笔所书的“宁静致远”四个遒劲的大字,心里顿觉安然。 宁爸爸说这四个字里包含了他们俩个的名字,是两个人命中注定的缘分。是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切皆因有他…… 【全文终】 番外 刘向阳篇 第一章 刘向阳,D市医学院研二的学生,不仅是教授的得意门生,也是医学院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一个温润如玉,却总是让女孩儿无法接近的男神。从本科开始到现在已经在医学院学习、生活了六年,可从来没听说他与任何一个女孩儿有过超出同学之间的关系。 心仪他的女生很多,勇敢表白的也不在少数,可他笑得虽然温和,但却是不容置疑地回绝。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如翩翩公子般的男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刘向阳自己也不清楚。直到那一天,同寝室的丁俊说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吉他弹唱,让他去捧场。对于学校各种文艺演出,他向来是没有兴趣的,奈何丁俊的一再恳求,只要同意去充当一次观众。 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节目,刘向阳却是心不在焉,只想着等丁俊演出结束就赶紧回实验室,还有一些数据等着他去核实。台下的观众席里,女生们纷纷偷眼看他,尤其是一些新生,听说这就是D市医学院鼎鼎大名的刘向阳,更是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下男神的侧脸。 对于这些,刘向阳很是无奈,只盼着丁俊赶紧上台。正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台上传来一阵灵动的钢琴声。与之前的歌舞、小品比较,这个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钢琴前,美妙的音符从那灵巧的手指下飘然而出。 一袭白色的雪纺纱连衣裙,乌黑滑顺的长发,带着恬静笑容的侧脸,那一刻刘向阳觉得周围的喧嚣都停止了,只有心跳的声音随着那琴声一起有力地跳动。 一曲结束,白裙女孩儿向台下深施一礼,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从此就印刻进了他的灵魂里。目光追随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直至被幕布完全遮挡。 在和丁俊一同回寝室的路上,刘向阳终于忍不住问:“今天弹钢琴的那个女生是谁?” “弹钢琴的?”丁俊还沉浸在刚才表演的兴奋当中,一时没回过神来。 “就是在你前面上台的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刘向阳强调。 “哦,你说的是安静呀!”丁俊轻哂,“跟你一个专业,临床医学大一的新生,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刘向阳耳根一红,好在天黑,路灯下看不清楚,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就是觉得她弹得挺好听的,随便问问。” 再次见到安静,是大一学生参加实验室。刘向阳刚把最后一个数据记录好,老师说今天有学生来参观,让他带一带。 大一的学生,对于什么都感到新奇,总是会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刘向阳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对于实验室的情况又很了解,所以每次有人来参观,老师都喜欢让他去。 二十几个学生大实验楼的大厅里等着有人来引领,刘向阳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心跳加快的女孩儿。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米色长裙,长发编成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一身简单的装束却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看到这么帅的学长来带领大家,女生们恨不得发出尖叫声。参观的过程当中,更是有意无意地问各种问题,甚至有女生大胆地问学长有没有女朋友,引得大家一阵起哄。安静却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静静地,认真地听着刘向阳讲解实验室里每个仪器的用途。 当参观到人体器官阵列室时,新生们开始不淡定了,甚至有的女生连门都不敢进。胆子大点儿的跟在男生的身后进了屋,面对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器官时,也会不由得发出惊呼声。安静却依旧是很平静地样子,仔细地看着每个瓶子上的标签。 刘向阳简单介绍了几句之后,让学生们自己参观,他轻踱到安静身边问:“你不怕吗?”“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连这些泡在瓶子里的东西都怕,还怎么当医生。”安静以后是同班的某个男生,说完才从阵列架上移回目光,回头看见是刘向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长,我不知道是你问我。” 安静的回答让刘向阳对这个女生又有了新的认识,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孩儿,居然有如此的胆识。 他微微颔首道:“我叫刘向阳,临床医学研二。”“安静,临床医学大一。”安静笑答,“看来我得尊称刘学长一声师兄了。” 刘向阳很高兴这个女孩儿叫他师兄,可此时他却不知道,就是这“师兄”二字成了横亘在他与安静之间的一道鸿沟,尽管他努力了多年,最终还是摆脱不了这两个字。 有了这一次的接触,刘向阳不再是整天泡在实验室或是图书馆里,他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和校园里的时候变多了。安静经常在课间或午休的时候“意外”地与他偶遇,时间久了,两人逐渐熟稔起来。 随着接触的日渐频繁,刘向阳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儿的与众不同,她文静却又不失活泼,内敛却又不矫揉造作。刘向阳的心在一天天地沉沦,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儿。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表白,如何表白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安静正在准备考研的姐姐在出租屋里被杀害了,她妈妈因为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昏迷不醒,住进了医院。 一路狂奔,只为能尽早赶到安静的身边。他觉得她此时是需要他的。医院病房那个瘦弱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心,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去,真想把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不要怕,自已会尽全力帮她。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不适合表露心迹,还是克制住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安静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了刘向阳,吃惊地问。那本来白皙里透着红润的脸庞此时只剩下苍白一片,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睑下的青色阴影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一直没有休息。 番外 刘向阳篇 第二章 “师兄,你怎么来了?”安静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了刘向阳,吃惊地问。那本来白皙里透着红润的脸庞此时只剩下苍白一片,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睑下的青色阴影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一直没有休息。 “家里出事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刘向阳忍着心痛问,他曾经听说过安静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和一个姐姐,如今这两个亲人一死一病,这让一个小女孩儿该如何面对。 安静想要努力绽出一个微笑,却是忍不住眼圈发红:“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唉……”想要责怪的话说不出口,刘向阳长叹了一声,“有什么麻烦的,我是你师兄,这种时候怎么能放着你不管。以后不要再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了。” 安静心里一酸,她何尝不想有人来帮帮自己,她家在D市没有亲属,如果不是妈妈单位的同事过来帮忙,她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现在妈妈的情况已经稳定,她总算是能坐一会儿了。可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她没去想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刘向阳什么都没问,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他指了指旁边的陪护床:“去睡一会儿,阿姨这里我来看着。” 安静没作声,真的就听话地躺到了床上,她知道现在不是她逞强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如果她垮了,更没有人去照顾妈妈。紧崩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人立刻就陷入到混沌当中,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刘向阳看着安静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心里暗自长叹一声。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儿,为何命运会对她如此不公。 科室主任和主治医生一起来查看安妈妈的情况,安静听到动静立即就清醒了过来,急忙下床问:“医生,我妈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看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主任也不忍心,只是轻轻说了句:“先观察观察吧。” 刘向阳借口去打开水,径直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了安妈妈的病情之后,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安妈妈多年操劳,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尤其是心脏,这次受了过度的打击导致严重的梗阻。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强行手术,风险极高,很有可能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唯今之计,只能是保守治疗。 医生说如果两天之能醒过来,问题还不算严重,如果醒不过来,那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 刘向阳深吸了一口气,恳求医生先不要把最坏的结果告诉安静,毕竟现在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把这一点点希望都扼杀掉,他不敢想像安静会是什么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向阳尽可能地陪在安静的身边。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儿,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常人没有的镇定与从容。 安妈妈一直没有醒来,情况也不是很稳定,安静变卖了家里的房子,为妈妈请来了全职看护。之后又回到了学校,按部就班地上课、考试,课余时间便去医院。 刘向阳曾多次表示要帮助安静,无论是学习、生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他都将会不遗余力。却被安静淡然地拒绝了,她说自己能处理好一切。刘向阳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合表露心际,他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那个女孩儿,自己喜欢她,愿意陪她一起度过难关。 面对刘向阳的关心,安静更多的是婉言拒绝。也不知道她是没明白他的想法还是有意回避,总之她的疏离让刘向阳心里很不舒服。 转眼一年过去了,安妈妈不旦没有醒来,身体各器官的机能也在逐渐减退。做为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刘向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就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安妈妈就象一盏快要耗尽的油灯,那点残油正在一点点的流逝,直到消耗殆尽的那一刻,她的生命也会终止。 这几天刘向阳尽可能地留在医院,就算安静赶他,他也不走。因为安妈妈的手指动了,安静很兴奋,她觉得这是妈妈要好转的征兆。可刘向阳清楚,这恐怕是安妈妈在拼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向女儿告别。 果然在一天早上,安妈妈永远地停止了呼吸。那一刻,安静就那样坐在病床前,不喜不悲地看着医生、护士将安妈妈身上的各种导管、仪器撤走。然后和护工一起帮妈妈净身、换上新衣服。刘向阳联系了殡葬公司,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安静半步,所有的事宜只能交由殡葬公司代办。 安静默默地将妈妈送走,直到把骨灰送到墓地与爸爸合葬到一起,整个过程她没有象刘向阳想像的那样悲痛欲绝,反而十分的平静。这一反应让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感到意外,难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在连续丧亲之后还能如此淡定。 从墓地出来,送走了参加葬礼的人,安静站在半山腰上,目眺远方,两行热泪顺着消瘦的脸庞滑落。此刻刘向阳的心里象针刺一般,他宁愿安静大哭大闹,也不想她这样默默地流泪。 “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借你肩膀靠靠,宣泄出来会好过些。”刘向阳柔声劝慰着,伸手揽过了安静的肩。 这句话就象是洪水冲垮了堤坝一般,安静的眼泪更加汹涌。她把头埋进了刘向阳的胸前,不可抑制地恸哭起来。 刘向阳收紧了臂膀,把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儿紧紧地环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安静,虽然是在这种悲痛的情况下,却也让他的心随之加速了跳动。他低下头偷偷地轻吻了她的发顶,那如墨般的秀发上传来恬淡的香气。安静哭得伤心,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一举动。这是他第一次吻了她,虽然只是发顶,却也是最后一次。 番外 刘向阳篇 第三章 刘向阳收紧了臂膀,把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儿紧紧地环在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安静,虽然是在这种悲痛的情况下,却也让他的心随之加速了跳动。他低下头偷偷地轻吻了她的发顶,那如墨般的秀发上传来恬淡的香气。安静哭得伤心,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一举动。这是他第一次吻了她,虽然只是发顶,却也很满足。 许久之后,安静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与刘向阳拉开了一段距离:“谢谢你,师兄,我已经好了。”刘向阳微哂道:“别什么事都自己撑着。”抬起手想去拭掉她还残留在眼角的泪,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那只手从半空中缓缓落下,同时心也越来越沉。 接下来刘向阳的生活是忙碌的,在D市中心医院的各个科室轮转实习已经一年了,此时已面临毕业。他的父母都在医院工作,父亲在B市一家三甲医院担任要职。原本是打算他研究生毕业后就回B市,毕竟在父母身边,他自身优异的成绩再加上父亲的人脉,可谓是前途无量。 但这个时候刘向阳却跟父母说在留在D市中心医院,靠自己的能力来打拼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其实他心里清楚,早在一年前他就打定主意要留下,因为能离那个女孩儿近些。所以实习期间他努力地工作,得到了各个科室领导的一致好评。 父母不太赞同他的决定,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他暂时留在D市,过些年有些资历再想办法调转回去。 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刘向阳回到学校要请安静出去玩一天以示庆祝。安静的表情淡然:“抱歉,师兄。我最近很忙,落下了不少功课,我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心里不免失落,但她说的却也是事实,之前因为家里的变故,她的确缺了不少课。刘向阳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陪你去自习室吧,有不明白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答。”这次安静没有拒绝,刘向阳暗想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让他陪她做什么都行。 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是有时间,他就会回学校陪安静复习功课。安静很聪明,也很刻苦,只是往日脸上恬静的笑容不见了。她独来独往,很少参与学校的活动。刘向阳知道她是要避开别人对她的同情,所以在安静面前,他从来不会提到以前的事情,两个人多半是谈论跟学业有关的话题。 两年之后,安静也到了开始实习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在系里一直是名列前茅,理所应当地被分配到了D市中心医院。刘向阳很高兴,因为安静离他更近了,尤其是她轮转到他所在的科室时,他的脸上每天都挂着笑容。 一年之后,安静以优异的表现留在了D市中心医院,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这个时候刘向阳却接到医院的通知,院领导想派他去国外进修。D市中心医院每年都会有两个出国进修的名额,多少人为了这个名额费尽心思,而被机会主动找上门的刘向阳却拒绝了院领导的好意,理由是自己想在一线岗位上再磨练磨练。他可不想安静刚来他就离开,本来安静对他就一直是疏离的,如果这个时候走了,他怕自己更没有机会。 刘向阳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确地向安静表白过,不是不想表白,而是怕被拒绝,那样连做师兄妹的机会可能都会失去。他在等待,等着安静能够敞开自己的心扉接受他的感情。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安静对他始终也没有回应。他有些按奈不住了,他开始寻找机会想要对安静表白,可每次还没等他开口,安静就会将话题岔开。 院领导亲自找他谈话,明确告诉他院里要派他出国进修。这已经是院里第三次把名额派到他头上,如果再拒绝恐怕会让人对他产生非议。 他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安静,并建议她去申请另一个进修名额,谁承想安静拒绝了,她说她不能离开D市,她要等待那个结果。其实谁都知道安心的被害已经成了悬案,现场留下的证据太少了,当年都破不了案,现在想要破案就更难了。 安静不仅拒绝了,而且还劝刘向阳不要再放弃这次机会。这还不算,她这次居然很明确地表示自己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这是在拒绝接受他的感情吗?刘向阳很沮丧,但他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建议安静再考虑考虑他的建议。 中秋节快到了,刘向阳的父母来D市陪儿子一起过节。本想趁这个时候让自己的父母见见安静,可又被她回绝了。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还是被细心的母亲看出自己有心事。父母认真地跟他谈了一次话,言语中不无责怪之意。 节后,接到安静的电话,说是要跟他谈谈。刘向阳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与她见面。没想到安静却是来当说客的,劝说他不要意气用事毁了自己的前程,还威胁他说如果这次再放弃进修的机会,她就辞职离开市中心医院。刘向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安静的回答是她背负不起他对她的付出。 天气逐渐转冷,转眼间已经入冬。最近一段时间刘向阳没有去找安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索性冷静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刘向阳下午出去参加了一个学术研讨会,因为晚上还要值夜班,研讨会结束就急着赶回了医院。刚走到电梯口,迎面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安静,刚要上前去打招呼,却看到安静身边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男人和她一起走出了电梯。边走还边拢了拢安静的大衣领口:“把大衣扣子扣好,外面冷。” 刘向阳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最近有关系比较亲近的同事悄悄告诉他有人在追求安静。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年来追求安静的人还少吗?可她对哪一个动过心?安静这么优秀,有追求者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想要打动安静的心谈何容易,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一无进展嘛。 番外 刘向阳篇 第四章 刘向阳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最近有关系比较亲近的同事悄悄告诉他有人在追求安静。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年来追求安静的人还少吗?可她对哪一个动过心?安静这么优秀,有追求者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想要打动安静的心谈何容易,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一无进展嘛。 可眼前的这一幕让刘向阳惊呆了,安静对着那个男人甜甜地一笑,顺从地扣着大衣的扣子。那种笑容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安静大大方方地叫了他一声“师兄”。对面的男人迅速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随即带着笑容向他伸出右手:“市局刑警二队宁致远,听小静说你帮过她不少忙,谢谢你!” 刘向阳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他心甘情愿帮助安静,哪里用得着别人来道谢。出于礼貌却不得不跟宁致远握了握手。 几句寒暄过后,宁致远说要和安静去吃晚饭,邀请他一起去。刘向阳看得出宁致远虽然一直面带微笑,眼神中却透出霸气的光芒,仿佛在告诉自己安静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刘向阳说自己还要值夜班,婉言拒绝了他的邀请。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出了医院大楼,刘向阳的心沉到了谷底。 回到科室,强打着精神把当晚的工作安排好,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刘向阳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冻住了。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果,那个叫宁致远的刑警怎么这么快就打动了安静的心呢?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了多年的女孩儿跟别人手牵着手从自己面前走过。 刘向阳迷茫了,他是不是真的该放手了?不是不爱,而是要把这份爱深深地埋藏起来。就在他还处在犹豫不决当中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消息,安静被她同科室的同事劫持了,有个警察为了救安静身负重伤。 他没有把事情听完就跑出了办公室,等不及电梯,直接从楼梯奔向外科所在的楼层。到了外科听说安静在病房里,他的心就象被油煎了一样,实在是不敢想象安静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推开房门的那一霎那,看到安然无事的安静,他的心终于放下了,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的心再次刺痛起来。 宁致远俯卧在病床上,安静坐在床边,头却倚在宁致远的枕边,两个人的手十字相扣,紧紧地攥在一起。刚才只顾着担忧安静的安危,没想到救了她的警察居然就是宁致远。 安静听到动静醒来,目光对视,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刘向阳无力地笑了笑,离开了病房。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不存在了一般,留给他的只剩下黑暗。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劝慰自己:放手吧,多年的执着都没能打动她,说明两个人没有这种缘分。既然喜欢她,就尊重她的选择吧。只要她一切安好。可看到他俩十指相扣、耳鬓厮磨的样子,他还是无法承受。 整整一天,刘向阳都无法安下心来,他想了很多。听科室里的同事说,宁致远的伤很重,手术刀擦着心脏的边缘,再稍稍偏差一点儿,他就没命了。而当时齐放的刀本来是要扎向安静的。看来那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她,不然不会为了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从安静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她也是爱那个男人的。既然这样,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去争!暗自长叹一声,也许真的该放手了。 下班后再次去了宁致远的病房,找了个借口把安静支了出去。刘向阳终于下定决心跟宁致远说出了自己对安静的感情。正如他所料,宁致远象一头炸了毛的狮子一般,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刘向阳苦笑着:“我喜欢她很多年,但她从来没有用看着你的那种眼神看过我。我想,我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兄长般的存在,无关爱情……我有自己的坚守和执着,却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丧失理智。经过昨晚的事情,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最重要的是,她喜欢这个人……所以,我输了……” 听到他的话,宁致远的眼神不再象之前那般犀利,他笑了,虽然带着得意,却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刘向阳觉得这是一个坦荡的人,如果两人不是同时喜欢一个姑娘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既然选择要放手,那就干脆彻底一点,刘向阳接受了院领导的要求,决定出国进修。 临行的那天,刘向阳在候机大厅里看到了安静,当然她现在的正牌男朋友宁致远也陪在她身边。看到两人能来送他,他的心里即欣慰又酸楚。 宁致远借故带走了同行的另一位同事,给刘向阳和安静留下了独处的时间,这让刘向阳倍感意外,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豁达的人。 安静哭了,眼里带着不舍,但刘向阳知道那眼泪不带一丝情*爱,只是亲人离别时的伤感。既然这样,就让自己扮演好一个兄长的角色吧。刘向阳叮嘱了几句,安静重重地点着头,说:“师兄,你要保重。” 刘向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出双臂将她拥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印上轻轻地一吻。暗自在心里说:“再见了,我爱了多年的姑娘,希望你能幸福!” 国外的进修生活是陌生的,也是忙碌的,刘向阳喜欢这种感觉,他就是想用这种忙碌来冲淡自己的愁绪。每天流转于病房、手术室和图书馆之间,刘向阳就象一只不知停歇的陀螺。 可每当闲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安静在做什么,她现在还好吗?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安静,她的确变了,眉宇间的愁云不见了,一如当年那个总是带着恬静笑容的女孩儿。想想也是,杀害她姐姐的凶手被绳之以法,她身边又有一个爱她如命的男人,人生圆满了,又怎么会不快乐。 安静终于嫁给了宁致远,看着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小女人幸福地依偎在爱*人身边,刘向阳没有预料中的心酸,他知道该放下的,终将要放下…… 番外 宁致远篇 第一章 宁致远最近很苦恼,马上就面临高考了,父母的意思是让他读商科,以后接管宁家的产业。