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美人,次级替身》 第一章 来接我 置顶提醒:男主苏忧言 — 右繁霜看着手里的照片出了神,她一向耳力敏锐,这一刻,却连隔壁闹哄哄的装修声都被她屏蔽,显得不那么刺耳了。 她细白的指尖滑过照片上的面庞,似乎从前的记忆都在一点点浮现。 医院机器的滴滴声和推动病床进急救室的声音交替。 照片上的她笑着,无比单纯,也无比热烈,似乎只有在那个人身边,她才能拥有这样的心绪。 那个人的眼睛,如此和煦。 手机忽然响起,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照片许久,才放下照片,去看手机。 一条信息挂在通知栏里。 『等会儿来后街酒吧接我,买杯解酒汤。』 她一愣,沉默了些许时间,才叹了口气,将照片塞进书里。 而她赶去的时候,陈晏岁正喝得眼尾发红。 他拿着酒杯,生得温柔的眉眼,眼神却无比冷漠凉薄。 他的眼睛是温润和煦的鹤眸,眼神澄澈,神藏不露,上波重叠,清秀而长,可他近来的眼神总是如此冰冷,仿佛失去句芒,一切都不需要他再留心。 他最近,总是酗酒。 而原因,很模棱两可。 右繁霜在酒吧交错的灯影中走近他,温声道:“陈晏岁。” 陈晏岁撩起眼皮看她。 只有喝醉后,眼神微醺迷离的时,这双眼睛才会有那么一刻,温润明亮,专注而温柔,连眼尾那抹微红都那么恰到好处,像是右繁霜刚刚认识他的时候。 右繁霜看着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不自觉晃了神。 下一刻,陈晏岁却微皱起眉头:“解酒汤你带了吗?” 右繁霜回了神,走到陈晏岁身边,把保温盒递给他:“带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她不是晏少上一个女朋友吗,怎么感觉好像没谈多久就这样了?” 旁边人嗤笑:“对晏少来说,那不是正常吗?他哪一个女朋友能超过一星期?” 右繁霜,陈晏岁只谈过两天的女朋友,算什么女朋友? 要不是右繁霜一直跟在他身后,恐怕晏少早把她扔了。 陈晏岁听见她说带了的时候,扫了一眼那个保温袋,眉头却微皱,抬起头晦暗不明地盯了她片刻。 右繁霜,什么都照做。 而旁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了。 女孩子笑着,故意瞥了一眼右繁霜,一点也没有犹豫,倒出来喝了,倒出来的解酒汤还热。 那女孩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勾了勾唇:“居然还是自己煮的,真用心。” 只可惜是给她的。 陈晏岁转过头,看了那个女孩一眼,眼神落在她手中的保温杯上。 右繁霜被酒吧的灯光闪得有些眼晕,彩色的射灯拂过她素白的面庞,她站在卡座前,却没有回答。 原来陈晏岁让她送解酒汤,是给别的女孩送的。 这份汤,她炖了两个小时。 右繁霜站在卡座旁边出了会儿神,而旁边的人提醒陈晏岁:“欸,你那个小女朋友还没走呢?” 陈晏岁抬起头看她:“还有事?” 右繁霜看着他,声音平静而温柔:“你让我来接你,现在还没接到你。” 周围的人没忍住笑了,眼神里更是轻蔑:“啧啧,你会开跑车吗就接晏少,清醒一点,想和晏少谈恋爱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以前不讨好,现在来求和,你怎么这么廉价呢?” 右繁霜一愣,却平静道:“你看上去,也不是很值钱。” 那人挂了脸,刚打算反驳。 陈晏岁甩了那人一眼,冷得刺骨,那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了。 而右繁霜看着陈晏岁的眼睛,这样轻蔑而倨傲,在酒吧的灯光之下更是风流而带着戾气,毫无温润与和煦。 温柔,一点也不。 他不是护着她,只是懒得听人在他耳边聒噪而已。 可她只是轻轻道:“如果你现在想我回去的话,我就回去。” 陈晏岁没再说话,继续和朋友喝酒,陈晏岁旁边那个女孩子却瞟了她一眼,挑衅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解酒汤。” 右繁霜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手中的解酒汤,收回了眼神,轻声道:“陈晏岁,我先走了。” 陈晏岁没看她,淡淡嗯了一声。 右繁霜走出两步,回头时看见陈晏岁已经搂住了那个女孩子的肩膀。 右繁霜下意识闭了眼睛不想看,走出几步才睁开眼睛。 他们,如此亲密,又如此随意。 胸腔中似乎有一团薄薄的墨色云雾,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那团云雾呼出去。 但右繁霜走后没多久,陈晏岁却放开了那个女生。 众人不解:“晏少这是怎么了?” 