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件苦差事》 第1章 又是离婚? c市的夏天向来躁动,每个人的情绪就像是放在油锅上煎还撒上两勺辣椒一样,仿佛一碰,就会立马炸开锅。 已经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的记者们有点儿坐不住了。他们都已经各自占据好了极佳的拍摄点,可是却一直不见主人公出现,情绪难免消极。 “叮”电梯门开了,酒店一楼从电梯口到大厅密密麻麻的,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冲在最前方的是专业性强的记者,围绕话题主要在比赛赛况上。 “时苑,算上这次,你今年已经斩获了五个国际赛事的冠军了,基本能够算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被麦克风和摄像机包围的女子将下巴微微抬高,调整好角度对着镜头浅浅一笑,“运气好吧。” 每当时苑一露出那种招牌式的微笑的时候,熟悉她的记者们就知道她会说什么了。 她从来不在人前赘述自己的努力,输棋分析原因,赢棋只说运气好,每每都得要棋队队长陆思涵来打圆场。 看着前头的记者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面的记者也丝毫没有想要消停的想法。 娱乐版记者都还一个一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呢。 “你的前男友朴昱珉这次在男子四分之一半决赛的时候败北回国,回国的时候接受采访说是因为你才集中不了精神,对此,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我只能说谢谢他的赞誉了,想不到分手这么长时间,我现在对他还能产生影响力。”时苑微微偏头,俏皮的笑了笑。 “不过——”时苑故意拉长了音调,随后补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的‘三星杯’我也在,那时候朴昱珉可是拿了冠军。”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们看,这个人赢了不夸我,输了就往我身上赖。” 倒是把自己从里到外的摘了个干干净净,但那些记者可不会这么容易地放过她。 “围棋界对你的称谓都是‘蛇蝎美人’,你是怎么看的呢?” “这个外号我也略有耳闻,对此,我就姑且当做大家在夸我长得漂亮了。”时苑顺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渐渐露出了一些疲乏的神色。下了那么长时间的棋,又要耗心力和记者们周旋,她略微有些累了。 带队的陆思涵看着这架势赶忙使了个眼色,让周围的工作人员帮忙拦着点儿记者和粉丝,他们要撤退了。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渐渐从人群中开出了一条小道,时苑和其他队员慢慢离开,却因为在暗处的某个不知名的记者大声喊的一句话,停下了脚步。 “时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并且结婚一年多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时苑转过头,如瀑的黑发慢慢甩开,再慢慢收拢,最后妥帖地落在肩头,勾勒出让人不由一颤的美丽画面,明眸皓齿,美艳逼人。 “哦,是么?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一直好奇我的感情状态?如果一定要对这件事作出回应的话,我今年才二十三岁,现在单身。” 时苑浅淡的话语就同是定心丸一般让现场安静下来。 记者们在想怎么要往这个“蛇蝎美人”上扯点儿花边。 粉丝们在想怎么做才能得到“蛇蝎美人”的青睐。 而此刻正通过显示屏看现场直播的一个男人听了这句话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半晌都没说话。 “原来应总也关注围棋吗?”在一边站了半天的助理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出了声,他们家应总干的是消费大众的活,怎么会有心思关注围棋这种阳春白雪? 被唤作应总的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慢慢关掉了直播画面。“无聊,随便看看而已。” 额,无聊?无聊?无聊? 赵助理默默地扫了一眼桌上快堆积成小山丘的文件,闷声没说话。 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助理哀怨的目光,那个男人的视线陡然一变,“怎么?我不干活,你是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应总,我——我——”还在实习期的助理哪敢有什么意见?整个公司都还指着他们应总发工资呢。 “没有的话,出去吧。” “哦。”赵助理才准备转身走,突然想起来她进来是来报告行程的。“应总,盛世影业的林总想要约您明天中午吃饭。” “明天中午?”这个男人突然露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明天中午直到后天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 “咦?可是应总,您后天晚上也还有个局——” 赵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字全面否决——“推掉。”态度十分坚决,不容置喙。 摸不着头脑的赵助理只能灰头土脸的出去了,碰上一个阴晴不定的总裁,嗯,只能自认倒霉了。 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于她们的应总而言,这世界上没有比有任何事情能抵过一个名字。 在这个名字面前,是没有商量二字可言的。 而拥有那个名字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机场的候机室里,等待着返程的飞机起飞。 正看着轻松的喜剧节目休息一下大脑的时候,时苑的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几点到家?回来想吃点儿什么?我让许阿姨给你做。” 时苑装作没有看见,继续看剧。 过了三分钟,短信又再次轰炸。“不要装死。” 时苑还是装作没有看见,继续看剧。 过了两分钟,短信再度来袭。“行,时苑,你够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我从台湾空运回来的凤梨酥你也别吃了。” 时苑发誓,她绝对是被那个男人这种幼稚的情绪给逗得没办法的才勉强回了条短信。“忘了告诉你,这次比赛有台湾选手,凤梨酥多到我都吃腻了,你换个新鲜点儿的?” “那你尝尝我?”这次短信回复只用了十五秒。 时苑默默摇了摇头,看着快要临近的时间,直接关掉手机,准备登机。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春曦路上的别墅还在一片迷茫黑暗中安静地伫立着,只是从庭院到主楼都灯火通明一片。 她暗暗地叹了口气,特意磨磨蹭蹭晚了一个小时回来,却还是绕不过那个男人的围追堵截。 “你还知道回来啊?九点就到机场了,这么长时间的时间够不够你去外边找个男人?”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冷意。 “应廷——”时苑很轻地喊了他一声,“我累了,不想一回来就和你吵架。”时苑把比赛这半个月以来积蓄的倦意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随手把行李箱扔在一边,自己也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了起来。 可她却没有得到应廷的让步。“累?累的话还能在那么多记者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单身?”应廷右手中指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皮质的沙发,似乎在酝酿着将如火井奔涌出来的情绪。 时苑充耳不闻,缩了缩身子,换个更好的角度继续在沙发上歪着。 “时苑,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应廷慢慢地靠近时苑的脸,她的眼睛紧闭着,还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了她装睡的功力实在不怎么样。 小样儿,你是要耗是么?那我就跟你耗。 僵持了三分钟以后,时苑躺不住了。 耳边那种湿湿糯糯的触感持续不断,惹得她困乏了半个月的身体突然情潮涌动。 时苑极其无力地想要推开已经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的应廷,但使出的力都绵绵的没有什么实质效果。 “怎么了?想要了?”应廷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似乎带着谜一样的魅惑感。 时苑凛了凛心神,排开应廷施于她的压迫感,慢慢地轻启红唇,从嘴里逸出了一句话,“应廷,我们离婚吧。”一字一句,真真切切。 应廷慢慢地坐了起来,随手解开了两颗黑色的衬衣扣子,再从烟盒里取了只烟出来,本来想点燃,但是扫了一眼已然褪尽情--欲的时苑,又随意地扔在了一边。 “你能换点儿新招吗?每次都提离婚你不累吗?” 时苑半坐起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笑着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应廷的声音愈发沉下去了,“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打火机的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在一支烟上实现了火焰,缭绕的烟雾慢慢腾起,时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离婚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你提一百遍,一千遍都是一个结果,我不同意。”这一年半,应廷早已经习惯了时苑的套路,她一天不提一次离婚她就不痛快。 然而,应廷知道,时苑做不到。不管他们的婚姻有多么苟且,有多么不堪,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时苑都做不到。 时苑是公众人物,应廷是各种公众人物的老板,如果时苑起诉离婚,势必闹得沸沸扬扬。 最重要的是,时苑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永远都不会娶她,她离开自己也不过是换个人继续苟且生活。 “应廷——”时苑顿了一顿,然后说出了现在一想起都还是会颤动的名字。“应廷,纪然回来了。” 呵?是么?姓纪的那个男人回来了是么? 第2章 金屋藏娇 接连两天,时苑都没有看到应廷的身影,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又陷入了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在围棋中,有个术语叫做“打劫”,指的是黑白双方都把对方的棋子围住,这种情况下,轮白下,可以吃掉一个黑子;轮黑下,同样可以吃掉一个黑子,但如果这样的话就会循环无解,所以围棋禁止“同形重复”。 然而,人生总是不能用一局棋来定胜负,他们目前的状况好像除了干耗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连续给应廷打了三个电话,对面那头的传来的都是忙音,很明显应廷是在故意不接电话。 山不就我,我就山。 时苑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拖了这么久,总该商量着解决。更何况现在纪然回来了,她这种想解决问题的心情就变得更加迫切了。 时苑是个行动派,包括下围棋,她也属于攻势极猛的棋手,所以略微想了想,时苑就找了家里的司机,直接把她往宁苏路的应氏娱乐公司上送。 应廷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标准的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人。 应氏集团是全方位型企业,旗下包含地产、娱乐、贸易等多方面经营,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原本只用顾着吃喝玩乐就行,却偏偏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开办了娱乐公司,但应家的人看着应廷倒还是把公司弄得有模有样的,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时苑,她一直觉得她和应廷就是很纯粹的搭伙“过日子”,没有感情状态可言,对他的事业也不太上心。 但今日一看,不得不说,应廷还是挺有家底的。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的小姐面带微笑,轻声询问,她隐约觉得面前这个人熟悉,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没有,你们应总今天来公司了吗?”时苑也没有多客套,单刀直入。 “来了——吧”不知道是不是见过太多长得漂亮得女人来找自家应总,前台小姐露出了一个明了于心的表情。 “我们应总今天应该来了吧,我不太清楚,这样吧,小姐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打电话联系一下应总秘书,问问她您有没有预约。”前台小姐脑子里的弦千番转:长得这么漂亮?但看起来也不是艺人?那一定是我们应总的老相好了。 得出结论后就瞬间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 “我姓时,时间的时,你这样告诉你们应总就可以。”看着时苑确实是有急事的样子,前台小姐也没有拖沓,迅速地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了应廷的秘书。 不一会儿,身姿娉婷的秘书小姐就踩着足有八厘米的高跟鞋款款从电梯口那边出来,径直朝着时苑的方向走过去。 “时小姐,是吗?应总让我来带您上去。” “好,那谢谢了。”此时此刻的状况,让时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要见一面自己的老公竟然需要这么繁杂的手续。 然而,她没想到,更复杂的事情在后面呢。 时苑慢慢地推开了应廷办公室的门,谁知里面竟然不只有应廷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就连时苑这种天生的美人坯子看到了那个人都需要自惭形秽。 她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黑色的卷发懒散地落在肩头,从鼻子到嘴唇再到下巴连成一条直线,从侧面看线条实在太过流畅,等到那个女人转头看她的时候,才更觉面容之精致。 时苑轻嗤了一声,“希望我进来没有打扰到你的金屋藏娇。” “你先出去吧,那件事我回头给你解决。”应廷见时苑进来了就打发那个女人出去了,她左右扫了一眼,观察了时苑和应廷的表情,嘴角含着笑也就慢慢地退出去了,“应总先忙,我也不急。” “应廷,没想到你喜欢这一口的,大波浪长卷发啊?”那个女人离开了以后,时苑才猛然记起了她的身份:应氏娱乐公司当家花旦——宋林溪。 “什么意思?” “大波————浪————,长卷发。”时苑在一本正经地解释。 应廷从自己的椅子上起身,慢慢地靠近时苑,直到近到两个人的呼吸交互,才停下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大老远地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荤段子的。” “咦?这是荤段子么?我一直以为是冷笑话。”时苑眨巴眨眼,自动地向后退了半步;还想再往后退一步的时候却被应廷察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不让她继续动弹。 “想喝点儿什么?咖啡?茶?还是牛奶?”应廷低沉的声音传到到时苑的耳蜗里,有点儿痒痒的,又有点儿酥酥的。 传说中的颜好还是低音炮也大抵这样。 “你明明知道我是来找你干什么的,还舍得让我和你们公司的茶水?” 应廷这次是真的有点儿怒了,他当然知道时苑来找他干什么的,他们之间,时苑除了对离婚这件事情感兴趣,就基本没有什么上心的了。“时苑,你不要一次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时苑见应廷的情绪在暴走的边缘游荡,也不愿意去激怒他,老实地找了个地儿坐好,“给我一杯常温的牛奶吧。” 应廷一边用内线吩咐秘书端牛奶进来,一边淡淡地扫了时苑几眼。 她今天随意地把头发拢在了一起扎了个马尾,脸上化了点淡妆更是眉目朗朗,清新动人;特别是一身浅绿色的及膝连衣裙让她平时那种似有似无的妖冶劲儿都清的干干净净,有几分下棋时候的沉稳娴静。 “在家里休养了几天,果然气色好了不少。”时苑美起来的时候都带着点儿灵气。 “怎么?觉得我太漂亮了,想捧我出道?”时苑一边呡了口牛奶,一边不带表情地开玩笑。 应廷顺势接招,将时苑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嘴角带笑地摇了摇头,“性感差了点儿,清纯差了点儿,容貌差了点儿,什么都刚好差那么一点儿,你红不起来的。”他这是实话,什么人能红,什么人不能红大多时候还是凭借天生条件决定的。 然而时苑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儿,见应廷的情绪也调整地差不多了,才把她今天来的唯一目的铺陈开来。“应廷,我们离婚吧。” 沉寂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蔓延开来,沾染了牛奶的香甜,也触及到了应廷的愠怒。 “应廷,我们离婚对你没什么损失啊,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我们又没有孩子也不需要争什么抚养权,直接去办个手续就行,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我把你娶回去就是为了成天和你讨论我们什么时候离婚的吗?”应廷的视线变得凌厉起来,迈步到时苑面前直接挑起了她的下巴,“离婚?”他轻嗤一声,“你想都不要想。” 应廷的目光实在太具有压迫性,几乎要把时苑坦荡的气势给压制住了。“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他妈的不爱你?时苑你他妈的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不爱你?”即使应廷有着再良好的教养,在这一刻也还是被时苑逼得爆了粗口。 还剩一半的牛奶随着透明的玻璃杯一起坠下,留一地残渣狼藉。 “应廷,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非逼我把话说那么明白吗?你娶我不就是你们应家那么点愧疚感作祟吗?我嫁给你也是不想给我大伯添麻烦。”时苑说完便盯着地上的碎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钝钝的,愣愣失神。 时苑摇了摇头,想遣散这种陌生的情绪,再次仰头望着应廷,挂上了浅笑。“你聪明,我也不傻,两个明白人说话,就别那么多套路了。” 应廷的手已经能触到时苑的脖颈,她的皮肤过分白皙,隐隐还能透出青绿色的血管,让应廷有一种想放肆的冲动。 三秒之后,他俯身贴上了她的脖子用力的啃了一口,带着一股无处抒发的恨意,恨不得能把她撕碎。 时苑疼得指甲直接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却愣是一声都没吭,只是在应廷放开她的时候轻轻嘤了一声。 “应廷,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家暴,你今天违约了。”时苑抬手一摸,果然都已经被应廷咬出了伤口,渗出了血。“离婚吧,别拖了。” 应廷冷眼瞥着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说他不爱她。这一年来,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要掏出所有的心来对她了,结果? 她说他不爱她。 他的面上渐渐浮现了一丝讽意,但又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笑意,“行,不就是要离婚么?我成全你。” 第3章 婚姻的小船说翻就翻 应廷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特别是在时苑这件事上,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小人,还是那种最招人讨厌的小人。 所以出尔反尔,不择手段,什么险恶的词都可以往他身上安,老婆都要没了,他哪里有闲暇时间来计较道德高尚与否? “离婚可以,等三个月,我公司在筹备上市,你又刚拿了奖,正是风口上,那么多人盯着你了到时候沸沸扬扬不好收场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等我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我会和你办手续的。”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拖延政策,怀柔政策双管齐下。 在古代,三是一个虚数,代指多。想离婚?三个月到了以后,还有六个月,六个月以后还有一年。 想离婚?应廷怎么可能?他就随口说着玩儿玩儿的,拖着拖着也就一辈子了。 “应廷,三个月以后呢?我们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怎么能相信你?”时苑不傻,相反她很聪明,相当聪明,大多数男人见到她都藏不住心里那点儿小心思。 但是,应廷,他可不是大多数男人的范畴。 应廷饶有兴致地看着时苑收拾地上碎片的样子,看了半晌才回声说,“时苑,这一年半我对你尽到了我作为一个丈夫应该尽的义务了,但是你自己并没有承担一个妻子应该有的责任,然后你现在还要在我公司最重要的时候踹我一脚,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嗯?”最后的嗯很轻很轻,像浅浅的质问,又像是情不自禁的嘤咛。 道德绑架这种事情应廷真的是干多了,屡试不爽。要怪就只能怪时苑是个围棋国手,强烈的个人道德感总是把自己给束缚住了,倒让应廷钻了空子。 她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直到大片的玻璃杯捡拾的差不多才仔细地想了想应廷的提议。“行,三个月后办手续,那我们现在先分居吧,这样即使你反悔我也有足够的理由起诉离婚了,怎么样?”时苑在集中的时候思路愈发清晰,很快地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分居的事情和家人那边先保密,你也别搬回家了,你大伯知道了又要糟心,江淮路的那套公寓你住着吧。”原本时苑以为应廷还要多加纠缠,但是他意外的爽快却让时苑出乎意料。 “那,我们要离婚的事情谁都不说吗?连——” “又是纪然?时苑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有点儿尊严?他回国几天了,有主动联系过你吗?你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凑上去?”应廷气过劲儿了,只剩嘲讽了。 这么多年,时苑也不知道是哪有那么多的心力来“念念不忘。” “你自己决定吧,你在这儿蹲半天了?还不饿?” 应廷不提的话时苑都没发现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很尴尬地蹲着,脚都要麻了。“吃什么好呢?”时苑仰着头对着应廷笑,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澄澈的笑意。 但这种笑却让应廷有点儿不得劲,能有机会摆脱自己真有那么高兴吗? “你想吃什么?” 时苑慢慢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腿,想了想报出了个地址。 应廷听着地址觉得很陌生,但是也没多想就开着车打着gps带着时苑去吃她想吃的东西,直到他在那条街上来来回回转了三圈都没找到停车位才发现自己好像被时苑给摆了一道。 如果她一开始知道时苑是要去吃油焖大虾,他一定不会开着ador在狭窄的道路上穿行。 “时苑,你故意的,你看到我要开ador你还不提醒我,提前给我吱一声。” 时苑淡淡地笑了笑,耸耸肩来显示自己很无辜,“你自己要骚包请不要往我身上扣帽子,而且你那么多车我怎么知道你想开哪辆,我以为你纯粹就是想把兰博基尼拉出来溜溜,让大家开开眼。” 逻辑严密,思维缜密,言辞犀利,应廷常常感叹,时苑下了这么多年围棋,好的不学,怎么总是把一些“旁门左道”往别人身上用,特别是往他身上用。 应廷此时不愿意和时苑呈口舌之快,偶尔跳这丫头挖的坑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怎么突然想起来吃油焖大虾了?想吃的话告诉和家里的厨子说啊,做的可比外面好啊。” “时苑,那是你家里的厨子。”她突然正色起来。 应廷最后在个路的旁边随便找了个空的地方就把车停了,抬手对着时苑的头就是一个脑镚儿,“就算你要和我离婚,还能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你们棋院最大的赞助商是谁你没忘吧?” 时苑的脑子嗡地一声才想起来这个一直被自己不管是有意识忽视,还是无意识健忘,都抹杀不掉此时此刻她身边的男人是他们棋院的金主,恩,不对,是金主的儿子这个事实。 应氏集团很早就开始赞助棋院了,算起来已经第八年了,离婚以后想要完全避开应廷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知不觉,她的面色要缓和了一些,对应廷的态度也不似刚刚在办公室那么冷冰冰的了。 人情世故她还是懂得,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完全撕破脸也不太好。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在家里吃没有氛围,这么热的夏天就是要点两盆虾,再来点儿啤酒,配着点儿凉菜,然后你就会觉得有时候你拼搏换来的安逸甚至抵不过一盆虾。” 当然,这种说法对于应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毕竟他现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怎么着都不能和油腻腻的大排档进行配对想象。 “我突然想起来这地方了,也是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怕你死在外面,就是从这个地方把你捞回去的吧?”应廷在观察四周环境的时候一个眼尖,就发现了上次他来接和他闹别扭不回家的时苑的时候,时苑怎么都不愿意撒手的路边的消防栓。 现如今每每想起来那种情景,应廷都觉得是噩梦一样的阴影。 如何让时苑这种看起来孤傲冷艳的人完全变个样子?那就是把她灌醉,她在醉酒的时候能抱着自己老公喊爸爸,再次想起来那画面,应廷的神色再度不自然起来。 “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吃没关系,但是酒你少喝点儿。”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时苑狡黠一笑,她付账的话,想点什么就什么。 “哦”应廷的尾音拖长了一些,“你要不试试,看看明天的头条会不会成为知名围棋国手时苑深夜宿醉街头?”果不其然,应廷心满意足地看着时那种肆无忌惮的劲儿慢慢收敛,“你不怕自己抹黑,怕不怕给你们棋院抹黑?” 看吧看吧,又是道德捆绑,应廷用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实在是百试不爽。 时苑斜睨了应廷一眼,赌气不再说话,只是在心里腹诽应廷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这么幼稚。 “嗯,我要两锅大锅油焖大虾,一盘凉拌毛豆,再来两瓶啤酒。”时苑熟稔地报出菜单以后才想起来抬头问问应廷,“你要吃点儿什么吗?” 应廷一直被负责点菜的年轻女孩儿一直盯着看,有些不适应,但还是保持了自己的礼仪,朝她笑了笑,“就这些吧,酒只要一瓶,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谁说这就给你喝的?我要的两瓶。” 应廷还是笑,“姑娘,这是我妻子,她不太能喝酒,算我请你帮个忙,只拿一瓶行吗?” 被喊做“姑娘”的年轻女孩儿被应廷那种眼神迷得七荤八素,哪里还能计较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应着“好好好。” 这女孩儿今年也刚上大学,放了寒假就回家里来帮帮忙,虽然他们家虾店地方偏僻,但是远近都是有口碑的,所以女孩儿也经常看见下了班的职场人士还穿着西装的来他们家吃虾,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应廷这样的人。 长相不平凡,连气度也不平凡,感觉像是私服偷偷出行的明星一般。 而且,现代社会这么多人,她见过太多人说“这是我老婆,我婆娘,我媳妇儿。”而浅浅淡淡的一句,“这是我妻子。”不知道为什么使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在此时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女孩儿摇了摇头,不能再溺死在那个男人的眼神里了,她的赶快去给他爸下单子,让他给人家赶快做这虾,不然人家该等着急了。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这个女孩儿翻看娱乐杂志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来她家吃过虾的男人,这时候她才明白有的人的贵气真的是与生俱来的,是你无论怎么模仿都只会是东施效颦。 而那个人的深情呢?也是与生俱来的吗? 她不知道,因为他的深情从来只有一个女人有资格有条件来收到。 第4章 分居前一夜 油焖大虾在a市是道名菜,还是道特别有名的菜,从街头巷尾的小老百姓到少数精英阶层都一定尝过。不是因为他有名而喜欢,而是味道足够好才喜欢。 为什么这道菜一定要在夏天吃?因为这个时候的小龙虾虾黄饱满,虾肉鲜嫩,十几只大个头的小龙虾就能装上一盆。 把新鲜干净的小龙虾抽虾肠,去虾尾,再用剪刀从头部开口开到尾部,为了各种酱料能更好的进入虾身里,在炒锅里倒入小半锅油,大火烧辣,下入各种佐料煸炒至出香味,然后下小龙虾爆炒,最后加上豆瓣酱,一勺香辣酱,一大勺剁椒酱,待水分收干以后加上鸡精调味放入盘中出锅。 出锅后,那鲜红的辣椒和小龙虾相互争艳,配上茴香、桂皮、八角的点缀,看得人食指大动。 当然,这油焖大虾好吃还得要人会吃啊。 刚出锅还烫嘴的油焖大虾一上就让时苑食欲大开,带上薄薄的一次性手套就开始,挑出一只个头适中的虾,先吮吸一下汤汁,然后把小龙虾的头盖给打开,“嗦”的一声香气逼人的虾黄就已然进肚,再慢慢地剥开虾壳白嫩诱人的虾肉慢慢的放入嘴中,慢慢体验就有一种会慢慢融化的感觉。一道菜将入口即化和鲜嫩多汁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吃着吃着,时苑她突然就难过起来了。 为什么?因为她羞愧,她吃龙虾吃出了人生的满足感,而且这种满足感甚至是连围棋都无法带给她的。 她总是思虑太多,而只有在吃油焖大虾的时候她可以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去享受最简单而直接的快乐。 就是用美食填满自己的胃的同时她还能听到一些她不曾拥有过的世俗。 听到隔壁桌的夫妻又因为要给谁送礼金了而拌嘴;听到前面那个油头满面的大叔是附近菜市场卖猪肉的;听到右边的小男孩今年刚上初一数学没有及格......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时苑你就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她心里实在太清楚,她从不普通,也不能普通。 “又怎么了?想什么呢?”应廷原本还想故作矜持一下,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总该是陪时苑吃点儿,一个人什么都不做看着另一个人吃饭,这不是爱护,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孤独。 所以即使应廷并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也知道自己的肠胃比常人更敏感,但他还是会耐着性子陪时苑吃一些。 时苑低头没说话,又挑了一只虾开始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时苑才抬头对应廷道谢。“谢谢你,陪我过来吃这个。”像是客套,但又特别真诚,让应廷一时愣神,不知道时苑突然这是怎么了。 才准备开口问,时苑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短信的铃音。 时苑突然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收敛了自己的羽毛,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放在自己左手边的包,虽然很轻很淡但里面分明是有怯意的。 时苑下意识地端着杯子喝了口酒,才慢慢地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摸索出来手机,轻轻地点开屏幕,在暗沉的环境里,即使是微弱的手机屏光都让应廷将时苑的表情一览无余。 兴奋?担忧?悲悯?伤痛?期待?慌乱?各种复杂的表情再时苑的脸上相互交织。 应廷放下手上强撑着吃的食物,将手套慢条斯理地褪下,右手手指交替着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时苑,我们还没离婚,千万别想不开去做出轨的事儿,如果你不想成为围棋史上永远的黑历史的话。” 语气里是满满的胁迫,情绪里的怒意也无需隐藏。 他当然知道时苑那条短信来自谁,他介意的并不是这个,这个世界哪怕有再多人觊觎时苑他都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可是对于那个男人,他分明是嫉妒的,因为他从来不能让时苑出现这样强烈的情绪起伏。 时苑只是苦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放下了手机。“谢谢你提醒。” 本来也就没有事情,短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过得还好吗?”久别的故人最常用的寒暄。 过得好又怎么样?过得不好又怎么样?反正那些过去你都没有参与,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安安生生把这顿饭吃了吧。”应廷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要怎么样我不想管,但你得把这饭给我吃完。 时苑微微点头,把她平时的伶俐劲儿都收起来,不再去争辩,只是好好的一顿饭两个人都吃的食不知味。 “今天这么晚了,先回家,明天再找人帮你搬东西。”这句话是陈述句,是通知,不是询问。 而被莫名的情绪搅得不知所措的时苑来不及各种权衡再做出决定,只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一直到回家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而且应廷还主动的挪到了客房,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再皱皱。 反观在主卧的时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说实话突然从一段关系里脱身出来,她还是有点儿不习惯的,但是她知道她会很快习惯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 思来想去,思前想后时苑还是决定给纪然回个短信,“我挺好的。” 短短几个字,但是编辑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很不争气地抖了,这么久了她在拿起黑白棋子的时候都不曾动摇,但是现在却怵得直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屏幕却一直没有亮起来,直到五分钟以后时苑才听到了熟悉的铃声响。 “d.”《dbye》的歌词还是那么犀利,但是时苑不能像平时一样咧嘴笑笑这歌词的放肆,因为这首歌出来,意味着有人给她打了个电话。 而这个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纪然。 她扫了一眼屏幕,果不其然。 在和头脑中的另一个自己斗争了五秒以后,时苑选择了妥协。 “喂?” “时苑?” “嗯。”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不知道该怎样提起一个话题才能让彼此都不那么尴尬。 “我听说你结婚了,他对你好吗?”电话那边的纪然斟酌了半天字句说出的话,顷刻间就让回忆如潮水般汹涌地向时苑袭来,那些早就被她压到心底的情绪几乎能让她哽咽。 然而,只是几乎,她最终还是没有。 因为应廷正端着碗东西推门进来,时苑不知觉的有些慌乱了,匆匆地挂了电话,连句结束语都没来得及说。 她并不害怕应廷,也并不忌惮应廷的情绪,但是纪然这个人以及关于纪然的一切事对于她太过私人了,她把纪然放进一个玻璃罩里面,自己则像一个带刺的刺猬在旁边守着,不容许任何靠近这个领域。 “我一来电话就不打了?在偷情?距离你搬出去还剩十二个小时,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吗?” “谁知道呢?我可能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吧。”时苑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低头垂眸又叹了口气说,“怎么不是热牛奶了?”她原本是不喜欢牛奶的,但是后来发现确实能让她睡得好一些,渐渐也就不抗拒了,一来二去也就成为习惯了。 她看了看应廷碗里的东西,冰糖百合。“我不喜欢百合,你知道的。”连时苑自己都没发现,她这句话说出来有着撒娇的意味,一句,“你知道的。”无形中又好像把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拉近了。 “你肾脏不好,刚刚吃那么多虾再喝牛奶不行。” 应廷耐着性子解释,却不知道让时苑想起了什么,只是挑了挑额前的法,笑道,“冰糖百合可以补肾么?那你也应该补一补吧。” “时——苑——你如果不提这一茬,我兴许还能放你一马,但是既然你提了,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洗完澡的时苑换上了浅粉色的绸质睡裙,v领开到胸前,露出好看的脖颈和一片似有似无的春光,再加上裙子的长度能刚好包臀,露出两条明晃晃的大腿,更是惹得人心猿意马。 时苑看着应廷慢慢走近,还解开了浅灰色的睡衣的两颗扣子,心中警铃霎时敲响,男人这种生物简直是一刻都不能放松,也怪她自己这都要走了还在这儿把荤段子当成冷笑话讲。 “应廷,我们要离婚了,明天就要分居了,你不能这样。” “你这是个什么逻辑,不应该是正是要分居了我才要这样吗?” 时苑一时语塞。她和应廷结婚这么久只有过两次,一次醉酒,一次沉沦,都是混乱而狼狈的记忆。 而现在,在她意识这么清醒的情况下,她对这种事情是抗拒的,不管是谁,她都是抗拒的。 “可是时苑,你想要从我身边逃开,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应廷的瞳孔是浅棕色的,他面上挂着笑,但此刻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直直地投射到时苑的心里,谁都不知道越过目光他究竟能看到什么? 第5章 污王朋友 “哟,看来昨晚很激烈嘛?”许半夏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帮着时苑整理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时苑知道许半夏那狡黠目光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把衬衣的领子更加拉高了一些。“别整天没个正形,你这么污你爸妈知道吗?” “别遮了,脖子上都是,知道的你是夫妻生活和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猪啃了。” “我们快要离婚了,你说话注意点儿。”时苑正经道。 “这不还没离吗?一起打个炮什么的也没什么的,毕竟睡在一间房应廷要是不想动你他就不是男人了。”许半夏一种我都懂的表情都要把时苑的身体看出个洞来。 时苑摇了摇头,仍然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她知道即使和许半夏辩解什么都没发生,脖子上的吻痕纯粹是应廷的报复。 可是许半夏她也一句话都不会信。 记得微博上曾经有个话题,一个你任何事情都能想到色##情的朋友。 恩,她果断了许半夏,一个是因为许半夏的确是时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没有尺度的人,另外一个原因是许半夏是她的朋友,是她唯一的朋友。 往职业棋手方面发展以后,时苑就没有正式上学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棋院,能接触到的人寥寥可数,但是她和许半夏两个人携手同行,一不小心就走了十年了。 “半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吗?” “我知道啊。”就时苑从小到大的那么点儿破事,翻来覆去用一个小时就讲完了,她都没有必要问就知道是因为纪然。 纪然回国这件事情她也有所耳闻,许半夏和时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时苑对纪然那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不,你不知道。”时苑忽然扑哧扑哧地眨着一双大眼睛,带着点儿哭腔,“我离婚,是因为太爱你。” 见过多少痴男怨女的许半夏能信这个,能信演技如此差的时苑?“娘的,你早说啊,早知道我就不忍这么久了,说吧,你要在上面还是在下面?”说着说着,许半夏都已经开始拉连衣裙背后的拉链了,表情真挚地好像真的要立马睡了时苑一样。 “我昨晚春风一度,经不起你今天这么闹,改天再议,改天再议啊。”时苑当然知道许半夏只是在和她闹着玩儿,但是她确实身心俱疲,没有精力再和她闹。 “谁跟你闹了,我最近寂寞的要死,正好需要个人填填我饥渴的身体与内心。” 时苑哭笑不得,“姐姐,你去找别人吧,我身价太贵了,你睡不起。” 见时苑一直阴云密布的脸慢慢专情,许半夏才不再坚持,顺着时苑的话接了下来,端起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恩,睡你性价比的确不太高,我还是去睡睡圈子里的小男明星算了。” “你能好好当个良家妇女么?别老祸害人家纯情少年。” “纯情少年?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有几个知道纯情两个字怎么写的吗?”许半夏对此不屑一顾,虽然她纯粹是过过嘴瘾,但是娱乐圈里形形□□的人她见得太多,那么深的水她都不信有几个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半夏——”时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喊一句,但是喊完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时苑才有点儿委屈的说了声,“半夏,我饿了。” “别饿了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你下棋的时候风范哪儿去了,担不担的起你‘蛇蝎美人’的称号啊?” “下棋是下棋,我喜欢那种把对方的子围住从中间掏空的感觉,会让我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没事儿,变态我不嫌弃你,反正我也变态,想吃点什么?”许半夏挑眉问到,她们两个虽然 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是都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两个箱子的东西没多久就收拾好了。 “你衣服呢?一件没带过来?” “想买新的。”时苑说的是实话,那些衣服有很多都是应廷直接从商场买回来放进衣柜里的,她以前没太在意,但现在既然要和过去一刀两断,还带着一柜子衣服走,也太不要脸了。 “你看看你,和应廷学坏了,万恶的资本主义。你让我这种天天吃黄沙喝西北风的人还活不活”许半夏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时苑抬起头扫了许半夏一眼。“你别装,你刚写的那个剧本卖了多少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许半夏见自己被拆穿,也没有羞愧,反而更理直气壮,“你上次比赛的奖金多少钱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 “喔,知道自己赚钱没我多,还不抓紧时间去赚钱跑这儿跟我贫?”时苑反将一军,k。o。 “那行,江湖规矩,赚得多的人请吃饭。” “你又跟我在这儿扯?哪儿来的江湖规矩?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你不在江湖啊,我身在江湖,我创的规矩就是江湖规矩了。”许半夏挑起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斜靠在沙发上不怀好意地笑着,表明了一副无赖样子,这顿饭你请定了。 时苑也是拿她没办法,在把公寓里的最后一点东西收尾以后含着笑说,“想吃什么?专挑贵的点吧,我的奖金养你一个败家子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正好,把这钱拿着给我妈买点儿好东西,她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你怎么现在才说?”时苑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我还没化妆,我还没给你妈妈买东西,呜呜,半夏,你故意的。” 许半夏的嘴边噙着一抹笑意,你能把我怎么办呢?我就是故意的。 而时苑对去许半夏家里吃饭最抗拒的原因不是还没来得及给她妈妈买东西,也不是自己正顶着一张全素颜的脸,而是许半夏的妈妈,做饭——嗯,真的不好吃。 嗯,是非常非常不好吃。 而且许半夏的用心就是,拉时苑一起回家吃饭的话,自己就不用成为那个一直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洗脑的人了,时苑能够帮她分担很大一部分矛头。 当然时苑的迅速是难以想象的,飞快地收拾自己完毕以后,换上条妥帖的裙子,就开着车拉着许半夏往商场里跑。 “半夏,你看这块表怎么样?我记得许叔叔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表了。” “表又是钟,你这是想早点儿给我爸送终啊。”许半夏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下了定论。 “半夏,你看这个按摩椅,真的挺舒服的。” “你忘了我们家第一台按摩机就是你第一次拿奖给我妈买的啊。” 时苑的表情讪讪的,突然她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眼睛里射出了明亮的光,顺手往她新发现的玩意儿一指,“要不我给你们家换个新电视吧。” 许半夏顺着时苑手指的那个方向,看到了一排排液晶屏幕上都在整齐划一地播着动物世界,顿时觉得无趣,想要收回目光的瞬间却不经意地瞥到了一个身影。 “你啊,是想剥削我这个公主的地位吗?呜呜,我这个嫡出的被你这个庶出的给逼死了,我妈本来就偏爱你,你现在买电视,以后买车,我妈更宠你宠的没边了。”许半夏一边开玩笑似地叫嚷着,一边伸手搭上了时苑的肩。 “我跟你说,你这样还不如把这钱直接给我妈打麻将,我和你说,我妈最近那手气,打几场输几场。” “那怎么行,那不是你身为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吗?我要这样的话,你妈估计得让我跟着姓许了。” 许半夏见着时苑顺利地把视线从液晶电视那边转移后,才在心里长抒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时苑才突然站定转头,很平静地回望着许半夏,开口道,“半夏,我比你更早的看见了他,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 她已经长大了,况且即使是少年时期,她也没有喜怒形于色的习惯,一颗剔透玲珑心总还是来得太早。 当然她依然很感谢许半夏这么努力地想要帮她避开那个人,努力地帮她找各种台阶下。 “行行行,别煽情,真的我爸妈拿你当亲闺女一样,你还用带什么东西,这么见外。不过——”许半夏突然话锋一转,“我爸最近看上了辆车一直没狠下心来买,要不,你给赞助一下?” “什么车?” “卡宴gts3.6,也不贵,也就一百来万吧。” 时苑没说话地笑了笑,一百来万而已,她的奖金也才一百万,勉勉强强能买得起辆卡宴,可要是许叔叔真的想要,她咬咬牙说不定也就买了,可现在分明是许半夏这妮子想哄她。 “你的宝马不是开得好好的,怎么又想换车了?”时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最近爱死保时捷那种骚气了。”看吧看吧,话被套出来了吧。 时苑嘴角含笑,慢慢靠近许半夏,轻声说道,“行,不就是辆卡宴吗?我买了。”正当时苑想说出后半句“你想的美”的时候,到嘴边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因为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 ——“时苑?” 第6章 无疾而终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时苑在纪然走之后其实很少去想他,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这样会容易让她分心。所以,这么长时间,时苑还一直把他当成记忆里的那个样子来想象。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是纪然,又好像不是,只是一个相似的复制品。 “哟,你小子舍得回来了?怎么没在美利坚多吊几个金发碧眼的妞儿回来看看?”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许半夏,她和纪然也是熟人,就随意调侃了几句。 在一旁的时苑看着眼前有点儿陌生的纪然竟然觉得自己过分平静,甚至比她面对棋局的时候还要更镇静。她浅浅一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久别重逢的金句。 除了这句话,时苑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句子来适应现在这种局面。 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浅灰色的t恤,下身也是一条宽松的裤子,风格很休闲,眉眼也依旧如初,除了发型较以前些微有些改变了,其他地方根本就没动。 但是,时苑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分陌生了。 没有来由的觉得。 随即她端出了一份笑容,“我们今天还有点儿事儿,有机会的话一起吃个饭吧?”说完还没等纪然回答,时苑就准备拉着许半夏走了。 倏地,纪然被那种笑容弄得发怔,那种笑容他很熟悉,时苑最擅长用来敷衍记者的笑,没想到现在竟然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纪然面上仍然未显露出半分,只是颌首浅笑,“你们有事儿先走吧,等你有空再一起吃饭。”他说的是,“你们”先走,“你”有空。 “哎哎哎,听到了没?他说你有空的时候一起吃饭啊?”许半夏看起来比时苑要更激动。 “半夏,你有点儿判断力,‘有时间一起吃饭的’‘有空出来聚聚吧’‘以后有机会的话一起旅行吧’这种话背后往往代表着四个字。” “哪四个字?” “无疾而终。” 很多人会等“有时间”“有空”“有机会”,但是很多时候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你有时间我不一定有时间,我有时间的时候你又太忙。看吧,我约了你,可是时间太不凑巧。” 真的有心约人的话,“星期五晚上有空吗?有场很不错的电影首映要一起去吗?”这才是正确地邀约的态度。 时苑决定先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她最近遇到的冲击比较多,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还不走,你妈该等急了?” “你着什么急?迫不及待的要去尝尝我妈的黑暗料理?” “没关系,我等会儿少吃点,我就说口腔溃疡不大能吃东西。”许半夏白了时苑一眼,“你把这个借口抢了我怎么办?” “没办法。”时苑笑着耸肩,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家里真的有一出大戏在等着她们呢。 “哎呦,小苑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杜玉莲直接选择性地忽视了站在时苑旁边的许半夏,只是侧开身在好让时苑能进家门。 “杜阿姨不好意思,这次去上海比赛,不知道给你们带什么礼物合适,等下次再去国外比赛我再一起把这次的补上。” “小苑,你再这样说阿姨要生气了,你回自己家吃饭带什么礼物?” 时苑听着这话突然想起来,她来许半夏家里的时候还有不带东西的情况,但是回大伯家确是一次都没有,她每次都会把面上做足,虽然每回都会得到,“都是一家人,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这种回答。 果然是不一样,在她的心里竟然还是许家的人更亲一些,时苑在心里唏嘘,面上却带着点少女温柔,笑得恬静,“怪我说错话了,不是礼物,是干女儿孝敬你们的。” 时苑这样一说,杜玉莲听着就舒坦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捂嘴笑。相比之下,许安晋就要淡定地多了,在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只是带着和煦的目光看着站在玄关的三个女人。 “你们再不进来菜都要凉了。”许安晋实在是看他们一点儿要进来的打算都没有才出言提醒。 “对了,我差点儿都忘了,咱家来客人了。”杜玉莲把两个姑娘领进家里,这才发现原来沙发上的里侧还坐着一个人。“这是我们检察院新入职的检察官,我请他来家里吃饭。” 杜玉莲一边介绍一边朝着许半夏使眼色,“你们都是年轻人,话题应该挺多的,多交流交流哈。“ 许半夏知道她妈突然叫她回家吃饭一定是场鸿门宴,果不其然。 她没说什么,挑起一抹笑,靠着那个男人就坐了下去,端起自己新燃的红色指甲的手锁定她爸妈视线盲角,在那个男人的后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连指尖都浸**淫了满满的挑逗。 “叫什么名字呢?”一个“呢”字说的媚骨如酥,就连许安晋听了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可他旁边的这个男人可没这么容易上钩,不易察觉地侧身拉开自己和许半夏的距离,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向着时苑的方向,“时苑九段是吗?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世界冠军,真是荣幸。”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特别,不像应廷那样低沉,也不似纪然那样清透,他的声音像是冬天的泉水清冽,尝起来有甜味,但是入喉却又有些刺激性。 时苑和许半夏交换了个眼神,不禁莞尔一笑,有意思。 许半夏那神情摆明了就在说,“看来看上你了,你上吧。” 时苑那眼神则是在回答,“我离婚手续还没办呢,不能出轨。” 而在许家父母的眼里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像是在抢男人一般,许半夏看上了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却对时苑有好感。这可愁死他们两了,许家父母是知道时苑已婚的,但是也知道时苑对外宣称单身,现在这个男人却认出了时苑,他们就更不能说出实情了。 “还没自我介绍,段司南,刚刚调到江淮区检察院。”他还是很有礼貌,朝时苑伸出了手,时苑也就象征性地点了一下。 “我是你的粉丝,很喜欢看你下棋的感觉。” “为什么呢?” “很——”段司南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因为有快感,莫名的快感。” 许半夏听了这话正喝着水呢,差点儿没被这句话给呛出来,果然时苑的粉丝都和时苑一样变态,在围棋中寻求快感。许半夏偷偷地打量了爸妈,果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想象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么有尺度的话。 然而许半夏倒是暗爽,看吧,这么“污”的人配不上自家闺女这多冰清玉洁的“小白莲”的。 但是想是这么想,人家是客人,饭还是要吃的。 “谢谢你喜欢围棋。”时苑也得体回应,然后转向杜玉莲撒娇,“阿姨,我已经在这儿站了十分钟了,累。”语气里是满满的娇嗔。 站在旁边的段司南不禁微眯双眼,暗自打量,现在他面前的还是外号“蛇蝎美人”,赢棋输棋都淡定无比的时苑吗? “哟哟,我们小苑的反差少女萌你是不是动心了,她还单身,你快上。”许半夏不知什么时候也靠近了段司南在一旁耳语,一边咯咯地笑着,还一边捏了捏段司南的屁股揩油。当男朋友不行,趁机偷点儿腥也不错。 段司南很明显也感觉到了,身子只是一震,带着微冷的目光回头扫了一眼许半夏,唇微启,压低声音说道,“看来许小姐特别缺男人啊。” “缺啊,缺那种一夜春梦了无痕的,不缺段先生这种衣冠禽兽样的。” 段司南刚参加完一场审判,还没来及回家换身衣服就被杜玉莲给堵上了,最正经的制服难怪被许半夏形容成“衣冠禽兽”。 段司南不甚在意,不和许半夏纠结在口舌之争上,一双狐狸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这家人真有意思,时苑也真有意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自己以后的生活不会太无聊了。 最后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这边“阿姨,我口腔溃疡太疼了,只能吃流食” 那边“妈,我昨晚喝酒喝多了,现在头都疼,不太能吃东西。” 另一边,“杜检,我本来吃得少。” 一个饭桌上此起彼伏的声音让杜玉莲很郁闷,“咱们家是不是该请个保姆了,你看看你们在外面养的嘴都叼了,这不吃那不吃。” 许半夏对这点欲哭无泪,哪里是我们嘴养叼了,完全是小时候见得市面太少好吗?她妈妈的菜从来就没有好吃过,近两年更是有下退之趋势啊。 “阿姨,我是真的疼,你不信我吗?”时苑很少撒谎,但不代表不撒谎,有时候无伤大雅的谎言也能信手拈来。 杜玉莲瞅了瞅时苑一副小可怜的样儿,一下子积郁的气就又都消了。 吃完饭后,除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外也没有别的事儿,毕竟话家常的话还有一个段司南在,怎么都不方便。 “司南啊,今天招待不周,不好意思啊。” “杜检哪儿的话,我今天很荣幸和你们一起吃饭,也很有幸见到了时苑九段。” “行,那就好,半夏,小苑,你们和司南一道走,帮我送送他。”杜玉莲自知自家闺女和段司南成不了,连送客的话也显得有了两分敷衍。 第7章 “绿帽子”之争 “段检察官,你去哪儿?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时苑摇下车窗面向正准备打车的段司南,客套地说了一句。 可没成想,段司南一点要推辞的意思都没有,伸手打开车门就坐到后座上继而娴熟地系上了安全带 “那麻烦你了。”他道着谢,但是面上还有一些探究的意味。 时苑和坐在副驾驶座的许半夏都是一愣,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即使搭个顺风车也都先报出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后再问一下方不方便,是否顺路,这样也不会给别人造成负担。 但是—— “觉得我很不一样?我其实就是想和时苑小姐多呆一会儿。”段司南慢慢地说出自己的主要目的。“所以时苑小姐把车开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就可以,我哪里都无所谓的。” 这么明显的示好,让旁边看戏的许半夏都有些兴奋。随即又把刚刚没仔细看的段司南通过后视镜再打量了一遍。 再看一遍,也还是,嗯,也还是“衣冠禽兽”。 段司南的侧面线条很流畅,透着一种坚毅的正气,但偏生生长了一双狐狸眼,仿佛一眨眼眼里都会有漩涡,能把你的魂给勾进去,是个极其矛盾的存在。看着根正苗红,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浪荡不安。 “我刚刚看你是觉得你有点儿眼熟了,现在想起来你和林旸给人的感觉很像啊。”许半夏转头对着段司南没头没脑地来着这么一句。 时苑是知道林旸的,最近刚刚凭借许半夏的剧本《原来》蹿红,是人气上升的小生。 “林旸?看来我需要使用百度了。”段司南浅浅地笑了一笑,然后真的拿出手机搜索了什么,在得到搜索结果以后,又是一笑,“许小姐太高看我了。有林旸这种外貌的话我也进娱乐圈了。” 许半夏不知为什么好像状态有点不好,刚刚还兴奋地笑也都收敛了,淡淡地飘了一句,“他整过了,鼻子眼睛下巴都动过了。” 时苑当然立即察觉到了许半夏情绪里的不对劲儿,当下转了个话题,怕她一急把人家明星的*全给扒了出来,车上毕竟还坐着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段检察官今天没开车过来吗?” 依照杜玉莲的标准,她不可能想要给许半夏介绍空有才华却没有物质基础的一个男人。 “前两天出了车祸,车报废了,正准备重新买一辆。” “出车祸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段检察官现在还好好地待在这儿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也觉得,最重要的是能见到时苑小姐更是幸运。” 今天段司南的几番暗示让时苑突然有点儿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段司南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逾越,但时苑就是感觉他好像怀有目的,只是这种目的是善意的还是恶意,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判断。 “城东的y,把我送那儿吧。”刚刚把头倚在窗户边的许半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时苑不禁有些担心。 但时苑取舍衡量后又决定陪许半夏去一趟,因为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许半夏的性子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什么痛都要自己经历一遍才知道,哦,原来这个是会痛的啊。而今天许半夏的情绪这么不对劲儿,她有责任有义务陪着她,看着她。 “那个,段检察官我们两个去酒吧,你呢?”时苑问得时候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段司南是检察官啊,肯定不能和她们一样厮混吧。 “我就不去了,不太方便。不过时苑小姐,你们这样去酒吧也不太方便吧。”段司南打量了一下时苑和许半夏的衣服,一个人一身薄荷色连衣及膝长裙,另一个米黄色镂空蕾丝边连衣裙,两个人都端着的是款款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恩,应该是要回去换衣服的。” “那时苑小姐把我放到你家楼下就可以了。” 额额额,原谅时苑的脑子有点儿懵,这不是变相的要家庭地址吗?这怎么可以?但是拒绝的话—— “段检,怎么说我也是算半个公众人物,你又是我的粉丝,这样是不是不太方便?”时苑纠结了一下还是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段司南对她是什么想法,她都不习惯被别人这么突然的靠近。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我觉得时苑小姐可能对我有些偏见,希望下次见面能更加愉快一些吧。” “哎,你们两个烦不烦,我在旁边听都听烦了。”许半夏的情绪突然有些急躁起来。 许半夏突然来这么一下,时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刚刚还好好儿的,怎么半夏突然就这样了呢?在脑袋里重新梳理了一下线索,时苑瞬间了然,问题可能出在那个叫林旸的男人的身上。 可是许半夏从来就没有瞒着她的事情?怎么? “段检,今天不好意思,半夏可能心情不太好,我需要照顾她一下。”时苑在热闹的街口把段司南放下,那个地方是最好打车的位置。 段司南笑着表示理解,“那下次见吧,时苑——”他原本是要开口叫时苑九段或者是时苑小姐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把后缀给省掉了。 “那你小心。”时苑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人都走了,说吧,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因为林旸?我没听你提起过这个男人啊,你不会背着我又在把人给睡了吧?”时苑关切地问道,这里离她家不远了,她在考量着是先和许半夏进行个深入会谈还是带她去酒吧来个宿醉。 谁知道当事人突然暧昧一笑,悠悠地飘出来了一句,“时苑,你是不是傻,我真急假急你看不出来啊?你用后视镜看看啊,后面跟着的是谁的车?我是真担心你把段司南带到你家楼底下,然后你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许半夏笑着笑着在车窗上哈了口气,勾勾画画地不知道写了什么,等她侧身过来,时苑才看到,她写的是——应廷。 在许半夏看来,应廷有的是手段,原本他们协议离婚,时苑尽最大能力争取应该能拿到应廷一半的财产,但是如果时苑是过错方,时苑就什么都捞不着乐。 所以,秉持着现实主义的她一定要守住时苑的底线。 退一万步讲,就算时苑有婚内出轨的念头,她也一定要帮时苑守死不让应廷抓到。 大致了解了许半夏在想些什么的时苑无语地笑了,她是以为自己想要和段司南春风一度才这样的吗? “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 “那可说不准。你今天撞见了纪然会不会有点儿精神不正常我怎么知道?”许半夏松了一口气,在车的前匣里摸出了时苑放那儿的巧克力,拆开了就往嘴里送,“真的累死姐姐了,演个戏怎么这么累?”许半夏本来和林旸的确有些不快的事情,但是不是什么大事儿,许半夏也就顺着接下来了。 许半夏现在是轻松了,轮到时苑紧张了,好死不死的怎么应廷的车在后面?是专门堵自己还是顺道? 正当纠结的时候,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应廷也随即跟了进来,时苑可以确定应廷一定又是来找事儿的。 “时苑,你站那儿别动。” 地下停车十分安静,应廷的声音回声之大让时苑想要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那个,你们慢慢聊啊,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先去酒吧浪一浪。”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送你。” “时苑你先顾好你自己。”时苑才迈开两步,手腕就被应廷大力地拽住了。 许半夏见局势不太对,选择赶紧撤退。对于应廷,她只能在背地里给时苑出出主意,这要是在明面上,呵呵,她一朵“小白莲”哪里斗得过“大魔王”? 见许半夏中途撤退,时苑决定独自应敌。 “应廷,我们快要离婚了?你这样有意思吗?昨天你还说再也不干涉我了。” “是吗?我说的不干涉就是任由你给我带绿帽子吗?” “我没有。”时苑无奈地回应,“我就算是想寻求刺激,我这脖子上都是你的杰作有男人看了会有兴趣吗?”到后来时苑又开始透着点儿冷意了。 应廷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趣,昨天他故意下了“狠手”,时苑的皮肤很敏感,这印记要完全消除得等一个月了。 “你看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时苑从包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手机没亮就知道没电了。把这种状况展示给应廷看了以后才开始问他打电话的目的。 “今天你大伯往家里打了电话,让你明天去他那儿吃饭。”应廷说明来意。“你就算急着和我离婚,面上还是要做到位的吧?” “我又没说不去。”时苑低头想了想,作出了回答。夏夜的风吹动她长直的黑发,在灯光暗的地方这样看,有一种平时少见的温柔。 应廷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就攀上了笑意。 那年的他们是怎么样的呢? ——“时苑,要和我结婚吗?” “恩。” 第8章 这不是我的家 时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是在a市奋斗了多年,又有应氏集团的支持,倒也是把事业做得不错,再加上出了时苑这么个世界冠军,这两年也算是声名鹊起。 时家的房子虽然比不上应家极尽奢靡,但是古朴自然的风格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院子里种了各式各样的月季,需要穿过花丛走小径才能到走到正厅。 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道,应廷走在前面,时苑慢慢地跟在后面,悠悠地飘了一句,“看你这驾轻就熟的样子来得比我都勤。” 时苑平时比赛要各地飞,本来就没时间对家里费心,另外她也不愿意耗费那么多心力去管时家的事,她欠时家的早就在和纪然分开的时候就还清了。但应廷不一样,平日里即使再忙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一定会抽时间到时家拜访一下。 就连时苑有时候也说,“应廷,你意思意思得了。”但是应廷只要是时家那边有人让他帮忙什么的,他一定一句话都不会推辞。 就连时苑都和疑惑应廷为什么要这样。 “我这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大伯这么喜欢月季?” “这哪有什么理由?从我有记忆起大伯就喜欢月季。”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应廷没有再说话,他今天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浅灰色的修身裤,端端地走在前面,时苑看着他直挺挺的背和宽厚的肩也一时失神了。 等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被应廷的“美色”诱惑了,时苑笑着摇了摇头,想着最近是不是过分寂寞了?怎么看着应廷都会愣愣失神? 走到正门前,应廷熟稔的按了门铃,剩下时苑站在他的后面讲头微微低着,看不清神色。“怎么了?这儿是你家,怎么每次回来都紧张?”应廷隐隐的能感受到时苑的情绪,但是具体原由他大概能猜得出来,却又知道的不那么全面。 “这不是我家。” 时苑的话音还没落,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正笑意盈盈地从门后探头出来,“姐,姐夫好久不见。” 站在门口的时苑和应廷都是一愣,显然出来开门的是他们两都没有意想到的人。 应廷的余光往后一扫,时苑的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松动,但是她右手的拇指在微微的发颤,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时苑终究还是理性的,这里是大伯家,她知道自己不能把时歆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 时苑是时家的人,碍着面子不好说什么,但是应廷姓应,看着时苑被欺负了,他倒是没那么好的脾气。“回来的比想象中早,我以为你会一辈子待在美国,以后直接让人把骨灰搬回来就行。” 时歆的定力倒是比想象中好,装作什么没听见一样,但实际上却刚刚的笑意收敛了一些,“都别站这儿了,爸妈都还在里面等着呢。” 时苑看着时歆的那种笑容,没来由的觉得讨厌,心中浮起一阵恶寒,心里只能咒骂,虚伪,做作。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收拾你这个妹妹?我听说她以前可没少欺负你啊。” 应廷靠近时苑压低声音询问一下时苑的意见,这件事儿他不能主动插手,毕竟是时家,他不能太放肆不是,但要是时苑开个口,那时歆在国内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你不用管,我没事儿。”时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慢慢地想着,“没事儿的,没事儿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们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用暗示来麻痹自己,事情如果真的过去,是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无谓的暗示。 真的推开门以后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苑就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真的过不去了。 因为客厅里面,除了大伯时瑞大伯母蒋鑫,还有一个男人。 没办法,世界这么小,更小的是他们之间的圈子的交集。 “时苑,又见面了。应廷,好久不见。”纪然见到他们过来便从沙发座上站了起来,起身迎了一下。 “别这么客气,你不是还没进时家的门吗?这么急就想认我这个姐夫啊?” 被应廷突然的抢白,纪然在某个瞬间是有着内心起火的感受,但是片刻间又平静下来了,依旧笑着看着时苑和应廷这对夫妇。 “姐夫你今天是怎么了?像吃了枪药一样?”时歆的面上有点儿绷不住了,应廷说自己没关系,刻意针对纪然让她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了。 时瑞和蒋鑫看大这总局面面上也是有点发白,两边都算是女儿,可是这碗水要怎么端平?她们原来也没有安排时歆和时苑见面的,但是不知道时歆是从哪儿听得消息,特意扯着纪然回家里吃饭。 “今天我公司里的一个比较红的艺人跳槽了,心情有点儿糟,不好意思。”应廷信手拈来地扯了个理由,再这样僵持下去,这顿饭就可以不用吃了,掀桌子走人了。 “行了,行了,都回家了,就少说两句,吃饭吧,吃饭吧。”最后还是蒋鑫出来打的圆场。 长桌不算大,上面摆满了菜,时苑抬眼一扫,大多数都是自己喜欢的菜,特别是自己喜欢吃海鲜的,而时歆是对海鲜过敏的,这样一来谁是不请自来的就很显而易见的了。不过,时苑倒是不喜欢这样的优待,怎么自己就成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小苑,这是你喜欢的虾,这个这个你喜欢的茼蒿,快吃啊,你大伯妈今天亲自做的饭,现在也就是每次你回来吃饭我才能尝尝她的手艺。” “爸妈,你们真偏心,从小到大都偏心我姐。”时歆想撒个娇,却得到了她爸时瑞的一个白眼,示意她别多说话。 时苑看到这对父女的交流也没多说话,只是埋头吃菜。 “对了,应廷啊,听说你的公司要筹备上市了。”正吃着饭呢,不知道时瑞怎么又谈到生意方面去了。 “就是我也想把我的制药公司推一下,你看——” 时苑听到这话,默默地把筷子放下了,饭还用得着吃吗?都被恶心饱了。她以前也知道大伯会有一些拜托应廷的事儿,但是像现在摆在明面上说,还是当着她的面,这还是第一次。 她和应廷快要离婚了,她不希望时家去指着应家什么,这样让她连最后一点尊严都守不住了。 “大伯,有什么事儿别去麻烦应家了,我快要和应廷离婚了。”时苑原本不打算这么快的说的,大伯的心脏不太好,不想给他添堵,但是今天这种局面已经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了。 一直默默无言的纪然在听到离婚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时苑,带着晦涩的目光。 现在轮到时瑞和蒋鑫不好做人了,他们两个一来是担心应家会从时家的制药公司里撤资,但是让他们最担心的是,时苑离婚的理由是因为纪然回来了。 “我会等应廷的公司上市以后和他离婚,提前告诉你们一声。” “好好儿的,怎么离婚呢?应廷对你多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蒋鑫一边说着一边又往时苑的碗里布了几道菜。 “时苑,你早不提离婚,晚不提离婚,偏偏今天提,你是故意的吗?”自打时歆看到纪然的视线都没离开过时苑,她就知道情况不好。 “随便你怎么想,今天谢谢大伯,大伯母了,应廷,我们走吧。” “小苑,你先站住。”时瑞受到的冲击有点儿大,坐在椅子上想起身去拦住时苑,却又怎么都起不来。 “时苑,你是想把我爸妈逼死吗?你都结婚了,离婚的话你就成了个破鞋,怎么还这么不知廉耻呢?”时歆今天是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腾地站起来像浴火凤凰一样有着极其高傲的美艳,但是面上的表情却过分狰狞。 “我逼死他们?难道不是他们要把我逼死了吗?我为什么不能离婚,我是被你们卖给应家了吗?另外,现在我的监护人是应廷,不是你们了,你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 终于说出来了,看着大伯父大伯母交错变幻的脸色,时苑像在经历冰火两重天,一边是对伯父伯母的愧疚,一边是久压情绪的抒发的畅快。 时苑不想理会后续结果会怎么样了,她总是思虑太多,思虑得多了,最后受委屈的竟然完全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了?想哭?” 应廷看着时苑眼睛里闪烁着潋滟泪光,却坚持着没有眼泪滚落下来。 “哦,我怕妆花了,今天的妆我画了快两个小时呢。”时苑仰头一笑,生生地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应廷只是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这妆,花了也就花了吧,化了还不如没化好看。” “那是你在娱乐圈里美女看太多了,偶尔看到我这样的你的审美标准还不习惯而已。多看看就好了。” 应廷和时苑有说有笑的,离开了饭桌,准备走出门。 突然,时苑听到了背后传了一句时歆的咒骂,“哼,久负大恩必成仇。” 时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意,是么?她负的大恩早就还清了,至于成仇?那也是不是因为身上担着恩惠了。 第9章 久负大恩必成仇(1) 张爱玲有一句话,“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便会原谅现在的我。”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有性格的,还不都是后天造就的。 时苑可以发誓,她在八岁以前一定不是这样敏感多虑的性格。八岁以前,她满足到以为自己站在宇宙中心。 “妈,我可以学钢琴吗?” “妈妈,我以后想当大明星。” “妈妈,我以后相当科学家。” “妈妈,我以后去警察可以吗?” 当她提出她脑子里瞬间的想法的时候她的妈妈都会微笑地摸着她扎了两个小马尾的头浅浅地笑着,“如果你想的话,就去做吧。” 在时苑的童年里,她有太多的幻想,她会像大多数的孩子一样纠结,以后是上清华还是北大呢?她也会守着神奇宝贝每集每集地看在结尾跟着一起喊,“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的。”;她还会躲在房间里披着床单演《还珠格格》里的香妃,想象着自己变成蝴蝶飞走了...... 可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她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泡影。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大伯家的门的时候,双手扯着书包的袋子,对着来门口迎接她的大伯怯生生地问道,“大伯,我需要叫你爸爸吗?” 话一出口,时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她在一夜之间变得早熟,这个事实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叫什么爸爸,你有爸爸,我只是帮你爸爸照顾你,我一辈子都是你大伯。” 听着大伯父的宽慰,时苑差一点儿就要落泪,可是她没有,即使是在大伯面前她也没有,因为她不敢,她怕自己被看不起。 然而事实上,她是多虑的。 电视剧上大多还是胡编乱造的,大伯大伯母几乎是竭尽他们所能来对时苑好,但凡时歆有的,时苑一样都不会差,甚至她有的比时歆还要好。可即便如此,时苑还是活得小心翼翼,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孤儿这种成为已经让她足够难过了,再给她贴上一个拖累的标签她会更难受。 幸而,时瑞和蒋鑫经营着一家小型的私营制药工厂,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吧,但总归是优渥无忧。 当然,如果平静的日子里没有时歆的话,时苑的日子会更好过一点儿。 