按理说,做为一个集团总裁的公子,这种选择是无可厚非的。可他的志向却不在此,他想报警官大学,成为一名能惩奸除恶的警察。可父母不支持他,就连平时最疼爱他的姐姐也来充当父母的说客。 聪明如他,绝不能让父母左右了自己,表面上同意报考商科,却在填报志愿的最后时刻悄悄改成了警官大学。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母亲震惊了,父亲愤怒了,姐姐无奈地摇头叹气。可宁致远却是眉开眼笑,事已至此,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父亲想要送他出国,他用绝食来抗争。母亲终于是软下心来,劝慰道:“既然孩子非要去读警校,就让他去吧。让他吃几年苦头,自然就不想去做警察了。到时候再回来接管公司也是一样的,你也不是商科出身,还不是把生意做得很好?现在就算送他出国,他没兴趣,也学不到什么本事。” 就这样,宁致远如愿去了地处D市的警官大学报道。 不同于普通的高等院校,警官大学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每天六点半集合跑步、训练,直至晚上十点半熄灯,基本上所有的行为都会有督察盯着。除了各种专业课,还有警体课、射击课。当许多同学累得直呼生无可恋的时候,宁致远却是沉浸在这种紧张而刺激的生活中,乐此不疲。 警官大学里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有的班级只有两、三个女生,有的班甚至一个都没有。而且考入警官大学的女生在各方面都是比较优秀的,这就更加注定每个女生都有好多个追求者。而宁致远却是学校里一个特殊的存在,高大俊朗的外形,优异的学习成绩使他成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那些女生惊心仪的对象。 可宁致远对这些不感兴趣,对于主动接近他的女生总是退避三舍。他的志向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训练上。若不是他与男同学也都保持着正常的距离,大家都要怀疑他的取向了。 四年的警校生活结束后,宁致远毅然选择留在D市公安局,他如愿成为了一名刑警。父亲很生气,就算是要当警察也不用非得留在D市,回S市不是更好吗?至少宁家在S市还是有些人脉的,在工作安排上选择也会更多些。 其实宁致远坚持留在D市,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逃离父母的庇佑。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成愿望。 刑警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也是一个作息时间很不规律的职业。没有案子的时候跟其他公务员一样早八晚五,只要接了案子,加班、熬夜那就是家常便饭。有时候需要蹲点,一守就是几天几夜。可是一年当中也没有几天是没有案子的。所以宁致远整天忙碌着,连节假日都很少休息,更别提回S市看父母了。 父母对他埋怨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但当他把立功受奖的照片传给他们时,他们却也感到欣慰。渐渐地父亲不再跟他提回S市接管生意的事情,他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根本不可能回来接他的班。索性将公司交给女儿、女婿,和宁妈妈一起移民去了国外,所谓眼不见为净,省得总替那个臭小子操心。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宁致远凭借他过人的能力和对职业的热爱破获了无数起案件,成为D市公安局最年轻的刑警队长。 事业顺利,可爱情却始终没有着落。喜欢他的姑娘不少,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也挺多,可宁致远就是没有那个心思。 队里新近分配来一个叫江雪的姑娘,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据说还是某位领导亲自送到刑警二队的。刑警队里有位女同事其实是件好事儿,有时候办案都是大老爷们去还真是不太方便。可宁致远对于江雪却不太满意,她胆子太小了,第一次出现场看到尸体吐了也算正常,但没听说谁会吐得晕倒。 从那之后,宁致远尽量给江雪安排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跑跑腿、整理整理资料,走访排查,轻易不敢让她去凶杀现场。 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江雪除了胆子小之外,其他方面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交给她的工作总是能保质保量地完成,而且很多时候她会从一些细微之处发现线索。可他也发现江雪对他的态度与其他人不一样,对此宁致远感到有些头疼。他并不讨厌江雪,但也绝没有一丝喜欢。 为了不给对方造成误会,宁致远有意回避着。可江雪的表现却是越来越明显,以至于队里的人差不多都能感觉到江雪是喜欢宁致远的。 宋明就这个问题还特意找宁致远聊过,宋明说江雪年轻、漂亮,人品也不错,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对象,宁致远也知道自己的年纪不小了,也是该找个女朋友,可他怎么看谁都没有感觉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勉强在一起,无论对谁都是一种伤害。他可不想只是因为年龄大了,就随便找一个女人结婚,现在还是暂时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那么多案子等着他去逐一侦破呢。 抓捕黄毛时,属实费了很大的劲。那小子神出鬼没,蹲守了好几天,就在大家觉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他终于出现了。许是多日的疲劳让宁致远的动作比平时稍稍慢了一些,居然让黄毛手里的刀划伤了胳膊,不过这点儿小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黄毛逃跑时摔断了腿,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得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治伤。 大半夜都快十一点了,D市中心医院里不再象白天那么喧嚣,黄毛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尤为刺耳。进了外科诊室,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给黄毛检查伤情,黄毛更是鬼哭狼嚎起来。这让宁致远感到有些心烦,直到他低斥了一声,黄毛才有所收敛。 番外 宁致远篇 第二章 大半夜都快十一点了,D市中心医院里不再象白天那么喧嚣,黄毛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尤为刺耳。进了外科诊室,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给黄毛检查伤情,黄毛更是鬼哭狼嚎起来。这让宁致远感到有些心烦,直到他低斥了一声,黄毛才有所收敛。 女医生检查完黄毛的伤口,说黄毛的腿骨折了,需要马上转到骨科进行手术。写完病志,交待好相关事宜之后,女医生从办公桌后抬起头说:“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宁致远惊异她的细心,从他进到这间诊室之后,就一直倚在门口,距离那么远,自己又穿着深色的外套,连陈锋他们都没发现自己受伤了,她怎么就看到了呢? 可这个时候还有好些事情要办,他也没觉得自己的伤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比这重的伤都挺过来了,过一会儿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之后再包扎就行。 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儿。”女医生斜睨了他一眼:“没事?那血不是你的?送手术室有医生护士,再说还有其他人在,他一个断了腿的人跑不了的。” 看着女医生坚持的眼神,他不知道怎么了,默默地卷起了袖子。女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嘱咐他注意事项,胳膊上的血止住了,缝了三针。低头看去,那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指纤细灵巧,一时间宁致远居然没感觉到胳膊上的疼痛。 女医生的话不多,旁边的小护士却是个话唠,一直不停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宁致远有些心烦,他不喜欢聒噪的人,好在女医生及时喝制住了她。 处理好伤口,宁致远赶去与陈锋会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准备离开医院回局里去。电梯上遇到了刚下夜班的年轻女医生和小护士。宁致远听陈锋说女医生名叫安静,真是人如其名,换上便装的安静看起来更加文静了,只是她的眉宇之间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哀愁。 又有案子了,一个年轻姑娘被杀死在出租房里,案发现场的那条红色连衣裙让宁致远想起几年前的一桩悬案,会不会有关联呢? 当初的案子没有直接参与,只能调出卷宗,看看与现在这起案子有没有相似之处。结果让人失望,红色连衣裙只是巧合而已。卷宗里的一张照片却引起了宁致远的注意,那个姑娘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呢? 自己没有接触过当年的连环案,更不曾见过这个被害人。宁致远仔细回想一番,又把被害人的资料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年轻女医生安静居然是这个被害人的亲妹妹,两人眉眼有七八分相似,难怪看这张照片眼熟了,这可真够巧的。 算了,先不去管以前的悬案了,还是把现在手头的案子办好吧。可是最近江雪的频频示好可够让人头疼了,明明已经刻意回避她,她怎么还不知难而退呢。听说宁致远受了伤,居然还送来了猪脚汤。好在这个时候陈锋来了,宁致远才找到了推脱的理由。 黄毛手术后情况稳定可以录口供了,奈何队里其他都被派了任务,宁致远只好带着江雪一起去医院。 一路上宁致远就觉得头昏脑涨,估计是发烧了。录好口供之后头更晕了,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没办法,先咬牙强挺着吧,一会儿去买点儿退烧药。 在医院大楼门口碰到了安静,本想打个招呼就走的,却被她发现自己发烧了。不容分说被带到诊室换药,伤口果真已经感染发炎。 安静处理好伤口又让他留下来输液,全程一直黑着脸,似乎对于这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很不满意。饶是这样,还是给宁致远开了个后门,让他在外科医生的休息室里输液。 江雪想要留下来照顾自己,这怎么行,躲着她还来不及呢。赶紧随便给她安排点儿工作,想要把她打发走,可她却非说输液不能没人照顾。没办法只好把安医生搬出来当挡箭牌。 估计安静这时候也不好意思推脱,她今天本来就不值班,这会儿也不能拿工作忙来当借口,只能应承下帮忙照顾宁致远这项任务。 休息室比输液室里舒服了不知多少倍,安静还贴心地拿来了一个靠垫,这让刚刚挨了肌肉注射的宁致远终于可以放松地靠在床上了。 宁致远假寐片刻却终是没有睡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安静,她在看书。宁致远轻扫封面,原以为她要不就是看医学专业书,要不然就是看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喜欢的言情小说,没想到她手里捧着的是一本周国平的散文集《各自朝圣的路》。 轻念出一段书中的精典句子,换来安静的惊讶,原来他们俩居然喜欢看同一类的书。交谈由此开始,却是让两人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快意。 第二天去输液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下班后,为了表示对安静的感谢,路上宁致远买了盒喜饼铺子的点心,没想到这家的点心居然是安静从小就喜欢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宁致远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怜惜,命运为什么会对这个姑娘如此不公呢? 又快到下班时间了,安静说今晚她替同事的班,让宁致远还是下了班去输液。也不知道连续上两天的夜班,她能不能吃得消。 伤口恢复得挺好,肿都消了,安静说明天可以不用继续输液,按时吃消炎药就行。很少打针、吃药的宁致远对于不用再来输液感到有些失望。看着安静帮自己处理伤口,他有些片刻地恍神,医院里特有的来苏水味和安静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让他觉得医院不再是个讨厌的地方。 诊室外传来吵闹声,安静出去了。宁致远也想跟着去,奈何输液针头还在手背上扎着。走廊里的咒骂声不断,间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宁致远微蹙着眉,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双方发生肢体冲突了吗?安静会不会有事? 番外 宁致远篇 第三章 诊室外传来吵闹声,安静出去了。宁致远也想跟着去,奈何输液针头还在手背上扎着。走廊里的咒骂声不断,间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宁致远微蹙着眉,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双方发生肢体冲突了吗?安静会不会有事? 正在宁致远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时,却听到了李星亚的一声呼喊:“静姐……”。听到这一声惊呼,宁致远的心往下沉了沉,不管不顾地拔了针头冲了出去。 走廊里的场面极其混乱,保安挟制住了一个醉酒男人,两个小护士在旁边直哭,李星亚更想扶起坐在地上的安静。 宁致远大步上前,把安静拉起来急切地询问她是否受伤。见她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亮出自己的身份,交待保安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来处理这起医闹事件。 转身拉着安静回诊室,他可不想让她继续在这里受委屈。手背微微一痛,原来是安静用随身的医用口罩按在了他还在流血的手背上。 处理了手背上的针眼,换另一只手重新扎了一针,宁致远才得以了解事情的原委。原来醉酒男人向小护士发难,安静怕她们有什么闪失,自己挡在了前面。这个姑娘不顾自己的安危保护别人,宁致远感到莫名地心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中秋节约了安静一起吃饭,这才知道安静的母亲在她姐姐被害的第二年也去世了。很难想像这个外表柔弱的姑娘是怎么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的。 从那之后宁致远就会时常想起那个文文静静的姑娘,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宁致远想自己是喜欢上她了。虽然年近三十岁,可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更不知道怎么去追求女孩儿,这让宁致远有些苦恼。 叶局派了一个乡下的案子给二队,无奈宁致远只能带着队里的人下乡,想着恐怕有段时间不能见到安静,心里有些郁闷。只能等案子结束回D市再跟安静表明自己的心意了。 就在案子有了些眉目的时候,宁致远突然听到消息说D市中心医院外科有人闹事,科室主任被腹部被刺,其他医护人员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他赶紧拨打了安静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这下他可真沉不住气了,连忙开车赶回D市。 终于在安静家见到她安然无恙,只不过是因为在洗澡而没有及时接到宁致远的电话。宁致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可他更加清楚这个姑娘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并把他的心给填满了。而且他感觉到就算安静现在没有完全喜欢上他,至少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终于鼓起勇气向安静表白了,可她为什么哭了呢?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吗?那一瞬间,宁致远有些挫败感,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安静的话却让宁致远更加心疼,她说她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想再经历被人抛下的痛苦。 心疼的同时也有些许安慰,安静是因为怕失去所以不敢奢望拥有。宁致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告诉安静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既然已经决定要跟她在一起,就一定不会离开她。宁致远没有做太多的保证,他知道仅仅是承诺并不能让她彻底接受自己,只有用实际行动才能打动她的心。 宁致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而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无微不至地关怀,细心地呵护。他觉得安静的心在逐渐与他靠近。可她却始终不能放下自己的心结,就那么纠结着不肯明确地表态。 安静被劫持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劫持了,宁致远自责不已,安静却沉着冷静地与齐放周旋着。看着那样的她,宁致远的心都要碎了,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尤其是在看到刀子要刺向安静的那一霎那,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安静受到伤害。 他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落下来的手术刀,刀子扎进自己的背里,他却放下心里,安静没事,他没有让她出事。 她哭了,哭得那般地伤心,她的手一直在抖,眼里充满了恐慌。就算之前被劫持时,手术刀架在脖子上,也没见她有如此慌乱的神情。 宁致远想要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的一切慢慢的消散,陷入了混沌之中…… 耳边渐渐听到了一些声音,却不是很真切。宁致远努力挣扎着,让自己的神志逐渐清醒了一些,他听到了安静的声音,听到了她对自己的表白。那一刻,他感觉利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早就知道安静是喜欢他的,这次她终于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却是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 工作虽然忙碌,但日子却过得轻松而惬意,两人的感情也在逐渐地升温。春节带安静去见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虽然对儿子选择的职业很失望,但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却是十分地满意。看见安静悄悄松了一口气,宁致远暗笑,他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是开明的,不会因为安静没有了家人而轻视于她。相反,母亲对安静更加地疼爱,甚至把祖母传给她的耳环都交给了安静。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虽然当中也发生了一些变故,却没有阻碍两人爱情的脚步。当年的连环案终于又有了新的线索,宁致远暗下决心,这一次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追凶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但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当庄严的法锤落下的那一刻,困扰安静多年的恶梦终于结束了,宁致远也盼来了向她求婚的时刻。并没有备受瞩目轰轰烈烈的仪式,只是在玫瑰花丛中许下一生的诺言,却正是印证了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一章 宋明最近很忙,非常忙。宁致远休婚假了,不仅休婚假,局里还特批了一周的假期,他带着媳妇逍遥快活去了。局领导让他临时代管特案队,这倒也没什么,特案队的人都是人精,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用不着他天天去安排工作。他也就跟那四个人打了声招呼,说有事找他,就去忙二队的案子了。 结果这一大早上,他被陈锋一个电话从被窝儿里拎了到了河边,看着河堤上那具女尸,他真有点儿欲哭无泪的感觉。二队的案子还没结,可这边也不能不管,算了,二队的案子进展还算顺利,让大杨他们多盯着点儿吧。 发现女尸的这条河是贯穿D市的一条人工运河,河面只有二十几米宽,两岸是青石磊起的河堤,进入五月,上游开闸放水,现在水位离青石堤岸只有不到三十厘米。运河上游是距离D市二十几公里的一个水库,随着开闸,放入运河里的不光是水,还有水库里野生小鱼,这对钓鱼爱好者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为了保护运河的生态环境,这里是不让钓鱼的,白天会有运河管理人员过来巡视,好些钓鱼的人都是天刚来就来,等到有人巡视的时候就收杆离开。今天发现尸体的就是两个来钓鱼的老头。 宋明到运河边时,方建业和时明亮在询问报警的两个钓鱼老头。张维、陈锋蹲在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紫红色V领雪纺连衣裙,脚上的黑色细跟鱼嘴鞋只剩下一只了。因为被水泡过,面部有些浮肿,双眼半睁着,一双柳叶眉间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挑染的长发卷曲着贴在脸侧。不难看出,这姑娘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挺时尚漂亮的人。 见宋明到了,陈锋赶忙迎过来,带着一脸的歉意说:“真不好意思,宋队,这么一大早肯定是影响你休息了。可我也没办法,叶局说了就我们特案队现在手里没有案子,让我们过来。我知道二队现在也挺忙,但你是我们特案队的临时领导,接了案子我得第一时间通知你,是不?” 宋明的嘴角抽了抽,这小子话说得挺好听,可看他那表情怎么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以前总是宋哥、宋哥地叫着,现在见面就打着官腔叫宋队,这绝对是纯心报复他。他宋明不就是在宁致远的婚礼上灌新郎酒了嘛,陈锋这个伴郎非要替新郎挡酒,结果那天是被方建业和时明亮抬到车上的,为了这事儿,大伙笑话了他好几天,他就把账都算到了宋明头上。 时明亮看出宋明的无奈,拍了陈锋后脑勺一下:“你小子就是公报私愁,这么早把宋队叫来干嘛。我不是告诉你等我们到了现场看了情况再说嘛,你小子非得来的路上就给宋队打电话。” 陈锋挑了挑眉,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想让宋哥早点儿起床。” 宋明翻了个白眼,心里郁闷,他今天凌晨才回家,还没睡多一会儿就让陈锋这个臭小子给叫来了。其实这里根本不需要他来,特案队的四个人完全就能搞掂,否则局里也不会把案子派给他们。算了,来都来了,也不跟他计较了,转头问时明亮:“什么情况?” “是那两个大爷报的警。”时明亮指了指还在跟方建业说话的两个老头,“他俩为了躲避运河管理处的巡视人员,早上四点多就来了。开始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五点多天光大亮才看到河上漂着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真的是个人,就打了报警电话。辖区派出所接警后,找来运河管理处的打捞人员,这才把尸体捞了上来。” 张维那边已经检查完尸体,他边摘下手套边往这边走来:“死者女性,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二十四小时以上。颈部有勒痕,没有被侵犯的迹象。死者后颈部有一个五厘米长的纹身,是朵玫瑰花。其他的要等到尸检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宋明看了看流淌着的运河说:“水库开闸放水,尸体应该是从上游漂过来的。这条运河到水库有二、三十公里,想要寻找第一现场是不可能的。先拉回局里尸检,同时确定死者身份。” 回到市公安局,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宋明先是去二队把当天的工作安排了一下,又回到特案队办公室。陈锋和时明亮已经在对近期所报的失踪人口进行核对,张维和方建业去了解剖室。 宋明对失踪人口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正如他所料,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核查,里面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宋哥,失踪人口里没有,下一步该怎么办?”陈锋凑到宋明身边问。这小子 宋明睨了他一眼,答道:“发协查通报呗,这还用我告诉你?”“我这不是得先请示领导嘛。”陈锋笑嘻嘻地说,“协查通报我已经大致拟好了,只等尸检报告出来后,再把死者的特征填上去就行。” 尸检是在下午完成的,宋明当即召集了特案队人员开案情分析会。张维打开投影仪,尸体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死者十八岁至二十二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四十九公斤。死者脖子两侧有勒痕,眼底充血。从勒痕的位置和形状上可以推断是布带类的东西造成的。死者口鼻部有蕈样泡沫,气管、支气管和肺泡壁上皮细胞损伤严重,肺内有大量积水。死亡原因为溺水身亡。” “死者衣物穿着整齐,没有被侵犯,但从尸检情况来看,应该是很早就已经不是处*女,而且XIN生活比较频繁。死者后颈部有一个玫瑰花形的纹身,五厘米长,最宽处一点五厘米。” “能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吗?”陈锋问。 “不可能是自杀呀!”方建业说道,“你没听到张维哥说死者脖子上有明显勒痕吗?”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二章 “能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吗?”陈锋问。 “不可能是自杀呀!”方建业说道,“你没听到张维哥说死者脖子上有明显勒痕吗?” “可她是溺死的,并不是被勒死的。可以排除杀人后抛尸。万一是被人勒伤,一时想不开投河自杀呢?”陈锋反驳道。 “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性。”宋明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死者的身份,陈锋,你可以把尸体的特征和照片填到协查通报里了。另外,建业、明亮联系一下媒体寻找尸源。” 不得不说媒体的力量是无穷的,经过电视台和报纸的报道,两天之后的上午,一个自称叫秦香的年轻姑娘来到了特案队的办公室,她说自己是死者的室友,两人合租了一套房子。 秦香相貌普通,但打扮得却挺时尚。白色紧身T恤配毛边牛仔短裤,一双十厘米高的细根凉鞋衬托得两条腿又细又长。酒红色的波波头上还有几绺染成了灰白色。她很紧张,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斜背在肩上的小红背包的包带。 宋明将秦香带到会议区,让方建业倒了杯水给她。秦香一口气喝了半杯才开口道:“我昨天看电视了,一眼就认出了沈巧儿。我和她一起合租有半年了,不会认错的。” “你最后一次见到沈巧儿是什么时候?”宋明问道。 “上周五。”秦香抿了抿嘴唇说,“我周末和男朋友去他家了,周一回来的,这几天巧儿都没回家,我给她打电话没打通,以为她可能在忙,就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回来了,她没回复,我也没当回事。直到昨天晚上看电视,才知道她死了。” “她的死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秦香急切地解释道,“我们俩是租房时认识的,并不是很熟。但我觉得如果我不来说清楚,等警察查到家里,该怀疑是我杀了她,所以今天赶紧过来跟你们说清楚。” 宋明微微笑了笑:“秦小姐多虑了。你确定你在电视上看到的照片就是沈巧儿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她本人。” 秦香听宋明说让她去看看本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宋明话说得比较婉转,没有直接说让秦香去认尸,可那个“本人”指的不就是尸体吗? 秦香赶紧摆了摆手:“还是别让我看了,我这人胆小,昨晚看了电视之后,我一宿都没睡好。我可以确定看到的就是巧儿,虽然电视上跟她本人有那么一点点儿差别,但她眉心上的那颗痣我是不会看错的。” 见秦香吓得脸色苍白,宋明也不好坚持让她去认尸,微微笑了笑以示安慰:“我只是征求一下秦小姐的意见,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算了吧。你先说说沈巧儿的情况,她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秦香松了一口气道:“巧儿是H市农村的,我听她说她来D市已经有两、三年了。她之前在一家洗头房上班,前些天刚不干了,还没找到新的工作。不过她以前干过不少地方,餐馆服务员、酒吧酒水推销员、美发厅的助理,反正能干的都干了。” “沈巧儿在D市有什么亲戚朋友吗?”宋明又问。 秦香迟疑了一下说:“亲戚好像是没有。朋友嘛,她认识的人好像挺多的,经常有人打电话找她,至于是不是朋友我就不清楚了。” 宋明看出秦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鄙夷,看来她应该知道经常给沈巧儿打电话的是些什么人,只不过不愿意明说而已。 他没有点明,只是说:“那就麻烦秦小姐带我们去你的住处看看吧。” 秦香带着宋明和方建业、时明亮去了她和沈巧儿合租的房子,这是一幢老式公寓楼。两室一厅,中间的客厅把两边的房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这倒是挺适合合租。 沈巧儿的房间是东边的那间,房门锁着。被秦香打电话叫来的房东说他只有大门的钥匙,房间的锁是她们住进来之后自己的换的。用房东的话来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拿着人家小姑娘的房间钥匙总归不好。 