陈晏岁一口冷酒往嘴里灌,面色冰冷,比右繁霜来的时候更冰冷,语气淡漠疏离:“没兴致了,都滚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忙不迭都起身离开。 而那个女生还想留,也被陈晏岁的朋友给拽走了。 路上忽然下了大雨,但右繁霜下意识回头看,并没有人追上来,她干脆走进雨里,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淋得浑身湿透。 句芒正做着瑜伽,一抬头看她淋成这样,连忙起身拿浴巾给她擦头发,语气却说不上多好:“他又欺负你了?” 右繁霜的动作一滞,轻声道:“我只是想多看看他。” 句芒面色一沉,终究还是没有再劝:“先把衣服换了吧,别着凉。” 只有这件事,她从不敢劝霜霜。 她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一碗姜汤来,塞到右繁霜手上:“快点喝了去洗澡。” 右繁霜手里被塞进温热的姜汤,可心里却空空荡荡,看着姜片在碗里晃悠,不由自主出了神。 句芒看她这样,只能暗叹一口气,虽然心疼,却不好多说什么。 大概三四个月前,陈晏岁向她告白,她拒绝了。 陈晏岁喜欢她,只是因为初遇时,她说的话做的事,给陈晏岁留下来太美好的印象,听闻,陈晏岁形容她,是独一份的月光。 但她对此完全没印象,更谈不上喜欢,成为谁的月光。 本来这件事过了就该渐渐放下。 但是,霜霜不知道怎么的,在那之后两个月居然认识了陈晏岁,而且迅速和他确定了关系。 只是,听闻陈晏岁遇见霜霜时的场景,话语,都和陈晏岁遇见她时很类似。 霜霜和她性格相似,说的话,如出一辙。 这让句芒很难不怀疑,陈晏岁和右繁霜在一起的动机。 可是没两天,陈晏岁就发现了霜霜是她的好朋友,霜霜也发现了陈晏岁和她的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陈晏岁恼羞成怒,直接甩了霜霜,并且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换女朋友,每个都还和她有些像,比起真的是在怀念她,不如说是故意羞辱霜霜。 陈晏岁,觉得霜霜是故意接近。 她知道的时候,只觉得心悸。 霜霜,根本没有必要。 说起来,这还是她的不对,没有告诉霜霜这件事,也没有好好处理这段关系,让陈晏岁心里落了疙瘩,把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对准了霜霜。 可霜霜受尽轻蔑刁难,始终都不愿意分手,陈晏岁说什么她都不生气,让她做什么她大多都照办,句芒完全不能理解。 本来她决意要劝霜霜分手,直到她偶然间发现霜霜房间里的旧照片,猛然间意识到,右繁霜为什么死也不肯分手。 陈晏岁,他很像一个人。 一个可能令繁霜终生难忘的人。 第二章 还击 右繁霜去洗完澡出来之后,又接到陈晏岁的电话,接起来后,那头响起的是陈晏岁那群狐朋狗友的声音:“要不你还是来接一下晏少吧,他喝太多了,回不去。” 右繁霜轻声道:“知道了。” 连头发都还没有吹干,右繁霜就跑了出去,接到陈晏岁的时候,他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应该是他那群狐朋狗友看着他把自己灌醉,不知道怎么处理却不敢真把他扔在这里,就打个电话让她来收场,留陈晏岁一个人靠在卡座沙发上。 右繁霜跑到酒吧,看见他像没人要的漂亮布娃娃一样,虚虚地靠在沙发上闭眼睡着,眼尾发红,身形清瘦修长,墨色的发丝垂下,遮住了眉尾的锋利。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刺痛了一下。 好像看见某个人虚弱苍白地靠在病床上。 岌岌将危,清瘦而无力。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晏岁,醒醒。” 陈晏岁的眼皮撩起一条缝,无奈又颓丧:“来了?” 右繁霜轻轻开口:“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 陈晏岁又闭上了眼睛,射灯交叠的影子略过他清俊的面庞,脸型流畅而带着男性的利落坚毅,鼻梁高挺,薄薄的眼皮,眼窝深邃,皮肤冷白。 如果他的眼神不冰冷倨傲的话,其实是一张温润清俊到极致的面庞。 右繁霜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 只是现在,陈晏岁总是这样带着戾气地看人,整张脸都没了那份清逸温柔。 他眼神温润的时候,极少,但为了这片刻的温柔眼神,右繁霜愿意付出高于百倍的代价。 陈晏岁冷笑了一声,闭着眼有气无力道:“你连我家在哪都不知道,接我去哪?” 右繁霜依旧声音压抑而平静:“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但可以给你在酒店开间房,你好好休息。” 她俯身去捡起陈晏岁的手机。 