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原来就会生出很多比较来,但是时歆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在很多方面就赶不上时苑,例如成绩,例如班里男生的关心,例如体育;长期被时苑压一头的时歆心里自然不好受,所以就想些别的招来博个关心。 时歆总是会说久负大恩必成仇,但是时苑和时歆有仇并不是承着他们家的恩惠。 时歆会当着时苑的面把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绞了然后再告诉伯父伯母是时苑做的;时瑞给她们两个买的mp4,时苑的不见了,时歆会把自己的塞进时苑的衣服里说是她拿了;还有在时苑来例假的时候“不小心”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冷水。 当时的时苑还不能理解,小小年纪的时歆怎么能怀着那么恶毒的心思,是因为自己分走了她爸妈对她的关爱吗? 等到后来时苑学习了围棋,踏入社会,懂得人情世故以后才明白,哪有为什么,她只是讨厌自己,可能只是因为长了一张让她讨厌的脸而已。 当然时瑞和蒋鑫夫妇再得知这些事情以后并没有得到责备,反而是时歆遭到了责骂,“小歆,姐姐绞了连衣裙就绞了,再买一件就是,哭个什么。” “小歆,姐姐就是拿你的mp4去玩儿一下,忘记和你说了而已,一家人什么偷不偷的。” 然而,他们当面这么说,背后却又会避开时苑偷偷地说,“小苑这孩子也挺可怜,没爹没妈的,别说她了,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那次是爸妈死后时苑第一次哭,这个世界好像一直这样,你没有爸妈所以我可怜你;你没有爸妈,所以你犯错误是会被原谅的。 然而最让时苑无法接受的是,别人对她说,“你犯错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没爸爸妈妈教。” 她的爸爸妈妈多可怜啊,死了以后还要时不时被人拉出来鞭尸,被人指着说,看你们教出来的女儿,是个什么破样子? 自此以后,时苑在任何方面都竭尽全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连累到自己的爸妈。 后来,她开始避开时歆,申请到别的班级学习,加入放学后的围棋兴趣班,这样就不用跟着时歆一起坐大伯的车回家了。 而正当这时候,一个在她的人生中影响力仅次于她爸爸的男人出现了。 “小姑娘,这条路你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三遍了,不想回家?” “你一直跟着我?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找警察叔叔了。”见着他的靠近,时苑赶紧往后倒退了两步,差一点儿都要栽进路边的花坛里了。 “现在的小学生都像你警惕性这么高了吗?”他的个子在那个时候不算太高,但是时苑还是需要仰视他,只见他眉眼含笑地望着她,将手朝向她伸了过去,“别再往后退了,再退真的要倒下去了。” 时苑隐隐觉得对面的这个哥哥面善,但是超强的警惕性还是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大伯照例问了时苑今天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吗?时苑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带感情地说了些今天学校里的事儿,但是放学后的插曲,她没说。 第二天又意外的重逢,时苑结束围棋兴趣班的时候刚好是纪然从青少年宫回家的时候。 那时候的纪然手里抱着的总是琴谱,而时苑不离手的则是棋谱。 “为什么想去学棋呢?”纪然和时苑由最初的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到如今的并排而行用了三个月,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的互相了解。 “因为便宜啊。学钢琴需要买钢琴,学大提琴需要买大提琴,其他的兴趣需要别的人为我投入太多,但是围棋不一样,只需要我自己。”时苑不想要为别的人增添负担,虽然一台钢琴对于大伯家不算什么,但那又怎么样,她毕竟不是她的女儿。 “你呢?为什么学钢琴?” “说了很多次了,不能你啊你啊的这样,要叫哥哥。” “我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只会这么叫人。”时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性,偏偏不叫,最后只能纪然妥协,笑着摸了摸时苑的脑袋。 “哎,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学钢琴呢?” 纪然依旧笑得宠溺,十五岁的他已经显示出了超出同龄人的沉稳,纪然似乎也是不想用一个很敷衍的答案去回答时苑,认真地想了想,依旧浅笑着答着,“可能是因为我想符合别人眼中的期待吧,大家都希望我这样做,那我就做了,而且得到夸赞的感觉是会上瘾的。” 时苑半懂半不懂地听着,很久以后,久到纪然已经离开时苑了,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这句话,想起来有个人笑得无奈,告诉她,“被夸赞的感觉是会上瘾的。” 他们的这种关系在纪然去上高中的时候画上了一个暂停号。四中是省示范中学,但是是管理严格的住宿制学校,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时苑才能在路上很“幸运”地遇到纪然。 人哪有那么多的运气,很多的偶遇大多数是人为。 “又在这儿等我呢?” “我没有。”时苑低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子,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有?你每个周六都没有课干嘛都在这儿?” “我散步不行吗?”时苑有一种被别人抓住短处的气急败坏,到最后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等你呢,你知道我等你呢你还回来这么晚,你就是故意地。这天都要黑了,我一个小姑娘在这儿多危险啊。”说到最后怎么成了耍无赖? “好了,我错了,学校门口新开了家甜品店,为了给你买点儿尝尝就回来晚了,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纪然这才从包里变魔法似地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甜点。 时苑不像大多数女生一样喜欢甜食,但是看到纪然期待的眼神她片刻间变心生喜悦,还是满心欢喜地吃了。 纪然推着山地自行车,两个人并排走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静默无言。 “小苑——” “纪然——” 两个同时开口,互相对视一眼,便都笑了。 “你希望我换辆自行车吗?”纪然见时苑半天又没话了,决定自己先说。他现在骑的是辆山地自行车,没法儿载人。 时苑相比同龄的孩子也早熟太多,早就明白了自己对纪然有着非一般的情愫,这样一听就明白了,但是嘴上还是说,“你的事儿你自己决定啊。” “纪然——”已经几年了,时苑还是学不会叫哥哥。“你觉得我还继续学围棋吗?如果继续学的话我想走职业方面,老师说我很有天分,也很努力,我在围棋上得到了很多我没有感受到的快乐,所以——” “不用问我了,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只要你想,就去做吧。” ——只要你想,就去做吧。 时隔多年,时苑再次听到了这句话,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就已然泪目。 而这句话也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她汲取勇气的来源。 第10章 久负大恩必成仇(2) “哎哎哎,别看了,再看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怎么说?”许半夏陪着时苑站在二楼房间的阳台上,手里拿着半罐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 “什么怎么说?”时苑倚在阳台的围栏上,目光很久才从刚出门的纪然的身上收回来。 “你今天成年,别在这儿装傻。纪然到这儿来没和你大伯讨论什么提亲的事儿?” “半夏你这都喝第三罐了,收敛一点儿。”时苑皱着眉看着酒瘾犯了的许半夏,怎么劝都劝不住。 许半夏粲然一笑,没有理会。“把这个夏天过完我都是大学生,初中毕业的孩子不要太羡慕啊。”许半夏就是故意地,时苑转围棋职业方向以后就没有正式去学校了,过早地脱离学校生活时苑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还有,你别故意转移话题,说吧,到底纪然过来说了点儿什么?你们拖了这么久的早恋、地下恋终于能见光了,我也是很欣慰。”许半夏才说完,手上的那罐啤酒就见底了,便又随手打开了一罐。 时苑皱了皱眉,看着许半夏手中的酒,“什么地下恋,说得这么难听。” “哟哟哟,现在不好意思了。去年冬天,棋院后面的那条巷子你们干了点儿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呢?能不能给我描述描述。”许半夏的眼里全是狡黠,自从偶然撞见那次以后许半夏总是会拿着这事儿打趣。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纪然的,这么多年巴巴地等你这么一小姑娘,也是挺不容易的,你也成年了,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点从了他算了。”时苑也不知道许半夏到底哪里学的这些有的没的,但是自从她们认识以后,她就一直这样了。 时苑每次都糊弄过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但从最开始不自觉地脸红到如今早就练就了淡然处之了。 “你成天想着什么呢?以后结婚了那种事情不就自然而然地吗,你成天撺掇着我献身干嘛?” “你就那么笃定纪然一定会和你结婚?你就不怕他被别的女人抢了,我和你说,男人啊——”许半夏的话才说了一半,目光便和在院子里的另一个人对上了。 许半夏不想多生事端,便暗自收回来了。“你这个妹妹怎么看都怎么讨厌,你能忍她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时苑的目光一扫,也瞥到了在月季丛边的时歆。“谁和你说我忍她了,昨天晚上她往我房间里放了条宠物蛇,我倒是不怕这种东西,但是我还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甩了她一巴掌。反正我明天就要去集训了。” “哈哈,够劲儿,这才像我教出来的徒弟。” “不好意思,我和你一共下过142次棋,33负109胜。”时苑面无表情地阐述着自己的战绩,意在指出许半夏的不要脸,还妄想当自己的师傅。 许半夏把又喝完的空酒瓶随手一扔,空出手去掐了掐时苑的脸。“小苑,你这样就不可爱了。” “是么?可爱是留给智商下线的你的,我聪明,不需要这个技能。” 许半夏噗嗤笑了一声,“你就是仗着纪然愿意收了你,就你这性格,哪天纪然不要你了,看你不哭去。” 这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后来一语成谶,时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和除了纪然以外的男人结婚,就连许半夏都没有想象过。 可是事情来得太快,快得让刚参加完比赛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家的时候完全招架不住。 “小苑,回来了,快过来坐,大伯和你说件事儿。”大伯突然面露难色,让时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连走向大伯的步伐都慢了些,手还拽着行李箱不肯松。 “你也知道,小歆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小歆她——”时瑞一想起自己女儿可怜的模样,就几度哽咽。“小歆她闹了两次自杀,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时苑听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时歆的身体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时歆自杀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看,小苑,你能不能和纪然暂时,只是暂时分开——” 时苑还没听完拉起自己的箱子就往外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可怕?时苑的全身都在抖着,才往外走了两步,就倒在了地上。 “小苑,是大伯母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就当救你妹妹一命,行吗?”蒋鑫一边哭一边去扶时苑,却被时苑一把甩开。 时苑看着自己面前一向温婉的大伯母突然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时苑不知道时歆是什么时候对纪然动了心思,她也不想知道。 开玩笑,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用让给时歆,就是在现在等着她的男朋友呢? “大伯母,我就一个态度,不可能。”时苑冷静地说完了这句话,发现自己平静了不少,站起来后拉着箱子就往门外走。 “小苑,你长这么大,大伯母没求过你什么,我就求你一次,你和纪然就做做样子行吗,短时间分开,让纪然陪着她去美国做手术,做完手术回来你们再在一起好吗?” 时苑的情绪已经处于边缘状态了,所以她不能让伯父伯母再影响她了,她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苑,要不然你开条件,你想要点儿什么?只要大伯母能做到的,大伯母都一定补偿你的。” 这句话成了压倒时苑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多么可悲啊,这对夫妻竟然已经想到用物质来买别人的男朋友了。 “哦,是么?”时苑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大伯母,那我想要时歆离我的男朋友远一点儿可以吗?” 蒋鑫的脸霎时间惨白,不知道怎么接下句话,刚刚停了两分钟的眼泪又不住地往下滚。 “小苑,这么多年我们对你不错吧,你难道你点儿想报答的心都没有吗?”时瑞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时苑浸入冰窖的心已经不会更凉了,“大伯,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那你想要什么?我要怎么来还欠你们家的?”时苑面上扯出了平和的笑。 时苑突然的转变让时瑞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但想到自己随时可能倒在血泊和她天人两隔的女儿还是狠下了心。“你和纪然分手吧。” “大伯,你不觉得这不太公平吗?纪然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比你们对我还要多,买卖总要公平才会让人答应啊。”时苑的面上愈发推敲不出端倪来。 “那你想呢?” “我想的话,把时歆这么多年对我做的事情再对她做一遍兴许我就同意了。比如冬天往她的被子上泼可乐,再比如在她的鞋里放上一颗图钉,在比如把她关在学校的女厕所里一夜,还有更多呢,要听吗?”时苑依旧笑着。 时瑞突然听到这么多自己从不知晓的东西,一方面羞愧自责,一方面也觉得难过不安,这气血一涌上来,直冲上脑哐当一下就不好了,直接歪倒在地。 时苑原本也没想多激时瑞,但是自己实在是被逼急了,而现在时瑞突然病倒了,一旁的蒋鑫只知道哭,时苑虽然心下慌乱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叫了救护车,幸亏抢救及时,但时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大伯,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她也会想,要不就顺着大伯一次?反正也不是真的分开,她对纪然有信心,纪然是不会背弃他的。 可是另一个她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自由,分手或者不分手都是自己的想法,不是为了成全别人的。 可最后,时苑还是妥协的,她多希望自己自私一些,冷漠一些,不用记得大伯母在她摔倒之后给她上药,不用记得大冬天大伯特意为她堆得雪人,不用记得在她失去双亲以后,她们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可以栖身的家。 她还是做不到像他们一样狠心。 “大伯,就到这儿,到这儿我就不欠你什么了。”时苑对着还在昏睡的时瑞轻声耳语,然后退出病房拨通了纪然的电话。 ——“纪然,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的纪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时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当然我还是相信你的,如果是你勾引她的话她也犯不着用自杀来威胁我。所以现在你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时苑冷静的连自己都很惊诧。 “小苑,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嗯,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时苑就把电话挂断了,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在了医院的走廊。 她一直知道自己聪明,过分聪明,所以她也知道她和纪然可能就到这里了。 ——此后锦书休寄,画楼*无凭。 第11章 一个加强营 自打那天从时家回来以后,时苑连着两天都没睡好觉,晚上老是会梦到以前的一些事儿,醒来的时候一个人的双人床上的床单几乎都会被她的冷汗浸湿。 幸好,梦星辰杯的开赛让时苑转移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 “我去韩国比赛,帮我看着点儿家,不许带男人去我那儿!”时苑临上飞机前给许半夏发了条短信。 “你不提我还不记得,你这一提,我今晚非在你家偷个汉子不成,叫谁比较好呢?要不我干脆让应廷给我送几个演员志愿生?”隔着屏幕,时苑都能想象到许半夏发这条短信时的表情,恩,一定很yingdang。 时苑也是拿许半夏没办法,知道她也只有胆儿过过嘴瘾,还是很放心地踏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 中国的围棋在近现代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甩在日本和韩国之后的,然而现当今,当中国围棋水平也不落于人后之际,中日韩形成了三方鼎力的局面,世界排名轮轴换,新人强手层出不穷。 而这次的“梦星辰杯”属于三年一次的大型赛事,因此也备受瞩目,各个国家也都攒着劲儿想争取第一的位置。 所以老人新将都一起上阵。 时苑所在的中国代表队自然也不会例外,照例是陆思涵带队,主力军是时苑和另外几个上了九段的老人,再加上几个刚刚上职业六段的新人组成的阵容。 时苑在一年半之前也还是默默无闻的阶段,她突然声名鹊起在围棋界被熟知,一个是因为和朴昱珉的绯闻,另外就是上次“四方杯”她拿下了冠军,直接从职业六段跳升至职业九段,也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小苑,这次比赛难免又会碰到朴昱珉,记者总还是会炒些话题,你忍忍也就过去了。”陆思涵大了时苑七岁,十八岁夺得第一次世界冠军,至今也偶尔斩获冠军。但是围棋是个很讲究体力耐力的东西,年龄大了在有些方面必定会有些吃力,所以现在陆思涵也基本退居二线,主要给她们这群新活力做指导。 在围棋界有个说法,二十岁下不成国手,那基本就没希望了。 说得好像很残忍,但事实如此。 时苑很庆幸,她在二十岁的尾巴抓住了机会。 “思涵姐,我知道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时苑在棋院里没有什么要好的人,只有和陆思涵还算亲厚,她说的话时苑总还是会听的。 “时苑姐,我真羡慕你,因为朴昱珉你到现在都还有新闻热点,我要是也有个那样的前男友该多好啊。”付雅琴今年也才十九岁,说话没轻没重,总是有着长长的刘海来遮挡视线。 时苑浅笑没有说话,现在的女孩子真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媒体为什么喜欢炒她和朴昱珉?左右不过是郎才女貌,两个人在中韩棋院里都是外貌中的佼佼者,这样炒作出来的新闻是有吸睛点的,但是帅哥配丑女?怎么让cp粉带入呢? 时苑敛了自己的笑意,抬头扫了一眼付雅琴,无奈地摇了摇头,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第二天是比赛日,通过抽签,时苑和日本选手小岛芳介被分到一组,小岛芳介进入日本国家队还没有多久关于她的资料寥寥,正式打照面还是第一次。 刚落座,时苑稍稍打量了一下小岛芳介,一张还略带着稚嫩的脸倒是格外清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后面是中长的马尾,清丽中带着点儿俏皮,时苑笑了笑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再反观时苑,一身绛紫色的v字连衣裙,勾勒出了美好的身形,长直发为了不在下棋的时候影响到自己而被高高盘起,耳朵上还追着流苏状的耳环,再搭上一个精致修饰的妆容,时苑这哪儿是来下棋的,完全是来走秀的。 因而,时苑在下棋的时候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妖冶劲儿,“蛇蝎美人”的称号就是这样流传开的啊。 对面的小岛芳介对时苑也是早有耳闻,但因为语言不通,只能草草说个“你好”便迅速进入战局。 布局结束以后进入中盘战斗,时苑在中盘阶段显得极为强势,在入空深入进攻,但小党芳介这个年轻的日本选手也显得不甘落后,破空做活也显得极为老练,可谓是势均力敌,然而在最后官子阶段,时苑就显现出了实战经验丰厚的益处了,小岛芳介的全局观还是弱了一些,在短期得到了利益,但最后总体还是失掉了城池。 围棋最忌讳大局观弱。 “时苑九段执242手胜小岛芳介六段23目”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时苑长抒了一口气,她今天有些失态了,小岛芳介的防守不算弱,但是以自己的水平一些固定的套式应该都能看穿,但是她却在两个地方出现了失误。 时苑只是庆幸,不是四分之一决赛或是半决赛,这种比赛要是放到电视网络上直播,她的破绽会一览无余。 结束以后时苑想稳定自己的情绪,便先去了洗手间,谁知道又碰到了时苑避如蛇虫的人。 “结束地比想象中晚啊,你退步了。” 时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堵住了自己去路的人,“你今天又没有比赛,干嘛跑这儿浪?” “想你了啊。”那个男人越靠越近,几乎要把时苑给避到墙边。 “朴昱珉,你疯了吗?这儿都是记者。”他们两个此刻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任凭时苑怒视也得不到解决的办法,朴昱珉也纹丝不动。 “朴昱珉,你答应我的不绑着我炒作绯闻的,怎么出尔反尔?” 如果旁人听到时苑和朴昱珉的对话一定会很惊诧,怎么一个韩国人和中国人能够无障碍的交流,但是若是对时苑和朴昱珉调查深入的话,就一定会知道时苑和朴昱珉能算得上真正的青梅竹马,朴昱珉和她初中相识,一起学棋,直到朴昱珉十六岁才回到韩国。 朴昱珉一听到“炒作”这个词,双眼微微眯,“你这样说话就太无情了,什么炒作?我的心你还不知道。” 见朴昱珉的防备有所松懈,时苑一个插空就摆脱了朴昱珉的桎梏,当然,用了一个前踢,正中脐下三寸。 “什么时候学的?” “学了用来对付你这种色狼。”时苑端着手看着朴昱珉那“蛋疼”的表情,心里又陡然腾升出了一种快感。 朴昱珉在她这么多年的交情中,她算是还看得上可以相交的人,但是老是喜欢动手动脚,让时苑想随时废了她那双手。 “别摆着那种表情,和你开玩笑的,来韩国了,我请你吃饭去。”朴昱珉原本就没打算对时苑做什么,而他当年和时苑的绯闻,完全是乌龙,但因为两个人都不太在意,也就将错就错,有时候输了棋还能随时拿时苑出来挡挡,朴昱珉觉得挺划算的。 时苑略微小心地扫了扫周围的记者,发现没有人往这边关注,“要吃贵的,你上次带我吃的那家猪蹄,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太贵。今天去吃烤肉,我点最贵的牛肉,行吧?” 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吃?凭什么?朴昱珉都利用她多少次了,还不许她还一次回去。 “去去去,想吃什么都行,你还吃不穷我的。”朴昱珉是现在韩国最炙手可热的的围棋选手,一个是因为精湛的棋艺,另一个就是出众的外貌,这两样让他在韩国甚至比一般地明星还要受追捧,手下还签了不少的广告代言。 这样一来,连带着时苑都在韩国小有名气。 粉丝们想——我倒是要看看我们昱珉哥哥以前喜欢的女人是怎么样?哎,我们哥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呢?还好分手了。 大众们想——朴昱珉这么有实力,怎么着也要配个差不多的吧,哎,这个时苑长得还可以,赚得也不少,就这个了吧。 这样你来我往的,时苑走在韩国的街头有时候还能被一两个眼尖的棋迷认出来。 “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哈,你问什么方面,比赛还是生活?” 朴昱珉看着时苑的反应憋着一脸坏笑,“当然是生活,特别是感情方面。” “你个八卦小王子,怎么老是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是不是还对我有什么念想啊,我告诉你啊,不用想了,追我的人大概有一个加强营的程度吧。” 朴昱珉刚听到“加强营”这个词愣了一下,两分钟后才耗尽自己的中文水平想到时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禁噗嗤一下。 “你这反射弧有点儿慢啊。”时苑悠悠地飘出一句话。 “时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必须友善地提醒你,可能我以前被你迷惑可能有点儿什么别的想法,但是现在——我疯了吗?” 朴昱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时苑,最后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留时苑一头雾水 第12章 时光敌不过你我 朴昱珉以前认识的时苑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时候的时苑虽然不像现在这样美得这么妖冶,性子也是一惯的冷,可那时候她像是盛开在空谷里的一朵幽静的野百合,总有着那么一种灵气,但是现在,孤傲依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朵野百合长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 “我现在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时苑在烤肉滋滋的声音中给自己倒了杯烧酒,咀嚼着刚刚朴昱珉话中的意味。 “《blackswan》看过吗?我觉得你和电影里的女主角有点儿相似。” 大名鼎鼎的黑天鹅,女主角因为黑天鹅的选角而焦虑,乃至患上精神疾病,虽然最后芭蕾舞剧目大获成功,但是女主角已经完全回不了头,彻底沦陷于对完美的苛求。 时苑看过这部电影,但对其中的很多东西都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剧团的负责人对女主角说,“你很美,但是没有人会想和你上====床。” 时苑get到了这个点,又是悄然一笑,没说什么,只是闷头喝酒。 此时的烤肉店正是人多的时候,人声嘈杂,加上炭火炉的声音,根本没有人去关注电视上会出来些什么,倒是时苑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朴昱珉的广告。 “你那个样子真傻。”时苑刚想开口讽刺两句,就看到两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怀着期待的心小心翼翼的问朴昱珉能不能给她们签名。 “女朋友是吗?长得真漂亮。” “谢谢。”时苑字正腔圆地用韩语回了句谢谢,末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婉转一笑,对着两小姑娘就来了句,“不是女朋友哦?是未婚妻哦。” 弄得人两个小姑娘站在原地,祝贺也不是,走也不是,脸一阵发红,一阵发白。 “没事了,想和我照张相吗?这是我朋友,她和你们开玩笑的。”朴昱珉嗔视了时苑一眼,转过头又对着她们和煦地笑着。最后两个人在得到合照,签名和完美的粉丝服务以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朴昱珉看着时苑一脸无谓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我以为我都没有底线了,但比起你,我还是甘拜下风。” “别别别,你别,论无耻我可比不过你。” “比如呢?调戏你?”朴昱珉除了围棋没有别的兴趣,而在他的少年时代,最有意思的时候是在棋社堵住时苑回家的路,然后不管平时多云淡风轻,多不屑一顾的时苑在那个时间都一定会气急败坏。 朴昱珉知道那时候的时苑每天结束以后会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 眼见着时苑手上用来剪肉的剪刀就要蠢蠢欲动了,朴昱珉赶紧止住她的“暴动”。“围棋下不赢我,就准备用谋杀啊。” “谁说我下不赢你?男女不同组,一直没找着机会而已,另外,上次比赛你忘了,我拿了女子冠军,而你输给了李廷风。” “但是我们以前在棋社,一共下过138次,我胜101次。”看吧,怎么男人都这样不要脸,只会翻旧账了,多少年前的事儿还摆出来说。时苑竟然忘了,她也经常摆数据攻击许半夏的棋艺啊。 时苑听着有人说她棋下得不好,就闷闷不乐起来了,才准备辩驳两句,许半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看到前方传来的一线战报,赢了啊。” “恩,赢了,现在和你的小男神在外面喝酒呢。” “嗯嗯?你竟然和我们昱珉在外面喝酒?说,是你勾引的他,还是他勾引的你?时苑,你要是敢酒后乱性,等你回来就劈了你。” 在许半夏的心里,朴昱珉就是她心中的那朵,恩,白莲花,是谁都不可以玷污的存在,是娱乐圈里的明星们都不能比拟的存在,那么这多白莲花当然不能被时苑这头猪给拱了,就算是自己都不能去染指。 “逗你玩儿呢,我们就吃饭呢。”时苑见着玩笑开得差不多,也适可而止,许半夏大晚上的疯起来,订张机票几个小时就能跑到她面前了。 “我和你说,吃完饭早点儿回家,不准和我们昱珉多说话。” “哎哎哎,你这可就过分了啊,我前男友啊,还不准我们死灰复燃啊。” “时苑,你敢,你个有妇之夫,不准动我男神。” ——“哎,信号不好,国际长途,啊,啊,啊,挂了啊。” 朴昱珉见着时苑笑得一脸无奈,当时就推敲出来电话那头是谁了,“半夏?” “恩,真不知道你究竟哪点儿好?让那傻愣子把你的照片贴床头贴了十年。” “哈哈,就是因为我符合她心中对男朋友的那种想象啊,长得帅,有钱,聪明,下棋下得好,还很有魅力。” 朴昱珉那种自满的表情浮到了面上,时苑冷冷地来了一句,“你的鼻子什么时候垫的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朴昱珉突然又被时苑抓到这个点,没好气地瞪了时苑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话说你真不知道半夏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那么讨厌你有绯闻什么的吗?” 朴昱珉给时苑夹了几块刚烤好的牛肉,听到这个问题,用疑惑的眼神淡淡扫了她一眼。 “她不是喜欢你,如果真的喜欢你的话,凭我们半夏的手段,你不可能现在还是chu男。”时苑顿了一顿,“只是——只是她一直记得你以前帮她打过的那次架,我们半夏没有什么优点,就是重情义,所以她希望你有个好归宿,然后不要折在我手里。” “时苑!他妈的谁跟你说我是chu男的?”朴昱珉的牙齿都快要被咬碎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时苑现在估计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时苑知道朴昱珉听到这种话会很激动,但她没想到他会那么激动。 有生之年竟然可以从一个韩国人的嘴里听到“他妈的”这种话。 “来来来,来句‘阿西吧’我听听,中国最近很流行这个呢。” “你妹的时苑,你就说谁和你说我还是处男的?谁他妈说的?”看吧看吧,朴昱珉离开中国多年还紧跟中国时代潮流啊。 “你爸告诉我的,你爸还担心你是不是gay呢,让我给你辅导一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冒着被拍的风险出来跟你吃饭。哎哎哎,哎哎哎,别走别走,这事儿不丢人。哎,混蛋,你把单买了再走啊。” 时苑看着朴昱珉走得决绝的背影,又默默地坐下把剩下的肉烤完,然后心里默念,“朴叔叔,不好意思,出卖你了。” 第13章 孤单寂寞冷的应总 接下来的三天时苑都没有比赛,她也没有去看朴昱珉的比赛,一来是怕记者们乱写,又起争端;再一个就是她最近应该避着点儿朴昱珉,一不小心被灭口在异国他乡就不好了。 原本想约着陆思涵在首尔的街头随便逛逛的,但是陆思涵要跟赛,最后只能时苑一个人成行。 在韩国,一个人是很奇怪的。 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夜店,这些都会让人不禁想象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但时苑很享受一个人的感觉,也就无所谓别人的视线了,而且她天生漂亮,即使有墨镜的遮挡,还是会有不少的回头率。 “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给你带回去?”时苑给许半夏发了条微信,但是过了三秒又迅速撤回了。 还是别让许半夏糟蹋东西,看看有什么可以给许叔叔带的吧。 明洞依旧繁华熙攘,时苑漫无目的地走着,期待着能发现能让她眼前一亮的小物件,可是好东西没遇上,倒是遇上了一个认识的人。 “时苑九段,好久不见。”和时苑打招呼的这个人手里端着一杯冰咖啡,眼睛被大大的渔夫帽遮住了一些,鼻子到嘴的部分是大大的黑色的口罩,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但是声音很熟悉。 时苑歪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你是?” 只见那个女人把口罩往下一拉,“我是宋林溪。” “哦?”时苑哦了一声,在大家上偶遇大明星并没有让她有什么值得激动的,时苑想说声“你好”就继续走自己的路的,她有点儿累,需要去买个冰激凌解解渴。 “真的挺巧的,我在韩国拍戏呢。时苑九段,我们应总这次也来了,需要去见见他吗?他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酒店。”宋林溪隔着时苑不算近,但这个距离,时苑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特有的温柔气息,让人难以抗拒的一种温柔。 不过这种气息是面具的衍生品,还是天生具备的就无从得知了。 时苑不禁笑了笑,“应廷连我的事儿都和你说,对你不错啊。” 宋林溪听了这话也不造作,坦诚地道“我们应总对我的确很好。” “哈哈,那就祝宋小姐星途闪耀了。”时苑随意地客套了一下,宋林溪和应廷什么关系她不想深究,好聚好散就行,现在节外生枝,撕破脸皮谁都不好看。 宋林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别的不说,察言观色还是上乘的,见时苑面上已经有点儿勉强了,只是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口罩下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意。 然后两人都匆匆作别。 时苑根本没把这事儿太当回儿事儿,却在洗漱结束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应廷的电话。 “又怎么了?这漫漫长夜,你总不至于寂寞吧,你旗下的女明星,每个都想和你做点儿爱做的事儿吧。”时苑开口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应廷就全当她吃醋了。 电话那头的应廷的声音透着点儿颓废,“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是么?想听我的声音是吧,那离婚以后录下来给你发过去就行,想听多少遍就听多少遍。” “时苑,你每次都要把自己弄得浑身长满了刺才高兴吗?” 时苑把房间里的空调调低了两度,自己钻进被子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了起来,声音有些懒懒地,“对啊,大家不都说我是蛇蝎美人吗?我不仅有刺,我还有毒,所以你离我远一点儿。” 在夏天,开着空调盖被子睡觉实在是太舒服了,让时苑的眼皮地慢慢沉了下去。 只是应廷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时苑睡意全无。“开门吧,我在你门口。” 时苑翻了个想要完全不理会应廷,但是细想了想,应廷有多偏执自己是知道的,他要是想进来,有一百种方法,同时,还会闹得人尽皆知。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老是出尔反尔?”时苑开了门刚想斥责应廷几句,却见应廷双手一下攀上了她的双肩,然后滑至腰间将时苑紧紧搂住。 应廷的头埋在了时苑的脖颈间,锁骨处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而应廷现在就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在那个地方蹭来蹭去,让时苑有些抗拒,抬手就想推开应廷。 “你今天怎么了?喝酒了?”虽然不太明显,但时苑还是嗅出了一点蛛丝马迹。“怎么,我们号称千杯不醉的应总也有醉的时候?” 应廷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揽着时苑不肯松手。 时苑见着应廷这模样也是觉得好笑,”那么多温香软玉你不找,偏偏来我这里找什么不痛快?那位林小姐呢?比我漂亮多了,就我想着经验也应该丰富,这么值得消遣的夜晚不是太可惜了。”时苑此刻是素颜状态,卸掉了平日里锐利的防备有些不安,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就愈发没有分寸的。 她明明知道这样会激怒应廷,可是她忍不住。 她也有许多需要端口发泄的情绪,不找个出口她也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而应廷像是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了。 “男人不都喜欢那样的吗?漂亮活儿还好的?” 时苑也觉得自己虚伪,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时苑,没有人告诉你,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挺招人讨厌的。”应廷在时苑的腰上下狠手地掐了一下,然后没有留念地摔门就走。 看着被紧紧关上的门的时苑有点儿发愣,慢慢地慢慢地她就蹲了下去啜泣起来。 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第14章 时苑的败绩 8月12日,出了个震惊国内围棋圈的事情,各大网站的棋坛评论,以及《围棋天下》《围棋周刊》这类对围棋专门类的报刊都无一例外的报导了这条新闻。 ——时苑九段爆冷门败给韩国新人小将。 连时苑自己都没想象到,她会就这样止步于十六强,这是近两年她最差的成绩,而她的对手是刚上四段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一时间,阴谋论,退役论,退步论各种争议纷纷扬扬。 时苑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十一个小时没有出门,让陆思涵不禁有些担心。“小苑,没关系的,只是一次比赛,偶尔失常发挥也是很正常的事儿,下次注意就好了。” 陆思涵当时没有跟时苑的比赛,她觉得时苑是完全不需要她操心的选手,特别是十六进八的时候,她对时苑有足够的信任和期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让大家放心的时苑怎么这次阴沟里翻了船。 陆思涵看了赛后记录,时苑的布局特别狭隘,攻势也十分绵软,完全不是她该下出来的状态。 “和思涵姐说,是不是心里遇上什么事儿了?你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是没有办法下好棋的。” 时苑最近情绪的起伏棋院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可是时苑只是背靠床头用手抱着半弯曲的双腿,将头微微低着,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小苑,你这样不说话怎么行?你这种状态怎么比赛?”脾气极好的陆思涵说到后来语气也稍微有点儿冲了,实在是时苑太让人生气了,像一个拳头打到了软棉花上。 倏地,时苑抬起了头,“思涵姐,我休息一阵吧,给我两个月,这两个月里我就不参加集训和锦标赛了。” 陆思涵本身就有点儿气不过,这一听时苑要放弃锦标赛更是着急。“小苑,你现在当围棋是开玩笑吗?锦标赛对职业选手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你的世界排名还要指着锦标赛定呢。” “我知道。”一句我知道后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好吧,一个月的假期,可以不参加集训,不用去棋院,但是锦标赛必须出席,我会上报名单的,一定不会漏掉你的。”陆思涵觉得多说也无益,只是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 时苑还是像个闷葫芦一般,只是点了点头又滑下进被子里去。 这样颓废的状态让陆思涵想掀了时苑的被子把她给扔出去,但看着时苑满脸的疲惫神态,陆思涵还是有些心疼的,最后出门的时候还是帮她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上了。 时苑回国的日期没有告诉除了许半夏以外的任何人,为了避开一小部分记者走了专属vip通道。 “至于吗?不就输了场比赛吗?下围棋的谁没有输过啊?那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得找条河跳下去了?”时苑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完全素颜,头发也就随意地披散着,上身是一条棉质的t恤,下身一条浅色的牛仔裤,比起原来意气风发的“蛇蝎美人”,时苑现在看起来更像隔壁还没睡醒的邻家姐姐。 时苑见许半夏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好好开你的车,嫉妒我脸小也请等我们安全回家吧?” “先陪我去趟医院我再送你回家。” “医院?半夏,你不要吓我,我输了比赛本来就很不顺畅了,你现在如果要让我陪你去打胎的话,你不如逼死我。” 这句话出来,气氛就像冷住了一般,沉寂地可怕。 “半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谁的?” 许半夏用余光扫了一眼时苑,见那丫头已经上钩,立马换了脸上的颜色,“骗你的,我是什么人啊,我是许半夏啊,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你是要把我吓出心脏病吗?” “但你现在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然后再告诉你这个坏消息是假的。” 时苑刚刚确实惊着了,现在知道许半夏安然无恙也觉得她说的还是有两分道理的。“那你去医院干嘛?”时苑扥头无力地靠着冰凉的车窗,有气无力地问着。 “我去做身体检查,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时苑对心理医生的唯一反应就是抗拒,下意识地抗拒。 “你是觉得我有多重人格还是忧郁症?”时苑知道自己最近的行为快趋向于病态了,但她还是对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情很抵触。 许半夏探了探时苑的态度,看出了时苑不是太愿意。“不是治疗,就是聊聊天,你最近压力太大,看起来很焦虑。” 时苑这样吃不好睡不好的状态让许半夏太过担心,所以自己联系了一个有名的医生想给时苑看看。 时苑见许半夏持续坚持,也不好再拒绝,只是没再说话,随便许半夏把她带到哪儿去,都无所谓了。 a大附院是a市最好的医院,在这里想要挂上个专家号,要提前一天就排队预约,所以也经常出现高价炒票的现象。 许半夏这次帮时苑预约的医生是她上大学时候很熟悉的学长,许半夏难得开口,学长就做了个顺手人情。 医院的各个地方都有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心里治疗室好像格外特别,有一种缱绻的馥郁香气,让人一进去急特别放松。 “原来是你,我听说过你,围棋界有名的美人,最近微博都因为你刷屏了。” 时苑都不知道自己输了场比赛变得这么有名气了,这两天带来的效应甚至比以前时苑拿下四方杯的冠军效果还要好。 “想喝点儿什么?” 时苑是第一次进心里诊室,在这儿看到冰箱她自然很惊讶。 “如果不介意的话,帮我倒杯冰水好吗?” “你今天不是例假吗?还喝冰水?” 高霁医生被称为a大附院镇院之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精湛的治疗技术,干心理学这一行,有个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洞察力。 高霁从时苑进入诊室的一举一动都开始观察,时苑不太方便的坐姿让他想到了那种可能性,只是随口一问,但是时苑眼中的惊诧让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冰水不行,咖啡也不行,给时小姐倒杯温水吧。”高霁有着医生的细心,还还很温柔,如果不站在一个患者的角度,时苑觉得自己可能很容易沉溺,因为高霁什么都懂。 只这么几秒钟,时苑便想卸下心防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他。 “我觉得我最近过得很辛苦,非常非常辛苦,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辛苦,然而我焦虑,失眠,担心没有发生的一些事,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高霁听了时苑的描述,心下有了概念,焦虑症,如果不好好疏导可能会转成抑郁症。 “小苑,最近生活中有没有发生你没有预想到的事情呢?”高霁一步一步引导,由一个医生慢慢进入成一个可以排遣情绪的朋友角色。 时苑盯着高霁金丝边框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算这个范围。” “小苑,你可以不用拘谨,我是医生,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会保密,作为一个医生我是值得信任的,同时,如果作为一个朋友,我也是值得信任的。” 高霁的话很轻柔,同时一身白大褂让人下意识地感觉,啊,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啊,这个人是可以依赖的啊。 “如果非要说我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就是我和我的丈夫分居了,准备离婚;另一个是我的初恋男友和我的妹妹在一起并且还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显然,这个信息量有点儿大,高霁用了足有一分钟来消化这个事实,然后扶正了自己的眼镜框。 “你准备离婚是什么原因呢?”高霁问这出这句话实在是职业使然,他内心躁动的八卦因子其实是想问,“咦?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你不是才二十三岁吗?哎哎哎,你不是说你单身吗?” 可作为一个医生,高霁什么都不能问。 “离婚的理由?”时苑的声调上扬了一些,然后慢慢慢慢地拉起了一个适度的微笑,“爱与不爱,是有感觉的,他不爱我。” 时苑的情绪里有一闪而过的悲戚,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应廷产生这么异样的情绪,找不到来源点的东西她不想去深究。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回去好好休息,然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高霁突然就停下了知心大哥的辅导,让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现在心理医生都这么好赚钱了吗?你还没有给我建议。” “四个字,顺其自然。”高霁只留下了顺其自然的药方,心药还须心药医,他只能提供引导,并不能提供真正的解决办法。 “来例假的时候忌生冷,忌辛辣,忌□□,不管遇到什么事儿,身体是自己的,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高霁向来不提供在医院以外的额外服务,但不知道是不是时苑今天的状态太让人心疼,见惯困顿挣扎沉沦的人,高霁早就麻木。 但是时苑,好像格外不同一些。 时苑像活在雾里一样,高霁想要探究这样的人的心理,这种好奇和关心,与情愫无关。 第15章 婆家的豪门恩怨 应家。 坐落在a市的近郊,毕竟要在a市的市中心找一块那么大的地盖个房子也不容易。 应廷算是应家里的异类,不太追求生活的极致享受,82年的拉菲也能喝,十几块钱一瓶的啤酒也能喝,不太讲究这些。 但是应家的其他人可不一样,将穷尽极奢演绎地淋漓尽致。 应家的老宅倒是没建游泳池,但是门前竟然是一百亩的花田,左边是一大片的玫瑰花花圃,右边是郁金香,还有些小部分的零散地种了些向日葵,薰衣草,风信子什么的。走过花田,正中是直径3米的圆形喷喷泉,绕过喷泉以后才能看到应家的正门。 时苑不管来多少次都会来一句,“即使你们应家以后破产了,专门卖卖花也应该不会饿死。” 对此,应廷一笑而过,“不会饿死?那得种点儿罂粟花才能喂饱家里那么多头狼吧。” 时苑和应廷平日里都很少回应家老宅,一个是应廷有自己的公司要忙,再一个是应廷也懒得回来和家里的狼去争啊抢啊什么的;而时苑,她向来实行明哲保身的人生哲理,应家的水那么深,她即使成了应家的儿媳妇,也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怎么你们家老头子突然想着找我们回来吃饭?准备分家产吗?” “我爸还是挺疼你的,你不盼着他点儿好?” 时苑被应廷轻斥了一句,就有点儿泄气了。“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比赛输了,情绪不稳定。” 看吧,输了一场比赛也还是有好处的,她可以用这个借口来当挡箭牌趁机无理取闹。 应廷眯了眯眼,扫了扫时苑,他实在是太了解她,见时苑非要坳这个借口,他也不急着说破。 应家的大门是由沈姨拉开的,时苑进去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叫了声,“沈姨好”,但是应廷愣是装作没看见一样,绕过沈姨径直地就走到客厅里。 留下时苑尴尬地对着沈姨笑得勉强,“沈姨,也不是第一天了,应廷他就那样,您担待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小苑,你快进去坐。” 沈姨,并不像应廷家里的杜姨,方姨一样是照顾生活起居的存在。 沈姨,其实大家这样叫纯粹就是给应启明一个面子,沈安慈在应家十二年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时苑叫妈也不是,叫阿姨也不是,最后就跟着大家叫沈姨了。 沈姨,说是姨,但其实她还没有那么老,四十中半的年纪,到现在依旧风姿绰约,眉眼中总归流转了一点年少时的风韵,但是每次应廷回家的话,沈安慈一定会褪下自己鲜亮的衣服,将自己打扮地朴素一些,生怕哪里惹到应廷。 应廷虽然说在应家被兄长还有叔叔辈的人打压,但是在应家老头子这儿是说一不二。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小苑也快进去吧,启明等了老半天了。”沈安慈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时苑对着处理豪门家族的恩怨风波实在没什么经验,也就索性不管,落得清闲。“沈姨,大哥二哥都回来了吗?” 一边朝里厅走着,时苑一边探着消息,如果又是个鸿门宴她现在就应该抓紧时间想好退路。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都没回,启明今天就叫了你们俩回来吃饭。” 只有她和应廷两个人?这就让时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说是家宴为什么偏偏只有他疼爱的小儿子,和自己。 “小苑,来了啊,快过来坐。”应启明见时苑过来了,笑着让时苑挨着她的旁边坐,时苑见应启明心情不错,也就没扭捏地坐了过去。 现在已经六十二岁的应启明身体依旧硬朗,在应氏集团还是翻云覆雨的一把手,但是人在商场浸淫多年,难免会面有薄凉相,应启明如今虽已有了不少白发,但是过分严肃的面容依旧没能让他成为一个祥和的老人,走在路上可能还是会吓哭路边的小孩儿。 但不得不说,应启明对时苑是真的照顾。 照理说,时苑和应廷虽然不到王子和灰姑娘这样强烈的阶级差的地步,但是也绝对是谈不上门当户对的,而时苑作为一个普通中产阶级家生长的孩子能攀上应家如果让外人知道,也一定会流言四起。 然而,时苑作为应家的儿媳妇,是应启明的钦点。 应家长子应斯霖的妻子是方氏银行董事长的女儿,应家次子应斯雲的妻子是国外最有名的风投公司awe风投执行董事的女儿。 算来算去,只有时苑的出身最差,在非富即贵的家庭里是不会看中你拿了几次冠军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你高攀而已。 更重要的是,时苑真正意义上是个孤女,是一个双亲皆亡的孤女。 “爸,叫我们回来有事儿吗?”应廷刚刚撞上沈安慈心情又落了一阵不痛快,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呡了几口桌上的大红袍,见状也只能时苑先开这个口。 “没事儿,就吃饭。”应启明只要一看到时苑心里满腔的就都是怜惜之意,亲手给时苑斟了一杯茶。 突然,应启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突然轻快地说道,“你看看我这记性,最近有人给我送了套棋子,我的水平哪里配得上那么好的棋子,我想着就给你留着。”应启明因为应廷有些凝重的神情在提起这个的时候变得缓和多了,一边献宝似地让沈安慈把棋子拿给时苑。 “也只有小苑有这个福气,上周老二家的那位看到了,想从启明这儿讨过去,启明一口就给回绝了。”沈安慈小心翼翼地把两盒棋子递给了时苑。 时苑本来想推辞,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鬼使神差地就打开看了。 饶是时苑见贯了好棋,也少见如此精良的上品,黑白棋子都是用日本的蛤基石制成的,虽然我们国家的棋子云子也很不错,但在优质的蛤基石棋子面前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特别是如此流畅的线条,如此精湛的工艺,更要为这套棋子增色不少。 “愣着干嘛?快谢谢爸啊?”应廷见着时苑都快要看傻了,开言提醒。 然而时苑并不是傻,她是在纠结,她很想要这套棋子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花高昂的价格买下这套棋子,可是如果开口说要买的话又会暴露她和应廷要离婚的事情。 应廷正被各方势力打压得厉害,这个时候说离婚的事情,应启明必定大发雷霆,这样一来,应廷就陷入一个腹背受敌的状态了。 “那,那就谢谢爸了。”时苑的神色里藏有不能显见的为难,但是转瞬而逝时苑有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就当放在她这儿寄存吧,等和应廷离婚了再出钱买下来吧。 时苑想通了以后心情舒畅了很多,一张桃花面容又渐渐显露出来,盯着棋子的眼神有着皎皎的光彩。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见时苑收下了,应启明也显然很高兴。 应廷在去餐桌的途中凑近了时苑,“一套棋子就收买你了,你的高尚情操呢?我亲爱的围棋国手?”应廷边说着手还不消停地在时苑的腰间掐了一下,得到的自然是时苑的一顿白眼。 “那个,你们去吃吧,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回房间了,有事情叫我吧。”沈安慈只要靠近应廷一点,应廷就会下意识地皱眉,表情像是被冰霜冻住了一样。 以往家宴,应廷还能稍微忍耐一下沈安慈,但是如果只有他在的话,他就不愿意看到沈安慈的一眉一目,一丝一线。 应启明抬眼瞥了一眼应廷,冷哼了一声,“坐下吃饭,这个家里除了我的脸色你需要看,还需要看谁的?” 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气氛瞬间又降成了冰点。 时苑作为一个“外人”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没事儿没事儿,我今天胃口真的不太好,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晚点儿让赵妈给我煮点儿粥就行。”沈安慈是个聪明的女人,应廷是个□□的话,她就尽可能地避开这个炸弹。 “我说了,给我坐下。谁不愿意给我好好吃这顿饭,谁就给我滚进去。”应启明的愠怒已经很明显了。 餐桌顶上的水晶坠灯依旧明亮,但是照出底下的人心的颜色却各不相同。 平日里,应启明都会容着应廷私下里给沈安慈使一些不太光彩但无伤大雅的小绊子,但是今天应启明却格外维护沈安慈。 时苑在一边暗暗的想着,这应家是要变天了,还是沈安慈要被扶正了? “对不起,从小没妈教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滚字。”应廷原本也是不想让应启明生气的,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动他珍视的人,如果他不闹?谁还会记得他的妈妈? “我亲爱的后妈?不如你亲自给我示范示范?”应廷端着笑意,但是这笑容里渗着骇人的光,让沈安慈不寒而栗。“哦,对了,我记错了,和我爸经过法律程序认证才能当我的后妈吧,不好意思啊,沈——姨——” 在看到沈安慈突然惨白的面色,应廷的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种极致的舒畅的快感。 一击即中,鲜血淋漓。 妈,他们疼了,我用这些恶毒的话来伤害他们的时候他们疼了。 可是。 妈。 ——我也疼。 第16章 钦点代言人 “现在看是拿身份说话了?你妈在嫁给我之前就有了你,你把这些错都归到你沈姨头上,那你大哥二哥是不是都应该找你算?”应启明看着应廷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开口就往他最痛的地方捅去。 “爸,你还好意思提我妈?我妈在有我的时候知道你结婚了吗?现在来追究我的身份了?”应廷仍是坐着,面上不显露任何情绪。 应廷的母亲原来也是书香名门,到死后竟然还能被人“小三”化。 应启明一听应廷提到这茬,后面就不知道怎么接了,只觉得刚才失言了,但面上又不能驳了自己的话。 “不管怎么样,对你沈姨都好点儿。”应启明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一点。 “好点儿?她也配?”应廷冷笑,“一个秘书而已,还每天盼着当我的后妈。” 此言一出,沈安慈整个人都绷不住了,豪门恩怨,拼的就是身份,即使应启明对她再好,也终究不愿意越过身份这一层。对,整个应家,真正身份低的人,不是时苑,而是她。 “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回房间了。”沈安慈慢慢放下了筷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挂着和煦的笑。 “坐着,这个家还有没有王法了,到底谁说了算?” 应启明的怒火中烧,面色铁青,让沈安慈才准备起身的状态又紧紧地贴着凳子,不敢动了。 应廷随即也把筷子一扔,“这个饭吃不下去了,时苑我们走。”他牵起时苑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拽。 “放着,你自己滚就行,不用拉着小苑。” 应廷回身望着应启明一张脸早已沧桑不却依然刻薄。“我的妻子,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小苑不是我让你娶回来的?你把她娶回来好好对她了吗?天天跟你公司里的女明星鬼混上头条,这时候跑来说她是你的妻子了?” 时苑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不发表任评论,只是微微垂头在思考些什么。 这样一来,应启明就更认为是时苑受了委屈,心中的怜意更甚。 “我们夫妻的事情您未免也管得太多了,我们怎么样都是我们的事,和您无关。”应廷没有正面话,只是又拽了一下时苑的手,示意她和他走。 应启明一眼就扫到了应廷的小动作,“小苑,你让他自己滚,你留下,我有事儿和你说。” 时苑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老公,一边是公公。 “应廷,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看着回去就行。”时苑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想要矛盾更激化。 “那个你先回去吧。”时苑又说了一遍,视线来回扫,最后轻轻地拂开了应廷拽着他的手。 应廷见状,倒也没多坚持,应启明对时苑向来偏爱,放她一个人在这儿她也吃不了什么亏,只是自己不想呆这儿了而已。 “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不想让家里的司机送,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应廷盯着时苑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像是故意给应启明看的一般。 应廷走后,饭桌上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应启明又是张罗着时苑吃菜,“怎么吃这么少,都是按照你喜欢的菜做的啊?想吃什么,和爸说,爸马上让人给你做。” “不用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爸,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不管应启明对时苑怎么好,时苑都认为那是一种愧疚心在作祟,所以时苑对应启明给她的善意有些“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担不下。 “那好吧,和我去书房谈吧。”应启明见时苑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也就不再坚持了,起身以后转头对沈安慈道,“你接着吃点儿吧,我和小苑说点儿事儿,等会儿再陪你吃点。” 沈安慈很浅地点了点头,只是眉梢染上了与刚刚阴郁情绪完全不同的暖意。 应启明的书房很大,三个大书柜上摆了慢慢的书,有些书像是被翻过很多遍,时苑第一次进应启明的书房,就随意扫了几眼,鎏金滚边的限量版英国原装书籍,和古代原版手抄著作都有不少,随随便便放去拍卖行都要上六位数。 时苑盯着这么多门类的书,不禁想到了一句话:不怕商人爱使诈,就怕商人有文化。 “小苑,坐吧,我就找你随便聊聊。” “额?要聊什么呢?”时苑盯着应启明“慈祥”的笑容,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要谈——? ——要谈赶快生个小继承人这件事? “你最近的比赛——” 一提起比赛时苑心里的抵触情绪又上来了,刚刚还端着笑的脸顿时就有点儿僵住了。“爸,您平时这么忙,还去关心我的比赛真的是辛苦您了。”时苑的语气里浸着不满,稍稍听听就能领会。 应启明的面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他没想到时苑会面对这个话题这么敏感。 “我不是关心你的比赛,我是想,应氏最近和以前的代言人合约到期了,现在想要挑一个新的代言人,懂我的意思吗?”应启明见着时苑的不耐,也不再周旋,直接引正题。他已经对时苑有着无限的宽容了,但时苑如果总是这么无谓,这么任性,也会惹得他心焦。 代言人?我? 时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怎么突然想到要让我当代言人?我的风评最近一落千丈。”时苑明显对代言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心,视线飘远地落在书架上的《全球通史》上。 “那有什么关系,风评这种事情稍微操作一下就会回来的,这个社会还是没有那么多人懂围棋的。”应启明一点一点劝导着时苑,仿佛是生意场上的一场对弈谈判。 时苑深谙人情世故,默默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全球通史》上收回来了,“爸,我知道你想补偿我,可是您认为的补偿我不一定想要,另外,每当我快要忘记我爸是因为您死得时候您就又突然跳出来提醒我,对我百般地好,这样太残忍了,不是吗?” 时苑很平静,甚至还是带着笑的。 但是应启明知道,时苑始终是迈不过这个坎儿的。 他是个商人,白居易说,“商人重利轻别离。”,他也希望自己对时苑不管不顾,但一个人越老越迟疑,他年轻时的说一不二,杀伐决断到老却全都用不到时苑的身上。 他能做的,只有好言相劝。 或者再辅以一点儿特别手段? “小苑,应廷是个什么样子你也大概清楚,他比较偏激,但是对你还不错,可是难保有一天他不会抛弃你,所以我想尽可能地给你的生活一个保障。”时苑依旧无动于衷,应启明的脸色开始沉下来了,说出了生逼时苑就范的一句话,“小苑,那个男人是叫纪然吧?” 只“纪然”两个字就让时苑瞬间方寸大乱。 “爸——”时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好像是浮在海面上的人拼命的想要在冰凉的海水中抓住什么的感觉,到头来除了多吞了几口咸苦的海水,什么也抓不到。 时苑由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恐慌,应家的人是这样的,应启明更是这样的,他们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事是时苑所无法想象的。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爱过纪然,现在又一次次把这件事情当成她的软肋来攻击。 “爸,说吧,我要怎么样听您的话,您才能满意。”时苑权当是破罐子破摔了,她知道这些人的套路,他们在他们划定的圈里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除此以外,你不能越矩;他们对你好也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忤逆。 现代社会的阶级依旧存在,这件事情是迈不过去的。 当然这样做只是让时苑更加对应家反感而已,老的小的,一家子,全是一个德行。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我也没想把他怎么样,我要真把他怎么样,你不又得记恨我吗?”应启明由刚刚的胁迫状转成了苦口婆心。 时苑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冷笑。 一个代言人而已,她去或者不去有什么区别吗?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呢? 时苑突然意识到,她和应廷这个婚,如果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可能还真离不成。 “五年的合约,做应氏集团的代言人。”应启明开出的价码足够让时苑接下来三辈子都衣食无忧。 应启明深知时苑现在窝着一股火在,但他没有别的办法,时苑现在下围棋已经出现了走下坡路的趋势,万一应廷以后真的完全背弃时苑,或者时苑背叛应启明,他就算想迁怒时苑不给她分家产也来不及了。 应启明只是想现在给时苑一个保障。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从抽屉拿出了已经拟好的合同推到了时苑的面前。 时苑大略扫了一眼,便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已经抗拒不了的事儿,还不如一刀切来得痛快一些。 “爸,我们棋院不允许我们私下签约的,但您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的。”一句“我知道的”说的别有意味,让应启明的脸有些细碎灼烧的疼。 “虽然有应家在,但你凡事还是多注意。”应启明忍不住开口提醒,这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应启明就是想要逼得时苑“身不由己”。 到那时候,时苑就会知道,围棋算什么人生? 真正的人生大着呢。 第17章 人心难测 时苑被选做应氏集团代言人的事儿,一经公布便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惊起千层浪。 应氏集团以往的代言人无一不是有形象,有气质,还兼具国际影响力的超一线巨星,这回首次采用一个围棋冠军,一个大众不太熟悉的领悟的人物,让围观群众纷纷表示,套路太深,看不大懂。 但是想要承受多大的赞美,就得先承受住多大的诋毁。 还没有正式投拍海报,和广告之前,她的历史就被人扒了个干净,围棋国手,围棋冠军这些事好听的,幼年父母双亡这些也是事实,但是与多个男人有着不伦之恋什么鬼? 时苑仔细地看了看那份杂志,说的有头有脸的,胡编乱造的功底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为了解释她能当上应氏集团代言人的原因,应家的老大,老二都和他有染,甚至连老爷子都能被扯上关系。 时苑把印了自己赫大照片的杂志翻了个面,然后随意丢到了桌上的一角。 “时苑姐,他们这么写你你不生气啊?”棋院里的人倒是没有外面的人跳的欢,应氏是棋院的赞助商,要挑代言人的话自然从她们里面挑第一名,而且时苑又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棋院里的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好下棋吧,没事儿的。”时苑盯着面前的棋局,不再为那些小事儿分神了。 她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这家杂志社最多还能活一天了,扯到她没关系,业内规矩都不知道?牵扯到应家的事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常识。 在棋院随便看了看,就和领导讨论了一下这件事儿。 “小苑,我们知道你压力也很大,但是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啊,你的知名度大起来的话,对围棋的推广是一件好事儿啊。” 时苑开始还面露难色,后来便慢慢谦顺了,她合同都签了哪里还跑的掉? 但是她有点儿介怀的是发扬中国传统文化的责任凭什么落她肩上扛? 最后,时苑还是妥协了,笑着接受了任务,表示自己会好好做的。 中午的时候,时苑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嗯,她的金主。 嗯,的儿子。 “应廷,我真不懂老爷子为什么要这样?” “现在不乐意了?当时为什么答应啊?”应廷的语气有点儿冲,代言人这个角色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而内里有很多利益勾结,他不愿意时苑来趟这种浑水的人,一个就已经够了。 时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应廷实话。“老爷子拿纪然威胁我。”时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里浸满了不安。 但是还没等时苑找清楚原因,对面那头便已经出现了忙音,嘟嘟嘟的挂机声回回荡荡。 这边还没消停呢,那边又来一个许半夏。 “哟,你到是可以啊,今天我才觉得你这个应家少奶奶当的有点儿用。” “这么热的天,别贫。有什么事儿说就行。” 今天的天气格外热,即使是穿了热裤的人都不敢在街上多晃荡。 而时苑今天特意穿了酒红色的抹胸低领连衣裙,自己还没美着呢,就被许半夏拉到影视基地。美名其曰是欣赏帅哥的独特的气质。 但实际上,许半夏作为一个编剧还在这么热的大夏天往剧组里三天两头的跑,就知道她哪里是欣赏主演的脸,她完全就是去欣赏精壮的*的好吗? 时苑这样说她,她还不太服气。“我有喜欢的人了,上次那个给我看以前骨头受过伤的那个医生,我惦记上了。” “完了完了,片场西施这次能撑多久不分手?” “哈哈,八字没一撇呢?等出了具体消息,我通知你们。哈哈。” 时苑虽然没有见过半夏口中的医生,但是以许半夏的段位,拿下是迟早的事儿。 你们这辈子没有认识许半夏真是损失,撩汉界的领军人物。 府隆影视基地也是由应氏集团建立投资建设的,原本是用很荒凉的地建的一些现代的场景,但多部偶像剧一次次的集体轰炸竞让人对这儿有期待,现在府隆影视不只成为了一个影视拍摄基地,也成了一个特别的旅游景点。 “怎么今天想着把我往剧组带?我现在身份这么敏感不太合适吧。” 时苑有些好奇。 “就是让你来现现的,也让你看看娱乐圈的水,怕你被人扔进去淹死了。”许半夏多多少少还是担心的,虽然时苑有应家的庇护,吃不了什么大亏,但是谁要是暗地里给她使点儿小绊子,倒是够时苑受的。 时苑含笑不语,人心难测这四个字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到这个地步。 “但你今天这身衣服真给我长脸,就是骚了点儿。”许半夏一边打趣,一边趁着没人往时苑的腰上一抹。她大概扫一眼就知道时苑身上的是意大利的私人订制的高端奢侈品,也就是说,这些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撞衫,那一定有一个人穿的是仿品。 “应家老爷子那边送来了一沓,可能是怕我在外面给应氏集团丢人吧。”时苑现在代表的就不是个人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到应氏集团。 “哪有人衣服用一沓形容的,害得我还以为给你送了一沓钱呢。对了对了,给我说说,签下代言人给你多少钱了?” 许半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提到钱她显出了特别的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时苑给许半夏报了一个数字。 相比其他人的羡慕,许半夏显得有些嗤之以鼻。 “你干这么累的活儿就给这个价目,你还不如和应廷离个婚,分到的家产要比这多的多。”许半夏才开着玩笑,她们两个便已然到了片场,许半夏自然也就得不到时苑的回答了。 “等会儿说话小心,能不说话就不说。”许半夏抬眼看了一眼时苑,她都要被太阳晒化了,蔫儿地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了。 “也不能不说,也别急,别人要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你笑笑就行了。” 时苑给了许半夏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她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她们今天到的剧组拍摄的电视剧是许半夏写的剧本,也是应氏集团投资的,巧的是时苑对男女主都相当熟悉。 原本编剧有时到片场看看情况,做一下情绪指导也是常有的事儿,但像许半夏这样待着身价上亿的人来片场“玩儿”的人倒还是第一次。 “林旸,过来一下吧。”上次许半夏提到林旸时的情绪的失落,一方面是做戏,一方面是真的有自尊心在作祟。 因为林旸这个人,永远在质疑她。 什么“导演,我觉得这里写的有问题,台词能改成这句吗?” “导演,我觉得这种情绪剧本表现的太浅了,我能再加强一些吗?” 许半夏有时候去的时候能恰好碰上林旸在指责她的剧本。 但是林旸越嫌弃她的剧本,许半夏就越想让他演,方便最后电视剧或者电影院作品出来以后,她能更好地找出他演技里的弊端,最后上网一帧一帧地截屏喷他。 简直一场相爱相杀的大戏。 林旸慢慢走过来了,让撑伞的助理留在了原地。 “许大编剧又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暗恋我呢。”林旸的表情里藏着两分不屑,三分挑衅。 “你这样子会死的很快的。” “当然会啊,‘浮光’这个id您不陌生吧?我还想着谁和我这个大的仇呢。”林旸的尾音有点儿飘,像是质问,但又像是无意识的嘤宁。 “对啊,是我。”许半夏没有极力否认,反而坦坦荡荡,摆明了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倒是林旸见状,有两秒钟的愣神,随即荡开了一种莫名的笑意。“既然许大编剧这么坦荡地承认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回应是不是?这样的话,”林旸顿了一顿,复又说到。“太不礼貌了。” 在一旁的时苑感觉自己插不上话就只是围观,再就是仔细盯着林旸打量,大概看了一眼,就知道许半夏上次说林旸整容的事儿全是气急败坏的诽谤了。 她常年在韩国比赛,身边又有一个朴昱珉这样的整容教科书人物,耳濡目染也就能区别天然和人造的。 “这位是?”林旸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时苑,刚想开口问便想起来了时苑的身份,随即荡开了一个粉丝专用服务。“林旸。”他没有先喊时苑的名字,而是先伸出了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以示尊重。 时苑也强忍着因灼眼的烈日而产生的不适浅浅笑了笑,稍稍握了握林旸的手,“你好,时苑。” “看报道你是23岁,我年龄比你大一些,我就不带什么小姐,姐这种称谓了,直接称呼了。”许半夏腹诽,没礼貌。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就是跟着半夏来看看,而且我是你的粉丝。”时苑信手拈来的就胡扯了一个理由。 林旸见状,倒也不戳破,哪有粉丝见到偶像是这种情绪的呢?莫不是任凭心中波涛暗涌,但是面上却纹丝不动? 这边正聊的好,那边就来了一个时苑有些避讳的人。 “时苑九段,我们又见面了。”宋林溪依旧端着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身上像一点世俗气都没沾。 许半夏对宋林溪没有好感,一是觉得她过分虚伪,还有许半夏原来就特别讨厌这种“白莲花”。 当然,作为常年和应廷传绯闻的人,她必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的。 时苑看到宋林溪倒是没太大感觉,只是一个会在她的面前炫耀别人的老公的女人,本质呢?还是无名无分,只能活在暗地里。 “听说时苑九段最近成为了应氏的代言人,真的恭喜了。”宋林溪面上恭喜说的真切,但是心里实在是嫉妒的。 她一度信誓旦旦地认为这个位置非她莫属,那么多的人想要从应氏挖走她她都拒绝了,到现在时不时还给公司拍些偶像剧,不是期待应氏能给她多好的资源,她觊觎的一直就是代言人的这个位置。 可是现在,都被嫁入豪门的围棋国手给抢走了? 这种感觉和把奖杯拱手让人一样,还要假装若无其事,“我没关系的,你们得奖我真的很高兴,祝贺你啊。” 娱乐圈都是这样的。 其实不只娱乐圈,哪个圈子不是这样的呢? 人心难测。 人前对你笑,背后捅黑刀。 所以,我们能做的不是去改变这个世界,而是尽量不被这个世界改变。 第18章 应廷的小心思 宋林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真的没有羡慕过谁,比她惨的人多了去了,有那么多人还在下层社会挣扎,她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她一向为自己感到骄傲。 但是她嫉妒时苑。 灰姑娘是不会妒忌公主的,命不同没什么好比较的。 可是时苑不一样,时苑原本也是辛德瑞拉,只是应家给她披了一层外衣,让她外表看起来光鲜的像个公主而已。 “那你们先聊吧。我去对对台词。”宋林溪依旧笑得恬静,右边脸颊的酒窝都要带出一道道漩涡出来。 宋林溪才说着要走,从远处开来的一辆哑光银色宾利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最后车在旷野的地方停了下来,刚刚好停在了时苑的宝蓝色的宝马旁边,像是故意地一般。 时苑原本因为常年近视造成了中度近视,左眼350度,右眼425度,而她在大半年前做了激光手术,让她能一眼就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号。 得了,今天全撞一块了。 时苑心中一阵哀嚎,正房碰小三的局面怎么办? 才想着,时苑便感觉到腰上传来一阵痛感,“你老公来了,有意思了。”许半夏也明显看到应廷,悄悄地贴近时苑耳语。 反正不关她的事儿,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必要的时候她还能在旁边扇扇风让火烧得更旺。 许半夏光想想,就觉得 ——真的太他妈激动了。 她的剧本又有新素材可以写了。 ——豪门怨妇开撕娱乐圈女明星小三。 啊啊啊啊,好大一盆狗血啊,但是盖不住观众爱看啊。 应廷慢慢地往这边走过来了,他今天穿的十分休闲,一件粉红色的衬衫被他穿得恰到好处,底下是卡其色的长裤,一双休闲的运动鞋,鼻翼上挂上了深棕色的太阳镜,看起来心情极好,不像是出来巡查的,到更像是出来郊游的。 时苑见到应廷不禁腹诽了一句,自己骚气,他比自己还要骚气,他以前从来不穿深色系以外的衣服,时苑劝过两次无果就作罢,谁知道现在应廷几天不见就被别的女人改造成这个地步了。 “林溪今天的拍摄还顺利吗?昨天不是两点才收工吗?现在又开工身体受得住吗?”应廷一过来,像是把其他人自动屏蔽了一般,只是向着宋林溪说话。 时苑原本还有几分疑惑,但看着应廷这样子,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了。应廷向来不屑秀恩爱,现在摆明了就是要秀给某人看啊。 而,她好像就是那个某个人。 “半夏,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时苑见状,拉着许半夏就想走,她也不是生气上火,就是天气实在太热,她需要找个阴凉地歇歇,不然的话都要被烤化了。 但是这个举动放在应廷的眼里,可就不那么单纯了。 看吧看吧,她看到我穿衣风格变了吧?吃醋了吧? 看吧看吧,她看到我只和宋林溪说话吧?吃醋了吧? 看吧看吧,她看到我对她视而不见了吧?吃醋了吧? 总结起来,在应廷看来,时苑这个举动完全是小孩子表达情绪的体现。 而还在一边看着这场大戏的吃瓜群众林旸表示,这个戏太难,他看不太懂,选择退场。 “怎么今天突然想着过来了?这个戏不用你盯梢。”宋林溪见应廷过来了就大大方方地面对着他问了,反正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了。 应廷的余光还隐约能扫到时苑的背影,关注点在那个方向,答宋林溪的话自然很敷衍。“公司无聊,就来看看。” 等到时苑走出了他的视线,他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反问宋林溪,“你欺负她了?”语气里含了四分肯定,六分担心。 宋林溪一听,先是一怔,随即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天地良心,我哪敢,我们应总放在心尖上疼的人,我好好巴结巴结都来不及,哪儿敢欺负她?” 虽然宋林溪刚刚的确没有对时苑做什么,但不代表她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应廷突然的质问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就算是要弄时苑,也不能明着来了。 再看到时苑和许半夏两个人在影视城里转呐转呐倒真的是发现了一家咖啡厅,但是等许半夏通过玻璃窗往里面一看,早就满员了。 时苑什么也不说,就用一双哀怨的小眼神看着许半夏。 好像是说,“你看,你看,都怪你,害得我这么辛苦。” “我服了你了,你这表情像守寡十八年似的,要不要爷赏点儿雨露恩泽给你啊?” “很可惜,你没有工具。”时苑即使蔫不拉几依然还有力气强势反击。 许半夏才想着再顶回去两句,却发现时苑面色发白,额头上开始冒虚汗,一时间想说的话又全都咽下去了。 许半夏扫了一眼周围,朝时苑指了个方向。“看到那边那个亭子吗?你在那儿等我,我去给你买冰激凌。” 时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弱势,让许半夏都有点儿慌起来了,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儿。 可是当许半夏火急火燎地把冰激凌和冰水买回来的时候,时苑已经不在原地了。 许半夏的心,瞬间就咯噔了一下了。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虽然是白天,但盖不住时苑漂亮又有钱啊。 许半夏越想越慌,越想越乱,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第19章 谁能比你更冷静 许半夏好不容易从通讯录里翻出来应廷的电话。 她的手机里有应廷的号码连时苑都不知道,是她以前存了个心眼从时苑的手机里翻出来的,就是担心时苑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能及时去通知应廷,毕竟应家的能力比她要大得多的多。 “喂?”应廷的声音听起来藏着两分倦意。 “我是许半夏。”事情着急,半夏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自报家门了。“那个,时苑不见了,就十分钟前,你能——帮忙——” 许半夏想要开口寻求帮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应廷一下截断。 “她在我这儿。” “怎么会?时苑她不会不和我说一声就去找你的,她做事——”许半夏的心再次沉了一下,时苑是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让别人操心,特别是对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没什么事儿吧?”许半夏的声音有点儿抖。 应廷突然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夹着一种分辨不清的笑意在电话那头道着,“许小姐应该庆幸自己是时苑最好的朋友,如果是别人的话,应该就没机会和我这样毫发无损地打电话了。” 许半夏的心中突然渗起了一种阴寒寒的森意。 霸道总裁成了护妻狂魔原来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许半夏整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首先我很抱歉,但是你至少要告诉我时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伤到哪儿了?这样我才会真的产生愧疚心啊。” 应廷听了许半夏这话,心中有了计量,真的像传说一样的聪明。“许小姐套话的功底不错,前世应该从事过刑讯逼供相关事业。”说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试探,许半夏听着应廷的话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既然知道是套话就请告诉我时苑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她如果是清醒的状态一定会找我的。” “中暑晕倒,晕倒的地方不太好,倒下去的时候头受伤了,初步判断是擦伤,具体情况还要去做ct。”应廷的语气还隐约有些愠意,要不是时苑出行都有他派的人跟着,会出现什么事儿还真不好说。 时苑还没醒,他这种情绪无处纾解,就只能放到许半夏的身上了。 “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许半夏才说着,电话那边就一段忙音,“嘟嘟嘟嘟嘟——”应廷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许半夏盯着电话屏幕哑然失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应廷。 但是得到回复以后许半夏的心放下了半截,既然有应廷的照顾应该出不了大事儿了,如果真出了大事儿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确实不会还能安安静静地站在路边舔着冰激凌了,还是两个。 再说应廷把时苑安置在车里赶往最近的医院,但是正当他风驰电掣的时候,时苑却悠悠转醒了。 混混沌沌地想要睁开眼,却发现上眼皮在和下眼皮打架,怎么都睁不开,身体也是飘飘忽忽的,像身处云端一样。 做了好半天斗争,时苑才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一抬眼便是群熙攘的十字路口。 在往上看一点便可扫到红灯的计秒数。 时苑微微偏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应廷。 时苑对环境很敏感,这辆车她坐过几次,身体不由自主地就记住了这辆车带给她的感觉了。 “怎么是你?” “不是我的话,应该是谁?”应视线往右边倾斜落到是时苑的身上。 头上擦伤的地方被紧急处理了一下,紧紧包着的绷带被她来回两次蹭蹭松了一些,连带着挽好的头发也被带送了,有几缕碎发不安分地跑到了额前。 抹胸连衣裙的裙边微微向上卷起,两条腿交错地叠放着。 看起来有一种病态又颓废的美感。 应廷发现自己心里潜藏的罪恶因子不可抑制地往外冒出来了,把视线收回来以后,及时的悬崖勒马。 时苑整理了一下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儿,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现在去哪儿?” “医院”简明扼要的两个字。 时苑听了是医院没有喋喋不休地吵着嚷着要自己去,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知道。 “应廷,能关上窗户开空调吗?我热。”时苑是中暑倒下的,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觉得热。 但是应廷并没有遂她的心愿,在还没有确诊之前他不能让时苑冷热交替这么强烈。 “过会儿就不热了,吹吹自然风就好了。”语气像是医院里的儿科医生哄着小孩子打针一样,“乖啊,真的不疼的,像蚂蚁咬一口一样,真的一点儿都不疼的。” 这样公然哄骗的行为,时苑自然是不会接招。 “我真的热,就开一会儿,一会儿。” 时苑额头和鼻尖上渗出汗来,慢慢地从侧脸的下颔线处滑落,然后经过白皙骨感的脖颈,最后落入曲折蜿蜒的山壑之中。 应廷本就觉得燥热,再被时苑这样无心的挑拨,情况更甚,最后还是妥协地打开了车载空调。 离医院只有五分钟了,让她吹吹也没事儿。 应廷在想的时候都有些自暴自弃了。 进入医院以后,时苑快速的被安排进了高级vip专用治疗区域,脑ct的结果出来以后应廷才算是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事儿,中暑了,等会儿在这儿挂两瓶葡萄糖和盐水就行了。”时苑点了点头,累的不太想说话,便指了指自己的头。 毕竟刚刚从镜子里看自己的纱布太过瘆人,如果真的因此智力受损,或者小脑叶受损的话她就要和围棋说再见了。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应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时苑,摇了摇头,说到“放心,不会影响你下棋的。”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时苑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他的指尖无意间触到了时苑颈部以下的那处温柔,但丝毫没觉得羞赧,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公司没事儿要忙吗?”时苑现在没什么大力气,连赶人的话都说得婉转了一些。 “简单点,赶人的方式简单点。” 时苑一下子就被应廷生生拆穿,但是听到那句有名的歌词改的话,也是低头会意地笑了笑。 但笑容只是一霎,时苑又恢复到人神难近的状态,“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了,应总你走吧。” “应总?”应廷挑眉一问,还在尾音加了个语气上挑的“嗯~” 时苑没有接住应廷抛出来的擦边球,而是侧开身子,让应廷的球直接出界。 “当然是应总,我现在是应氏集团的一员,您也能全是我的半个上司了。”时苑捂着因为吊水而发凉的右手手背,又悠悠地飘出了一句话。“应总,粉色真不适合您,你以前的黑色更好看。” 应廷瞪着时苑没有说话,他等半天就等了这么一句话?“连句谢谢都没有,该不是国手的风范吧。” “应总,谢谢你了,今天麻烦你了。”既然应廷想听,时苑就特别乖顺地说了,说完还扬起婉转的笑,“应总还想听的话,我能再多说几遍的。” 应廷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拉上了病房的窗帘,然后帮时苑把枕头的位置调整好,能让她更舒服,在摆正时苑的头的时候,应廷附在时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时苑,在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比你更冷静?” 第20章 我不愿意 应氏集团的初次广告投拍定在了一个月后。 而在这一个月之内,时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备战锦标赛。 时苑的世界排名下降了是不争的事实,背靠着应氏集团这棵大树“乘凉”的她倒是没有那么好的心态。 她倒是想一了百了索性不参加锦标赛,但是随之而来的诋毁由谁来帮她承担呢? 广告出来了以后还是会有人指着她说,这个女的以前是世界冠军,最近好像排名一直跌。 人们都是这样,你这次考了七十分,下次考九十分会得到表扬; 但如果这次你考了九十分,下次你就会被要求得到满分。 对站在高处的人有着更高的期待本来就是一个必然的心理驱使作用。 所以连着几天时苑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一直研究棋谱,可是越是想要静下心来,越是没有办法,心情过分焦躁,时苑想到了许半夏上次给她介绍的高霁医生。 往高医生那边打了电话,得到了有时间的回复以后,时苑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她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找高医生问些什么。 现在她的问题好像根本就不在于纪然,而是应廷。 她粗暴地想要一刀切断与应廷与应家的关系,但是不知不觉地却又纠缠的更甚,像夏天长廊里的紫藤萝一般,相生相伴,根本无法轻易分开。 应廷?到底对于自己算什么。 这是时苑在她们结婚这么久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思考。 但是越想越是得不到答案,她对应廷做的事不可能无动于衷,她的脑子告诉自己你应该心怀感激,你应该试着去回应应廷,但是她的心还蒙着雾蒙蒙的一片苍茫,无法探究到内心最深的地方。 正在不断纠结的时候时苑再次见到了高霁医生,不知道是世界太小还是这个自己的圈子太小,时苑在诊室里碰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额,的半个熟人。 时苑正踌躇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在医院见到人互相问一句,“你也来看病啊?”这样的对话很奇怪,特别是在心理诊疗室。 还没等纠结一会儿,高霁眼尖地先看到了半个身子藏在帘子后的时苑,“小苑来了啊,等我一会儿。” 那个熟人听到来人是时苑也是一怔,然后又在嘴角边勾起了一抹笑,“时苑,好久不见。” 说起来,自从上次那场“相亲”结束以后,时苑和段司南就真的没有交集了,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你们认识?”高霁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一遍,发现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气流。 段司南没做回应,只是笑了笑,“那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时苑来找你肯定有事儿吧。”拉开凳子段司南便起身和时苑道别,就这么出去了。 “段检察官也是你的病人吗?”时苑的好奇心涌动出了一些。 高霁转身给时苑到了杯温水,鎏金边的框架眼镜下的眼睛里平静无波澜,但是面上仍然是挂着笑的。 “不是,他就闲着无聊过来玩会儿,很长时间的朋友了。”高霁解释完以后又看了眼时苑,比上次见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你也不是我的病人。我们是朋友。” 时苑知道这只是可有可无的安慰,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还是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接近病态了。 “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但我不知道去找谁说这些话,我不想说出来让半夏担心,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来找你。” 高霁把纸杯往靠近时苑的方向又推近了一些,示意她喝点儿水,放轻松。 “我给你放点儿音乐吧,我这儿也没有别的,钢琴曲行吗?”时苑从进入诊室开始,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高霁想让时苑最大限度的放轻松,不能在治疗的时候身体还这么紧张。 身体状况影响心理,心理状态也能操纵身体。 时苑点了点头,高霁的手机里流淌出了一段温柔恬静的旋律,不是时苑所熟知的,但是意外的觉得很好听。 “有什么想说的吗?” 时苑呡了一口面前的水,莫名的觉得有点儿苦,像是沾染了药片的味道,不自觉地皱了眉。 “就是白开水,这么光明正大给你投毒我真的是现自己活得太长了。”高霁看着时苑的表情不禁打趣道,“最近是不是压力有点儿大,因为代言人的事儿?” 时苑先是惊讶,“你也知道?” “还会有人不知道吗?我看着新闻阅读量接近一个亿了,所以你紧张是肯定的,这是正常情绪,不用太担心。” 时苑握着纸杯,她冰凉的指尖碰到还残有余温的杯子传进了一丝暖意,想着再喝一口水却放在嘴边迟迟没有张嘴,最后还是又把那杯水放下了。 “我觉得就像是这杯水,我发现我尝它的第一口是苦的,即使我很渴,我却还是不愿意去尝第二口,就这样僵持着,最后不知道是我先渴死,还是这杯水先蒸发完。” 高霁听着时苑的比喻,知道必定是情感问题了。 不过人生来七情六欲,所有问题归根结底都与感情挂钩。 高霁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vc泡腾片,当着时苑的面扔了一片进她的杯子里,瞬间分子重构,原本白色的水慢慢变成了橙色。 “你再喝一口?”高霁劝诱着。 时苑小心地又尝了一口,恩,酸甜口味的,一不小心,又多喝了一口,最后一口气把本就不多的水全都喝完了。 “看吧,全部都是你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你看到我扔进去的是vc片,所以你觉得是酸甜味的,但其实是假的,这是盒药,有帮助缓解情绪的效果,总体偏酸,但里面还是会有药本身的涩味的。 高霁的话说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他起身去给诊室柜子边的兰草浇点儿水。 “不要直接用饮水机里的水浇,用生水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再浇吧。”时苑开口提醒,自己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谢了,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真的麻烦你了。”时苑隐隐懂了一些高霁的意思,但是具体意义她还需要再想。 时间不早,时苑不想耽误高霁下班,就匆匆作别,临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高霁说的这么一句话。 “人的心要比身体敏感的多得多。” 时苑当时像遭电击一般愣在原地,愣神地半天迈不开下一步,缓了一会儿拨弄好自己的头发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诊疗室的门。 她急着回家却没想到能再次遇到段司南。 “怎么还在这儿?” “专门堵你,以高霁那样的性格肯定也不会给我你的电话,所以我如果要拿到只能亲自找你了。” 时苑依旧浅浅笑意,“我觉得以段检察官的能力要拿到我的电话不算难,你只是碰巧碰到我,突然发现我也是个可以消遣的对象,才又起了这样的心思。” 段司南也是一笑,“时苑你就是太聪明了,不过在我看来你当然不会是消遣对象,在我见到那么多人中,时苑你是特别合适的一个结婚对象。” 时苑都记不起来多久没听过这种话了,“你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和她结婚就会知道她有多不适合结婚了,应廷不就是深受其害吗? “是吗?段检看新闻了吗?和一个未来可能会活在摄像机底下的人结婚?”时苑反将一军。 段司南不在意的笑了一笑,“那样我会觉得更有意思,生活总要多点儿乐趣才好。” 他的步步紧逼让时苑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说话便夹着枪带着棒了。 “段检,我的iq测试成绩是144,我的情商也不低,你一定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才好吗?”时苑发誓段司南如果再这样没有遮拦她一定会往他最痛的地方捅过去,不留余地。 段司南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你简直聪明地可怕。” “所以你不要招惹我。真的,我不是一个可以消遣的对象。” 段司南勉强地笑了一笑,“你这么聪明,自然就知道为什么我说你适合和我结婚了。” 时苑肩上的包没挂住,向下滑了滑,段司南先伸手帮她扶了一下,时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退开离段司南一米的距离,时苑自己把包的袋子往肩上提了提,遂而一笑,“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愿意。” 时苑眼神灼灼,目光坚定,再次说了一遍,“我不愿意。” 她已经将就了一次,不管她这辈子能不能再爱上一个人,她都不愿意再将就另一次。 第21章 征战世锦赛 这次的世界围棋锦标赛在日本举行,比赛采用日本围棋规则,每方限时3小时,保留10分钟读秒的延时制,赛制为单败淘汰制,五轮比赛分四次赛完,比赛分别在中国韩国轮流举行,半决赛在大阪,决赛回到东京。 时苑这次比赛的状态特别好,征战中韩后又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往日本,连陆思涵都少见时苑这么好的状态。 连续坐10个小时都没有喊一声累。 时苑也觉得这次比赛意外地顺利,身上的包袱甩了一大截,她的压力变小了,发挥的自然好多了,规避了一些以前常犯的失误。 在大阪的时候时苑遭遇到了她上次惨败的对象,“你好。”金雅言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对她打了声招呼。 时苑今天又是一身裙子,上身是简单的白色衬衣,只是袖口处绣着中国传统的青花纹样,显得格外别致,下身是条碧蓝色的百褶长裙,头发随意地拢成了一个马尾,比起以前“蛇蝎美人”的装扮,要清新雅致地多。 时苑突然换风格只是想换个风格换种心情,而且正式投拍广告后,出行都由应氏抉择,自己肯定不能像现在随心所欲。 但是媒体们想的就更要多了,一扒出来时苑的衣服价格不菲,开始对比时苑以前的衣服,将时苑身价水涨船高的事情作为重点来报导,甚至超过了对时苑棋艺水平的关注。 更有甚者能从她的装扮推到她的感情受挫,不然怎么衣服变朴素,一个月之间又暴瘦了这么多。 对此时苑只想说,你一天只吃两顿,吃一个月的外卖,关在小黑屋里研究棋谱,你也会瘦的。 “我听说你接了一个很大的广告,祝贺你”金雅言对时苑也是格外的关注,朴昱珉在韩国和她师出同门,算是她的师兄,她也一直对朴昱珉的“前女友,有着不同寻常的好奇。 但还是年轻,对时苑这种前辈说话还是怯生生地。 一看金雅言就知道时苑会说韩语,赛前交流都直接用韩语了。 但是时苑没心思在言语上和她过招,只是在回想上次自己上次犯下的失误,一个是轻敌,另一个就是对方明显是花了大气力研究她了,对于她的棋路太熟悉,时苑一慌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你这么关注我,朴昱珉知道吗?”时苑一边在脑海着设定布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时苑在围棋上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在金雅言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然也要研究研究怎么着补回来的办法,这一研究就发现她和朴昱珉的关系了。 金雅言没想到时苑会突然来这么一句,19岁的姑娘顿时被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好好下棋,朴昱珉喜欢棋下得好的人。”看着金雅言泫然欲泣的表情,时苑忍不住开口安慰。 等到正式比赛,时苑主攻辅防守,因为金雅言的棋路和她很像,两边都硬碰硬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整个棋面就都不好做活了。 官子期时苑顿时发现了金雅言的破绽,黑子落定金雅言已然无力回天了。 这时候不知道朴昱珉是什么时候窜进赛场的,站在不远的地方观察的局势,金雅言一个慌乱,越走越错,直接缩短了比赛结束的时间。 “我们比赛你过来看个什么,直接影响到人家情绪了。” “我吗?为什么?”朴昱珉不解。 时苑扫了赛场一眼,没有搜寻到金雅言的身影,指不定跑哪个角落里去哭去了。 时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朴昱珉一眼,“你这是还准备当多久的处男?” 朴昱珉一听这话被气得火蹭地往上涨,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处男——” “好好好,你不是,我是行了吧。”赢了比赛,时苑心情大好,已经把朴昱珉晾在一边,准备计划一下等会该去哪儿吃饭。 日式料理虽然量少但是在精致,是去吃神户牛肉还是去吃铁板烧呢? “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儿吗?” “不要和我走这么近,这个节骨眼再和我炒绯闻,别人会觉得你借我上位。”时苑的话里噙着笑,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她都已经这样了,不能再把朴昱珉拉下水了。 “哈哈,那正好,我爸巴不得我借你上位,他还一直惦记着我什么时候能把你娶回去呢。”朴昱珉漂亮地回击了时苑打出来的球。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的时候,有个小姑娘从过道长廊把时苑和朴昱珉的路给拦住了。 “昱珉师兄,对,对,对,不起。”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小姑娘刚刚哭过眼睛还红红的,看起来像只需要照顾的小猫,分外惹人怜爱,一听朴昱珉这样说刚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儿又要翻涌而出。 时苑摇了摇头,朴昱珉的脑子没有被驴踢的话会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你看你看,你小师妹又要哭了,你帮我请她吃顿饭安慰安慰她吧,挑贵的吃,钱我转给你,行吧?”时苑心神一动,就充当了一次助攻手,说完还朝着金雅言眨了眨眼。 金雅言听不懂中文,只是一头雾水。 正当她以为时苑是在炫耀和她师兄的关系亲密的时候,眼泪就又要涌出来了。 “别哭别哭,求你了,我最怕女孩子哭了。只是一场小比赛,下次赢就行,你别哭啊,想吃什么,师兄买给你吃。”朴昱珉能想到的能让女孩子开心的方法就是名牌包,但是像金雅言还半大不小的少女,喜欢的通常都是甜点冰激凌之类的吧。 朴昱珉自顾自地想着。 金雅言一脸不可置信,还带着一抽一抽地啜泣,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现在就去。”朴昱珉接过时苑悄悄塞给他的纸巾,走近了金雅言抽出了一张,递给了她。金雅言破涕为笑。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不就是一场比赛嘛,下次赢回来,师兄教你她经常会犯的错在哪儿,你下次一定能赢她的。你不知道她小时候也这样,老是输给我,一输就躲着哭,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呢。”朴昱珉带着金雅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谆谆教导”。 时苑悠悠地在他俩身后道,“你不要忘了我会韩语,都听得懂的。” 朴昱珉转头给时苑做了个鬼脸,“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 ——时苑作为一个棋手的修养让她在心里说了这个词。 第22章 禁欲系高岭之花 说是如愿以偿也好,说是不负众望也好,时苑总归是拿到了世锦赛的冠军。 捧起奖杯的那一刻时苑的心理是不同的,最近事情纷杂的时期,她不是没有过想放弃围棋的时候,但这次冠军给她打了一针安慰剂,在她所有接触过的事物,只有围棋能给她带来心理认同感,围棋这项智力博弈运动,不仅是她的职业,也是她的心理寄托。 是她童年时期,少女时代的全部。 想明白这一点,时苑对着围着她的摄影机笑得更坦荡了一些。 比赛结束,最先接到的照例是许半夏的电话。 “赢了啊?” “嗯。”时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新闻报道都出来了,她不需要去赘述了。 许半夏得到肯定回答以后,藏着点狡黠的笑意,“这次世锦赛的奖金我没记错的话是三百万吧?” 时苑就知道许半夏成天就惦记着她那点儿奖金。“扣完税,还有固定给组委会和棋院的,到我手上的刨一刨就差不多剩两百万。” “两百万就够了,你明天给我转50万,我去提车。”许半夏真的忍不了,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辆卡宴,再不把它变成自己的,许半夏感觉自己都睡不好觉了。 时苑真的是拿许半夏没办法,她干什么自己都劝不住,许半夏什么都要自己亲自试试才知道厉害,她的宝马开得好好的,非要换辆骚气的保时捷。 “怎么?换车撩汉?这不都是男生用的手段么?” 电话那头的许半夏听到时苑这样的言论,哈哈大笑起来,“对啊,最近看上的是朵禁欲系的高岭之花,传统手段没有用,就试试走走女土豪路线。” 许半夏也是纯粹开玩笑,她就是单纯的想要那辆车,和女人看见包走不动道,亦或是和男人有着对□□原始的冲动一样。 “过两天公司就给我清算了,我再给你转过去。”时苑和许半夏远隔千里,她都可以感受到许半夏奸计得逞的表情。 其实许半夏的收入并没有比时苑低多少,她除了写剧本以外还出书,一本书的版权费加上分红,收入也是相当可观,但是赚得少的人有赚的少的花法,赚得多的人的花法,可甭管怎么花,许半夏的银行存款就是不见涨。 再说这边许半夏挂掉电话以后,嘴角边上有溢不住的心满意足。 人都说饱暖思—淫—欲,那吃饱喝足应该干什么呢?当然是撩汉了啊! 许半夏掐着点把车开到医院的门口旁边的停车区,熄火,解安全带,开门,一系列动作流畅至极。 她上穿一件黑色t恤,下面一条带铆钉的牛仔短裤,慵懒懒地倚在车边,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一些刚下班的小护士明显对她有印象,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相互交头接耳,说些悄悄话。 许半夏不想都知道那些话是什么。 ——看啊,那个女的又来了,怎么天天缠着我们顾医生? ——每天准时来也不知道累。 ——不过她长得还挺好看的,是吧? 别误会,最后一句是许半夏自己强行脑补的。 许半夏想到这一点对着车前镜又打量了下自己,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从包里翻出手机插上耳机就开始眯着眼听音乐了,墨镜下黑色的瞳孔依然仔细地关注着来往人的动向。 可是五分钟后,许半夏烦躁地把耳机扯了下来,打开车门就钻进车里了。 从车前窗的往外看去,刚刚好可以看到远处朝停车场走过来的不只是顾期遇,边上还有个女人亲昵地挽着他的手。 说不定是妹妹呢?许半夏充分发挥了她作为一个女编剧应该有的想象力。 可接下来,那个看不清眉眼的女人踮脚贴近顾期遇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一下。 隔得太远,许半夏看不清顾期遇是什么表情。 她只是又没来由地一阵烦躁,踩下油门就从顾期遇的边上开过去,没再多看他一眼。 诚然,她阅男人无数,但是不动有女朋友的男人,是基本准则。 不过,这医院里都是些什么人啊?看到自己天天等顾期遇下班还不告诉她他有女朋友? 许半夏闷闷地想,禁欲系的高岭之花竟然真的喜欢女的,可这个女的不是她。 第23章 是粉还是黑 2016年6月28日晚上七点,微博上突然空降了一个热搜。 ——#林旸演技# 林旸的粉丝看到这条热搜,好奇心驱使就赶快点进去看了,结果发现热搜主持人又是那个熟悉的id——浮光。 在林旸饭圈里待久一些的人都知道,这个“浮光”是林旸的高端黑,但她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成天乱逼逼的键盘侠,她黑的有品格,有品位,有质量。 每次“浮光”批评林旸的演技的时候,她一定会带上动图gif,甚至一点一点截出来林旸偶尔演的崩坏的片段,但她从来不发林旸的一些会让人尴尬的丑照。 可这次“浮光”一次贡献出了林旸五百张的表情包,有一些连粉丝都没有注意到的片场花絮都被这位叫“浮光”的人给扒出来了。 大多数粉丝对“浮光”都见怪不怪了,关键是她从来不黑别人,从一年前开始出现这个id,就专注黑林旸不动摇,资质老的粉丝们都觉得她的本质一定是林旸的粉,爱得如此深沉,都不进行回喷了。 一时间,微博上沸沸扬扬地分成了四个派别。 路人:——“啊啊啊,林旸原来这么萌啊,看那张睡觉流口水的,好想把他抱到怀里,啊啊啊,完了完了,我要被圈饭了。” ——“虽然是表情包,但路人实力说话,林旸长得还是挺帅的。”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斗图会输了。” 敌对家粉丝:——“一群洗脚婢只会跪舔啊。” ——“哈哈,浮光大大干得漂亮,浮光大大是不是我家的粉丝啊?” 林旸新饭:——“请路人不要被影响,我们林旸演技很好的。推荐去看他的《暗战》,看完结局我哭了一晚上。” ——“你演技好你来啊?丑逼只会躲在屏幕后面瞎逼逼。” 林旸老饭——“谢浮光大大的图,已存。大大请不遗余力地“黑”下去吧。 ——“只有我觉得浮光大大对我们小旸是真爱吗?” ——回复:哈哈,我也觉得。 :加10086的赞同。 在电脑屏幕前坐着的许半夏见了这种言论,气真的不打一处来,她刚刚在顾期遇那儿受了气,就想要在林旸这儿着补回来。好不容易从电脑里扒拉扒拉出来了五百张“干货”想要给林旸一次暴击,可是这画风怎么这么奇怪? 妈蛋,我是黑啊,不是饭啊。 许半夏心里一阵哀嚎,当个喷子还能被人当成饭她也真是失败。不过这些人真的太奇葩了啊?正常的剧情走向不是,粉转路人,路人转黑么? 她开始心疼自己的五千块钱了,买热搜一小时五千,从去年到今年,她已经为林旸花了有接近四万块钱,额,想一想,许半夏不只心疼,肾也开始疼了。 但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让许半夏不只肾疼了,额,虽然她没有蛋,但她真的挺蛋疼的。 林旸自己转发了这条微博。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他在转发后带上了一句话。“乖,别闹。” 许半夏除了呈呆滞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双手叠交撑起了下巴,脑子里一顿混沌地盯着屏幕揣测林旸的想法。 肯定是报复,是吧?这样做林旸的粉丝一定会对她群起而攻之的,更有甚者会开始查她的ip甚至有技术宅会开始人肉她。 想到这儿,许半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许半夏是谁?这点儿事儿她会怕,她生平最不在乎就是别人的看法,她奉行的准则就是简单直接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旸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引发粉丝的仇恨心理,但是他自己就不担心经纪公司找他麻烦吗?这要是玩儿脱了就完了。 许半夏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增了点兴趣,那行,既然林旸想要摆她一道,那她就想要陪林旸玩儿玩儿了。 随即许半夏在那条微博下评论了一句话,一时间又激起千层浪。 ——“谁让你不回我短信的?” 发出去以后,许半夏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去睡觉,暴风雨什么的就都留到明天吧。 但直到第二天,许半夏才知道什么叫做,当时一时爽,事后千古恨。 第24章 “恋爱”风波 一阵轻快地铃声滑进了还在床上酣睡的人的耳蜗里,她毫不在意地翻了个身,可是渐变的铃声越响越大,许半夏被叨扰的没有办法这才迷迷糊糊地滑动了接听键。 “喂~”她的困意十足,眼睛还半眯着,透过可视范围的缝隙能看到外面天已经大亮。 许半夏把手机开了外放,自己则半个身子蜷了起来,仍是半梦半醒的。 “还睡?外面天都要塌了。”时苑的语气是一贯的清冷,但明显语调的变化带了些担忧。 许半夏带着还没睡醒的奶音回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林旸那事儿吧?”许半夏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仍旧淡定地补着眠。 觉得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实在是刺眼,许半夏才不得不慢腾腾地爬起来把留有些微空隙的窗帘拉严实,才靠近窗边,时苑突然的一句话就在整个房间里回荡起来。 “林旸和媒体说你们在交往。” 许半夏就这么愣在了原地,半步都迈不开,刚刚还包裹着她的困倦霎时消散无影。 “你再说一遍?”其实她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的,但还是想下意识地否定。 时苑在电话那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你犯得着去招惹他吗?他是个艺人,还是上升型艺人,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够淹死你的。” 许半夏当然也听得出来时苑恨铁不成钢的劝导,但还是犟着不肯服软。“你让他尽管冲着我来,我也不是没有交往过圈子里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时苑深知现在许半夏就是纸老虎了,外表强悍,内里软的跟朵棉花似的。 “这样吧,我先去打听打听情况,经纪公司那边还没有正式回应,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你现在陌生的电话号码不要接,媒体肯定会疯了一样找你确认的,你等我电话。”时苑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现状。 许半夏挂掉时苑的电话以后,就好像失了精神头,打开wifi,即时推送的娱乐新闻的主人公刚好就是他们,还配有一张她的照片,一*旸的照片。 她没有心情腹诽新闻图上的自己的一张油腻腻几天没睡好的脸,只是瘫软地坐在床上,没有想象到还有林旸这么敢玩儿的,许半夏少见的慌了,因为原本是一个玩笑似的闹剧,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她以为林旸会尴尬地和粉丝解释,“这是那个‘浮光’故意的,大家也知道她对我比较有意见。” 她没有想象到,在大家知道‘浮光’是就是著名编剧许半夏以后林旸会解释说这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林旸一定是疯了,完全不顾自己的星途道路。 许半夏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翻出通讯录给林旸发了条微信。 “我们谈谈吧。”事情总还是要面对的啊。 时苑还在公寓里一遍一遍地给应廷打电话,全都是暂时无人接听,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先联系林旸的最高层的老板,也就是应廷。 旗下艺人发生了这么大事儿,应廷那边不可能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但是应廷这样故意不接她的电话让时苑莫名地不安,事情可能会很棘手。 时苑想着事情不能拖下去,赶紧下楼开着车就往应氏娱乐公司赶,刚到应廷公司楼下就发现正门被在等消息的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因为应氏集团的停车卡是通用的,所以时苑很顺利地在地下停车场停了车,但怎么穿过正门见到应廷还真的是需要筹划一下。 不过无巧不成书,正当时苑苦恼着要怎么避开记者进入公司的时候,时苑碰到了宋林溪。 宋林溪从保姆车上走下来,一眼就扫到了还在坐着车里想对策的时苑,于是让经纪人暂时待在原地,自己则款款地朝时苑的方向走近。 “时小姐是来找我们应总的吗?” 时苑抬眼淡淡扫了宋林溪一眼,也不拖拉,干脆地答是。 得到了回应的宋林溪婉转一笑,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前额的刘海,“外面那么多记者,时小姐上楼不太方便是吗?我带你上去吧,停车场有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我有卡。”宋林溪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说出来的话句句刻意。 我有卡,你没有。 这就是区别。 时苑对这种刻意毫不在意,以前应廷也曾说过给她一张自由进入公司的卡,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我八百年都不去一次,给我也是白费。” 现在想来,这种以前应廷给她的特权无形之中已经被转给了别人。 心里有一种很难言明的感受,说嫉妒太过了,说遗憾也还不到那个程度。 时苑最终还是接受了宋林溪的提议,在她的带领下进入了总裁办公室。 “我们应总现在在开会。”助理想要挡住现在满脸全是焦虑的时苑,虽然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可能是未来会大红大紫的一个人。 时苑听到应廷在会议室也没和助理多加纠缠,直接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应廷出来。 十分钟以后,会议结束,先走出来的是林旸。时苑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果然是在开会讨论林旸和半夏的问题。 “别的不多说,处理结果?”时苑紧紧拽着林旸的袖子不让他走,像想要抓住自己可能随时会被抢走的洋娃娃的孩子一样。 “三个月。林旸和许半夏恋爱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分手。”应廷从会议室走出来后给了时苑她要的答案。 时苑渐渐地松开了林旸的衬衣袖子,将头转向了应廷。“你们就这样自顾自地商量?凭什么呢?” 随即又瞪了林旸一眼,“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 林旸对此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胡闹有的时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有他的,我有我的。”林旸说完这句话就先走了,当然这句话只是单纯地说给时苑听的,至于他昨晚为什么要像疯了一样宣布“恋情”? 真正的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应廷,你们这样半夏怎么办?” “我们已经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她同意了。虽然两方都有错,但是我也要最大程度的保护我的艺人。” 时苑退开应廷两步的距离,她觉得应廷现在的模样像一个市侩的商人。 “我不同意。”时苑信誓旦旦,和当红小生交往,这样做对半夏的影响太大了。 应廷只是嗤笑一声,沉声道,“时苑,你有什么立场不同意?” “是以许半夏的朋友的立场?还是应氏集团代言人的立场?还是我的妻子的立场?” 时苑低头不再说话,揉了揉已经站得有些酸疼的腿,转身便走了,留给应廷的又是一个孤单又失落的背影。 第25章 剧情走向〔捉虫~〕 在得知应氏娱乐公司对于许半夏和林旸的解决办法以后,时苑一时间没有头绪了,她没有想到半夏能接受这样的方案。 时苑在应廷这儿碰了钉子,离开应氏以后她立即开车加速赶往了许半夏的家。 她知道许半夏家门的密码,叮铃声一响,一推开门闻到的就是弥散开来的披萨的香气。 “你心怎么这么大,这都这样了你还吃得下饭?”时苑扫了客厅一眼,发现时苑正窝在沙发上用她的放映机放着一部美国电影,手上还有拿着半块披萨准备往嘴里送,有些披萨的碎末都直接掉在了地板上。 时苑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走过去以后拿了两张放在茶几上的抽纸,蹲下身子就把许半夏把那些碎屑给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了。 再看看许半夏,一点想要动弹的意向都没有。 “啊,疼,你要把我弄死了,看你晚上寂寞了谁来满足你。”时苑有些气不过,给许半夏擦嘴角边的碎末用了狠劲儿。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许半夏见着时苑是真生气了,也不再开玩笑,把最后一口披萨吃完以后像只无尾熊一样抱着了时苑,头还在她的胸口处蹭来蹭去。 “没事儿的,你别为我费心了。我都这么大了,处理这件事情的能力还是有的。”她知道时苑是真的担心她,时苑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她所有的善意似乎都要为自己用光了才好。 许半夏倒不是怀着什么圣母心,这个世界都要她一个人承担起来就好;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她造成的,她就有义务自己去处理好,而不是让时苑为了她到处东奔西走的。 时苑闷声不说话,先起身把屋子里的空调调高了两度,“你也不怕冻着。” 许半夏这才觉得时苑的话中中带有哽咽。 “你别哭啊,我多少年都没见你哭过了,为这么个事儿你哭?”许半夏这再是真的坐不住了,赶紧给时苑来了个backhug。 一边宽慰道,“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不就是三个月吗,该吃吃,该喝喝,要是林旸的粉丝给我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攻击我什么的,我会让她们后悔这辈子成为了林旸的粉丝的。”许半夏的眼底出来了一丝狠戾。 时苑被许半夏这句话给逗笑了,初中的时候许半夏和班里女生扯着头发打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最担心的就是粉丝效应,毕竟林旸的粉丝有很多是少女粉,会不会有做出过激行为的人谁也不知道。 “莽撞一次就够了,我是真的想得很清楚了,而且做了精密的打算,名誉上受点儿损失没关系,人没事儿就行。就算以后真因为这件事儿没人找我写剧本了,不还有你养我么?” “养你行,反正你也吃不了几斤肉,但是卡宴不准买。” “靠。”许半夏正经不过三秒钟,一个脏字就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我在家等了一上午就是等你的五十万,你现在不给我买了,呜呜,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爱我的小苑了。” 时苑无动于衷。 许半夏决定采取迂回政策,眼珠子上下一转就有了对策,“我心灵受了这么大的创伤,没有那辆卡宴我根本撑不到现在了,早就蒙在被子里大哭起来了。” “还有啊,我作为林旸的女朋友有辆卡宴是不是很正常?” “小苑,你不能这么残忍。”许半夏像个连珠炮弹似的一边劝诱一边谴责,但是时苑的表情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 许半夏见着没希望了又缩回了自己的沙发上,一副世界皆与我无关,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表情,淡淡地道,“出去把门带好啊。” 时苑深知许半夏这是又在给她演戏呢,她真的不辜负编剧这个职业啊。“买买买,行了吧。” “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圆满完成,回去吧。”许半夏的面上顿时丰盛了许多。 时苑见许半夏的状态确实不错,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下了。“我知道要动摇你的决定很难,但是你要后悔了就和我说,我会尽全力扭转这个事情,总归就是转移大众对你的注意力就行。” 许半夏听了这句话,身体忽然不由地僵了一下,她的视线仍然留在屏幕上,但语义的朝向却是向着时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想什么,你要是想把事情转到你身上,你试试?你看看我会不会把你当做从来都没认识过的人?” 她把话放这儿了,时苑如果是想把火往自己身上烧,她情愿不要这个朋友。 朋友不是用来挡枪的,她想和时苑同甘,不是共苦。 她会尽力不在这件事件受伤,所以她也不希望时苑受伤。 许半夏对她太熟悉,似乎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她现在这样一说直接断了时苑的念想。 “再说了,林旸那小贱人现在还活蹦乱跳呢,怎么着我也得收拾他一顿。要不先jian后杀?林旸虽然性格不怎么讨喜,但幸亏长得还不错,睡一睡我也不吃亏。”许半夏知道自己的卡宴跑不掉了,顿时活络了不少。 时苑再次摇了摇头,这孩子没治了。 “你先自己玩儿吧,我去银行给你转钱。” “快去快去,果然还是你最爱我,比我爸妈还疼我。”原本还在沙发上躺尸的许半夏一听这话立马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蹦跶起来了,还给时苑提供了开门的热情服务。 时苑顿觉好笑,腹黑因子也在身体里扩散开来,“乖女儿,快回去睡觉吧。” 时苑趁着许半夏转过这道弯之前迅速逃离现场,只听到许半夏在后面喊着,“靠,时苑,你又占我便宜,我比你大一岁你不记得啊?下次我回家告诉我妈,让你喊她姐。” 当天下午,许半夏心心念念的卡宴就已经在小区内的车库里停着了,心情极好的她打开了电脑,准备迎战一场血雨腥风,论掐架,她一点儿都不虚。 但是,咦,咦,咦,咦,咦。 许半夏有些看不懂了,她和时苑两个人在这儿担惊受怕的,但是事情竟然没有想象中大? 她都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神奇的存在叫做——cp粉。 不应该是粉丝哭天喊地,我家idol怎么能谈恋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所有想觊觎我家爱豆美色的人都是情敌么? 但是林旸的粉丝为毛线是这样的? ——“原来浮光大大就是许半夏编剧啊,以后他俩一个人写,一个人演,想一想我的少女心都要炸了。” ——“新闻图差评,我以前去过许半夏的签售会,真人好看的一比好么?完全气质型美女,和林旸看起来很搭啊。” ——“啊啊啊,冷艳女编剧vs霸道男明星,不行了,我要去撸20万的文了。” ——“虽然心很痛,但是想想我们小旸还是爱女人的我就放心了。” 这些话竟然是占了主流,只有小部分的粉丝表示不能接受,对许半夏进行言语上的人生攻击。 但是即使这样,林旸饭圈里的大大都开始正式声明,“尊重林旸的选择,希望两个人长久,粉丝不要激动,天台很挤。”这样的话。 一方面是应廷对舆论的操作的原因,另一方面是粉丝真的很看好他们的恋情。 额,许半夏,莫名地,方了。 第26章 广告拍摄 对于时苑成为应氏集团代言人这件事,应廷是极力反对的,娱乐圈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他都深谙于心,所以他全然不想让时苑来趟进这趟浑水里。 所以在临时董事会上,他作为董事提出了对这份合约的否决,“首先我觉得时苑的气质和我们应氏不太相符;其次时苑作为一个围棋国手她完全没有可以比肩现在一线女星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另外我觉得她也不够漂亮到让大众产生消费;所以我推荐我们公司的宋林溪,她落落大方的形象和现在的知名度是更适合我们品牌的推广的。” 应廷铁了心要把时苑给换下来,一想到全世界的男人都会看到她,他心里的火就禁不住地往上涌,以至于他连时苑不够漂亮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漂不漂亮应廷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坐在首席位置的应启明在听到宋林溪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面色一沉,“既然提出来了,就投票吧。” 董事投票这件事情看似公平,实则完全没有公平性可言,应启明是应氏集团的总裁同时是最大的股东,现在这个局势他说一句话谁能不听,就是他的两个哥哥那么介意时苑,害怕时苑来瓜分家产,也都得乖乖地跟在老爷子后面拍马屁。 结果,不用看光想就能知道。 应廷坐下的时候暴怒地踢了一下桌子,愤然离席。 他至今都不明白,应启明那么疼爱时苑为什么还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他只知道,别的都能让,时苑的事情不能让。 应廷倚在会议室的门口想了想,老爷子这条路走不通,那就走时苑那条,他的计划是让时苑主动违约。 广告正式投放还有半个月,时苑已经进入到拍摄行程当中,今天的拍摄内容是在摄影棚内拍摄置于应氏集团大楼的海报。 时苑原本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但幸好应启明给她配了一个助理,让时苑省下了不少麻烦。 说是助理,但看这架势这气场说是经纪人都不为过,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一头干练地短发连发梢都显示着犀利,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扫到之处都要惊起一阵颤栗。 “时苑,表情不要太僵硬了。”薛祁虽然心里对安排她来带时苑颇有微词,但她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想要把这一切都做好,而且应氏集团的活儿向来给出的价码都很让她满意。 更何况,这个活儿这么轻松的,接了应氏集团代言的人,哪有会不红的? 时苑当然对摄影机不陌生,但是这样任由工作人员随时随地地摆弄着她,还是让她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陌生人过度地触碰她,她的手臂都会起鸡皮疙瘩,心理状态不好表情自然就僵了许多。 “行了吧,休息一下,出去吃个饭,我们加个夜班,现在拍也拍不出什么好的。”薛祁俨然在摄影棚里成了主导一切的人,连导演和众多staff都是受她管的,时苑不禁开始好奇这个这个薛祁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了。 薛祁此话一出,不少工作人员都开始抱怨,原本都想着早点收工,早点回家,现在这样一拖指不定要熬到凌晨几点。 时苑瞥见了薛祁面上的讽意,自己也在心中也暗自笑了,薛祁打的算盘她很清楚,就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然后产生愧疚心。 可是这种招数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的,而她—— 还真的是吃这一套,时苑真是好奇为什么应氏的人都喜欢用和应廷一样的招数?她因为自责感从来就不能破罐子破摔,恣意妄为。 她多想摔东西撂挑子不拍了,她很想,但是她不能。 时苑偏头笑了笑。 她只能谦卑地给所有的工作人员鞠躬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因为第一次,所以紧张了,麻烦您了,真的不好意思。”一位一位地走到身前去鞠躬。 这样一来,工作人员特别是导演也觉得应该给时苑多点儿机会,毕竟是尝试一个新领域,这么大的广告,紧张也是必然的嘛, “没事儿了,待会儿好好表现吧。” “谢谢导演,大家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吧。”时苑收起了原来清冷的样子,变得和善起来,再加上主动要求请客,所以大家对于时苑的印象又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吃饱喝足以后,时苑也很快速地调整了自己,她的优点不算多,但聪明是其中最大的优点,导演对她的态度和善了,也愿意多教她几遍,再加上薛祁在一旁控场,最后出来的效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都好好休息吧,后天拍外景。” 薛祁发话了以后众人都送了一口气,生怕薛祁一个不满意他们一整晚就都耗在这儿了。 “祁姐走了啊。” “祁姐辛苦了。” “祁姐后天见。” 众人都纷纷和薛祁道别,时苑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从围棋博弈者到一个品牌代言人这之间的转换她还需要去慢慢适应,时苑深刻地明白,在这里她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到达应氏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时苑拖着疲乏的身体到达了她在25楼的房间,在应氏酒店,她有一张永久的vip总统套房专用卡,这张卡批下来是不能通过正式售卖登记的,而是需要掌管应氏酒店的应家二儿子应斯雲亲自签字的。 所以,时苑有这个特权不仅是因为她是应氏集团的代言人,更因为她是应家的人。 “滴滴答”时苑刚把房卡贴到感应区上就听到对面关门的声音,能住在这一层的人大多是重要客人,时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下,当她的视线落到对面却惊诧地发现对面的那个人竟然是“老熟人”宋林溪。 宋林溪明显也是看到了她,眼里有藏不住的慌乱。 时苑勾起一抹讽笑,将头淡然地转了回来,径自推门进了房间。 一对狗男女。 时苑在心里暗骂了两句。 靠在门后想着刚刚的状况,怎么想心里都怎么觉得膈应,她知道宋林溪和应廷“有一腿”,但没有想到她会亲自撞到。 孤男寡女,深夜酒店,就是谈谈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时苑心里止不住地泛着寒意,永远都是这样,痛苦的沉沦的纠结的永远都只有她而已。 剩下的人夜夜笙歌,场场欢聚,醉生梦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时苑有些烦躁地敲着房门。 “咔哒”一声,门锁从内被打开。 听到那个声音时苑又有些慌了,她只是本能地来敲门,但并没有想好敲门以后要对应廷说些什么。 但是,事情明显超出了时苑可以想象的范围。 见到开门的人后,时苑先是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荡开了一抹笑意,尊敬地喊了声 ——“二哥好。” 第27章 两败俱伤 直到现在时苑都不敢再去回想那件事,想起那天应斯雲倚在门边,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时候,时苑就惊起一阵寒意。 “时苑,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敲我的房门,我会觉得这是一种暗示。” 应斯雲和宋林溪是怎么纠缠到一起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算金主,应廷在应家受宠的程度已经足够捧红宋林溪并且能保障她几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何必要去招惹其他人呢? 何况,就算宋林溪有心另攀高枝,怎么也不该是应斯雲,这两兄弟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算起来,总归还是宋林溪自己的债,游刃于两个有妇之夫之间。 “怎么发呆了,看镜头,不要笑得太开了,笑得内敛一些,努力展现娴静一点的样貌。”今天的服装是一条曳地的纯白色纱裙,颈部是仿汉制交颈相叠,背部则是留有一半的镂空,在鼓风机的作用下,长发和裙纱被扬起,体现了一种灵动恣意的美感。 取景地是一座象牙白色的灯塔,目光所及处便是无尽的海水,碧水蓝天加美人,的确是个赏心悦目的场景。 但是驱车赶来的应廷并不这么觉得。 时苑的美一直都外放而张扬,但对应廷而言却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含蓄之意。 他见证了她从百合到玫瑰的蜕变,所以他不希望有别的人也去见证。 谁都,不行;无论男女。 “薛祁,情况怎么样?”应廷熟络地和薛祁打着招呼,并询问拍摄情况。 在外人看来应廷是来盯梢的,怕他们的工作做的不好;而时苑知道,应廷就是纯粹来假公济私的。 “给大家买了点咖啡,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吧。” 所有人都满心欢喜地去取咖啡,只有时苑还待在原地,搬了把椅子就朝着大海的方向才用手撑起自己的下巴,发呆。 “你告诉我实话,这个代言人你到底想不想做?不想做就告诉我。”他随意地靠在塔台的栏杆上,常年的风化让栏上的漆掉了不少,有一些铁锈就这样蹭到了应廷的黑色衬衣上。 此时塔上只有时苑和应廷两个人,应廷便说话没有忌惮了。 时苑听了这话只是一笑,低头摆弄了一会自己的裙摆,再抬头是眼神中带了一份明显的冷意。“所以我不做,去让给宋林溪?应廷,你想都不要想。” 她在应氏集团没有股份,但是不代表她在应氏一点儿消息都得不到,薛祁每次都若有若无地透露宋林溪的动向她还有什么是不懂的呢? 应廷慢慢靠近时苑,身子微微弯曲,嘴角上勾起了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他慢慢浮在时苑的耳边,轻轻道了一句,“不是她也可以,只要不是你谁都行。” 时苑轻哼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有办法吗?你找老爷子说去啊,他都摆明了如果我不答应的话纪然就会有麻烦,你们应家人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弄的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你们不是做不出来。” 时苑情绪有些激动,每回提到应家人下作的手段的时候她都会想到她被无端牵扯进来的爸爸。 应廷在听到纪然的名字眸色忽然一暗,沉声道,“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这条路是你想要的?如果你真想要,即使凶险,我护住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你不想要啊。” 时苑缓缓地转过头,慢慢地对着应廷说了这么一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清楚。” 应廷被哽了一句,情绪陡然就起来了,海边这么大的风都没有让他的愠意降上两分,只是解开了领上的两颗扣子。 “我他妈真想把你从这儿推下去。”应廷体内暴怒因子在上下流窜。 他是真的想现在掐死时苑,自己也不要活了算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女人?他把他的心都掏出来了端到了时苑的面前,但是时苑就随手把它扔了喂狗。 “我他妈的要是再管你,我就跟你姓。”应廷像个孩子似的,赌气的样子还有发誓的内容都不是一个成年人所该有的姿态。 时苑不知道怎么就噗嗤地笑了一下,还好应廷没看到。 时苑心里暗暗想着。 最后这场“谈判”以时苑无理由的坚持胜利告终。 结束以后,时苑才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但随便想一想也能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呵,坐不住了是吗? 原来握住别人的把柄是这样一种感觉啊,时苑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好像不太差。 “时苑小姐,我们谈一谈吧。” “我觉得我和宋小姐没什么好谈的吧,如果有想要谈的话找应廷就可以了,他应该比较听你的话。”时苑意有暗指。 可是这样三言两语的怎么可能打发得了宋林溪,“是么?和我也许没有什么好谈的,但是应斯雲呢?他好像也特别想见见你。” “宋小姐现在是在拿二哥压我了吗?可是真不好意思,下次在利用人脉的时候最好调查一下,应家除了老爷子还有谁能管得住我?”时苑的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时苑在应家有应启明护着,所有人都还是忌惮三分的,不敢真的明面上对她做什么。 就像是她和应廷隐婚这么久都没被爆出来,总归是有原因的。 可是应家人不动她,也还是会有别的人找上门来。 “是么?那么时小姐请一定为今天的行为负责任,应家不敢对你做的事情,不代表我不敢,我们好好谈谈对双方都好,你会很满意我开出来的条件的。明天晚上八点钻石皇朝,不见不散。” “那你觉得如果我二嫂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是我先完还是你先完呢?”时苑镇静如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象到她还有这样的一种面貌。 宋林溪在电话的那头笑了笑,但是明显表情有些僵,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在她旁边搂着她的应斯雲。 “应廷这几天要去韩国谈生意,你觉得如果你那样做了,我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呢?那是他先完还是我先完呢?” 时苑听到应斯雲的声音手不禁抖了抖,森然的气息霎时弥散。 她感觉自己像是块砧板上的肉,除了任人宰割,没有别的可以做了。 第28章 孤身赴宴 时苑也曾考虑为什么自己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应廷而自己以身冒险。 她心里知道应廷对她而言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地位的,但她们的关系实在复杂。 而且应廷是喜欢宋林溪的,她不想用这件事情来打击他,显得自己很卑鄙。 虽然应廷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 但看看自己不也是什么心性纯良的人,不然怎么会结了婚还对着纪然念念不忘? 灯红酒绿的嘈杂环境让时苑一进入钻石皇朝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她鲜少踏入酒吧、夜店这种环境,只是偶有被许半夏生拉硬拽过去的情况。 而像钻石皇朝这种高级娱乐性场所更是她平生第一次接触,连台上脱衣舞娘的表演尺度之大都让时苑觉得咋舌。 时苑的面上不禁浮起了一丝冷笑,“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 这种高级vip场所实行严格的vip会员制度,通常新人要进入必须有老的会员带入同时还要进行资产和身份证明,但是时苑只报出了名字就轻易通过了,暗想应斯雲在这个地方的影响力一定不弱。 在帅气的侍应生领着时苑去包间的途中,也有男人不怀好意地往时苑身边蹭,时苑心里一阵恶寒,一抬眼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儿眼熟,细想才想起来就是前段时间里新闻报道过的吸毒被拘留的男演员,没想到刚被放出来没多久又跑到这种场合厮混。 对方明显也是认出来了时苑,毕竟新闻图都已经明确出来了,他们在圈子里的人自然比普通人对娱乐圈的事情更加敏感一些。低声咒骂了声“靠”就识趣地离开,视线转移到别的猎物下手了。 侍应生恭顺地敲了1203的包厢的门,里面慢慢地传出了一声低沉的“进” 但是侍应生却没有推开门,而是径自走开了,留时苑一个人站在门口,踌躇不安。 “时苑在外边吧,怎么不进来?二哥不会吃了你的,你放心。”应斯雲的声音很低,但是却像利刃的边缘一样,有着森然的冷意。 时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推门进去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是她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何况应廷给她偷偷安插了保镖总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跟着她,她不是不知道,虽然现在他们暂时被困在了外面,但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出去,那群人也不至于傻到连出事都猜不出来。 刚一推门,时苑就闻到了一阵缱绻的馥郁香气,她浑身的毛孔都提醒她让她警觉起来,往四周一扫,发现是点的玫瑰香薰蜡烛,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二哥。”时苑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上还没那么生硬,仍是乖巧地喊了声应斯雲。 应斯雲没有搭话,倒是宋林溪巧笑倩兮地来了一句,“时小姐来了啊。”她慵懒地枕在应斯雲环着她的左手,自己未染丹蔻的素色手指在应斯雲的胸口来回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 “说吧,有什么要谈的。”时苑对宋林溪一向连表面上的和气都不愿意维持,特别是都开始互相用胁迫威逼的手段还有什么情谊好讲的呢? 宋林溪见时苑这个样子顺势也从应斯雲的身上坐了起来,双腿交叠,身子微微往前倾,眉眼上扬以更好地看清楚时苑。“应该是时苑小姐你想要什么才对,不是撞破了我们的‘□□’吗?”宋林溪还是笑得婉转,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还特意把“□□”两个字咬重了一些。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还能有什么想要的,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了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是么?我何必要给自己添堵呢?”时苑说完这句话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奥斯卡真是欠她一个影后,她怎么能就这样心平气和地还带着笑意地和这对狗男女说话呢? 应斯雲“呵”地一下笑出了声,拿起桌上的香槟就往杯子里倒,“我们小苑这么聪明,二哥就不多说了,来,坐过来陪二哥喝杯酒。” 时苑一下就有些慌了,她平时和应家的人接触不多,除了家宴没有私下见面的情况,但是应斯雲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时苑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黏黏腻腻的,包厢里的制冷现在于她而言就如同鸡肋一般。 “二哥,我明早还有拍摄,有什么事你就这样说,你这样我会害怕,我害怕的时候会不会给爸打电话也不知道。”时苑也还是笑地很和煦,只是眼神中浸满了冷意,丝毫没有泄露出自己紧张的情绪。 应斯雲又是一笑,“跟了应廷这么久倒是有点儿他的风范,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应斯雲端起了被时苑拒绝了的那杯香槟,“把代言人给辞掉,你自己不合适你也知道,至于代言费我会照爸给你的价钱补给你,违约金你也不用担心。”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哈,时苑眼神里的寒光可以结冻成冰了。 虽然代言人是个并非出于她的本意的事情,但是现在一个两个都要开始抢她的东西了她可就不那么好打发了。 的确,比起应家的儿媳妇,应氏集团的代言人的确算不了什么,而且这个身份还不断给她带来纷争,甚至是危险,她真的没什么好留念的。 她只是不喜欢,讨厌,厌恶别人抢她的东西。 我要不要是我的事情,给不给你也是我的事情。 “二哥,如果我说,我不呢?”时苑嘴角挑了点讽笑,语气也满是戏谑。 应斯雲的手腕状似无力地一弯,手上的杯子瞬间落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未喝完的香槟如血液一般顺势蜿蜒流淌,最终在时苑站立的地方大体停了下来。 应斯雲神情专注地看着时苑,双眼微眯,嘴角含笑。“你试试?” 第29章 深陷泥沼 时苑也被应斯雲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一惊,在胸腔里跳动的不安的心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四周全是碎玻璃渣,即使穿了双细跟的高跟鞋,时苑也不敢多动,万一碰上了锋利的碎片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是时苑面上愣是一丁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将手指微微向内弯曲,将手指甲藏在掌心里,让指甲的尖锐能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疼痛才能让人意识清醒,不松懈。 “二哥是手滑了还是故意摔给我看的呢?” “你觉得呢?”应斯雲仍是眯着眼靠在皮质沙发上打量着时苑,看来能把应廷那小子迷得七荤八素的人也不是没有点儿手段。 “我觉得?”时苑笑了笑,“我觉得二哥一定是手滑了,二哥没事儿,摔几个杯子的钱我二哥才不在乎呢,我今晚在这儿看二哥摔一晚上的杯子都行。”时苑巧妙地打着擦边球,一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另一面则是和应斯雲打心理战。 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应斯雲会放过她的概率很小。 但具体应斯雲会怎么对付她时苑还没能掌握,只能暂时见招拆招了。 只见时苑这话一出,应斯雲先是诡异一笑,然后拿出手机向外拨了个电话。“既然我们小苑想看,那就看个够好了。” 时苑开始还没悟出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两分钟以后,当侍应生敲门在门口放了两箱玻璃杯的时候时苑才自觉失言,她还是低看应斯雲了,知道他狠,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以前《红楼梦》里,有晴雯撕扇子听响儿,今天我给我亲爱的弟妹摔几个杯子听几个响儿有什么难的。”他这分明是胁迫,还冠冕堂皇地扯到“晴雯撕扇”。 时苑面上的笑意不禁浅了许多,而当那些玻璃杯一个一个从她身边炸响的时候她的笑意只能愈发沉下去了。 那些碎裂的杯子就像一个个炮弹在时苑的心里炸开了花,其间还有一些玻璃碎屑溅到了她的身上划拉出几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时苑怎么可能不害怕?重点是和一个疯魔的人来谈判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人觉得恐惧了。 “啧啧啧?不疼吗?小苑你可真倔。”应斯雲明显也看到了那些伤口,但是愣是没有要停的打算,仍是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往时苑的脚边摔过去,摔到后来有些累了,就让宋林溪来执手;宋林溪刚开始还有些收敛,但摔了几个以后不只是上瘾了还是怎么,力道不减反增,让玻璃的碎片溅起地更频繁了。 时苑原本是僵持着冷静地看应斯雲和宋林溪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松口。 可是时苑偏要撑过那一口气,外面有应廷的人,她待的久了一定会有人来的,她毫无根据地这样想着。 但是看到后来,时苑不得不把眼睛闭上了,因为有一块飞起来的小玻璃碎片直接从她的脸颊处划过,擦出了一道血红的痕迹,疼得她嘶地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继续睁眼地话飞溅进眼睛里造成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 应斯雲看着差不多了,便挥手示意宋林溪停下来,“小苑,这么倔多不好,你继续这样脸可就要划花了,这样一来还是没有办法当应氏的代言人,不是么?” 现在又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惜,时苑现如今看到应斯雲的这副嘴脸就觉得直犯恶心。 “小苑,你以为你这样倔能改变什么结果吗?不就一个代言人的事儿么,你犯不着和我立敌。你如果想通过娱乐圈出道,二哥一样能帮你,至于钱,对咱们应家人来说,代言费也不算什么,不是么?” 站在一旁抱手听着的宋林溪心里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她趋之若鹜的东西在他们应家人眼里完全不值一提。而这个应家人里,还包括时苑,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有一股无名的躁火。 “二哥,你这样对我?让我满身是伤的出去能得到什么好儿吗?我原以为二哥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身边到处是应廷和家里老爷子的眼线;但现在想想二哥还是有些失策了,我们这样两败俱伤多不好。”时苑开始使用激将法。 “是啊,我也不想闹到那种地步,可是小苑你不听话啊。”应斯雲的目光幽暗,细长但是冰凉的手指在时苑的下巴处来回摩挲,还有意无意地擦过她右脸颊处的伤口,“二哥向来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应斯雲的话像浸在冰窖里一样,他指尖上的冷意让时苑的心上荡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苑仰头一笑,身子侧开了让应斯雲的温度脱离开自己的身体,“其实我也是很好奇,二哥为什么这么执着应家的代言人呢?如果你要捧宋林溪,别的途径也可以啊。” 这件事情玩儿的这么大,时苑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一个代言人的事情,背后一定有更深次的东西。 时苑的脑海里有一些抓不住的碎片,她能大体感受到事情真相的轮廓,却没有办法具体剖析出更深层次的内容。 “嗯,我这个人吧,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对我喜欢的女人格外地好,只要是我的女人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帮她拿到。”应斯雲慢慢地搭到了时苑的肩上,用一种调笑的语气说道,“怎么,小苑,也想要当我的女人吗?” 时苑僵着笑,把应斯雲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挪开,“二哥,玩笑要被开玩笑的一方觉得有意思才能算作玩笑,不然就是骚扰了。” 关于刚刚应斯雲说的话,时苑一个字都不信,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像应斯雲这样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精于算计,不择手段的人,会为了女人做到这一步? 这个背后一定有什么事她还没想到的。 应家——应斯雲——应启明——应廷——宋林溪——时苑 这些人事串联起来好像存在一条暗里的割不断的关系带。 倏地,时苑好像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明白了为什么代言人对于应斯雲这么重要,不择手段也要逼她松口。 果然是因为宋林溪想要啊。 当然与感情无关,一定是应廷手上有什么东西是被宋林溪拿着的,所以应斯雲才会为了让宋林溪倒戈,以应氏集团的代言人的位置作为筹码交换。 同时应廷拿不到的东西他可以拿到的这种认知感也会让应斯雲的变态心理得到暂时的满足。 这是时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 但是,她凭什么去妥协? 不单单是出于对应廷的考虑,还有一个方面是她自己不愿意。 “二哥,全世界都想抢我的代言人的位置,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被抢,我甚至连未婚夫都被别人抢过,所以,我现在的东西,除非我扔,别人想抢?想都不要想。” 时苑想通了思路也开始变得强势起来,左右不过是受点伤,她只要坚持到外面的保镖强闯进来就行了,反正应斯雲是弄不死她的。 “怎么办?二哥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应斯雲又露出了那种森然的笑意,他慢慢走到了时苑的身后,双手攀上了时苑的腰际线,隔着薄薄的裙子来回滑动,靠着时苑的耳边低语,“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选,那就不怪我了。” 时苑的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30章 入v三合一 【一片狼藉】 时苑此时深刻地感受到了应斯雲施加的压迫感。 “二哥现在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我是堂堂正正地嫁到应家的,是应家正牌的媳妇儿,不是二哥可以这样随便对待的人。” 应斯雲听了这话只是一笑,指尖又滑到了时苑的耳垂处轻轻揉捏,时苑顿时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层层激起。 她的反应极其强烈,侧身打掉应斯雲的手,随即又用右手手肘直愣愣地撞击了应斯雲的胸口,应斯雲一个没反应过来猛然地就接了时苑这一下子,吃痛地哼了一声。 应斯雲的目光顿时就变得凌厉起来,反手就朝着时苑的脸上“啪”地甩了一记耳光。 声音清脆的让本来在旁边坐看好戏的宋林溪都是一惊。 “时苑,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的?” 应斯雲下手之重让时苑的半边脸都木了,她忍着痛端着笑意道,“二哥发火了?我这是正当防卫啊,二哥如果对我好点儿,我也就安安静静地呆着就行,我不想挑衅你,但是二哥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是个下围棋的,胜负欲很强,也特别偏执,疯起来的样子连我自己都怕。” “哈,差点儿都忘记你是下围棋的了,‘应氏杯’的时候我看一次你下棋,那次比赛现场突然停电了,所有人都慌了,只有你动都不动,还一直盯着棋盘看。现在想来,真的是个成大事的人啊。”应斯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掺了些可惜,“只是可惜了,不是我的女人啊。” 应斯雲的视线突然又回到了时苑的身上,还恰好在脖颈下三寸的位置停下了。 “要不—— 把你变成我的女人?”应斯雲的语气上扬,里面有不容置喙的情绪。“怎么了?这是不就是你的底线?”应斯雲靠时苑更近了一些,在时苑的右耳处呼了几口气,湿湿糯糯的让时苑更觉嫌恶,愤然地想马上从这儿逃出去。 “怕了?但是现在怕了好像有点儿晚了。”时苑的瞳孔骤然的放大是明显的恐惧的表现。 她知道自己这次赴的就是“鸿门宴”,也知道自己可能被胁迫做一些事情,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应斯雲会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 这种可能性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总归是自己算错了一步,棋差一招,希望不要全军覆灭,落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时苑予以自己强大的心里暗示,想象下棋的时候自己的布局被对方看破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时苑渐渐定下了心神,嘴角边浮起了一抹笑。“二哥,距离我现在到这儿已经快两个多小时了吧,你也知道应廷给我安排了不少保镖,我两个小时没有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你觉得他们会做些什么呢?”时苑先是道出保镖的存在,希望应斯雲能有所忌惮,然后又迅速地抛出另一个□□,“我来之前就怕自己出事儿,毕竟我这么惜命,所以给朋友交代了如果两个小时接不到我报平安的电话就报警。” “二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往外拨电话的,但是我一进来就发现我的手机信号被屏蔽了,我也不傻啊。”时苑说完这些话自己心里都一阵一阵地打鼓。因为涉及到太多应家的事,所以时苑只字片语都没有对许半夏提起过。 只是突然想起来,就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诌了。 看现在着架势,应斯雲就算是得到她愿意放弃代言人的回答后也不会放过她了,所以她只能去想最快能脱身的办法。 “你不说我都忘了已经两个个小时了,强—奸—罪这么重我也不傻,但是如果是你自愿的呢?” 时苑听到“自愿”这个词心就不由地咯噔一下。 “小苑还是聪明的,就是涉世太浅,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让你来,那么容易让你走,自己还想不出脱身的方法吗?”应斯雲笑意盈盈地望着时苑,但是那笑仍是透不过眼底。 时苑现在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有点儿小聪明的小女孩儿,努力想要在“对弈”方面企及他,但是怎么蹦跶都达不到自己的高度。 “林溪,你先出去,让我和我亲爱的弟妹好好待一会儿,出去多喝点儿水就没事了。” 宋林溪乖顺地点了点头,回了句,“那我出去等你。”她出包厢门的时候还不忘轻蔑地扫一眼时苑,什么应家的正牌媳妇儿?也不过如此,最终还是要如斯沦落。 时苑的下意识是赶紧跑,但是想了三秒钟,时苑决定放弃这个想法,在应斯雲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跑得掉? “二哥,我现在意识清醒,是生理心理都正常的成年人,如果你在我明确的拒绝情况下还对我实施任何违背我意志的性行为,都算是□□。” 应斯雲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出右手一把就把时苑拽到了他的怀里,时苑想要挣脱却发现浑身的力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意识清醒?难道你现在就不觉得腿软吗?” “应斯雲,你对我下药?”时苑连冠冕堂皇地客套“二哥”都省略了,上来就直接是对应斯雲的质问。 应斯雲先是不答,只是神情更加专注的盯着时苑,伸手将在怀里一直挣扎不停的她的额前的碎发理了理,“你还是现在这样看着漂亮多了,早听话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不是?” “禽兽。”时苑拼劲全力地想咒骂一句,但发现自己吐出来的词已经软绵绵的一点儿实质性的杀伤力都没有。 应斯雲听到这句更像是情人间的玩笑话时,手腕一使力就把时苑直接扔到了沙发上,自己则慢条斯理地解了上衣的两颗扣子。 “下药说的太难听了,你一开始不就闻出来包厢里有熏香的味道吗?本来就有催情作用,但是因为只在空气中弥散,所以效力发挥得不太明显,时间如果不长的话你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家里,可是,我们小苑偏偏不听话呢。”侍应生为什么不进包厢,为什么要叮嘱宋林溪出去以后多喝水,道理都是如此,这里的包厢大多数都有这么个功效。 应斯雲的手指带着情--欲的味道描摹着时苑面上的轮廓,从眉眼到下巴没有一处放过,让还有清醒意志的时苑尝尽了屈辱的味道。 时苑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唇,让痛感弥漫,以延缓身体意识的退散。 刚开始应斯雲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时苑为了自救而作出的挣扎,而当时苑的嘴角开始慢慢渗出血来以后他便显得没有什么耐心了。 “乖孩子,嘴唇咬破了可就不甜了。”行动上的轻佻还不够,应斯雲还要外加言语上的侮辱,时苑的眼泪都已经在眼眶晃了一圈,可是又强行忍了下去,一狠心又死命地咬唇,甚至比刚刚更重。 白皙的面容,鲜红的血液,两种色调构成了一种格外病态的美感,让应斯雲也不禁有些想法了,受本能地驱动,和熏香的催动的双重作用力下把时苑的连衣裙从上端用力撕开,霎时露出了大片的香肩,让时苑方寸大乱, 他的手指在时苑的肩上来回流连,暴露于暧昧空气下的时苑显得更加羞愤难当,见着咬唇已经没有作用了,时苑用她残存的意识去用牙齿用力咬自己的舌头,她一开始的时候还有所顾虑,而当应斯雲真的欺身靠近她的时候,连气息都让她作呕,她便义无反顾地准备用力咬自己舌头。 “电视剧真是害人不浅啊,咬舌自尽?”应斯雲哼了一声,收回了刚刚帮时苑挡住的那一咬的手指,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齿印。 感觉时苑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已经无力挣扎,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应斯雲才又开始继续行动,想要更加催化时苑的情--欲--。 “不急,咱们慢慢来。” 时苑体内的燥热像喷泉一般向上涌起让她招架无力,求生本能?屈辱感?排斥感? 时苑现在就像一具只残存如游丝般的意识的被掏空的人偶一样,想要屈从于*,但是在内心深处去一遍一遍地遏制住自己。 突然,时苑眼尖的瞥到了刚刚被溅到沙发偏角的一块碎玻璃,直接抓起来就藏在手心里,想要抬手对应斯雲进行攻击,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攻击的能力,只能死命地拽住不松手,以更深的疼痛来换取自己意识的清醒。 “还不松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个人。”应斯雲的白衬衫上被时苑嘴角的,手上的,脸上的,各处的血迹染得不成样子,最后才发现罪魁祸首是块小的碎玻璃。 时苑知道应斯雲拿走了自己手中的玻璃碎片,但是她无能为力,应斯雲再一次欺身上来,时苑的思想抗拒但是身体却没有办法跟上反应。 就在应斯雲的唇快要贴上时苑前一刻,时苑还在想,这个时候要是谁能给她一刀就好了,死了以后就不用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里去抹掉等下可能会发生的屈辱的记忆了。 然后,上帝没有听到她的话,没有人能给她一刀。 时苑绝望地想着。 “嘭”,巨大的声响从包厢门附近传来,应斯雲皱着眉看着来人,而时苑则用最后一点意识透过余光看到了那个人的面貌才安心地昏睡过去。 -------------------------------------------------------------------------------------- 【前来营救】 当应廷伴着巨大的声响一脚踢开那扇门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地上一地的残渣碎片,再往上便是沙发上衣衫不整但已然昏睡过去的时苑和身上血迹斑斑的应斯雲,特别是应斯雲的半个身子还倚在时苑的身上,这样子的画面霎时让应廷的眼神变得晦涩幽暗。 他快步走过去将应斯雲的领子一薅,再直接毫不留情地把未作防备的应斯雲给扔到了他刚刚摔杯子的地方。 哪里还用顾什么兄弟情谊?应廷已然怒火中烧,□□的气氛,这么狼藉的场面,他不用脑子都可以想象出刚刚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他要是晚来一步呢?这个推论让应廷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应斯雲的身体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有不少玻璃渣直接扎到了应斯雲的身上,他不禁闷哼了一声。 “应廷,你下手可真他妈狠。” “这就狠了?你动她的时候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打算啊。”应廷低头伏下身子去查看时苑的状况,包厢里的灯光很暗,应廷贴近才能看到时苑现在苍白的面容,以及到现在还鲜亮的掌印,视线再往下延伸,嘴角,脸上,手上,手臂,无处不是细碎的伤口和血迹。 原本应廷看着应斯雲身上的血还以为是时苑做的自卫行动而伤到了他,可是现在看来全都是时苑自己的伤啊。 应廷的心猛地一抽。 站起来将才预备从地上爬起来的应斯雲抬脚又是用力一踹,“你他妈的打她了?应斯雲,你是哪来的胆子敢打她,你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得□□逸了?”应廷下手的力在看到应斯雲衣服上还没干涸的血迹更加深了一分。 应斯雲被打得偏头一歪,嘴角慢慢也溢出了猩红色的血液,但眉眼还是带着笑意,嘴角上挑,“应廷,这是谁的场子你就往这儿闯?不担心自己和时苑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吗?” “你别的东西不会,威胁人的这种倒是学得很好?不就黑吃黑么?你做得到我就做不到吗?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今晚我不把你这个场子给砸了,我就白姓‘应’这个姓了是不是?我亲爱的二哥?”应廷一边说着,一边手腕又上力抽了应斯雲两下。 外面声色嘈杂,应廷带来的人和原本在钻石皇朝驻场子两方人马在外面进行火拼,而应斯雲只能干听着,因为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在了地上。 应廷小心翼翼地把时苑抱了起来,深怕碰到她哪一处的伤口会弄疼她,走到应斯雲身边的时候应廷直接从应斯雲的手掌处踩了过去,可以清晰地听到骨头撕裂的声响和应斯雲哀嚎的声音。 应廷转身冷笑,向着应斯雲说,“现在就觉得疼了?这才刚刚开始呢,我们应家的人不是最讲究呲呲必报的吗?” 撂下这句话,他便带着时苑脱离了这个地方。 晚上十点,车平稳但是高速地行驶在街道上,时苑恢复了一些气力后嘴里开始不断逸出轻浅的呻--吟--,还是疼的,特别是手上的伤让她疼得闭上的眼睛还在微微颤动。 “再开快一点儿,廖医生联系好了吗?” “恩,廖医生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在主驾驶这个兼任应廷私人助理和司机的人简明扼要地答着。 不知道是出于私心作祟还是出于对时苑的保护目的,应廷很早就在时苑的手机里植入了定位,而当时苑手机定位开始去往她平常不会走的道路的时候,应廷就知道他原本只是推想的事情可能要成真了,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应廷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后怕,他也庆幸,还好自己去的是韩国,不是英美法俄,他能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来晚了。 时苑疼的手掌已经蜷缩起来了,担心她会再次去碰伤口,应廷赶紧把时苑的手给平展开来。“方赫,再快一点儿吧,她看起来很难受。” 被叫做方赫的人通过后视镜也扫到了时苑的状况,也没多说话只是把油门又踩深了几厘米。 到家的时候廖医生和团队已经都准备好了,分工合作有序,廖医生负责诊断,有专门的女护士负责给时苑换衣服上药,省去了不少麻烦。 等紫红色的药水,真正地上到时苑的身上的时候才足以见她身上细密的伤口之多,手臂上有几个地方的碎渣都嵌进了肉里,应廷在旁边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取出碎渣的时候心一阵一阵地抽痛,特别是当处理时苑手上被玻璃深深划开的伤的时候实在没有办法看下去,只能将目光慢慢移开。 过了一会儿,应廷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定格在那里,他要看,他要看他的时苑今天有多痛,他会一点一点地还回来。 手掌是时苑伤的最重的地方,由于那块玻璃片时苑握得太紧,所以手上的伤口十分深入,尽管靠着血小板的凝血功能已经稍稍凝固起来,但是暗红色的一道大口子还是让人看了有些触目惊心。 在往手上上药的时候不大有知觉的时苑也都疼得嗯哼了两声,应廷没有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叮嘱廖医生他们轻一点,再轻一点。 “伤口都处理完了,只能静养,最近要注意饮食清淡,手臂上的伤倒是没什么,消毒以后可以自动愈合,两天就差不多可以结痂。但是掌心的伤口要特别注意,一天换两次药,早晚各一次。真的是大幸,手心上的伤再深一点点就会伤到神经,差一点儿时小姐的手可能就——”廖医生的话没说完,但应廷已然心领神会,差一点就要废了是吗? 好,很好,这笔账,他会牢牢地记住,然后一笔一笔地去找他们算回来。 别急,一个都跑不掉。 “廖医生,是还有别的事儿吗?”应廷见着廖医生一脸踌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他便主动开口问了。 “那个——那个——那个——,除了身上的伤,时小姐可能是间接性地接触到了什么催情姓的药物,量不多,但是可能,可能,可能后半夜会闹。”廖医生已经三十好几了,也是应廷的专用医生,但说起这样的话的时候还是显得不太好意思。 应廷的眸子沉了下来,“有别的方法吗?她身上都是伤,我不敢动她。”心里又默默地给应斯雲他们默默地记了一笔账。 额额额,廖医生的一张老脸瞬间又被憋成了红番茄,他也没说非要那个那个才能治愈啊。 “一定让时小姐多喝水,喝很多很多的水,然后必要的时候让她泡澡,一定要是温水,不能是凉水,不然可能会因为伤感感染产生高烧不退的状况,注意手心的伤口不要沾水。” “而且这种药药力不算太强,熬过那一阵就好了。”说完这句话,廖医生的番茄脸都已经完全被憋成了辣椒脸,红的都没法儿看了。” 应廷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暂时让廖医生能去找个地洞钻一钻了。 二楼的主卧,时苑的呼吸很有规律地随着胸腔的上下起伏,应廷躺在时苑旁边,右手撑起半个身子仔细地看着时苑的脸。 依旧苍白的面容,但是苹果肌处有着明显因为情潮涌动而产生的绯红色,原本绑起来的头发被应廷用手轻轻地给散开了,想让时苑睡得更舒服点儿。 时苑绑了绷带的左手被应廷摆得离她的身体远了一些,生怕时苑一个翻身就压到了自己的手。 迷迷糊糊的意识的驱遣下,时苑微微睁开了眼,透过微眯的缝隙看到了熟悉的家,熟悉的房间,感受着自己熟悉的床,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怎么了?醒了?渴吗?这儿有水,喝点儿?”应廷的语气里满含焦急,在床头柜边放了一壶水,就是怕时苑想喝水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拿过来。 时苑没有气力地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时苑才又是呢喃似地叫了一声应廷的名字。“应廷。” “我在。” 时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但是应廷这一刻的“我在”让她顿时安心了不少,所以便又肆无忌惮地睡过去了。 应廷看着时苑这丫头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一声后又若无其事地睡觉了,只觉得哑然失笑,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左手,又重新支起头来盯着时苑看,右手则跨过自己的半个身子去握住了时苑空闲的右手,以十指相扣的姿态。 他能感受到时苑也正回握着他,应廷摇了摇头,浅浅地笑着摇了摇头,今就一晚上这个姿势了,不用睡了。 当然,他的内心还是欣喜的,如果没有外界纷扰,他们就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这是多久以来,时苑第一次对他展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他们现在的情谊是多久都没有过的事情呢? 应廷不想去回忆了,他只希望,有一天时苑也能用和他看着她一样的目光来回应他。 -------------------------------------------------------------------------------- (情潮涌动) 原本以为,时苑真的就能踏踏实实地这样睡一夜,可没想到时苑在后半夜还真就是闹个不停了,“应廷~”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竟然都能被她叫的色气满满,应廷原本对时苑的抵抗力就弱,而现在时苑媚眼如丝地望着他更让他觉得大事不妙。 应廷想要立即从时苑手里抽回来自己已经麻得发木的右手,可是怎么拽就是都抽不出来,让时苑给死死地攥住不松手。 就不该让她睡觉的,有了力气以后都没有王法了。 “乖,好好睡觉,好不好?来,喝口水。”应廷把撑了半夜的左手腾出来去够床头柜上的水,将保温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然后端给了时苑。 此时时苑已经半坐起,只是右手还是保持和应廷十指交织的状态,她的左手又不方便,应廷只能把水杯端到她嘴边,因为左手是反手,喂水不方便,应廷只能慢慢地劝,“乖,把手松了好不好?喝完水我再递给你。” 时苑表情倔强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不说,只顾着摇头。 “好好好,不松,来,喝一点儿。”时苑这种孩子气的面貌也真是少见,应廷就索性随她去了,只是端着水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她嘴里送,担心送的太快容易把她呛着了。 没一会儿,大半杯水就见了底,“我再给你倒一杯,还喝吗?” 时苑的行动力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意识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还只是摇头。 应廷见着时苑刚刚干得有些起皮的唇恢复了原有的水润也就没有再强逼,只是叮嘱道,“等会儿想喝水了,就再叫我,我在呢?知道了吗?” 时苑笑着点了点头,舌尖在自己的唇上来回扫了一圈,似乎在回味刚刚的水的甘甜滋味。 这种场面落到应廷的眼里让他的眸色不禁深了两度,“我的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所以不要玩火儿,乖乖睡觉。”他的右手还和时苑的右手握在一起,左手则去揽住时苑半坐着的身子的腰,想要把时苑引导着乖乖睡觉。 这不揽还好,这一揽时苑顺着作用力就倒到了应廷的身上,她的唇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渴望已久的甘霖,可是时苑的技巧实在是太生疏,她只是凭着本能贴近了应廷的嘴唇,但是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怎么样做。 时苑下意识地伸了下舌头,感觉好像是这么做的,可是她的程度就只会在应廷的唇际线周围打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更加深入一些。 应廷的防线原本就快被时苑的挑逗给击得溃不成军,而当她的一个吻上来,应廷几乎要把所有的事情抛之脑后,只想暂时的放纵自己一会儿。 时苑的唇很柔软,像质地最轻的羽毛轻轻地在应廷的唇上来回浮动,应廷见时苑实在是不得要领,只好自己攻城略地,用舌尖探入时苑的唇以后又轻轻的撬开她的贝齿,引领着时苑的舌和他的舌相互跳跃,渐渐地时苑也开始躁动不安,开始用自己的本能来学习,来回应应廷的这个吻,他们的唇互相辗转,像是两个久在沙漠的徒步者遇到了渴望已久的绿洲,剩下能做的,好像就只有拼命地汲取。 一个长吻下来,两个人都是口干舌燥的。 时苑的身体更觉空虚,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只是想要更多。 而应廷更甚,他几乎有大半年没有碰过时苑了,上一次还是时苑醉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忘了时苑的味道了,可是当她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应廷才发现,他的记忆力好的惊人,只是一个吻就能拼凑起他大脑里感受过的时苑的所有美好,和全部画面。 应廷哑然失笑地看了看自己的脐下三寸,自己的抵抗力还真的是越来越弱了啊。 倏地,应廷扫到了时苑手上的伤,他每看一次都会在自己的心上插一根针,积攒多了也不见伤口,但是那些细密且强烈的疼痛,是只有深处于此的本人能感受的到的。 应廷伸手把还趴在自己身上用胸前的柔软来折磨他的时苑给轻轻推到了自己的身侧,给她摆好了枕头,托着她的头躺了下去。“小苑,我现在要对你做些什么的话,我就成了真禽兽了。”他的声音低沉,在时苑的耳边轻轻耳语,在以前的日常状态下,他很少叫她小苑,因为她不喜欢他那么亲密地喊她。 应廷向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小人,是不是禽兽,他在时苑面前没有自控力这件事情他从来不避讳,他想要她,他想和她抵死缠绵,甚至时苑那次醉酒都能算成他的趁人之危。 可是,今天不行,即使今天是个绝佳的机会,他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卑鄙地解释说是时苑的主动献身,那也不行。 时苑是受了伤,这是重点,他怕自己不知轻重弄疼了她,也怕时苑的心里经过了刚刚那件事再被自己这样一弄会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这样做不就成了和应斯雲一样的东西了吗? 可是时苑愣是像没想法似的,没消停两分钟,一下子又扑过来扒住了应廷,和一只树懒挂在树上怎么都不放的状态如出一辙,应廷耐着性子把时苑的身子轻轻地移了下去,“小苑,没事儿的,就忍一会儿啊,忍一会儿就好了。” 这边应廷已经濒临极限了,可那边时苑愣像是没事人儿一样,一遍一遍地往应廷的身上扑,然后应廷再一次一次地把她推开。 “应廷,我好热。”充满娇嗔的语气,面上的潮红愈演愈烈,完全没有要消退的打算,只是身体在一个劲儿地扭动,想要以此来获得一些暂时的快慰。 应廷在旁边看着时苑这个样子也很难受,他明明可以帮她,确又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闹了,我抱你去洗个澡?可能会好一点儿。”应廷按住了时苑的左手手臂,因为不停地扭动手上的绷带都有些边缘趋近于散开的状态了。 这个时候,时苑迷蒙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应廷的脸。 她从应廷的右手里抽出了自己一直和他紧握着的手,慢慢地拂过应廷的脸庞,从眉到眼,细心描摹,“你明明就可以帮我,为什么不呢?”时苑带着喑哑的低沉的哭腔问道。 时苑的状态有些懵。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就像她知道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应廷;同时她又感觉自己是不清醒的,就像她不知道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应廷挪开了时苑拂过他面上的手,将头埋到时苑的脖颈锁骨处,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轻轻吹了两口气,引起了她身体还有心里的一阵颤栗。 “我怕。我第一次这么害怕,我在那个地方看到你的时候我怕的要死,我怕你就这么就离开了,我怕你受伤,你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伤,我不希望现在我护着你你还受伤。”应廷有一句每一句地答着,他知道现在时苑意识混沌,他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但他只是想说而已。 没有遇见时苑,没有爱上时苑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会是这么胆小的人,而且时苑看起来像是面面俱到能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做得很好的人,但是他知道,时苑的伤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 而应廷正是因为认识从前的时苑,所以也会爱上现在的她。 时苑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十五秒又忽然睁开然后再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此循环往复了三次。 她这才缓缓开口,“可是我的身体,我的心,现在都在告诉我,我想要你;还有,我希望你也想要我。” 时苑并不是丧失意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毕竟手上的痛感还那么清晰,应廷刚刚带给她的快乐又那么明显。 那么她为什么就不能这样放纵一次呢? 为什么不能不用思考,只跟着自己心里的想法走一次呢? 她所有的弱点的根源都在于思虑过多。 应廷听了这话陷入了深思,目光又不经意地移到了时苑手上的左手上。 “小苑,你千万不能后悔。”应廷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再看向时苑的脸是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情--欲--。 ——他想要她。 ——想要的。 ——都快疯了。 第31章 修订版3.0 主卧室里没有什么摆设,除了一张床,两个衣柜,基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具陈设了,家具和窗帘都是应廷挑的,包括这栋房子也是为了和时苑结婚才临时决定买下来的。 应廷至今还记得,他兴致冲冲地带着时苑去挑家里的陈设的时候,时苑却显得有些兴趣阑珊,完全提不起精神来,眼睛里散发出没有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她不爱他,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清晰地知道。 “你看着办就行,我不是很讲究这些。”时苑不是个讲究人,刚好应廷也不是。 “那要不买张水床回去?”应廷靠近时苑耳语,没有换来她低头会心一笑,却得到了时苑的白眼。 应廷也甚觉受挫,所以对家里的摆设之类的也不大上心,就没有费心力去挑什么东西,以至于无论是客厅还是主卧客卧都显得没有生气。但是后来,时苑偶尔会零零散散地拿些盆栽回来,就摆在主卧室的阳台上,应廷在时苑去比赛的日子里帮她悉心照料,这个家里总算是有了点儿她的气息。 尽管在最后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时苑已经把那些盆栽移到了新的公寓去了。 而现在,应廷更觉得整个房间里即使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空气里弥漫着的也全是时苑香甜的味道。 时苑的手极其漂亮,白皙纤长,指节分明,端着不染尘世的味道,但由于常年手握棋子的原因,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处有些浅浅的茧,虽然看不大出来,但是当她的指尖在应廷的身体上不断来回画着圈的时候,应廷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出来了。 那种在细腻和粗糙之间恰到好处的触感,引起了应廷身体上的一阵颤栗。 时苑的眼睛仍是闭着的,但在听到应廷说难受的那句话的时候咳咳地笑了一阵。 时苑的经验寥寥,她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去做,终于不再满足于在应廷精壮的胸前画着圈,她将自己的手如弹钢琴般从应廷的胸前顺延往下流畅地滑下来,最终停在某个地方。 应廷在接触到时苑的清凉却又突然失去了这种触感,顿时觉得更加空虚,连声音都沙哑地吓人。“乖,不闹了,好不好?”向来强势占主导权的应廷在这次格外让着时苑,把决定权都交给她,就是把自己鲁莽行事会伤到她。 时苑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应廷一张极力克制的欲-求不满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时苑顿觉好笑。 她的手在应廷的引导下慢慢地靠近那个位置,起初时苑还有些畏缩,过了一会适应了温度以后就显得熟练的多。 应廷松开时苑的时候时苑立马上身微起去贴紧了应廷的唇,她的舌尖开始慢慢地有技巧地深入,应廷也渐渐开始回应,两个人你来我往,谱了一曲和谐的乐章。 可是这样激烈的吻只让时苑觉得更为空虚,她知道应廷能帮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只能下意识地去喊他的名字,“应廷?” “嗯?”应廷此时也没比时苑好多少,尽管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了,但是时苑于他而言的诱惑力已经远超过他自身的自制力。 “我好像有点儿,有点儿奇怪。”褪去了平时的清冷,时苑现在的表情就像一个豆蔻少女第一次干坏事的无措。 时苑的滋味太过美好,唤醒了应廷全身的细胞对于他们俩所有的记忆,不管什么时候都和最初一样甜美。 时苑除于混沌之中,她无法表达这种痛苦与快乐交织的感受,只是用自己不长的指甲在应廷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深入的印记。 床单已经东扯西拉地被拽得不成样子,应廷的呼吸声还在时苑的耳边回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如狂风暴雨席卷最后再归于平静之中。 两个人皆是累的不成样子,橘黄色的床头灯还能映照出时苑脸上的绯红。 应廷侧过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趁着时苑意识还不算清明的时候也逼着她喝了一点儿,最后时苑才心满意足地沉沉地睡过去。 但是应廷这一晚上却没怎么睡好,时不时地就要睁眼看看时苑有没有压到自己的手。 还好,剩下的夜不算太长了。 第二天天亮,最先感到堂皇的自然是时苑,她一睁眼看到顶上的吊灯和天花板就知道是应廷的房子,仔细一回想,才想起昨天是个多么荒诞的夜晚。时苑下意识想否认昨天那样疯狂的人是她自己,但当她侧身看到应廷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的时候,时苑就知道,自己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她有些讪讪地,发现自己的头还枕在应廷的手臂上便赶紧挪开了一个位置,“早上好。”一句简单的早上好 也透着莫名的尴尬。 “想吃点儿什么?喝点儿粥还是吃面包?”应廷倒是不大介意,熟稔地问着时苑早餐要吃什么,仿佛她们一直是这样过着的,仿佛他们一直是恩爱着的,仿佛他们一直是每天在一起生活着的夫妻...... “应廷,我——”时苑的语气里还是有着摆脱不了的尴尬,她应该觉得羞愧的,可是她的内心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羞耻,她的心情过分矛盾,面上的表情也耐人寻味。 应廷起床打开衣柜,随手挑了件舒适的家居服,又拉开右边原本是时苑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连衣裙摊在了床上,示意是让她换上的,淡淡地扫了时苑一眼。“有什么事儿,我们吃完饭再说。” “衣服不方便换找徐妈帮你,你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动你。”应廷想让时苑放心。只要时苑不愿意,他是不会强迫她的,好不容易让时苑矛盾的心理又引起来了,他可不希望时苑再次避他如洪水猛兽。 时苑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再矫情也显得过分做作了,也就想先把这件事先冷却一下再拿出来谈。“喝粥吧,我想喝冰粥,我胃口不太好,不太想吃东西。” “不行,你手上还有伤,饮食上要注意的,让徐妈给你煮温的小米粥就行,配点爽口的小菜应该会好一些。 时苑一张口就想拒绝,但是抬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想吐出的话瞬间就哽在喉咙里了。 因为,手上的伤总是有些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啊,是真的疼啊。 一顿饭两个人都是吃的寡然无味,相对无言。 “我送你回去?”见着时苑放下了筷子,应廷提出要送时苑。 “应廷,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我需要整理一下我们的关系,毕竟,昨天——”时苑没办法说下去了,在她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应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但是他们现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关系真的让时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应廷也不再坚持,“那就让方赫送你回去吧。” 时间还长,他还有很多时间等着时苑慢慢想清楚。 时苑略想了想,便决定不再推辞。 “手伸过来。”时苑手上绑着的纱布因为一晚上的折腾,有几处地方已经松了,应廷吩咐人去拿昨天廖医生给她开的药还有医药箱。 应廷先是一层一层地慢慢揭开纱布,揭到最后一层的时候稍稍顿了顿,目光有些飘散,等到时苑的伤口再次暴露在他的眼前的时候,应廷的心还是感觉被某个钝物重击了一下。 他给时苑上药的神情专注,深怕不小心弄疼了她,但药物的化学作用力带给伤口的刺激还是让时苑疼的抽气,微微往回缩,这个时候应廷只能轻轻地桎梏住时苑的手腕,“疼忍着,不上药这么热的天会发脓,破了手上会留疤,你以后下棋都会因为自己的伤转移注意力的。”应廷以围棋来让时苑更听话一些,语气难免有些生硬,过了一会儿见时苑真的不再动了以后语气才缓和了许多,“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如果出现什么并发症给我打电话,我让廖医生过去,你要实在觉得不方便的话,就自己去医院。伤口千万别沾水,不要用冷水洗澡洗头。好了,暂时这么多,等我想到了别的再告诉你。” “嗯,知道了。那拍摄那边?” “你都成这样了,还想着拍摄,停一周吧,我顺带还有些事情一起处理掉。”应廷的眸色是深棕色的,思虑事情的时候就像万丈深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好。”她不再僵持,她也需要时间来好好处理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目送方赫来到家里接走时苑,并且几度叮嘱时苑按时换药后,应廷这才拿出手机播了一个电话,表情肃穆。 ——“你确定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他的声音极冷,透出刺骨的寒意,让电话那头的人心寒得一颤。 “应廷——”那边的那个人接收到了应廷怒气的信号,不知道该为自己找一个怎样合理的解释。 “不多说了,和我见见吧。”应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人怅然失神,只是愣神地听着对面的忙音。 甜宠小剧场: 后来,应廷接受了某周刊记者的采访。 “我们都很好奇,您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时苑小姐来当您的妻子呢?” “她漂亮啊。”应廷想都不想地就回答了。记者不禁黑线,堂堂应氏集团的当家人竟然这么肤浅只看脸。 “但是应总您原来发家是借着应氏娱乐公司的风,娱乐圈里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更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时小姐呢?毕竟,在外人看起来,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家世也不算般配。”照着应廷以前的性格,这记者老早就被他扔出门外了,现在的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因为——\”应廷顿了一顿,随机又笑开了。\”时苑她漂亮得很不一般啊。” 不一般到让他这么多年对她的爱从未改变。 第32章 问题清算 应氏集娱乐公司23层总裁办公室,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应廷一个人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 a市今天的空气质量不好,雾霾严重,能见度低,灰蒙蒙的天让人的心情都要抑郁上几分。 而刚好推门而入的人更是让应廷的心上再次蒙上几层灰尘。 大大的鸭舌帽被随意地框在头上,帽檐被极力压低,黑色的墨镜和黑色的口罩几乎要融为一体,遮住了来人的本来面貌。 “来了?” 由于是私人性质会面,尽管是在公司里,但宋林溪还是一个人开车来了,这就需要她比平时更严密的装扮。 如果说应斯雲各种出格的行为还在应廷可以预料的范围,那么宋林溪突如其来的倒戈就让他不那么好想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在关键时刻还咬了自己一口,这比原本就是敌人的人发出的攻击更让人觉得气愤。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吧?”应廷见着宋林溪过来了,自己也不再站着,回身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来回在玻璃桌面上敲击,像是在按击琴键一般,点出来的声音让宋林溪的心跳的有些快,甚至还有些茫然无措。 宋林溪今天穿的很素净,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衣扎进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里,前短后长,极其普通的穿法,但因为气质的散发还是让她显得有一种清新脱俗的味道,可温柔可大气的变幻这才让激烈的娱乐圈竞争力占据了自己的一个位置。 “应廷——” “嗯?” “应总。”宋林溪的一声“应廷”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却让应廷皱了皱眉,她便立马改口了。 因着应廷视线强烈的压迫,宋林溪被修身的牛仔裤衬得更加笔直的腿却有点儿抖,怕自己在应廷的审视下瞬间投降,她当即拉开了应廷对面的椅子挂着浅浅的笑假装淡然地坐下,随手还把墨镜和口罩都摘了下来,妥帖地收进了包里。 但是刚坐下没有两秒钟应廷的声音就在她的对面响起,“宋林溪——”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宋林溪的心当即就是一紧,扑通扑通地狂跳,“这椅子还坐的稳吗?”他的声音隔得那么近,似乎就在耳边呢喃,但是又感觉隔得那么远,透着让人生畏的寒意。 宋林溪顿时窘迫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应总,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的处理措施吧,是想让我身败名裂还是想找个理由把我往里面送关上几年?”宋林溪扶着椅子自觉地站了起来,满面的苍白还有悲戚,瞳孔也在微微的晃动。 “怕了?知道怕为什么还要干?”应廷的语调变得更为低沉了,说到后来他抬头扫了一眼宋林溪,她的面色显得愈发苍白,应廷微微眯起双眼,手上转着一个水晶杯把玩,“我听说——你们朝她扔杯子了是吗?很—好—玩—儿吗?”应廷这边的话音还没落,他手上的水晶杯就已经沉抛物线滑到了宋林溪的腿边,宋林溪顿时惊着了,往旁边快速地一闪。 由于水晶杯和玻璃杯材质不一样,摔下去的碎片并没有玻璃杯那么锐利,所以宋林溪也只是受到了惊吓,但并没有受什么实质上的伤。 “好玩儿吗?你们就是这么玩儿她的?”从低沉的危险气息转而成已然暴怒的姿态,应廷手上的青筋暴起,“我捧你出道你以为就是为了让你这样伤她?宋林溪,我告诉你,我捧你用三年,毁你只需要三天。”应廷的话越说越狠,在宋林溪的心上插了一把又一把刀子。 此刻的宋林溪咬着唇不说话,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其实这件事情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她主导的,她知道应廷去了韩国,所以即使知道应斯雲会对时苑做一些不好的行径她也没有制止,她就是有些肆无忌惮了。她想看看如果时苑真的被应斯雲给毁了,应廷会怎么做;所以即使知道事后可能会遭到应廷的问责,她也无所谓了,因为对时苑的伤害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任凭应廷怎么惩罚她都换不回来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人有时候真的缺了那么点儿运气。 她只能愿赌服输,这一仗终归是她输了。 “应总,应总这次是我任性了,希望应总原谅。”宋林溪瞬间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宋林溪,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给我一个可以放过你这一次的理由。”应廷哪里是需要理由,当他看到时苑那么虚弱地躺在那儿的时候,他就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毁了,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宋林溪对他还有用,这颗棋子不能这么早地就抛掉。 “如果应总不知道理由的话,那么应总当年就不会选择我了。”宋林溪笑得有些惨淡,她身为一颗棋子就应该有一颗棋子的自觉。“应总,这次是我僭越了,下次不会了。” 应廷不是不知道宋林溪对他的心思,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可以更好更放心地用她,卑鄙是吗?可他原来就这样的人。 应廷特意绕开了这个话题,“应斯雲那边对你起疑心了吗?” “他现在手上的伤还没好,怎么顾得上我呢?何况这么一闹,他就更加坚信我是站在他的阵营那一边的了。”宋林溪不愧是专业演员,就连逢场作戏都能演的让旁观人觉得分外真挚。 宋林溪从来就没有谁是她的金主这一说,如果真有金主那也只可能是应廷,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应廷,从应廷选择她的那一刻起,什么新闻头条上永远和她有牵扯的花边新闻,什么专门为她斥重金特别打造电视剧,这所有的所有,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一个为了引其他应家人上钩的局。 “他那边你还是要上心,有什么动向及时和我说,记住我说的话,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应廷毕竟是应家的人,应家人会的那些手段他都会,他现在还处于好言相劝的阶段,如果等到宋林溪真的到了他完全不能容忍的程度,比如再给时苑下这种套,他会让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能姓“应”。 “那应总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今天早上应斯雲还联系过我。” “具体情况?” “左手手掌粉碎性骨折,具体的治疗方案还没出来,但完全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宋林溪想着现在这阶段她还是尽量公事公办一些,语气趋于平缓,以免加剧应廷对她的嫌恶,所以连一直想要的“应氏集团代言人”的位置今天也没提。 她原本还是信誓旦旦的认为代言人的位置在一定会是她的,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合适,而且她得到这个位置,应廷也乐见其成;然而现在,她给时苑使了那么大的绊子,应廷的想法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她一点儿也捉摸不透了。 代言人的位置是她唯一的野心和*了,但是这个梦好像瞬间就被击碎了,再也拼不完整了。 为什么想要当应氏的代言人?想要家喻户晓?想要成为世界巨星? 不,只是因为应氏代言人的特殊身份能让她的地位看起来不只是一个艺人,不只是一个娱乐圈的戏子,也许,也许因为这个她还有能嫁入应家的可能性呢?她近乎偏执地这样想着。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希望渺茫。她当然也知道。 “应总,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宋林溪再次框上了大大的黑色墨镜,转身就要走。 “等等,就这么走了?”应廷叫住了才迈开两步的宋林溪。 宋林溪的身体有些僵,她从应廷的语气中就能判断,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结束的,可她还是挂着笑意,像剧中的角色一样“应总——” 应廷没有多废话,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扔出了一把裁纸刀,和玻璃桌面想触碰,有专属于金属的声音,叮咚一响。“就像我不会轻易让你受别的艺人的委屈一样,我也不能让我的妻子受委屈啊。” 应廷没有直说,只是把面前的路完全摊开在宋林溪前面让她选择。 不得不说,要论狠戾应廷全然不输应斯雲一分。 宋林溪的眼眸一沉,藏在墨镜下的眼神有难以察觉的恨意,但她嘴角仍然含笑,还带着脉脉含情又走近了应廷。 “希望应总能够满意。”锋利的裁纸刀在宋林溪的掌心中绽开了一朵鲜红的绚丽的玫瑰,惊心的红从掌心顺着指尖蜿蜒向下,最后坠入到原木的地板上互相交汇。 沸腾的血脉,用刀片一划就开,里面暗藏着怎样恶臭的*,欢迎光临,地狱大门打开,魑魅魍魉已然登台。 第33章 暂时的平静 暗战前夕。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应家两兄弟出了这么大事儿应启明没理由不知道,但是他愣是装没事儿人一样,就连老二媳妇回家的时候也问都没问一句。 商场如战场,即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但是应斯雲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说一点儿都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仔细想想,自己种下的因,就得吃自己种下的果。 应廷和应斯雲见着家里大人都没有发话,心里也就有数了,这就是让他们自己处理自己解决的意思了。 应廷心里大抵有了数,办起事来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畏缩了。 应廷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快下手的,他已经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了,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儿,但是应斯雲已然把矛头转向时苑了,这件事情让他有些坐不住了,在应家要想很护住时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现在虽然有应启明护着时苑,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但是以后呢?应启明的底线在哪儿,对时苑特殊的宽容能到什么地步呢?再退一步说,应启明不在了呢? 从应廷决定娶时苑的那一刻起,应家最高的位置他就是一定要拿到的,时苑有的时候会表现出一种独特的天真,她以为和他离婚自己就能斩断和他和应家的一切联系。 可是一旦卷入了应家这个漩涡之中,哪里还有全身而退的办法?如果有,这个办法也只能由应廷来给,身处高位的人才能有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权利。 覆水难收就是形容他们两这样的情况的,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再想退一步,早就来不及了。 晚上九点,应廷处理完他最近一直和韩国的经纪公司那边商议的在应氏投资的新剧加入当红韩流明星来担纲的事情后,拿起手机就想给时苑打个电话。 等待音响了好一阵,时苑的声音才通过电磁波传导过来,“怎么了?”时苑的语气不似以往的生硬,以前时苑永远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而现在应廷明显能感觉到时苑也开始渐渐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没什么,换药了吗?”现在时苑的伤是重中之重。 “换了,半夏帮我换的,但我没给她说实话,就说是摔到了碎玻璃渣上,应家的事情太复杂了,我不想扯她进来。”就连时苑自己都惊讶于自身的变化。她从来回答应廷的话都极其敷衍且冷淡的,每次都是“应廷,我们快离婚了,你对我过于关心了。”或者是“应廷,我们好像不是可以互问这种关系的人。” 但是这次她不仅真挚地回答了,还带上了附加说明。 人难道真的会因为睡了一次就产生情谊吗? 张爱玲在《色戒》里说,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阴..道。 时苑对这个说法并不能苟同,她和应廷并不是第一次,而且她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应廷,她所有的经验来源于应廷,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绪呢? 时苑越想越觉得混乱,心里好像有什么被她埋藏的很深的东西破土而出了。 “我今天有点儿累了,先睡了,晚安。”时苑觉得自己没整理好之前真的不能再接应廷的电话了,他真的让她动摇了。 应廷原本打这个电话就不是为了逼时苑什么,他只是关心她,还有很想她。 人的*总是无止境的,时苑给予了他片刻的温情,他就极度渴望这种温情能长久。 就像他第一见到时苑的时候,他就只是希望这个女孩儿能多对他笑笑就好;等到时苑对他笑了以后,他就希望她成为他的妻子;等到时苑成为了她的妻子,他就希望她能爱他。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第34章 遗嘱风波(1) 自从时苑手上一个星期以来,都没有现身进入拍摄现场,拍摄的进度被大大拖后,薛祁也完全联络不到时苑,整个人都像失踪了一般,还是应廷即使想起来要通知薛祁一声和她通了电话,这才避免了更大的风波。 “考虑的怎么样?还拍摄吗?”应廷询问时苑的意见也是象征性地,无论如何应廷都想尽自己最大的限度来拦住时苑。 时苑的声音凝着两分怀疑,“应廷,你很偏执,我也很偏执,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的东西,除了我主动放弃,别人要抢,想都不要想。”时苑从小被迫放弃的东西太多了,她小时候喜欢的事情其实是钢琴,可是却因为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而去选择了围棋;她少女时代最爱的人事纪然,可是却因为欠时家人的情分而放弃选择匆匆结婚,而现在,所有人都让她放弃应氏集团的代言人这件事情,让她不知不觉有了好胜心。 ——她想要。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让给宋林溪。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不让你当这个代言人是和傅斯雲一个意思是吗?”应廷的声音也低了两度。 时苑一听这话也不知不觉地变得冷淡起来,“不然呢?我放弃了,谁来?不是宋林溪是谁?” “你愿意放弃吗?如果你愿意放弃,不是宋林溪也可以。”应廷知道宋林溪对应氏集团代言人这个位置觊觎多年,但是如果时苑过分忌惮的话,他还是愿意退一步的。 应廷知道这个代言人并非出于时苑的本意,但是时苑坚持到这个地步,也着实让应廷惊讶,他反面一想,时苑答应这件事情完全是老爷子拿纪然威胁,那这么坚持也是为了纪然?或者说宋林溪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应廷的态度也一时之间变得冷淡起来。 电话那头的时苑突然沉默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应廷,你不能这样逼我,让我想一想。”时苑还是决定退一步,应廷和她的关系已经渐渐在她的心中有了一些不明晰的轮廓,为了更加探究这件事情,她选择了退让。 “我回去见见爸,然后再考虑一下。”时苑即使有心放弃也还是迈不过应启明这一关的。 “需不需要我陪你?”应廷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一些。 “不用了,不然太刻意了,显得像你逼迫我似的。”虽然时苑打心底里就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了。”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计划,现实总是会打破你所有的想象。 当天晚上应廷就接到了应启明的电话,让他回家吃顿饭,他原本知道来者不善就想拒绝了,结果老爷子一句,“你如果不想听听遗嘱分配就别回来了。”当时就把应廷给哽住了。 遗嘱?应廷一惊,老爷子怎么想着这个时候立遗嘱?是又出现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应廷仔细在脑中回想最近有没有出现一些他错过的事情呢?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去赴这一场升级版的鸿门宴了。 第二天,应廷挑了辆低调的车去接时苑,时苑一身正红色的晚礼服样式的长裙,裙边是刚刚到脚踝的程度,背部是互相交错的线条勾勒出的镂空效果,看起来落落大方但又藏有一丝缱绻的诱惑气质。衣服和脖颈上的钻石项链交相辉映,黑色的长直发慵懒地搭在肩上,只有侧边别一只闪亮的u型发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超群,又贵气十足。 这才显示出了一个豪门太太该有的态度。 “打扮成这样知道是去干什么的吗?” 应廷原本以为时苑会冒出一句,“上战场的。” 结果时苑突然给他来了一句,“讨债的。” 她手上的伤虽然好了不少,可以从绷带换成简单的方型纱布了,但是她没有,难得受次伤不好好现一现怎么行? 应廷只大概扫了一眼时苑的手就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了,了然于心也就没有拆破,时苑说得很对,他们俩今天就是去讨债的。 原本逢年过节的时候,应家也会有个什么家宴之类的,但零零散散地总是会差些人,但是这次不一样,包括应家叔侄辈的,孙辈的,但凡能跟应家的血缘粘个关系的人,几乎无一例外全都到场,由此可见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有多重要。 推门进入客厅的时苑和应廷显然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常年不露面的三叔都到场了,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各地方聚成小堆站着的,活生生就是一个小型的酒会现场。 还是应廷先反应过来,轻声提醒,“挎住我的左手,不要松,保持微笑,先去和爸打招呼。” 时苑收到信号乖巧地挂上了自认为还算得体的笑容。 沙发上围满了人,被围住的正体自然是应启明,应廷看到应启明旁边端坐着的是沈安慈,刚刚嘴角边还扬起的笑意瞬间又变成了讽笑,只是藏的很深。 “爸,怎么突然想着要立遗嘱?您身体还这么健康,不用着急。”应廷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楚,得到的反应是一群人的抽气声。 从他们到这儿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开口问遗嘱的事情,就连应家专用的律师在场大家都装作视而不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个话题,开始扯七扯八了,而应廷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直球让着实让大家惊讶。 应启明听了这话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去理会应廷的问题,只是看向时苑和蔼地打着招呼,“小苑,来了啊,你来这边坐。”沈安慈见状也极其识趣地站了起来,给时苑腾出应启明旁边的位置。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视线就全都集中在了时苑的身上。 时苑和应廷是隐婚,这一点应家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应启明压着不让说,他们俩结婚这件事情早就会被捅出来作为攻击应廷的一个重要的点。毕竟,时苑的出身摆在那儿呢。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应启明对时苑的偏爱超过了他对三个儿子。 具体原因在调查完时苑的身世之后,大家就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应启明居然因为那么一点愧疚心而对时苑那么偏袒。 这在众人眼里看来,这就是老糊涂了。 “小苑,手怎么受伤了?我看看严不严重?”应启明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时苑的手怎么伤的,他现在就是纯粹做戏,然后派遣着大家都来陪他演完这场戏。 时苑的手还是有点儿疼,被应启明突然一碰,不自觉地就“嘶”了一声,应启明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我不小心把一个水杯打破了,水杯里还有水洒在地板上,我一滑倒,手就碰到了碎玻璃渣上,现在好多了。”时苑面不改色地扯着这个理由,围棋博弈中从古传承至今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永远不要让别人通过你的表情来判断你的局势。 你喜,局势大好;你忧,则前景黯淡。 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赶巧的是,这边正问着时苑的伤呢,那边傅斯雲和他的妻子,国外最有名的风投公司awe风投执行董事的女儿安若瑶也推门进来了。 傅斯雲的手上还上着夹板没有下,不明就里的观众扫了扫时苑再扫了扫傅斯雲只觉得这世界真是巧,手上都受的同一个时段。 而一向说话无遮拦的三叔,也就是应启明的弟弟应启东爽朗地笑了笑说,“看这伤的,还是同一只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口子呢。” 安若瑶和应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皆是一变,随即应廷使了个眼色给时苑,时苑当即意会。 “三叔,这玩笑不能乱开,我二嫂还站那儿呢。”时苑用极尽俏皮的语气来缓解尴尬地气氛。 应启东也自觉失言,站在外围的五十好几的老顽童受挫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地笑了笑,“哈,老二媳妇儿也在啊,我真的是越活越老不正经了,哈哈。”这样一来才让降到冰点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好了,说是回来说事儿的,就说正事吧。”应启明一发话,才把这件事情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我给大家打电话的时候也说了,今天就是来谈谈——” 应启明顿了一顿,扫了扫坐自己边上的时苑,突然开口,“小苑,你站到应廷的边上去。”一边说着自己也扶着沙发借力地站了起来。 “林律师——”应启明把站在远处的律师叫近身来。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宣读一下遗嘱,这个遗嘱只是个草案,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我再签字,怎么样?” 没意见再签字是什么意思?还会有变动,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件事情虽然和远亲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是要站队的啊,三个儿子,站哪一个都是要赌运气的啊,这要是站错了,后果可比想象要严重地多啊。 接下来,是要刮一场腥风血雨了。 第35章 遗嘱风波(2) “林律师,你来宣读一下遗嘱。” 视线的中心又瞬间转移到林律师的身上,只见林律师打开文件夹,从中抽出了大略有四五张a4纸大小的文件,然后开始发声。 “具体程序性的内容我就不念了,因为材料有些繁琐,而且只是草案,所以我挑重要的和大家讲讲了。” 众人没有异议之后,林律师才扶正了自己的眼镜开始接着向大家宣读起来,”受到应启明先生的委托,现在立下遗嘱,应启明先生名下的不动产投资的房产均以转赠形式转赠给沈安慈女士,而应启明先生所持有的应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将由长子应斯霖继承百分之十五,次子应斯雲继承百分之十五,幼子应廷继承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十五加上百分之十五,再加上百分之十五,再加上百分之十五,一共只有百分之四十五,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这里要特别提出说明的是,当时苑女士还和应家有着法律上的亲属关系的时候,将继承应启明先生百分之十的股份,但如果时苑女士和应家解除了法律上的亲属关系的话,那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将由长子应斯霖与次子应斯雲分别继承。” 众人皆是一愣,为什么要单独给时苑再分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和应廷是一家的啊?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应廷和时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苑和应家法律上的亲属关系就在于那张结婚证上,一旦婚姻关系解除,时苑就和应家再无关系,刚好那些股份还要落在她最为讨厌的应斯雲手上,让她没有办法离这个婚。 有的时候,爱做不到的事情,恨可以做到。 当然这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偏袒无疑,算上应廷现在有的百分之七的股份,和继承过来的百分之十五,再加上时苑手上的百分之十,一共可以算得上手持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这个比重用应氏集团现在的市值来换算,是个天文数字了,在这场“夺嫡战争”中无疑是最占优势的。 可是,时苑是个变数。 用感情当筹码这种事情是不能用在时苑身上的。 “在这里还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时苑女士如果获得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不能转让的,如果有转让的行径也一样会被视作无效,由应斯霖先生和应斯雲先生来继承。” 时苑才想着大不了耗下去把股份转给应廷再离婚,但显然应启明涉世多年,凡是都会比别人多考虑一步,时苑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爸,您这就有些偏心了啊,怎么单给时苑分,我和若瑶的份儿呢?”应斯霖的老婆是方氏银行董事长的女儿方微,但论智商可就比不过她那狡猾的爸爸了,这种话说出来任谁看都是没脑子的人做的事啊,立遗嘱这件事情当然是人家怎么分你就怎么听,哪有人上赶着要的? 应斯霖冷眼扫了一眼方微,方微收到了冷冷的寒意也知道失言,便立马噤声不再说话了。 “在场的人肯定有盼着我早点儿死好早点翻了这天的人,我为什么急着立遗嘱,昨天检查的时候在脑子里发现了个瘤,像颗□□一样,什么时候会爆炸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把你们都叫过来,做做打算,遗嘱大家还满意吗?不满意就提出来。” 应启明扫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头都微微低下,只有时苑有些忿忿地盯着他。 “小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应启明难以捉摸的笑声在整个客厅里都荡漾开了。 时苑也回之一笑,“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爸您多厉害啊,对我狠,对您自己更狠。”应启明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可是手段也过分卑鄙了一些,她和应廷的婚姻是由他一手包办而成,当这份婚姻可能出现无法维系的情况后他又用别的方式来拴住他们两个,可是感情的事情怎么能用手段呢? 再者,有病的人就好好治病,把所有的亲属叫在面前来立遗嘱,然后看他们之间斗得死去活来,他自己难道就不心疼,不心寒吗? “也就狠这一次了。”应启明会做出这个决定不完全是因为时苑,他更大的想法是应廷,如果非要说偏心就一定是应廷,他最珍视的小儿子永远因为沈安慈的和他置气,中间甚至有八年时间,应启明没有听过应廷叫他一声“爸。” 而事情出现转机,正是因为时苑,应廷有了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希望应启明来帮他。 “爸,我想娶她,您帮帮我吧。” 一声“爸”让已经有了白发的应启明几乎老泪纵横。 他的儿子继承了他母亲的性格痴情专一到极致。所有人都以为她偏袒时苑,是因为时苑的父亲因为他而死所以心生愧疚,然而他是个商人,在他的世界观里愧疚这种情绪是可以用钱来弥补上的,随随便便让时苑在应氏里当个小股东,安稳地领年底分红就够了,何必要把应廷牵扯进去? 他对时苑好,只是因为应廷,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妻子,他想要对时苑更好一点,这样就可以假装是在对应廷好了。 而应启明现阶段就提出给时苑股份,一个方面是帮助他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儿子绑住时苑,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时苑的怜意,他如果真的不久于人世的话,整个应家势必会乱起来,首要中枪的就会是时苑,所有的火都会从她的身上一把燃起来,而那个时候应廷究竟有没有能力保护时苑他还不确定,给时苑分股份并且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是要让这些人产生忌惮。 “既然都没有问题,我就签字了啊。”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呢? 签字笔和白色的纸张摩擦产生的沙沙的声音,落到众人的心底,有的是渗入心骨寒意,有的则是按耐不住的骚动。 一直没说话的应廷看着事件已然尘埃落定,拽起时苑的手就朝楼梯方向走,准备上二楼的客间待一会儿,“爸,事情都办完了吧,不是叫我回来吃饭的吗?那清个场子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咱们一家人”这几个字被应廷咬得格外重。 闲杂人等也是知趣,一屋子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沈安慈去叫时苑和应廷吃饭的时候,餐厅里只剩下了应斯霖和方微,应斯雲和安若瑶,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家宴了。 沈安慈虽然得到了应启明的承诺,可是她每次见到应廷心里还是会没来由地打颤。“应廷,小苑,启明叫你们下去吃饭。“沈安慈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转身就想要朝向主卧走。 “沈姨,吃饭的点儿你去哪儿?” 沈安慈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应廷,摇了摇头,“算了,你们一家人去吃吧,我去的话,应廷的心里又该不痛快了。” 时苑连忙伸手扯住了沈安慈,“沈姨,你这是说什么话,应廷他就这样,没事儿的。”沈安慈这要是一走,难保等会儿应启明不把矛头再度指向应廷。 这时候应廷也起身出来,面上浮着明显的讽意,“只是粗略估算就知道我爸名下的房产至少值五亿以上,在我爸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但是能在我爸死后活得舒舒服服的也挺不错的不是?” 应廷就没有一次能好好和沈安慈好好说话的。 时苑朝应廷使了个颜色,又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应廷随即停下话语,不再去管沈安慈径自走下楼,倒是时苑很坚持地让沈安慈和他们一起上饭桌。 应斯雲一见时苑走了过来,脸上荡起了一阵暧昧的笑意,其中掺着些冷意,所有的笑都进不到眼底。安若瑶淡淡扫了应思雲一眼,应斯雲这才收回视线,视线落在了自己还上的夹板的左手,冷意就更甚了。 “怎么,喊你吃个饭,还需要沈姨去请是吗?应廷,你的面子倒是够大啊。” 应斯雲的声音在餐桌中浮荡起来,让时苑的汗毛又直直地竖起。 应廷见状,把时苑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别怕,我在这里。” 一句,别怕,我在这里,让时苑顿时安定了不少,走向餐桌的步伐也更加镇静了一些。 尽管众人的视线都不带善意,可是时苑知道,又一个目光是和她同行的。 时苑第一次感受到,夫妻原来是一种不同的意味,我的丈夫我要怎么样闹都是我的事情,但是别人动?不好意思,她还真有点儿护短。 战争的号角,已经正式吹响了。 第36章 遗嘱风波3 “爸,你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去抓紧看病,把大家召集起来立遗嘱干什么?”长子应斯霖是三个儿子中最为沉稳的一个,面貌上继承了他妈妈的温柔,与另外两个儿子相比要更正派一些。 应启明闷声没有说话,只是往众人的杯子里倒酒。 “我就不喝了,你们喝了这一杯。” 应启明原本也没有想把这件事情这么快提上日程的,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摧枯拉朽,不适合在商场上再去厮杀了,还不如现在就抉择出来到底谁才更适合继承应氏集团。 应启明原本是不太想让应廷来接手应氏集团的,应廷在国外那么多年一个人自由自在地都习惯了,他不想用条条框框地去约束他,但是现在的局势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步了,应斯霖和应斯雲虽然一母同胞,但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亲近。 而现在把他们三个摆在相同的地位,谁能胜利,就自己争吧。 众人都举起杯子,准备象征意义上地碰一下,只有时苑纹丝不动。“爸,大哥不是问您话呢?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家里对应启明最没有畏惧的就是时苑了。 “小苑,别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安慈突然开口了,刚刚还和睦的气氛瞬间又凝固起来了。 沈安慈出声劝阻一个是应启明刚查出来脑子里有瘤身体本就不好,再者年龄大的人血压总是偏高,受不得重气。 时苑当然也不是诚心想要闹出来个风波,她手上的伤应启明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却以为用这种方式能给她一个说法? 事情既然都已经摆在台面上说了,她也不在乎和谁撕破脸了,反正她也不是应家的人。 “爸,您现在生病了,抓紧时间看病要紧,犯不着现在还弄什么权谋之术,您这一大家子人非要被弄得分崩离析才好?” 应启明听了这话才算是真正的动怒,时苑虽然也不无心机,但总归是涉世未深,常年下棋让她形成了在脑中设想出所有的状况,却没有想到现实和围棋是有偏差的。 “小苑,话说到位就够了。不用再往深了探究,知道多了不好。” 时苑才预备顶回去一句,看见应启明的脸色已经发白又有些不忍心就把到嘴的话给咽回去了。一个再懂得权谋的老人,也终归是个老人。 “这个程度可以了,剩下的我来。”应廷在餐桌下的左手握住了时苑的右手,示意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她从见到应斯雲后状态就一直不好已经几次失言。 应廷不动声色地往嘴里送了一勺扬州炒饭,细嚼慢咽后这才慢慢开口,“爸,是物理治疗还是直接手术。” 应启明的手微微发颤,嘴一直抿着没有开口,而是沈安慈来接这个话腔,“本来也是想找你们商量的,物理治疗药物维系的话就纯粹是吊着命了,大概最长一年的时间;手术的话有痊愈的可能性但是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五,因为那个瘤压迫到脑神经了,所以需要尽快决定——” 应廷握住时苑的手也不禁抖了抖,他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爸,你怎么想的?手术还是药物?”应廷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将视线投降应启明,即使他对应启明是有着恨意的,也怎么都割断不了他们父子的这个血缘事实。 应启明沉着气给应廷的被子里又添了半杯红酒,放下酒瓶才缓缓说道,“我做事喜欢速战速决。” 这话一出来,三兄弟自然都心领神会了。 “手术签字大哥你来,还是我来?”应廷直接把最重要的这个问题提出来了,谁来签这个家属同意书都可能会被诟病,所以不如摊到台面上来说。 “应廷,我是空气吗?”应斯雲的笑也依旧挂着,只是手上的疼痛让他的笑多了份渗人。 “二哥,你的钻石皇朝开的还好吗?”应廷也是笑着,慵懒地靠着座椅,握住时苑手却还没松。 一提起这个,应斯雲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场子就那样被应廷给全抄了,一晚上就损失了几千万,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还很有可能压迫神经以后都不能握重物。 “爸还坐这儿呢,你们俩把你们那点破事儿收起来。”沉默半天的应斯霖再度发话,“我怎么说都是应家的长子,字我来签,有什么事我担着,行了吧?”他和应斯霖长得很像,但是却从内到外透露着不同的气质,比起应廷来要更为坚毅,更容易让人信赖。 “行了,安安生生把这顿饭吃完就都散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办吧。”说出这句话的应启明瞬间苍老了十岁。 强忍着头疼,应启明对着他们一大家子人说了最后一句话,谁都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了诀别。 “万一我走了,应廷你不用摆那种表情,我是说万一”应启明顿了顿,视线突然落到了沈安慈的身上“万一我真走了,帮我照顾好你们沈姨,她在应家没名没分的,你们不待见她也是正常的,你们几个的手段我也知道,我给了她那么多财产,你们要想针对她还是会有办法,特别是应廷,你别招她。” “至于其他人,你们都自己照顾着点儿自己吧,我管不了了。” 不知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缘故,大家也是第一次从应启明的眼里读出了爱意,在应家,他从来就是站在权利金字塔顶端的说一不二的人,心狠手辣,杀伐决断才是标签,而这样的温情是很难从他的身上看到的。 以至于一番话听得沈安慈泪目。 应启明总归是爱过她的。 即使他到死都不愿意给她个名分,他也是爱过她的。 为了不耽误病情,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由于是秘密进行的手术,所以只有极亲近的家人才到场,所有人都被拒在手术室的外面。 “我们会尽力的,不要担心,成功几率还是比较大的。”医生这个时候只能出言宽慰,即使应启明是高级vip,可人的生老病死是不能由金钱去控制的。 护士小姐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各个愁云满面,也有些慌乱,“谁是家属?过来签字吧。” 靠着墙边的应斯霖才走出了两步,就被沈安慈用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衬衣都快要被她揉皱了。 “斯霖,阿姨在应家十几年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就当阿姨求求你,只求你一次,让我签吧。”应斯霖被沈安慈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镇住了,只是微微皱眉,似是在思考中。 另一头的应廷作势就要上前,却也被时苑给及时扯住了。 “应家的东西我都不要,只留下现在应家的老宅子就行,其他的你们兄弟几个都拿去分一分就行,我只想签这个字。”刚进入应家的沈安慈也是风姿绰约,漂亮地让人没办法叫出“阿姨”这两个字,而如今的沈安慈虽然眉眼间还留有当年的神韵,但是在他们所有人都不在意的这个女人身上,最明显地显示出了岁月的痕迹。 应斯霖想了想,轻声说道,“沈姨,你去吧。” 得到了应斯霖的批准,沈安慈脸上有转瞬即逝的欣喜,但是转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应廷一眼,征询他的意见。 应廷他哪里还有意见,时苑都快把他的衣服给扯破了。 见状也不再阻挠,只是站在一边和时苑两个人等着手术进行。 神经外科的手术是冗长的,五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医护人员出来,大家都没有办法知道手术的进程。 “应廷,我有点儿害怕,虽然我不太喜欢老爷子,但是我真的害怕手术失败,我现在太后悔那天对他说那么重的话。” 应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惶恐不安的时苑,只是慢慢地顺着她黑色的长直发摸着她的头,也顺带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 手术室外的红色的灯终于在漫长等待八个小时后熄灭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首席主刀医生,他缓缓地摘下口罩,慢慢叹了口气,“我们尽力了。” 一句“我们尽力了。”大家就都懂了,别人是医生,你是患者家属,对于这句“我们尽力了。”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宣告死亡,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获知死亡,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更为可怕的是,在手术室里死亡的人是应启明。 终于,时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自己一个人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像个孩子似的就大哭起来。 为应启明,为应廷,也为她自己。 “准备一下后事吧。”时苑的哭声实在大,几乎都要盖过医生的声音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方微也立马装作快要昏厥的样子哭嚎起来。 “都把你们这样子给我收一收,爸都死了哭给谁看,时苑,还有你”他也指了指方微,“都是应家的人别给我们应家丢人。” 应斯霖在此刻显示出了一个大家族的长子应该有的风范。 他们应家,从来都不能是让人家看笑话的。 人死不能复生,哭这种情绪上的消遣对于非血缘系亲属就显得没那么必要了。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里才慢慢推出了盖上了白布的应启明掀开布的一角确认了一眼。 这次淡淡地扫了应斯雲和应廷。 “过来。” “都到这儿给爸跪下磕个头。” “吭吭吭”的三声响在长廊上回荡,这个画面留在了在场的人心里很久很久。 这是一个分界线,从这里为起点,兄弟睨墙要造成的后果与伤害是怎么都回不去的了。 第37章 爱的箴言 “你仔细想清楚,真的要往娱乐圈里踏?现在你在外界的阻力已经没有了,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坚持选择这条路?”应廷把这件事情交给时苑,让她自己来抉择,目前她也是应氏集团的成员之一,她的决定对应氏集团也有些举足轻重的影响。 “离董事会是不是还有几天,我仔细想想,这次董事会是不是要选新的董事长了?” 应廷半晌没说话,过了半天才回道,“是,但是谁上去都不一定能坐的稳,毕竟我们兄弟三个人的股份几乎势均力敌,而且其他叔叔辈的人那边我还在争取。” “应廷,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当然。”应廷没有保留地开诚布公。“如果你不参与,我的胜率很小。”他生活在国外的时间还是过长,比起大哥和二哥,他在a市的根基的确要稍稍弱一些。 “好,知道了。” 电话另一头的时苑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已经憔悴了不少,许半夏看了都实在是心疼。 “你现在知道罪受了?我跟你说,就是你自己作的,你就安安生生地和应廷过你们的日子不行吗?非要念着纪然,这个还不算,还要念着你们家和应家的仇。”