宋明看了眼时明亮,这家伙一直没吭声,这时候倒是挑了挑眉,从工具箱里拿出根铁丝插进锁眼里,轻轻拨弄了几下,转了转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 旁边的秦香和房东都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房东,看时明亮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警官,你也太厉害了,比用钥匙开门还快呢。我有一哥们就是锁匠,他开锁得用挺长时间呢。你这手艺当警察可惜了。” 时明亮嘴角抽了抽:“我不当警察,难道去当锁匠,或者干脆当小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房东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我是说如果警官开一家开锁公司,估计别人家都没生意了。” 时明亮没再理会房东,和宋明、方建业一起进了沈巧儿的房间。从摆在梳妆台上的照片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沈巧儿。尸体被水泡过,有浮肿,但因为泡的时间不是太长,五官基本上没有变形。照片里的沈巧儿看起来更为灵动,白皙的面庞,一双大眼睛半睨着,透着一种魅惑。栗色的波浪形长卷发上挑染着蓝、红、黄几种颜色,与尸体的头发基本一致。弯弯的柳叶眉,眉心当中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宋明拿出手机,将照片翻拍后发给了等在办公室里的陈锋,死者身份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她的家属,让他们去局里认尸。 时明亮和方建业已经开始检查房间内的物品。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多,一张一米五宽的双人床配两个床头柜,窗下是一张小圆几和一对圈椅,靠门的一侧是一个四开门的大衣柜,床尾的一边就是梳妆台了。 整个房间就属梳妆台上的东西最多,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几乎占了半个台面。从化妆品的品牌上来,并不算太高档,基本上都是日韩的二线品牌。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三章 沈巧儿的房间里就属梳妆台上的东西最多,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几乎占了半个台面。从化妆品的品牌上来,并不算太高档,基本上都是日韩的二线品牌。就算价格不是很高,但就其种类、数量上来看,也要花费不少钱。 梳妆台的抽屉里是各种饰品,时明亮大致拿出几样看了看,只有少数几个是真金白银的,其他大部分是装饰品,价值并不是很高,跟台面上的化妆品一样,数量多,就算都不是很值钱,对于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女孩儿来说,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大衣柜里的衣服也都是属于中档,却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包包不多,只有四、五个,没有奢侈品牌。 这些都不算什么,让人震惊的是一侧床头柜的抽屉里是各种各样的情*趣用品,另一侧的床头柜是满满一抽屉种类繁多的安全*套。 宋明已经结婚多年,儿子都已经五岁了,可面对这一抽屉的安全*套还是不禁腹诽:这特么地比老子这些年来用过的安全*套还多。 方建业还没交过女朋友,看到床头柜抽屉里的这些东西立即红了耳根,倒是一直在门外看热闹的房东比较淡定,冷笑了一声道:“早就看这小妮子不象一般人,看来真是干那个的,还挺敬业,配套设备不少。” 秦香朝屋里扫了一眼,撇了撇嘴转身回了客厅。一个小姑娘和几个大男人一起看这些东西,还真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两抽屉的特殊物品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宋明从房间里出来,问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秦香:“你知道沈巧儿最后上过班的洗头房在哪儿吗?” “秦淮街,一家叫云霄的店。”秦香的眼神中带着鄙夷,“我也怀疑过沈巧儿干不正经的事儿,但总觉得我们俩各住各的,没什么关系。现在看来,还真不能跟这种人做室友。” 宋明想到那两个抽屉里的东西,狐疑地打量着秦香:“沈巧儿平时不带男人回来过夜吗?” 秦香微蹙着眉:“我在宾馆做前台接待员,经常上夜班。在家的时候她也是回来很晚,基本上都是我睡了之后,倒是有那么两、三次碰到过她带了不同的男人回来,她说是她男朋友,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她男朋友换得勤了点儿。现在看来哪是什么男朋友呀,我不在家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带了多少男人回来呢。想想也觉得晦气,居然跟这种人一起住了半年多。” 面对秦香的报怨,宋明不置可否,她先前还说跟沈巧儿各住各的,没什么关系,紧接着又表明自己才知道沈巧儿是做那种工作的,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这样前后矛盾。 回到市公安局,大杨来告诉宋明犯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宋明闻言大喜,安排特案队的人围绕沈巧儿进行调查,自己跟着大杨去了审讯室。 沈巧儿的老家在H市的农村,陈锋向H市公安局发出了协查通报,两天后得到了回复,当地辖区派出所已经通知了沈巧儿的家属,让他们尽快到D市公安局来认尸。 张维和时明亮去了秦淮街,这条街白天的时候与其他街路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到了晚上却是灯红酒绿,酒吧、洗头房、桑拿馆等等应有尽有,在D市人心目中,这里就是所谓的红灯区。只不过政府近些年来大力整治社会治安,这条街早已成为重点整治地区。各种娱乐场所不敢顶风作案,纷纷做起了下当生意,可这只是表面,背地里藏着什么勾当就不得而知了。 “云霄”在秦淮街上只占了一间小门市,张维和时明亮去的时候正是下午,店里面很冷清。门厅的沙发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电视,旁边一个穿着T恤衫、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儿,正在低头玩着手机。 嗑瓜子的女人穿着一件宽松的连衣裙,即便如此也挡不住胸前的汹涌的波涛,见有人进屋,连忙站起身迎了过来:“两位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沙发上的女孩儿抬起眼皮瞟了一眼,仿佛是被张维和时明亮的气质吸引了,挑了挑眉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 张维拿出自己的证件:“我们是D市公安局的,来找你们了解点情况。你们这儿的负责人在吗?” “警察同志,我是这儿的老板娘贺庆梅,我们这儿可是正当经营,绝对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大胸女人一改之前谄媚之色,严肃地回答。 “你们都经营什么我不管,就是想问问你,有个叫沈巧儿的是不是在你这工作过?”张维微蹙着眉问道。 老板娘一听沈巧儿的名字,脸色微微变了变:“沈巧儿早就不在我们这儿干了,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因为什么离开这儿的?”时明亮见张维的眉头越皱越紧,知道他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便主动开口问话。 老板娘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她手脚不干净,偷了店里的东西,被开除了。” “你能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吗?”时明亮接着问。 “那个小骚……”老板娘刚要开骂,突然意识到跟警察这么说话有些不妥,连忙改口道,“那个小丫头偷了店里刚进的一套进口精油,还死不承认,后来我在她更衣柜里把东西翻了出来,她这才说她用完放错了地方。这不是明显撒谎嘛,我们店里有专门放精油和按摩膏的柜子,和更衣柜根本就不在一个屋里,怎么可能是放错了呢!” “我要按精油的价格罚她款,她说如果要罚,那套精油就得归她,算是她买的。凭什么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精油要按进价卖给她呀,我当然不能同意,她就跟我大吵大闹。”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来给评评理,她偷了东西,反而理直气壮,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呀!”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四章 “我要按精油的价格罚她款,她说如果要罚,那套精油就得归她,算是她买的。凭什么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精油要按进价卖给她呀,我当然不能同意,她就跟我大吵大闹。”老板娘咬牙切齿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来给评评理,她偷了东西,反而理直气壮,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呀!” “后来呢?”时明亮没心思给她评理,反问道。 “后来?”老板娘愣了一下,“后来我说要开除她,她干脆就辞职不干了!反过来还跟我要押金,我当然不能给她,她连着来闹了好几天,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来了。你们来,是不是因为沈巧去公安局告我了?警察同志,你们可别听她恶人先告状,她那人平时就一屁两谎的,你们可不能信她呀!” 张维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沈巧儿没去告你,她死了,我们来就是要了解一下有没有人跟她有过结。” “啊?死了?”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二人,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沙发上的那个女孩儿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显然也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巧儿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老板娘这时候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警察同志,虽然我把她开除了,但我可没杀她。我这个人胆儿最小了,连鸡都不敢杀,更不要说杀人了。再说了,为了那么点儿钱,也不至于到要人命的地步,这事儿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上周二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张维根据尸检推断出的死亡时间正是上周二。 老板娘咬了咬嘴唇,想了半天才说:“上周二上午我在店里,中午去朋友家打牌了,一直玩儿到第二天早上才又直接回的店里。” “有证人吗?”张维目光犀利地看着老板娘。 “店里的人可以证明,小丽,上周二我走的时候你也在,快跟警察同志说说。”老板娘扭头叫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 小丽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老板娘接到电话说要去打牌,还嘱咐我们如果沈巧儿来了别理她,如果闹得凶了就打电话报警。” “她只能证明你是从店里走的,之后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有人证明吗?”张维继续逼问道。 “有、有,”老板娘忙不迭地点着头,“我朋友可以证明,那天是去的张玉双家,还有麦琪和罗佳雪。后来罗佳雪说有事儿要走,玉双就打电话把周安平叫来了。” “你把刚才说的这几个人的姓名和联系电话都写下来。”时明亮把记事本翻到空白页,递了过去。 等老板娘写完之后,时明亮又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方建业,让他马上核实情况。之后又问了老板娘关于沈巧儿在店里工作时的情况。 方建业很快就给了回复,说这上面的四个人只有周安平没接电话,其他三人都说上周二和贺庆梅一起在张玉双家打麻将,一直到周三早上才散局。 老板娘见时明亮到门外去接电话,心里十分忐忑不安,等他回来就问:“是不是可以证明我周二打了一宿的牌?我真没骗你们,我没杀沈巧儿。” 时明亮心想这个老板娘倒是挺聪明的,自己出去接了个电话而已,她就猜到是跟她朋友核实情况了,他牵了牵嘴角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既然你没杀沈巧儿,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可没怕。”老板娘撇了撇嘴,“反正我把那天一起打牌的几个人的电话都给你们了,你们打电话一问不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了嘛。” “核实情况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这不是可以排除你的嫌疑嘛。”时明亮说道。 老板娘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怕你们不信嘛,沈巧儿来闹了好几天,这左邻右舍的都看着了。她这一死,难免有人要嚼舌根子,把责任推到我身上。都是做生意的,谁愿意摊上这种事儿呀!”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如果你再想起什么有关于沈巧儿的事儿,随时给我们队里打电话。”张维有些不耐烦地说,他可不愿意在这儿听老板娘报怨。 回到特案队办公室,方建业和陈锋正在整理从营业厅打印回来的沈巧儿近期的通话记录。见到他们俩进屋,陈锋抻了个懒腰说:“沈巧儿老家派出所又来电话了,说她二姨和她表妹已经准备来D市,估计明天中午之前能到。” “怎么是她二姨和表妹?她家里人呢?”张维不解地问。 陈锋耸了耸肩:“我也问了,派出所的人说沈巧儿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她母亲还在,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二队的案子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宋明把工作都交给了队里的其他人,他终于可以完全投入到沈巧儿的案子当中。 直到这天的下午两点多钟,沈巧儿的二姨和表妹终于来到了特案队的办公室。母女俩衣着虽然整洁,但却是有些破旧,看样子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沈巧儿的二姨两鬓斑白,晦暗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她的表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与沈巧儿有几分相似,但皮肤却黑了些,身体也比较瘦弱,倒是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一股灵气劲。 宋明将二人带至会议区,让方建业去给母女俩倒了两杯水。小姑娘估计是赶路渴了,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便一饮而尽,方建业赶紧又去给她接了一杯,见母亲瞪了她一眼,这次倒不好意思大口喝了,捧着杯小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子上。 沈巧儿的二姨见女儿端正地坐好,才开口道:“小孩子不懂礼貌,让几位警察同志笑话了。我们没来过D市,也不认识路,一边走一边打听着过来的,耽误了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宋明微微笑了笑:“没关系,人来了就好。阿姨,冒昧地问一句,沈巧儿的父母怎么没来?”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五章 宋明微微笑了笑:“没关系,人来了就好。阿姨,冒昧地问一句,沈巧儿的父母怎么没来?” 沈巧儿的二姨叹了口气:“巧儿她爸早就过世了,丢下她们孤儿寡母的,她妈,也就是我姐身体不好,今年尤其严重,现在都下不来床了。派出所来人说巧儿可能是出事儿了,让家里去个人,我怕我姐吓着,也没敢告诉她。就留我儿媳妇在家照顾,带我闺女小兰过来了。” 略微顿了顿,沈巧儿的二姨又说:“派出所的同志只说巧儿出事儿了,警察同志,巧儿到底出啥事儿了?” 宋明一愣,原来那边派出所没跟她们说沈巧儿已经死了,难怪这母女俩只是着急,并没有什么悲伤之色。 见宋明没作声,小兰蹙着眉问:“警察同志,我巧儿姐姐到底出啥事儿?你倒是快说呀!” “哦,是这样的,”宋明抿了抿嘴唇道,“运河里打捞上来一具女尸,我们怀疑是沈巧儿,所以通知家属过来确认一下。” “女尸”两字一出口,沈巧儿的二姨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摇晃起来。小兰赶紧扶住自己的妈妈,嘴里一边呼喊一边顺着妈妈的胸口。 张维赶紧过来用力掐住沈巧儿二姨的虎口,等她缓过气来却已是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姐姐呀,男人死得早,现在女儿也没了,这可让她怎么活呀……” “妈、妈!”小兰急切道,“你先别哭,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呢嘛,人家警察同志只说是怀疑,没准不是巧儿姐姐呢。” 沈巧儿的二姨闻言满含希望地问:“对呀,你们认识巧儿吗?怎么能断定就是她?” 宋明此时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对母女,其实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沈巧儿,但家属认尸这一环节还是必不可少的。 张维叹了口气说:“你们先稳定稳定情绪,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法医室,看过之后就知道是不是了。”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当这对母女看到尸体时,所有的希望顿时都破灭了。沈巧儿的二姨再次昏厥过去,好在张维事先有所准备,及时在她两侧太阳穴和人中上抹上了药油,这才让她悠悠转醒。 沈巧儿的表妹倒是比较淡定,虽然也挂着泪,却还是冷静地和方建业一起把妈妈搀扶回了特案队办公室。 过了好半天,沈巧儿的二姨总算是平静了些,她满目悲伤不停地抽泣着。小兰抹了抹脸上的泪问宋明:“警察同志,你能告诉我巧儿姐姐怎么会被在运河里发现呢?是不是有人把她推到了河里?” 宋明微微皱了皱眉说:“只有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侦破。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比起母亲,小兰镇定许多,说起话来条理清晰,这倒是让大家刮目相看。 “说说沈巧儿的事儿吧,她是怎么来D市的?”宋明问道。 “我大姨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家又没啥劳动力,巧儿姐初中没念完就缀学了。后来她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城里钱好赚,就非要进城打工。我大姨也拦不住,她就这么走了。”小兰目光黯淡地说,“开始她去了H市,在那干了几个月,也没赚着啥钱,后来到了D市倒是好多了,这两年她没少给家里钱,把家里前几年欠下的饥荒都还上后也没剩下多少,我大姨的病又象个无底洞,就算再省也没啥存项,所以日子还是紧巴巴的。” “你知道沈巧儿在D市做什么工作吗?”犹豫了片刻,宋明还是问出了口。 “巧儿姐以前在宾馆的前台做接待员,后来因为她表现好,不到两个月就被提拔成领班,再后来又当了主管,工资比普通的接待员高出一倍呢。”小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宋明心中暗想,这个沈巧儿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看来她是一直瞒着家里的。想想也是,谁又能接受自家女儿是做那行的。 “沈巧儿在D市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或者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在D市都认识什么人?”宋明转换了话题。 “我们在D市没亲戚,至于巧儿姐的朋友,我不太清楚,她自打来D市也就回过两次家,都是住不了几天就走了。平时倒是偶尔会打电话回来,但也就是说说她工作、生活的情况,没提过别人。”小兰不无遗憾地说。 宋明默了默,看来沈巧儿家里对她在D市的情况一无所知,索性也没有再继续问其他问题,只是说:“等案子破了之后,我们会通知家属过来办理后事的。” 小兰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说:“那我跟我妈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也不能总在这儿等着,我大姨现在情况不好,身边不能离了人。” 宋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便说:“这样吧,我让人去招待所给你们安排个房间,你们娘俩今晚先住下,明天送你们去火车站。” 小兰摇了摇头:“不用了,在外面住挺贵的,我们一会儿就走,晚上还有一趟火车到H市,到那儿我们再换汽车回家。” “招待所的费用不用你们付,尽管安心住下就行。”宋明知道这家人经济拮据,连忙说道。 小兰还是摇着头坚持道:“谢谢你,警察同志,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巧儿的二姨也从沙发上撑起身子,尽可能地止住悲声说:“小兰说得对,你们工作忙,我们就不添乱了,赶紧回去,等有消息了我们再过来。” 宋明见母女俩态度坚决,也不好再阻拦,便对方建业说:“建业,你开车把她们送到火车站吧。” 母女俩还要拒绝,方建业却说:“阿姨,我正好要出去办点事儿路过火车站,顺便捎上你们。” 方建业带着那母女俩走了,张维却是长叹一声:“看这娘俩倒是正经人家的,想必沈巧儿的母亲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可惜这女儿却自甘堕落,入了那一行。”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六章 方建业带着那母女俩走了,张维却是长叹一声:“看这娘俩倒是正经人家的,想必沈巧儿的母亲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可惜这女儿却自甘堕落,入了那一行。” “唉,”陈锋也跟着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没念过多少书,到城里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再加上有几分姿色,经不住诱惑,误入歧途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算了,咱们也别在这儿长嘘短叹了,这是沈巧儿半年之内的通话记录,都整理好了。” 陈锋把一叠资料递给宋明:“宋哥,你看看。沈巧儿电话不少,通话频繁的我都抄在纸上了,机主身份也都查过了。有几个是洗头房或是娱乐场所的电话,估计是联系生意的。还有五个人,都是男的,估计有可能是沈巧儿的客户。” 宋明大致浏览了一遍,先把通话记录放在了一边问张维:“你和明亮去沈巧儿最后工作的洗头房,得到什么线索没有?” 张维又是一声叹息,把洗头房老板娘的话复述了一遍,接着又说:“我和明亮私下里问了洗头房的小姐,她们说老板娘不只是跟沈巧儿吵了一架,两人都动手了,但沈巧儿不是老板娘的对手,被老板娘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其他人怕真的出了人命把她俩拉开了。可是老板娘有不在场的证人,我们核实过了,案发那天她确实是在朋友家里打麻将,一直到周三早上才散局。” “老板娘掐过沈巧儿的脖子?”陈锋思索着说,“会不会尸体脖子上的痕迹就是这么留下的?然后沈巧儿想不开就跳河自杀了?” “不会。”张维摆了摆手,“沈巧儿之后几天还去洗头发讨要过抵押金,尸体脖子上的是勒痕,不是掐的。就算老板娘把她脖子掐出印来,在她出事儿的时候也都好了。再说了,沈巧儿总不会因为没拿回那一千五百块钱押金就自杀吧。” “这可不好说,”陈锋反驳道,“沈巧儿虽说赚得不少,但花销也大,还要给老家寄钱,这一千五百块钱对她来说也能办不少事儿呢。再说了,这钱不拿回来,她不也是憋气嘛,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 宋明睨着陈锋道:“我说你小子怎么总爱钻牛角尖呢,张维不是说了嘛,尸体脖子上是勒痕,而且我们都看过那个痕迹的形状和位置了,不是上吊造成的,最大的可能性是从后面套住脖子勒出来的。你倒是说说她怎么拿绳子从后面勒住自己?” 陈锋吐了吐舌头,他只顾着分析沈巧儿是自杀还是他杀,倒真把脖子上痕迹是怎么造成的这事儿也忘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宋明的分配下,特案队的几个人分别对与沈巧儿联系比较密切的几个人进行了走访调查。 宋明和方建业一组,先是见到了在自动化研究所工作的周季同。接到电话的时候,周季同否认了与沈巧儿认识。但方建业直接在电话里把他们近期通话的时间一一念了出来,周季同才同意见面谈,地点是周季同定的,离自动化研究所很远的一家连锁咖啡厅。 因为之前看过周季同的户籍档案里的照片,宋明和方建一到咖啡厅就认出坐在角落里看杂志的他。周季同三十二岁,结婚了,但是没有孩子。他个子不高,相貌一般,戴着幅黑色细边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倒是跟他研究员的身份比较相配。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周季同放下手里的杂志:“警察?”宋明点了点头,拿出证件让他看了一眼,便和方建业一起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周季同的面色有些尴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索性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等着他们发问。 宋明见他为难的样子,心下了然,一个自动化研究所的研究员居然跟洗头房的小姐扯上了关系,这对他来说是件挺丢人的事情。便先开口道:“周先生,我们也不绕弯子了,说说你和沈巧儿的关系吧。” 周季同推了推眼镜,抿了抿嘴唇才说:“我以前是跟沈巧儿有点儿关系,但我们有段时间没来往了。我也知道这件事儿很不好,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不会现在想要罚我吧?” “周先生,我们是刑警,扫*黄的事情不归我们管。”宋明说,“你和沈巧儿是怎么认识的?” 周季同听说不是为了***的事,似乎稍稍松了口气:“有一次我路过她上班的那个洗头房,鬼使神差地就进去了,那天就是她接待的我。”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宋明问。 周季同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上个月末我爱人回来后,我跟沈巧儿就没再见过面。” 见宋明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周季同又接着说:“我爱人被单位派到国外办事处一年,开始还好,时间长了……,我也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所以才认识了沈巧儿。” 方建业的嘴角抽了抽,难道夫妻两地分离就是出去找女人的理由吗?这个周季同看起来道貌岸然,却不想是个龌龊的男人。 宋明虽然也瞧不起面前的周季同,但却没有象方建业那样直接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这个月的十五日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十五日……”周季同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十四日部里的专家组来检查工作,一共三天,每个科室都抽调两个人负责接待。我们科室是我和杨易,十四日专家组下午到的,十五日白天检查工作,晚上是汇报总结和晚宴,一直到十点多才结束,十六日送专家组离开。” 方建业与宋明对视一眼,沈巧儿的死亡时间是十五日傍晚,如果周季同没有说谎的话,他是不具备作案时间的。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只要去自动化研究所问一下就行,而且看周季同的表现上来看,要不就是他压根不知道沈巧儿已经死了,要不就是他表演得太逼真了。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七章 方建业与宋明对视一眼,沈巧儿的死亡时间是十五日傍晚,如果周季同没有说谎的话,他是不具备作案时间的。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只要去自动化研究所问一下就行,而且看周季同的表现上来看,要不就是他压根不知道沈巧儿已经死了,要不就是他表演得太逼真了。 宋明看似不经意地问:“你和沈巧儿见面,一般都是谁找谁?” 周季同为了掩饰尴尬,虚握着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才低声道:“都是我找她,除了头一次是去了她们店里,再之后都是打电话。” “好,那就先到这儿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宋明欲起身告辞。 周季同连忙欠起身,踌躇道:“警官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宋明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我也知道我跟沈巧儿这事儿有些令人不齿,”周季同脸上带着懊恼之色,“可好歹我也算个高级知识分子,这事儿你们能不能替我保密?如果让单位知道了,那我以后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你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当初干嘛来着!”方建业小声嘀咕了一句,见宋明瞪了过来,便收了声,没有再继续说。 宋明转回头对周季同说:“周先生,我们不会去跟你们单位领导告状的,我们没有那个闲功夫。” 方建业暗自腹诽:刚才还瞪我,你自己这话说得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哇。 周季同自知理亏,脸一红,却不好反驳,只能好言好语地向二人道谢。 离开了咖啡厅,宋明和方建业去找下一个需要调查的人。这个人叫章其阳,二十九岁,经营着一家摄影工作室。章其阳早先就是一家大型连锁影楼的摄影师,积累了一些经验之后,自己出来单干。因为他本身就擅长拍摄人物写真,创意又新颖,所以工作室很受年轻人的欢迎。现如今,他的工作室已经有三、四个专业摄影师。 