陈晏岁忽然拉住了她纤瘦的手腕,用力之大,差点把她拽进他怀里。 有些时候,他总有这样令人误会的举动。 右繁霜维持住平衡,拿起他的手机,清冽温柔的声音始终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你有没有习惯住的酒店?” 陈晏岁随口道:“没有。” 右繁霜把他扶起来,垂着眸轻声道:“那我带你去上次那家吧。” 上次陈晏岁带着女孩子去酒店,右繁霜正好在旁边的便利店买完东西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陈晏岁带着一个女生进了酒店。 右繁霜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陈晏岁也只当不认识她,表情冷淡地路过。 陈晏岁却忽然道:“你挺记仇。” 可他无由来地勾了勾唇角,比起高兴,或许更像是嘲讽。 右繁霜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墨黑的瞳仁如一潭深泉,却没有回答。 把陈晏岁送到酒店之后,他已经醉成一摊烂泥了,顶天算是一摊好看的烂泥。 她给陈晏岁脱鞋的时候,陈晏岁忽然轻讽道:“上次看上去这么平静,今天却特地带我来这家酒店,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继续和我谈恋爱?” 右繁霜低眉顺眼,陈晏岁微睁着眼睛,也看不清她的情绪,只听见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晏岁轻嗤一声,闭上了眼:“和我只谈了两天的恋爱,很可惜是吧?” 而右繁霜也只是替他掖着被子,可是她的声音像月光一样温柔,轻轻的,如同一圈克制的涟漪:“不能再正大光明看着你的眼睛,让我觉得这段时间完全失去了意义。” 平静的声音却让陈晏岁的太阳穴一紧,心脏有片刻的错拍,开口却依旧是冷嘲热讽:“如果我说,上次只是把那个女孩送回来,我什么都没做呢?你是不是更难死心,更想和我在一起?” 右繁霜的动作一滞,却低下了头,月色洒向她的墨发与素白的脸,陈晏岁半睁着眼睛看她。 她轻轻抬头看向了他,那双荔枝眼黑白分明,是静谧湖水的魂,也是漩涡本身,可是她的声音和眼神都是那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其实你的事情,我并不介意,你可以不和我讲。” 她能如此沉静着轻佻,用最单纯的表情,说着似是而非的情话,有时候都让陈晏岁无比迷乱混淆,不知道究竟令他动心的是像句芒,还是右繁霜本身,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他的私生活怎么样都无所谓,还是对他宽容到可以什么都不介意。 她从来都是一副平静样子,却不会给人确切答案。 单纯的样子,让人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喜欢眼前的人。 平心而论,右繁霜绝对不是什么惊艳得无以复加的大美人。 可她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沉静的力量,又美又绵长。 这一点,她和句芒一样,甚至那种神秘纯媚比句芒更甚,句芒还有刚硬之处,可右繁霜纯粹是柔和的,这种温柔天真的力量对男人来说杀伤力十足。 她瞟一眼过去,十个男人有十一个会糊里糊涂自作多情起来。 尤其是,她用这样的眼神说这样的话。 但此刻,看见她和句芒相似的眼神,他只觉得更烦躁。 那种被耍得团团转的挫败愤怒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你回去吧,送我到酒店,也发生不了你希望发生的事情。” 右繁霜一滞,意识到他是怎么想她的,却不因为被羞辱而生气,只是低下头道:“如果还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吧。” 陈晏岁伸手不耐烦地按了按眉心:“没必要。” 右繁霜轻声说好。 她刚走出两步,陈晏岁看见了她头发上绑着的发带,一条属于句芒,却因为右繁霜出门太急而借用的发带。 这条发带,陈晏岁记得很清楚,句芒经常用。 陈晏岁的语气瞬间降到冰点,叫住了她:“不要再学她了,东施效颦,没有意义,不是你学她我就会对你神魂颠倒,少做白日梦。”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和嘲讽。 右繁霜的脚步一滞,却连辩驳都没有。 她和句芒因为性格和待人处事的脾性有些相似,所以特别投契,能从小就是朋友。 可在陈晏岁眼里,这一切只是她故意吸引他的工具,是丑态毕露的蹩脚模仿。 但是,他怎么想,其实她不是很在意。 右繁霜走到门口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或许是醉得太厉害,他实在撑不住,说完那些醉话直接睡着了。 