许半夏把倒好的凉白开推到了时苑的面前。“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爸的死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应启明的责任,但是他现在已经在天上了,你怎么着都不能把这账算到应廷的身上。”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就算说错了什么,时苑也不会真的和她置气。 可是,许半夏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都是她自己作的。 没有想清楚就和应廷匆忙结婚,没有想清楚就和应廷贸然离婚。她似乎手里总是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靠她越近的人就会被她伤的越厉害。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想改,可是我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此刻的时苑显得有几分焦躁,完全没有对弈时的云淡风轻。 许半夏近身去握住了她的手,随即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小苑,你这么聪明,你知道的,用不着别人来教。” 问题又再一次拋回给了她。 时苑扯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再望向许半夏的时候时苑的眼睛里藏了一丝狡黠。 许半夏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珉了一口。“什么怎么样?”许半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咦咦咦?你别装,新闻都出来了,给你包了整个游乐园?”时苑眼见着许半夏又端水杯喝了一口,连忙止住了她,“拿错被子了,你的被子在那儿。”她的头一低,就是给许半夏指明杯子的正确方位。 许半夏也是不慌,拿起自己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新闻报道你也信,我们逢场作戏。” 许半夏真的庆幸是逢场作戏,近期和林旸的接触中,发现这个人撩妹技能实在高超,用一些她都没见识过的撩妹技术的人,一定是情场高手。 她这种高手原来就是要避开高手的,不然就是两败俱伤。 “而且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面相上我喜欢那种奶油小生,皮肤白大眼睛的,特别是忠犬类型,你批评他一句,他就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你的那种感觉。” 时苑连忙让许半夏打住,简直越说越像狗了。 “但是你的理想型和你最后在一起的不一定是一个类型啊。” “那我还努力个毛线?我活着最大的心愿就是睡到我喜欢的人,我努力工作,认真写剧本都是为了这个,结果我最后睡的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亏不亏啊?” 许半夏见话题自然地绕过去了,也靠在墨绿色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随手捻起了果盘正中央的一颗红提。 “啊,酸。” “哈哈,看吧,有时候你想像的和现实不一样吧。” 这年头似乎什么话在后面加一句“爱情如是”就可以变成心灵鸡汤。 时苑突然心神一动,低头补了句“爱情亦如是。” 她当然不会想到,她今天这句话日后会成为许半夏情感路上的箴言。 现在呢?她们是不是都奉行着相同的原则?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第38章 硝烟弥漫 人们常说,商场如战场,四处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时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似乎是要把搜索引擎出来的结果都要看出个洞才罢休的架势。 “你别在家自己凹造型,出去做造型,你现在可是个富婆,要大气,不要那么小家子气。”许半夏在电话那头嚷着,如果说时苑以前凭借冠军奖金算是个小富婆,那她现在真的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富婆了。 应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是多少人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把你的保时捷卡宴借我开开,我的宝马总感觉有点儿弱了。”好马得配好鞍,时苑到此刻才觉得,许半夏当时吵着闹着要买骚气的保时捷不是没有道理。 “行行行,随便用,反正擦花了我正好坑你一笔换辆法拉利。”许半夏又开着没有营养的玩笑,但时苑偏偏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了。 “你试试,都说人越有钱越抠,我现在这么有钱你觉得我还会给你坑我一笔的机会?”时苑一边笑着,一边套了条意大利定制的黑色的连衣裙,突出了看似分离的剪裁实则内里是连接在一起的设计感,脚下则搭了双正红色的细跟高跟鞋就准备出门。“那我在世贸那儿等你,我直接去那儿做个造型,走的时候把车一换就行。” “好,你记得我跟你说的,穿黑色,正式场合穿黑色总没错。”时苑笑了笑,一边开门一边扫了扫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能算无懈可击,但至少还是落落得体。 刚一开门,时苑微微向下的视线便扫到门口放置了一个不大的包裹,紧紧的包裹了几层,让人没有办法窥视到里面是什么,但是上面的“时苑收”却清晰无比。 应廷给时苑住的这公寓面积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安保措施做的好,而且处于市区交通也便利,所也非常受到一些有钱人的青睐,毕竟狡兔三窟,谁都不嫌地方多。 故而能在清晨七点半,悄无声息地把东西送进这个连送快递都要被盘问半小时的小区,送东西的人的能力可见一斑。 时苑的心不由地提起来了。 肯定不是伤害人身的东西,现在应家的人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下手害她,她要真的挂了,自己手上的股份也会作为遗产被她的丈夫第一继承人应廷继承,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所以时苑一推就知道包裹里的东西大概就是些离间她和应廷的东西。 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时苑装作若无其事地锁上门,然后抱着那个包裹就下楼了。 从碧海小区到世贸需要30分钟的路程,期间时苑有无数次按捺不住想停车打开放在副驾驶座的包裹上,最终还是忍过去了。 车开到世贸的停车场,时苑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把包裹扔到了后备箱里,不再去理会它,等董事会结束后一块处理。 刚锁上车门走出去没几步,时苑就又折返回来了,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了那个包裹,一层接着一层…… 等到许半夏气喘吁吁地赶到世贸的时候,时苑已然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原来的长直发变成了干脆利落的短发,连发梢都带有两分凌厉。 “你疯了吗?”许半夏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是受什么刺激才想起来把头发剪了??”她怎么一会儿不在就出这么大的事儿,时苑的脸很小,不适合长卷发和短发,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黑长直,这又闹出了什么事儿,突然都想不开了? 时苑扫了许半夏一眼,上身白色的衬衣,穿了件短的黑白相间格子半裙,一双简单的白色帆布鞋,脑袋上扣了个牛仔帽子,帽檐被压的很低,可能是跑得太快的缘故,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了。 “不要一脸惊诧的看着我,我现在真的知道和明星谈恋爱还公开是种什么感受了,麻烦麻烦麻烦,你知道要甩掉狗仔有多难吗?”许半夏一边抱怨着,一边再次打量着时苑,精致的妆容,耀眼的耳坠,连头上的发饰都美的恰到好处,就是这短发着实太碍眼了。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见你剪短发。” 时苑无奈地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虽然实在太像个被背叛又不得假装坚强的怨妇?” 许半夏耸肩,知道时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在一个尴尬的场所,尴尬的时间点,索性就不再追问,等今天她结束以后再细细盘问也不迟。 “钥匙放这儿,车停在外面,你等会儿弄完开走就行,我不能呆太长时间,一会儿狗仔肯定要追过来了。”许半夏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心里又把林旸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时苑坐在椅子上等着设计师给她最后定妆,随即从包里摸索出来车钥匙递给了许半夏。“别管我的头发了,你快点撤吧。等会儿这儿要出来一个林旸的迷妹你就要身首异处了。” 许半夏听着时苑说了这话,不知道怎么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迷妹?我倒真希望他那么多迷妹,谁知道cp粉愈演愈烈,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我出书的时候签售会的视频和他演戏或者日常的视频全被拿来剪到一起,简直了。”许半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上虽有些忿忿不平,但是语调确实十分的轻快。 时苑只是默默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所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古人诚不欺我也。 董事会的召开被定在了十点钟,踩着点到的时苑被引导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满满的人,大多都是应家熟悉的面孔,见着时苑也少不了几句寒暄。 “咦,小苑你剪了短头发了,好看。”整个应家只有三叔算是没有心眼最好相处的,应启明这一辈兄弟四个,现在还活着的也就只剩应家三叔应启日了。 老顽童似的应启日让时苑蒙尘的心总算是被擦出了点光亮。 靠主座的应廷看到时苑的短发也是猛然一怔,时苑的脸本就小,一剪短发就更显得她的脸只剩巴掌大了,只是因为肤色过白又上了个显色的妆,虽然极尽让她面色红润一些,但因为过度憔悴,面上还是显得过分苍白。 但幸好气势还摆在那儿,一些不痛不痒的问话时苑都一个一个地弹回去了。 时苑和应廷坐在对面的位置,应廷轻轻喊了她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时苑挂着讽意用右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应廷不禁皱起了眉头,特别是从来不染指甲的时苑,今天的指尖却是嗜血的鲜红,让应廷更是惊。 过了一会儿,迟到了两分钟的应斯雲推门而入,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一扫便扫到了时苑的位置,看着她旁边还是空的,迈步就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苑,二哥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满意吗?”应斯雲压低了声音,话语里还噙了笑意。 时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被应斯雲用一秒的时间给层层激起,身体下意识地向边上挪了挪。“二哥真的是好本事,看着我现在这样你开心了吧。” 时苑一看到应斯雲即使手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也还是会隐隐作痛。 应斯雲又抬眼扫了一眼时苑,总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小苑,你这性子要是不这么倔,二哥倒真的挺喜欢你的。不过——”应斯雲一想到自己的左手算是半废了,眼中就不自觉地填充狠戾。但面上还是笑意吟吟,“小苑,你现在即使放弃应廷还来得及,我保证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即使应廷下去你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时苑的面上有些松动。 “包裹里的录音笔打开听了吧?不过那还只是开胃菜呢,我还有些更香艳的正餐呢,不想看看吗?应廷和宋林溪在床上纠缠的画面,你再想一想,你再想一想应廷和你,不觉得恶心吗?”应斯雲见时苑已然有松动的迹象了,便乘胜追击。 时苑的瞳孔有了明显的晃动。 对面的应廷和时苑坐的有些远,应斯雲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也完全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时苑愈来愈惨败的面色让应廷不禁担心起来了。 莫非应斯雲又想动时苑?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应廷放在桌下的手就暗自攥起。 应斯雲?别太着急了。 那头的时苑倏而婉转一笑,在所有男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的笑显得熠熠生辉。 “二哥。”她低声喊了应斯雲一声。 “嗯?” “虽然我特别讨厌你,但是正如你所说的我太恶心应廷了,特别是和宋林溪纠缠不清的应廷,你也知道我们本来感情就不和在闹离婚,所以我的要求是十五亿拿走我手上所有的股份,我再和应廷离婚按照老爷子的协议把股份让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应斯雲爽朗地笑了,不似刚刚那样阴鸷。“小苑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人总是要为自己留后路才好。” “当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很小没有父母,不懂感情,还是觉得握在手里的钱比靠一个男人施舍的爱要靠谱多了。” 时苑的眼神暗藏了一丝不可见的精光。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 第39章 强势反转 “大家也都知道,今天召开董事会是为了选出一直悬而未决的应氏集团总裁的位置的,相信来之前大家也都做了充分的考量的。” 应家有三个儿子,作为一个家族氏的企业,这样的候补是没有人提出质疑的,特别是三个儿子都极其优秀的时候,就更没有理由把他们任何一个人从候选人里面剔除出去了。 “所以,现在最适合的人员是应斯霖,应斯雲,还有应廷。”三叔常年待在国外,但是这种场合还是需要他这种老资历来主持大局。 “咦?斯霖怎么还没到?”已经十点半了,应斯霖却迟迟没有现身,“那再等五分钟,如果不来的话就是弃权了。” 全场一片寂静。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们想不通怎么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应斯霖会不按时出席。 “刚刚接到的消息,斯霖决定不出席这次董事会。” 底下的唏嘘声遍起,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应斯雲微微眯了眯双眼,他家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躲在家里避风头? 那头的应廷嘴角也划起了一抹莫名的弧度,应斯霖的弃权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但这样一来,这场仗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而此时的时苑还是慵懒地呈半瘫在椅子上的状态,神情有些疲惫。“二哥,还不开始啊?我都困了。”额前的碎发有些散乱,她轻轻地理了理,露出更为明晰的眉眼,微微抬头,就对上了应廷探究的视线,时苑佯装没有看见避开了他的眼神,她的嘴角还挂有一丝轻蔑的笑。 这一切自然被应斯霖尽收眼底,没有说话,只是满意地沉声笑了笑。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 首先起身的是应斯雲,他左手上的夹板已经下了,但还是不大能使上力,所以当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左手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是浸满了阴冷。 “在座的各位大多数都是我们应家的自家人,也都知道,我一直是管理应家的酒店行业,承蒙各个叔叔伯伯的照顾,我倒是在这个方面做的还不错,经营最主要的就是利益,应氏酒店作为应氏集团的子公司,每年的营业额都是成倍的增长,所以叔叔伯伯们应该相信我有经营好应氏集团能力。”应氏集团是靠地产业发家的,然而近两年的房产泡沫的影响,房地产行业走低的形式,反倒让应斯雲掌管的酒店类相关服务业占了上峰。 应斯雲的话很简短,但是他的实力是摆在那儿的,再加上很久之前就疏通了不少关系渠道,它自然是成竹在胸,连投向应廷的目光都带有了几分晦涩。 “各位叔叔伯伯,还有——”应廷顿了一顿,“还有时苑”刚刚还在愣愣失神的时苑被突然点名,也是一怔。 见时苑终于有了反应,应廷才继续,“大家都知道,我的娱乐公司和应氏集团是分离的,所以我并不能算正式参与过应氏集团的经营。但是同时大家也知道,我是经常会出现在媒体杂志网络上的一个人,现在一个时代,是一个新媒体的时代,能把应氏集团更广泛地推广出去,不管是地产,还是酒店还是娱乐公司,都存在一个品牌效应,这个品牌效应不只是推广部该做的事情,而是身为应氏集团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 应廷这句话虽然说的像模像样的,但是也还是些没有营养的话。 经营理念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出来的,它体现在对一个集团的各个方面的渗透。 也就是说,他们俩刚刚说的,都是废话。 “都完了是吧?”三叔也料想到董事会的现场“拉票”就是走个过场,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事情都在暗地里做完了,摆在台面上的事情就都是做做样子了。 “行了,那就表决吧。” “首先是斯雲,大家都举手表决一下。”应启日按照股份占比份额来统计支持率,虽然他过了大半辈子都像是个在生活上迷迷糊糊长不大的糊涂蛋,但是在这些方面却从不含糊,分外正经。 “应和百分之三,陆琦百分之二,应济东百分之一点五,应斯霖百分之二十三,时苑。”应启日看到时苑的手也懒洋洋地举起来的时候眼里也是藏不住的震惊,为什么身为应廷的妻子不帮着应廷,反而帮着对手应斯雲。但是应斯日已经老了,虽然他极为不喜欢应斯雲的阴冷气质,但是这都是年轻一辈的事情了,他不想去插手,复而恢复了正常神色。 “时苑百分之十。”本来都是半半的胜率,可是加了时苑这百分之十,不用去记应廷的票都能大概估计去赢的人是应斯雲。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应廷都推测不到时苑的想法,即使她不帮自己,她应该我不会选择帮应斯雲啊?凭时苑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莫不是应斯雲私下又做了些什么胁迫时苑的事情,不然怎么解释时苑的短发,和突然形象的转变。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女性,她看起来过分美艳,又过分寂寥。 看到时苑的手举起,应斯雲这才对时苑低声道,“小苑,你要早这么听话,不就不用遭这么多罪吗?” 时苑强忍着胃里翻滚涌起的恶心,端着笑意,“我让二哥满意了,希望二哥也能让我满意,不然我手上的占股还是有机会把二哥从总裁那个位置拉下来的。” 应斯雲笑得有些显阴沉,让时苑感到有些恶寒。“那是自然。” 应廷的面色有些发冷,但仍是不动声色,黑色的衬衣下的身子有些僵直。 “接下来是应廷。” “应昱之百分之三,应义百分之三,阮航百分之二,应廷百分之二十二,还有我百分之六。”三叔本来一直没表明态度,但是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支持应廷,尽管他的支持并没能改变最后的结果。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一个百分之三十九五的支持率,一个百分之三十六的支持率。 “还有人有异议吗?” 应斯雲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浅浅的得意,而应廷的谋色变得深暗起来。 上位是吗?那他这个位置也不会坐的太稳。 “等一下。”一直闷声没有说话的时苑突然喊了一声,抬头望向应斯日,投射出明媚的笑意,“我可能是早上起的太早,所以困迷糊了,看到结果我才发现自己蠢了,我是要支持我男人的,怎么会不小心投给二哥了呢,我听岔了,三叔您能帮我改一改吗?”时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起来仍有困倦之意,说的倒像模像样的,话语里还掺了两分委屈。 好家伙,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没见过这样耍无赖的啊,虽然可以改票没错,但是时苑找的理由太扯了,稍微带脑子的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给应斯雲一颗甜枣吃,再啪啪地给他两巴掌。 多么痛的领悟。 时苑这才恢复了自己的神采,对着应廷浅浅地笑了笑,应廷也笑了,笑得很深,连眉梢都弯了下去,带着难得的暖意。 这丫头,感情是给他演了一场戏啊,还是一场大戏。 “小苑真的是好演技啊,宋林溪是不是也得甘拜下风?”应斯雲眼中刺骨的寒意几乎要把时苑给冻住了,现在又把宋林溪扯出来就是纯粹为了恶心恶心他。 时苑带着娇柔婉转的笑意,把自己头上的短发假发头套顺手取了下来,再当着众人的面把盘起来的长发解开,如瀑的长直发流泻下来,甩开动人的弧度之后又妥帖地落在肩头,和黑色的连衣裙融为一体。 “那就谢谢二哥夸奖了,我一直都觉得奥斯卡欠我一个影后呢。” 这一刻的时苑美的动人心弦,让应廷本就深陷的心更加无法自拔。 应廷又笑了,这个女人竟然是他的。没能让所有人都暗淡失色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他的。 画面流转,再次回到刚刚时苑进入世贸之前,停好车的时苑把包裹扔进了后备箱里就走了,刚走出去没两步,时苑又折回来了,她想着等会儿要和许半夏换车,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能让许半夏接触到,万一真的是对应廷极其不利的东西呢?依着半夏那性格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曝光她也不知道,她总归和应廷还是有夫妻情分在的。 时苑叹了口气,伸手把那个包裹拿出来了,才剥了两层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为什么明知道里面是什么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嗯?时苑?为什么呢? 她开始质问自己,她好不容易对应廷重新拾起了信心,真的要在这里中止吗? 仔细想了想,时苑最后还是把那个包裹扔进了垃圾桶,不管里面有多么不堪的内容,时苑都决定相信应廷这一次。 给应廷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会议室里的时苑看着应斯雲的表情有些难得的畅快,“原来没看我给你送的东西啊?没关系,二哥还有很多份呢,等你看了你一定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决定的。” 应斯雲笃定时苑不知道包裹里到底有些什么,不然她一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后不后悔,那是我妻子操心的事,就不劳烦二哥您来操这份心了。”应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时苑的身后,周身都笼罩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一种属于应氏集团总裁的气场。 时苑也再度扬起了笑意,“应廷,我困。”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娇嗔,传说中的“蛇蝎美人”时苑九段,此刻真的变成了小女人一般。 “嗯,那就回家吧。”应廷竟然不顾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把时苑给捞起来抱在怀里。 在场的一众叔伯表示这恩爱秀的实在没法看,简直辣眼睛。 啊啊啊,应廷你的手搭往哪儿放啊,三叔哀嚎啊,我年纪大了,看不了这个啊! 第40章 一吨狗粮 话说应廷那一个没遮没拦的不顾形象的“公主抱”在董事会一展示,时苑的脑中便瞬间如灵台打通,豁然开朗一般,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真的是值得的。 只是—— “应廷,你的手能拿开一点吗?”时苑突然开口,面上飘了一层可疑的红色的浮云。应廷的手好歹不好地停在时苑颈下三寸的位置,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轮廓的美好。 应廷佯装听不见,把时苑放进车里副驾驶座的时候,视线还锁在了刚刚手的温柔停留的地方。他一手撑着车梁,一手把住座椅,头半探进去猛地贴近时苑的脸,仔细盯了时苑半天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来,“你还是长头发好看。” 时苑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她的身体微微离开皮制的座椅,对着应廷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要不——我明天搬回去住?” 应廷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浅浅的笑了,把时苑的身子慢慢推进车里,关好门以后迅速到达另一边钻进了车里,侧身给时苑调整好安全带然后说了一句,“还用等明天?直接回家,下午你的东西肯定一件不落的给你放到家里了。” 时苑安心地点了点头,由于今天早上太耗费心神,所以困倦如潮水般向她涌过去,渐渐的,时苑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头像右慢慢倾倒,最后竟然倚在窗边睡着了。 原本一直没松懈的应廷在看到睡得如此香甜的时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幸福的实感,上天似乎在今天格外地眷顾他,而现在怎么守住幸福才最重要。时苑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像开了窍一样,开始对他有所回应。 时苑今早在董事会上的异样,他细想一下就能猜出一些端倪,左右不过是应斯雲自以为能通过离间时苑和他来得到时苑的支持,抑或着还有威逼利诱?不过不管怎么样,时苑最后还是选择了他,这一点是让他感激和欣喜的。 至于应斯雲?等他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慢慢收拾他也行。 直到把车停到车库里,时苑也还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她黑色的长直发因为来回扭动,变得有些杂乱,脸颊上的橘粉色的腮红衬得她更加肤白胜雪,应廷的手抚过她的面庞,只觉得触感滑腻,仔细贴近看连毛孔都很细微,几乎要达到隐形的程度了。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最后落到了时苑娇嫩欲滴的红唇上,烈焰红唇经典款唇膏上的色果然名不虚传,勾勒出来饱满的形状和诱惑非常的火一般炙热的红色。 心神一动,应廷就自然地欺身而上用自己的唇贴紧时苑的唇。由于车内里的空调的凉气让时苑的红色的嘴唇也沾染了凉意,如同在沙漠中羁旅奔波的徒步者遇上了倾盆大雨,不断地汲取着特有的甘甜。 唇上辗转的炙热滚烫灼热,激得时苑一阵战栗,猛然惊醒,眼前骤然放大的是应廷的脸,时苑这才安心了一些。 她原本是想把应廷给推开的,但是使出的力气过于绵软,推了两次都推不动时苑也就任由应廷“为所欲为”了,既然决定给应廷一次机会了,时苑也决定放过自己,放过那些总是分外扰人的回忆。 她人生中第一次涂上红色的指甲的手慢慢搭上了应廷的肩膀,搂住应廷的脖子轻轻一拽,他整个身体都倒在她的身上了。 见时苑如此主动,应廷自然不会客气,一手捧起时苑的脸,一手更加深入地探究时苑的唇更加美好的滋味。时苑闭上了眼睛,也开始回应起应廷的吻,两个人焦灼地来回,舌尖也似玩闹似的相互追逐,一个热吻下来两个人都是口干舌燥,连车内的空调都不能缓解他们的燥热和不断延伸而来的空虚。 应廷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了,手掌渐渐下滑,从轮廓美好的圆润到神秘的绝对领域—— 连车内的空气都沾染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等等?在车库,在车上,应廷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莫不是想玩车--震? 作为一个21世纪新时代接受开放包容思想的女性时苑没经历过这一类的事情,她虽然并不排斥这种行为,毕竟合法夫妻的不打扰到其他人的合理情趣都是受保护的,是享有自由权利的。 可是—— 时苑奋力按住了应廷不安分的手,让他无法向下延伸。 “别怕,乖,不疼的。”应廷将头埋进了时苑的锁骨处,以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和紧绷的身体。 “不,不是——”时苑的脸涨的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个,我亲戚来访有点儿,有点儿不方便。” 应廷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时苑说的亲戚来访是什么意思,饶有性质地盯着时苑潮红的脸看着,随即在车内荡开了一阵放肆的笑意。 “我抱你进去吗?” “不用,我能走。”时苑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应廷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搂住应廷的脖子,怕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刚一进门,连徐妈这种见过大阵仗的人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还以为是时苑的腿受伤了。可是后来仔细一观察就知道时苑啥事额度没有。她们都知道应廷宠时苑,可是这都多大了还抱?徐妈表示城里的人太会玩儿,她都跟不上趟了。 而且时苑自从上次受伤被应廷带回家以后已经很久没露面了,这回归式也的确是够特别。 “应总和太太回来了,要吃点什么?” “徐妈帮我准备一个暖贴还要一杯热的红糖水。”徐妈是多有眼力见的人啊,这样一联系就什么都懂了,赶紧下去给时苑冲红糖水了。 氤氲的水汽由红糖水发散开来,让时苑看向应廷的视线都似蒙了雾气一样。她端起那杯红糖水,小心翼翼的试了试温度,在确认不太烫以后这才往嘴里送了一口,浓郁的红糖味道让时苑皱起了眉头。 “应廷——” 正在给时苑剥开奶糖糖纸的应廷听到时苑在喊他,先把分离出来的白色的奶糖放在了碟子里,这才抬头看着她,“怎么了?”应廷的神情温柔的可以化出水来了。 其实应廷并不是第一天这样对时苑,他一直是这样的,只是时苑现在才有心观察,有心发现而已。 “我这次真的是鼓起我全部的勇气才放下以前我们之间所有的芥蒂,放下我所有的过去的。所以你真的不能背叛我。应斯雲今天在我门口放了一个包裹,说是里面有你和宋林溪什么乱七八糟的苟且事的证据,我没看,扔进垃圾桶了。”时苑偷偷打量了应廷一眼,只见应廷仍然真挚地看着他,神色如常。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击垮我的信心,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你和宋林溪,有还是没有?” “没有。”应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对于这个问题没什么可避讳的,他前三十年的女人只有时苑,接下来三十年的女人也将只有时苑。 时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端起转凉的红糖水一口就全部喝完了,然后捻起一颗应廷剥好的奶糖放入口中,那浓郁香甜的奶香味就瞬间在口腔中弥散开来,驱散了刚刚还让她不试的红糖味道。 “不喜欢红糖水的话,下次吃黑糖话梅?” “不了不了,我觉得那个比这个都是半斤八两。” 正当两个人在讨论红糖水和黑糖话梅哪个的味道不那么难以接受的时候,一阵铃声打破了原有的和睦。 “时苑,结束了吗?战况如何?”许半夏真的把时苑所有的事情都当成自己的事情来操心了,十分关切地问道。 时苑抬头扫了一眼应廷,随即带着一丝蜜意答到“嗯,赢了吧。” “赢了吧?带个吧是什么意思?你就直接说应廷那臭小子有没有当上ceo?”许半夏的声音过大,都把时苑的耳朵震疼了。 时苑满头黑线,看了看应廷的表情,果然是听到了。额,半夏,你自求多福。 “许小姐,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可是要大上你五岁,臭小子这种称谓安在我的名字上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合适。”应廷低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让电话那头的许半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额,那个我还有事儿啊,你们慢聊哈。”许半夏说了这句话以后赶紧挂了电话,“嘟嘟嘟”的断线音直响。 挂了电话还不断腹诽,这对夫妻,男的聪明,女的也聪明,两个人联手,还让不让她们这种智商常年不在线的人活啊! 不过,她们俩好像都忘记了一件事啊。 时苑是坐应廷的车回来的,也就是说,许半夏的虚势神器保时捷还停在应氏集团的楼下呢!啊,摔! 第41章 意外求助 在时苑正式成为应氏集团总裁夫人以及应氏集团董事后首先想要做的就是卸掉应氏集团代言人这个差事。 “我一开始也说了,现在我的东西,只有我不要别人才能拿,如果是想抢的话,那就干脆连想都不要想。” 对于时苑放弃应氏集团代言人的身份,是她和应廷达成的共识。 他们两个另外一个共识在于,新的代言人谁都可以,除了宋林溪。 应廷原本还有点顾忌,因为应氏集团的代言人对于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筹码,但是时苑实在是太忌惮宋林溪了,所以他觉得可以退让一步,换别人也未尝不可,至于宋林溪那边,给她别的更好的条件来替换也就可以了。 但是应廷在这件事情上错误地估计了一点,宋林溪是死了心地盯准了这个代言人不放手了。 如果能在现在就及时想明白这一点,也许到后来的时候也不会再陡生出这么多风波了。 “那是算我违约还是算应氏违约?”合同签了五年期,突然解除合约总是要给大众一个交代的。应廷仔细考虑了一下,“你就说接触一段时间以后觉得娱乐圈不太适合自己只想好好下棋就行了。”如果由应氏违约的话会很不利于时苑的形象,大家会纷纷猜测是不是时苑本身有什么问题,才会让应氏集团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 至于违约金和其他方面的问题都留给应廷来操心了。 这个消息刚一放出去的时候自然有很多争议,各路记者也试图挖出一些□□。但是应氏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他们上哪儿知道去?最后为了时苑彻底脱离这个圈子,应廷还特意曝光了旗下一个女艺人和对家经纪公司小生恋爱的消息。 两个人都是童星出身,又刚合作了一部戏,正是郎才女貌适合炒,视线一下子就被很好地转移了。 正当时苑开始慢慢享受婚后生活,准备提前过上退休老干部生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人机会快要被她扔到记忆里的一角了,现在给她打电话是个什么意思呢? 不是纪然。 是段司南。 “时苑九段,要找到你的电话真难。” “段检说笑了,你这不是拿到了吗?”时苑对段司南没有什么记忆点,上次见面还是在高霁医生那儿咨询的时候。他怎么会突然找自己? 段司南和时苑的圈子没有什么交集,真的是废了极大的气力才拿到了时苑的电话,他之所以这么耗心耗力,是因为有一件事情急切地需要时苑帮忙。 “高霁要结婚了。”段司南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时苑在电话这头听着,本来觉得异常平淡的一句话仔细过一过却有一种意外的伤感。时苑猛然想起了,上次她轻易识破段司南和高霁非同寻常的关系的事情。 那时候段司南还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着他和自己很合适的话,时苑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仿佛那个失魂落魄极度焦虑的人压力大到要去咨询心理医生的人不是自己。 一眨眼,都过了这么久了。 “我需要给高霁医生包个红包吗?”时苑原本想开玩笑的话被压制在喉头,不知道为什么吐不出去,玩笑开的好是玩笑,开的不好就是利器,很显然,时苑如果说出这句话可能就成为后者。最后脱口的话却转成了,“嗯,那你今天找我是——”话没说完,代表的是疑问句。 段司南迟疑了片刻,才说出了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我经常向高霁问起你,所以他自然地认为我对时苑九段有些什么别的想法,他这次同意和家里面介绍的女人见面,相处的还不错,甚至已经定下婚期了。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们帮你让他死心,让他以为你是真的完全爱上我了?” 时苑下意识地呸了一声,声音很清晰地就传导到了段司南的耳蜗里,“段司南——”时苑去掉了尊敬的检察官称谓,直呼其名,“你们这样虽然不违法,但是是不道德的。你那次找我我就应该和你说清楚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暂时丧失爱的能力,比如我在刚遇到你的时候就是那样,所以你觉得我们很合适,互不打扰,各玩儿各的嘛。但是我现在突然发现我恢复了这种能力了,然后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和一个gay生活一辈子?这样是不道德的,也是可耻的。” 段司南的语气有点儿冷,他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发现时苑字字珠玑说的都是实话,“时苑九段,你说话真狠。” “不狠?不狠就看着你们毁了人家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你倒还算了,只是想着祸害祸害我,高霁医生那可就真的是祸害良家妇女了。”时苑语气也愈发不善,不管他们两个人有什么样的苦衷,这样骗婚都是有违底线良知的。 一向笑得像狐狸眼睛闪着精光的段司南此刻嘴角含了一丝苦笑。“不,他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他一直拖着不结婚也是因为顾忌我。从你第一次见我你就应该很敏锐地观察出来了,我没办法碰女人的。他知道我对他不一样,但是我没说破,他也不戳破,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也保持了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多年。 期间高霁也有过几个走到谈婚论嫁的对象,虽然最后都因为种种原因失败了,对此段司南也格外的不好受。 他希望高霁能不顾自己去幸福,但是又怕他太幸福了,自己会嫉妒。 人果然都是矛盾的。 时苑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瞬间短路了。 的确,她在诊疗室的时候就发现了段司南对高霁的眼神不一般,不过也确实没感受到高霁格外的情意,高霁医生似乎活得分外有格调一些,清冷的心理医生似乎是不纠结于情爱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一起喝杯咖啡吧,你再决定帮不帮我这个忙。” 时苑再见到段司南的时候外面是正热的时候,37摄氏度的高温让人都不敢轻易出门,只想溺死在空调的温柔里。 段司南匆匆而来,对久等的时苑说了声抱歉。这么热的天他还是一身正装,左胸处的徽章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来,进来的时候也引来不少人侧目,这明显是刚刚下了庭审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虽然因为案子的堆积段司南几天没睡好觉,面色有些憔悴。但是他顽劣的本性,与道貌岸然的面相不相符的禽兽性格,哪里是一朝一夕就改的掉的? “时苑九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那这么多日没见了,你的下半辈子的时候都要用来和我‘如隔’了。”时苑笑着接下了段司南抛回来的梗。 将刚点好的美式咖啡推到了段司南的面前,“看你一直没到就先给你点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男人大多数男人好像都喜欢美式咖啡吧。” 段司南开始沉着声,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了点勉强的笑意,“但是我不是普通男人。” 段司南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请人家帮忙总不能还有所保留,段司南呡了一口面前的美式咖啡,皱了皱眉,果然不是他的风格。 咖啡他只喜欢一款,人他也只喜欢一种。 段司南的故事很长,从正午到下午,几乎用了三个小时才把自己的故事完全叙述完。 时苑分外认真,一次走神都没有,听完以后心中唏嘘不已,她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存在在小说中,就连电视剧里都不会去描写,段司南现在生活得就像从来没有受过磨难的人,但是命运多舛这个词真的不只是字典里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怜。”段司南阻止了时苑善意的眼神投射。 怜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过廉价的。 “所以,时苑九段——” “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不帮吗?不过你要不要先练习一下?” “练习什么?”段司南又发射了那种不正经的眼神,和刚刚揭开伤疤,剖开伤口的他判若两人。 “练习怎么熟练地和我有一些亲昵的举动。”时苑十分坦率地说道。 “时苑,如果不是你不愿意,我是真的太想和你试试了,不是假装,就真的试试,你太不一样了。”他以前向时苑提出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时苑有让他想要尽力一试的感觉。 “可惜呢,你没机会,我结婚了呢。”时苑俏皮地向段司南眨了眨眼,还真的一脸可惜地望着他。 段司南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成为朋友最简单的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分享你认为绝对不会对人轻易提起的藏在你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样,你们两个就会成为同一条“贼船”上的人了。 “你把手放在我肩上,近一点,你别抖啊——”时苑淡淡地扫了段司南一眼,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我不介意往你手上放点502,真的。”满脸真挚。 段司南无奈地笑了笑。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古人诚不欺我也。 第42章 两章 合一 “我突然想到我们为什么要练习亲密的动作呢?是你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又不是我要死要活地爱上了你,你只用练习含情脉脉的眼神就可以了。”时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意在让自己的头脑运转的更正常一些。 段司南一心想着怎么能让高霁安心一些,头脑都发昏了,时苑说的是重点,他和时苑并不是正式交往的对象,现在假设的情况是他对时苑有明显的倾慕之意,这样就足够了。 两个人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后就朝着医院进发了。 高霁医生的诊疗室里还有人,两个人随即就坐在了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心理治疗不比别的科,往往最简单的谈话都要进行很长的时间,这样一等时苑的困倦之意就去潮水般涌过来。 这都快暮夏了,她还是感觉有点儿睡不够,春困似乎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后遗症。 时苑半眯着眼,笑了笑,然后示意段司南靠她近一些,她的头向左一偏就倒到了段司南的肩头。“你身体别僵,自然一点,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高霁要是看到了这个样子肯定就不会再多想了,安安生生地结他的婚。”她的嘴角还噙着笑意道。 段司南笑而不语,也就由着时苑去了。 不过最先看到这个画面的倒不是高霁,而是高霁的未婚妻。 面前的这个女人个子娇娇小小的,面上总是挂有温柔恬静的笑,看起来是个很适合结婚的对象,温婉娴静并且还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呢? 段司南没有正式见过面,只是看过高霁手机上的照片,当时还开玩笑地道,“你们两个这真的是最萌身高差啊。”高霁的个子有一米八五,而未婚妻朱敏刚刚压了一米六的线,两个人的身高的确有一定的差距。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高霁喜欢就好了。 “这位是你女朋友吗?你们感情真好。”朱敏没有见过段司南,在看到高霁的诊疗室有人之后,也安静地退到医院的走廊坐到了时苑和段司南的旁边。 因为时苑穿的是条淡蓝色的裙子,医院中央空调的冷气太凉,段司南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她的腿上抵挡寒气入侵。 段司南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朱敏的话,但在朱敏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你是来咨询的吗?”他明知故问。 “不是,里面的医生和我是要结婚的关系,他很忙,所以我下班以后来这儿等他去试婚礼礼服。”朱敏是实验小学的老师,比起高霁繁重的工作来说自然是要清闲很多。 段司南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朱敏?高霁和我提起你了。”等会儿四个人总要碰面的,那时候走高霁介绍更为尴尬,所以段司南决定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段司南,不知道高霁有没有和你提过?” 朱敏显然比段司南更为惊讶,“段司南?当然提过,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面,高霁一直说要单独请你吃饭,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朱敏的笑暖如三月春风,比之时苑那种若即若离的浅淡要更能吹入人心? “不过今天可惜了,不能一起吃饭了。好不容易他能有一次空闲时间,就先让我单独征用一下吧。”她还有小女人的娇俏。 段司南视线向扫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时苑,没舍得打扰,自己耗着心力应付一下朱敏。“我们俩也就是顺路过来看一眼,没什么要紧的。” “高霁什么都好,就是太忙了。”朱敏顿了一顿,而后幸福的表情在脸上蔓延开了,“最近觉得身体不舒服,老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他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怕不是害他空欢喜,但是我又怕是真的话,到时候肚子显怀,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孩子?段司南的视线下意识地就变得没有温度了。 他今天压根就没有必要来,他一直以为高霁虽然和他不一样,可以碰女人。但段司南总以为高霁对于他不会视而不见,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兄弟情,当事人最清楚了。 这场戏,不用演了。 痛苦的是自己,沉沦的也是自己,存有旖念的也还是自己。 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时苑,起来了,我们走了。” 时苑迷迷糊糊地睁眼,“怎么了?不见高霁了?”时苑的声音很轻,只够段司南听见,段司南朝她使了个眼色便立即禁声了。 把搭在腿上的正装外套还给了段司南,顺便整理了自己的裙摆和肩袖的百褶摆。 “那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直到走出医院门口,段司南才说了一句话,“你们最近最爱用的一句话,愿赌服输,我输了,所以只能认。”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望着他们背影的朱敏的眼睛,里面又转瞬而过像烟花炸开短暂的光亮,最后又落入沉沉的眼眸中,归于平静。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从她无意间发现高霁的快捷联系人1是段司南的时候,她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个世界上,幸福是没有人愿意让的。 ————————————————————————————————————— (分割线) 时苑刚把段司南的事情理出了点头绪,这边应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才离开家多久,你的照片就有往我邮箱里发的,旁边的那个男人我有印象,上次和你相亲的那个?” “不是和我相亲,是和半夏。不过,你的信息网也真的织的够密的,我刚出来几个小时,这么快照片都到你那儿了?”时苑笑道。 应廷扶额,忍不住又往电脑上扫了一眼,“我的网织的很疏,但是想网住你还是绰绰有余。” 时苑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视线”,全方位无死角,要网住她当然容易了。 “不要刻意岔开话题,你觉得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时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回家再说,我马上回家了。” 应廷一边脑补着时苑无奈的表情,一边笑出了声。 “正常夫妻应该这么对话吗?”时苑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时苑对于婚姻所有的信仰来自于她的父母。而应廷的父母婚姻并不幸福,所以他也不太清楚一对琴瑟和谐的夫妻应该怎么恰当的表达爱意。 “想我了吗?”时苑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生疏地像十七岁的悸动心情。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顿时又激起了应廷内心的一阵战栗。“想——”应廷拖长了尾音,“想睡你。” 时苑面上一热,“你个禽兽。”轻声骂了一句,还呸了一口。 “好了,不闹你了,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你自己吃点儿吧。”刚刚接受应氏集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娱乐公司那边的事情暂时也不能完全卸任。 时苑知道应廷这段时间会很忙,也没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还没过两分钟时苑的手机就关机了。 朝着对面她最眼熟的“网”招了招手。 “不要装了,就是你,你都在我身边晃悠一年多了,我要是还记不住你,我真的白学这么多年的围棋了。” 一直自以为隐藏很好的保镖有些讪讪的,“太太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才二十三岁,真的被你们生生叫老了十岁。”时苑绕有兴致地开着玩笑,木讷的保镖又愣住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了,别为难了,太太就太太吧,不然怎么叫,叫总裁夫人?”想到这个称谓,时苑就觉得恶寒。“家里的电话有吧,让刘叔来接我一下,现在正是高峰期也不好打车。” 时苑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徐妈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一见是时苑一个人回来的,就更加高兴了,因为时小姐一点儿都不挑食,给她做什么她都会很喜欢。 “徐妈,你做的菜是真的好吃,但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吃不了太油腻的。”时苑担心徐妈会因为自己动都没有动猪蹄一筷子儿伤心,连忙解释。 徐妈笑了笑,也反过来宽慰时苑,“我有时候看报纸,外面的人总说太太心冷,其实我们太太才真的是最面冷心热的人了。” 时苑也是勾起笑意,不置可否。 “对了,太太,桌上有寄给你的东西,我们也不敢乱拆。” 时苑的心咯噔一条,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应斯雲还是不死心吗?或者准备了更强的东西? 等到她怀着半分怀疑,半分警惕的看到实体的时候她并没有松一口气。 ——时苑亲启 那个字迹她太熟悉了,熟悉程度仅次于自己的字迹。 时苑让自己平静下来打开看看,一抽出来,一张淡粉色的请柬便慢慢地飘落下来了,原来是订婚宴。 时苑轻嗤,去还是不去,她等应廷决定,她过于自我的状态,从她对应廷敞开心扉的那一刻起就觉得收敛了,所以这么重要的事,可能会引来嫌隙的事情,她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而另一边还在忙于公司繁杂事物的应廷,有一个重要的来访。 “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最近减少和我的联系吗?” “不接我电话,成为了应氏集团的总裁以后连娱乐公司那边都不去了,我有事怎么联系你呢?”宋林溪过来就是特意堵应廷的。 应廷手上黑色的签字笔还没有廷,一个文件一个文件审阅签批。 “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应廷的语气里留有不满。 宋林溪拨弄了一下自己棕色的长卷发,带出一阵风流与魅惑。 “我是来谈判的,谈一谈关于应氏集团代言人的事情。” 第43章 甜蜜再恋 宋林溪不像以往带着盈盈笑意望着应廷,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宋林溪向应廷提起应氏集团代言人的事情,但是她今天说得格外真挚。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毕竟不是自己的椅子,应廷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遂即站了起来,慢慢地靠近宋林溪,淡淡地说道,“我满足过你很多要求,可是这个不行。” 应廷的语气里有浸有不容置喙的味道。 宋林溪当然不会这容易就被打发了,她扬起了浅笑,“应总,做生意要言而有信。你既然和我是生意场上的关系,自然就要说到做到。” 应廷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也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做一些见利忘义的事情不是很常见吗?”他当即还了宋林溪这么一句。 宋林溪正准备回两句话的时候,外面有吭吭地敲门声,把她想要说的话给打断了。“应总,你的咖啡,宋小姐你的咖啡。”赵秘书是宋林溪的影迷,偏偏看到了偶像连激动都不行,她只是佯装淡定心里盘算着等会宋林溪出去,她一定要要一张签名。 不过经此一看,宋林溪和她们家应总关系匪浅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无疑又会成为秘书处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直到赵秘书走了以后,宋林溪才接过话茬。“所以说因为你的‘见利忘义’,我就要抛弃我应该得到的利益吗?应廷——” 这句“应廷”让他皱了皱眉,这已经是宋林溪第二次这样叫他,但是他并没有提出来,宋林溪正在气头上,他也就由她去了。 “应廷,你的利益是用我的身体换来的,在这个立场上你不觉得可耻吗?”宋林溪的笑开始变得有些惨淡了,面色也有些发白。“如果说你因为时苑的原因还是决定惩罚我,我几乎被你冷藏了快两个月还不够吗?” 宋林溪愤愤不平,应氏集团代言人这个位置她抢抢不过来,现在时苑都不要了,她却还是争取不到?凭什么? 听到“身体”这个词应廷才稍稍觉得有点不忍,这条路是他带着宋林溪走上去的,他对宋林溪是有一份责任的,这样想着,应廷的态度才算缓和了一些。“最近在讨论和美国导演合作的一部影片,准备把你定为女主角,反响好的话直接把你推向好莱坞。 应廷自以为这个条件已经足够诱人了,由国内一线转身为国际巨星的机遇是最难的。 可是,宋林溪不想要。 “应氏的代言人足够让我大红大紫了,我只想要这个。” 应廷看着宋林溪固执的表情突然就觉得有点儿好笑,她最近的日子怕是过得太舒服了,才把自己的最后一点容忍当筹码。 “宋林溪,你是非要我把话说得狠一点儿你才会收敛一点吗?接近应斯雲这件事情我没有拿枪逼着你去做,我也并没有以此为诱饵而诱惑你去做,是你主动提出来想要去,我安排了一个机会给你去,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事实上你还在做这件事的中途倒戈了,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坐这儿和我谈条件?嗯?”最后一个“嗯”的质问让人不寒而栗。 应廷坐回了座椅上,呡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又极其轻淡地吐出来一句。“再说拿身体换的这件事?你不要忘了我是从哪里把你带出来的。” 他的话很轻很淡,但却像一把最为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还没防备的宋林溪的心上插了一刀。 宋林溪在不经意间就被再次唤醒了以前的记忆,应廷说的对,她真的是当众星捧月的艺人当习惯了,习惯地都忘了自己什么出身了。 “你的学历是我帮你造的,你的家庭是我帮你造的,我想毁你太容易了,所以在我还有良心的时候给你的机会你好好拿着。”即使今天宋林溪不来找他,那个女主角他也是想给她留着的。是宋林溪有些得寸进尺了,非逼着他说出这种话来。 应廷在宋林溪的面前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的形象。 至少在她看来是不折不扣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好的,应总,我知道了。”宋林溪最后妥协了一步,谦顺地点了点头,只是低头的时候眼睛里藏了转瞬而逝的锐利的光。 “公司最近会给你换新的经纪人,这两天会交接,你适应一下,为了你的新电影需要国际视野。” 宋林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反正现在在她的心里,应廷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她想要的东西既然从应廷这儿拿不到,她就找别人来拿。 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宋林溪对于应廷的感情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磨灭殆尽,转化成了一定要拿到应氏集团代言人的执念,只要应氏集团的代言人是她,从谁手里拿到都一样。 “行了,回去吧。”应廷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开始下逐客令。直到后来,应廷才觉得他今天是有多失策,没有发现宋林溪的异样,不然也不可能让她顺顺利利地走出这扇门,掀起那么大的风浪来了。 而现在,应廷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早点儿处理完公司的事然后回去见时苑。 由于应廷刚接手公司,所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等赶回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从院子里看过去,除了厅前的灯还亮着,只是二楼的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 围棋是件很耗心神的事情,所以时苑一直有早睡的习惯了,她没有上过高中,所以也没有像大多数高中生一样挑灯夜战的习惯。 应廷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二楼,虽然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但还是担心木质楼梯发出的声音会吵醒她。 他推开了主卧的门,也没有开灯,就隔得远远得看了她一眼,房间里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应廷把空调调高了两度,这才转身,准备去客卧眯一会儿。 “应廷,你回来了?”时苑的声音有些软软糯糯的,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应廷见她醒了,就靠近床边走了两步,结果应廷刚靠近,时苑就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 应廷的笑顿时荡漾开来,“你是怕我吃了你吗?爬起来这么快?放心,就算你想要,这夜班三更的我也累了。” 此时的时苑睡裙因为翻滚被撩到了大腿中半处惹人遐想,应廷把的裙边往下扯了扯,依然笑道,“本来我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你要一直这样,我就想试试我的肾怎么样了。” 时苑赶忙把毛毯往上扯了一些,“这都大半夜了,小心肾亏。” “肾不肾亏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应廷嘴角还有没消的笑意,一边说着一边去扯自己的领带。 “别,应廷,我今天真的累。”时苑又往上坐起了一些,背都挺直成了标准的九十度。 “和你闹着玩儿的。”应廷朝着时苑越来越近,最后却只在床边坐下了。“怎么还没睡着,睡不好?” 时苑踌躇了一会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在等你。” 应廷面上灿若桃花,他的脸原本是格外坚毅的脸,可是这么灿烂的笑意放他脸上却也没有违和的感觉。 只是房间里的等没打开,时苑没办法看清。 “等我干什么?”他的手轻轻一拽,就让时苑顺利地栽进了他的怀里。时苑现在是完全素颜的状态,但是即使在黑暗的环境下,他指尖的磨挲还是能感受到她佼好的面容。 “桌上有张请柬,我不想装作没看见扔了,所以等你回来商量。” 应廷挑眉,“纪然送来的?” 时苑点了点头,应廷打开了床头边的灯,床头柜上果不其然躺着一张设计精美的请柬。 “和谁?和你妹妹?” 时苑又点了点头。 应廷借着微光去看躺在他怀里的时苑的表情,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因为担心,又把手从时苑的面上移到了心脏处,时苑下围棋下久了,不动声色学得很是厉害的,表情能欺人,但是心跳是不会说谎的。 “我没关系,你想去的话我把那天的时间空一下。”时苑的心跳很平稳,应廷这才松了口气。对于时苑和他的感情方面他还是忧虑的,他和时苑多艰难才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再出什么差错了。 “不生气?不吃醋?”时苑笑着问。 “本来可能会,但是你这么主动告诉我,我觉得很宽慰。我——”应廷剩下的话被时苑突然迎上来的嘴唇堵住了。 她的唇带着凉意,没有深入,不带情*欲,只是一个清清淡淡的吻。 夜已经深了,应廷也没有尝试冒进,真的来一个深吻的话,他百分之百会把持不住。 “好了,睡吧,我今天去客房睡。”应廷又在时苑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为什么?” “我明天早上早起怕吵到你,想让你好好睡一会儿。” “没事儿,你在我可能睡得好一些。”时苑已经在慢慢地习惯了应廷躺在他的身边了。 应廷又是一笑,随即哄着时苑睡下了。 一夜相安“无”事。 第44章 亲自上门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出来以后,时苑一下子就有点儿慌神了,她没想到一直苦心隐瞒的事情,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揭开,猝不及防。 首要做的事情就是通知应廷,“应廷,报道你看了吗?” 还在公司的应廷自然不可能比刚睡醒看新闻的她接收的信息晚,一边看着电脑上还在不断更进的新闻,一边淡定地安抚时苑,“本来我和你一起去纪然的订婚宴以后,一件事情就瞒不住了,所以记者报道报道也没什么。” “但是我们主动和被动是不一样的,这样被报道出来会不会对应氏的形象不太好”尽管应廷说的在理,但是时苑还是有一些隐隐的担忧。 应廷在电话那一头都能感受到时苑的担心,他眉头微微一皱,过了一会儿便舒展开了。“时苑,我这个‘应’不是白姓的,最近风平浪静的,你随便一想也想得到是谁操控这一切,我要是控制不住这个局势,我也坐不稳这个位置不是?”应廷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狠戾,但是语气上没有透露出半分,仍然带着一点轻快,看起来游刃有余。 “你不用担心,对应氏没有影响,你也不要盯着新闻看,现在的关键是你,谁让你那个时候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自己单身来着?”这件事情别说记者了,就连他都记忆犹新,连几月几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时苑一时有些结巴了,“那不是,那时候,不是——” “好了,你别担心,我能处理。”应廷开完玩笑以后又即使把话题收回来了,“可能会对你有一些攻击的,隐瞒已婚事实,所以现在不要看,十二点以后再看,我向你保证一条恶评都不会有。” 时苑噗嗤地笑了,原本蒙尘的心情也一扫阴霾。“你怎么这么信誓旦旦呢?” “时苑,你现在是应氏集团总裁夫人,这个身份比你的围棋国手的身份要更有力一些,整个应氏集团的公关策划为你保驾护航,不用担心,看两集电视剧事情就解决好了,乖。”应廷的话像哄小孩一般,让时苑顿觉好笑,“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时苑觉得,既然网上这么沸腾,估计外面也不会太平,索性就窝在家里看了会儿棋谱,听着十二点的话中午过后再去看报道,果然风向都已经转了。 开始对她有一些人生攻击的言论开始转向了,出现了“时苑那样也情有可原呢,明星们都还经常说‘我和他只是朋友’这种话呢。”“嫁入豪门这种事情当然要低调一点,她是个素人,万一被谁绑了怎么办?”“现在越来越看越觉得时苑漂亮啊,能入应廷的眼还是得有资本啊。”“呜呜呜,我老公〒_〒哭死,从钻石王老五变成了已婚男人了”“就没有人对时苑结婚遗憾吗?我女神啊,要外貌有外貌,要气质有气质,要气场有气场,聪明睿智无死角,我女神配一个只知道铜臭味的商人绰绰有余了。” 开始一些评论还是围绕着时苑隐婚的事情的,后来风向就越来越偏了。 而一些看到这些信息晚的吃瓜群众自然跟着主流走,自然而然形成了舆论引导的效应。 时苑在看到“我女神配一个只知道铜臭味的商人绰绰有余”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她的内心里还是有很多潜藏的腹黑因子的,一想到应廷看到这种回复的表情心情就畅快了许多。 在应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坐着的应廷也在无意间看到了这条回复,右手来回地敲击桌面,惹的现在一旁的技术人员心慌意乱。 等了半天的指令,最后应廷只黑着脸说了一句,“把他号给我封了,他所有的网络账号都封一个星期,做的到吗?”应廷的“吗”字咬的很轻,几乎是轻音的程度了,这就意味着,做得到要做,做不到想尽一切办法还得做。 技术师脑袋立刻点得和捣蒜一样快。 “哪个网站最先爆出来这件事的?”应廷又转向问被他紧急召回的方赫问到。 方赫虽然名义上偶尔充当一下应廷的司机,但是实际上却是应廷的杀手锏,他一般不轻易用他,但是用就会用在刀刃上,方赫的在商业上的情报网织的很密,甚至是专业情报系统出身的人,所以不是紧急情况不能用。 上一次,是把时苑从应斯雲手上救下来;这一次,是不让时苑陷入难地。 方赫低头没有说话,等到技术师已经完全出门以后他才给应廷递了一份简单的报告。 “这家媒体,彻底弄垮要多久?” 方赫也是知道应廷的性子,没有畏畏缩缩地就直接说了,“估计有点麻烦,因为是w公司旗下的,所以不太好动。” w集团?应斯雲的丈人有投资的那家公司?果然是应家老二动的手。 应廷右手撑着头,轻轻地笑着,但是那笑意里透着阵阵寒意,“方赫,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很了解,既然是w集团旗下的”应廷顿了一顿,双眼慢慢眯了起来,加深了嘴角的笑,“那就连w集团一起弄跨。”语气里有着冷冽的决绝。 方赫知道了应廷的决心,也就没有我再劝什么了。“凭目前我手下有的资料的话,要彻底让w集团达到不能翻身的地步,可能需要三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两个月。” “真的要三个月,应廷,你他妈再讨价还价我就不干了。”连一向方赫差点都要不顾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爆粗口了。 “两个半月,你不能忘了是我把俞辰从那个地方捞出来的。” 一提到俞辰,方赫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柔软,“成交,真的要不是看着俞辰的面子上,我怎么可能跟你这么多年?” 要是早知道领应廷的恩情这么难还清,他当年肯定就想别的办法了。 “好了,你走吧。” 方赫也没再多说什么,又回到了冰块脸的状态,冷着一张脸去抓紧时间办事了。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该来的是怎么避都避不开的。 宋林溪会直接找上家门也是时苑所想象不到的。 “夫人,外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说是叫宋林溪想要见您。” “确定是找我,不是找应廷?”原本艺人遇到□□烦事儿也会想找老板解决一下,时苑告诉自己别多不要多想。 徐妈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来找你的,还报了你的名字。 “那让她进来吧。”时苑充满了戒备,能找上门一定不是善茬,但是她自己也真的不算什么善茬。 慢慢走进来的时苑还是一惯的落落大方,温柔迷人,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的精致外貌,一身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虽然设计很简单,但是裙身上的雏菊设计感十足,带来一阵清凉之意。 在吃过宋林溪一次亏以后,时苑已经不会把她当做一个普通貌美的女人来看了。 “不好意思,你拿的是我的杯子。”桌上有一杯飘着香气的茶,宋林溪下意识地以为是为她准备的就端了起来,却被时苑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 宋林溪面上一点羞赧都没有,婉转一笑,把杯子就放下了。“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应家还是能扔几个杯子的程度。”时苑没有再去碰那本茶,而且让徐妈重新泡一壶,摆明了那杯子就是要扔了。 “原来时苑小姐是有洁癖的,别人碰过的东西就要扔?”宋林溪的脸上的笑容仍是没有放松,是一种专门应对娱乐圈其他女艺人的惯氏笑容。 时苑见状也笑了笑,“那倒不是,我分人,有的人用的东西我会接着用,但是有的人——”时苑看起来是拐了个弯,实际上就是极其直白地在说宋林溪了。 宋林溪到这个地步还是很淡定,一点恼怒的迹象都没有,“那看来我用过的男人时苑小姐也一定不会接手的对吧,那时苑小姐能不能大度地把应总放开呢?” 时苑听到这话的时候消化了有三秒,挂在面上的笑容有些僵,过了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瞬间又笑得璨然。经历了那么多,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宋林溪现在的口舌之快还不足以伤到她。“宋小姐有什么话就明说,这样拐弯抹角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就看吧。”宋林溪从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男女纠缠的身影,开始几张只是身形像,后来几张却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脸,看起来像是偷拍出来的照片。 宋林溪看着时苑的表情眼神里注入了一丝得意。 “如果我没估计错还有录音笔什么的吧,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就都拿出来吧。”时苑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堆照片。 “我以为照片就够你受到冲击了,想不到你段位这么高。” “彼此彼此。”时苑见宋林溪真的从包里拿出了录音笔推到了时苑的面前。 时苑又是一笑,都不正眼看,“看来今天宋小姐是要白跑一趟了,这个年头照片可以合成,音频可以编辑,比起你来说,我还是更相信应廷。” 宋林溪在得到这个回答以后也愣了一秒,随即又恢复常色。 “那如果我说,是应廷让我去接近应斯雲的呢?” 时苑的瞳孔突然如地震般剧烈震动。 应廷,你不要骗我。 第45章 争端&怀孕 “如果我告诉你,是应廷让我去接近应斯雲的呢?” 时苑端起杯子的手也不经意的颤了颤。 “宋小姐,我说过了,我只相信应廷。”时苑深知宋林溪是个什么角色,所以即使心存疑虑,但是还是尽量保持镇静。“茶也喝了,宋小姐不打算走吗?”她不想和她再纠缠,所以下了逐客令。 宋林溪又挑起一笑,“如果不信的话时小姐,哦不,应夫人,请一定找应廷问个清楚。”宋林溪信誓旦旦的模样更让时苑觉得烦扰。 宋林溪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剩下时苑一个人待在家胡思乱想。 她首先把照片放在了一边,这件事是其次,最让她介怀的是应廷有没有让宋林溪去接近了应斯雲或者是宋林溪对她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知道? 时苑越想越难受,才准备去一个电话问应廷什么时候回来,她在二楼就看见了院子里应廷的车,自己便立马到客厅里堵住他。 “回来了?”时苑的语气无波无澜,就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怎么了,还在因为早上的恶评不开心啊?”应廷慢慢靠近时苑,走到了沙发的背后,然后倾下身来用双臂环住了她。 “应廷,你放开我。”时苑略微挣扎了一下,听了宋林溪的话,时苑暂时还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和应廷亲昵,一想到应斯雲那种笑,那个表情,时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汗毛直立。 应廷也看出了时苑的异样,打眼往茶几上一扫便看到了还没喝完的两杯茶,随即问道 ,“家里来客人了?许半夏?”应家一般不会有人登门,还能和时苑坐下来喝茶的应廷只能想到许半夏。 但是当他的余光看到了茶几上的照片的时候面上的表情都如冰冻住了一般,“谁给你的这些?”应廷沉着声问到。 “宋林溪?”当应廷走近拿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的时候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宋林溪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都闹翻了家里了,是还想翻天了不成? 应廷拿起手机就要拨电话,却被时苑给拦了下来,“应廷,你在处理这些事情之前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时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你要相信他,但是当这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 应廷大量了一下时苑的神色,郑重地说了一句,“如果我说,照片里的人是我,但是是摆拍的你信吗?” “应廷,换成你你信吗?如果照片里的人是我和纪然,哪怕什么都没有只是抱在一起,你告诉我你信吗?” 那种场面,应廷只要想想都会觉得想彻底毁掉纪然,怎么能信? 应廷一时间有些黯然,“宋林溪是我安插在应斯雲身边的,当时为了让她获取应老二的信任所以才摆拍了这些照片。”应廷最后还是决定把事实真相和盘托出。 时苑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直起来,“所以,应氏集团代言人的位置一开始就是你许诺给她的是不是?或者是宋林溪和应斯雲一起那样对我也是你默许的。”她原本展开的手忽又蜷起来,指甲深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印的伤痕。 “应廷,那那天在钻石皇朝——”时苑面色发白,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去问这一句话。她想要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因为真相向来残忍。 应廷心中也存着许多郁结,看着时苑这样的质问,桌上的杯子就被他奋力的扔了一个,“你就这么想我的?时苑,哪怕我是个人渣,我会把你送到那种地方?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我是你的丈夫,哪怕应氏集团总裁这个位置不要,我会让你受那种委屈?”应廷觉得他之前所做的种种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故而心中恼怒更甚。 时苑看到杯子摔落坠地,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耳朵,有些伤害真的是难以磨灭的,自从时苑经历了应斯雲的那件事以后每每听到这种敏锐的声音心里就像是被划了一刀那样难受。 而现在,给她制造复制出这种痛感的人竟然是应廷,时苑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了。 应廷气恼她不信他,但是换个角度想,谁遇见这种事情能镇静自若。下棋那是因为不需要付出感情,只需要用头脑和努力来共同协作,但是婚姻是件多么需要消耗感情的事情啊。 “应廷,我想搬回去住了,我们都暂时静静吧。”琉璃杯的碎片还散落在地上,时苑就盯着地上的碎片咬唇发愣。 应廷看到时苑捂住耳朵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情,就算再生气他也不该这么做的,他想给时苑服软道歉,说明所有的厉害关系却突然听到时苑说要搬回去住了。 “你想都不要想。”应廷冷着声回答,一吵架就要搬到公寓去住,和一吵架就说要回娘家,要离婚有什么区别?现在是风口时期,他不能让时苑在外面乱晃。 时苑听了这话面色愈发惨白,突然腹部袭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原本僵直的身体瘫软下来,眼神也猛然涣散起来。 “先生,你看太太她好像不是生气,好像是病了。”本来到客厅送水果的徐妈看着两个人吵架也只能在旁边候着,但是突然看到这种反应立马意识到时苑是身体不适。 原本还有点置气的应廷在看到时苑的状态立马上前,朝徐妈喊了一声,赶快通知廖医生。 徐妈听着应廷的招呼也火急火燎地给廖医生打电话,廖医生是应家的家庭医生,同时最便利的一个条件是,他的房子离应廷的房子,步行也只要十分钟。 等到廖医生赶过来的时候时苑已经面如纸色,没有一丝红润神采。 时苑还有仅剩的一点力气都用来回答廖医生的问题了。“哪儿疼?”“肚子。”廖医生又在她的腹部处指了几个位置,问清楚具体发疼的部位,时苑已经满头大汗昏厥过去了。 廖医生顿觉不妙,他来得急只带了普通的应急药物,“应总,太太可能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你现在找一辆能开得平稳的车赶快送到医院。”动了胎气的可能性是最大。 应廷一时没反应过来,怀孕了?时苑怀孕了? “先生,你快点儿。”应廷还在消化这个事实,廖医生赶紧催促应廷,时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可能是本身身体就有些气血虚的毛病,再加上今天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应廷反应过来后,把车的后座都倒了下去,让时苑平稳地躺下,自己则一路风驰电掣。 “应总,您这样开车是要被开罚单的。”廖医生在后座照顾着时苑,无可奈何地道着,应廷这速度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高级vip的特殊通道给应廷提供了很多便利,“应总,您不方便进去,就在这儿等等吧。” 时苑被推进了手术室,让应廷有些慌张,马上着急地问有专业知识的廖医生,“为什么要进手术,你不是告诉我不用手术的吗?” “您别急,因为应太太的情况太紧急,所以先进手术室治疗,在治疗无效的情况下才会手术。”廖医生虽然这样安抚了应廷,但是随即又补了一句,“因为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孩子保不住。” 应廷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波动,只是面上冷若冰霜地朝着脸医生说,“时苑如果出事,你还有这家医院的所有人都不要想好过。” 廖医生的一颗心也因为这句话提了起来。应廷从来都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格,他是别人打了他一颗牙,他会要了别人的牙和眼的那种人,实在是招惹不得。 等到时苑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后,众人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了,“40g的□□,然后再吊一瓶葡萄糖,打完了以后再叫我。”医生吩咐着护士用药,这边再朝着应廷走过来,说明情况。 “应太太的气血不足,有流产先兆,但如果能静心安胎就没问题了,还有不能受刺激了。” 医生的话像巨石一样压在了应廷的心头,都是他的原因啊。 应廷在vip病房外面一直踌躇,听护士说时苑已经醒了,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迈进去了,时苑现在该有多恨他?他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把他们的孩子—— 应廷想想就觉得后怕,细思还是把这件事情算到了宋林溪的身上。 让保镖守好时苑,再让护士帮他传达了让时苑安心养胎,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他干什么去了?”时苑觉得有些荒谬,她都这样了,应廷居然走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时苑又不禁变得柔软起来,嘴角还挂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应廷可能还担心她会把孩子打掉,但是她不会,她一定不会。她幼年丧母,所以她一直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她就可以把没有得到过的爱与尊重通通给她。 而另一头,应廷亲自找上了宋林溪。 “宋林溪,咱们的账可要好好算算了。” 第46章 以牙还牙 宋林溪,咱们的账应该好好算一算了。 应廷在确认时苑安然无恙后马上给宋林溪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宋林溪人呢?” “在拍广告。” “停止拍摄,让她立刻回公司。”应廷的声音浸着寒意,让电话那头的经纪人也不由一颤。 “哪个公司呢?子公司还是总公司。”应廷的身份已经转变了,所以经纪人一时间也害怕混淆了。 “子公司。” 应廷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说的话怎么能不听?当即就通知了宋林溪。 宋林溪闻言在闻讯的瞬间也是神色一凛,但最后只是轻轻勾起了一抹笑。“好的我知道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已经率先赶到公司的应廷也没闲着,一边通过视频里的监控确认时苑的状态,一边联系媒体,放出了他压箱底的关于宋林溪的资料。 不到半个小时,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纷纷被宋林溪的事情占领,微博热搜从第一条到第八条全是关于宋林溪的。 #宋林溪学历造假##宋林溪坐*台##宋林溪金主#各种标签搜索的热度持续不减,不到一个小时宋林溪就从云端里摔到了泥里,从国民女神到千夫所指的差距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看到这种新闻报道,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公关组。 “应总,您看报道了吗?”公关组的组长何姝火急火燎地跑进总裁办公室却发现他们家应总的视线已然锁定在了屏幕上,等到何姝走近看暗道大事不好,他们应总正在看的不就是宋林溪的新闻,再往上一扫,整个脸都绷起来了,眉梢在这么热的天都带着霜感。 “应总——”何姝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见着应总并没有把火往她身上撒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宋林溪和应廷的关系好,可以在任意时间出入总裁办公室也不是什么隐秘的新闻了。 应廷抬头扫了一眼何姝,身体慢慢地倒在椅子上,“公关打算怎么做?” “应总,是这样的,这次事情实在太重大,所以我们想先来请示一下您。”宋林溪这次一定是有把柄掉在了媒体手上,新闻稿信誓旦旦,有理有据,还配有宋林溪在夜总会的一些模糊的照片。关键是各家媒体联合发,饶是应氏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同时控制这么多家媒体。 “我的意见?” “对。” “何姝,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公关组呆了四年了。” 何姝也是一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了?问年限通常不就代表位置不保了,她的脸色顿时不太好,作为公关,她知道太多应氏旗下艺人的秘密了,应氏家大业大的会给她很好的待遇,但是再在别的公司碰公关这一行是很难的,保密协议瞬间就在何姝的脑袋里飘了。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谁知,应廷只是说了一句,“那官方声明应该写的很好吧,官方声明你亲自写,不用做任何公关补救,直接说把宋林溪从应氏除名就行。”应廷看着何姝惊愕的表情,又补了一句,“语气态度你自己掌握,但是内容要突出宋林溪已经和应氏没有任何关系了。”应廷这样吩咐着,虽然现在是他单方面和宋林溪解除合约,但是这违约金他们应氏还是赔的起的。 何姝虽然很惊讶,但是也立马去照做了,因为现在这个局势弃车保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宋林溪这个人,在娱乐圈,终究是废了。不过,如果何姝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操作的,估计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 当全程都在热炒这件事情,连官方声明都出来的时候,宋林溪才到公司里来,她照例是用应廷以前给她的卡进了总裁专属电梯,只是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刻,她看到了经纪人怜悯的眼神。 宋林溪笑了,笑容中带着讽刺,她是谁?她是宋林溪,再沦落也到不了需要别人来同情的地步。 这种情绪,在她看来,实在太廉价了。 宋林溪没有敲门便推门而入,木质地板被她的高跟鞋踏得噔噔地响,才走近应廷,应廷手边的杯子就直直地朝着宋林溪身上去了,她的腿被重击了一下,整个右腿就完全失力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慢慢的膝盖下方有鲜红色的血液渗出来,可见应廷用力之重。 “你还真打算破罐子破摔?我告诉过你,我捧你用三年,毁你用三天。事实上,三天都不用,30分钟就够了。”应廷慢慢靠近宋林溪,只见她咬着唇一声不坑,应廷体内的暴戾因子在此刻达到了极致,抬手就甩了重重的一个巴掌。 宋林溪的半边脸瞬间变红了,火辣辣地灼烧感让宋林溪的嘴角的笑加深了。 “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 “一巴掌怕是不够吧,时苑没有吵着和你离婚?”宋林溪仰头冷笑着,腿上的痛感袭来,可是她却还是把背挺直了。 应廷觉得自己已经和宋林溪说不通了,“宋林溪我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捧你出道,你现在这样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吗?” “应廷,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刚好,我两样都占全了,自然是无情又无义。”宋林溪的话说到最后竟然有一丝凄凉的味道。她在夜总会里陪酒陪笑,被应廷带出来当了艺人一样要陪酒陪笑,而应廷却总以为他对她最后好? 如果足够好,为什么连一点点爱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应廷冷睨着还跪在地上的宋林溪,“她有孩子了,你应该庆幸孩子没事,不然我会直接让你陪葬。” “是么?”宋林溪黑色的长卷发有些散乱了,她忍着痛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仰头一笑,“那就恭喜我们应总了,希望这孩子一定要是跟你姓的才好。”她表情温柔可怜,但是吐出的话确实极其恶毒,“对了,孩子也是可怜,一生下来就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要怎么办呢?要不,让傅斯雲给你们帮忙带带?” 应廷心神一凛,他们该不会是把矛头指向了时苑?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应廷瞬间章法大乱,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什么意思?” “应廷你一定是平常玩儿文字游戏玩儿多了吧,我能有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她此刻的笑容又透着两分犀利。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应廷当即用监控视频确认了时苑的状况,并马上打电话给保镖,“家里的二队全部调到医院来,然后严防一切医护人员,如果有用药的情况先问过廖医生,我马上就赶过去。” “我还以为应总会立即就赶过去。” “那也要解决掉你啊?” “解决?怎么解决?再多给我来几巴掌,还是再扔几个杯子?”宋林溪眼神不带怯懦,她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预想过后果,左右不过是身败名裂?她都这样了,应廷也别指望能幸福地去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应廷的面上浮起了笑意,只是眼眸中的冷意还是没有消退。 “你不是自以为很了解我吗?”应廷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手工刀,“这么漂亮的脸划几刀就真是可惜了。”宋林溪直到应廷说出这句话瞳孔才骤然放大,一直犟着的她终于在此时有些慌乱,锋利而冰冷的刀片在她的白皙的脸上来回流连,让应廷此刻的表情都变得特别怖人。 “你太低估我了,就划几刀然后放过你?那时苑受到的伤害谁来补偿?没办法,我只能把这些都算到你头上了。”宋林溪和应廷相处这么几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嗜血的一面,本来还在宋林溪的脸上停留的手工刀一下子转到了应廷的左臂上。 顿时鲜血淋漓。 看着血液渗出的程度就知道伤口不轻,宋林溪看着不断涌出来的血有些慌神了,这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最无情无义的人会走到最后,可她终究还是无法把对应廷的爱全部抹去。 宋林溪还是笑,先是抿嘴一笑,而后哈哈大笑,极为癫狂。“应廷,你可真够狠的,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为了把你送到里面去改造改造,总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因为失血应廷唇色有些发白,他佯装瘫倒在地,而后拨通了报警电话,接着打了公司内线呼叫保安。 突然,宋林溪眼尖地发现这把刀和上次应廷扔给她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所以这代表着刀上有她的指纹。 一出自导自演的故意伤人案就被制造出来了。 对于公司解约抛弃自己而怀恨在心所以故意伤人,这个理由多么完美而正当啊。 宋林溪在被带走调查的时候,应廷已经因为受伤而前往医院了,受伤只是个幌子,他也想快一点去亲眼确认时苑的安危。 ———“宋林溪,你认罪吗?” ————“我认,我当然认,我怎么能不认?”直到这一刻宋林溪才嚎啕大哭起来,在审讯室里泪流满面。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愿赌服输。 她输了。 第47章 过渡过渡 “最新报道,应氏集团总裁应廷在办公室遭到了袭击,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次袭击竟然是当红女星宋林溪,初步调查是因为宋不满应单方面解约的行为,所以产生了动机,而警方也为现在发现了有宋林溪指纹的凶器,但是是过失伤人,还是故意伤人还需要定性。” 只是无聊想要看看电视的时苑一打开就看到了宋林溪被打了马赛克处理过的被带走调查的脸,可是新闻报道中却把她的照片放在了右下角方。 时苑顿时有些揪心,应廷怎么样了? “你在担心我?”应廷推开了病房的门就见着时苑愁容满面。 “是啊,担心你要是死了我就成了寡妇,觉得这个称谓着实有些难听了。”时苑装作不在意地取出果篮里的一根香蕉,专注着剥皮也没再看应廷。 应廷知道时苑还在置气也没恼她,只是静静地倚在墙边一言不发。 强烈的视线持续了五分钟,时苑没有办法,眼神这才向应廷转了过去,“你该走了吧?”结果打眼一看,这才发现应廷左手臂上的血液都染红了半边白色衬衣袖子。“你是要死是吗?” 时苑情急之下吼了一声,“外面的进来个人。” 三秒之后,果然进来了一个人,然而只是僵直地站着,没收到命令不能私自行动。“带你们应总去包扎。” 时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又害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暗暗察觉应廷的伤肯定不是单纯的因为宋林溪,但是她不敢问,问出答案以后她总是无端出来作祟的道德感又会扰得她心神不宁。 而现在,她就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一个不太善良的人。 保镖还是一动不动,他们的唯一指令者就是应廷,这夫妻俩吵架他们当然无条件地站在应廷这一边。 “随你们的便,你如果希望你们的老板流血而死就这样杵着吧,反正我又不疼。”时苑的面色因为掉了一瓶葡萄糖已经渐渐回归了红润。 应廷最后叹了口气,自己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时苑再次朝外喊了一句,“外面进来个人。” “夫人,有什么事儿吗?”进来的依旧是一队的队长。 时苑神色都淡淡的,悠悠地飘了一句,“给我削个苹果吧。” 额,队长一个一米八五的汉子顿时紧张起来了,让他打架他绝对没二话,但是让一个保镖削苹果可还成?但想着应总嘱咐的话,队长还是顺从地给时苑削苹果,一边削还一边腹诽,早知道他就让二队的小兔崽子们进来了。 “应廷人呢?”时苑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应总包扎完伤口就去警察局做笔录了。”应廷是被害人也应当配合警方的调查。 时苑知道答案,若有所思地接过队长递过来的削得惨不忍睹的苹果,咬了一口,很甜,虽然卖相不太好。 ————————————我是每天日更的分割线—————————————— 冰冷阴暗的审讯室,桌上的台灯分外刺眼,一份份材料等着宋林溪签字。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宋林溪还在审讯室和警官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警官,我还以为能听到这种特定台词呢。” “笑?警察局是你用来玩笑的地方?”警官被宋林溪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也给激怒了,但是因为审讯不可以用暴力,不然他早就揪着她的头发扇两巴掌了。 “姓名?” “不是知道吗?” “我在问你话!”警官见着宋林溪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声音更大了,桌上的刺眼的灯被完全转到宋林溪的眼睛上,太过强烈刺激地她头疼。 “我不是可以保持沉默吗?我在等我的律师。” 警官听到这话也是轻蔑一笑,律师,现在还有谁敢帮她打官司?打了不就是和整个应氏集团作对?不过这个毕竟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所以警官也就先晾了几个小时宋林溪,让她通知律师。 不过宋林溪也纯粹是拖时间,从她给应斯雲打电话打不通以后她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不可能翻身了,她成了一颗彻头彻尾的弃子。 几天后,法庭上的检察官无独有偶是段司南。 这是一个说起来棘手,但又不那么棘手的案件,他是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最终的审判以宋林溪犯故意伤害罪而入狱13个月。 “被告人,你对检方所指控的罪行供认不讳吗?” “我认罪。”宋林溪的这句话在法庭上回荡,在被正式收押前她浅浅淡淡地看了应廷一眼,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个样子,一眼便是万年。 “箫秦,宋林溪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个叫做箫秦的男人得到指令以后很快就收买了狱中的一个因为抢劫伤人入狱的女贼,“如果她好过了,那你们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 一个月后,宋林溪在狱中试图自杀,被狱警及时发现送往医院。 在病房里躺着的宋林溪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她,但是她的意识涣散,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直到她出院以后想起来如鬼魅般怖人的声音的一直在她的耳边不断环绕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谁了。 还能有谁? ——“别着急死啊,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天知道她在狱中忍受怎样的生活,如果只是单纯地打骂还算了,每个晚上她都要忍受她们对她身体上的无尽□□,只有在夜深人静众人都酣睡的时候她才能穿好自己的衣服,扯着衣角暗地里哭。 那是把尊严都拿去喂狗的日子。 尊严有什么重要的呢?能活下去才最重要。 ———————————这里是翻过宋林溪,迎来新篇章的分割线————————————— “应廷,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出院?”因为时苑是易流产的体质,所以对她的照顾基本上达到了全方位无死角的地步了。 “为什么要出院,这里和家里不一样吗?”除了有消毒水的味道,时苑每天的饮食起居都和在家里的时候无二,就连饭菜都是徐妈亲自做的。 但是医院毕竟是医院,时苑被关久了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她现在还是个情绪容易出现波动的孕妇,就更不喜欢老拘着了。 但是回家?回哪儿呢? 她和应廷还处于争端期,不想低头不见抬头见;搬回时家,她也不想惹得郁结;搬去和许半夏住,就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指不定要把孩子折腾没了。 思来想去,时苑都没有用想到合适的养胎地。 直到沈安慈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一困境。 沈安慈是趁着应廷去公司处理事物的时候来的,门口的保镖还拦住了她,最后还是时苑好说歹说才让沈安慈进来了。 如今的沈安慈比起应启明还在的时候看起来沧老了不少,只有浓厚的脂粉才能掩盖一些因为岁月的无情而产生的痕迹。 “小苑,没想到你是应家第一个有孩子的,启明如果知道一定很高兴吧。” 提到应启明两个人都是一阵黯然。“沈姨,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好不坏。”沈安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窗户那边帮时苑拉上了窗帘。窗外刺眼的光让时苑的眼睛都多眨了几下。沈安慈名下的房产除了应家的老宅其他的全都按照了当时手术签字的承诺分给了三兄弟,只有应廷一分都没要。 不是应廷多高尚,只是既然他爸给沈安慈了就是她的了,应廷不想要她给的东西。 正当时苑揣测着沈安慈的来意的时候,沈安慈却坐到了时苑的病床边,“什么时候出院?沈姨给你好好补补。” 时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成天躺着都要躺出病来了。“医生说过了前三个月就进入稳定期,我这马上都快四个月了,应廷还是僵着不让我出院。” “那出院以后回老宅子里住吧,阿姨照顾你。”沈安慈的面上突然闪起了期待,担心时苑拒绝她,她有立马补上了一句,“应廷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也不方便,我贴身照顾你,正好我也有个伴。” “沈姨——”时苑有了孩子以后,戒备心也比以前上升了,关于孩子方面的事情,她只相信应廷,毕竟血浓于水,只有应廷和自己是不会伤害这孩子的。 沈安慈也知道时苑为什么踌躇,“小苑,阿姨就是提议,你为难也没关系,毕竟你的第一个孩子,你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不,沈姨,我就想问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我想替启明好好照顾你吧。”方面甚是美艳的沈安慈如今也踏过五十大关,已经奔六的她说这话时带有老人独有的哀叹。 时苑想起他这辈子和应启明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就一阵抽疼。 “嗯,沈姨,那我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得到确定答复以后再告诉你。” 沈安慈欣喜地笑了笑,脸上有着像是已经抱上孙子的满足感,可偏偏这么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背影又是那么苍凉。 时苑,看着那背影,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第48章 往事重提 “沈姨,我来了。” “小苑啊,你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啊,虽然夏天过了但你都有孩子了,自己就不要跑了。”当时苑孤身一人站在门口的时候沈安慈眼里也有两分惊讶,她没想到时苑会决定的这么快。而且还是一个人过来的。 时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沈姨,我偷偷跑出来的,不然应廷不可能放我出来的。” 沈安慈听着这么一说,去看时苑的身边,确实是一件行李都没有。“没事儿没事儿,沈姨都给你买新的,而且家里我专门请了一个最有经验的月嫂。”沈安慈担心时苑仍有顾虑,马上补了一句,“真的,沈姨会好好照顾你的。” 时苑的笑荡漾开了,微微点了点头。 沈安慈立马喜不自禁地把时苑迎进了屋子里,但是看到时苑还穿着病房里的拖鞋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这衣服也紧了,鞋子也不合适。“小苑你等等啊,沈姨现在马上开车去商场给你买衣服。” “不用了沈姨,这衣服还是刚进医院的时候的衣服,后来一直穿着病号服也就没换,所以现在看起来可能儿紧了。沈姨就给我找一件你宽松一点儿的衣服吧,现在这都到饭点了,您好歹陪我一起吃了饭再去啊。” 沈安慈当即跑上楼翻翻找找看有没有自己没穿过又宽松的衣服,“小苑,这件你看行吗。不过不是纯棉的,我怕你过敏,吃了饭我去给你挑纯棉的衣服啊。” 沈安慈把衣服递给时苑还一脸的愧疚,这倒是让时苑更加不好意思了,“沈姨,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哪有那么娇惯。”时苑笑着接过了衣服,和许多人怀孕时期情绪过度焦躁不同,时苑的状态很平衡,最多不过是肚子里马上四个月的孩子会乱动地让她有些难受。 时苑看着这桌上一桌子的菜,全是大补啊,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下筷子了。“沈姨,这么多,有点儿浪费了。” “没事儿,你吃不穷沈姨的,可劲儿吃,尽管吃。” 时苑除了可劲吃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好不容易撑着肚子干掉了,沈安慈又马上出门开车去给她买各种需要用的东西。 “沈姨,要不我一起去吧。” “不用,我都列好了清单问过了很多人才定下的,直接去拿就行了。” 时苑实在没办法拒绝,就安安心心在应家老宅住下了,电子产品太多辐射了,时苑实在无聊就去以前应启明的书房翻了两本棋谱拿出来看。 正看到一章无解之局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她极为熟悉的客人扰了清净。 “应廷啊,来了啊,快进来坐。”何管家在应家呆了几十年了,是看着应廷长大的,对他自然也不拘着礼节。 “时苑在吗?”应廷神色急匆匆的,好像时苑不在这儿的话转身就会走的感觉。 何管家知道他的来意以后朝客厅方向呶呶嘴应廷就了然于心,刚刚还悬着的心思总算可以放一放了。 “你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串通护士偷跑出来,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盯着你,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应廷见着时苑表情冷漠,直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你要是实在想过来就告诉我,你这样太危险了。” “是么?我告诉你你会同意吗?”棋谱看久了有些头疼,时苑放下以后用双手按揉了自己的太阳穴,刚按了两下就要另外一双冰凉的手到了她的的额头边。“应廷,我们都安静一会儿好吗?”时苑有些无奈,有了孩子以后她实在是生不了大气,但又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不能就这么翻过去。 “我不把你放在我眼前看着,我不放心。” “应廷,这个世界上离了谁都可以过,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 应廷手上的力加重了两分,“你就无可替代。” 时苑被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心绪烦乱,宋林溪入狱她应该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了,但是应廷和她之间的隔阂到底是什么呢?她自己都不清楚,所以她需要留出一段时间好好想清楚。 “你就一定要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吗?有时候不知道一些事情不是更快乐吗?”应廷知道时苑在想什么,但是他作为一个庞大企业的总裁,并不是每件事情都光明磊落,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和时苑解释明白的。 “我奉行的原则是围棋非黑即白,非赢即输。”时苑又端着棋谱慢慢地看起来了,意有所指。 “是么?可是古围棋中也有死局啊,也有一辈子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一辈子都解决不了就不下棋了吗?” 时苑被应廷的“歪理”哽地没话说,有些忿忿不平,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回一句,“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 应廷笑了笑,“可以我从来都没有赢过啊。”他这一辈子都赢不过时苑的。 正当时苑红着脸和应廷争论着的时候,沈安慈回来了,一边进门一边兴高采烈地朝着大厅里喊,“小苑,我出门前忘记问你防辐射服要什么颜色的,好几种颜色我就都要了一样,你看看你是喜欢——” 沈安慈的话在看到应廷以后戛然而止,而后淡淡地道着,“我让小苑在这儿住些时候。” 时苑见着沈安慈回来也是担心,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且他们俩之间的仇可不是一点两点。“应廷,你回去吧,我自己有分寸的,沈姨会照顾好我的,毕竟她是长辈,而且应家老宅子里还有何叔赵姨他们。” 应廷也知道他最近在忙w公司的事情,多少会有些照顾时苑不周到的地方,但是交到沈安慈手上,不行。 “所以你不跟我回去是觉得她能照顾好你,你自己都没生过孩子怎么照顾好你?”对待沈安慈,应廷向来不忌惮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一个名副其实的“小三”他不也不想去顾忌。 “应廷,当着小苑的面你怎么说话呢?”沈安慈这么多年处处忍让应廷就是因为应启明,如今应启明也不在了,她也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应廷的脸像冰冻住了一般,从面上飘出来了寒气,“怕我说的话就不要做,这些年来真的睡得着吗?不怕我妈晚上找你索命吗?” “应廷,要不是你爸一直不让我说我至于这么多年都背着这个骂名吗?我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你爸已经和你妈离婚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他们两个分居好几年感情本来就越来越淡,所以是法院判决的离婚,而你妈妈因为心脏不好出事我也很抱歉,但你这么多年一直觉得是因为你爸爸婚内出轨和我在一起,受了刺激才去世的,我难道不冤吗?” “所以现在我爸死了,死无对证你可以往我妈身上泼脏水了吗?” “你爸书房里锁着的屉子里离婚证上的时间你看看就知道了。”应廷见着沈安慈的神情坚定,不由扯出了一抹讽意。 所以,真正的小三是他的母亲吗? 他的母亲虽然当年跟着他爸的时候不知道应启明是已婚的,但是对大哥二哥还有他们的母亲造成的伤害也是必然的,这么多年他只有把这些转到沈安慈的身上,才能好受一些,所以,从头到尾,只有他妈妈一个人是坏人? “那为什么我爸不愿意给你一个名分?”应廷的母亲何清尘最后毕竟也是正正当当地嫁进了应家。 沈安慈突然被人戳中了伤疤,也是一阵黯然。“因为你,你不是说我没生过孩子吗?我也有过,两次,全部打掉了。”沈安慈的眼里泛着泪光,时苑马上递上了纸巾。“启明说不能再让我生一个孩子去撼动你了,所以这么多年你误会也就误会了,因为你爸担心你会又一气之下就去英国,一去就是四年。” 应廷的腿有些发颤,所有的信息汇聚在一起冲击实在太大,精神力强大如他也难以招架。 “应廷——”时苑对着磕磕绊绊的应廷的背影喊了一声,终究是没有回答。 “沈姨,你没事儿吧。” 沈安慈怔了怔,她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有机会说出来,擦了擦眼睛,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把给时苑买的东西一件一件献宝似地拿出来。 拿到一半,沈安慈没有征兆地突然捂脸就哭了起来,这么多年每每见到应廷总是要无端退让,她实在是委屈地不行了。 一旁的时苑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用手轻拍着这个老人的背来舒缓她的情绪,沈安慈,在应家蹉跎了大半辈子,也是老了啊。 秋日,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开得灿烂,不带一点颓废气息。 a市江山墓园的某块墓碑前放了一束盛放的白菊;而远处的英国的小镇cotswold中一块墓碑处,也放了相同的一束白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第49章 来,吃颗糖 “应廷,你怎么又来了?”应廷现在已经很大程度上化解了和沈安慈之间的矛盾,有时候看见了虽然也不怎么打招呼,但表情不似以前那么生硬,最好的情况下还能向沈安慈问问时苑破坏情况怎么样,吃了几碗饭,晚上睡得好不好。 应廷把手上的保温盒放到桌上给她盛了碗汤,“你把这汤喝了我就走。” 时苑看到保温盒就知道大事不妙,整个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她原本是比较纤细的身材,没有刻意减肥,只是本来饭量小,但是最近一家人把她的胃口养好了不说,还成天给她炖这么高营养的东西,让她的的体重直线飙升,身材也更加圆润了。就连她自己都笑称,我真是一张鹅蛋脸变成了西瓜脸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来之前徐妈特意嘱咐我让你喝了的,你这样徐妈要多伤心。” 徐妈的碎碎念功夫可是一绝,时苑想起来就要打个寒颤,最后还是一口气的喝了,“我最多喝一碗。” 应廷不置可否,心满意足的看着她喝了随即也给自己盛了一碗,虽然口味很好,但是因为是鸡汤,所以还是不够清淡。“我让徐妈再研究研究新的品种,下次你肯定喜欢。” “还有下次?大前天才去做了检查,你今天又来,应廷你不是日理万机要处理很多工作吗,怎么我看你这么闲呢?”时苑觉得应廷做的事情很多,怎么能老是出现在她面前。 应廷抬手刮了刮时苑的鼻子,又把她散落的碎发给别到了她的耳后,他冰凉的手指触到了她敏感的耳后,让时苑不由地颤了颤。 “任何大事和你比起来都成了小事。”应廷不会告诉她他在公司里忙到了凌晨四点,眯了两个钟头就赶紧回家找徐妈煲汤,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时苑轻哧,应廷这情话信手拈来的功夫真是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们应总真是满腹经纶,看的书看多了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吧,不愧是英国回来的高材生,我这种初中毕业的人真的是自愧不如。” “那我只能说承让了。” 时苑又呛了应廷两句,“都说女人如书,看来应总真是阅女无数。” 应廷挑起一笑,没想到这小丫头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真的可惜,活了三十几年,就真正正正的仔仔细细的翻过一本书。”说着应廷还把目光定格在了时苑的白皙的脖颈处,视线还有意无意地向下延伸。 “下流。”时苑喊了一声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向上扯了扯也阻隔住应廷的视线,“我怎么发现你越变越无赖了啊。” 应廷的笑从嘴角到眼眸,一点一点慢慢化开来,简直比蜜还甜。“我们是合法夫妻,我现在说的话都是在情趣范围之内的。” 时苑脸蓦地一红。“我汤都喝完了,你怎么还不走。”都说一孕傻三年,时苑觉得以现在这智商去碰应廷,完全就是“以卵击石”,落不下好。 应廷这样一听,收拾好保温盒,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转身便走了。 时苑看着应廷的突然离去,心里倒有种莫名的失落。 “时苑——”应廷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回头喊了一声时苑,慢慢地摇着头,“我如果不提醒你,你是一定要忘记了。” “什么?” “纪然的订婚宴。” 时苑顿时大惊,这成天吃好睡好不动脑,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订婚宴,她一定要去啊。 第50章 再来颗糖 纪然和时歆的订婚宴刚好定在了应氏酒店,其实也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应氏酒店在a市的确是最好的酒店,并且酒店里的自助餐做的也是数一数二。 应氏酒店的经营一向是由应斯雲负责的,而应斯雲这种富家出身的公子自然很是懂有钱人的需求,因而应氏酒店成为a市唯一一家高端定位五星级酒店也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现在让时苑更为头疼的不是订婚宴本身,也不是酒店场所,而是她穿什么去啊? 虽然孩子还没满四个月,再加上时苑本就身材纤瘦,所以并不怎么见着显怀,但是她现在体态圆润再穿礼服自然是不会好看,时苑对着在收到请柬的时候的米白色长裙晚礼服叹了口气,就算要穿也需要重新定做,这么短的时间她上哪儿去定做一套出来。 应廷看着时苑蹙起的眉峰,眼睛里带着笑意,“蛇蝎美人也有穿不进身的衣服?” “对啊,蛇蝎美人变成了冬瓜美人。”时苑有点儿着急,只回了一句就没再和应廷顶下去。 应廷知道她心里所想,依旧挂笑,“刚刚送礼服的人已经到了,我没让进来,现在你鸡汤也喝完了我就让他们进来吧。”应廷说完就拿出手机拔了个电话,结果在时苑震惊的神情中门铃声果然想了,何管家连忙去开门,一开门发现是一堆人拉了一件礼服架,还有几个人提着像是工具箱一样的东西的。 时苑一扫进来的人全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设计师,有好几个还是明星御用,经常在电视上眼熟的面孔。“应廷,我不是去走秀啊。” “漂亮点总是没错,你难道不是去砸场子的吗?” 时苑被应廷这句话逗笑了,“我都要当妈的人我还去砸场子?我还想多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时苑说着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了宁静祥和的微笑。 “那你怎么一直坚持要去?”应廷一边问着,一边让造型师给时苑盘发,时苑因为有孕对自己也疏于打理,但幸好她天生的底子在那儿,怎么看都是美人一枚。 时苑低头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去要一个答案的吧,纪然这么多年欠我一句对不起,我是听他的那句对不起的。” 应廷看穿了时苑的心思,随即也绕开了这个话题,让她挑礼服。时苑的手摸到了其中一条水蓝色的裙子就不愿意放手,实在是剪裁独特,腰部做成了宽松的百褶纱制的感觉,颈部则是环状,从颈部到胸前部分的前后都镂空,像是一件抹胸礼服,但是又不完全是;裙摆部分,前端只刚刚过膝,但是后段是完全曳地半米的,看起来有一种灵动的美感。 时苑一边想着,要不就试一试,这么好看试一试没关系的;另一边又在想着,穿不穿得上呢? 纠结了许久才有些扭捏地拿着礼服进了房间。 走出房间门的时苑,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一点因为换衣服而散落的碎发,一边款款地朝众人迈步。 如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美,两个字的话就是很美,三个字的话,是他爱她。 “这尺寸怎么能刚刚合适呢?”时苑在穿上这件衣服后发现腰间有纱布遮盖的地方手工绣了个时苑不太熟悉的人的名字,一推便知道是价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这样的衣服最快也要提前一个月定制,设计师怎么能为她量身打造还不会压迫住她的腹部呢? “我报的尺寸能不合身吗?” “那你一个月时间就能找人完成这件礼服?”时苑还是惊讶。 “我先报了个大概的尺寸,设计师做出了雏形,然后前两天抱了一下你就知道了,然后飞去意大利让设计师连着几天夜改的。”应廷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现在的设计师都有些偏执症,应廷真的是要编吐血了才能让设计师帮忙做出这一套衣服。 还好时苑现在“一孕傻三年”没往深处想,她要是往深了想他总不能把编了的故事拿出来糊弄她吧,毕竟那是一个车祸癌症治不好的故事。 “所以那天——”时苑突然想到那天应廷什么话都没说,突然就向她靠近抱了一下,她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挣脱开来,最后还是应廷主动松手,现在想来竟然是用在这里的。 时苑蓦地抬头,对上应廷探究的目光,原本想说的话却通通咽了下去,她原本想带着讽意说一句,“应总真是好手段,经验良多,抱一抱都能知道三围了。” 但是她最后只是眉眼含笑地道了一句,“应廷,这衣服,我很喜欢,辛苦你了。” 第51章 订婚宴(1)) 时苑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孕妇,所以她自然也有一些身为孕妇的自觉,高跟鞋即使再漂亮,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选设计感强一些的平底时装鞋,而且就算做了盘发,上妆也成了问题,因为很多化妆品里面的的确确含有酒精成分或者含有铅,所以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开伤害,时苑只是简单的上一些专为孕妇设计的天然护肤品。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比起时苑以前严厉的“蛇蝎美人”的形象,应廷要更喜欢现在这个不带任何面具,不加任何防备的她。 “差不多到时间了,走吧。”应廷最近在公司呆久了,无时无刻都是正装,连办公室里里面休息间里放着的也全都是清一色的正装,所以他只是去二楼客房修了面就可以出门了。 应廷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已经一扫疲惫神色,只是有些好奇,“你的东西呢?”二楼的客房本来临时收拾好了给时苑住,但是现在里面整洁如初,没有人生活着的痕迹。 “哦,因为要上楼梯,沈姨担心我摔着了,所以让人把我的房间搬到了一楼。”时苑这样说明以后应廷不再说什么了,虽然他没有时时刻刻地跟着,但是应家老宅的安保还有沈安慈对时苑照顾的尽心尽力的程度,都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一些,可以腾出一些时间来专心处理w公司和应斯雲的事情。 “等会儿有不舒服的马上告诉我,想吃的东西告诉我我同意了你再吃,你现在是关键期,一定要注意忌口。” 时苑瞥到了车前架上放着的《孕妇饮食禁忌》也就不和他争辩,应廷能说这种话一定是做足了充足的准备了。 时苑随便脑补了一下应廷捧着《孕妇孕期快速入门》这样的书就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应廷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即出声解释道,“就无聊的时候随便翻翻而已。” 时苑难得见应廷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一时间还忍俊不禁。“话说你今天为什么没开你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奔驰e级可不是你的风格。”时苑知道应廷从来和低调沾不了边,特别是这种他认为要去砸场子的场合,他那辆正红色的法拉利无疑是吸睛最强点。 “因为车有很多,老婆只有一个,这是我手上有的车中最安全的一辆。”应廷现在开车就是完全执行最高安全标准,有时苑在的时候,任何交通违规行为,危险行为一定和他不沾边的。 时苑沉声不再多言,静静地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一时间,车内的空间里又流转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氛。 车一开到了应氏酒店就立马有侍应生来给他们开车门。 “你别动。”车门被打开,应廷冷冷地扫了一眼侍应生喝住了他,让摸不着头脑的侍应生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应廷见那侍应生表情开始不安起来,疑心更重,一边重复了一句,“我说了你别动。”一边自己熄火解开了安全带走到副驾驶边让侍应生隔开更远的位置,自己低头身体半伸进驾驶室内,亲自给时苑解了安全带再把时苑牵出来。 “应总,那需不需要帮您把车停到停车场——” 那个侍应生的话还没说完,应廷的冷眼又扫了过去,“我自己会看着处理的,所以你回你的位置去。”时苑见着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侍应生,下意识地扯了下应廷的袖子,“应廷——”她觉得他今天好像格外的敏感。 应廷把手反握住了时苑的手来安抚她,不怪他疑心格外的地重,只是因为这是应斯雲的场子,任何事情他都不能掉以轻心。“没事儿,我今天可能有点儿情绪化。”应廷把担心隐去了一半,不想要再给时苑增加无畏的负担,“我只是突然想到要参加别人的订婚宴了,而我跟你别说订婚了,我们连婚礼都没有。” 应廷在说着这话的同时使了个眼色给后面车上的保镖,让他们亲自去停车,现在的车随随便便动个手脚他都输不起。 时苑倒是没有注意到应廷的这个动作,她刚刚在听到“婚礼”这两个字的时候情绪有些复杂,随即又低头垂眸。 应廷原本想嘱咐时苑几句,“万事小心。”后来转念一想,有自己在旁边就不需要那么小心了。 他左手慢慢地伸出去轻轻地揽着时苑的腰,“不要伤神多忧思,为了孩子想一想。” 时苑仰头一笑,想要去拉下应廷的手的自己的那只手想了一想又缩了回来。“那进去吧。” 应氏酒店的四楼的芙蓉厅是整个酒店最高规格的宴会厅,想来这几年纪然在美国大大小小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这个程度还不在话下。 芙蓉厅虽然在整个酒店中面积不是最大的,一共是950个平方,但是它的装潢一定是最为精致的:交错有秩的水晶吊灯,欧式简约的墙纸上又融入了中国古典的元素,支撑宴会厅的四根住子上还有名家题字与篆刻,真可谓是有市无价。 而让应氏酒店芙蓉厅闻名遐迩的原因除了富丽堂皇的风格以外最重要的是它的菜品的美味程度。不过这一点对于时苑来说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特别是当她看到给她安排的座位旁边坐着的人的时候,芙蓉厅里的一切对于时苑来说就大打折扣了。 时家的大伯父、伯母一见时苑和应廷来了赶紧挪了挪凳子,想让他们夫妻俩位置能更宽敞一下。 “伯父、伯母。”先开口的是应廷,一边的时苑依旧咬着唇不说话;直到另外一个女人开口,才打破了时苑一直不开口说话的僵局。 “小苑啊,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漂亮啊。”说话的是纪然的母亲蔺如兰,她原本是一个极为刻板严肃的女性,可是自小时候每当时苑去她家里玩儿的时候她都会露出少见的温柔的笑容,他们那种单亲家庭也因为时苑的到来而增添了不少生气。 “蔺阿姨,谢谢。”时苑口不对心地敷衍着,她不否认在年少的时候蔺如兰有一段对她特别好的时期,但是那些感激早就在蔺如兰哭着给她打电话说着,“小苑,就当阿姨求你,阿姨求你放过纪然好不好?”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时苑也不再带有任何留恋。 “这位是应氏集团的应总吧,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为真的是青年才俊。”蔺如兰在时苑这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又转向了应廷。刚看到时苑和应廷结婚消息出现在网络上的时候蔺如兰也是一惊,但是看到时苑嫁的这么好也算是了了她这么多年的一桩心事,毕竟在当年纪然和她的事件上,纪家确实做得不那么地道。 “蔺阿姨是吗?我就跟着时苑一起叫了,其实我并没有年轻有为,父辈们的资产的奠基留下来的成果而已,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是幸运。” 咦,这话怎么那么像她的获奖采访词? “时苑这次获奖有什么心得分享?” “获奖是整个团队的努力,还有我能获得这么好的学习资源也是前人前辈的成果,我自己的话只能说是幸运了。” 时苑悟过来应廷是在模仿他,放在桌下的手对着应廷的腿就掐了一下。 应廷忍着疼一声不吭,桌上的手端起了一杯香槟,“时苑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话少,各位长辈多担待,这一杯敬各位长辈以前对时苑的照顾。”应廷说完这话顺势就要起身,时苑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手,右手护住自己的腹部,也端起了香槟但是杯沿只是刚挨到嘴边,一点都没有喝。 “小苑,你是不是——”蒋鑫还是眼尖,一下子就察觉出了时苑的异样。 时苑没有什么表情,坐下后护住腹部的动作还是没变,“恩,所以请大伯母等会儿一定转告时歆请她不要往我身上泼红酒什么的,我遭不起这个罪。”不是她遭不起,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这么待遇。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倔,要不伯母去你那边照顾你,你从小就没有妈妈,这种时候也只能我去了。” 应廷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好像又遭了秧,对蒋鑫也起了怨念,在时苑这么敏感的人面前提她的妈妈?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能够替代母亲的存在的。 “大伯母你不用麻烦了,我的妻子我自己会照顾好。”时家大伯时瑞也感受到应廷说这话的冷意,立马眼神示意蒋鑫不要再说下去了。 “小苑你看这菜,都是你爱吃的海鲜,特别是这澳洲龙虾我听着说特别新鲜。”时瑞忙着给时苑布菜,心中也疑惑渐起,上次还听着时苑说要和应廷离婚的,怎么今天又如此惊诧,不过经蒋鑫这样一问,他也就以为自己解开了答案,想着时苑在应家地位的提高,怎么着都会更有利于时家吧。 正想着,一道悠悠的声音突然传来,“时苑,我并没有记得我邀请过你。” ——我亲爱的姐姐。 第52章 订婚宴(2) 时歆的一句“我记得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让时苑的脸上一下子挂不住,幸好接下来的一个男人的接话把时苑从这种境地里解救出来了。 “怎么了?我亲自写的请柬,不可以吗?”这场订婚宴的另一个主人公纪然这话一出座上的人都是震惊。 包括时家的夫妇俩,因为这次订婚宴他们完全没插手,但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要邀请时苑了,可是时歆还是没有照做,倒是纪然亲自寄了请柬,那这账又该怎么算呢? 今天的纪然是完全抛弃了以往休闲的风格,因为个子很高而且肩膀宽厚,所以礼服穿在他身上也十分的合适,况且纪然本身在形象上就更为温和一些,即使是黑色穿出来还是谦谦有礼。 时歆脸上的笑容僵了两秒钟,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神色,“你也真是的,请了我姐也不跟我说一声。”时歆的语气略带娇嗔,时苑面上挂出了讽刺的意味。真的是演的一出好戏,料想时苑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请自来,时歆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是百分之百知道是纪然邀请了她,现在这样说无非是让想让纪然在众人的而面前成为一个忘不了前情旧爱的人。 果不其然,纪然的妈妈蔺如兰的神色也不太好,虽然时苑也很好,但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何况纪然就要结婚了,实在不应该节外生枝。 璀璨的水晶灯打在纪然的脸上,他洞察了一切却也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在时歆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时歆当即脸色大变,端着酒走到一边了。 “各位长辈,还有时苑——”纪然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接着笑了笑,加了一句“还有应廷,我敬大家一杯。”见众人举起了杯,纪然仰头就喝了那杯酒。 他向来不胜酒力,只一杯红酒下肚就有些微醺了,借着醉意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的喊了一句,“小苑”,声音不算太大却刚好能让这桌的所有人都听到。 这一桌上的所有人除了应廷都和那些前尘旧事有关,应廷听到这声“小苑”皱起了眉头,并且在一点一点地想起他和时苑那些往事而一点点加深。纪然够可以啊,都这个点了还敢觊觎她的老婆? “纪然,纪先生”应廷诡谲的笑在面上浮起来,“或者叫妹夫,请注意你的措辞,你的新娘在那边等你呢,你们不用在仪式开始前对一对誓词吗?”应廷不显露的尖刃只有一个方向,纪然的心,而且不见鲜血淋漓誓不罢休。 纪然除了苦笑没有什么别的可做的了,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再看了时苑一眼。 总算仪式举办,订婚式比结婚式要少了许多繁杂的手续,应廷私下里派人调查过,时歆和纪然没有直接结婚而是先订婚,是因为他们两个结婚定在了美国,只要手续,不用婚礼这个形式了。 应廷的视线再次抬头投向了那个胸前别了礼花的男人,只见纪然也正好看向他了,两个人视线焦灼却没有电光火石的碰撞。 纪然瞬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微笑地接受着众人祝福的目光,只是含笑的眸光着隐藏了一句话,“应廷,你多幸运,全世界最好的女人属于你,并且她还爱你,”时苑如今的眼睛了终于再也容不下去她了,一点都容不下去了。 时苑看着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看着周围人亦真亦假的恭维,看着应廷充满不满的神色,突然就释然了,突然就不再纠结于那些过往了。 她向纪然投去了目光,再淡淡地收回来,仿佛他们从来没有那些纠缠的爱恋,没有过相互伤害的经历,他们只是认识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愿你今后无波无澜,一世长安;愿我从此岁月悲欢,与君无关。 “应廷,我肚子疼。”时苑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肚子,一边说着一边又掐了掐应廷的大腿。 “肚子疼?怎么回事,走,我们现在就离席,我带你去医院。”应廷突然就变得急躁起来。 “去医院干什么,去趟洗手间就行了。”时苑的笑里藏满了狡黠。 应廷见状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原本想板着脸训时苑一顿,但最后想想还是作罢,只是用手指轻轻地在时苑的鼻尖上刮了两下,用温柔地几乎能化得出水来的声音说道,“以后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了,我担心。” 时苑被惊到了,作势就要去洗手间,起身的时候还又掐了掐应廷的大腿。 “我陪你去。” “就三步路。”时苑坚持不肯让应廷陪,她虽然有孕,但是也还没有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地步,更何况,她刚刚看到纪然也往洗手间的那个方向去了。 虽然她对过去已经不再抱有执念,但是她还是要听纪然的一句“对不起”才能好好地和过去和解。 纪然刚从洗手间出来,在偏厅的走廊里见到时苑也是很惊讶,他有很多话想和时苑说,但却发现当他面对着时苑的时候,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所以只是让开了一个位置让时苑过去。 可是时苑一直没动。 两个人就这样生生地站了两分钟,一言不发。 “我是来特意找你的。”时苑实在憋不住了,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找我?”纪然的惊讶更甚。“小苑,你变了很多。” 时苑只是笑了笑,不知道纪然是在指哪一个方面,不过这个世界上有谁是不会变的呢? 时苑以前会被纪然吸引的最大一个原因是他温柔,温柔到了极致,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睿智,那时候的纪然眼睛里有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智慧,可是现在他只是迷蒙地望着她,她却觉得他分外陌生。 “纪然,我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开始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错的是我,可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发现我想错了。尽管是我先提了分手,而且一个星期以后你就带时歆去了美国,你去美国的前一天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短息,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回过,直到那个时候我都还在想,没事儿,是我提的分手,是我自作自受;可是后来,我看到你和时歆一起去了你约定和我去的地方的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先放弃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纪然听着时苑又像是控告词又像是陈述书的话却出现了很多对不上的信息,他陪时歆出国是因为时歆需要做手术,他也从来没有收到过时苑给他发的短信,他更没有和时歆一起旅行...... 可是,纪然什么都没有辩解,他只是低头垂眸轻轻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时苑笑了,笑得耀眼明媚,笑得像二十三岁应该有的笑容的女人。 纪然也抬头对上了时苑的笑,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们俩的终点也终于定在了这里。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走廊正顶端的一个男人吸引了时苑的视线,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在应氏酒店这么大的酒店有保安一点也不稀奇,但稀奇的是这里是宴会厅偏厅走廊,根本没有电梯直达,如果要进来只能由正厅进入,而所有的安保人员现在都在正厅门外守着才对,怎么会? 时苑还没想明白,那个男人已经快步地朝他们走过来了。 时苑下意识地靠墙移了几步。 “怎么了?”纪然背对着那个男人,自然不知道背后有人,他只是发现时苑的突然移动才小心地问道。 突然那个男人在距离时苑还有两米的地方面露凶相,直接朝时苑冲了过来,他以为时苑的移动是因为自己暴露了,这才提前了行动。时苑什么都没多想,转身就跑,那个男人直接忽视了还在状况之外的纪然,朝时苑追过去。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苑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了蹦跶出来了,终于到拐角处,那个男人距离时苑却只有半步的距离,可时苑好巧不巧地就在这个时候跌倒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护住肚子,结果身体落下却是意外的柔软,有一双有力的手搂住了她以至于她不用摔倒在地,而且这是一双她万分熟悉的手。 “应廷——”时苑喊了一声,瞬间泪光潋滟。 那个穿制服的男人原本就离时苑不到半步,见时苑拐了弯,担心她跑回正厅,情急之下就掏出了刀刃10厘米的尖刀朝拐角处伸去。 还是应廷眼尖,就在散发着寒光的刀刃就要落到时苑身上的时候,应廷抬起手臂就去扛了这一下,汩汩地鲜血顿时从手臂上涌了出来,蜿蜒地落在了应廷的手掌中,最后慢慢低落,染得时苑的礼服全是斑斑血迹。 …… 第53章 病房play “别怕,现在赶紧跑去正厅,然后通知一队队长,带人过来,他们都在宴会厅门口。”结婚毕竟是件大事,带上保镖随时准备兵戎相见总是不太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上了一队守在了门口。 应廷挡在时苑的身前,那个男人见应廷出现了顿时又惊又恼,举起刀又是想向时苑砍去,应廷眼疾手快地又是抬手一挡,不过这次刀刃只是轻轻地从应廷的皮肤上划过,只是道皮外伤,因为他的膝盖受了应廷的一脚完全吃痛,手上的力也慢慢变小了。 而这时明白状况赶到的纪然也加入了战局,朝着还瘫软在地上的时苑喊了一句,“快走,还等着你找人来救我们呢。” 因为刚刚应廷的血染了她一身,她一时被吓懵了,直到纪然喊了这句话,时苑才如梦初醒,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边尽全力跑回正厅。 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拉开了正厅的大门。 一队队长不用看都闻得到时苑身上的血腥味儿,当时就知道是出事了。 问清时苑原委以后调了一半的人去帮应廷,而另一半人则守着时苑。 时苑也很知趣地没有哭哭啼啼地闹着一定要去,她手无缚鸡之力,那种场面她去一定会让他们分神的。 只是等待的人永远更为焦躁,就像一个妇人在等待久战未归的丈夫一样。 时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可怜无定河边骨,曾是春闺梦里人。”时苑飞速地摇了摇头,把自己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给遣散出去,最后也只能是越想越多。 等到应廷再次出现在时苑的眼前的时候也怨不得时苑会多想,在黑色西装里的白色衬衣的领子上都沾了血迹,关键是所有人之中只有应廷有,其他人都完好无损。 “你没事儿就好。”时苑一下子就扑进了应廷的怀里,“你傻不傻,见着有刀就赶紧撤,怎么别人都没受伤就你受伤,你是不是想让我心疼你?”时苑说着说着,眼泪就倏地落了下来。 应廷忍着手臂上撕裂伤口的疼痛,用没有沾血的另外一只袖子轻轻擦去了时苑的眼泪,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时苑,你压住我伤口了。” 时苑这才大惊,赶紧松开了应廷。 应廷极为勉强地笑了一笑,因为在时苑震惊的眼神下应廷突然倒下了,她整个人都慌神了,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此刻也不安分起来了。 “太太,不用担心,应总只是失血过多暂时休克,救护车还有五分钟到,我会让一部分人和经常一起去警察局,您就先不要去了,和我们一起去医院吧。”一队的队长是特殊部队出身,处理这些小事还不在话下。 时苑乖顺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清晨,天微蒙蒙地亮,还在做着不知名的梦的时苑正蜷成了一小团在应廷的病床上,等她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被环在了应廷的身下,她记得自己昨天明明是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睡的,怎么最后会和应廷躺在一张床上呢? “应廷,你晚上抱我上来的?” 应廷的眼里暗藏着精光,但却没有让时苑发现,他只是不屑地道,“我的手还受着伤呢,怎么抱你?” 看吧,撒起谎来连草稿都不用打。 时苑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是自己爬上了应廷的床,但应廷给她的理由又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简直要成了一桩迷案了。 时苑索性不再去想,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应廷的伤口,用双手揽住了应廷的脖子,在那个地方流连辗转,激起了应廷身体的一阵战栗。 应廷见着时苑一脸娇羞但又有隐含着的性感,心神一动便含住了她樱桃般的红唇,自此又是一阵天雷勾动地火,但是又什么都不能做。 时苑看着应廷憋着通红的脸,不禁觉得好笑,“想不担心我们应总也有这种时候啊?” 应廷把笑得肆无忌惮的时苑拉下来枕到自己的胸口处,本来还强烈的情。欲瞬间杳然无踪。 他不以对她的*为耻,反而以此为豪,怀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柳下惠他可做不到,所以现在的禁欲只是暂时的,以后一定会“厚积薄发”的。 毕竟,他是那么的爱她。 我爱你,远程万里,不问归期。 第54章 生日礼物 “查出来了是谁吗?” “还用查吗?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方赫递给了应廷他所掌握的资料,不过这些资料都是不能见光的东西,是不能作为证据控诉应斯雲的。 而且袭击时苑的那个男人已经畏罪自杀,所以他们已经不能从这条链上去扳倒应斯雲。 “让你查w公司和应斯雲进行内部交易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方赫挑眉,没说两句话就又要来压迫他,应廷这个老板当得是真的很称职啊,整个身上都透着资本家的酸腐气味。 不过方赫这次倒是没乖乖地把文件交给他,“我们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 应廷抬头淡淡扫了一眼方赫,“所以这么着急去双宿□□?我懂了,这是最后一次。”方赫得到了应廷的承诺,这才安下心来,一边递过去文件一边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家那位一直想去看极光,我准备忙完你这件事就带她去,而且最近我早出晚归的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方赫的语气里有满满的宠溺。 “所以你要继续这样秀恩爱吗?” 方赫只是笑而不语,结果正在低头翻看着文件的应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你和‘你家那位’还没有领证吧,不好意思,我和时苑领了。” 方赫不禁笑出声来,应廷在这种方面真的是幼稚的可以,不就是想宣告他结婚了,和时苑是合法夫妻吗? “你手好了吗?”应廷上次伤的是右臂,伤口还没好全所以到现在绷带都还没拆,但是看着他行云流水地签字记录看起来并没有大碍。 应廷扬了扬自己的手臂,来表明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 “那你怎么还不拆?” 应廷一道冷冷的视线压迫到方赫的身上,“我记得你的嘴一直很严。” 方赫一听,笑得更厉害了,我们堂堂应氏集团的总裁竟然要靠受伤来博得妻子的关心,这要是说出去,应廷的总裁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应廷管不了方赫,也就由着他了。 应廷做事向来只看重结果,过程再美好最后悲剧收场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时苑也是这样,他在乎的是能和时苑长相厮守,最好时苑能对她充满爱意,这是结果。所以过程中,他用一点无伤大雅的手段,比如装病装痛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方赫一起把w公司的底大抵摸清楚了,应廷就立马赶回家了。他原本至少要在公司呆到转钟的,可是方赫的一句话让他八点半就急不可耐地冲回家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待着?” “?”应廷不解,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不在这儿在哪儿?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方赫想着的是也许时苑看在他伤的份上会给他什么生日惊喜之类的。 应廷原本是不在意生日的,他和时苑结婚接近两年,时苑从来没有说过主动想起来他的生日,每次都是家里打电话让回家吃饭,时苑才后知后觉,然后象征性地问问应廷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应廷每次都只有一个回答,“我想要你,你给吗?” 接下来又会陷入无边的沉默。 时苑可以记住那么多复杂精密的棋谱,却从来不记得他的生日,所以不是记不住,而是不想特意去记而已。 应廷很了解时苑的性子,所以也从来不多说什么,但是现在,他生平第一次对生日有了期待。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时苑肯定还没睡,应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突然很孩子气地按了好几次的钥匙锁,以试图引起时苑的注意力。 所以当他用指纹进入家门的时候看到时苑和许半夏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到无人之境一时间有些吃味。“真是稀客。”应廷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有点儿吃醋。 许半夏听着这话倒是有点儿坐立不安了,她从来直来直去,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遇见应廷总是经不住地腿软,毕竟这个男人曾经威胁过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时苑的朋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样和我好好地打电话?” 直至现在许半夏都有点儿发怵,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而且她和林旸的那事儿到现在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她感觉自己没法面对应廷。 “应总回来了——”许半夏硬着头皮问了句好,应廷点了点算是回应。 他的视线扫到了桌上一大堆的补品向时苑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他打眼一扫就能出来估价,以他私下里对许半夏的调查,她不是会给时苑塞这些营养品的性格,旁边的放着的限量变形金刚玩具才应该更是她的风格。 “沈姨送过来的。”时苑也注意到应廷的视线出声解释到。 应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赵妈收拾起来,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满,他现在和沈安慈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暴怒地把东西扔出去的情况了,而且时苑主动搬回来住也有沈安慈从中调和的原因, “半夏,你今天要不留在这儿睡?”时间不早了,时苑想开口留住许半夏,但是许半夏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她原本就因为忌惮应廷所以很少来应家,而且时苑常年在外比赛回家的时候也很少,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时苑上次经历订婚宴上的“惊魂事件”,她是绝对不会亲自上门的。 而现在,让她在这么有压力的地方住一晚? 还是算了。 “那我先回家了,时苑有事给我打电话。”许半夏确认好时苑没有问题以后就匆匆离开了,应廷的那双深棕瞳孔的眼睛都要把时苑看穿了,长夜漫漫,她不能这么没眼力见地耽误人家夫妻俩的好事不是? 许半夏走后时苑百无聊赖,拿起刚刚放到一旁的棋谱又看了起来。 “你现在所有比赛都停了还看?”时苑的专注力从来不逊于他,对于她来说,看棋谱就是一种消遣方式了,毕竟人把精力投入到自己有自信的方面会得到更大的满足感。 “无聊就随便翻翻。”时苑说这话的时候还打着哈欠,她再看一会儿也就准备去睡觉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公司最近不是很忙吗?”她随口问着,见应廷只是微微皱眉站着所以只以为他是在公司里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吃饭了吗?没吃让赵阿姨给你做点儿也好。” 应廷的视线仍然落在时苑的脸上,似乎不看出个洞来就不会罢休,他的心在时苑一句句的话中慢慢冷却了下来。 果然,人切忌自作多情。 应廷慢慢走近沙发,附身环抱住了因为怀孕而有些笨拙的时苑。“我上去洗澡,你看完了也早点儿上来睡。”应廷眼角含着笑意,任然很是温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要不——要不——”时苑踌躇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要不我帮你洗,你的手不是——”即使都快被许半夏这个老司机带着开了十几年的车,但是真的扎扎实实地和男人说些暧昧的话时苑就有点儿怂了。 应廷眉眼的笑意加深,突然就释怀了。明明是他自己不只有过程中的期待,所以不能怪到时苑头上。“你就安静地看棋谱吧。” 别说应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即使真的伤到长卧不起的程度,那也不能让时苑来照顾他,真正的国宝级动物是时苑和肚子里的孩子。 时苑也笑了,索性找了个舒服地角度接着研究棋谱。 而等到应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时苑已经在主卧的场上躺下了。 刚入了秋,虽然树叶还没有往下直坠,但是已经泛着凉意了,薄毯之下的时苑本来是喜欢蜷着身子的,但担心对胎儿不好,正想着翻身平躺的时候,应廷就躺在了她的旁边了。 时苑伸手分了另一半的毯子搭在了应廷的身上,床头边橘黄色的灯还没关,照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应廷搂住了时苑,然后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了一个吻,“睡吧。” “应廷,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或者说直觉。”更准确的说,是女人的第六感。 “没事儿,别多想,快睡吧。”应廷伸手去关了床头灯,想着全暗的环境,时苑应该能睡得更好一些,可是时苑反手就自己又打开了,“应廷,你和我说实话,我是你的妻子,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原谅曾经所有的。” 时苑一直看着应廷,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却什么也猜不出来。 “你不说我们今晚就别睡了。” “今天我生日,我有点儿期待你的礼物,所以——”应廷和盘托出,然后有点儿无奈地笑了笑,“所以,可以关灯睡觉了吧?” 无边的沉默,像以往他们每年的常态。 “应廷,对不起,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想要去记的打算,你知道我自己的生日都认为不太重要,我——”时苑低眉敛色,“我言出必行,以后一定会记得。”这算是她的承诺,一个日期而已,只要她有心想记住就不会有问题。 应廷避开了时苑的腹部,微微向上移,把时苑搂得更紧了一些,“你忘了你每年的台词。” 时苑会意一笑,“应廷,你想要什么礼物?” “要你,你愿意给吗?”记忆中的对话交叠,只是这次有了新的答案。 “给!” 第55章 商场风云 怀抱着时苑的应廷在得到了她的回答以后并没有什么举动,这让时苑一时有些不解,她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应廷,“应廷,你睡了吗?” “快要睡了,你也睡吧。”应廷一边说着一边把时苑搂得更紧了。 可即便如此,应廷仍然没有想进一步的打算。 “应廷——”时苑轻轻地又叫了一声,应廷实在被时苑这种声音搅得心弦不定,就回了一句,“你要是不怕我吃了你,你就继续喊。” 此刻的时苑突然安静了下来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只是过了一会儿就隐入了房间里的黑暗之中,让人没办法察觉。 正当应廷以为时苑要消停一会儿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从脖颈传导至全身的燥热,他赶忙抓住时苑四处点火的手,压制着情*欲沉声道,“时苑,纵火是犯法的。” “那我及时灭火的话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时苑养着头笑, 应廷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翻身就把时苑压到了身下,手掌放在了时苑头部的两侧来撑起自己的身体,以免把身体的重量转给了她。 时苑的耳垂处有湿糯的触感,这种感觉顺着身体延伸到了小腹处,引起她身体的战栗,一阵情潮涌动。 “这就受不了了?”应廷的低沉的声音中掺了些嘶哑。 时苑被应廷折磨得又羞又恼,一时不知道回什么了,只能别开头不再去看应廷。 不过虽然应廷假装很淡定,但是他身体的特征也告诉他自己他已经到了濒临边缘,应廷翻个身又躺回了自己的地方,平息着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动荡的情绪。 “应廷——”时苑动情地喊了一声应廷却半天都没受到回应,再一看的时候,应廷已经睡着去会周公了。 时苑最后只忿忿地在应廷身上掐了一下,最后也平静心绪慢慢地睡下去了。 而躺在她身边的应廷则是在听到时苑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专业书籍上说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可以做一些爱做的事情,但是时苑本身体质就不太好,又差点儿流产,他不能冒一点风险来达成自己的愿望。 更何况他已经不是青涩的毛头小伙了,不会被下半身控制思想。 但是,他还是有点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即使一夜相安无事,但是时苑老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也着实让他心焦。 “今天我们应总怎么精神不济呢?昨晚春风一度了?”方赫虽然大多时候工作都有板有眼但是偶尔也会冒出这种没正形的时候。 应廷没有回话,只是暧昧一笑,只有他腰上被时苑拧得已经发紫的痕迹才能知道他昨晚是多么地“如沐春风”。 “说点儿正事,w集团内部交易的事情先放给媒体,然后我先约w集团的董事长,再找awe投行的执行董事。” “我明白了。”方赫顿了一下,理清楚了应廷的行使思路,复又提到,“但是你要知道爆给媒体是一把双刃剑,他能够对w集团产生打击,但与此同时,w公司和应斯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应斯霖如今在应氏集团还握着酒店这个大产业,应斯雲的形象地破坏也会影响到应氏集团的形象,到时候我怕出现股价大跌这种反弹效应。”方赫和客观地分析着利弊,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由应廷来拍板。 应廷手里的钢笔横放在桌上被他拿起又放下,他眉头紧锁,最后给出了方赫一个最终决定,“就先这么做,至于应斯雲带来的影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把他从董事会踢出去。” 方赫闻言也是眉头一皱,“那后续措施你想好了吗?” “百分之八十。”应廷又拿起了那只钢笔开始对文件做批注。 方赫随之一笑,他知道应廷指的是他的把握程度。百分之八十的话,值得一搏...... 在纸质媒体和网络渠道双管齐下将w公司内部交易的事情渲染的有声有色的时候,应廷已经在awe投行亚洲区董事长办公室里喝茶了。 安毅之不得不说,他面前这个悠然自得表面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的男人真有点儿他爸应启明的风范。 “茶不是什么好茶,应廷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安叔叔递给我的茶怎么能有差的呢。”应廷说完这句话又呡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然后望向了安毅之,复而缓缓开口道,“安叔叔,您是我的长辈,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内部交易数额巨大可是重大经济犯罪,虽然w公司您不是法人代表,但是awe公司占了那么大的股权,您真的觉得awe能不受牵连吗?”应廷语气平静,但是最后的质问里夹杂了一丝冷意。 真要被查出来,何止牵连,安毅之分明就参与其中。 “应廷——我不是第一天在这行混了,你如果有证据的话我这会儿应该早就被检方请去喝茶了,而不是在这里陪你喝。”安毅之笑着看向了桌上的茶杯,笑中隐含着深意,年轻也是具有两面性的啊,一方面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另一方面则是经验不足。 不过应廷已经不是一般的年轻人了,从小耳濡目染的商场厮杀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来,所以当应廷拿出“证据”来的时候,安毅之也是一愣。 “这些你哪来的?”当安毅之一张一张翻完应廷递给他的东西冷着脸问道,连温和的长辈形象都不再伪装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他已经掌握了这么多证据大可以直接交给检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找他。 “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安毅之一时心惊。 “安叔叔,我曾经无意间听我爸说一开始安若瑶您原来是准备嫁给我的?可是后来安若瑶愣是要嫁给我二哥所以您也拗不过就同意了?安叔,您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您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意她受苦,但如果她知道你为了她去帮应斯雲干了那么多事情她真的会幸福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一招应廷也不是不会用。 安毅之对安若瑶的宠爱已经到了无所能及的地步,而他涉险帮应斯雲甚至还把w公司退到台面上来也都是因为他是安若瑶的丈夫。 