方建业在上午离开办公室之前给章其阳打过电话,他说自己白天会去工作室,可当宋明和方建业到达摄影工作室时,前台的接待小姐却说何其阳跟客户去紫丁庄园拍照了,要傍晚才能结束。 紫丁庄园位于D市南郊,是近几年新开发的以“唯美、浪漫、闲适”为主题的创意主题公园。种植了熏衣草、向日葵、迷迭香、百里香、玫瑰、波斯菊等数十种香草和花卉植物,以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深度体验,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浪漫休闲空间。 园内溪水潺潺,此时已近六月,园内各种花卉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已经盛开,加上木屋、木桥、画廊等景致的遥相呼应,整个庄园都充满了浪漫情调,正是一个拍照的好去处。 宋明和方建业直接开车去了紫丁庄园,进入园内,就看到好几伙摄影团队,方建业打了章其阳的手机,他说自己在大风车这边,让他们过去找他。两人转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在大型的荷兰风车下的章其阳。 今天拍摄的主角是一对情侣,其实主拍摄影师并不是章其阳,而是一个来工作室时间不长的年轻小伙,章其阳因为不放心,所以才跟着一起来了。 章其阳看到有车停在了主道上,上面下来两个男人,便猜到是来找自己的警察,他跟旁边的人交待了几句,朝这边走了过来。 宋明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章先生,我们去工作室找你,才知道你在这儿。” 章其阳抱歉地笑了笑说:“本来今天这对客户是另一个摄影师负责的,他父亲昨晚突然晕倒住院了,今天来不了,我也是今天到工作室才知道的,就临时换了现在拍照这位。可这小伙子来我这儿时间不长,我不太放心,就跟过来了。我想你们来工作室之前会打电话,到时候我再赶回去,没承想却让二位警官白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宋明摆了摆手:“章先生客气了。我们来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沈巧儿。” 章其阳微微皱了皱眉道:“认识,沈巧儿曾经来我的工作室拍过写真集。她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明上下打量了章其阳一番,才不紧不慢地说:“有人在河里发现了沈巧儿的尸体。” “不可能!”章其阳惊诧道,“我前些天还跟她通过电话,她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章先生,你先别激动。”宋明盯着章其阳说,“你是什么时候跟沈巧儿通的电话?” 章其阳想了想说:“大上个周二,十五日。” “是沈巧儿主动给你打的电话,还是你打给她的?”宋明心里疑惑,沈巧儿的通话记录里与章其阳的号码最后一次通话并不是十五日,不然他早就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 章其阳有几分无奈:“是她打给我的,我当时在家,就没接。没承想,她把电话直接打到我家了。” 宋明不禁挑了挑眉:“沈巧儿还知道你家里的电话?” “嗯,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搞来的。当时我也吓了一跳。”章其阳紧皱着眉头,“当时我太太也在家。” “你们只是通了电话,没见面吗?”宋明问。 “没见面。”章其阳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你们不是怀疑我杀了她吧?” “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我们怀疑任何一个跟沈巧儿有关系的人。”宋明淡然道。 章其阳抬头望天,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我还是得说清楚。沈巧儿是十五日中午给我打的电话约我见面,我拒绝了。我早就跟她说过,不想再跟她见面了。可她就是不听,隔三岔五就给我打电话,那天居然还直接打到家里,我怎么可能出去见她。” “章先生,你跟沈巧儿仅仅是客户的关系吗?”宋明的明知故问让章其阳很是无奈,他抿了抿嘴唇说:“警官先生,其实你们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要有如此一问呢?”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八章 “章先生,你跟沈巧儿仅仅是客户的关系吗?”宋明的明知故问让章其阳很是无奈,他抿了抿嘴唇说:“警官先生,其实你们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要有如此一问呢?” “我们知道些什么,那是我们的事儿,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所以,这个问题我必须要问。”宋明的目光中透着不容拒绝。 章其阳自嘲地牵了牵嘴角道:“我承认,我和沈巧儿是那种关系。但事实上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我认识她的时候正好我太太怀着孕,跟她在一起,无非是想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而已。我知道这种事情很不光彩,而且我很爱我的太太,我也后悔自己的一时糊涂,就跟她断了。” “可沈巧儿却不想跟你断了,她继续纠缠了你,是吧?”宋明问道。 “是,”章其阳点了点头,“她说她是真心喜欢我,让我继续跟她保持那种关系,并承诺不会影响我的家庭。这怎么可能?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爱我太太,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继续跟她保持那种关系,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不同意,上个月底我给了她三万块钱,让她以后别再找我。她当时收了钱,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道她又打电话给我,威胁我说,如果我把她甩了,她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太太。” “所以你就杀了她?”宋明不急不缓地说。 “我没有!”章其阳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如果是我杀了她,我怎么可能跟你们说这些,我完全可以不说她威胁我的事儿。”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宋明冷冷地牵起一侧的嘴角,“十五日那天接到沈巧儿的电话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家。”章其阳垂头丧气地说,“那几天工作室不忙,我就没去。” “有谁能证明你一直在家?”一旁的方建业没好气地问,对于这个一边口口声声说深爱着自己的太太,一边去外面鬼混的男人,他实在是不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 “我们家的保姆一直在。”章其阳说,“楼上的邻居和物业的人也可以证明,楼上前段时间爆水管,把我们家厨房给冲了,那天我们约好去他家里交涉赔偿事宜,还请了物业派人过来做见证人。” “这件事我们会去核实的。”宋明说,“今天打扰你工作了,你先去忙吧,回头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 章其阳欲言又止,宋明看了看他问:“章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 “警官先生,我真的没有杀沈巧儿,虽然我对她的所做所为很反感,但还不至于要害了她的命。”章其阳说道,“但你们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儿告诉我太太?我女儿现在刚两个月,她还在给孩子喂奶,我不想让她受刺激。” 宋明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来要扮演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章其阳垂着头说:“我知道我错了,可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我只能用我的后半生去呵护我的太太和女儿来弥补我的过失。我太太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实在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求你们别把这些龌龊事告诉她。”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还有点儿良知。”宋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案情需要的话,我们会尽量不去打扰你太太。” 一天的奔波之后,宋明组织特案队的人在翌日上午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宋明先把他和方建业对周季同、章其阳的调查情况陈述了一遍,然后问另外三个人:“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那三个人都见到了吗?” 时明亮和张维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陈锋,意思是让他说。 陈锋鄙视地扫了二人一眼,开口道:“见到了两个。李祺伟被调到了外省的分公司,已经去了快一个月了,那边正在筹备,他一直没回D市,不具备作案时间。另外两个分别是赵俊华和何家伟,这两个人我们都见到了。” “赵俊华,三十六岁,离异,孩子和房子都归了女方,他现在自己开了一家电脑维修部,就住在店里。这个人有点吊儿郎当的,对于他和沈巧儿的关系并不避讳,他说他们就是男、女关系,他现在没有老婆,找个女人也是正当需求。” “十五日那天他接了一个大活,去一家公司做电脑维护,为了不影响公司的正常工作,他是下午去的,等人家下班了开始干活,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我们到那家公司问过,保安可以证明他从进了那家公司就没出去过,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走。” “何家伟,三十三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业务员。结婚了,有一个三岁的孩子。但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落下了点儿病根,身体不太好,又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致使夫妻感情日渐冷淡。但两人又不想离婚,所以他才会找上沈巧儿。不过他说他与沈巧儿接触并不频繁,一个月也就见一、两次面,但平时他无聊了,也会打电话跟沈巧儿聊聊天。” “这个月十四日他出差去了P市,十七日才回来的。因为费用要到月底统一拿到公司报销,所以火车票和宾馆的发票还都在他手里,我们都看过,也跟售票处和宾馆核实过,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在P市。” 陈锋冲时明亮和张维扬了扬下巴:“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二人摇了摇头,张维笑了笑说:“你说的已经够详细了,还有什么可补充的。我们调查的这三个人跟沈巧儿都没有什么冲突,而且还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宋明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洗头房的老板娘,还有这五个跟沈巧儿有过密切关系的男人当中,只有老板娘和章其阳有作案动机,但这几个人却都能证明案发时自己不在现场。”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九章 宋明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洗头房的老板娘,还有这五个跟沈巧儿有过密切关系的男人当中,只有老板娘和章其阳有作案动机,但这几个人却都能证明案发时自己不在现场。” “会不会死亡时间有偏差呢?”方建业没等宋明说完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张维瞪向方建业,他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面对质疑心里很是不爽。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哥,你别误会。”方建业连忙解释道,“只是这回的尸体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与普通的尸体状态不一样呀。” 张维刚要回嘴,宋明却道:“不会的,我相信以张维的经验,他对各类尸体的死亡时间都不会判断失误。毕竟死亡时间不是单凭肉*眼来检查的,是要根据尸体各部位的情况综合判断。” “还得是咱们宋队,”张维的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对于死亡时间,不是仅凭尸僵、尸斑这些表面现场来判断,是要有严格的实际数据和理论做依托的。” “咱先不说这些,”宋明打断了张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进一步核实洗头房老板娘和章其阳案发当天的行踪,毕竟目前来看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另外,还要寻找新的线索,也许真正的凶手并不在我们掌握的人当中。” “我同意。”时明亮说道,“我们现在的方向是与沈巧儿有密切关系的人,但有可能凶手与她并不熟悉,比如说临时起意。” 宋明思索了片刻说:“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沈巧儿的尸体是在运河中段发现的,那么案发现场肯定是在上游。明亮,一会儿咱俩去运河上游转转。”接着又对张维等人说:“你们三个负责查洗头房老板娘和章其阳,务必要细致。还有,查查跟沈巧儿合租房子的秦香。” “秦香?”陈锋突然灵光一闪,“对呀,怎么把她给忘了,这丫头对沈巧儿好像挺有看法的,她一会儿说不知道沈巧儿是做什么的,一会儿又说反正只是合租,管她沈巧儿是干什么的呢,只要互相不影响就行。” 宋明点了点头:“秦香说话是有些前后矛盾,也许她和沈巧儿不仅是合租这么简单。行了,现在开始分头行动。” 运河原本是D市的一条城市内河,全长大概有十五公里,两岸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不但美化了D市环境,还在泄洪、排涝、改善环境、净化空气、调节气候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沿途的几个公园更成为市民休闲的好去处。 宋明和时明亮开车沿着运河慢慢行驶,初夏来临,运河的景致很美,河岸边游客不少,有些人还在岸边搭起了帐篷。 “这里人比较多,应该不是,再往前看看。”宋明看着车窗外,再美好的景色也跟他们俩无关,他们的心思全在案子上。 沿着运河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时明亮将车子停下,转头看着宋明:“这都转了一圈了,你觉得哪里比较可疑?” 宋明的脑袋里闪过刚才沿途所看到的景致,沉吟道:“运河两岸并没有全部开放,有些地方是密集的树林,虽然比较隐避,但想要从那里进入到河边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倒是那几个公园的可能性大些。” 时明亮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哈,沿途两岸一共有五个公园,青泉公园和长青公园比较靠近市中心,儿童公园里游乐设施多,大人孩子的不少,也不是适合下手的地方。剩下两个万山公园和绿柳生态园相对比较偏僻些,我觉得这两个有可能。” 宋明笑了笑:“那咱们就再去那两个公园转一转。” 万山公园是D市最大的亲水公园,地理位置在D市可谓是独一无二的,是链接市中心、上游水库和邻市的重要一环。公园内特别铺设了木栈道可以让游客穿越水系和林区。河面上随处可见芦苇随风飘荡,在临河岸边凭水临风,甚是惬意。 而绿柳生态园则是以柳树各类和数量的众多而得名。河两岸大片的柳林,如今已是柳树成荫。但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游乐设施,因为岸边有一个游船码头,倒是有三三两两的游船荡漾在河面上。 虽然目标只是沿岸,两个公园加起来也有四五公里的长度。如果只靠宋明和时明亮两个人,搜寻起来还是有很大难度的。宋明当即决定搜寻任务还是交给辖区派出所,一是他们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二是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寻找物证的同时,还要寻找人证。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毕竟是在这附近工作,想找人询问也比较容易些。 人多、地头熟的确是一件好事儿,第二天辖区派出所就传来消息,他们在绿柳生态园的一处河边的树丛里找到了一只鱼嘴凉鞋。不仅如此,还找到了一个在运河边看见过沈巧儿的目击者。 宋明和时明亮一接到消息,连忙赶往辖区派出所。所谓的目击者是公园管理处的一个清洁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材瘦小,说话有些咬舌。此时正在派出所的接待室里等着二人。 清洁工明显有些紧张,不停地绞着前衣襟,见穿着警服的民警带着两个男人进来,立即站起身。民警向她介绍了两人的身份,她只是点着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明指了指椅子说:“大姐,你别紧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几人对面而坐,宋明问:“大姐贵姓呀?”“免贵姓顾。”顾大姐战战兢兢地答道。 “顾大姐,你先看看这张照片,这上面的人你见过吧?”宋明拿出一张沈巧儿的照片让顾大姐看。 顾大姐点了点头:“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拿照片让我们辨认过,我当时就认出来这个姑娘了。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那一脑袋长头发太怪,好几个颜色。”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章 顾大姐点了点头:“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拿照片让我们辨认过,我当时就认出来这个姑娘了。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那一脑袋长头发太怪,好几个颜色。” 宋明收起了照片,又问顾大姐:“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我都看见她好几次了。”顾大姐说,“她隔三岔五就会到河边坐会儿。头一次看着她时,在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很长时间,我打扫完卫生往回走时,她还在那儿。” “就她一个人,对着河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觉得奇怪,心想她不会是要跳河自杀吧。我就过去问她“姑娘,你在这儿干嘛呢?”那姑娘还挺横,瞪了我一眼说“关你什么事!”我一听,这还不是个善茬,说话这么冲,不象个想不开的人,我就推着车走了。后来再看着她,我也就不上前跟她搭话了。”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看着她是哪天吗?”宋明继续问道。 顾大姐搓着衣角想了一会儿才说:“具体哪天还真不记得了,她有好几天没来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她跟什么人在一起?”一旁的时明亮问。 “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起来了。”顾大姐说,“有一天我看见她跟另外一个姑娘一起坐在长椅上说话,说着说着两人好像还吵起来了。” “她们俩都说什么了?”宋明眼前一亮,这倒是一条新线索。 “开始声音不大,我没听见,她们吵起来之后我听那个姑娘说什么‘我已经够意思了,你还想怎么样。’另外那个就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用不着在这儿装可怜。把我惹急了,没你好果子吃。’还说什么已经够给她留面子的了。当时我也就是打那儿一走一过,再多的也没听着。不过,我看那姑娘挺生气,却又不敢惹另一个。后来那姑娘一生气,就先走了。” 宋明和时明亮对视一眼,顾大姐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的,让人听得有点儿发懵。 顾大姐见二人有些茫然,知道他们没听明白,又套用了甲乙,这才把事情讲清楚。大概意思是说与沈巧儿不知道有什么把柄被另一个姑娘抓住了,对方以此来要挟她,她生气却又奈何不了对方,因此两人争执起来,后来威胁沈巧儿的那个姑娘先走了。 “后来的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宋明问。 顾大姐摇摇头:“开始就看着一个侧影,她还把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我没看着脸。她走的时候是朝另一个方向,我就只看着背影,看衣服穿得也挺时髦的,帽衫,牛仔裙,脚上穿着老高的一双高跟鞋,我当时还担心她那么细的鞋跟,会不会崴了脚呢。” 宋明眼角抽了抽,这个顾大姐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不过,她提供的倒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于是他又问:“顾大姐,她们俩吵完架之后,那个姑娘又来过没有?” “应该是没再来过,反正我是没再看见过她。”顾大姐筹措了片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巾,“这是我前几天在岸边捡的,虽然有点儿抽丝了,但看着挺好看就没舍得扔,不知道对你们有用没。” 宋明接过丝巾,展了开来,丝巾为长方形,长度大概有一米五左右,宽有五十厘米,面料柔软、顺滑,上面清新、淡雅的石竹既得淡墨山水轻灵之意趣,又兼水粉柔润清雅之神采。可以看出这是一块质地上乘的桑蚕丝,唯一遗憾的是有几处抽丝破坏了图案的整体效果。 丝巾虽然面积不小,但面料轻而薄,宋明将丝巾攥在手里感觉了一下,还真是又细又软。他与时明亮对视一眼,时明亮当即明白,这条丝巾很有可能就是在沈巧儿脖子上留下勒痕的凶器。宋明又将鼻子凑到丝巾上闻了闻,丝巾上的香水味还没有散尽,他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顾大姐没有提供出准确的时间,但这条丝巾和那个曾经与沈巧儿吵过架的人却是很重要的线索。 “这条丝巾与沈巧儿脖子上的勒痕基本吻合!”时明亮在和张维一起拿丝巾与沈巧儿脖子上的勒痕做了对比之后,兴奋地向宋明汇报这一结论。 “丝巾上并不都是抽丝,而是用力拉扯后产生的扭曲。”张维也面带神采道,“桑蚕丝面料本来就挺娇贵,再织得这么薄,稍用力就会变形。从丝巾的面料、做工上来看,价格应该不低。” 宋明倒是比较淡然,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当中:“丝巾上有香水的味道,是一个某贵牌的主打香型,三十毫升的一小瓶在国内专柜就要卖到一千块以上。” “我也闻到上面的香味了。”时明亮说,“可是宋队,你确定是你说的那个牌子的香水味吗?不会是其他化妆品?” 宋明睨了他一眼道:“我大姨子年初从法国回来,就给我老婆带了这么一瓶香水回来,还是五十毫升的,你说我会不会闻错?” “原来是嫂子用的,那肯定错不了,宋队那是天天闻的呀!”时明亮揶揄道,“怪不得你拿着这条丝巾一通闻,是觉得味道很亲切吧!” “可我在沈巧儿家里并没有闻到这种香水的味道,显然,这条丝巾不是她的。”宋明正色道,“单凭这条丝巾的本身价值就不在她的消费范围内,更何况这种香水。” 张维这个单身男对化妆品没什么研究,所以问道:“会不会是别的品牌也有类似的味道呢?” “不会,”宋明摇了摇头,“这种贵牌的香水都有自己的配方,不是轻易能仿制出来的。而且这条丝巾被顾大姐捡到好几天了,如果是普通香水,味道早就散尽了,只有大品牌的香水才会这么多天还留有香气。” 三个人正说着,陈锋和方建业风尘仆仆地进了办公室。“正好你们都在,猜猜我和建业查到了什么?”陈锋挑了挑眉,神秘地问。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一章 三个人正说着,陈锋和方建业风尘仆仆地进了办公室。“正好你们都在,猜猜我和建业查到了什么?”陈锋挑了挑眉,神秘地问。 “你小子别在这儿故弄玄虚,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快放!”张维不满地瞪了陈锋一眼。 “嘁,你凶什么凶。”陈锋撇了撇嘴,“你们肯定猜不着,还有一个人跟沈巧儿有过结,而且这个过结还不小呢。” 宋明面色平静地看着陈锋:“是秦香吗?” “宋哥,你还真说对了。”陈锋说道,“这个秦香吧,虽然说是和沈巧儿合租一套房子,但房租却不是平摊的,一个月一千五百块的房租,沈巧儿出一千,秦香只出五百。” “为什么?她们俩住的房间不是差不多大的吗?”时明亮不解地问。 “这里面的具体原因暂时还不清楚,”方建业不等陈锋说话,就接茬道,“我们是听沈巧儿的一个姐妹说的。她说刚开始的时候,房租是平摊,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沈巧儿跟她的姐妹抱怨过秦香,这个姐妹还说要帮她找秦香出气,可沈巧儿好像有什么短处在秦香手里,属于敢怒而不敢言那种。说让她的姐妹没管这事儿,她自己能处理。” “打电话,让秦香过来一趟,就说有些情况还需要向她了解一下。”宋明对方建业说完又扭头问陈锋:“章其阳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们去问了他家楼上的邻居,十五日那天他们的确在一起商谈过关于赔偿的问题,双方意见不同,最后没谈成。章其阳从他家走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陈锋说,“他家的保姆说她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都会和章其阳的老婆带孩子去园区里散步,那天回去的时候,章其阳是在家的。” “他还跟他老婆抱怨说,楼上的邻居太不讲理了,把他家冲成那样,只肯赔一千块,边换厨柜的人工都不一定够。他老婆劝了他几句,章其阳说不愿意再跟楼上那家废话了,不行就走法律程序。” “看来章其阳被气得不轻呀。”张维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他那天说的话倒都是真的了。” “这可说不定,”宋明思忖着说,“邻居说他是三点多钟走的,他老婆和保姆五点才回家,这中间可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呢。陈锋,你们有没有去物业调监控?” “别提了,”陈锋叹了口气说,“园区里的监控摄像头不少,可能照出人影的没几个,大多数都是摆设。那几个好使的我们看过了,没发现章其阳在里面出现。” “洗头房的老板呢?”宋明又问。 “老板娘没什么问题。”张维蹙了蹙眉,“昨天我跟他们俩一起去的,那几个女人口径一致,跟那天在电话里说的一样。而且那天晚饭她们叫的外卖,还是老板娘开门付的钱,外卖的送餐员可以证明。” 秦香到特案队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看得出她是匆匆忙忙赶来的,身上的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坐到会议桌前,秦香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宋明说:“宋队长,我今天当班,现在是趁下午不忙的时候请假出来的,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快点说。” “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和沈巧儿在绿柳生态园里因为什么吵架?”宋明不紧不慢地问。 秦香脸色微变,随即答道:“我跟沈巧儿没吵过架,我也没去过绿柳生态园。” “绿柳生态园河边的长椅上,那天你穿着件帽衫,牛仔短裙,高跟鞋,还把帽子扣在头上。”宋明依旧淡然地说,“开始你们俩是谈话,后来吵了起来,你还先走了。” 秦香低垂着头,咬着下唇不作声。一旁的方建业却是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向了宋明。 宋明继续说道:“问你,是给你机会。如果没有证人、证据,我会这么直接问你吗?你和沈巧儿合租一套房子,你却只出三分之一的钱,别跟我说这是沈巧儿自愿的。现在你还有机会说,如果你不想要这个机会,那我们也不介意换个地方谈谈。” “别,”秦香抬起头,恳切地看着宋明说,“宋队长,我是跟沈巧儿吵了几句,但我没杀她,要不然我也不会在看了电视报道之后,主动来公安局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你们俩在河边都说了些什么吧。”宋明语气平缓,却透着威严地说。 秦香蹙着眉,纠结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我和沈巧儿也算是半个老乡,我有个远房的表姑与她家是一个村儿的,我小学毕业那年暑假去我表姑家住过一段时间,还跟沈巧儿一起玩儿过。” “我在D市念的大专,毕业后就到现在的宾馆工作。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当班的时候碰到了沈巧儿,她变化挺大的,当时我没认出来她,她倒是认出了我。就这样,我们俩就联系上了,偶尔约着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我们宾馆给我们租的宿舍人太多,我不想在那住了,就约沈巧儿一起合租房子。她考虑了几天才同意的。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干那个的,要不然也不会约她一起合租。后来有一次我本来应该上夜班,有个同事临时跟我换了班,估计是沈巧儿以为我上夜班不会在家,就带了个男人回来。她看到我挺意外的,就跟我说那人是她男朋友。” “那男人之后又来过两次,我真相信就是她男朋友了。她以前跟我说她在美容院上班,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后来发现她经常整夜都不回来,问她她说是晚上加班晚了,就在美容院住的。可我觉得她的作息时间不象在美容院上班。” “后来有几次我特意跟她说我晚上要替同事上夜班,不回来了,就躲在房间里,果然有两次她带男人回来,却不是她之前说的那个男朋友。我偷偷翻了她的房间,她抽屉里好多那些东西,这个时候我基本上能确定她就是干那个的。”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二章 秦香顿了顿又说:“后来有几次我特意跟她说我晚上要替同事上夜班,不回来了,就躲在房间里,果然有两次她带男人回来,却不是她之前说的那个男朋友。我偷偷翻了她的房间,她抽屉里好多那些东西,这个时候我基本上能确定她就是干那个的。” “所以,你就利用沈巧儿见不得人的职业敲诈她?”宋明问。 “我没敲诈她,是她自己自愿多负担房租的……”秦香解释着,声音却是越来越低,透着心虚。 “如果单单是一个月多付几百块的房租,我想沈巧儿不会太在意。”