他的睡颜很安静,面色冷白,也许是因为空腹喝酒的原因,薄薄的嘴唇也有点泛白,像是病态的白,睫毛很长,墨色发丝垂下来,整个人苍白俊美的状态,恰如白玉烧尤冷。 和凶戾冰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偏偏这样病态的羸弱苍白,更和某个人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右繁霜手扶在门上,看着他的脸,有些不舍得离开。 她的眸子像银月,汩汩地闪着清辉般的光,明媚而悲伤,苦涩掩于平静,这一刻凝视着陈晏岁的面庞,无比温柔而深情。 黯淡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而入,映得他的面庞有些烟白羸弱,偏偏越发令她心悸,她难以移开目光。 只有这个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这张脸。 第一次,他这么像。 不睁开那双极肖的眼睛,都极像。 像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陈晏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见右繁霜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还以为右繁霜回去了,没想到居然在他床边守了一夜。 他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推醒了她:“醒醒。” 右繁霜有些头晕,起来的时候眼前有些发黑,扶着旁边的桌子站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东西。 再睁眼的时候,陈晏岁已经不见了,可外套都没拿,估计是下楼买水了。 右繁霜晕晕乎乎拿起手机,一打开就看见妈妈发过来的信息。 李月娟:“晚上回家一趟,有事要问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晏岁已经回来了,正在浴室洗手。 她在门口轻声说:“陈晏岁,我走了。” 没有回应,只有水声。 她垂下眸,轻轻关上门,下楼到了前台的时候,前台看了她一眼,窃窃私语。 “那个帅哥每次都带不一样的过来,只有这个,是女孩子付房钱,还自己出来。” “看上去穿得那么寒酸,和那些都不一样,还想养男人,真是笑死人,她可高攀不上那个帅哥,那个帅哥的衣着打扮和上次开的跑车,一看就有钱。” 右繁霜耳力很好,但她只装作没听见,原来他也是骗她的。 只是她早习惯了。 她其实应该清楚,他终究不是他,只是她忍不住让自己忽略这一切,把他当成水中的碎月,竭力想要再捞一捞那些相似的光,想让他这片稍微相似的光,不要自弃。 陈晏岁下楼的时候,前台莫名对他的恭敬,甚至低下头微微鞠躬,一点没有刚刚议论一般随意,反而随意才像是装出来的。 陈晏岁淡淡瞥了一眼前台,抬步离开。 下午的时候,陈晏岁又故意把右繁霜叫过去,他带着女孩子去花艺室约会,也要带右繁霜一起,只不过右繁霜是坐在稍远的地方,像是陈晏岁有意羞辱。 但右繁霜太习惯,以至于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到的时候,他正搂着昨晚那个女孩子,他换了一件衬衫,解开几粒扣子,露出锁骨和线条分明性感的脖颈,头发梳成背头,一手搂着女孩的腰,另一只手随便拿起一朵花往瓶子里插。 修长的手指搭在深绿的花枝上,慢悠悠往里插,女孩子推他胸口,娇嗔道:“哎呀,不要这个嘛。” 陈晏岁漫不经心地道:“那就不要。” 右繁霜坐在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看着陈晏岁的侧脸,鼻梁高挺,眉骨如弓,显得眸光深邃。 右繁霜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转头过来轻蔑扫了右繁霜一眼。 右繁霜置之不理,低下头安静地开始修剪枝条,把花插进瓶子里,她修剪得宜,对照着每一种花不同的处理方式进行处理,俨然有章有法。 阳光照射进花室内,右繁霜看着插好的那束花,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人在病房里画画的样子。 那幅花卉的油画如此绚丽夺目,而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更加璀璨。 他含着笑的鹤眸明亮,声音清冷而温柔:“繁霜,洛可可时期的画作风格,和你的气质很相似,我这幅画的灵感,就来源于你。” 那时的右繁霜看向他面前的花卉画。 优雅轻盈,纤巧明亮。 像他一样,美得没有任何晦暗。温润明亮,眸如清溪。 