应廷察觉到了安毅之眼神中出现了两分动摇,随即乘胜追击。 “安叔,我想您应该对这些东西会有兴趣的。”应廷把自己到手很久的照片推向了方毅之,,只扫了一眼,这个已经快到六十的老人就已经面色发白,等到他一张一张翻完已然脸色发青,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爆起。 “这个女的你应该认识吧,我公司的艺人宋林溪。”连应廷自己都没想到,以前让宋林溪接近应斯雲两个人留下的颠鸾倒凤的照片竟然会用在这个时候,有点意外,但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安毅之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松动,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可以不检点,只有他的女婿不可以。 “应廷,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若瑶也许不介意的,也许应斯雲只是玩玩而已。”安毅之还在负隅顽抗,找着最后的理由,他不想看着他亲身为他女儿建造的幸福的城堡就这么塌陷了。 应廷的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玩玩而已?安叔,您的标准可真低。不过,您想想,这些照片要是放到了网上,若瑶日日夜夜地看着,您觉得她会不会心理崩溃?可能您觉得您可以□□,那就要比比我发的快还是你们这边删的快了。”应廷又拿起了已经冷了的红茶喝了一口,收敛起眼中的锋芒,开始变得柔和起来,“而您和我合作的话,我会让awe全体不受到任何牵连,而这些所有照片相关的东西都交给您来处理。” 安毅之的力气已经被抽光了,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颓废又有些绝望,“应廷,你真狠,他是你哥哥。” “商场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呢?安叔叔,您说呢?” 应廷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兄弟?从他敢动时苑起,他们就不是兄弟了,仅剩的血缘关系也被生生切断了。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伤时苑,包括自己。 晚上八点,应廷接到了方毅之的电话,同意了应廷的方案,此刻的应廷正站在办公大楼的顶层俯瞰着a市的中心,突然,他觉得过分疲惫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站在这儿看看夜景,而他却只想回家搂住时苑? 高处不胜寒...... 第56章 局势瞬息万变 各种新闻媒介已经开始朝应斯雲不利的一方面走去了,特别是当安毅之决定站在应廷这一边的时候,方向标就更加明显了,毕竟这是一个墙倒众人推的战场。 安毅之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坚定地支持应斯雲,这样的话应斯雲胜了以后安若瑶以后的日子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安稳地过完这一生,但代价是安若瑶会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而且他也会因为内部交易被指控,整个w集团会垮台;另一条路,则是他率先背弃应斯雲,虽然长远上不能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是短期内他至少能让安若瑶能少经受一些风波,可这样一来安若瑶肯定要埋怨他这个爸爸不站在女婿和女儿这边。 虽然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路,但是二者择其轻,安毅之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安毅之的突然倒戈让应斯雲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没有直接攻击他,但是他背后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突然被撤出去了他难免不安,更何况公司里许多的老股东是因为他有岳父的支持才对他格外高看一眼。应斯雲第一时间联系安若瑶想要一问究竟,可回到家里发现安若瑶的东西已经都不在了。 应斯雲当然会以为是安若瑶知道了什么□□才突变,并没有想到此刻她的妻子正被她的父亲软禁在家里,看得她半步门都不能出。 安若瑶原本还一直大吵大闹,几乎把房间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直到安毅之迫不得已地给她看了那些照片,她才算消停了一会儿;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的倾向,安若瑶就抱腿坐在床边,什么都不说,只是呆愣愣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头的应廷已经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他在谋划的是怎么把失去力量的应斯雲挤出董事会,不然应斯雲的形象上的影响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应氏的形象。 “大哥,好久不见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直都不用见你。”应斯霖在院子里喝着茶,坐在一旁的方微见到应廷倒是有些忿忿之意。应斯霖见状,温柔地开口道,“你先进去,我和他谈点儿事情。” 直到方微走远了以后应斯霖这才倒了一杯红茶推向了应廷的方向,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坐下。“小廷,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喝茶了?” 一声“小廷”几乎要让应廷沉溺在过去的遥远的记忆里了,在他的童年时候他这个大哥还是相当疼爱他的,虽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跟在应斯霖后面奶声奶气地叫着“大哥”。 那个时候,母亲成天郁郁寡欢,父亲成天不着家,应斯雲忌惮他,整个家里就只有应斯霖给了他关怀。 可是,为什么他们俩兄弟走到了现在这样呢? 因为他们既不是一个妈生的,也不是一个爸生的。 最开始应启明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应斯雲的亲生母亲很多年不孕,最后夫妇俩只好去孤儿院抱养了一个刚出生三个月大的男婴,可是后来应太太又很碰巧地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在生应斯雲的时候就难产死亡。 但是在应太太去世以后,大家都很心照不宣地把应斯霖作为应家名副其实的长子,可是世界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很不幸的是,应廷就成为了这面墙中间的风口,他得知这个秘密以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他也不是认为没有血缘关系,应斯霖就不再是他的大哥了。 可是先推开他的,是应斯霖。 “你到现在还记恨我?” “我从来没有,从头到尾,是你一直在忌惮我。最初,我对应氏集团继承人这个位置一点野心都没有,但是你和应斯雲联手让我在英国留学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啊。”应廷说着这话的时候又陷入深远的回忆之中,他最信任的哥哥竟然也有过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刹那。 应斯霖淡笑,又举起手边的杯子朝着应廷一扬,“所以呢?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现在即使要把我养子的身份公诸于众也没办法了,我是合法继承人,无论血缘。” “哦?是么?”应廷也是浅浅一笑,随即往自己的杯子里把红茶斟满,“大哥大嫂真是伉俪情深,真是让我羡慕不已,不过如果大嫂知道你当年害得他前男友变成植物人的话,你们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应斯霖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发白,握住杯子的手阵阵发青,透明的杯体里显示出的红茶碎叶都在四处飘荡显示出的不安。 “你怎么知道的?” 应廷把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齿颊留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我亲爱的大哥。” 应廷的话如利剑一般直戳应斯霖心口,他确实已经不再在乎自己是不是应家的儿子了,如今父亲离去,他有了自己独立的家庭,他苦心经营的一段美好的婚姻不能就这样变成水中月镜中花,特别是一想到方微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有办法变得不柔软。 “说吧,什么条件?”他们应家的男人最擅长不择手段,所以愿赌服输,也没有什么好犟着的。 “我需要你的投票权,需要让应斯雲离开董事会。” “成交。” 后面自然是需要实质的协商,作为应家的长子,端着应家的门面,应斯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退让,但是现在他必须为了方微退一步。 比起方微,应氏集团对于他的吸引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直到三天后临时董事会的结果出来以后,应廷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拿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执着去赌,风险实在很大,不过他必须去冒这个险,但是幸好,最后他赌赢了。 在得知董事会结果以后,应斯雲显得格外的平静,他受伤的左手放在桌下,右手则是百无聊赖地转着桌上的签字笔,直到所有人都散场以后,应斯雲才对着空气慢悠悠地道了一句,“你真是下了一手好棋。不过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别忘了,我也姓应。”四处都蔓延着渗人的冷意。 “我也姓应”的意思是,你会的所有手段我也都会。 看着应斯雲的表情,比起欣喜,应廷的心里笼罩地更是一层厚重的担心,他隐隐地觉得不安,觉得应斯雲一定会做一件不顾后果的事情。 应廷在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时苑。 想起时苑,应廷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了起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公司里没什么事儿了?”时苑早已就习惯应廷的早出晚归,今天回来这么早还真是让她觉得有点儿不适应。 应廷不发一言,只是慢慢靠近窝在沙发的时苑,然后双手环住了时苑的腰身,搂得很轻,随即他皱了皱眉,用略带嫌弃地语气说了一句,“你真的胖了不少。” 这句话一出,应廷立马松手退到了一边,果不其然,时苑咬牙切齿地对应廷说了一个字,“滚”。 应廷见着时苑的反应,也浅浅地笑了,他怎么会嫌弃时苑的体重是否增长,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逗逗时苑很有意思。不过看现在这回馈,时苑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和你闹着玩儿呢?真生气了?”应廷有些不放心赶紧凑上前去看看时苑状态还好不好。 时苑眸光一闪,趁着应廷靠过来的瞬间就抓起应廷的手隔着衬衣就往胳膊上重重地咬了一口,用力之猛让应廷的眉眼都不禁颤了颤。 “嗯?”等到时苑咬完了,应廷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留下一个“嗯?”字表示疑惑。 “我这个人吧,产前抑郁症比较严重,不发作的时候挺好的,发作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持续时间长,来势也挺凶猛的。你要小心。”最后一句“你要小心。”时苑拖长了口音,暗示应廷不要招她,说不定以后更狠呢。 “哦,产前抑郁把自己的属相都忘了?我记得你不属狗啊。”应廷毒舌的功力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会败下阵来。 但是时苑还是时苑,即使已为人妻她也还是时苑。“应总,多亏您好记性记得我不属犬类,不过我倒是很清楚地记得您的属相呢,应总您和猪是一家的,我应该没说错吧?”时苑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随意地坐起将自己的成为随手挽成了一个卷。 应廷只顾着看时苑,倒是不太计较她的回击,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也是一笑,“如果我和猪是一家,那亲爱的应太太,你和我是一家人,这辈分要怎么算?” “谁和你是一家,你别不要脸。” “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也有了,应太太还有什么反悔的余地吗?”语毕应廷还将视线落到了时苑的肚子上,意在表明,“孩子都有了,还想跑?想都不要想。” 时苑叹了口气,她真的是败给硬挺了。“我上辈子应该做了不少坏事儿,所以这辈子就要耗在你身上了。” 应廷再度靠近了时苑,把她的头发松开再仔细妥帖地梳好给她盘了起来,俯身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那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第57章 诡谲风云 自从应斯雲离开董事会以后有一段时间都销声匿迹,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可越是沉寂,应廷就更为不安,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应斯雲的风格,他常常习惯的是一击即中,一击毙命。 每天和应廷朝夕相处,时苑自然知道能隐隐察觉到应廷的忧虑,特别是当家里的安保程度又升了一个级别后,应廷的想法就完全不言而喻了。 但是时苑也能理解应廷的举动,毕竟现在自己身子越来越不方便,身边的人多一些,他能安心,自己也能更放心。 “应廷,我发现你最近好像闲了很多?公司没有要忙的事情么?”即使再有安全感,时苑也受不了应廷天天在她跟前,惹得她一直置气。 “这么快就赶我了,你还要和我一起生活好几十年呢?我亲爱的国手,你这定力究竟怎么拿到的冠军的呢?” 时苑勾起一笑,把目光落到了应廷脐下三寸的不明位置,“我也很好奇,应总这样的自制力是怎么当上总裁的呢?” 应廷目光沉沉,低声一句,“那还是夫人的能力比较强。” 时苑呸了一口,把应廷想要偷香的动作制住了,但是望向应廷的眼眸,又似龙卷风被吸进去了,最后只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应廷,小心孩子。” “恩。”这个字落完以后,铺天盖地的吻便席卷到时苑的身上,又是一阵不可描述的温存。 等到时苑春情满目之后,应廷突然收到的一个电话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应廷便一秒从禽兽变成了一个“衣冠禽兽”。 “好,我马上过去处理,先稳住董事会。” “怎么了?”看着应廷皱眉的神情,自然不会是小事情。 应廷挂了电话,在时苑的额头上印上了浅浅的一个吻,“没什么大事儿,一会儿就能处理好。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让吴妈先把汤炖上。” 时苑微微点头,既然应廷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了,毕竟应廷不是个普通的男人,他是一个在商场上能叱咤风云,掌控全局的男人。 “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世贸一层的那家蛋糕店里的蛋糕吧。” “好。草莓味的,少糖?” 时苑才准备翻身打发应廷出门,突然听到他这样一句话,又强撑着起来,帮他系好领带,最后还是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跟踪我?也是,你每天派那么多人的跟着我,知道这些也不奇怪。”时苑想着有些气,把应廷的领带系得格外紧,然后让应廷去调整,自己又躺回了床上。 “你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应廷轻轻地刮了一下时苑的鼻子,然后还没等时苑追问就先走了,总要是留点悬念,时苑才会一直茶不思饭不想地惦记他啊。 这边夫妻俩还在你侬我侬,那边应氏集团已经到了完全不可开交的程度了,众人都对突如其来的应氏集团股票大跌赶到慌乱,所以临时召开了紧急董事会。 “应廷,你看看,这要怎么办才好?怎么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众人纷纷作语,倒是看到应廷过来镇场子才消停了一会。 而且应氏集团,总归是应家人的生意,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相信应廷不会乱来。 应廷开始只在椅子上坐着,半天都没说话,直到翻完资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当是什么大事儿呢,不就应斯雲闹出的幺蛾子么?他说他手里有证据就有证据?咱们应氏集团向来是光明正大,稳稳当当地做生意的人,怎么会有把柄被他抓呢,各位说是不是啊?”应廷最后的尾音上挑,一个“是”字被拉得格外的长,目光凌厉地扫射过去,瞬间让几个原本就心虚的人安静下来了。 也是,应氏集团这么大一个产业,怎么可能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这些东西应廷一直不戳破就是等着遇到事儿的时候,这些老狐狸能服个软,让他出面解决。 而刚刚应廷匆匆一扫桌上的报告,没有想象中严重。 “没有想象中棘手。”应廷云淡风轻地飘了一句,刚好秘书端进来咖啡,应廷就顺手端起来呡了一口,正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倒是让底下的人焦躁地不行,但碍于应廷的态度又不好直接开口,最后总算是有个人坐不住了,才问了一句,“应总,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听到最难磨的石头都开了口,应廷也就不再端着了,轻轻咳了两声算是清嗓子,这才缓缓地开口,“办法自然是有的,你们说如果应斯雲自家的房子都烧起来了,他还有没有心情去烧别人家的屋子?”应廷的声音里藏着寒若冰霜的冷意,等到董事会结束以后他便着手去办这件事了。 应氏股价大跌以后,有人在疯狂地收购从股民那里吐出去的份额,这个幕后推手是一家境外的投行,应廷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应斯雲这是合起伙来联手外人来对付整个应氏家族了。 “方赫,一直让你整理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了吗?那好,现在发给各大媒体就行。” 三十分钟后,各大门户网站上应斯雲的名字成为了头条,“应斯雲挪用公款5亿”的字号被作为了标题,更有一些娱乐小新闻爆出来应斯雲的各种情史,对未成年少女实行侵害,自身经营带有特殊服务的会所,和多名国内一线女星不清不楚等等,所有的线索连成了一条线,应斯雲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哪有人还会愿意去相信他的那些话。 可是即使这样子,应氏的股票依旧在下跌。 对应斯雲的不信任也和应氏集团本身相关,这个时候应廷则恰到好处的贴出了每年应氏集团在慈善方面所作出的贡献,形成了一种“你们看,我这么好你们还误会我,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的假象,而最为重要的事是,在新闻爆出四个小时后,警方以挪用公款罪和□□罪对应斯雲发出了通缉令,因为应斯雲已经不知所踪,事情相关较大,所以警方在网络上发出了公告。 等到这一出,所有的股民才消停多了,纷纷倒戈到应氏集团这一边。 在家里带着的时苑也一直盯着电脑上的股盘看着,知道应氏集团的股价稳定下来,时苑才稍稍安了点心,转手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 “何叔叔啊,真的麻烦你了,即使有证据,逮捕令能这么快下来也真的是多亏了您了。” 电话那都稳健的声音十分深沉,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小苑,你这么多年都没求何叔办过事,好不容易开一次口我不当这个厅长我也得给你办下来啊,我这条命都是欠你爸的啊。” “何叔叔,您别这么说,我爸他不会后悔他当年的决定的,所以没有谁欠谁的,倒是我真的是为难你了。”时苑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抱怨过呢?可是遗憾有什么用,午夜梦回醒来以后,那个最先告别人世的,也还是她的父亲。 “小苑,我听说你怀孕了,等生了一定要让我看看,行不?”一个近六十岁的老人不管仕途上如何平步青云,但是总还是有舍不下的心愿的。 “好的。”时苑的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愿意和他爸爸的旧人打交道的,但是为了应廷她又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我今天正好有空,我去看看您吧。” “好啊,那晚点儿,我给你发地址吧。” 时苑并不是特别想念何叔叔,她只是想尽快地还掉这个人情,心里总是记挂着欠别人什么东西的感觉也是不太好受。 但她没想到,她这一出门,差点儿连命都整个丢在了外面...... 第58章 大结局 阴冷潮湿的空气里掺杂着腐朽而老旧的味道,身下的椅子也全然湿冷,一股寒意直达心底。 时苑慢慢地睁开眼睛,幸好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全然漆黑一片的,只是目光所及全是粘有霉菌黑点的破败腐朽得不成样子的破桌子、凳子。 时苑微微一扫周围环境,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直到感觉到手腕处被勒得紫红的地方传来痛感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人捆住了,只是时间有点儿长让她的手麻了,暂时的失去痛感而已。 时苑微微低头往下一扫,不禁失笑,心里大概就有个底了,哪有劫匪会用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领带来帮助他?明显就不是惯犯,也不是精心安排。 临时起意,又不缺钱,时苑能想到的就只有应斯雲了。 黑色皮鞋跟底的声音和着水泥地的摩擦形成了敲击性质的声响,时苑霎时如临大敌,神将绷紧,但是面上又表现得从然淡定。 脚步声愈来愈近,秋天的风在窗外上呼啸着,几乎是要把破旧的窗户吹散架的劲头。 “二哥,绑架罪要判多重,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应斯雲一只脚撑着墙面,一只脚立着,斜倚着望向时苑,似乎是毫不在意时苑说的罪行,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绑架、□□加上杀人直接判我个死刑多好?” 他的话音一落,混着他诡异又藏着冷意的笑容,时苑的汗毛瞬间全立了起来。 应斯雲也不靠近,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时苑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哦,差点儿忘记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了,不过没关系,你两条命我用一条命来换,倒是个合算的买卖?” “应斯雲,你疯了吗?应廷也没有想过要置你于死地,经济类的犯罪你关几年也就出来了,老爷子留给你那么多东西,你为什么不知足?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窗台上有个什么东西在微微闪着光,时苑凛住心神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是把浸着寒意的军刀。 应斯雲没有回应时苑的质问,只是把军刀打开,握住刀柄开始把玩起来,一下一下地放在窗边上转着,惹得时苑的心里越发的不安。 但当她发现她越慌乱,应斯雲就会有一种近乎痴迷的欣赏的眼神时,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要拖着,她需要争取时间。 争取到应廷来的时间。 时苑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底气和自信,可是她知道,应廷一定会来的。 虽然现在连她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身处哪个地方。 回想自己出门时的情景,她刚一出门就有一只狗往她的方向扑过去,原来隐在暗处的安保都纷纷去阻止那只狗的靠近,这才让应斯雲有了可趁之机,可是应斯雲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时苑是真的不清楚,明明她在昏睡之前都没有见到应斯雲的脸。 “看来二哥还挺有犯罪天分的,能不能请教一下,我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吗?” “我并不想给你请教的机会。” 话题中止,又陷入了很长时间的静止。 应斯雲嘴角含笑,时不时地向外看一眼,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外面的风还在肆虐,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你在等人?等应廷谈条件?” “你倒是希望和我谈条件,可我不愿意。”应斯雲现在就横着一条心想要弄死时苑再弄死自己,最好还能顺便弄死应廷,就是他理想中的“ding”了。 时苑见应斯雲一点商量的情绪都没有,也不再说话保持体力,看样子在那个人到来之前,应斯雲是暂时不会动她了。 “时苑,你知道吗?”应斯雲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有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缱绻,“我真的爱死你这种喜欢自作聪明的表情了,你以为我不会动了,那我们试试?”应斯雲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手已经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了。 只一瞬,时苑的面色霎时惨白,对面这个恶魔她已经领略过一次,那样的噩梦她不想再重来。 母子连心,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惊恐,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让时苑难受得直冒冷汗。 白皙的面容上有中指滑过的黏腻感,让时苑想要作呕,但是时苑还是忍住了,这样只会越来越激起应斯雲的快感。 “不愧是应廷的女人,你倒是挺能忍。我倒还真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地步。”应斯雲一边说着,一边去拽时苑的衣服。 时苑的风衣已经敞开露出里面鹅黄色的针织薄衫,应斯雲在癫狂的状态,轻而易举地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时苑白皙美好的肩。应斯雲的手随即在她的面颊和肩骨处游走,当他的手越来越往下,更是惊起了时苑的巨大恐慌。 此刻的时苑心中万分凄凉,生命和尊严似乎尊严更重要,可她现在背着的是两个生命,这样一比好像尊严是不是能暂时被放下? 她的唇被紧紧咬着,几乎渗血,不肯往下掉出一滴眼泪。 “斯雲,住手!”突然闯入的人的声音带着震惊及时止住了应斯雲,同时也阻止了再晚两分钟就无法挽回的悲剧。 安若瑶一看就是接到了应斯雲的通知急匆匆地赶来,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千金未经修饰,只随便披了件大衣就来了,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整理,只让三千烦恼丝没精打采地披在肩后。 “你来了。”应斯雲从时苑身上慢慢起来,没有一点被妻子抓包的羞愧感,只是笑了笑,然后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只这几个字就几乎让安若瑶泪目,她和应斯雲有太长的时间没有见面,特别是当她见到应斯雲是这个样子则更是伤感。 应斯雲见安若瑶哭了,也慢慢靠近,右上拂上了她的脸,“若瑶,你瘦了。” “斯雲,收手吧,咱们还能争取轻判,我会和应廷谈条件的,我们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所以你收手吧,好不好?”安若瑶几近哽咽,最后的“好不好”是带着哭腔的乞求。 应斯雲听了这话眼神凛然一变,“你以为我找你来是为了这些?应廷毁了我,他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好过,等会儿我就杀了时苑那个贱人,一命换两命挺划算的。”他的眼睛是怖人的猩红色,完全一副丧失了理智的模样。 “呵,是么?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一命换两命?”熟悉的声音飘进耳蜗,沉淀进时苑的脑海中,让快要放弃挣扎的她霎时清醒,“应——”还未喊完,时苑的声音已经沙哑地说不出话来。 应廷在得知时苑被绑架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应斯雲,他早就该预想到的,应斯雲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所以在收到报告安若瑶从家里偷跑出来,应廷心里就有个大概了。 一路上紧追慢追总算是找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是摸清了地形他才敢完全现身,他不怕应斯雲和他谈条件,他怕他不愿意和自己谈条件。 果不其然,应斯雲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玉石俱焚。 应斯雲看到应廷的出现并没有显得慌乱,只是当他看到安若瑶的腰身侧也被抵住了一把刀才微微有些松动。 “所以现在两命换三条命?我怎么算也不亏。若瑶,你是愿意陪着我去死的,对吧?”应斯雲的面上一直覆辙惯常的冷笑,安若瑶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一直不停地往外滚。 “你是信誓旦旦觉得我不会动手是么?那试试?”刀的位置更加逼近了两厘米。 事实上应廷确实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应斯雲离时苑的位置要更加近,万一应斯雲有突进行为,应廷害怕—— 应廷,镇静,镇定下来,你是应廷。 应廷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甚至不敢多往时苑的方向看一样,他怕自己多看一眼会真的忍不住就真的见血了,那就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时苑残余的意识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过于沉重,昏昏沉沉,神识不明。 正当应廷在犹豫拖延时间的时候,应廷手上的刀刃不知怎么一寸一寸地进入了安若瑶的身体,猛然袭来的痛感让安若瑶的整个五官都拧在一起了,只是她的嘴角仍是挂着笑,朝着应斯雲温暖和煦地笑着,就像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笑得那么灿烂。 下辈子,换你对我一件钟情好不好? “若瑶!”应斯雲惊慌地扔掉了手中的刀,朝着安若瑶的方向奔过去,“斯雲,你别过来,放他们走,不然我就真的死给你看。”原来原本在应廷手上的刀早就不知不觉中已经换到了安若瑶的手上,腰上的伤口已经染红了她里面的衬衣,带着血的到被摆到了脖颈大动脉处,只需要一下,就无可挽回。 “应廷,答应我,今天的事情就算没有发生过。”安若瑶在应斯雲靠近之前压低声音轻轻地和应廷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用手猛地一划,“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应廷趁着应斯雲慌神之际,直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将他重击在地,而应斯雲却丝毫没有还手,他倒在了地上,眼睛却仍然在看着安若瑶的方向,地上满是污迹他却艰难地一步步地向着安若瑶的地方爬了过去。 “呜啊呜啊呜啊呜啊——”警车鸣笛的声音从四周向房子中心陇聚。 应廷的身影离那个破旧的房子越来越远,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和一滩血泊。 时苑安宁地躺在了应廷的怀抱里,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拼着哑着的嗓子问了一句,“应廷,我们回家吗?” 对,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d』 第59章 (番外)许你一夏 许半夏从小时候起就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这是十里八乡的人全都知道的事情。 幼时学围棋大胆放话,一定要赢过至少她们这一片的孩子,结果她们那一片住着时苑。全剧终。 工作后成为编剧凌云壮志,势必要成为一个史剧大家,结果最后辗辗转转却每天窝在家里写言情剧。全剧终。 进入编剧这一行后志愿睡遍娱乐圈所有小鲜肉,结果最后一失足栽到了林旸手里。全剧终。 自从和林旸出了绯闻以后,许半夏觉得自己的生活完全翻天覆地的掉了个个儿,她原本可以开着自己新买的卡宴肆意地压马路,结果刚一开出去就成了“林旸女友购豪车,春风得意笑不停”;原本就简简单单不拾掇就出门了,结果“林旸新女友暴瘦十斤,出街憔悴难掩”;原本就喜欢宽松一点的衣服,再搭上一双平底鞋就会变成,“林旸女友小腹微凸,疑好事将近”…… 对于这些新闻标题,许半夏每次都强忍着火气,告诉自己挺三个月就结束了,就当自己短暂地当了次网红,等她和林旸分手以后,这一切肯定都会过去的,大家都会平静下来的。 这个时代原本就是快餐时代,没有人会对一个人有着持续不断的关心。 但是许半夏好像远远低估了林旸的能力了。 “林旸,你在这部电影里吻戏这么多,女朋友看到了有没有生气?” “她没有生气,她原本就是很大气的一个人,而且我提前报备过了,就连戏都是和她对的。”对着镜头,林旸的谎话真是信手拈来,一毫的羞赧都没有,好似是早就习惯的结婚多年的夫妻的日常了。 这段采访视频被“有心人”截成了cut发到了微博上,又是分分钟上热搜,热度持续不减,围观群众纷纷表示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啊啊啊,你们快看林旸最后宠溺的笑,甜死我了,我家小天使这么好看,竟然有主了。呜呜呜,半夏大大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嘤嘤嘤,蓝瘦,香菇,要林旸亲亲才能起来。” ——“来人啊,拿朕的狗粮来!什么?吃完了?不是告诉了你让你屯一吨的呢!” ——“这对的糖我是含着泪吃下去的。” 许半夏有点儿方?为什么现在的粉丝怎么和她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她们那时候就连偶像拍次吻戏都能哭上三天三夜,怎么到林旸的粉丝这儿画风就变得如此清奇? 更有甚者还有粉丝专门为他俩剪辑视频的,甚至把许半夏百八百年前的相片都翻了出来,硬是要给自己发糖吃,实在不能不说有毅力。 但是粉丝喜闻乐见,不代表许半夏也那么乐意,她还是觉得她需要和林旸“好好地”“深入地”谈一谈。 一个电话拨过去许半夏等着忙音响完才听到林旸的声音慢慢地从电话筒那头流泻出来,“怎么了?想我了?”林旸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但是说起话来还是有两分玩世不恭。 “林旸,我们见个面吧。地点你挑。” “好,我正在拍广告,拍完以后见。”话才说到这里,许半夏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喊着林旸的名字,林旸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倦意,轻轻地补了一句“等我。”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被林旸说得酥麻麻的,让许半夏的心突然地咯噔了一下。 许半夏怔了几秒钟才慢慢放下了手机,摇了摇头,“许半夏,清醒点儿,不要被表象迷惑。” 林旸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最清楚了,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你怎么能上他的当? ...... 林旸结束行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停好车以后一个人站到了许半夏家的楼底下,看着七楼的光还亮着,想象着她正在做些什么呢? 深秋的夜晚凉意最是伤人,林旸就那样站着吹着冷风,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七楼的那个窗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傻了,摸遍全身想拿出根烟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原来,风露立中宵就是这种感受。 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却害怕往前踏一步。 许半夏一直以为林旸官方公开她是她的女朋友这件事是他的偶然之失,但实际上,这是他的蓄谋已久。 时间拉回两年前,那个时候的林旸还是刚从电影学院刚毕业的学生,既没有人脉又没有签约经纪公司的他因为一直找不准定位,所以也就一直只能凭着副好面孔拍拍平面杂志,偶尔接两个小角色。 一次结束拍摄后,林旸在街上闲逛,发现了许半夏在开签售会,那个时候许半夏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作家了,林旸出于好奇便随便进去逛了逛,可是现场人实在太多,基本上还都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林旸觉得有点儿尴尬正准备走,却突然被叫住了。 “最后面的那个男生,对,就是你,你到前面来一下吧。”林旸发现是在叫自己只是单纯地有礼貌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时候坐在桌子后的那个女生突然笑了笑,“大家抱歉啊,我写作出道这么久一个男粉都没有见过,好不容易碰着了一个,我可不能让他跑了,这次我用个特权让他插个队哈。”她说话的声音很清脆,说完以后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是爽朗地笑着,这么坦诚的她也是惹得现场一阵哄笑。 等走到近前,林旸才看清楚许半夏的样貌,身着一袭正红色的镂空系带连衣裙,长长的卷发慵懒地搭在肩上,右上拿着泛着银光的钢笔,头微微地向左偏,明明是极为魅惑的形象却莫名地透出了极为纯真的模样。 许半夏带着笑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林旸,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拿书啊,根本就不是她的粉丝啊,摔! 林旸发现了许半夏神情微微地变化,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弄错了,但是也没有立即拆穿,只是带着玩味的表情想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原来不是我的粉丝啊,那我也还是送你一本吧,希望你回去后一定一定要成为我的粉丝啊!”许半夏无所顾忌地笑着,没有更多地去圆场,弄错了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好。“哎,看来我还需要努力啊,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着个帅哥男饭,结果还是个乌龙。”原本有些焦急地等着少女们见着许半夏这委屈的小表情又纷纷被逗乐了。 许半夏找工作人员拿了一本书,写了签名以后抬头望向林旸,“能冒昧问一下职业吗?” 林旸眸光微微暗淡,轻声说了一句,“演员。” 许半夏显然并没有对林旸是演员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纠结,“这么巧啊,我是编剧呢,以后有机会的话请一定和我合作,我未来的亲爱的男粉。”说完以后,许半夏还俏皮地朝林旸眨了眨眼。 见着许半夏低头专注地给他写签名和寄语的时候,林旸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钝物重重地撞了一下,莫名地有点儿疼。 走出活动室大厅,外面熙熙攘攘还有人在外场排着队,仔细听还能听到有几个女生在讨论这次的小说的剧情,“半夏大大真的太会虐人了,宁徵在大雨里撑伞那一段真的哭瞎我了。”“可是我比较喜欢韩祈啊,坚定男二五百年不动摇。” 林旸在夹着嘈杂的微光下打开了书翻到扉页,许半夏带着豪放的姿态的字迹便展露出来了。 to:未来一定会成为我男饭的你 当我想给一个人我最好的祝福的时候就会词穷,满脑子只有八个字,虽然俗套但却真心。 ——祝前程似锦,遂心遂意。 他终于为自己的刚刚莫名的痛感找到了原因。 时空流转,岁月迁移,前半句林旸已经实现,后半句他需要许半夏来帮他实现。 这样想着,林旸快步地走进了电梯里,他想要快一点儿见到许半夏,非常地想。 门铃响了三声许半夏才姗姗来迟地过来开门,林旸都还没进门,她就开始了抱怨,“你这么大晚上的还跑过来,真的是不怕记者们乱写。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炒作,但是现在塑造出这么一个恩爱的形象,宣布分手的时候我成什么人了?以后那些粉丝见着你我交新的男女朋友一定要哭死。” 许半夏显然是刚刚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撒拉着拖鞋,睡眼惺忪,头发有些乱,电视还开着,播着晚间档没有营养的电视剧,嘴边还一直碎碎念。 林旸看了许半夏一眼,然后信步向里走,自己就坐到了沙发上,果然,凹陷处还残有余温。 许半夏见着林旸一点要客气的打算都没有,也就随他去了,然后在林旸的旁边再次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了起来,她现在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实在是困,可是她又确实需要和林旸好好地谈一谈,所以眼睛半睁半闭,迷迷蒙蒙的。 林旸看着许半夏带着困倦的睡颜,想要伸手去给她搭上毯子,但最终手却是悬在了半空中又黯然地收了回来。 “我的电影上档两个月了,也没有新的电视剧要推出,我有什么需求好端端地要绑着你炒作?”林旸面色很平静,但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怒,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些零散地水果,林旸挑了个好剥的橘子就剥了起来。 “唉唉,你这人怎么都不知道不好意思的啊?”许半夏闻见了橘子特有的香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林旸还带着妆的脸就在她的眼前放大。 他细心地收拾好橘子外层纤维状的白线,最后把剥好的橘瓣放到了许半夏的嘴边,“来,乖,张嘴。” 许半夏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给吓到了,不知作何反应鬼使神差地就吃下了林旸递过来的橘子,刚一入口就酸的她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林旸,你肯定是故意的。” “嗯。”林旸没有否认,但显然他们俩说的不是一件事。 “言归正传,咱们俩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老是给媒体放□□啊?”橘子是真的酸,酸得许半夏困意全无,索性慢悠悠地坐起来,在腰后垫好靠垫聊聊正事。 “咱们快点儿聊完,你快点走,不然你要在我这儿赖上一晚,明天的头条就会成‘林旸许半夏私宅共度良宵’,这我以后还交不交男朋友啊?我要是太出名,以后睡小鲜肉都要顾忌一下啊。” 林旸仍是懒懒散散地靠着,像是对许半夏说的话提不起任何兴趣,“说完了?”他挑眉问到,声调不觉有些下沉。 “恩,说完了。”许半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旸今天给她的感觉有点儿怪,但是她也说不清楚是哪儿怪,这让她有点儿发怵。 林旸见着许半夏低头深思的表情,他内心中的情绪似乎又翻江倒海地压不下去。 “我从刚刚就很好奇那橘子到底有多酸?”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许半夏被林旸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让她把视线转向到茶几上的橘子,谁料林旸勾唇一笑,“正有此意”的话音刚落他一个倾身就覆到了许半夏的身上,在她甜美诱人的唇上流连。 许半夏鲜红的唇上还有残留的橘汁,入口后酸酸甜甜让人欲罢不能。 林旸能明显得感觉到许半夏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所以即使再不舍他也很适时地松开了许半夏。 空气中流转着一股莫名的暧昧气氛,许半夏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可是她现在却浑身发软,大脑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林旸,你——” “我已经做好了挨一巴掌的打算了,如果后悔了可以随时补。”林旸还是紧盯着许半夏视线不肯从她面上移开一分一秒。 许半夏轻嗤一笑,“我这个人相当看得开的,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多开放我也都知道,但是*就算了,只有我睡小鲜肉的份,还没有小鲜肉睡我的份。”她看着是在看玩笑,但是内心隐隐的地方却不知为什么会有很细微但是绵长的刺痛感。 “许半夏,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林旸见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更觉气不打一出来。 “嗯?” “你爱上一个人最快需要多久?”林旸这句话说完以后,整个空间出奇地静,只剩下电视剧里男主向女主告白的声音。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林旸的声音盖过了电视剧里男主的声音,他说。 ——“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你。” ...... 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林旸的眼睛里有着难得一见的真挚,温柔地简直能化出水来。 “许半夏,他是个演员,你要小心。”许半夏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反复地提醒着自己,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无果。 “不是问我最快多久能爱上一个人吗?三分钟。”许半夏仰头一笑,压着林旸的脖颈下来就吻了过去,三分钟的一个吻,爱或者不爱,无处可藏...... 林旸开始也是一愣,两秒后开始回应起许半夏的吻,果然如想象一般地可口,不,甚至是比他日日夜夜期待地还要更好。 恍惚中,他想起当时和应廷在关于许半夏的事情上对峙的场景。 “林旸,你现在正在上升期,你这么鲁莽会毁掉你自己的。”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努力就能得到,但也有的是你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可当你有几率可以用你的全部去换一件你渴望很久的东西的时候,那么久只剩下‘在所不惜’这四个字了。这种心情,我想应总必定感同身受。” 应廷苦笑,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帮了他。 这世间因何有佛? 是为了渡天下痴人。 ------------------------------------- 群星闪耀的红毯现场,林旸这次和许半夏是以情侣的身份共同出席的,他们俩一个被提名最佳男主角,一个入围了最佳编剧,一起入场更是话题中心,瞬间秒杀无数菲林。 无巧不成书,今晚的颁奖典礼应廷被邀请来当颁奖嘉宾,在入场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林旸,因着应廷现在每天都在应氏集团总公司,所以娱乐公司的人交给其他人打理后林旸也鲜少有机会能见到应廷一次。 两个人匆匆而过,应廷向许半夏微微颌首,算是问候,在侧身经过林旸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恭喜得偿所愿。” 林旸勾唇一笑,在一旁的许半夏一个劲儿地在追问应廷刚刚说了什么,林旸顾左右而言他。 “你快看,我们应总难得接受采访。” ——“今天到场的嘉宾都是成对成双的进来的,应总一个人走进来会不会显得有点儿落寞?” ——“没办法,家有娇妻,善妒。” 许半夏听了应廷这话一避开摄影机就止不住地笑着,“哎,我和你说,我们小苑真的是世界上最大度的女人,要让她生气倒真挺难,你看刚刚应廷说什么,善妒,哈哈,笑死我了,我等会儿就给小苑打电话。” 林旸见着许半夏兴致这么高,开始也是跟着她一起乐呵着,突然一下子又正色,低声道,“右后方八点钟有摄像机,注意形象。” 许半夏一听笑就僵在了脸上,瞬间变成了镜头前专用高冷范。 她心中暗想,今天穿得是纪梵希高级定制可不能将形象毁于一旦,结果五秒钟后,自然破功。 “我骗你的。” 许半夏咬牙切齿,“林旸,等我回去收拾你。” “随时奉陪。” 两个人还在这边打闹,那边就有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催促他们先赶快去就座,许半夏脚踩高跟鞋又是第一次穿曳地长礼服,走起路来十分不方便,林旸的助理见状想去帮忙,却被林旸笑着止住了,“让她受点罪才好。” 可他嘴上这么说,看着许半夏一个人往前走得踉踉跄跄自己也还是心疼,又三步作两步地跟在了她的后面为她牵着裙摆。 许半夏回身看是林旸也没有惊诧,长发浮动,婉转一笑,回眸已是一笑倾城。 工作人员有感po到了网上瞬间又是浏览量爆表。 大家纷纷留言: ——撒狗粮我只服这对,不接受反驳。 ——工作人员好福利,我也想去现场。 ——啊啊啊,其实半夏大大的颜值真的不输小花旦啊,可以考虑和林旸一起拍部戏了。 ——天台的朋友们还有位置吗?能给我空一个出来吗? “接下来我们来揭晓最佳编剧究竟会被谁收入囊中呢?是徐佳的《落日之前》还是冯希的《鸣战》,又或者是许半夏的《黎阳》呢?”颁奖嘉宾伴着音乐在刻意地制造紧张的气氛,其它入围者都是多次入围大奖的大编剧,而许半夏首次入围“万花奖”,虽然激动,但是也不对拿奖抱有期待,心态自然十分平和。 ——“最终获得本次‘万花奖’最佳编剧奖的是冯希的《鸣战》。 边念到名字的作家落落大方地起身,向后座浅浅地鞠躬,然后慢步地踏上领奖台,一步两步走得稳重但又不十分沉闷。 许半夏心中不由暗暗地感叹,大家就是大家,冯希编剧出道十年,虽然作品不多但却部部经典,而且为人低调朴素,从不喜抛头露面,这样的品格实在是她这样偶尔用些粗制滥造的剧本以维持生活的人强太多。 想到这儿,许半夏面上难免有些失落,作为一个作家和编剧,她似乎缺了点风骨。 “怎么了?有点儿期待得奖?”林旸察觉出许半夏情绪的变化,左手不觉得就握住了许半夏的右手,许半夏噗嗤一笑,“我实在苦恼,等会儿最佳男主角是站你,还是站陆远宁呢?你知道陆远宁在《鸣战》里多帅吧,现在想起那个场景我都还脸红心跳的。” 林旸知道许半夏说的是哪场戏,因为《鸣战》这部电影作为今年的最热他也有参演,很不巧,双男主,他是其中一个,更巧的是,同时被提名。 “那我呢?”林旸原本是没打算问这句话的,因为单凭颜值来和陆远宁比,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没忍过五分钟林旸还是憋不住了。 “你啊——”许半夏的睫毛扑哧扑哧地扇着,俏皮一笑,“明年再来吧。” 许半夏的话音刚落,“陆远宁”的名字就从音响中发出继而被扩散开来,她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此时的许半夏全然不知三秒钟后会发生的事情,兴高采烈地立着flag,可是三秒后就被啪啪打脸——“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比较特别,因为两位男主角是在同一部电影中被提名,表演又实在是不分伯仲,最终评委会给出了给予陆远宁、林旸两位最佳男演员这个奖项。” 许半夏侧身看着已经起身要上台领奖的林旸,满脸堆笑,“影帝大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等会儿领奖词你可悠着点儿,能多官方多官方,要多官方就多官方。”许半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是生怕林旸会突然起报复心出个幺蛾子,她一定又是分分钟上热搜不下来。 “好。” 林旸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一上台就变卦。 “刚刚在台下的某位女士希望我把获奖词说得官方一点,可我在想,我为什么要那么听她的话呢?就在几分钟之前,她都还在要在支持我还是支持陆远宁身上犹豫。”林旸说到这儿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在场的嘉宾顿时就把视线集中到了许半夏的身上,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到地底下去。 “我如果要听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我的妻子。”林旸浅浅的笑了笑,看着许半夏的方向来了段“官方”的获奖词,“感谢cctv、chtv,感谢公司对我的帮助,感谢粉丝一直以来对我的喜爱,感谢我父母对我事业的支持......” 声色感官慢慢消散,许半夏似是短暂性耳鸣听不见现场所有的声音,她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的只有那句话,“我如果要听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我的妻子。”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在求婚? “第七排中间红色长裙的那个女孩儿,我已经听了你的话把获奖词说得很官方了,你准备好做我的妻子了吗?如果没想好,我就再说一遍。”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多少艺人是期待像林旸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光明正大的去公开、去恋爱?特别是在林旸还处于一个如此年轻的阶段?他们想过,但是他们没做过。演艺人的爱太奢侈需要拿太多既有的稳定的东西去换,他们瞻前顾后,他们千思百虑,最后却还是要屈从现实。 许半夏一直觉得自己对未来都没有一个明确方向,她是典型的及时行乐主义者,过完一天就是一天,可在这个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有了未来的画面,未来的,和林旸,在一起的画面。 ——“我愿意。” 第60章 【纪然番外】孤老而终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喜讯想要和和大家分享,咱们学校初一二班的纪然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少年组第一名,大家鼓掌。”站在台上的举着奖杯笑得僵硬,那年我十三岁。 “纪然,我听说你拿了奥数金牌啊,你的高中生活肯定很轻松啊,不用学习就直接保送啊,真好。”一起同行的朋友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我,那样推着车并行的道路间却横亘出一道沟壑,那年我十六岁。 “纪然,妻子这么漂亮这么能干,以后要好好对她,你们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美满的。”举杯敬酒的我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颌首,对他,对她,对他们皆是如此。那年我二十七岁。 明明从小到大,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最标准化的道路,我是优秀的,是受人称赞的,可为什么到最后,最不快乐的也是我? 哦,是因为,我孤独吧。 妈妈说,纪然你要比别人做得更好别人才不会因为你没有爸爸而轻视你。可实际上,每个人都顾忌自身,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讨论别人的家事。 妈妈说,我拼死拼活地送你去学小提琴上奥数班不是为你培养兴趣的,你不得奖就一点儿用也没有。可实际上,没有抛弃掉自己兴趣也顺利升学的人也大有人在。 妈妈说,纪然,妈妈怎么可能害你,妈妈这么爱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可实际上,母亲过分压抑的爱对我来说确实成为了□□。 我自认活得端正坦荡,可我却最为孤独,我对幸福感的要求越来越低,甚至会想,其实世界上的人大抵相同,也许人本就是生而孤独的,最消极的时候也会想过要放弃挣扎,我这一生,可能也就这样了。 可上苍偏要施予我一线光亮,一丝温暖,让我知道,原来内心最深层的空虚是可以被填满的。 “小姑娘,这条路你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三遍了,不想回家?” “你一直跟着我?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找警察叔叔了。”我只是出于下意识的担心,却不想她的防备心极重,没回答我的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后来,每天都会在同一条路上相遇,她的手上总是抱着本棋谱,走路的时候头微微的下垂,似乎是在想些什么,那个模样,像极了我。 我在那个时候就发现,我们俩人身上有着相似的气质,敏感早熟,多思多虑。 “你为什么想学钢琴呢?”她仰着头问我,前额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我抬手给她整理头发,对上了她的眼睛,“可能是因为我想符合别人眼中的期待吧,大家都希望我那样做,那我就做了,而且被夸奖的感觉是会上瘾的。”那是我第一次袒露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她歪着头想了想,不太懂,看着她那副懵懂的样子,我不自觉地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后来,当年的小姑娘已然亭亭玉立,长成了魅力无限的时苑,我们的关系也很自然顺利地发展。可是,每次我和时苑子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惴惴不安,我的幸福像是从时光的缝隙里偷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地拿走。 老天爷终归是眼红的,他后悔给了我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还赐给为芸芸众生都在追求的幸福,可能他觉得对别人太不公平,所以就此决定把我的幸福收回去。 时歆和时苑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内敛沉稳,一个外向活泼;时苑在我的面前鲜少提到她这个妹妹,所以我也只是偶尔去找时苑的时候和她打了个照面。可当她三番两次的在意外的情况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对我动了心思。 “纪然,我比时苑漂亮,比时苑能干,你妈妈也更喜欢我,要不你和我试试?”她在时苑去集训的当晚找到了我。” 我哑然失笑,快速推开了她。“我有女朋友,她的名字叫时苑,也只会是时苑。” 时歆听了这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勾起一笑,“是吗?如果我说时苑会把你让给我你信吗?我太了解她了,时苑那样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孩子根本就不会爱人,她只爱她自己。” 我并不知道当时还只有十八岁的时歆怎么能用那样浸着恨意的眼神来说那样一番话,我只记得我的答案铿锵有力,“我不信。” 可我真的完全低估了这个小姑娘所拥有的决心和执拗,她竟然能想到割腕自杀这种手段,我是学医的,当我看到她的伤口的时候我知道她是真的下了狠手的,她倒在我怀里的时候脸色惨白,却还是嫣然一笑,“别着急呢,这还只是第一次呢,往后还有两次、三次、四次呢......” 时歆所言不虚,她确实又做到了第二次。 整个时家的人几乎要把我们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他们一遍一遍地想要说服我,甚至从我母亲的方面来下手,多方压迫想要是我妥协。 “纪然,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一条人命?她自己都不珍惜,还需要我去珍惜? 那个时候的我,一点动摇的想法都没有,时歆可怜,我就不可怜了吗?时苑就不可怜了吗? 可是当时苑给我打电话的瞬间我就莫名地动摇了,我害怕时歆说的话成真。“如果我说时苑会把你让给我你信吗?”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徘徊,仿佛下一秒时苑就会脱口而出,“你和她在一起吧。” 时苑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小苑,要不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这句话只是试探之语,我内心翻涌而来的不安驱使而来。我期待她会质问我,质问我们多年的感情,可是时苑没有。 她说,好。 一个字切断了五年之间我们经历的所有。 后来我到了美国,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会按照时歆刻意引导的方向去向,可能时苑真的是生性薄凉,爱我不及爱自己的千分之一,因而才会在我开口的时候回答得那么坚决,没有丝毫留恋。 时苑结婚的消息也是时歆告诉我的,当时她正准备进手术室,我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对她说,可她仍然笑得异常灿烂。“时苑结婚了,对方是豪门,是那种你和我拼尽一生也追赶不及的豪门,你看看时苑多有手段啊,就你每天巴巴地以为她会回头?” 时歆总以为她这样能刺激到我,可我的内心并没有波动,只是觉得她这样很可笑。纵然我嫉妒厌恶她,可是我的内心还是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母亲说,“时歆这孩子真挺可怜的,你就权当先照顾照顾她。”母亲说的话,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好像我天生连这种想法都不该有,有的话就是一个丧夫的女性的最高伤害。 躺在病床上的时歆有些悻悻的,扯了扯宽大的病号服遮住她手腕上的疤,“反正你这辈子也只能和我纠缠到老了,你不爱我无所谓,反正时苑也不结婚了,她性格那么要强,总不至于离了婚回头找你。” 那一瞬间,浑浑噩噩这么长时间的我才幡然醒悟,率先推开时苑的真的是我,什么试探,什么期待都是空话。 我明明知道她和我太过相像,敏感不安,不肯再外人面前服输,打掉牙齿会往肚里吞,我还率先递过去一把刀;所以即便我向她伸过去的是刀刃,她也不会走到我的方向来,而是面带微笑地握住刀刃,深入血肉,鲜血淋漓。 一步错,步步错,我终归是错过她了。 回国重逢后,我迅速地接到了来自应廷的见面邀约,不,确切来说是胁迫。 “这次回来是有什么打算?” “我的私人事情,应该不劳烦应总过问。” “是么?那你们纪家的医院的事情想知道我能不能过问?” “本人愚钝,不知道应总想说的是什么。你就这么笃定时苑会因为我的回国离开你,应总有时间在这儿恐吓我,也应该有时间去抓住你妻子的心。”我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但瞬间消散。 “其实我一直都好奇,你当初有多么伟大的目标才能放弃时苑给我留下了这个机会,可现在时苑是我的,她这一辈子都会是我的。” “时苑她不属于任何人。” “不,你错了,她属于我,至死方休。”那个男人眼中有些傲然一切的自信,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输了。 我错过时苑不是因为我们不相爱,而是我这辈子有过的甜太少了,当这份甜真的到了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却觉得自卑,觉得我不配,不敢伸手去抓。 不相信自己能拥有幸福的人,注定不会幸福。 第61章 【番外】千里路漫漫(上) 伦敦的雨总是说来就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雨点落在窗上与玻璃来个亲密接触后又被无情地抛下,曲折蜿蜒后顺势落下再次淋到初来乍到不懂伦敦变幻无情的异乡人身上。 可应廷不属于这些异乡人之中,这是他到英国的第八年,也是他母亲宋清离开的第四年。 刚到英国的时候应廷还不是很适应,英国人有点别扭的性格再加上和中国人口味相差太大的饮食让应廷也多多少少吃了点苦头,但想了想家里的“狐狸精”,应廷还是咬了咬牙忍了下去。 她的母亲出身书香世家,不争不抢,到英国美名其约是疗养,但实际还是不想去面对应启明的那档子事。 冬天,英国也有大雪满白头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宋清一定会到庭院前去扫雪,他们俩住在独立的郊区别墅里,日常起居都有人照顾,根本就用不着宋清亲自动手,应廷不懂,但几次追问宋清也不肯回答,应廷也就作罢了。 总的来说,应廷在英国的生活时极为平稳无忧的,他毕竟是应家正正经经有身份的儿子,就算不在国内挥霍无度,他在国外要想过点儿纸醉金迷的生活,也一样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因为宋清的教导,应廷还是很尽力地很日常地去上学读书,偶尔还能陪他母亲插个花,钓个鱼,不过日子长了,宋清的病情加重,精神不济,最后这些事情也只能作罢。 又是一年冬天,宋清离开的那天下午没有雪,她面如纸色却还是在不停追问,下雪了没有,逼得应廷恨不能去找两台剧组的车给她妈妈来个“人工降雪”,不过最终这个计划也作罢了,因为宋清已经带着最后留恋的眼神离开了。 应廷一直以为,宋清对雪有那么深的执念是因为她和应启明纠纠缠缠斩不断的过往,直到多年以后知道事情真相,应廷才深觉出一种背叛感,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在宋清离世后,应廷就更加没有回国的打算了,幸好家里的应启明也一直碍着他的阻挠,没有把他那整日形影不离的“秘书”给扶正了。 可日子过太平了,就会徒生出许多事端。 突然的伏击,意外的伤害接踵而来,应廷倒是想装傻,但是线索太多,破绽易寻,应廷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为图清净,他干脆打了个电话直接把问题扔给应启明,“把你的儿子都管好,我要是把命丢在了英国,你是不是能省心得多?” 应廷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季宸正占着他的沙发拨弄着手里的吉他,没弹两下弦就断了,季宸索性丢到一边去观察应廷的表情。“你就不考虑考虑回国,就你这种人前假正经,人后腹黑的性格回去争家产是实打实的胜算。” “家产?”应廷轻哼了一声,“我有必要去争吗?我太了解我家老头子了。”应廷这话只说了一半,就像季宸常说的,应廷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就是因为仗着应启明的愧疚感与宠爱。 “再怎么说也是你爸,能有多大仇多大怨啊,男人嘛,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啊?” “你一个劲儿地撺掇着我回国,不如多写两首曲子流芳百世一下。”季宸是个作曲家,erloyji这个名字在全世界都能称得上是家喻户晓,但因为本人比较神秘,经常神出鬼没,一年又只写几首曲子,所以外界把他传得神乎其神,什么作曲作到昏天黑地直接吃琴谱啊,什么一言不合就砸录音室的设备啊,什么为了作曲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啊,什么什么的全都出来了。 而这些谣言最有力的击破着就是应廷了,季宸一年只写几首曲子因为他懒,写一首曲子就跟生孩子一样,他不想耗费那么多心力;吃琴谱?季宸讲究到任何速食产品都不吃还让他去吃铅字琴谱?砸录音室这件事情虽然是事实,但属于讹传,因为来找他求曲的人太多了,季宸就有点儿烦躁,然后为了断了这些人的心思,就找到了应廷,究其理由,还是因为琴太贵,不舍得下手;而清醒寡欲,不近女色?别说英国了,整个欧洲的夜店季宸都是轻车熟路的常客。 虽然外界对季宸极度吹捧,但实际上他也就是偶然地得到了音乐天赋,并且在不断消耗自己的音乐天赋而已。 写曲并不是他的爱好,只能算他的工作,仅此而已。 虽作曲子产量少,但季宸也绝对不会有金钱方面的困扰,且不说他作曲费高得令人咋舌,就说他单靠这一张皮相就能有无数贵妇想要包养他,永远痞气的笑容,微卷的头发,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光是看看你你都要觉得腿软,更不用说混血出身的他背靠着的显赫家族。 季宸听着应廷用作曲怼他,也是一笑,迅速转开了话题,“你这吉他也太差了,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亲自给你做一把,再给你签个名,你就可以到处搭勾搭纯情小姑娘了。” “不好意思,勾搭小姑娘用脸就够了。” 季宸被应廷这句话逗得前仰后合,“也是也是,不过哪有小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要不一起回国?咱国内的美女那可是排成行。” 应廷才想问季宸是不是最近有回国的打算,他那边就接了个电话。“陆青绮,你能别老这样吗?你不知道你在折磨人这方面特别有才能吗?”季宸算是脾气不错的人,虽然少见绅士风度,但对女生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显然,他这次动怒了。 电话里导过来的是个女声,是个很温和但带着点俏皮的女声,应廷没具体听见说了什么,只是感觉那边传过来很清亮的笑声。这个叫做陆青绮的女人和季宸之间的纠葛应廷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季宸不喜欢他提,他也就很少问,毕竟季宸的女人随随便便排一排都能绕英国边界线一圈。 应廷回国后,在酒会上也偶然见到了陆青绮,是位很漂亮很洒脱独立的女性,但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现在和季宸说的话这样的感觉了。 原来,声音里面也是能藏着爱的。 挂掉电话的季宸耸了耸肩,“我真是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啊。”简单带过,没有剖析细节,但应廷想,这个女人在季宸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换做别的女人,季宸会毫无疑问地发挥他“渣男”的本质来分享一下他特殊的“经验之谈”。 “你呢?总不可能一辈子单着吧?” “感情这种事情太缥缈了,抓不住。”对于感情,应廷是极度理智的,他曾经对于爱情的信仰全部来自于他的父母,可事实证明,他的信仰是错的。 “单着也行,反正憋出毛病来的又不是我。”季宸刚开始也很不理解应廷,作为一个标准的富二代,应廷一点纨绔的气质都没有,不喜欢逛夜店,不喜欢开跑车,不喜欢睡美女,等真的成为朋友了以后季宸才深刻的明白,有的人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对的人,便宁肯不要。 可季宸不一样,他需要及时行乐,需要暂时麻痹来填补自己空缺的心,他原本深感自己这样是很正常的状态,直到他接连碰到了两个痴情种,一个是应廷,一个便是傅长安。 应廷自动过滤了季宸的话,给他的杯子里续上了伯爵奶茶,“最近要回国?” “恩,有个老朋友很久不见,听说他结婚了,我得回去看看能不能把他老婆勾搭到手。”季宸呡了口面前的茶,没有正形的开着玩笑。 应廷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动,只是冷着脸说,“我现在有点后悔和你当朋友了。” “后悔?晚了。”其实这两个男人的友情开始真的比幼儿动画片的剧情还简单。 校友,恩,没了。 就是偶然地一起喝了一次酒,然后就好上了?咦,不对,是交好了。 “你还记得咱在牛津上学的时候刚入学的代表讲话吗,你是两个华人代表之一对吧?”虽然应廷性格冷淡了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在智商碾压他这方面是没得说的。 应廷本科一毕业以后就从牛津市搬到了伦敦,宋清离世以后他也没有心思再去读研了,猛然听到季宸提起牛津也有点儿惊讶。 “另外一个代表是个女孩儿,叫做邢瑜,你记得吗?” “有点印象怎么了?” “上个星期自杀了。”季宸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也有一丝不忍,毕竟是个花容月貌的好姑娘,也实在是可惜了。 应廷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饶是冷静如他,在听到死讯的时候也依旧会动容,尽管他们之间并无交集。应廷扬眉,算是示意季宸继续说下去。 “去年牛津的留学生中有个叫尹甫的人,家里挺有背景的,祖上和现在咱们的头,你懂的,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从小也可能是顺风顺水惯了,不过他要是想要的话肯定是大把的人上赶着,上千万的车放在那儿可不仅仅是摆设,可不知道哪天哪根筋抽风了,这个二世祖偏偏看上了邢瑜。”季宸说到这儿的时候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和那个女孩儿倒是也有过几次交集,“邢瑜这姑娘家里是很普通的中产家庭,家里为了把她送出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力,不过邢瑜自己道也是很努力,担任留学生理事会的会长不说,从入学到现在攻博第一年,七年的全额奖学金一次不落,你在牛津呆了四年不也少了一次吗?” 季宸想到应廷少得那一次奖学金就觉得有些荒谬,他错过了那次的期末考试因为陪他母亲看了一整天伦敦的雪景,同时也很巧妙地错过了补考时间,因为钓鱼太过专注了。 应廷嗔视了季宸一眼,示意他继续说说正事。 季宸接受到信号,这才正色地继续讲故事铺陈开来。 邢瑜这姑娘本来也就是个小家碧玉,在牛津也就只是想顺顺利利地毕业,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是招惹不起尹甫这样的人的。 但是她毕竟涉世未深,哪里见过尹甫这样有手段的人? 人长得帅,出手阔绰,更重要的是在邢瑜看来,尹甫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她去打工,他陪着;她去上课,他陪着;就连邢瑜在实验室一呆一上午,他都能在门口一坐就是一上午。除此之外,尹甫的情话技能也全都点满,让邢瑜一时迷惑甚至都忘了尹甫能加起来能排一个街区的前任了,所以邢瑜最后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刚开始两个人还腻歪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尹甫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口味,和那些*惹火的女人打得火热。 邢瑜因着尹甫的变化患得患失,经常在尹甫正和别的姑娘打情骂俏的时候来个连环夺命call。 其实那个时候的尹甫还是很喜欢邢瑜的,暂时不想分手,但就是觉得邢瑜的性子太粘人了,所以就想了个方法哄着她。 每天带着邢瑜进入各大一线品牌卖场,带她出入各种高级酒会,当邢瑜渐渐地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尹甫了,她只能依靠着他来给她带来她从来都接触不到的上流阶层。 邢瑜真的就是被这种可以编织的假象给网住了,如果她安安生生地从牛津博士毕业,加上她本身的天赋和努力,以后的薪资也一样能跃进精英阶层,可她却被蒙住了双眼,妄想通过绑住一个男人来保障自己未来的生活。 为了讨好尹甫,邢瑜对尹甫的花天酒地和各种糜烂生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饶是如此,尹甫也心生厌倦了,最后还是坚持地和尹甫分手了,并且迅速地结识了新的女友,成天开着新买的幻影在学校里晃悠。 大家都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邢瑜哪里还回得去以前原本朴素简单的生活? 更糟糕的是,尹甫本来就私生活混乱,因而邢瑜还在和尹甫的交往过程在他的劝诱下沾染上了毒品。 毒品这个东西,且不说对大脑有着永久性的伤害,单说上瘾后的高昂费用,也是一个普通家庭所难以承受的。 邢瑜日渐精神恍惚,当人的精神意志力被drug削弱地不堪一击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了。 邢瑜原本长相清秀,虽然不是美女之列,但长了一张很标准的亚洲人的面孔,因而在夜场里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当邢瑜沉迷于此道快速获取金钱的时候,校方因为邢瑜长期旷课而联系了邢瑜在国内的父母。 她的父母闻询心情焦急,赶忙买了张机票就风尘仆仆地从中国赶到英国来了。 邢瑜的母亲是高中老师,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折磨成这样,又是气又是恨,一着急就给了女儿一巴掌,“我们辛苦地卖房子送你来英国上学,你就在这儿卖?”邢瑜的母亲也是一时气极,事后又后悔地直掉眼泪。 后来校方也对邢瑜的父母提出了劝退的想法,他们平静地接受了,准备带着邢瑜回国治疗。 邢瑜因为母亲的那句话羞愧难当,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就刚烈,在回国的前期父母每注意的时候从酒店的顶楼跳了下来,不治身亡。 故事讲到这里,季宸下意识地顿了顿。 应廷抬眸,“然后呢?一条人命就这样解决了?一个说法都没有?” 季宸摊手,“你想要什么说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如果死的人是你或者我,兴许我家和你们应家还能让尹甫这辈子都不好过,可是死的人是邢瑜,是没有任何背景的邢瑜。” 应廷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说什么,因为季宸说的就是事实,而他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实在没有道理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只能匆匆的打发季宸走了以后一个人靠在窗台边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冬夜,伦敦今年的初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寥寥行人,有几个驻足停留,有几个则急匆匆地赶路。 他所在的公寓是栋年久的老房子,虽然处于中心街区但却是在深巷处,若不是熟悉这条道的伦敦本地人,通常是不会往这里走的,而这个时候应廷却发现了一个亚洲人的面孔,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中国人。 很多人都说,亚洲人中,中日韩如果不开口说话是很难区分开的,但其实不然,中日韩的人大多数光从外表上都有很大的区别。 那是一个身材纤细但却高挑的女人,上身着一件黑色蕾丝花边的高领连衣裙,裙子很长,基本到了脚踝的程度,外面一件款式简单的过膝长的红色毛呢外套,黑色的长直发被拢到了一边,虽然不甚魅惑,但却有几分韵味,不过隔得太远应廷倒是看不大清她的表情和面容,只是在这深夜深巷,这样的视觉感难免让人联想到风尘。 应廷觉得有点儿奇怪,但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匆匆地移开了视线。 可是那个女人却在那儿站定,一动也不动,倚着路灯眼神飘忽。 应廷在窗台站累了,转身回到客厅煮了杯咖啡,等应廷慢慢地将一杯咖啡饮尽,再回到窗台却发现那个女人竟然还在那里。 只是她的旁边围着一个英国男人,似乎是在和她攀谈什么。 应廷从小受的教育是不以外貌来评判别人,但是一般人都会想歪的事情他也难免落俗,直到那个女孩儿突然像正在下坠的雪花一样倒到了地上他才知道是自己判断失误。 应廷向来冷情,但是在刚刚听到了邢瑜的事情以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了,快速地拿着外套就下了楼。 “whatareyoudod.”这个身高几乎一米九的英国男人被应廷的这突然一喝也是觉得莫名其妙,他刚刚见这个亚洲女孩儿孤身一个人就想问问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帮助,结果这个女孩儿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他原本都想离开了,可是女孩儿突然晕倒了,他这才想着带女孩儿去医院的。 