宋明说道,“你们俩之所以吵起来,恐怕是因为你向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吧?结果这次拒绝了,你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羞成怒,也因此而动了恶念。” 秦香诧异地看着宋明,好半天才咬了咬牙说:“我没杀沈巧儿,我犯不着为了五万块钱杀人。” “呵,你倒真是狮子大开口呀!沈巧儿不同意给你这五万块钱,难道你就不恨她吗?”宋明呲笑道。 “我真的没杀她,杀了她我反而拿不到钱。”秦香烦躁地摇着头,“我只想跟她要钱,没想要她的命。”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宋明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隐瞒着呢?可别等我们查出来,否则……”后半句没说,但却让秦香觉得更加恐慌。 “我跟同事买六合彩,把手里不多的积蓄都输掉了。我想翻本,就跟借贷公司借了钱。”秦香垂头丧气地说,“结果本钱没回来,借的钱也输了,加上利滚利,欠了借贷公司三万多块,他们公司的人天天找我追债。我也是没有办法,就想跟沈巧儿要五万块钱,把欠的钱还上,剩下的跟我原来的积蓄也就差不多了。” “你买六合彩输了钱,想把这笔账都算到沈巧儿头上,你倒是一点儿损失也没有呀。”宋明看着对面的秦香,突然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蠢呢,居然为了买六合彩而去跟借贷公司借钱。恐怕她所说的借贷公司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合法公司,很有可能就是放高利贷的。 秦香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低声哭泣着说:“我也是被逼的,如果我再还不上钱,借贷公司的人就要把我的视频发到网上去。” “什么视频?”正在做记录的方建业疑惑地问。 “就是……就是我借钱时拍的视频。”秦香讷讷地说,“我借的是无抵押贷款,拍个视频就行。” 宋明当下了然:“是不是所谓的裸贷?”秦香艰难地点了点头。 方建业把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到她的面前:“把借贷公司的名称、地址和电话都写在上面,还有和你一起买六合彩的同事。” 秦香神情错愕,却也不得不将方建业要求的这些都写在纸上。 宋明见她写完,又接着问:“你和沈巧儿吵架是哪一天?” 事已至此,秦香自知隐瞒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索性问什么就说什么:“十五日,那天借贷公司又打电话来催,我只能找沈巧儿想办法。不过,我真的没有杀她。” 宋明没有理会秦香的解释,而是继续问道:“你们俩是谁提出来去绿柳生态园见面的?” “我给她发信息,问她在哪儿,”秦香答道,“沈巧儿说她约了人,没时间跟我见面,我跟她说有急事儿,我过去找她,她告诉我她在绿柳生态园。” “那你看到她约的人了吗?”宋明微皱了眉问。 秦香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在那儿,直到我走,也没见人来找她。不过沈巧儿跟我说她正在想办法筹钱,我估计她等的人就是能给她钱的人吧。” 宋明默了默,秦香见他不说话,急切地问:“宋队长,我现在可以回去上班了吗?” “恐怕你暂时上不了班了。”宋明没有去看秦香惊愕的表情,转头附在方建业耳边说:“先交经侦那边吧,让他们去查。” “宋队长,我都把事情说清楚了,求你让我回去吧,我是请了假出来的!”秦香带着哭腔说。 方建业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想着上班了。还是先想想怎么交待你参与地下六合彩的事儿吧。” 秦香双手紧握,向前倾着身子,满脸带泪地说:“我知道六合彩不合法,但我只是买过,又没当过庄家,这难道也不行?” “买六合彩也不行,涉嫌参与赌博一样是犯罪,尤其你的金额可不小呀!”宋明面色平静,把秦香交到经侦,正好可以暂时把她扣住,否则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还真不好一直把人留在局里。 此时的秦香却是十分的沮丧,沈巧儿没把钱给她就死了,借贷公司的人天天来催,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个月底再还不上钱,她的视频就会被传到网上。当初发现沈巧儿居然是干那个的,她觉得跟这种人住在一起挺恶心的。本来是想搬走,但是沈巧儿哭着求她说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她妈。 沈巧儿的家因为父亲的早逝、母亲的体弱多病,很是贫困。这些年来多亏着二姨一家帮衬着,可二姨家里也不富裕,虽说二姨夫和表哥在外面打工赚得不少,但一家老小都指着他俩养活,加上表妹小兰学习好,家里就供着上了高中,准备将来考大学,这些都是不小的开销。 母亲虽然只是一个农村妇女,但却也是个极要强的人,自己一个人拉扯沈巧儿不容易。这两年终于能让母亲过上点儿好日子了,如果让她知道这些钱都是靠女儿去卖得来的,估计她得被活活气死。 同样,二姨一家也会因此受到村里人的唾弃。沈巧儿想过,趁着年轻再干几年,多攒些钱,将来表妹小兰上大学,她来供。自己收手不干了之后,换个外省的城市买套房子,开个小店,把母亲从农村接出来,好好尽尽孝心。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三章 同样,二姨一家也会因此受到村里人的唾弃。沈巧儿想过,趁着年轻再干几年,多攒些钱,将来表妹小兰上大学,她来供。自己收手不干了之后,换个外省的城市买套房子,开个小店,把母亲从农村接出来,好好尽尽孝心。 沈巧儿本来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了未来,与秦香住到一起后,也是一直小心着,谁承想还是被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她哭着求秦香不要把自己的事情传出去,如果真让村里的人知道了,那母亲岂不是得搭上性命。 经侦来人带走了秦香,她现在十分后悔,如果不是她当初动了歪念,也不会惹上这些麻烦。现在沈巧儿死了,自己为了摆脱嫌疑,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交待出来。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没想到却涉嫌诈骗,一个罪名还没有摆脱,却又担上了另一个罪名。 思来想去,秦香觉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后,继续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呢。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来公安局说沈巧儿是自己合租的伙伴,也许警方现在还不知道死的是沈巧儿。归根结底,都是沈巧儿闹的,死就死了,还摆了自己一道。 宋明当然不知道秦香的所思所想,在她被经侦的人带走之后,便带着时明亮、方建业和经侦的人一起去了秦香家。 再次来到这个公寓,房东已经等在了门口,他现在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才几天时间警察已经是第二次来搜查了。而且,还不是因为同一个房客。房东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这套房子风水不好,怎么住在这里的两个姑娘都犯事儿了呢。 秦香的房间与沈巧儿的格局基本一致,家具的风格也差不多,都是房东在出租房子之前准备好的。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梳妆台上虽然也有不少化妆品,但比起沈巧儿来说,却是少了许多,档次也低了一些。而且,并没有宋明所说的那种香水。 宋明等人有些失望,同来的经侦的人却是收获颇丰。秦香对于地下六合彩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在她的房间里搜出了大量证据。这些证据不仅能证明秦香在六合彩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还牵扯出了不少参与六合彩投注的人。而秦香并不是象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六合彩的购买者,虽然她不是庄家,却在下注的同时,发展了一些下线。 经侦的人里有一个和时明亮关系不错,他满心欢喜地冲时明亮扬了扬下巴:“明亮,这次还真得谢谢你们,不仅揪出一个地下六合彩的团伙,还顺出一个放裸贷的借贷公司。” 时明亮翻了个大白眼:“还真是让你们捡了个大便宜。” 宋明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既然这里没他们要找的东西,干脆和时明亮、方建业一起离开了这幢公寓。 沈巧儿的案子似乎进入了胶着状态,秦香虽然在沈巧儿被害那日与她见过面,并发生了争执,但事后秦香却是真离开的。她走的时候,沈巧儿还好好的活着,这一点清洁工顾大姐可以证明。而且经过调查,秦香在离开绿柳生态园之后回了她工作的那家宾馆,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 洗头房老板娘的嫌疑早就排除了,秦香也被排除,剩下的只有章其阳一个人。楼上的邻居可以证明他三点多钟之前是在邻居家协商赔偿事宜,保姆也能证明他五点之后是在家里,但这中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章其阳家离绿柳生态园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一个多小时足够他开车到生态园与沈巧儿见面,并杀死她再返回家中。让人无奈的是,章其阳家所在的小区里仅有的几个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拍到他外出的画面。而沈巧儿的尸体在水中泡了一段时间,又被从河上游冲到了中游,这些因素导致死亡时间不能象普通尸体那样精确,张维给出的结论是死亡时间为十五日下午四点至晚八点之间。 特案队的人很困惑,他们在想方设法寻找各种有可能的突破口。宋明也有些焦急,宁致远休假,局领导将特案队交给他临时代管,他可不想在宁致远回来的时候还给他一个烂摊子。算了算时间,宁致远还有不到一周假期就结束了,一定要赶在他回来之前把案子破了,总不能让新郎倌一上班就得投入到案子当中去吧。 宋明想了又想,看来只能用笨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了,方法是笨了点儿,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他叫来陈锋和时明亮,让他俩去章其阳家所在的辖区派出所,将十五日那天中午到晚上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拷贝了回来。这是一个比较繁重而枯燥的工作,章其阳家那个小区有好几个出口,每个出口附近街路的录像都要看,而且还要仔细地看,不放过一个行人和车辆。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还是有效果的,虽然章其阳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录像画面中出现,但是他的那辆黑色吉普车却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从北面的一个出口驶出了园区。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的精神随之一震,之后的工作似乎也有了目标。根据车辆行驶的轨迹继续调取沿途的监控,随着一个探头接着另一个探头的传递,车子正是朝着绿柳生态园的方面而去。 有了这样一个证据,宋明直接带人去了章其阳家。 隔着对讲门应话的是章其阳家的保姆,她见来人是警察,其中还有之前她见过的陈锋和方建业,也没询问雇主的意见,直接开了门。 见宋明带着人直接找到了家里,章其阳眉头紧皱,面上尽是不快之色。不过人已经都到了自家门口,他也不能不让人进屋,只能是把人堵在门厅处,颇为不耐烦地低声道:“宋队长,我不是说过请不要打扰我的太太和孩子吗?上次你们来找保姆核实情况时,多亏我太太在陪孩子睡觉。事情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怎么又来了?”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四章 见宋明带着人直接找到了家里,章其阳眉头紧皱,面上尽是不快之色。不过人已经都到了自家门口,他也不能不让人进屋,只能是把人堵在门厅处,颇为不耐烦地低声道:“宋队长,我不是说过请不要打扰我的太太和孩子吗?上次你们来找保姆核实情况时,多亏我太太在陪孩子睡觉。事情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怎么又来了?” 宋明哂笑:“章先生,我们是来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的。如果你不想惊动你太太,那就请跟我们回局里吧。” 未等章其阳回答,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低柔的声音:“其阳,是谁来了?” 章其阳身体一僵,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个柔和的笑容转头说:“锦言,你怎么出来了,昨晚你没睡好,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 宋明的目光越过章其阳投到他身后的女人身上,只见这个章太太身材高挑,容貌虽不是十分出众,但气质却很是温婉。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个发髻,可能是因为刚刚生过孩子的原因,整个人显得珠圆玉润,却是一种不失柔媚的丰满。淡粉色的连衣裙将她的本就圆润的脸庞衬得更加粉*嫩。 许是看见门口站着三、四个陌生的男人,苏锦言有些诧异:“其阳,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做什么的?” “哦……他们是……”章其阳正在思考怎么回答,宋明却打断了他,直接了当地说:“是章太太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些事情需要章先生协助。” 苏锦言向自己的丈夫投去了询问的目光,章其阳无奈,只好说:“是别人的事情,警官需要我去配合调查。我去去就回,你不用担心。” 苏锦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其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别多想。先回房间去,孩子一会儿该醒了。听话,锦言。”章其阳连忙安慰道,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太太很紧张,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见苏锦言还站在那里没动,他对宋明说:“宋队长,请稍等一下。” 过去揽着苏锦言的肩,边把她带向房间边说:“锦言,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我是那种做了坏事儿让警察找上门的人吗?他们就是让我去做个证明,一会儿就回来了。乖乖在家等我。” 苏锦言无奈,只能叮嘱道:“那你快去快回,如果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行了,我知道了。”章其阳将苏锦言送进房间,转身回到门口,语气却不似之前的温柔,带着气说:“我们走吧,宋队长。” 一路上,章其阳一直在抱怨宋明不守信用,说过不将他和沈巧儿的事情告诉他太太,可却直接登门来找他,苏锦言是个聪明的女人,这让他回头如何跟她解释。宋明侧头瞟着他,却是任他如何发牢骚也一言不发。直到章其阳觉得无趣住了口之后,宋明才将头转向车窗外。 回到市公安局,宋明直接把章其阳带进了问询室。刚一坐定,章其阳就拧着眉头说:“宋队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跟你们到公安局,却不跟我说明理由。” “章先生,少安毋躁。”宋明淡淡地说,“让你来当然还是关于沈巧儿的案子,我想这点没有必要跟你反复的解释吧。” “我说过了,我跟沈巧儿之间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章其阳无奈地说,“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很懊恼当初犯下的错误,但这篇翻过去了,我不想这件事情让我太太知道,你们这么做是对她是最大的伤害。” 宋明冷哼了一声:“章先生,你要搞清楚,对你太太造成伤害的人是你自己。你以为你和沈巧儿的关系断了,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章其阳将十指叉进头发里,抱着头叹了口气:“我都说过了,我非常爱我的太太,跟沈巧儿不过是各取所需,无关感情。那段时间我太太怀着身孕,整个孕期,孩子的情况都不是特别好,我需要解决个人的需求,但又不能碰我太太,我只能是寻找其他的方法。” “恰好这时,我认识了沈巧儿。而我也跟她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无非就是场交易,她没意见,所以就是这样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我的太太。后来沈巧儿说她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我也尽力帮她了。” “我不欠沈巧儿什么,对于她的死,我也觉得很遗憾,但是这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能是对她表示同情。而且我和我太太的感情一直非常的好,我们现在生活得很幸福。请你们不要再揪着我不放,难道非得看到我们夫妻感情破裂,你们才满意吗?” 对于章其阳的长篇大论,宋明始终是面色平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缓缓地开口道:“章先生,我也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对于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却不能苟同。你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太太,可在你太太辛苦地孕育着你的孩子的时候,你却还在想着自己的欲*望是否得到满足。你可以说你在感情上没有背叛你的太太,但身体上的背叛和感情上的背叛有什么区别呢?” “尤其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你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因为某种疾病卧床不起,你太太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同时,去找别的男人来解决自己的需求,你能接受吗?你还会认为她是十分爱你的吗?” “你觉得你的理由很充分,可在我看来,你不仅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同时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承认,做为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来说,自己太太怀*孕的那段时间的确是有些难熬,我也是从那段时间过来的,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但解决的办法很多,没有必要去找其他的女人。我的话说得可能是有些粗俗,但却是事实。”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五章 宋明的语气平缓,但却透着对章其阳极大的不满:“你觉得你的理由很充分,可在我看来,你不仅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同时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承认,做为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来说,自己太太怀*孕的那段时间的确是有些难熬,我也是从那段时间过来的,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但解决的办法很多,没有必要去找其他的女人。我的话说得可能是有些粗俗,但却是事实。” 章其阳垂着头,声音低迷:“我跟沈巧儿在一起时,并没有想太多,仅仅是想满足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对她,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言。但就算这样,后来她说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我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笔钱,我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对于章其阳的解释,宋明颇感无语:“算了,我没兴趣跟你讨论这种问题。现在我只想问你十五日那天你与沈巧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章其阳不盛其烦地皱着眉,“沈巧儿打我手机我没接,她竟然把电话直接打到了我家里。她约我出去见面,我拒绝了。开始她还用恳求的语气,说她遇到点儿麻烦,需要一笔钱。我之前都已经给了她一笔钱了,为的就是要了结和她的关系,她又来要钱,我当然不能再给了。她就说如果我不去的话,就把我们俩的事情告诉我的太太。” “所以你就杀了沈巧儿?”一旁的陈锋问。 “我都说过了,我没杀她。”章其阳急了,低吼道,“我那天根本就没出去,你们不是已经找人核实过了吗?” 宋明把一张照片放到章其阳面前:“这辆车是你的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章其阳看了一眼照片,不解地问。 “这辆车下午三点多从你们家园区的北门开了出去。”宋明盯着章其阳的眼睛说,“行驶方向是绿柳生态园。” “绿柳生态园?”章其阳摇着头,“不可能,那天我根本没出去。我下午在楼上邻居家里。” 陈锋冷笑了一声:“你下午的确是去了邻居家,可你们的谈话并不愉快,在协调无果有情况下,三点多你就回了家。傍晚五点,你太太和保姆回到家里时,你也确实在家。可中间这段时间呢?谁能证明你在做什么?” 章其阳的眼睛里充满了讶异,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们一定是看错了。” 宋明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清洁工顾大姐捡到的那条丝巾:“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这……这……”章其阳的神情越来越慌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条丝巾是在绿柳生态园里的运河边上捡到的。经过对比,沈巧儿脖子上的勒痕就是用它勒出来的。”宋明放下手里的证物袋,“章其阳,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我……”章其阳沮丧咬了咬嘴唇,“可以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吗?” 宋明耸了耸肩:“好好想想怎么圆这个谎吗?”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时明亮将门推开一道缝隙,示意宋明出来。 “有什么发现吗?”宋明从问询室里了来,关上门后问。 时明亮将一个装着几根头发的证物袋交给他说:“这是在章其阳车里发现的,其中有几根有完整的毛囊,张维已经取过样了,正在做DNA对比。你看,这其中有蓝色的,与沈巧儿挑染的颜色基本一样。” 宋明将证物袋举到眼前边看边问:“还有别的吗?” “副驾驶靠左侧的脚垫立面上粘了几个黑色的皮屑,沈巧儿左脚的黑色漆皮鞋外侧有擦痕。经对比,皮屑与她鞋的材质是一样的。”时明亮扬了扬眉毛,“能把鞋磨掉漆,力量不会太小,可见,不是不小心蹭一下那么简单。” 宋明点着头:“看来,沈巧儿是在车里被勒晕,然后再被扔进了运河里。尽快做出勘查报告,我倒要看看章其阳这回怎么说。” 宋明回到问询室里时,章其阳两只手肘支在桌子上,将脑袋夹在两臂之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其阳,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宋明重新坐在了他的对面,“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检查了你的车,车上有沈巧儿的头发。” 章其阳抬起头,叹了口气说:“沈巧儿坐过我的车,我们还曾经在车里做过,所以有她的头发并不奇怪。” “如果十五日那天,你的车没有开出过园区,也许我还会试着去相信你的话。”宋明不急不缓地说,“可现在,你认为你的这种解释能说得通吗?” 章其阳突然坐直了身体说:“我承认,我那天是去见过沈巧儿。我也是没有办法,她那天电话都打到我家里了,她连我家的电话号码都能搞到,想知道我家的地址也并不难,我怕她找上门来,不得不去见她。” “沈巧儿跟我说,她现在遇到些麻烦,让我再给她两万块钱。我当时也没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就跟她说,让她等两天,我取了钱就会给她打电话,之后我就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宋明望着不再吭声的章其阳问,“那条丝巾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那条丝巾。”章其阳微侧了头,避开了宋明直视他的目光。 “章其阳,我看你还是不要试图狡辩了。”宋明说,“这条丝巾上还残留着香水味,而你太太用的也是这种香水。” “我太太现在还在哺乳期,她怎么可能用香水呢。”章其阳急切道。 宋明笑了笑:“你太太现在可能是不会直接往身上喷香水,但你们家门厅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外套,那上面还有这个味道。这种香水以留香持久而著称,就算是洗过也还会留下味道的。” “那条丝巾是我太太落在车上的,沈巧儿喜欢,非得要,我就让她拿走了。”章其阳皱着眉解释道。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六章 “那条丝巾是我太太落在车上的,沈巧儿喜欢,非得要,我就让她拿走了。”章其阳皱着眉解释道。 “你就这么轻易的把你太太的东西送给别的女人?”宋明呲笑道,“就不怕她找不到了,怀疑你?” 章其阳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这条不过是我太太随手落在车上的,过后她自己也想不起来放哪了,而且她有好多条类似的丝巾,少一条也不会在意的。沈巧儿非要拿走,我嫌烦,就给她了。” “章其阳,你不觉得这样太累了吗?”宋明舒展了一下肩膀,“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自然脱落的头发毛囊和被撕扯掉的是不一样的。在你车里发现的头发毛囊饱满、完整,不是自然脱落的。而且在你车里还发现了沈巧儿被害时穿的那双鞋上蹭掉的皮屑。现在只需要等待检测结果出来,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章其阳将头后仰,微闭着双眼,看得出他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宋明和陈锋也没去打扰他,由着他在那里沉默着。 过了好半天,陈锋沉不住气了,拧着眉说:“章其阳,你就别在那玩深沉了,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继续抗着还有什么意义。” 章其阳睁开了眼睛,自嘲地笑了笑说:“是啊,是没什么意义了。我认罪,是我杀了沈巧儿。” 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较量,却没想到章其阳就这样认罪了。陈锋有些兴奋地转头看了宋明一眼,宋明却是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等二人问话,章其阳倒是主动开口道:“我和沈巧儿是在她去我工作室拍个人写真时认识的。她对这套写真集的要求很高,本来是我们工作室一个女摄影师项蒙给她拍,可拍了几张之后,她不满意,说项蒙没拍出她想要的感觉。” “她说她之所以来我们工作室拍写真,是因为看了朋友的照片,感觉很有意境。项蒙问了她朋友的名字,查到那套写真集是我拍的,沈巧儿就要求我给她拍。因此还改了更贵的套系。” “沈巧儿长得挺漂亮,化过妆之后更加妩媚,尤其是她眉间的那颗小红痣很吸引人。她要拍的那个套系当中有一组照片尺度比较大,拍那组照片的时候,她不象其他人那么忸怩,感觉特自然、特随性。” 章其阳眼中透出一种迷醉的光,就好象沈巧儿那迷人的身姿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组照片拍得很成功,沈巧儿自己也挺满意的。拍摄间歇我们就随便聊了起来,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照片拍完之后,我们也没什么联系。后来她来取写真集时,说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本来我是想拒绝的,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跟姑娘一起吃饭,当然不能让她结账,她觉得不好意思,就提出一起去酒吧坐坐。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再加上我好长时间没碰我太太了,那种原始的冲动就变得特别明显,我们就去宾馆开了房间。” “那晚我觉得很享受,是那种跟我太太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沈巧儿在洗头房上班,我的心里就更没什么负担了,反正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所以后来沈巧儿约我去她家里的时候,我也就没再拒绝。就这样,我们有了好几次。” “虽然沈巧儿技术好,让人很满足,但我之前就说过,我爱我的太太,非常非常爱。尤其是看到我太太生孩子时所遭受的痛苦,我觉得挺后悔的,所以在我太太生了孩子之后,我就不想再跟沈巧儿有什么瓜葛了。我给了她一笔钱,跟她说我要回归家庭,重新做回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她收了钱,也没再说什么。”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沈巧儿又打电话给我,说她遇到了困难,让我帮帮她。我跟她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让她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可她不依,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后来我干脆把她拉进黑名单,她就换别的号码给我打。” “直到那天,沈巧儿把电话打到我家里,这个时候,我是真慌了。本来我们一家三口现在过得特别幸福,她却来威胁我,你们说,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章其阳恨恨地咬着牙:“沈巧儿本来就是出来卖的,我给她的钱远远比她的价值要高得多,她得卖多少次才能赚三万块钱呀。