那时他十八岁,已经很少叫她霜霜,但是眼神永远一如既往温柔,可他的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 亦只有他会觉得,她是光明。 右繁霜把花插好,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手把手教她插花。 雪钟花象征圣母玛丽亚,耧斗菜象征圣灵,粉色石竹象征神的爱。 荷兰式插花与神的眷顾达成平衡交易。 一切都像他教的一般。 但不远处的嬉笑声吵得右繁霜回了神,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散了。 她抬眸看去,是女孩子拿着花想和陈晏岁打闹调情,他们面前插的那束花乱七八糟,没有丝毫美学法则的痕迹。 混乱的审美,风流凶戾的性情。 可是他的脸,那么像。 她不自觉地收回视线,沉下了眸光,不愿再看。 那个女孩子忽然回过头来,笑吟吟的:“欸,你去帮我买杯咖啡吧。” 右繁霜抬起眸来,看了那女孩子一眼,没有搭理。 陈晏岁的手臂搭在女孩背后,回头看右繁霜,眸光深邃,语气冷淡:“买两杯。” 右繁霜眼底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还是起身了。 看她真出去了,陈晏岁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等右繁霜买了两杯咖啡回来之后,却看见自己桌上那束花被糟蹋得乱七八糟,原先岁月静好的花束被人故意剪成残枝败叶。 一瞬间,右繁霜的脑子里一空,有蒸腾的热气往上涌。 他的笑和声音在脑海中升起。 ”繁霜,你就是光明,所以,我用这些存留在花语中的神,来比喻你。你看这幅画,是不是很美?” 右繁霜的心脏像是被刀刺一般剧痛。 而那个女生拿着剪刀,笑着,嚣张又张扬地挑衅:“我看你也不是很会插花嘛,我好心帮你改改,就不用谢啰。” 右繁霜盯着那束被糟蹋的花,她走上前去,那个女生伸出手要接咖啡,嬉皮笑脸地道:“给我吧。” 然而下一秒,右繁霜揭起咖啡盖子,毫不犹豫把咖啡泼在了那个女生脸上。 初春的天气里,冰咖啡冻得刺骨,女生尖叫起来,整个花室的人都往这看,咖啡顺着女生洁白的衣裙往下流,一身狼藉,冷得发抖,脸都煞白。 陈晏岁回头看,也略微错愕,那个女生哭着去拉陈晏岁:“阿岁。” 陈晏岁没有理那个女生,却冷声道:“右繁霜,如果不想继续讨好我可以直接滚,也不必一直学句芒处事,不用学她那样洒脱地把我甩掉。” 右繁霜双眸泛红地看了他一眼,揭起另一杯咖啡,毫不犹豫往前走,倒在了那个女生精心修剪的花束上,滚烫的咖啡浇在娇嫩的花束上,瞬间把花瓣烫得皱了起来。 右繁霜盯着那个女生,把纸杯揉成一团,狠狠扔到她身上,转身就走。 右繁霜走出去还听得见那个女生哭的声音。 她也想大哭,可是她站在街上,只是死死地忍着。 因为没有人会来安慰她。 乌云翻卷,随着宽广的夏风涌来,从淅淅沥沥开始,路边的行人四散躲避,雨越下越大。 暴雨来得突然,陈晏岁看了一眼外面,旁边的女孩便委屈地抱着他的手臂:“刚刚冷死我了,这个绿茶,我好心帮她修花,她居然拿咖啡泼我,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冻得发白了?” 她披着陈晏岁的外套,委屈巴巴地撒娇。 有人拿着一大把透明雨伞进来卖,挨桌问要不要。 女孩子还在喋喋不休,陈晏岁不耐烦地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你的粉打得那么厚,不白就奇怪了。” 女孩子一愣:“阿岁…” 陈晏岁语气冰冷:“解酒汤喝了,咖啡她帮你买了,还有我这几天给你花的钱,两清了。” 他直接起身,买了一把透明雨伞就走出去了。 徒留女孩子在原地措手不及地懵圈。 但陈晏岁走出去,街上早看不见右繁霜的身影了。 陈晏岁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 而右繁霜打车回到家里,刚刚把门推开,一进门就看见右轩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玩手机。 右轩是右繁霜的弟弟,今年十四岁,但脚上穿的那双新鞋,比右繁霜半个学期生活费还多。 而且,上了大学之后,其实李月娟没有给过她一分钱。 右繁霜的眸光微微停在右轩脚上新鞋片刻,又抬起眸,按捺住心上的微沉:“妈今天叫我回来什么事?” 右轩头也不抬:“妈问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右繁霜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攥着包带,刹那间是不知从何处辩起的哑口无言:“我连家都没回过。” 右轩抬起头瞥来她一眼,语气中满满的嫌弃与轻蔑:“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回来拿我们的钱?” 