可还没等他解释,应廷已经快步上前拂开了他的手,一把抱起了这个已经面色惨白的女孩儿就往前走,让这个英国男人又是一头雾水。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没有确定应廷的身份,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想要追问,可一抬头,应廷早就不见影子了。 被应廷抱在怀里的姑娘看起来个子高,但实际上很轻,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红色的大衣被敞开,应廷见寒风凛凛,又用环着她脖子的右手绕到她胸前把她的衣服给拉合了一些,他原本想要往就近的医院去,可是仔细想了想现在这个女孩儿身份不明,去正规医院也是不方便,这样想着就往相熟的私人医生的家里去了。 威尔逊医生算是应廷的老朋友了,而且威尔逊医生此人格外热情,几乎对应廷是有求必应,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威尔逊医生也没有对应廷有任何抱怨的情绪。 威尔逊医生果然是经验老到的医生,稍作检查就发现这个姑娘只是血糖太低了,可能又没有怎么吃东西,在室外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就让她的身体回暖,等她有意识以后再给她补充口服葡萄糖。 国外比较忌讳输液,所以即便治疗效果会慢一些但也别无他法。 应廷给这个女孩儿盖上毯子后,坐在了她的旁边等着她醒过来,这个时候应廷才能静静地端详她的面容。 刚刚在路上借着路灯清淡一瞥觉得长得应该是不错的,现在明亮的光照下一看果然是个美人,还是一个不一般的美人。 普通中国女孩儿要说美的话就是双眼皮大眼睛长睫毛和一张小如巴掌的脸,五官的精致而形成的美,而他面前的这个人的美确更多的是因为气质流淌出而让人觉得她面容的美,是由内而外的。 女孩儿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她很不安稳,眉宇间似乎写着愁绪,应廷下意识地想去抚平,却一下子被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女孩儿给抓住了,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应廷的掌背,带着一丝绝望。 应廷疼地嘶了口气,他想,这么年轻的女孩儿怎么能有这么深的悲伤? 听着声响从楼上下来的威尔逊医生的夫人见着这状况,赶紧轻轻拍了拍女孩儿的背让她的情绪舒缓一些,慢慢地移开了抓住应廷不放的手,当她的手放开的时候,应廷却觉得蓦地心里有些空。 威尔逊夫人见女孩儿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又想着中国女孩儿都比较注重名节,随即问了问应廷这个姑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威尔逊夫人就开始赶人了,让他先回家等,他们这儿也没有多余的客房,这姑娘有点儿发烧可能需要物理降温,擦拭身体的时候应廷在也不大方便,等这个女孩儿明天好了以后再带她去找他。 应廷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他和这个姑娘非亲非故的,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他的公寓离着威尔逊医生的家只有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所以退一万步讲如果这个女孩儿真的走投无路也能很轻易地找到他。 想明白这个问题,应廷便告辞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但是有些恢复颜色的女孩儿,不施粉黛,却盈盈可人,应廷摇了摇头,又勾起一抹浅笑,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痕,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地走了。 已经凌晨两点,应廷独自一人走在街区上,白日的繁荣休场,夜晚的锦盛登台,伦敦的夜场向来暧昧,形形□□的男男女女在暗淡的夜聊慰寂寞。 应廷从来都不属于这些人中的一个,他只是一个躯壳,没有应该被救赎的灵魂,没有夜夜难寐空虚的心思,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季宸对他自律的称赞是一种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刻意克制,而是他的确没有*。 应廷甚至有点儿羡慕刚刚那个有着绝望的女孩儿,他连绝望都没有,甚至现在对应家他的很多恨都消散了,可有可无而已。 他应该感谢季宸,季宸今天告诉他邢瑜的事情让他感受到他还活着,他还有对死者的敬畏之心和对弱者的恻隐之心,这一点让他觉得很高兴,而那个女孩儿,恩,也让他莫名地有了一丝淡淡的情绪,但他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应廷今天岔开了路走,不知不觉地又是一条深巷,才穿过酒吧街便又如红灯区,红灯区的标志其实并不显著,但深谙于此道的热自然能很顺畅地找到,应廷抬眼看了看路口,淡淡地扫了一圈,原本想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却又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中国女孩儿。 应廷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中邪了。 这么冷的天,她穿着黑色的过膝长靴,上身只单着一件长袖针织裙,中长的卷发,略微夸张的眼线和鲜艳的唇,没有魅惑之感,只是感觉像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在那儿孤零零地站着,领口大大地开着,寒风不断地灌入,让她还不禁抖了两抖。 待价而沽,是很多人现在很无奈的但又不得不持续的一种状态,而这个女孩被估价的只是*,不是灵魂。 但是她在看到应廷的驻足停留后又瞬间谄媚了起来,快步朝着应廷的方向走过去。 “sir?”那个女孩儿喊了一声,应廷没有答应,女孩儿以为应廷没有这个想法就转身想要回到她原来站得地方,不想一个清亮但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名字?” 那姑娘原本暗淡的表情再听到一句中文后被瞬间点亮。 “你是中国人?” “我在问你名字。”应廷的语气很低沉,表情也极为严肃,让女孩儿颤颤威威地退了两步,抖着声音回应,“我叫--叫lora” “我是在问你真名,不是问他们给你的名字。”应廷已经很耐着性子了,很显然这个女孩儿并不算聪明,至少不能分辨出一个嫖客和一个能救她于水火的人的区别。 “宋云,天上云朵的云。”应廷见她恭顺地答了面上也不禁缓和了一些。 “偷渡过来的?” 一提到“偷渡”二字,刚刚稳定心虚的宋云又慌乱起来,生怕应廷是钓鱼执法。“不,不是,我有,有,身份证明的......” 应廷见她这么抵触的模样,冷漠的情绪又开始往外涌,“我喜欢聪明的人,这样讲话不费力,你觉得我问你名字是为了什么?” “你想帮我?”宋云疑问出声,过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帮,怎么帮呢?无非是给我点儿钱罢了,你们这些有钱人总是爱施舍廉价的同情心,可是这些同情心是救不了我的。” 宋云说的是事实,她到这儿六个月了,还没见到过一个像她一样偷渡过来的女孩儿能逃出去的,这片区是黑社会势力下的,她见到太多逃出去的女孩儿被抓回来毒打,就算被打死也不会有任何记录,因为她们都是没有身份的蝼蚁,所以宋云已经没有想挣扎的心了。 而且即使真的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她的标签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偷渡者,一个站街女,没有生存技能的她怎么活下去。 应廷冷笑,他原本是不打算管这种闲事,但是邢瑜的那件事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索性也不再和宋云争辩有钱人的同情心是否廉价。 “你自己想清楚,进或退,但是如果有独立做决定的勇气,那就要自己承担的风险。”应廷没有把话说得太满,这件事他有九成五的把握,但任何事情都有意外,所以如果出了事,那零点五的部分就要她自己来承担。 其实对于应廷来说,把宋云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下,顺便改个身份真的太容易了,那零点五只是他担心,他突然会失言而已,仅此而已。 应廷打开手机里的地图输入了公寓的地址并放大给宋云看了五秒,他自己记下地址只需要一秒,所以也已经给了宋云足够的机会,而这根稻草她抓不抓的得住说着想不想抓住,还是要看她自己了。 上帝从来只救自救者。 转身离开之前,应廷把自己身上的风衣搭在了宋云身上。 长夜漫漫,皆是陌路无人伴。 回到公寓,应廷回想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种种,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回国的冲动。 英国很好,无争无扰,可就是太平静了些,国内似乎要有意思地多得多。 是夜,应廷做了一个梦,情节模糊,场景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他抱住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儿手掌残留的温度。梦里,女孩儿清醒以后,对他浅浅一笑,声音朗朗地道着谢。 应廷是被电话的震动惊醒的。 他一向浅眠,稍有一些风吹草动它便没法熟睡,宋清离世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办法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 接过电话,那头传来威尔逊医生的声音。 他告诉应廷那个女孩儿很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了张纸条就走了——“thanksf.”威尔逊医生的声音里略微有些担忧,这个女孩儿身上没有证件,或许是看到家庭诊所害怕了才匆匆逃开? 应廷否认了威尔逊医生的想法,那个女孩儿身上穿的虽然简单但却是是意大利一个私人品牌的定制款,一个有着这样子的实力的女性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此处逃窜,显然她有急事。 直到应廷打开了电视,才明白了一切的根源所在。 电视上正在转播围棋比赛,屏幕里的她还是昨天的一身衣服,只是把外套脱掉了,专注地看着棋盘,黑色的长发有着些许的凌乱但却并未失风采,和昨晚那个像一朵快要开败的花蔫儿得不成样子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时苑。”应廷呡了口咖啡,轻轻地呢喃这个在姓名牌上出现的名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第62章 【番外】千里路漫漫(下) 昨天夜里刚下过雪,今天却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场雨,以至于宋云到达应廷的公寓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头发上全在滴水,今天没有厚重的妆和过分暴露的衣着,让应廷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她今天之所以能暂时地出来一会儿是因为她最近表现得很好,区里的老大愿意带她去超市采购点中式食物,而在超市的时候宋云胆子极大的提出要去上厕所,老大也没有多想,谁知宋云就趁着这个间隙跑了,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所以,宋云现在除了这个公寓,外面哪儿都不能去,老大一定发动了人所有的人脉网在找她。 宋云原本也极为踌躇,特别是看见应廷住在这么陈旧的地方的时候心里也禁不住地打鼓,但是她已经下了赌注了,是成是败她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过当她看到应廷的家内部装潢之后悬着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一些,虽然不是极尽奢华,但也是普通人难以达到的程度,而且整栋楼只有应廷一个人住,让人不免想,这栋房子的产权是不是就属于应廷。 “你来得很赶巧,再晚一点我就要出门了。”应廷给宋云递了新的衣服和毛巾让她先去洗个澡。 可宋云现在哪有心思去洗澡,应廷刚刚的那句话让她着实惊了一下,是应廷向她先伸出的一根稻草,可是应廷竟然完全没把这根稻草放在心上,并且随时可能把它扔掉? “可能在你的眼里生命很轻贱,但在我的眼里我的命是我的全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愿意在那个地方苟且地活着?” 应廷把衣服扔在了沙发边上,自己却在另一边红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了下了,慢慢地说道,“我说过了,你有作出决定的勇气就要有承担风险,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下掉馅饼的事儿?我如果要救你我需要动用我原本不想动用的关系,我如果临时反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实他现在就是在给宋云施加心理压力,不然即使他把宋云给救了出来,也难保她不会成为第二个邢瑜。 一个人只能把所有的期待放在自己身上,不然对他人期待过多是难免会落空失望的。 宋云知道自己有点激怒应廷了,一时有些慌乱,她在英国的六个月里见识了太多形形□□的人,可却是第一次遇见应廷这样不知道从何下手的人,因为她不知道应廷喜欢什么,所以她只能用她最擅长的手段。 当她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时候应廷并没有开口阻止,宋云面上一喜,更加搔首弄姿起来,但是应廷丝毫不为所动,就一直看着宋云,心绪没有任何哪怕一点的起伏。 “你发现了你唯一拥有的东西对我没有用很失望?所以你现在要努力想想如何说服我才好。” 宋云的手有些发颤,又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她从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羞愧,她付出身体获得钱财,可刚刚在应廷面前她却突然有了羞耻之心,直到现在脸上泛起的红意还是没有消散。 “我不知道——我真的——”宋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她已经被应廷逼到了绝境了,往前看不到前路,退后又是万丈深渊。 应廷把宋云的反应一点一点的都看在了眼里,见状缓缓开口,“去洗个澡,等会儿会有人接你,但你要知道,你以后一定会要因为今天付出相应的筹码的。” 宋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如果她知道她日后会发生什么,她一定会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应廷。 这个男人给了她无尽的希望与辉煌,却也给了她无限的痛苦和绝望。 等到宋云拾掇好从浴室出来以后客厅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应廷叫他方赫,直到后来宋云变成宋林溪以后,她才知道,方赫极少出手,如果不是特别棘手的事情应廷一般都不会用方赫,毕竟方赫的身份比较复杂,不能随便暴露。 可见,那个时候应廷并非敷衍,而是的确想帮她一把。 “你跟着他就行,他会安排好的。” “你呢”宋云扯着过大的衣角不安地问着,应廷半天没有回答,好好的衬衣都要被她扯皱了。 应廷勾起一笑,“我?现在要去看一场比赛。” 比赛?宋云不解,可还没有等她不解完,那个叫方赫的男人已然开口,“宋小姐,走吧,我们应总给你安排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从今以后你可能再也不能用宋云这个名字了。” “那我叫什么?” ——“宋林溪”。 正当宋云在研究应廷为什么给她的新名字“宋林溪”有什么意味的时候,应廷已经迅速地到了时苑比赛的现场。 应廷也能感觉到,他对时苑的关心已经超出了一种范围,可他的范围界限在哪里练他自己都不知道。 应廷到的时候时苑正在领奖,来之前他在搜索引擎上查了查时苑,发现时苑不过二十岁却有着十分傲人的成绩,所以这次的冠军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她在18岁的时候的世界排名就已经是第一了,更何况时苑的老对头日本选手这次没有参赛,时苑更少了一些阻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苑今天的精神有些不济,中外记者围住她问能赢得比赛的诀窍,时苑扬起了一抹浅笑,谦虚地说着“只是运气而已。” 应廷当时也没有预料到,他日后会很经常地听到这句话。 结束颁奖式,记者们也问完了一些她和朴昱珉的绯闻之类的也就纷纷作罢。时苑见记者们都已经散了,表情似乎很着急地和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就向应廷所在的门口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朝着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再转身的时候身上多了件外套和一个斜跨的单肩包。 应廷拿着伞跟在急匆匆的时苑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虽然雨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是很湿,时苑走得很快,泥水时不时地溅到了她身上,可她丝毫不在意没有想要减速的打算。 应廷抬眼扫了一眼时苑想去的方向,果然是威尔逊医生的家。 原来他这么着急就是想要兑现她早上那条纸上的话,围棋原本就是个智力和体力双重对抗的比赛,他们这一场棋下了七个小时,现在已经五点半,再不快些的话就赶不上时苑承诺的“下午”了。 应廷不觉又笑了,就算时苑找到威尔逊医生的家最后也还是会到他的公寓去,而公寓的主人现在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却什么也不说,实在是有些奇怪。 十分钟后,时苑进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二十分钟后,时苑乘坐出租车到达了威尔逊医生的家;四十分钟后,时苑步行到了应廷公寓的楼下,这个时候她的手里抱着的是束铃兰。 四十五分钟后,时苑上楼敲门,可应廷却停在了公寓的门口,倚着凹凸起伏的灰墙石壁。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突然有些紧张了。 因为就在刚刚应廷收到了方赫传过来的时苑的简要资料,这是他上午交给方赫让他查宋云的资料的时候,顺便叮嘱的任务。 说是简要,除了没有具体到时苑每天干了什么,每天见了谁,每天吃了些什么,时苑前二十年的生活基本上都涵盖了,双亲离世,伯父收养,有过几个朋友,爱过几个人,受过几次伤全都详细记录。 这一查,就查出来时家和应家的纠葛了。 当年时苑的父亲因为应启明在商场上使用的一些手段而无意间牵连到一些小型公司倒闭,时苑父亲的公司也因此破产负债,时苑父亲气郁难解自杀身亡,而时苑的母亲也因为和丈夫情谊太深,追随而去,留下时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苦苦支撑。 看得越来越多,应廷从紧张开始变得有一点慌乱,他不知道上楼该怎么去面对时苑,是若无其事地接过她的花,接受她的道谢,然后两人从此陌路,各自天涯;还是上楼表明身份让时苑记住他,哪怕是恨他? 应廷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些乱了,从抱起时苑的那一刻起就乱了。 天色渐渐变暗了,楼梯间的窗户都能看到外面渐渐显出形态的月,只是三层楼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却应廷却走得格外的慢。 刚拐过三楼的楼梯口,应廷便见着了坐靠着家门口边上的时苑,许是围棋太耗心力,她斜靠着竟然安稳地睡着了,应廷慢慢地靠近,想要更近距离地看看她,刚一靠近却发现自己心跳的节奏都很乱。 这种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让应廷没来由的焦躁。 也许是感受到应廷的呼吸了,时苑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面前是应廷靠得过近的脸,不过她多年的围棋素养没有让她慌乱。 “应先生对吗?你回来了。”时苑调出来一张谦卑还带着点儿笑意的脸把手上的花递给了应廷。“昨天真的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冻死在伦敦的大街上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我做点什么能报答你呢?” 应廷看着时苑虽然不算温暖但至少亲切的笑不禁想:如果知道一切,她还会这样对着我笑吗?把我当成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笑吗? “等了很久吗?”这是应廷和时苑说的第一句话,语气调温和了许多。可他明知道时苑等了一个多小时却还在问。 时苑摇了摇头,把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往袖口里缩了缩。 “是这样的,我因为是和团体一起来伦敦比赛的,所以明天早晨就要离开伦敦,我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你才过来的,你看我能不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如果你现在想不出,我可以给你留下我的电话,我回中国以后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接的。”时苑确实是很冷,所以脑子冻得也有点儿不清醒了,说了半天话才想起来,她一直坐在地上,应廷是伏下半个身子在和她讲话,这样对应廷很不礼貌。 应廷半天也没有接过时苑的花,时苑有一点儿尴尬,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膝盖。 “那个——”时苑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可能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但是,我——”时苑以为应廷是碍着她是名女性所以不好意思开口说些什么条件,所以就又重复了一遍。毕竟可以算是救命恩人了,也不能说请人家吃顿饭就抵消这份恩情了,如今就连捡到钱包归还主人,主人也都应该给拾金不昧的人一些回报才是。 应廷看着时苑小心翼翼地试探,看着她诚恳的期待,看着她挂着浅浅笑意的面容,蓦地心里好像被块巨石碾过,所到之处,花已败,草已残,剩下一片空荡荡的残垣尘埃。 那一刻,应廷才意识到,其实爱情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是有实体的。 对于应廷来说,它的实体是他未来的日子想要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一起,不管是爱是恨都在一起。 蛮不讲理、霸道无形。 “我叫应廷,应是应启明的应,应氏集团的应。”应廷的声音些微颤了颤。 时苑在听到“应氏集团”这四个字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不由地僵了一下。 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只是语气更加谦恭疏远了很多“应先生,如果您现在想不出来我需要用什么报答您的话我可以等你给我打电话,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时苑虽然内心的情绪在不停翻涌,但是应廷救她一次,她还是要和应家分清楚的。 原来世界这么小,时苑没想到在伦敦还能和应家的儿子碰到。 “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你嫁给我呢?”应廷把这句话很轻易地说出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竟然有了想和时苑到天荒地老的想法,因为即便现在时苑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脑海里竟然也全部都是她。 有的人,只多看一眼就是错的。 话说完以后应廷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他们之间有着世仇,更何况时苑早就因为一个男人产生了浓郁的化不开的绝望,一想到这儿,应廷被时苑抓伤的手背又开始隐隐作痛。 时苑眼里装填了一丝轻蔑,嘴角却又勾起了一抹笑,“应先生,外面天不早了,我要赶紧回酒店了,不然我们队长会着急的。我的电话我就不留了,相信以应先生能查到我身份的能力,查我的电话号码也一定很容易。那就,告辞了,等应先生想到我可以接受的报答的时候请给我打电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把应廷半天都没接过的花放在了门边靠着。 才走出两步又补了一句,“应先生,虽然我只有二十岁,但是我们学围棋的人学习的除了棋技还有人生,我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更不是您可以随意消遣的对象。” 时苑走后,应廷不带表情地把那束铃兰扔进了垃圾桶,铃兰又叫君影草,花语是幸福的到来,应廷不相信一束花的祝福,不相信把期待寄放在别的地方,他只相信他自己。 正好,他接到了来自应启明的电话。 ——“应廷啊,你究竟什么时候能考虑回国,我年纪也不小了,没看着你成家我也不能闭眼,你觉得你妈妈看着你这样心里能好受吗?” “回国是吗?好,不过我要应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不然我每天无所事事地您看着是不是也糟心?” 在和应启明讨价还价以后,应廷踏上了归国的飞机。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瞬间改变一生的轨迹。 应廷刚一回国,应启明就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娱乐公司—应氏集团旗下新成立的娱乐公司和安氏银行的千金安若瑶。 他的大哥手里握着应家的地产,二哥掌握着应家发家的酒店业,他一个娱乐公司要如何在满是豺狼虎豹、荆棘遍地丛生的应家立足? 至于这个安若瑶—— “你要是不去见她手里也就只能有一个娱乐公司。” 应启明说得云淡风轻,显然他认为应廷这次回国是有继承应家产业的野心的,只给他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他自然气忿难平,因而会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而屈服退让的。 不过应廷离家太久,应启明的确是不太了解应廷的性格了,应廷是那种你强硬他则会更加强硬的那种人,政治联姻?真是笑话。 “两家都商量着订婚了,你怎么着在订婚前也应该去见见她。” 应廷轻蔑一笑,“娶了她让她守活寡?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应廷一下子就戳到了应启明的软肋,留他一个人在那儿郁结难消。 但是有心人做有有心事,应廷这边还没有动静,安家那边却突然提出想要换人,反正换来换去都是应家的儿子,应启明自然乐见其成,最后原本有概率成为应廷妻子的安若瑶成了应廷的二嫂。 应家的大哥应斯霖早就结婚好几年,对方是awe风投公司董事长的女儿,两家孩子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家世又十分对当,应启明也自然不会反对,所以即便他深知应斯霖在娶方微的过程中使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偶尔推波助澜。 这样一看,应家这该成家的都成家了,只剩下个应廷这个老大难问题。 应廷回国的这些时日,除了处理娱乐公司上一些管理问题以外,每天还会开着车去棋院的门口转悠转悠,能碰到时苑的机会是大多数,但是他只是在旁边看着时苑干了些什么,默默地开着车跟着。 时苑的手里经常抱着棋谱,大多时候她只是抱着,但偶尔想到了什么也会突然在路上翻看,好几次路上的非机动车都从她边上擦过,可时苑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点让应廷有时候恨不得下车却撕了她手上的棋谱。 他在空隙的时间里找出了时苑所有比赛的视频,想从她的棋风中观察到她心中千山万壑的景象。 应廷觉得自己完全魔怔了,他在独自一人去窥探时苑的过去的时候更是弥足深陷,愈发无法自拔。 “应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应廷后来打电话约见了一次时苑,她端坐在应廷对面笑得恬淡,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说着简单的寒暄问候。 “我想好了我要的报答。” 时苑尝了一口手边的红茶,轻轻点头,“应先生尽管提。” 应廷见着时苑在他面前安上了一张假面心中也莫名焦躁,时苑明明内心里翻滚的情绪和无限的埋怨都要压不住了,可现在却在这儿和他像个陌生人一样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应廷面上不动声色,他有意无意地转动着杯沿,继而清淡地吐出了一句,“我救你一次,你陪我睡一晚?” 时苑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应廷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想要找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玩一夜春梦了无痕的游戏,直到对上应廷深似幽潭的眼睛,她才完全确定,一种被羞辱的地感觉顿时涌了上来却又瞬间被她压制了下去。 “你不愿意嫁给我给我你的心,我就只能看看能不能得到你的身体了。”这句话像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二世祖的常见台词,季宸若是知道应廷有生之年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控。 “应先生,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尊重别人的人格吗?” “时小姐,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 应廷原本以为时苑会生气,因为他的目的就在于激怒时苑,可是时苑没有。 她莞尔一笑,垂下的睫毛如扇子一样陈展开来,刹那间美得让人惊心。“知恩图报是吗?应先生,你现在可以把房卡给我了。”表情是带着笑的,语气是温和的,可是却抵达不到内心深处。 应廷看着这个样子的时苑,突然就明白了时苑于他而言的吸引力究竟从何而来。 漂亮,聪慧,落落大方,这些都只是表象。 更重要的是, 她看穿他卑鄙且空虚的本质,他看尽她伤痕累累的灵魂,他想填补她的空缺,也希望时苑可以来点亮自己的灰暗。 ...... “时苑,没有人告诉你你活得太极端了吗?”应廷在起身目送时苑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彼此彼此。”这么多年了,时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自己的问题和症结所在,可是她心中的那根弦绷了太久,突然松下的话,是会断的。 应廷才在时苑这里碰了一个钉子,回到家里还有一只拦路虎在等着他。 应启明在客厅里泡了一壶茶,茶几上摆得是一盘围棋的残局,应廷视而不见地想要回房间,却被应启明叫住。 应廷失笑,果不其然,他的父亲真的是老了,这么多年还只会这么点招数。 “听说这段时间你花心思研究了围棋,和我下一盘吧。” “棋技拙劣,上不得台面,不过我可以给你找个儿媳妇来和你切磋一下,毕竟她是世界第一。”应廷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望向深不见底的应启明。 应启明先是每句话,思索片刻才举着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应廷,你不会不知道她和咱们家是什么关系吧?都这样了你还天真地想娶她?” “您也不会单纯地以为我每天看到你和那个姓沈的进进出出而没提出搬出去是因为想和您共享天伦之乐吧?” 应廷一句话把应启明给堵住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剑拔弩张的,让想要过来给应启明添茶的沈安慈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特别是一句“姓沈的”更是让她无地可立身。 “你以为就算我不反对,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吗?”应启明这么多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在他调查和观察时苑后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会那么容易妥协的。“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就觉得你可以和她走一辈子?” “当年我妈和你认识多久就决定嫁给你了?”应廷讥笑质问,随后又往应启明的心上插了一刀。“不过,也是,因为其中一方的负心你们也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应启明果然因为这句话气得脸色涨红,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应廷——”他喝住又要继续上楼的应廷,结果应廷一转身却又让他瞬间老泪纵横。 他不知道,自尊从不允他人践踏,高傲地不可一世,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应廷竟然会哭。 应廷说,“爸,我想娶她,您帮帮我吧。” 应廷很难想象,短短时间内疯狂滋生的想念已经灼烧了他的理智了,他已经有八年都没有喊过应启明了。 可是在时苑这件事情上,他的无力感实在太强烈了。 “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一定要自己承担后果,哪怕你们以后不幸福也不能怪我。” 应廷早就做好了决定,即使他这一辈子都不幸福,他都想和时苑纠缠到老,绝对不放开她,即便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爱上他。 后来,应廷大概知道应启明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去威逼加利诱时苑的家人们,所以当应廷再次提到结婚的时候时苑一口就答应了。 “时苑,我们结婚吧。” “好。”时苑没有迟疑,“等真的结婚以后你就会发现我真的不会改变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是个无趣还很不讨喜的人。” “没关系,刚好我也是,我们正好互相折磨。” 时苑听了这话笑了,是真的笑了,她哪里值得这个背靠着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的男人做到这个地步。 时苑想,他一定会后悔的。 应廷想,她一定会爱我的。 第63章 【番外】被掩埋的过往 每年的冬天应廷都会关注伦敦的天气,在下雪的时候他都一定会回到英国,以往是他一个人,后来娶了时苑以后就是和时苑两个人一起,虽然在前两年应廷和时苑的感情并不深笃,但只要她没有比赛也一定会陪着应廷走一趟,这倒不是为了应廷,她只是纯粹地想去祭奠宋清。 应廷每每去的时候都会在宋清的墓前发现一束百合花,而且那束花永远都是新鲜的,所以一定有人比他更高的频率去看望宋清。 可是知道宋清墓在哪儿的人寥寥可数,应廷以前还曾满怀期待地认为是应启明,直到他调查了应启明的航班记录,这些年应启明走南闯北也倒是哪儿都飞过,可就是唯独没飞过英国。 每每想到这儿,应廷就会替宋清不值,直到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才突然有点埋怨起宋清来。 应启明常说,应廷继承了母亲的痴情专一到极致。 可其实,宋清痴情的对象却其实并不是他。 ...... 自从时苑和应廷经历那次绑架事故之后,两个人感情就更加深厚了,但每次还是会因为年节到底去哪儿而发生小拌嘴。 应廷的意见是他们一家四口一起过就可以了,而时苑因为不愿意回时家,所以她秉持的意见是应该叫上沈安慈一起过。 每次两个人都会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欢而散。 “应廷,我带着孩子去看看沈阿姨,这么久没见了沈阿姨挺想他们俩的。你要不要一起去?”时苑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一下应廷的意见,反正不管时苑怎么问,她最后都一定会得到否定的回答的。 “路上小心。”但是应廷渐渐习惯了以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要时苑自己开心就行。 时苑见状也就不强求应廷,拖着大包小包的滋养品和两个孩子就到了应家的老宅。 应家的老宅大是大,但如今应启明离世了,沈安慈又辞退了许多不需要的佣人,整个宅子倒是少了许多人气。 “小苑你来了啊,小朝、小暮快过来奶奶抱抱,你们怎么长得这么快啊,一下子就长成了大孩子。” 时苑见着沈安慈想要一把抱住两个孩子立马制止了,“沈阿姨,他们俩现在可沉了,应廷都快要抱不动了,您小心着点儿。” 应思朝和应思暮虽然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但是情商和智商早就甩过同龄人一条大街了,担心沈安慈抱不动他们赶紧就下来了,还害怕沈安慈觉得失落赶紧转开了话题,“奶奶,我们能在你这儿偷偷吃块巧克力吗,在家里我爸都不让我们吃的。”应思朝偷偷瞥了一眼他的妈妈,见着妈妈并没有反对,便摆出了一个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虐待的表情,逗得时苑和沈安慈直乐。 “好了,你们两个去二楼的游戏房玩一会儿,妈妈和奶奶说点儿事儿。”两个小家伙一听这话赶忙上二楼的游戏房撒欢去了,毕竟这些都是在家里明令禁止的,只有在奶奶这儿才能得到暂时的放松。 沈安慈默默地叹了口气,“小苑,你也不要对他们太严格了,毕竟还是孩子。” 时苑听了这话,想哭的心都有了,“沈阿姨,您别冤枉我,家里都是应廷管孩子的,孩子们都不怎么听我的,应廷说的话他们跟当圣旨一样。”时苑虽然嘴上说得委屈,但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应廷是把能操的心全都操完了,根本没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这倒是应了那句话,“他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 “这倒是,应廷这孩子一直都挺独立的。”沈安慈说到这儿若有若无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时苑把这一情景收入眼中,端起桌上的咖啡,良久才缓缓地道了一句,“您在等应廷吗?” 沈安慈一听这话面上有藏不住的慌乱,“我——,昨天斯霖带着方微来这儿坐了坐,我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应廷能不计前嫌——” “您每年都去祭拜他母亲,为什么不告诉应廷呢?”这件事情其实也是时苑最近刚知道的,许半夏和林旸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到英国街头压马路,却意外地碰见了沈安慈。 许半夏在时苑怀孕其间寄住应家老宅的时候来过两次也就和沈安慈打上了照面,而沈安慈在英国碰到了许半夏也就知道事情藏不住了。 “应廷对我的成见太深——” 沈安慈说到这儿哽了一下,停了半晌才续接下去,“在启明还在的时候也向他提过,他和宋清是已经离婚以后才和我在一起的,可是应廷很执拗地认为是我导致了他父母婚姻的破裂,其实——”沈安慈瞬间泪流满面,她在应家背了“小三”的名号这么多年,她在应家没有正规的名分,直到她死她都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个“小三”而已,仅此而已。 “沈阿姨,您是不是有苦衷,您告诉我,我可以试着和应廷说的,应廷是个内心其实是个很柔软的人,这是真的,不仅仅是对我,他上个月还以我的名义捐了一所学校,可能您看起来他表面上很无情,但其实他也有很感性的一面的。” 沈安慈听着时苑的安慰,要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转眼又正色,转开了话题,“小苑,咱们上去看看俩个孩子,别他们闹着伤到了。”时苑知道沈安慈暂时不太想说,也就没再追问,可是直到时苑带着孩子离开她都没有把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给吐露出来。 晚上九点,两个孩子都进入了梦乡,应廷才踏着月光回来。 “怎么最近都这么晚?” “最近公司准备在新加坡开发地产,项目初期事情比较多。”应廷一推开房间门看着正看着棋谱的时苑,他满满的疲倦瞬间消散,他慢慢靠近时苑坐着的椅背,用手环住了时苑的脖子抱住她一个劲儿地晃,“我爱你,爱到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 时苑转过头娇斥应廷,“你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啊,应廷,你变了——”时苑的话还没讲完,剩下的自己就被应廷吞入嘴里,细细品味这甘甜的滋味。 时苑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应廷带着沙哑的声音在时苑的耳边低声细语,“老婆——” “你别老蹭我,应廷,我难受,你,你,先去洗澡——”时苑深觉自己的抵抗力越来越弱,常常被应廷弄得心思纷乱,浑身酥软得站都站不住。 应廷挑起一抹勾人的笑,在时苑的嘴角又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进浴室洗澡。 应廷的包落在了椅子的旁边,拉链没完全拉上,露出了文件的一角,时苑抽出来整理了一下又给应廷放进去了。 这份文件不是别的,其实就是当年对应启明和宋清的往事的调查。 其实宋清在嫁给应启明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但是这个男人后来入伍成为了军人,后来在一次战事中牺牲了。因为母家家里逼得实在紧,应启明又对宋清用尽心思的好,宋清也就收了心嫁给了应启明,可是两个人婚后多年虽然琴瑟和谐,但是应启明却渐渐地发现了这段往事,知道了宋清的心里不是他,刚开始应启明还强忍着不说,可谁成想宋清先提了离婚。 宋清每年大雪都一定会扫雪,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忘,因为那是那个人给她的承诺,“下次落雪的时候我就回来。”宋清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红颜老,青丝断,却始终没有等到。 为了保护宋清在应廷心中的形象,应启明便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并且叮嘱沈安慈只字都不能提。 这才造成了他们父子这么多年的隔阂。 文件里还有很多细节,但是时苑并没有去翻看。 应廷是时苑的丈夫,她尊重应廷的一切决定,并且相信他所有的行动。 因为他们是夫妻,是合法合事实的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还撒了把狗粮,哎哎哎。 第64章 【番外】林中溪水 我叫宋林溪,林是森林的林,溪是溪水的溪。 在我叫宋林溪这个名字之前,我叫做宋云。 在我还是宋云的时候,无父无母却有野心的我期盼着通过偷渡能到英国过上不一样的生活,然而摆在我面前的事实是我被非法的人员暴力控制并且他们用我亚洲人的身份让我吸引一些客人,以达到获取金钱的目的。 刚开始我也抵抗,当我发现抵抗只会徒增我身上的伤口时,我就学聪明了,我变得谄媚、艳俗,变得会自行招揽客人,甚至还会因为客人多给了些小费而沾沾自喜,我的自尊心被碾碎用了六个月,而应廷把我的自尊心和廉耻心重新粘合起来只用了一天。 按理说,我该是感谢他的,他让我知荣辱,懂羞耻,得到了我本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是我恨他,没有他的话我可能就悲惨地在英国随便染上个传染病,最后没有任何依恋的孤单的死去。 可是应廷给了我太多的东西,给了我关怀给了我荣耀给了我财富,最后他却又把这一切强行收走,切断了我和他有的一切的联系。 这就好比你给了一个女孩儿一个幸福生活的蓝图,最后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般的残忍。 他说,世界上以后就再也没有宋云这个人了,你是宋林溪,你只能是宋林溪。 他说,你在伦敦读的表演专业,父亲是地质学家,母亲是高中老师。 他说,你的脸要动动刀子,这段时间深居简出,不要和其他人有什么接触。 他说,你是我公司里的第一个艺人,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照做了。 我其实根本就不会演戏,但是为了他我还是很努力地去做了,为了让我的脸不会变形变僵,我每半年就要动一次手术微调,渐渐地我脸上几乎都没有一块地方是属于我自己的;为了在娱乐圈可以立足,我开始学着步步为营,学会了抢戏,学会了和别的女演员明争暗斗,学会了陪酒甚至还试图—— “宋林溪,我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不是要让你在娱乐圈献身的,你就好好的提升演技就行了,剩下的公司都能帮你做。” “那我欠你的筹码什么时候能还?我这样总是欠着你的我什么时候还得清?”我是真的不想再欠着应廷了,我想坦坦荡荡地面对应廷,而不是单方面的接受应廷的施舍。 应廷看着我如今被训练的端庄大方楚楚动人的模样,只是轻言一句,“总会有机会的,还不清的话就不还了。” 无心的人说着无心的话,有心的人却把这些话听到心里,所以我一直认为这个是应廷给我的承诺——意思是,你和我之间,可以不那么计较。 我笑了,即使术后的伤口被扯得有点儿疼,我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往上扬。 但我心里想着,我总得还他,我总得找个机会帮他,让他知道我也是很有用处的。 终于,我等到了那个机会。 应斯雲整天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虽然生意场上强硬阴险,但是女人倒是接着茬的换。 一次酒会,我意外地见到了应斯雲,我端着一杯香槟慢慢地靠近了他,他见我过去勾起一丝浅笑,“鼎鼎大名的宋小姐主动示好,真是我的荣幸。” “我就是想试试我有没有足够的魅力让应总动心。”我笑得妩媚多情,眼波流转中带起的又是一阵莫名暧昧的气息。 开始我装作陷入应斯霖的情网之中,然后造成我已经离不开他的假象把我时去他那儿当间谍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再说出我想要倒戈帮他的想法。 “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应斯霖需要一个证明我忠诚的东西,我回去找应廷说了我的计划,那个时候刚好处于应廷和应斯雲交恶的时期,应廷听了我的计划倒也没否决。 在酒店摆拍一些照片的那天是我离他最近的时候,近到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我枕在他的臂弯里,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浴袍。 可这一次,他却不似我们初识的时候任我怎们造次都不为所动,这一次,他制止了我。 他说,虽然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应斯雲没有告诉你我是个有妇之夫吗? 我说,知道,你的妻子是那个围棋选手,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应廷冷淡地看着我,说出的字句冷冻成冰,“宋林溪,这么久了我以为你会有些改变的。” 没有改变?我变了这么多,应廷却说我没有变? 对啊,无论我现在多么风情万种,妩媚成妖,在应廷的心里我都是那个在英国街头冻得瑟瑟发抖的娼妓,这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究竟还在奢求什么呢? 可是,我不甘心。 我让应斯霖越来越离不开我,我利用我一切可以获得的资源来帮助应廷能在应家拿到他应该拿到的东西,我想,至少应廷会先感动,然后会爱上我。 直到,应氏集团代言人事件的意外燃烧了我的理智,怎么会是时苑,她怎么配?如果不是她家世清白,又是应家的儿媳妇她怎么配得到那个位置? 刚好她撞见了我和应斯雲的事情,所以我决定来一招借刀杀人,和应斯雲联手设了个局引时苑入局。 我以为,事后,就算应廷气恼我,也就只能简单地撒撒气,毕竟一个女人和应家的未来,哪个更重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事情快要成功的前夕,应廷却把她救走了。 应廷说,我倒是没有想过你会倒戈。 我不语,我怎么可能会倒戈,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我怎么会倒戈? 应廷说,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位置?我这儿一个蝼蚁般存在的人哪有什么位置? 时苑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我在网络上揭露了时苑公然撒谎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还把我和应廷摆拍的照片和剪辑过的音频全都摆到了她的面前。 可这次,应廷终于失去了对我的耐心。 “宋林溪,我捧你用三年,毁你用三天。” “宋林溪,你不要忘了我是从哪里把你救出来的。” “宋林溪,故意伤人你觉得会被判多久?” 你们看,他多狠,为了时苑可以对我这么狠。 在监狱里我日日夜夜都在受着地狱般的煎熬,我知道这是他的授意,他的温情都只给了一个人,剩下的人在他眼里都不过尔尔,更何况是我这种伤害了时苑的人。我自杀却被救回,再自杀又被救回,像是躲不过的梦魇,无止尽的轮回。 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了。 后来,我给应廷写了一封信。 当他看到信的时候刚好也可以接收到我的死讯,因为有一次应斯雲的妻子安若瑶来探视我了,并且在我的请求下,给了我一块刀片。 应廷: 宋林溪这个名字是你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宋云敬上。 ——钟灵毓秀之林,清澈明亮之溪。 作者有话要说:  非洗白,只是想表达我一直坚信的观点,人是矛盾的多面体。 第65章 【番外】有萌包子 【家有萌包子】(1) 又是没有什么新意的平常日,两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一大早就醒了,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转来转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去上幼儿园,毕竟幼儿园那些还在哭着喊着要吃的,一言不合就往地上躺着不起来的小朋友实在和他们兄弟俩这种高冷的气质不符合。值得您收藏 所以,去幼儿园真的会拉低他们的智商的啊。 他们已经很多次和他们妈妈表达了不想去幼儿园的想法。 而他们的妈妈每次都说,“好好好,我和你们爸爸说。” 结果最后他们旁敲侧击地想要妈妈去提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出现以下状况。 “应廷,我和你说个事儿啊。”时苑朝着两个小团子眨巴眨巴了眼,示意没事儿呢,有妈妈在呢,两个小包奋力地点头,鼓励妈妈一往直前,不要退缩。 “说吧。”应廷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翻看着财经周刊,完全不知道母子间的小心思。 “就是,思朝和斯暮不想去上幼儿园,觉得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太吵了,想就在家里学习。我觉得他们不去幼儿园其实也可以的,你看我,我连高中都没上,不也很聪明吗?所以去不去学校可能真的没关系。”应思朝和应思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果然还是妈妈给力,竟然拿自己的少女时代来举例。 应廷无奈耸肩,慢慢地放下报纸,一下子就看到躲在沙发后面的应思朝和应思暮在那儿挤眉弄眼,兄弟俩感受到了压迫而来的冰冷视线,当即立正站好,一动不动。 应廷来回扫了两眼,就知道时苑提这事儿肯定是俩兄弟鼓捣的,时苑自己实际上一点想法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本来就聪明,而且单攻围棋选择好了方向,思朝和思暮都太小,没有独立的兴趣,让他们去上学就是希望他们多喝外面的孩子接触,一个是不养成孤僻的性格,再一个就是希望他们能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 应廷一段话下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让时苑完全没有一点反对的余地,甚至还从心底里认同应廷的想法,转过头来就开始教育两个小家伙。 “爸爸说的话都听到了吧,等你们找到自己的兴趣以后再说不上学的事哈。” 应思朝和应思暮两个人又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一向英明神武的母上大人已经被爸爸成功洗脑了,简直没救了。 都说这一孕傻三年,他们妈妈可能因为一次孕了两个,估计得傻上六年才能缓过来。 哎,想到这儿两个小包子真的满脸都是泪啊,算了,不想了,怎么熬过今天才是正经事儿。 “要不装病?”应思朝先提出了这个想法,但转瞬又自我否决了。应廷太精明了,这么简单的小伎俩骗不过他的。 应思暮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又想不出办法,只能干着急。 应思朝见着应思暮太焦躁,立马拿出了他作为大哥的风范,“别急,咱们要是慌了,爸妈肯定一眼就要看出来,咱们要淡定。”刚满五岁的孩子还不太懂淡定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经常听就顺便拿来用了。 “那怎么办?”应思暮小小年纪就有了不小的哀愁,他们这要是生在平常人家,糊弄爸妈绝对分分钟,可偏偏他们的爸妈都是智商超高的人,想到这儿就忧伤。但他们忘了,没有他们爸妈的基因,他们怎么哪里会有这么些小聪明的? “啊,我突然想到了。” “嗯?” “咱们可以去把爸妈的闹铃调完一点,等他们起来发现时间晚了说不定就不送咱们过去了。” “不行不行。”应思暮再次否定了哥哥的想法,“咱爸那性格,就算是他下午才起,也会把咱们丢到幼儿园一下午的。” 结果,想来想去,两个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因为他们的爸妈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咦,我有了。”应思暮的一声咦突然激起了应思朝的好奇心,立马附耳到应思暮的旁边想要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能行吗?肯定能。”应思朝将信将疑,正当这个时候应廷和时苑两个人都穿着睡衣过来敲门了,两个小家伙赶忙钻进了被窝里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应思朝、应思暮,我给你们三分钟起床。”应廷的话音已落,两个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苑心下觉得诧异,往常应廷一发话俩孩子一定立马不拖拉地爬起来,今天这样难道是病了?时苑有点儿担心地靠近,却发现两个孩子都躲在被子里哭。 “怎么了?怎么都哭了?” “妈妈,我们—我们—不想上幼儿园。” 应廷见着他们俩因为不想去上幼儿园而哭得稀里哗啦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教你们的?不想上幼儿园就哭,你们究竟哪里学的这些坏习惯?”应廷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个人就听得出来他生气了,而应廷生气,是会罚站的,一站就是一上午不让动的。 应思朝一听这话慌忙地带着哭腔解释,“爸,不是的,是我们的老师总是念错我的名字,她老叫我应思朝(chao,二声),爸,这放在你身上你能开心吗?我的名字多有意义啊,是你对我妈的爱啊,你以前告诉我,我们的名字意思是你朝朝暮暮都在思念我妈妈,可你看——”应思朝哭得更伤心了,时苑见着也十分心疼,近到身边给他们俩擦眼泪,回头嗔了一眼应廷,“他们也才五岁,应廷你不要太严格了,都吓着他们了。” 应廷不像时苑那么心疼,看着孩子哭就什么逻辑都没有了,他的孩子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摔倒了都不吭一声拍拍土接着走的孩子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哭?时苑就是太信任这俩混小子了,等真被他们摆一道她就知道厉害了。 不过现在,应廷暂时还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好吧,幼儿园老师水平不高,字都会念错,你们又实在不想去幼儿园,明天开始就去小学一年级入学就行了。” 应思朝和应思暮面面相觑,他们这次好像玩大了,他们俩明明是想要摆脱幼儿园的桎梏,并不是想提前跳进小学这个大坑啊,毕竟小学里藏龙卧虎的副本难度直接从幼儿园的easy 瞬间跳成hard。 这个时候能就他们的只有妈妈了,两兄弟认清现实后瞬间睁着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时苑求救,时苑一听也是惊讶,转头看向应廷。 “现在上小学不会太早吗?别的孩子都六岁才小学呢?” “没事儿,他们俩就是作业太少了,闲得慌才总是起这些幺蛾子,我也是五岁就上了小学,真没事儿。”说完这些,应廷又给时苑灌输了一系列要让孩子独立、幼儿园太惯着他们了,要去小学学好习惯巴拉巴拉的,这**汤一灌,时苑也觉得应廷说得十分有道理,再看看自家俩傻儿子,只能无奈耸肩,“应廷你来安排吧,今天就让他们先歇会儿吧。” 这一大清早地一通折腾让时苑有点儿头疼,她需要回去补个觉,刚迈出去两步才想起来她今天下午还有比赛啊。 应廷似是看穿了时苑的心思,先是一板一眼地对着两儿子说着,“给你们一分钟躺下。”再对着时苑便又是温柔似水,“你先去睡会儿,我今天不去公司了,等会儿叫你,正好送你去赛场。” 在被子里一声都不敢吭的两兄弟只能不断腹诽,他们爸爸变脸比电视里播的川剧还快,一张对妈妈,一张对他们。 应廷自然不会理会他们的抗议,他站在一边看着时苑,时苑睡意朦胧的脸看起来楚楚动人,他心神一动,就慢步地走了过去,环住时苑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应廷,别,孩子们还看着呢。” 应廷连头都每回,只说了一句,“你们俩自觉拿杯子蒙好头,不然可能你们等会儿就要去小学报到了。” 话音刚落,应廷就加深了刚刚的那个吻,他辗转来回,汲取着时苑的甘甜,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应思朝和应思暮迫于应廷的□□,自然什么香艳的场景都没有看到,就等着什么时候他爸妈能亲热完他们能透出头来出来透口气,还没等到他们就困得不行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而应廷则将时苑打横抱起,哄着她回房间里睡个回笼觉。 时苑稍稍睡了一会儿便觉得精神气都回来了,一睁眼却发现应廷正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这么看我,是想把我吃掉吗?”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那么冷清的时苑如今竟然也会说些闺房之话了。 应廷摇头摇头,“我看起来那么饥不择食吗?” 时苑知道应廷是故意在逗她,但是听着应廷这么说一只手也就掐上了他的腰间。 应廷忍着疼,只是突然真挚地说,“你准备什么时候退役?” “不知道,一直都没想清楚,其实我现在的精力很多时候都不能集中在围棋上面了。” 应廷知道时苑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对围棋的专注力少了很多,虽然依旧维持着世界第一的位置,但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我最近就在想以后就专职带孩子也挺好的,孩子们想学击剑的话我也去学,想学跆拳道的话我也一样跟着去,我想我时候去培养一种心的兴趣爱好了,去选择一种我不会辗转反侧,不会因为他夜不能寐的爱好了。应廷,你的爱好是什么呢?”结婚这么久,时苑也都不知道应廷究竟最喜欢的是什么,因为他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连钢琴都是十级的水平。 应廷搂住时苑,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爱好是你,我的兴趣也是你,这么久了你如果还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就真觉得你是石头做的了,我试图培养过自己很多的兴趣,但最后却发现所有东西带给我的那种满足感不及你带给我的万分之一。” 时苑听了这话明明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还端着,“你这情话真的是越来越会说了,都是哪儿学的啊?” “书上学的,最近我翻了翻秘书部的王秘书不小心留在茶水间的书。” “啊~难怪~。” “你这个难怪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哈哈哈,应廷不闹,我投降我投降。” “啊,晚了。” 【家有萌包子】(2) “妈,您当年究竟是怎么看上我爸的,您看看,我爸除了会赚点钱以外,啥都不会啊。”应思朝怎么都想不通,他们美丽温柔的像天仙似的妈妈究竟怎么是被他们爸爸拐上贼船的。 “应思朝,你是觉得饭不好吃还是觉得每周的零花钱太多了?” 应思朝完全无视应廷的威胁,早两年应廷的威胁还有用,可现在他和应思暮都已经有独立的能力了,再加上有妈妈护着,他们已经完全无畏应廷的专政霸权了,兄弟俩还试图完全推翻应廷的专政。 时苑喝了一口牛奶,给应廷的面包上刷上果酱才慢慢说道,“会赚钱多好,你们现在衣食无忧的多好。” “妈,您不会真因为我爸有钱才嫁给他的吧,那妈你也太没追求了,凭妈妈你这美貌,富二代肯定排成队啊,我爸虽然有钱吧,但是脾气不太好啊,更何况我爸还比你大那么多呢,虽然您现在退役了,但是当年下围棋的视频我看了,一出场绝对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奖金也拿到手软,实在不应该为了五斗米折腰哈。”应思暮在一旁补刀,应廷没多说一个榔头就敲着应思暮的头上去了,疼得应思暮直咧嘴。 时苑看着他们爷仨斗嘴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憋着笑,一边斥责应廷,“孩子说的是实话,你打他干嘛啊?” “时小姐,这么久了你就是一朵水仙也该变成黄花菜了,更何况我当年是整个A是公认的老公人选第一名好吗?” “应先生,当年我可是世界第一,也是粉丝也是在亚洲遍地跑的好吗?”时苑听着应廷叫她时小姐觉着有点儿不服气地顶了回去,像个孩子一样。 “好了好了,不气了,我逗你玩呢,当年是我苦苦缠着你们妈妈,缠了好多年才把她追上手的,我当时发誓非她不娶,她是觉得我太可怜,担心我真的孤独终老,你们妈妈又那么善良所以就——”时苑听着应廷把她夸得像朵花似的,表情一下子就又明媚起来了,虽然应廷那些话都纯属胡诌,但她还是很受用的。 正当时苑享受着应廷的吹捧的时候,应思朝的一句话几乎要让她才吃进去一口的面包给吐出去了。 “妈妈你当时脑子一定进了水,以后有你哭的时候,你们这老夫少妻的,苏轼有句话不都说嘛,‘一树梨花压海棠’。” 时苑放好餐具,擦好嘴角的残屑,起身就上二楼去了,因为接下来的画面肯定会很凶残,时苑转身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一句,“应廷,千万别手下留情了,他们俩真是欠收拾了。” 时苑真的是震惊万分,十六岁的俩儿子成天光学着这些损人的话,真是一点正形都没有。 当天晚上,时苑和应廷开家庭总结大会,总结起来就是时苑认为是应廷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来不对儿子们进行性教育方面正确的引导。 应廷则认为时苑太保守了。“孩子们大了很自然地就懂了。” “我十六岁的时候——” “你十六岁的时候什么?”时苑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应廷随口一带的话,“我十六岁的时候关于性方面的只是早就了解完全了。” “哦,谁帮你启蒙的啊,你十六岁去的英国,来,告诉我谁帮你启蒙的。”时苑的醋坛子瞬间被打翻了。 应廷满脸无奈,时苑快奔四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这么蛮不讲理,但吃起醋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启蒙是你吗?” 应廷此话一出,时苑的脸腾一下的就红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只能转开话题,那你觉得思朝、思暮怎么办? “再上一年高中就扔到英国去,不给学费不给生活费,让他们自力更生去。”应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方法最好,其实应思朝今天说的这个话完全是开玩笑,但是时苑当真了,应廷原本就有把孩子往外送,他们过一段二人世界的打算,但一直担心时苑不愿意离开孩子不同意,所以就没有提这件事情,这次正好是个好机会。 果不其然,时苑还是有很强的担心,因为她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所以她不希望应思朝、应思暮也像自己一样孤单,所以她想最大限度地给他们关爱,这也是时苑一直以来对俩兄弟格外宽容的原因。“让他们完全独立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困难?” 时苑就是被母爱蒙蔽了眼睛,她都不知道那俩小子平时把自己给他们的钱都存起来偷偷地开了个账户炒股,现在账户里的钱都可以独立经营一家小型的公司了,时苑竟然还在这儿担心他们吃吃不饱穿不暖? 应廷现在是着急把他们俩送出去,就开始吹枕边风,“现在的环境他们俩都太熟悉了,多接触接触外面的,走出去看看他们就知道家里多好了,而且学习国外的工商管理经验以后回来学着帮点儿我的忙不也是挺好的吗?” 咦,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好吧,那你安排的。” 这么多年这对夫妻的模式一直都是应廷提出意见,时苑批准,然后应廷执行,看起来每次都是时苑在拍板落槌,但是实际上应廷每次都在影响时苑的决定,可是时苑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总是由着他哄。 这也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种特有的默契吧。 当应廷把这个想法和应思朝、应思暮说的时候,两个人直接简单地问,“什么时候,我们需要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淡定自若的语气,一点惊诧的表情都没有。 “你们就不想想妈妈?心疼你们这儿,心疼你们那儿的,你们这一点不舍得都没有,妈妈知道要哭了。” 应斯暮不屑的扫了一眼应廷,他们妈妈早就从一个睿智机敏的女性被他们爸爸培养成为了一个傻白甜了,哪里还会因为他们出国不吃不喝不睡觉? “爸,你也别诓我们,我妈早就被你照顾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想我们?”应思朝和应思暮早就盼着能出去大展拳脚了,毕竟应廷这个大魔王每天啥正事都不干,每日只有两个日常——宠妻和坑娃。 原本应廷还略有担忧,担心这俩孩子出去以后就像脱缰的野马,等回来他就不大管得住了,但是应思朝接下来的一句话倒是让应廷下了决心。“正好趁我妈不在家,我妈年龄还不算大,你们正好抓紧机会造个人,不然您马上就要过上退休老干部的生活了,除了钓鱼也没别的好干的事情了。” “走之前三万字的手写检讨书,没写完我就帮你们多保留一段时间的护照。” 应思朝和应思暮摇了摇头,多少年了,应廷还是这么幼稚,他们都不愿意去和应廷斗智斗勇了,怕太消耗应廷的脑细胞。 回到房间以后,应廷和时苑就提了要孩子的事情。 应廷和时苑这两年一直商量着想要再要个女儿,但因着担心时苑的身体状况便一直没实行,毕竟时苑已经三十七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了,风险会很大,但前些时候医生检查认为时苑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再要一个孩子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他便又把“造人计划”提上了日程。 “你们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能拿到哪个学校的Offer全看本事。”在这点上,应廷还是有一定的自负心的,他的两个儿子别的不说,但智商随时苑,情商随他,考入一个常青藤名校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应廷没想到,成天看起来正事不做的两个孩子,心里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心思。 应廷和时苑是亲眼看到应思朝和应思暮踏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可最后他们俩到英国后没呆几个月就跑了,应思朝却辗转去了美国,而应思暮也和他哥分道去了日本。 应廷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要气得派人把他俩绑回来,时苑只是呵呵地笑,“自己种的树长出来的果就得自己吃。” 应廷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能被自己儿子摆一道,两个人信誓旦旦地承诺学完商科就回国自主创业,可结果呢?应斯扎去美国学医科,应思暮去日本学习动画制作,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时苑歪在沙发上吃着切好成块的水果,出言宽慰他,“孩子们都大了,你就由着他们算了。” 她看着应廷还是生着闷气的样子也不禁感叹,时间正是个神奇的东西,以前杀伐决断的应氏集团的总裁竟然也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被儿子气得话都不想说的半大不小的小老头。 “小老头——” “嗯?你叫我什么?小老头?” “对啊,四十三岁的小老头。” 应廷勾起一笑,慢慢靠近倚在沙发上的时苑,将头埋入时苑的颈间,带着点迷离的魅惑的声音在时苑的耳边轻声呢喃,“需不需要我给你证明一下?嗯?”尾音的一个恩字苏得让时苑直接缴械投降。 “别,应廷轻点儿,小心孩子。” 应廷只是逗她玩儿,并没有想真的想做点儿什么,自己也怕压到时苑就赶紧侧身,让时苑舒服地靠着。 “应廷,你说如果这次是女孩儿要叫什么名字?” “叫应思苑。” 时苑被甜得合不拢嘴,“朝朝暮暮思念我还不够啊?” “不够,即使我抱着你十七年了,可是每天每天我都还是想念你,每时每刻。” 时苑娇笑,“我也。” “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我也真的很爱你。”应廷听到了时苑的回应,不作他语,只是把时苑搂得更紧了。 以前于他,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而现在,经年流转,山被移,海被填,所爱在身边。 【家有萌包子】(3) 我叫应思苑。 在我会识字以后,我的爸爸就不断地告诉我,我的名字是因为他每天都思念妈妈的意思,每次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他真的是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是个宠妻狂魔。 但是因为我和妈妈的名字中有一个字一样,所以经常会闹出一些乌龙。 比如以前爸爸出门的时候都会说一句,“小苑,我出门了,我爱你。” 刚开始我都会很兴高采烈地回应,大声地对着门口的方向喊着,“爸爸我也爱你。” 一直照顾我的张阿姨每次都会捂着嘴笑,后来我才知道爸爸他是在和妈妈说话。 爸爸经常说我是他的小公主,想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但是实际上爸爸比起我来,更爱我的妈妈;不过我一点也不会吃醋,因为我也很爱我的妈妈。我的妈妈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妈妈会给我唱儿歌,会给我扎辫子,会给我讲故事,会陪我睡觉—— 爸爸总是对最后一点充满怨气,每当妈妈说想要和我一起睡的时候,爸爸总会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让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后来爸爸找到我,和我很深入地聊了一下这个问题,“应思苑,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你要学会自己睡觉了。”看吧看吧,我的爸爸叫妈妈的时候总是叫“小苑”,但叫我就是连名带姓的“应思苑”。 “爸爸,我才六岁啊。”我一板一眼地和爸爸进行着谈判,因为我知道爸爸其实就是想要睡在妈妈的旁边。 爸爸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你的哥哥们以前都是两个人睡一个房间的,从来不需要爸爸妈妈陪。” “不不,我是女孩子,哥哥们是男孩子,他们不害怕,可我害怕。”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可是爸爸想要把妈妈从我的旁边抢走,总得给我点儿好处,不然我不就吃亏了。 爸爸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爸爸,你真聪明,我想要去迪士尼玩儿一次。” “这么简单?”应廷深知他的小女儿的古灵精怪,肯定不会就这么容易退步的。 我摇了摇头,爸爸果然不太好骗啊,“要全家一起,奶奶、你、妈妈,还有大哥和二哥,全部一起。” 我一直都知道奶奶不是爸爸的亲生妈妈,所以爸爸一直都只是叫她沈阿姨,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奶奶对我比妈妈对我还好,这就可以了,至于哥哥们,我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两个哥哥们了,上次他们回来还是圣诞节的时候。 爸爸突然就笑了,又摸了摸我的头,“我的乖女儿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那说好了,爸爸你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咦,这是个什么意思,爸爸总是太高估我了,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算了不管了,反正我以后长大了就都会知道的。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爸爸还有些不相信我,但实际上我是这个家里最守信用的人,我说到就肯定会做到的。 当天晚上,妈妈和平常一样到了我的房间里,妈妈温柔地说,“我们思苑今天想要听什么故事呢?”她如往常一样翻开了故事书,眼睛里像是有光地一闪一闪地盯着我看。 我一个咕噜地就爬了起来,特别认真地说,“妈妈,我现在是大姑娘了,不应该和你一起睡了,你和房间自己睡吧。” “思苑一个人睡不害怕吗?”妈妈总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小孩子,我已经六岁了啊。 “妈妈,我总是要学会一个人睡的,要学会不害怕的,所以你不能这样每天都陪着我,不然我会越来越胆小的,妈妈你说是不是?”正当我和妈妈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看到爸爸正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地从我房间门口路过,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想来看看我有没有乖乖听话。 妈妈开始还有点儿犹豫,但是在拗不过我就有点伤心的回房间了。 哎,做一个聪明的小孩子难,做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更难,做一个聪明漂亮还善解人意的小孩子真的是难上加难。 我只能盖着被子数羊了,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让我欣慰的是,爸爸很快就兑现了迪士尼之行,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在美国和日本的哥哥们弄回来的,但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要问我为什么? 我才不会告诉你是因为我的哥哥们很帅啊,虽然我的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很帅,但是我爸毕竟现在老了,我的两个哥哥才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我的大哥现在还在美国读博士,虽然我也不知道博士是个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我的大哥以后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医生,而我二哥现在每天都在画画,我二哥画得画可好看了,他还经常给我寄画呢,把我画得比我本身还好看呢;大哥和二哥虽然长得比较像,但是我一眼就能分出他们,大哥要高一些,笑起来特别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而我二哥则是属于笑得比较少的人,但是他每次抱我的时候也都会裂开嘴角笑,这一点和我爸真像。 我真的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爱我的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们。 对了,不只他们,还有半夏阿姨,虽然半夏阿姨每次说话都很快,我经常听不懂,但是半夏阿姨真的好美啊,只比我妈妈差一点点。 只不过半夏阿姨每次见到我都要问,“思苑啊,是我漂亮,还是你妈妈漂亮啊?”我说了我这个人不撒谎的,我每次都说“半夏阿姨很漂亮,但我的妈妈要更漂亮一些。”然后半夏阿姨就会转头去问许亓哥哥,许亓哥哥也是个很诚实的人,所以他每次都不会犹豫地说,“妈,你就承认吧,时苑阿姨比你好看。” 每每出现这种情况,半夏阿姨都会摇摇头说,“不行了不行了,时苑,我这儿子白养了,直接送给你当女婿啊。” 我妈则总是一个劲儿地笑,“你看你看,许亓都脸红了,你妈和你开玩笑呢。” 我不知道女婿是什么,也不知道许亓哥哥为什么会脸红,他虽然只有十岁,可是总感觉他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 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我会经常问爸爸妈妈,但是爸爸妈妈总把我当成小孩子糊弄,这时候我就会去找许亓哥哥问,许亓哥哥那么聪明一定会知道的。 “许亓哥哥,女婿是什么啊?刚刚半夏阿姨说要让你当我妈妈的女婿,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坐在家里后院的秋千上,许亓哥哥在后面轻轻地推着我,听到我说的这句话,许亓哥哥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哎,许亓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许亓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扯着许亓哥哥的袖子一直不停地追问。 “女婿就是,就是——如果如果你的妈妈有了女儿,和她女儿结婚的那个人就是女婿。” 我一听这话就笑了,明明很简单的话,却被许亓哥哥越说越复杂,“不就是半夏阿姨想让你以后娶我吗?对不对?” “对、对——”许亓哥哥又在一边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我瞧见他这模样,也是好笑,许亓哥哥以后要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人还得慢慢磨啊,“许亓哥哥,你快来推我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如果许亓哥哥以后能像我的爸爸对我妈妈那样对我的话,我也许会考虑考虑呢。 哎,至于现在,就让我开开心心的过吧。 好了,不和你们说了,荡秋千太好玩儿了,我还想多玩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中医连番外也完结了,完结撒花。 可能大家会觉得在番外里时苑和应廷都有些改变了,但是原本婚姻就是一个很生神奇的东西,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互相影响,慢慢改变,有着相似的习惯,有着不需要很多语言的默契。 这篇文从开坑到完结真的花了很长时间,在这儿给我的小天使们说声对不起。 从夏天到冬天,写到这儿的时候青岛下了今年的初雪,莫名地觉得感动。 写文是件很孤独的事情,但幸好有你们。 下一本,也请继续和我相约吧,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