我也就是念在当初她给我留下的印象不错的份上,才给她那么多钱的。结果反过来,她还要敲诈我。这种不识好歹的贱女人就是该死。” “于是你就杀了她?”宋明问。 “对,这种女人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早死早托生。”章其阳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章其阳的这种奇葩思维让陈锋很是瞧不上,他喝斥道:“章其阳,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赶紧说,你是怎么杀死沈巧儿的?” “这还不简单。”章其阳呲笑一声,“我知道我太太和保姆只要天气好的时候都会在下午带孩子出去。我是特意跟楼上邻居谈崩的,这样我就可以早点从他家里出来。然后我就直接去了绿柳生态园。” “沈巧儿看到我很高兴,她说她就知道我不会不管她的。一上车她就搂着我的脖子要亲我,我就趁这个时候,用我太太落在车里的丝巾套住她的脖子使劲地勒。她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我怕她没死透,就干脆把她扔到了运河里,然后就开车回家了。” “我到家的时候,我太太和保姆还没回来,我就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装做自己看电视睡着了的样子。等我太太回来,我就跟她抱怨说楼上的邻居不讲理,没谈拢。” 章其阳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以为象沈巧儿那种女人,肯定有不少男人,就算是查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证据。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七章 章其阳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以为象沈巧儿那种女人,肯定有不少男人,就算是查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证据。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陈锋将审讯记录打印出来,让章其阳签字。 章其阳把整个记录仔细地看了一遍,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好了手印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塌着肩靠在了椅子上。 当陈锋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的一霎那,他坐直了身子,看向宋明:“宋队长,可以让我见见我太太吗?” 宋明摇了摇头:“你现在暂时还不能被探视。” “求求你,宋队长!”章其阳急切地恳求道,“我就想当面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我太太为我付出了太多。她本来身体就不是太好,为了生这个孩子,她冒了很大的风险,还因此放弃了她的事业。我对不起她,求你就让我再见她一面吧!” “会让你们夫妻见面的,”陈锋拽着章其阳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但不是现在,等到可以探视的时候,我们会第一时间让她过来。” 章其阳依旧不肯离开,他红着眼圈说:“宋队长,你也有太太、有孩子,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哪怕让我看我太太一眼就行,求你啦!” 宋明没有再去看章其阳,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陈锋将他带出去。 回到特案队办公室,方建业凑了过来:“宋队,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清洁工顾大姐并没有看清那天跟沈巧儿吵架的是谁,你怎么能断定是秦香呢?” “我猜的。”宋明随口答道。“猜的?怎么可能?”方建业狐疑地看着他,“那天你可是用完全肯定的口气对秦香说有人看见她和沈巧儿吵架了!” 时明亮拍了拍方建业的肩:“他说是猜的,你就信呀!这是宋明惯用的手法,兵不厌诈,懂不懂?” “那章其阳呢?也是诈出来的?”方建业继续发问,“我们手里还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章其阳杀了沈巧儿呀。虽然监控录像录到他的车出了园区往绿柳生态园方向去了,可生态园门口并没有监控摄像头,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招了呢?” 宋明拧着眉沉思着,刚进办公室的陈锋说:“什么叫做贼心虚,章其阳就是。宋哥从始至终也没有直接说他杀了沈巧儿,只是凭我们掌握的证据向他提问。章其阳不能够自圆其说,越解释越矛盾,所以只能招供了,要不然……” “明亮,DNA对比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宋明突然出声打断了陈锋的话。 “张维现在正忙这个事儿呢,估计明天一早就有结果。”时明亮说道。 宋明点了点头:“好。陈锋,你去安排一下,明天下午带章其阳去指认现场。建业,给章其阳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太太,他已经被拘留了。” 工作都安排好后,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宋明收拾好东西回到家差不多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换了拖鞋,先去了儿子的房间。 崔佳丽歪靠在孩子的床头睡着了,宋明俯下身越过她,在儿子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好不容易哄睡着的,你别把他弄醒了。”崔佳丽揉着惺忪的睡眼轻嗔道。 “这小子睡着了,打雷都醒不了。”宋明轻笑道,“走吧,让他自己睡。” 崔佳丽把孩子的被角掖好,关了灯,跟在宋明身后出了房间:“你今天倒是回来得挺早,吃饭了吗?用不用我再给你弄点吃的?” 宋明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是后半夜才回家,崔佳丽虽然从来不会埋怨,但他也还是觉得自己亏欠妻子太多。 他伸出手臂揽过崔佳丽的肩,轻啄着她的耳垂说:“我是有点儿饿了,但我不想吃别的,只想吃你。”边说边把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崔佳丽一边拍掉他的咸猪手一边红着脸嗔怪道:“多大岁数了,还没个正形,真是老不正经。” 宋明呲笑:“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脸红什么?” 说着将崔佳丽打横抱起,直奔卧室而去。崔佳丽虽然嘴上说他不正经,但却也被他撩拨得身体发热。自打宁致远休假,宋明代管特案队,原本就忙的他更是无暇顾及家里,每天他回家的时候,崔佳丽早就睡着了,二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这么多天没在一起,好不容易今天有了时间,当然都想好好地耳鬓厮磨一番。 前戏还没进行多长时间,崔佳丽就已经媚眼如丝,宋明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二人气息不稳,都想尽快进入主题。宋明见自己的娇妻脸色绯红,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正当他准备深入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宋明懊恼地皱了皱眉,本不想去理会那可恶的铃声,崔佳丽却推了推他:“去接电话。”“别理它,我们继续。”宋明哑着嗓子说。电话铃声响了好半天,终于停了,宋明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再战,那催命般的铃声再次响起。 崔佳丽从宋明的身下钻了出去,躺到一边:“赶紧去接吧,估计是有急事儿,要不然也不能不停地打呀。” 宋明的意识也清醒过来,翻身下了床,从扔在榻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电话是局值班室打来的,值班人员说有一个自称叫苏锦言的女人来局里,非要见章其阳,值班人员告诉她根据有关规定,除了委托的律师,章其阳不能见任何人。苏锦言就提出要见宋明,值班人员劝了她好半天,她也不听,执意要宋明来跟她说明情况。还扬言,如果今天见不到宋明,她就不走了。 苏锦言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味地哭着哀求值班人员联系宋明。开始,值班人员以为不理她,过去一会儿,她自己无趣就会走了,谁承想,苏锦言不停地哭,大有不见到宋明绝不罢休的意思。值班人员实在没有办法,就给宋明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八章 苏锦言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味地哭着哀求值班人员联系宋明。开始,值班人员以为不理她,过去一会儿,她自己无趣就会走了,谁承想,苏锦言不停地哭,大有不见到宋明绝不罢休的意思。值班人员实在没有办法,就给宋明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 宋明腹诽,征求什么意见,无非是值班人员搞不掂苏锦言,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了自己。也是,这本来就是他现在负责的案子,有什么问题让他来解决也无可厚非。 “你没跟她说,让她明天上班时间再来吗?”宋明边穿衣服边恨恨道。“怎么没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那女人就是油盐不进,我也没办法呀。宋队,行行好,您老人家亲自来解决一下呗。”值班人员讨好地说。 “告诉她安静地等着,不要影响你们的正常工作,我这就过去。另外,你再给陈锋打个电话,让他也马上到局里。”宋明挂断电话,哀怨地看向床上的崔佳丽。 “赶紧去吧,你晚上就别来回折腾了,在局里找个地方睡吧。”崔佳丽无奈地摆了摆手,心里有气却不想发在自己男人身上。她知道宋明现在的火气比她还大,如果她再冲他发火,他的心里会更不好受。 宋明走到床边,俯下身抱住崔佳丽,声音带着幽怨也带着歉意:“老婆,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崔佳丽被他说得心里一酸,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嗔笑道:“你就别在这儿煽情了,我不怪你,快走吧,别让局里的人等着。我也困了,睡觉。” “好老婆,过几天案子结了,我再好好陪你。”宋明使劲在崔佳丽的脸上亲了一口,才松开手,离开了卧室。 市公安局值班室里,陈锋打着哈欠,睨了一眼双眼红肿的苏锦言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呗,这都后半夜了,你还不赶紧回家带孩子去!” 苏锦言即不看他,也不回答他,只是低着头轻声抽泣着。陈锋挠了挠他的小平头,他感觉自己都要抓狂了。大半夜的被局值班室一个电话叫来,在这问了半天,结果苏锦言除了开头说了句“我要等宋队长来”之后,就一言不发。 陈锋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很悲催,可转念一想,宋明在代管特案队时,二队的案子还没结,两边一起忙活着,似乎比自己惨多了。思极于此,他心里倒是平衡了许多,只是可怜宋明,好不容易今天能早点儿回家,却又被半夜叫出来。 就在陈锋胡思乱想,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脸黑得都快滴水的宋明出现在值班室门口。 苏锦言象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快速冲到宋明面前:“宋队长,你们把其阳关了哪儿了?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宋明缓了口气,不动声色地从苏锦言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章太太,请你冷静些,我们去办公室谈。” 苏锦言自知失态,也没作声,默默地跟在宋明和陈锋的身后去了特案队的办公室。 陈锋倒了一杯水放到苏锦言面前:“章太太,先喝点儿水吧,有什么话慢慢跟我们宋队说。” 苏锦言没动面前的水杯,而是殷切地看着对面而坐的宋明:“宋队长,其阳是个好人,他从来都没做过坏事儿,你们不能冤枉他。” “章太太,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宋明说,“但是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章其阳已经对他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苏锦言紧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呢!那宋队长,请你告诉我其阳到底犯了什么法?” 宋明低垂了眼眸:“现在案件还在进行当中,我们不方便向你透露具体的案情。” “那让我见见他,行吗?”苏锦言恳求道。 “不行,”宋明摇了摇头,“根据相关法律规定,除了章其阳的辩护律师,其他人都不能去见他,包括家人和亲属。章太太可以为他聘请律师,如果你们不想自己请律师的话,法院会指派律师为他辩护。” 苏锦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才问:“如果我们自己聘请律师,是不是律师可以随时去见其阳呢?” “辩护律师提出申请后,看守所会及时安排他与章其阳见面,最迟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宋明答道。 苏锦言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咬了咬下嘴唇说:“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律师,可宋队长你得告诉我其阳到底犯了什么案子,我也好跟人家律师说呀!” 宋明看着对面这个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的女人,白天见到她时,她还是面容温婉,仪态大方的样子,而现在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了。 真不敢想像她在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伤心?绝望?还是悲痛欲绝? 宋明叹了口气说:“你告诉律师是杀人案,让他们找一个这方面比较有经验的人来就行了。” 苏锦言闻言,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怔愣着瞪大双眼,却是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陈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是不忍,轻声劝慰道:“章太太,你还是先回家吧,毕竟孩子还小,需要你照顾。” 苏锦言抿了抿嘴唇,使劲抽了抽鼻子说:“谢谢你们,我这就回去,明天一早我就去请律师。麻烦你们转告其阳,让他别着急,我会找一个好律师的。” “章太太,我们送你回去吧。”宋明说道。 苏锦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叫出租车就行。这么晚打扰你们,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宋明也没多言,冲陈锋使了个眼色,陈锋快步出了特案队办公室,等苏锦言走出市公安局大楼的时候,他已经把车停在了楼门口。 “章太太,上车吧。”宋明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苏锦言上车。 苏锦言欲言又止,也没有再推辞,宋明等她上了车之后,关好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十九章 苏锦言欲言又止,也没有再推辞,宋明等她上了车之后,关好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夜间的D市没有了白日的那种喧嚣,马路上偶尔会有车辆经过。车子很快就停在了章其阳家的楼下,陈锋停好车子,苏锦言再次向两人表示了感谢,才匆匆地上了楼。 陈锋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边启动车子边问:“宋哥,你回家还是回局里?” “回局里吧,”宋明长叹一声,“这个时候回家又得影响你嫂子休息,咱俩还是回局里找个休息室对付一会儿得了。反正离上班时间也没几个小时了。” 见宋明眼神里透着一种哀怨,陈锋也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开口安慰道:“宋哥,最近你也是太辛苦了。好在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结案,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歇上一歇了。” 宋明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陈锋甚是不解:“章其阳都已经认罪了,难道还会有什么变化不成?” “我觉得章其阳还隐瞒了什么。”宋明沉吟道,“他在讲述与沈巧儿认识、来往的过程时,描述得算是很详细。可对于杀害沈巧儿这件事情,却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听起来似乎也算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宋哥,你要带章其阳指认现场,是不是有什么怀疑?”陈锋问道。虽然指认现场是公安机关在刑事侦查中确定证据的一种形式,现场指认时的照片和录像本身也属于证据。但以他们以往的办案程序,这一步骤往往是在做结案报告的时候进行。这次宋明在只对章其阳进行了一次提审之后就要带他去指认现场,的确与以往有些不同。 车内光线晦暗,看不到宋明的表情,只听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说:“嗯,我是有些怀疑,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还没弄明白,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陈锋自从毕业后到市公安局工作,就与宋明同在二队,直到年初成立了特案队才分开,自然知道宋明的脾气秉性,如果他不说,就是还没有考虑好。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 翌日上午十点刚过,苏锦言就来了,眼睛因为昨天哭了很久,现在还有些红肿。尽管她薄施了脂粉,双眼的下眼睑还是透着青色,可想而知,凌晨回到家之后,她并没有休息。与她一同前来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薄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宋队长,这位是冯振海,冯律师。”苏锦言介绍道。未等她介绍宋明,冯振海微微一笑说:“宋大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宋明的嘴角抽了抽:“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呀!”苏锦言疑惑地看着二人,冯振海笑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父亲和宋明的父亲是老战友,一起工作了很多年,现在两位老爷子还经常一起下棋呢。” 苏锦言听闻两人的关系,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关系这么近,如果让冯振海求求宋明的话,没准她也可以见章其阳一面。 “工作时间,别套近乎,说正事儿。”宋明似乎看出了苏锦言心里所想,面色严肃道。话虽然是对着冯振海说的,但言外之意却是提醒苏锦言,他不会因为冯振海做章其阳的辩护律师而对他们网开一面。 冯振海与宋明打小就一起玩儿,长大之后一个做了刑警,一个做了律师,因为案子的关系也打过很多次交道,自然知道宋明不是一个徇私枉法之人,也就收起了之前玩味的笑容,正色道:“宋队长,苏锦言女士聘请我出任章其阳先生的辩护律师,现在我要求见见我的当事人。” “没问题,”宋明爽快地答道,“我现在就让人带你去办理相关手续。不过,今天我们还有安排,你要见章其阳恐怕要等到明天了。” 冯振海微微颔首:“谢谢宋队长,那我先去办手续了,回头见。” 下午,一辆警用面包车载着章其阳向绿柳生态园方向进发。章其阳上车后就一直半闭着眼睛不作声。坐在他身边的陈锋用胳膊拐了拐他说:“我说章其阳,你倒是看着点儿路呀,别开过了地方。”章其阳依旧没有吭声,只是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 车子离绿柳生态园越来越近,章其阳突然出声道:“从运河边的公路进去,一直走。”开车的方建业按照他的指引顺着运河边慢慢前行。 又行进了大概一公里之后,章其阳说了句“就是这里,停车。” 陈锋不禁微微皱了眉,停车的地方正是案发现场。他看了宋明一眼,只见宋明面色如常地下了车,并示意他和时明亮把章其阳也带下来。 章其阳戴着手铐的手握在一起,被夹在陈锋和时明亮的中间,他下车后先是向不远处的河面上眺望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几米外的长椅走去:“就是这里,当时沈巧儿就坐在这儿。她见我的车来了,就上了车。” “你的车停在哪儿了?”宋明问。 “停在这条小路上。”章其阳指了指长椅前方的小路。 宋明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沈巧儿上车后,埋怨我来晚了。”章其阳平静地说,“我也懒得跟她解释,让她有话快说。她说她遇到点儿麻烦,让我再借给她两万块钱。说是借,其实谁都清楚,她不可能还。其实两万块钱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如果我这次给她钱,以后她还会再来跟我要,这是一个无底洞,没个头。如果想要彻底摆脱沈巧儿,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她。” 章其阳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为了让沈巧儿放松警惕,我没犹豫就答应了。不过我告诉她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金,明天再把钱给她。她见我答应了,很高兴,就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说其实她一直都挺想我的。”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二十章 章其阳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为了让沈巧儿放松警惕,我没犹豫就答应了。不过我告诉她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现金,明天再把钱给她。她见我答应了,很高兴,就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说其实她一直都挺想我的。” “我假意迎合她,等她放松下来之后,悄悄把后座上的丝巾拿到手里。趁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套在了她的脖子上,使劲地勒,直到她不动了,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气了。然后把她拖下车扔到了河里。” 宋明盯着章其阳的眼睛问:“你是从哪儿把沈巧儿扔下去的?带我们过去。” 章其阳从长椅后面绕过去,直奔河边而去,边走边说:“我从这里过去,到河边之后就把她直接抛下去了。” “你为什么没有把套在她脖子上的丝巾解下来?”宋明突然问道。 章其阳微微愣了一下:“我……当时有点儿太慌乱了,丝巾缠住了,就没解。” 宋明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貌似无意地瞟了眼陈锋说:“行了,带他回车上。” 同行的摄录人员放下手里的机器,不解地问:“宋队,这就完事儿了?”以往指认现场需要反复地确认,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三言两语就结束的。 宋明点了点头,揶揄道:“完事儿了,收队。你们要是没拍够的话,过几天再带你们来一趟。” 回到市公安局,宋明立即组织特案队的人召开案情分析会。未等宋明开口,时明亮便说:“章其阳指认的位置不对呀。他是特意这么做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呢?” 陈锋神情有些复杂地说:“宋哥,说说你的分析呗!” 宋明没有正面回答他们俩的问题,而是问张维:“DNA对比结果怎么样?” 张维把报告递到宋明面前说:“经对比,章其阳车上的头发确定有部分是沈巧儿的。但还有一部分却是另一个人的。从发质来看,是个女人,长发,头发没有染烫过。毛囊完整,不是自然脱落,而是撕扯下来的。” “难道章其阳不是凶手,他在替别人顶包?”时明亮惊诧地问道。 宋明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所怀疑的。章其阳今天的确把我们带到了案发现场,但你们没忘了顾大姐的证词吧,她说她以前也在那个地方看到过沈巧儿,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误以为她要跳河自杀。” “章其阳曾经在那里跟沈巧儿约会过?”张维试探着问。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宋明说道,“沈巧儿之所以把地点约在那儿,一定是他们俩以前曾经一起来过。所以章其阳今天能准确地找到那个地方。但是他的话有几处漏洞,他说他把车子停在了长椅的后面,那里的确能停车,但案发当日车却不是停在那儿的,而是停在我们停车的位置。” “是啊,章其阳说停车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如果他不是凶手,怎么会知道车停在那里。”陈锋说,“原来这只是一个巧合呀!” “对,就是一个巧合。”宋明扬了扬眉毛,“章其阳家到绿柳生态园与我们今天从局里出发并不是一条路,今天他让我们停车,无非是离案发现场已经很近了,而不是因为他确定那里就是案发时停车的地方。” “后来他说车子停在长椅后面,那是因为他以前去过那里,曾经在长椅后面停过车。可当他陈述案发经过时,他的态度过于冷静,就好像在背诵,而不是讲述。试想,一个人在回忆的时候,会一边讲一边考虑,而章其阳完全没有停顿,所以他的话是事先准备好的。” “沈巧儿的鞋子是在我们今天停车的位置发现的,距离章其阳所说的抛尸地点距离至少有五、六米以上。章其阳在搬运尸体时肯定没有发现鞋子掉了一只,否则他不会不捡起来扔进河里。如果鞋子是脱落的,自然会掉在搬运轨迹上,这一点就很不符合逻辑。” “还有,我问章其阳丝巾为什么不解下来,他回答说当时太慌乱,缠住了,就没解。而我们大家都知道,那条丝巾是顾大姐捡到的。所以说,章其阳今天的话漏洞百出,但他却十分的沉着冷静,不会是因为害怕或其他原因而忘记了案发时的情景。所以说,他在说谎,那天他根本就没在案发现场。” 方建业突然恍然大悟:“章其阳真的是在替别人顶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愧疚。”宋明长叹了一声,“章其阳认罪太快,反倒让我产生了怀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后来我终于弄明白哪儿不对劲了,章其阳开始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到过案发现场,后来我说监控摄像头拍到他的车子曾经出过园区,他有片刻的怔愣,然后就说他到过现场,但没有杀沈巧儿。这个时候他也在怀疑,但又不确定,直到我拿出丝巾和头发的时候,他就痛快地认罪了。因为他心里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苏锦言?”时明亮不确定地问。 宋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们只是通过监控录像看到章其阳的车子离开了园区,开往绿柳生态园方向,可录像中并看不清车里的人,所以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开车的就是章其阳。而章其阳则不然,车里是不是他,他当然清楚,如果不是他,会是谁,他同样也清楚。所以他承揽了一切罪名,只为了包庇苏锦言。” “是章其阳的出轨行为才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他口口声声说他非常爱自己的太太,也许他真的是很爱苏锦言,所以当他意识到凶手是苏锦言时,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就是杀害沈巧儿的凶手。” “对呀,”陈锋拍了下桌子说,“章其阳肯定是想到我们还会再提审他,所以他构思了整个案发过程。只不过,他没想到我们是直接带他去指认现场。他下车后,曾经站在那儿往河里看了一会儿,当时我以为他只是愣神,实际上他是在组织语言。”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二十一章 “对呀,”陈锋拍了下桌子说,“章其阳肯定是想到我们还会再提审他,所以他构思了整个案发过程。只不过,他没想到我们是直接带他去指认现场。他下车后,曾经站在那儿往河里看了一会儿,当时我以为他只是愣神,实际上他是在组织语言。” “章其阳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套用在现场,听起来挺象那么回事儿,但却与实际情况产生了偏差。看来他那天下午还真是在家里睡着了。” 宋明思索着说:“目前这些还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直接证据。现在我们需要拿到苏锦言的DNA样本,另外就是保姆的证词。据章其阳所讲,只要天气好,苏锦言每天下午都会和保姆一起带孩子去园区里晒太阳。我去把江雪找来,跟我们一起去苏锦言家。张维,你做好DNA对比的准备。” 分好工后,宋明、陈锋,外加刑警二队的江雪再一次去了章其阳家。这次开门的依旧是他家的保姆。几人上楼后,保姆已经等在门前:“警察同志,你们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儿?” “我们来找苏锦言,她应该在家吧?”陈锋直奔主题。 保姆却是迟疑了片刻才说:“章太太不在家,她带孩子回她娘家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陈锋急切地问,苏锦言的突然离去确实很让人意外。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了。”保姆答道,“章太太临走时说,如果你们来,让我告诉你们她明天就会回来,到时候她会去找你们的。” 陈锋看向宋明:“宋哥,用不用通知交管部门?” 宋明摆了摆手:“不用了,相信苏锦言明天会回来的。” 随即转头问保姆:“十五日下午你和苏锦言带孩子出去的时候,她有没有离开过?” 保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章太太托人从国外带了些婴儿用品,她让我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等她,她去取的。” “大概什么时间,你还记得吗?”宋明又问。 “两点多,或者是三点左右吧。”保姆答道,“我记不太清了。我们下楼后遇到了C区的马太太,她们俩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章太太才走的。” 宋明微微笑了笑:“好,谢谢你的配合。明天章太太回来后,麻烦你告诉她,我们在局里等她。” 三人离开章家,到楼下上车后,江雪问:“宋队,你说苏锦言真会回来吗?” “她压根还没走。”宋明勾了勾嘴角,对发动了车子的陈锋说,“过两个路口之后绕到楼侧面去。估计苏锦言一会儿就能出来。” 车子停到章其阳家楼侧后,宋明带着陈锋和江雪顺着墙根又回到了章其阳家的单元门前。这个位置从楼上是看不到了,三人便守在了这里。 果真如宋明所料,苏锦言抱着孩子,保姆提着个旅行包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宋明,苏锦言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宋队长,既然你相信我会回来,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天时间呢?我只是想把孩子送到我父母家安顿好。” 宋明微微笑了笑:“既然我已经知道你就在家里,怎么可能让你离开呢。” 苏锦言在孩子的小脸上亲了亲,把孩子交到了保姆的手里:“阿姨,麻烦你带她两天,我会尽快通知我爸妈过来的。” 保姆接过孩子,担忧地看着苏锦言:“章太太,这……” “明天,最迟后天,我爸妈就能过来。”苏锦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估计他人暂时会留在D市,如果你愿意就继续在我们家干吧。” “章太太,你放心,我会带好宝宝的。只要你们家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你们家干。”保姆颤声道,“章太太,你自己要保重。” 苏锦言点了点头:“你上楼吧,我先跟他们走了。” 几个人上了车,苏锦言不舍地望向自家的窗户,直到车子走远,再也看不见才转回头来:“宋队长,你是怎么知道我还在家里?” “我临来的时候,问过冯振海,他说你们俩办理完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回了他的律师事务所,签了代理合同。”宋明毫不隐瞒地说,“你从他的律师事务所离开也不过一个小时,保姆却说你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另外在陈锋问保姆你在不在家时,她下意识地朝屋里看了一眼,眼神也有些闪烁,结合这些,我就知道你当时正躲在屋里。” “那你为什么不进屋把我搜出来呢?”苏锦言语气平缓,就象在闲唠家常一般。 宋明轻哂道:“我不想打扰你跟孩子最后在一起的时间。” 苏锦言感激地看着宋明:“谢谢你,宋队长。冯律师有没有跟你说我签的是什么合同?” “没有,”宋明了然地答道,“我也没问。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冯振海也同样。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更不能做出让对方为难的事情。不过,我相信我已经猜到了。” 苏锦言勉强牵了牵嘴角:“宋队长,我本来是打算把孩子送到我爸妈那的,现在我去不成了,可以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吗?孩子太小了,需要有人照顾。” 宋明没作声,却是默许了苏锦言的请求。 苏锦言自觉地将电话开了免提,跟自己的妈妈说要出门几天,让他们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苏锦言妈妈在电话里追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苏锦言眼里含着泪,声音却很平静地说没什么,只要他们尽快过来就好。 挂断电话之后,苏锦言主动把手机递了过来,江雪拿出一个口袋把手机装了进去。虽然她并不太了解具体的案情,但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表现却是有些惊讶。苏锦言太过于平静,达过从容了,这与以往她见过的犯罪嫌疑人截然不同。 车子直接开到了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前,临下车时,苏锦言伸出了双手:“按照正常程序,在我出家门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给我戴上手铐了吧。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容,也谢谢你们让我在孩子面前保持了尊严。”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二十二章 车子直接开到了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前,临下车时,苏锦言伸出了双手:“按照正常程序,在我出家门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给我戴上手铐了吧。谢谢你们对我的宽容,也谢谢你们让我在孩子面前保持了尊严。” 戴着手铐的苏锦言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公安局的办公楼,今天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做了,就不能逃避。本以为自己可以主动来这里投案自首,却不想这么快就被人带过来了。 审讯室里,苏锦言依旧是一脸的淡然。待对面的三个人坐下之后,她主动开口道:“昨天夜里我回去之后,想了很多。虽然其阳有错在先,但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我咎由自取。我谁也不怨,我认罪,沈巧儿是我杀的。” “那你就把整个过程都说说吧。”宋明说道。 苏锦言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完全是其阳的责任。我心脏不好,医生说我最好是不要孩子,因为怀*孕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就有危险。其阳也劝过我,他说如果让他在孩子和我之间做选择,他宁愿这辈子也不要孩子,或者干脆去领养一个。” “可我却坚持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后来我如愿怀*孕了。可状况并不太好,我只能辞掉工作,在家里保胎。如果是一般的孕妇,过了三个月之后就可以适当同房的。可是我不行,我只能是静养。而其阳那方面要求挺强烈的,我当时一心想着孩子,就忽略了这个事实。” “他在外面找过别的女人,这个我早就发现了。开始是凭直觉,后来偶尔会在他身上闻到一些不属于我的香味。我知道他一直隐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我也伤心、难过,但其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丝毫没有因为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对我有任何的改变。我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可他身上的蛛丝马迹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不停地告诫自己,其阳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只是需要解决需求,并不是因为不爱我了。而他也的确是么这做的,他不仅没有对我冷淡,反而无时无刻都在表达他对我的爱意。这样一来,我心里也就释然了,加上预产期的日益临近,我已经无暇再去想这些事情。” “孩子生下来之后,其阳很高兴,一有时间就在家里守着我们娘俩。他身上没再出现过别人的味道和发丝,这让我更加坚信他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只是在外面解决了他的正常需求而已。” 苏锦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想这一页可以翻过去了,只要我们谁都不把这件事点破,我们还是相爱的夫妻。这段时间我们生活得很幸福,是三口之家的幸福。” “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缠着其阳不放。”苏锦言咬了咬牙,“我可以原谅其阳之前的行为,但却不能忍受那个女人的纠缠。其阳那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手机响了也不接,我就猜到是那个女人打给他的。我悄悄查了他的通话记录,那个女人几乎每天都打好几个电话。” “直到十五日那天,吃过午饭后,其阳的手机响了,他按了拒接键。从他的神情上我看出肯定是那个贱女人又给他打电话了。随后家里的座机电话又响了,其阳去接电话,我装做不在意回了房间,用房间里的分机监听了他们的通话。” “那个贱女人约其阳去绿柳生态园河边见面,其阳说他会想办法帮她,但希望她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贱女人威胁其阳说要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们之间的事情。其阳服了软,告诉她自己下午有事儿,不一定能过去,但一定会帮她。” “后来其阳去了楼上邻居家,我和保姆带孩子去园区里散步。思来想去,我觉得我应该主动找那个贱女人,让她打消她继续纠缠其阳的念头。我让保姆带孩子在园区里玩,自己回了家。用其阳落在家里的手机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在绿柳生态园等着。” “我告诉保姆要出去一趟,就开车去了绿柳生态园。那个女人果然在河边的长椅上等着呢,她看到是其阳的车子,以为是其阳来了,直接过来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后见是我,她愣了一下,我告诉她我是其阳的太太,她想要下车,我已经锁上了车门。” “我跟她讲我们夫妻感情很好,请她不要再纠缠其阳。那个女人真是贱呀,她很不屑地说是其阳先找上她的,而且其阳喜欢她在床上的热情。我被激怒了,骂了她几句。结果她说出的话就更难听了,我当时被气得够呛,就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不甘示弱,我们俩就扭打在一起。情急之下,我扯下丝巾缠到了她的脖子上。”苏锦言痛苦地抽泣起来,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恐怖的一幕,“当时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着用力、再用力。” “直到她不再挣扎,我才松了手。看着她瘫软的身体,我顿时慌了神。我真不是有心要杀了她的,虽然她很不要脸,想要抢走其阳,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应该要了她的命。我想我完了,就这样成了杀人凶手。”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我觉得我不能让这个女人就这样毁了我、毁了我的家庭。我下了车,见左右无人,就把她的尸体从车上拖了去扔到了河里。运河很深,眼看着她的尸体沉到了水底,想到她将永远沉寂在河水里,我心里有一瞬间是很痛快的。我想这样一个贱女人,就算是失踪了,也不一定会有人找她。” “可是没想到,她的尸体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苏锦言哽噎着,“更没想到的是你们那么快就找到家里,把其阳带走了。” 番外 宋明破案篇 第二十三章 “可是没想到,她的尸体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苏锦言哽噎着,“更没想到的是你们那么快就找到家里,把其阳带走了。而让我最没有想到的是,其阳居然承认人是他杀的。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没有回头路了,但我不能让其阳替我顶罪。你们放了他吧,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宋明的嘴角抽了抽:“章其阳才是罪魁祸首,怎么能说这一切跟他无关呢?如果不是他跟沈巧儿有不正当的关系,哪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杀人呀!”苏锦言抬起头,恳切地说,“人是我杀的,你们抓我好了,把其阳放了吧,求求你了,宋队长。” “这不是求与不求的问题。”宋明微皱了眉,“章其阳虽然没有杀人,但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包庇罪,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其阳只是一时糊涂。他是不想让我受牢狱之灾。”苏锦言继续恳求道,“如果你们今天不来,我明天也是要来投案自首的。” 面对苏锦言语无伦次地恳求,宋明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苏锦言,难道冯振海没有告诉你会是这样的结果吗?而且最后如何处罚章其阳,不是我们能说得算的,一切都由人民法院进行最终的裁定。” 苏锦言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算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听天由命吧。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就不会抱着侥幸心理隐瞒真相了。如果我早些来自首,也不会连累了其阳。” “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如果’。”一旁的张维眉头紧皱,“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这一切都是章其阳种下的恶果,你却还要替他来辩解。” 面对苏锦言,张维真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唾弃她。她那悲伤的样子确实很让人同情,但也正印证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一味的为自己丈夫的背叛找理由,甚至自己出面想要替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去收拾烂摊子,结果却是以这样悲惨的结局收尾。 宋明倒是相信苏锦言是有要自首的打算,如果她想逃走的话,就不会让保姆如实地说出案发那天她中途外出的事情了。可这又能怎么样,毕竟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是沈巧儿有错在先,也不能做为杀死她的理由呀。 苏锦言被羁押的第二天冯振海的探视申请被批准了,他在看守所里见到了章其阳:“章先生,我叫冯振海,苏锦言女士委托我来做你的辩护律师。” 章其阳听到苏锦言的名字,立即坐直了身体问:“锦言她还好吗?” 冯振海默了默,他已经知道苏锦言认罪的事情,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他这个消息。 章其阳见冯振海神情犹豫,有些急切地说:“冯律师,锦言到底怎么了?” “章先生,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还请你要保持冷静。”冯振海抿了抿嘴唇说道,“苏锦言女士已经承认是她杀死了沈巧儿。” “什……什么?”章其阳不可置信地瞪着冯振海,“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沈巧儿怎么可能是锦言杀的呢,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是我杀了她,这件事情跟锦言没有关系。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有沈巧儿这个人。” “章先生,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而且苏女士也已经认了罪。”冯振海说道,“现在我需要为你包庇苏女士而辩护,所以还请你对我实话实说。” 章其阳颓然地摊在椅子上,一脸的沮丧:“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已经把罪名承担下来了,锦言为什么还要承认,她怎么能这么傻!” 冯振海牵了牵嘴角:“章先生,你以为你承担了罪名警察就会相信了吗?你之前的供词和现场指认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过了,宋队长之所以这么快就让你去指认现场,就是因为他已经看出你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执着下去了,现在苏女士已经认罪,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她不会被判以极刑。”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其实苏女士在怀 * 孕期就知道你和沈巧儿的事情。她选择了沉默,以为她生了孩子之后你就会跟沈巧儿断了。案发那天,沈巧儿把电话打到你家里时,苏女士监听了那个电话,她去与沈巧儿见面,就是想让沈巧儿失去威胁你的借口。可两人话不投机,动了手,苏女士才杀了沈巧儿。” 这个消息对章其阳来说无异于一声霹雳,他在家里一直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对沈巧儿除了欲 * 望之外,没有投入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以为一切都瞒得很好,却不想苏锦言早就已经知道了。 现在的章其阳除了懊恼就是悔恨,可事已至此,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冯振海虽然也痛恨章其阳的所作所为,但做为一名律师,他还得从委托人的实际情况出发,尽力为他争取更大的权益。 看着章其阳突然颓废的样子,冯振海叹了口气劝慰道:“章先生,今天你的岳父、岳母已经到D市了,虽然他们可以暂时替你们夫妻俩带孩子,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你需要做的是振作起来,争取早一天能回到女儿身边,她还小,需要父母的照顾。” 一个小时之后冯振海从看守所出来之后,遇到了前来提审章其阳的宋明。二人相对而立,宋明扬了扬眉:“跟章其阳谈完了?”冯振海无奈地冷哼了一声:“谈完了,怎么说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也办了不少案子了,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说实话,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了苏锦言,我还真不愿意做章其阳的辩护律师。” 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还不了解你,象章其阳这种小案子,你冯大律师看不上眼才是真的吧。” 冯振海的嘴角抽了抽:“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案子结了,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哪天一起喝酒去。” 宋明呵呵笑了两声,是啊,这个案子终于在宁致远结束假期之前结束了,可刑警二队又接了新的案子,看来,休假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番外 安静篇 第一章 在年仅七岁的安静心目中,自己的亲人是妈妈和姐姐,爸爸对她来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称呼。那个总是温文尔雅的男人经常会离开家很久,可每当他回来的时候安静就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他那带着微笑的脸庞、温润的声音总是能成功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最后一次见到爸爸还是半年前的时候,安静问爸爸,为什么他不象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那样在家里陪着她。爸爸说因为有更多的人需要他去救治,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名医生,可同班同学轩轩的妈妈也是医生,为什么他的妈妈就不会一消失就很久呢? 爸爸告诉安静,他是一名“无国界医生”,要去世界上最需要他的地方去救那里的病人。这是安静第一次听到“无国界医生”这个词,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歪着小脑袋说,轩轩的妈妈有国界,所以她只能在一家医院里工作。 后来爸爸给她讲了很多关于无国界医生的事情。爸爸说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有战争、疫病、灾难发生,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当地的医生就不够用了,需要我们去帮助他们。 爸爸还给她讲了一些救人时的故事,还给她看了许多的照片。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是去挽救更多人的生命,医生就是守护生命的天使。做无国界医生让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爸爸问她有什么理想,安静不加思索地说,长大后也要做一个守护生命的天使,象爸爸一样去救更多的人。爸爸笑了,他说小静以后一定会成为天使的。 安静盼望着爸爸这次回来给她看新拍的照片,给她讲述又遇到了哪些人。可最终盼回来的却只是一只旅行箱和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那只旅行箱她认识,是爸爸的,上面还有她亲手贴上去的叮当猫。现在叮当猫还在,可是爸爸却没有回来。 妈妈带着安静和姐姐一起去了一个有很多墓碑的山上,把那个木盒子埋在了一个墓碑的下面。安静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她认识很多字,她看到墓碑上写的是爸爸的名字。 虽然妈妈什么都没跟她说过,但这几天家里总是来客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忧伤。她听到客人们都跟妈妈说要节哀,每当这个时候,妈妈都是淡淡地笑笑。可安静知道晚上她和姐姐睡了之后,妈妈会哭。她问姐姐安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哭着说,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啊,从此之后那个被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再也见不到他那带着笑的脸庞,再也听不到他那温润的声音。 安静一天天长大了,她知道爸爸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的。但是妈妈说爸爸去了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疾病、没有痛苦的地方,安静却想,爸爸是去做真正的天使了。 高中时期的安静努力着,她的目标就是要进入D市医学院,将来做一名医生。当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安静仿佛看到自己穿着手术服在手术室里救人的样子。 大学生活开始了,刚入学的第一个学期没有安排专业课程,安静还是继续与数理化为伍。好在她高中的基础好,学习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日子过得轻松而惬意。这是一个青春萌动的阶段,周围谈恋爱的同学越来越多,安静也不时受到男同学的关注。 尤其是在迎新晚会之后,安静弹奏的那首钢琴曲吸引了更多的男生。对此她觉得有些烦恼,没有课的时候她就去姐姐安心租住的房子,免得被那些男生打扰。 大一的下半学期开设了系统解剖学、组织胚胎学等专业课程。第一次到实验楼,是一个读研究生的学长负责带她们班。学长来接他们的时候,周围的同学不时发出赞叹声,甚至有的女生低声地惊呼:“太幸运了,带我们班的居然是男神!” 安静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人身材颀长,面色如玉,一幅无框眼镜更显增添了儒雅的气质,的确是让人赏心悦目。不过安静的兴趣却不在此,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实验大楼里都有些什么。 学长开始带他们参观,有几个女生不停地围着他问东问西,甚至还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安静心里好笑,这是来参观,还是来相亲? 到人体器官陈列室的时候,女生们终于不再叽叽喳喳了,陈列室里的各种人体器官标本把几个胆小的女生吓哭了,跑回走廊里不肯再进来。安静却是仔细地看着每一个标本和标签上的说明,这些实物看起来比书上的图片要具体生动了许多。 “你不怕吗?”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想必又是哪个男生借机来套近乎了,“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连这些泡在瓶子里的东西都怕,还怎么当医生。”安静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答道,转回头想要再加一个鄙视的眼神,却看到是带他们参观的学长站在自己的身后。 学长有些尴尬,想必是被自己的回答呛到了。安静连忙道歉,对方笑笑说:“我叫刘向阳,临床医学研二。”安静向他介绍了自己,同在一个专业,自然要称呼对方一声“师兄”。 自从那次参观实验大楼之后,安静经常会在校园里、图书馆、教学楼等各各地方碰到刘向阳,两人自然也就熟悉起来。 逐渐地安静了解到,这位师兄之所以能成为D市医学院女生心目中公认的男神,不仅是因为他的外貌,更是因为他全优的成绩,以及渊博的学识。而且他还是一个很热心的人,每当安静遇到了难题,他都会耐心细致地给她讲解,这让安静十分庆幸能成为这种学霸级人物的师妹。 就在安静自由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时,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是妈妈单位的同事,她说妈妈在单位接了个电话就突然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 番外 安静篇 第二章 就在安静自由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时,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是妈妈单位的同事,她说妈妈在单位接了个电话就突然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 安静请了假赶往医院,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十分忐忑,自从爸爸走后,妈妈为了这个家一直操劳着,她的心脏不太好,但却总是不肯去医院好好治疗,现在突然晕倒会不会是心脏出了问题?可妈妈的同事说她接了个电话之后晕倒的,会是谁打来的电话呢? 到了医院,等待安静的是沉重的打击,妈妈因心脏病突发而昏迷不醒,需要住院治疗。她给姐姐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无奈只能是自己去办理了相关的手续。本想安顿好妈妈再继续联系姐姐,就在这时另一个噩耗接踵而来,一个自称是D市公安局刑警的人打来电话,让她去公安局认尸。 一切如同恶梦一般让人窒息,姐姐安心被人杀死在出租屋里,妈妈因为接到了市公安局的电话而昏迷不醒。安静去认了尸,她多么希望是警察搞错了,可当她看到那些现场的照片时,她的希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破灭了。照片里那条红色的连衣裙是姐姐生日时妈妈送的生日礼物,那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脸正是几天前还和她一时说说笑笑的姐姐。 安静麻木地跟着警察去了法医室,当那具冰冷的、毫无声息的尸体出现在眼前时,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姐姐死了,妈妈昏迷不醒,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妈妈还需要她来照顾。跟学校请了假之后,她就一直守在妈妈的病床前,就那样盯着妈妈看,也许妈妈会在下一刻醒来吧。 刘向阳来了,陪她守在妈妈身边。他没有过多安慰的话语,但却在无形当中给了安静力量。安静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她卖掉了家里的房子,给妈妈找了一个看护,自己则是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妈妈,还时不时去打听一下案子的进展。 可天不遂人愿,案子因为线索太少而成了悬案,妈妈不便没有醒来,反而彻底离她而去。葬礼后她在刘向阳的怀里痛哭了一场,这一年来的压抑已经让她透不过气来。 从这个时候开始,安静变了,曾经那个总是挂着甜美笑容的女孩变得郁郁寡欢。她总是独来独往,不过多的与同学交往。因为她知道同学们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也有人私下里传说她是一个命硬的人,把家里的亲人都克死了。只有刘向阳始终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就算是他已经毕业工作了,还是时常会来找她。 安静知道刘向阳喜欢自己,但她更知道自己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她觉得接连的丧亲之痛已经让她的心麻木了,不会再被任何人打动。刘向阳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尤其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了她莫大的帮助,但他于她只是兄长般的存在,与情爱无关。 这一点安静曾多次暗示过刘向阳,想必他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没有明确地表白过,只是默默地关心着她。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安静也如愿成为一名外科医生。可她的心依旧是冰冷的,那个可怕的梦境总是缠绕着她,多少次午夜梦回,那抹血一样的红色总是挥洒不去。姐姐的案子始终没有结果,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那天,几个警察送来了一位腿骨骨折的病人,那个浑身散发着威严的男人直到犯罪嫌疑人被送去了手术室才肯让她治疗伤口。 那么深的刀伤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居然一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安静发现了他胳膊上的血迹,恐怕他还要继续挺下去。 安静没想到这个叫宁致远的男人居然是市公安局刑警二队的队长,当年安心的案子就是由二队负责的,记得那时候的队长是一个中年人,而他这么年轻就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想必也是取得过不俗的成绩吧。 更让安静没有想到的是,宁致远外表冷峻,心思却是极其地细腻。他也喜欢读散文,尤其是周国平的那几本散文集,可以随口背诵出其中经典的段落。这让安静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别人都急着回家与家人共度佳节,安静的心里却是一片凄然。平时倒也罢了,一到各种节日,她这个孑然一身的人难免会有些惆怅。刘向阳前几天就邀请自己去他家过节,安静断然拒绝了,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何况他的父母来了D市,安静更不能去和他的家人一起过节。 正在盘算着自己回家做几样小菜过个节,手机铃声响了,安静以为会是刘向阳,可屏幕上却赫然出现了宁致远的名字。接起电话,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你好,我是宁致远,快下班了吗?” “正在换衣服,马上就要下班了。有事吗?”安静问。“我在你们医院门口等你,你下班出来再说,一会儿见。”语速很快,电话挂断的速度更快。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安静心里满是疑惑,是不是他胳膊上的伤口又恶化了?前几天还因为感染而发烧了呢。 快速换好衣服走出医院,西斜的阳光之下,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靠在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的车头前。冷峻的五官在夕阳的余晖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轻抿的薄唇,深邃的双眸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漩涡一般。 宁致远今天的神态与之前几次见面时有所不同,似乎有些踌躇。这个样子还真让安静以为他的伤口又恶化了。当他说出来找她的目的是想约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安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们俩只见过几次,还没有熟悉到中秋节共进晚餐的地步。 犹豫间,宁致远可怜兮兮地说:“我家在外地,中秋节就自己一个人。”这句话让安静心里一酸,这些年来,不管什么节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人。 番外 安静篇 第三章 犹豫间,宁致远可怜兮兮地说:“我家在外地,中秋节就自己一个人。”这句话让安静心里一酸,这些年来,不管什么节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人。 这种独自一人的滋味安静是深有感受的,宁致远的话让安静突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既然如此,就同他一起过个节吧。 宁致远带安静去了一家古朴的私房菜馆,也许是被窗外的海景所感染,也许是因为宁致远的细心关照,让安静觉得对面而坐的这个男人是值得信任的。本不愿意对别人谈及自己家事的安静主动说出了自己近几年的境遇。 没想到的是,宁致远居然早就知道她是安心的妹妹,而且他已经准备继续追查当年的连环案。这让安静心里很是安慰,虽然她也清楚悬案并不是那么容易侦破的,但宁致远的话却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中秋节过后不久就到了国庆节,好多天没有音讯的宁致远又出现在安静的面前并邀她和二队的同事一起去度假村玩。 在温泉里不小心睡着了,再一次被恶梦缠身。宁致远细心的照顾让安静比以往更快的恢复了平静。之后他送来了一串小叶紫檀手链,就算是对这种东西不太了解的安静也知道其价值不菲。可不容她拒绝,宁致远就以安神为名将手链套在了她那纤细的手腕上。 饶是对感情反应迟钝的安静,此时也明白了宁致远对自己的心意。安静迷茫了,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迷茫。这些年来,对自己表示过好感的人不在少数,面对他们时,安静的态度都很坚决,就算是师兄刘向阳也没能走进她的心里。 可是宁致远给她的感觉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沉稳、他的睿智总是给她一种长久以来想要得到的安全感,让她身不由已地想要靠近。可越是这样,安静越是害怕,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如果再有人从她的身边消失,她的精神世界就会被彻底毁灭。 终于有一天傍晚,远在乡下办案的宁致远惊慌地跑到家里来。原来是医院出现了恶性伤人事件,科室主任被扎伤,宁致远看到了新闻报道,联系不上安静就急冲冲地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赶回D市,为的就是要确认安静是否平安无事。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面对宁致远的表白,安静的心彻底乱了。她不忍拒绝,却又害怕接受。宁致远却不急于让她表态,说会给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 虽然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但宁致远却是直接闯入了她的生活。安静喜欢他在身边陪伴自己,却又因为害怕而不敢去拥有这份感情。 就在安静犹豫不决间,她被同科室的医生齐放劫持了。那一刻,安静真的害怕了。以往的齐放是一个温和的人,而此时他那丧心病狂的样子让安静感到极度的陌生和恐惧。 楼顶的门开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的一霎那,安静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宁致远的及时出现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另一方面,她在为宁致远的安危担忧。 冷静,这个时候必须要冷静,一定不能让宁致远陷入险境。安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开始与齐放进行周旋。宁致远在慢慢地靠近,她甚至能看到他眼中隐忍的怒火,还有看向她时的内疚。 最终齐放还是举起了手术刀,安静闭上眼睛,可并没有感觉到预想的疼痛,她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随着齐放坠楼的声音传来,安静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眸。 触手的温热粘腻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安静一惊,做为一名外科医生,安静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可那个把她护在胸前的男人却硬撑着检查她是否受伤。 好在出事地点就在市中心医院的楼顶,科室主任季天泽很快赶到手术室,准备亲自主刀。在安静的一在恳求和保证下,季天泽同意她在手术室里陪着宁致远。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眼前时,安静的眼泪汹涌而出,为了不影响手术,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手术终于成功完成,宁致远却还在昏迷当中。安静的心就象被油煎一般的焦灼,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守在病床边等待妈妈能醒过来,可最终妈妈没能挺到那一天就永远地离开了她。 虽然知道宁致远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因为麻药的作用暂时没有清醒,但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安静不停地安慰自己他不会有事的,同时也在深深地自责,为什么自己那么胆小怯弱,只因为害怕失去就不敢去拥有。殊不知感情早已经在心里重要发芽,就算不去拥有,在失去的时候也同样会痛彻心扉。 既然这样,那就彻底放下包袱好好去爱一场吧,无论将来的结果是怎样的,至少爱过,此生就会无悔。许是听到了她的低喃,宁致远比预想的时间更早的苏醒了过来。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闪现出的是惊喜的光芒。从那一刻起,两颗心真正地、完全地在一起了。 在宁致远负伤期间,安静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这也让安静感受到了爱情的温暖。她的心就象开了一扇窗,阳光照了进来,逐渐驱散了淤积多年的阴霾。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终于在那一天,刘向阳要出国进修了。就在安静纠结要不要去送送他时候,宁致远却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机场,这让安静颇感意外。 让安静更加意外的是,在机场,宁致远居然叫走了同行的人,给她和刘向阳留下了独处的时间。 眼前的刘向阳已不再是多年前那个翩翩少年,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却沉淀出了更加儒雅的气质。 依旧温和的声音响起,却隐藏了往昔那种爱慕,剩下的只有兄长对妹妹的叮咛,面对这样的刘向阳,安静禁不住泪流满面。 番外 安静篇 第四章 依旧温和的声音响起,却隐藏了往昔那种爱慕,剩下的只有兄长对妹妹的叮咛,面对这样的刘向阳,安静禁不住泪流满面。 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胸口,安静只能颤声道:“师兄,你要保重呀 ! ”下一刻却被拥进了一个温暖却并不熟悉的怀抱,微凉的唇印在额角上,留下的还有那句:“最后一次拥抱你,不过,我满足了。” 望着那颀长的背影,安静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那个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着的人走了,那个给了自己无限关爱的兄长走了,那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男人走了。对刘向阳,安静不仅仅是感激,更多的是心怀内疚,内疚自己无法回应他那炽烈的感情,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师兄,你也一定要幸福呀!” 冬去Chun来,安静与宁致远的感情也有了很大的进展。正当二人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当中时,多年前的连环案凶手再次出现了。 安静的心再次不平静起来,每当看到宁致远那因为早出晚归而带着倦意的面庞,心里的酸涩就会加重几分。她知道宁致远不仅是为了工作,更多的是为了她,为了让她走出笼罩多年的阴影。 多年悬而未决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凶手落网,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当庄严的法锤落下的那一刻,安静没有象其他被害人家属那样情绪激动。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姐姐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而她,也将彻底告别黑暗,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生活当中去。 新生活如期而至,当安静面对满室馨香的玫瑰花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宁致远单膝跪地,炽热的双眸深情地望着她:“安静,嫁给我吧!” 惊喜、感动、幸福……再多的词汇也无法形容安静此刻的心情,这是宁致远一直盼望的时刻,又何尝不是她所盼望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却是忘了要回答。“安静,请你嫁给我,好吗?”当宁致远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安静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却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本以为接下来为会为筹备婚礼而忙碌,却不想宁致远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她只需准备好自己的心情去做那个快乐的新娘就好。 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安静挽着宁致远一同踏入了婚姻的殿堂。那句发自肺腑的“我愿意”从口中倾泻而出,宁致远的脸上露出了深深地笑意,那双深邃的黑眸就象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般印入了安静的眼帘。 婚礼结束后回到宁家别墅,安静才第一次看到了宁致远为她准备的新房,完全按照古代风格装修的套房,整套的黄花梨家具,小房子一般的八步床,还有宁爸爸亲笔所书的“宁静致远”四个大字。无一不体现着宁家对于安静的关爱。 在别墅休整了一天,按照宁致远的计划,二人踏上了蜜月之旅。之前安静曾经问过宁致远有何打算,他一直没说。直到车子驶上了高速公司,宁致远才缓缓开口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在你们医生休息室输液吗?” “当然记得,那好像是我们俩第一次在一起聊天吧!怎么了?”安静不明所以地问道。 “那天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你在看书,我在看你。你就那样静静地在阳光下看着那本周国平的《各自朝圣的路》。”宁致远嘴角含笑回忆道,“那是我第一次仔细的看你,当时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平静地躺在床上,心跳得却是很快。我想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安静抿了抿嘴唇,红晕不自觉地爬上了白皙的脸庞:“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另一本书上的那段话:成功不是衡量人生价值的最高标准,比成功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要拥有内在的丰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兴趣,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 “宁太太的记性很好,只不过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宁致远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捏,“我还是想说那本《各自朝圣的路》,因为那本书,我们俩才开始了话题。虽然只是一本散文集,但朝圣这两个字却总是让我想起雪域高原上一步一步磕等身头的朝圣者们。” “他们为了信念,为了目的,在多少个夜晚徘徊于朝圣的路上。当晨曦初拂大地的时候,捧一把山泉洗尽尘埃,再次开始不变的旅程。这在其他任何国家,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宗教都是没有的。这些执着的人们认为,唯有以这种方式朝圣佛祖、祈祷佛法永存,才能表达最虔诚、最深切的情感和愿望。” “你想带我去西藏?”安静眼前一亮,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唐古拉、拉萨、纳木措、林芝、日喀则…… 宁致远唇角荡起一抹微笑:“有兴趣吗?如果不喜欢这个路线,我们还可以换一条。” “有兴趣,非常有兴趣。”安静忙不迭地答道,“那是一个能让荡涤心灵的地方,也是一个我一直向往的地方。” 一路向西,在两天后车子终于开上了素有中国最美景观大道之称的三一八国道。继续前行,离那片充满灵性的地方越来越近,那里几乎每一座高山、每一个湖泊、每一寸土地都被上天赋予了灵性。在雄伟的布达拉宫前许下一生的誓言,在纳木措湖边大声喊出“我爱你”,在古老的珞巴族村落感受相依的幸福…… 西藏的蜜月之旅让安静再次感受到宁致远心思的细腻,原来他早就规划好了行程,每到一处景致,就化身为导游,将当地的传说一一讲给安静听。望着那深远的蓝天,安静觉得自己的心灵一次次被净化。 假期结束后,宁致远又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去。安静在研究生面试之后,不出意料地被D市医学院录取。重新回到熟悉的校园,心境却是有了极大的改变。 番外 安静篇 第五章 假期结束后,宁致远又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去。安静在研究生面试之后,不出意料地被D市医学院录取。重新回到熟悉的校园,心境却是有了极大的改变。 曾经的这个校园不仅有青Chun的回忆,更是安静人生中最苦涩的岁月的见证。再次回到这里,安静却是带着幸福的微笑。 研究生的课程对于安静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之后做为临床型培养对象,安静又开始了在医院的轮转生活。因为已经有两年多的外科医生经验,对于导师布置的各项任务,安静完成的都比较轻松。 为了不影响学业,宁致远答应安静在研究生毕业之前先不要宝宝。对于这一点安静还是心存感激的,他们结婚的时候宁致远已经三十一岁了,宁家二老也早已是盼孙心切。可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对安静施加压力。这让安静得以顺利地完成了研究生的课程。 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论文答辩,安静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了校园,远远的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伫立在林 ** 旁。 安静唇角微扬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宁致远顺势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握:“今天宁太太终于完成了学业,我当然要来祝贺一番了。” “那要去哪里庆祝呢?”安静歪着头,带着一丝调皮。 “我已经在家里准备好晚饭了,今天我们哪儿都不去,回家进行人生的另一件大事。”宁致远俯在她的耳边低语道。 熟悉的气息袭来,安静不禁脸色绯红,她当然知道宁致远所说的人生另一件大事是什么。 安静羞红的小脸让宁致远的喉间一紧,结婚三年了,每次看到她这娇羞的样子还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回到家,吃完晚饭,安静本想出去散散步,但对上宁致远那炽热的眼神,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那种感觉就象当年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他时一样,紧张中带着一丝期待。 厚重的窗帘将夜色隔绝于窗外,卧室里一片旖旎。安静内心的紧张在宁致远的安抚下逐渐被热情所冲淡。“静,给我生个宝宝吧!”低哑而充满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第一次时的那种温柔。 此时的安静已经无力言语,只能重重地点头,同时唇间溢出了声声娇吟…… 宁致远的强大力量不得不让人佩服,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安静不得不推迟了与市中心医院的签约。每日里吐得昏天黑地,让宁致远也不由得紧张不已。宁妈妈和宁爸爸接到喜讯立即赶到了D市,为了更好的照顾安静,宁妈妈还特意把张婶从S市带了过来。 原本清静的二人世界如今被满室的热闹所代替。张婶每天换着样给安静做各种吃食,奈何安静只要闻到食物的气味就开始干呕,更别说吃到嘴里了。 每次安静吐过之后,宁致远的脸色比她更加难看。看着他那懊恼的样子,安静不禁哑然失笑:“看你那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宁致远心疼地摸着她那苍白的小脸说:“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这么遭罪,真不该要孩子。你这一天吐得比吃得都多,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呀!” 安静心里一片柔软,将脸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柔声道:“瞧你说的,还没听说谁因为妊娠反应被饿死的呢。我这是初期反应,等月分大些就好了。” “真能好吗?要是一直这样怎么办?你看你现在比怀 * 孕之前更瘦了。”宁致远一脸地焦急。 “好歹我也是个医生,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信吗?”安静故作生气状,“你再这么愁下去,估计没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就愁白了头发了。” 宁致远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宁妈妈也来安慰他,说自己当初怀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正如宁妈妈所说,三个多月后,安静的呕吐现象的确有了很大的缓解。只是胃口还不大好,好些以前喜欢的食物现在都不爱吃了,每日只想吃些清淡的东西,倒是水果吃起来感觉不错。宁致远便每日换着样的买来各种新鲜水果,叮嘱宁妈妈监督安静多吃。 好不容易捱过了九个月,安静已是肚大如鼓,宁家上下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宁妈妈早已准备好了备产包,每天只要宁致远不在家,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安静身边,生怕她出现点儿意外。 安静因为肚子太大,晚上睡觉时翻身都感觉有些吃力,宁致远就整夜地提着精神,怕她一个姿势躺着累,每隔两个小时就帮她翻个身。整个孕期,宁致远比安静更加紧张,这让安静即感动又心疼。她每天都可以在家里休息,宁致远白天要去上班,晚上还不得休息。 终于在一天清晨,睡梦中的安静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她倏地睁开了眼睛,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宁致远:“致远,我估计可能要生了。” 时刻保持着警醒的宁致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到门口又赶紧折了回来,一脸焦急,不知所措:“那现在该怎么办?” 一向沉着冷静的宁致远如今这副模样让安静忍不住笑了:“看你急的,这是正常现象,只是刚开始宫缩而已,你送我去医院就行了。” 宁致远这才冲出卧室,大声呼喊:“妈、妈,张婶,安静要生了!” 卧室里的安静不禁抚额,这还是她那个沉稳、镇定的丈夫吗? 宁致远的一声喊就象吹起了冲锋号一般,宁家上下迅速集合,还是宁妈MB较有经验,她如同旧时代的当家主母一般给每个人派发了任务,在她有条不紊地指挥下,安静很快被送进了D市中心医院的产科。 宫缩的间隔越来越短,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宁致远一遍一遍擦抵着她额角渗出的汗珠,深邃的黑眸里闪着泪光。宫缩的间歇,安静努力扬起嘴角:“我还没觉得怎么样,你倒是比我还紧张。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你进来陪我。” 番外 安静篇 第六章 宫缩的间隔越来越短,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宁致远一遍一遍擦抵着她额角渗出的汗珠,深邃的黑眸里闪着泪光。宫缩的间歇,安静努力扬起嘴角:“我还没觉得怎么样,你倒是比我还紧张。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你进来陪我。” 宁致远使劲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脸:“我这是高兴的,咱们的宝宝就要和我们见面了。” 阵痛又一次袭来,安静咬紧了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宁致远心疼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断地询问医生还要多长时间孩子才能生下来。医生的回答却让他再次感到崩溃,羊水已经破了,宫口却只开了三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静的体力也被逐渐消耗殆尽,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宁致远的心也如同被油烹一样,他紧张地望向安静的主治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别这么痛苦?” 医生之前同安静讨论过关于生产的过程,安静的想法是要顺产,这样不仅对孩子好,自己身体会恢复得比较快,以后可以考虑再生第二个孩子。 见医生犹豫不决的样子,宁致远心急如焚地恳求道:“别让她再受罪了,还是手术吧。” “可是剖腹产手术身体恢复得比较慢,如果你们还想再要一个孩子的话,我建议还是顺产比较好。”医生答道,“而且以安静现在的状况来看,她是可以自己生的。” “不,我不想让她再生了。”宁致远痛苦地摇着头,“这一个就够了,我不能让她再遭受这种煎熬。请你做手术准备吧。” “再……再等等……”安静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还能坚持,顺产……对孩子比较好。” 宁致远还要再说什么,安静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疼痛再次袭来,安静努力咬牙坚持着。 产房外的走廊里,宁家一家老小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虽然张婶在不停地劝宁妈妈休息一下,但老太太还是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嘴里不住地祈祷母子平安。宁爸爸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老伴按到身边的椅子上说:“你不要总是晃来晃去,我头都被你晃晕了。放心吧,安静不会有事的。”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息,你让我怎么能放下心来。”宁妈妈坐在椅子上,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向产房的方向张望。 安静在进了产房七、八个小时之后,终于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哭声,安静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尽了,她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瘫软了下来。 “恭喜宁先生、宁太太,是个男宝宝哦!”助产士欢快的声音传来。宁致远的眼泪却抑制不住流了出来,他不停地亲吻着安静的额头,颤声道:“静,辛苦了,谢谢你,谢谢你……”安静牵了牵嘴角,却无力再说出一句话。 产房的门终于开了,一个眉眼俏丽的小护士出现在门口,扬声道:“安静的家属,安静生了个男孩儿,七斤六两,母子平安。”听到安静顺利地生下了孩子,大家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宁妈妈激动地握着老伴的手说:“恭喜宁老先生荣生爷爷一职。”宁爸爸一脸喜气地答道:“同喜同喜,宁NaiNai。”周围的人都被宁家老夫妻的幽默逗乐了。 谁也不曾留意,在走廊的拐角处,一个白色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那里,在听到安静已经平安生产的消息之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转身离开了。 因为是顺产,安静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回家了,宝宝的平安到来让家里更加热闹起来。宁爸爸亲自为宝宝起名为“宁安逸”,取安静飘逸之意。宁致远和安静对这个名字都很满意,这个名字里包含了爸爸妈***姓氏,又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啊,这眉眼比致远少爷小时候还好看。让我也抱一下呗!”张婶羡慕地看着宁妈妈怀里的宝宝说道。未等宁妈妈开口,宁爸爸拧着眉不满地说:“孩子NaiNai也太霸道了,到现在我这个爷爷还没抱着小孙子呢,你还得往后排。” 宁致遥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这个当姑姑的大老远的从S市赶过来,却只能看看热闹了。” 小安逸无疑成为家里的焦点人物,每天在爷爷、NaiNai和姑姑一家人的手里传来传去,安静这个亲妈根本就没有机会抱抱自己的儿子。 前些天刚刚破获了一件大案,宁致远幸运地得以在安静生产期间休了陪产假,本以为可以在家好好陪陪太太、儿子,却不想连儿子的边都沾不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小安逸终于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看着宝宝粉嫩的小脸,不时吐着Nai泡的小嘴,安静的心头一阵柔软。宁致远更是亲亲儿子,又抱抱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小安逸很是乖巧,吃饱了之后就甜甜地睡着了。安静把他放到大床旁边的婴儿床里安顿好回到大床上,宁致远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柔声道:“静,谢谢你。” “谢我什么?”安静不明所以地问。 “谢谢你当初愿意嫁给我,现在又这么辛苦地给我生了个可爱的宝宝。”宁致远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一下,“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的生活才会这么丰富多彩。” 安静转过身,搂住他精壮的腰,将头在他胸前蹭了蹭:“我更应该谢谢你,是你给了我新的生活,让我重新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眼睛有些发酸,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回想当初,自己曾经孑然一身,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有一天,遇到了这个男人,他不仅给了自己无限的宠爱,更是带着自己走出了阴霾。老天果然是公平的,虽然让她失去了父母、姐姐,却给了她一个如此完美的丈夫,一个为她挡风遮雨,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此生有他,吾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