里屋的门忽然打开,几个中年妇女亲戚和李月娟一起走了出来,说说笑笑,但是李月娟看见右繁霜的那一刻,眼神冷下来,那种厌恶的感觉,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右繁霜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亲生母亲会对她有这种眼神。 几个亲戚都还没出门,就听见啪的一声,回过头去一看,右繁霜捂着被打偏过去的脸,而李月娟皱着纹的油眉,一脸刻薄地死死盯着右繁霜:“拿出来!” 几个亲戚面面相觑,右繁霜僵直着背,忍住眼泪,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拿。” 李月娟呵斥道:“钱还能自己长腿跑掉吗?” 右繁霜咬牙道:“我连家都没有回过,这个家连一个单独的房间都没给我,我回来干什么?” 李月娟嘴唇紧抿,但因为唇齿微凸,抿紧嘴的时候嘴中间凸起,鼻孔扩大,皮肉拉扯更显得刻薄,她板上钉钉地怒斥:“家里的钱没了,你回来是干什么还要我说?拿出来。” 其中一个亲戚连忙上前安抚:“哎呀,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姑娘都这么大了,别打她。” 李月娟呵斥:“偷钱还不能打?真是个赔钱货,当时怎么不和你爸爸一起撞死,省得来卷我的钱!” 没有根据的事情,李月娟已经说得确凿无疑,在几个亲戚面前大肆宣扬。 右繁霜捂着脸,泪光颤抖着:“你有脸提爸爸,要不是你逼着爸爸开夜车,爸爸根本就不会出事。” 李月娟挥起手,又是一个巴掌要扇下来,亲戚赶紧拦着:“好好说,好好说,别动手,繁霜从小就乖,不像偷钱的孩子,你要不再想想是不是自己放哪忘记了。” 李月娟指着右繁霜,火冒三丈:“还不是她?家里就只有我和轩轩,这钱就是给轩轩买钢琴用的,难道轩轩会偷这个钱吗?” 几个亲戚里有一个凑近右繁霜,低声道:“霜霜,要是你拿了就赶紧拿出来吧。” 右繁霜难以置信:“我没有。” 那个亲戚叹气,看着她只觉得她不懂事:“你妈妈以前也说过,家里少了钱,你拿过一次,以前的就不说了,现在拿出来就没事了。” 右繁霜清丽的眸子血红,看着那个亲戚:“我从来没有拿过她的钱,一次也没有!” 右繁霜直接推开几个亲戚就走了出去,任凭李月娟在后面辱骂,她也只一直往前走,想逃离这个地方。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她不自觉就走到了荒废的游乐场,她意识到这点时,滚烫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仿佛看见从前的她和另一个人坐在旋转木马前,那时她也被李月娟冤枉偷了钱。 夕阳蔓延,他低着头,轻轻地用棉签给她擦拭伤口:“霜霜别怕,你妈妈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永远无条件地喜欢你。” 他清润的声音像甘泉潺潺。 他抬起眸时,瑰丽浪漫的晚霞倒映在他温润的鹤眸之中,如此温柔而宁静,那双眼睛,是她一生所求的温和安宁之地。 少年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面颊,擦干她的眼泪,扬起唇角眉梢,对她抚慰地轻笑:“霜霜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别人冤枉你,是因为不了解你,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右繁霜对着空荡荡的荒园,周遭杂草丛生,荒芜一片,忍不住低下头哽咽。 曾经她用尽力气,把他从医院里带出来,来到这里的那些记忆,似乎全都在变得模糊,再也不清晰。 而风拂过旋转木马,再也没了从前的痕迹。 苏忧言,我好想你。 第三章 我们的开始 陈晏岁回去没多久,就有人给他打电话,那边的声音桀骜不驯:“晏少,句芒姐最近好像因为没拿到去大律所实习的机会挺伤心呢,你要不要…” 陈晏岁顿了一顿,似乎是沉默了。 下一秒却语气冰冷:“滚吧。” 还不等那头追问,陈晏岁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那头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晏哥那么喜欢句芒啊,为什么不要?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是这段时间女人见多了,不稀罕句芒了?还是说得找和句芒长得像的啊? 而右繁霜坐在摩天轮下吹着风。 她面对着荒草丛生的游乐场,擦干脸上的泪痕,起身要走时,却舍不得离开。 这里有和苏忧言的回忆,多看一眼都满心不舍。 她低下头,泪珠从眸中滚滚而下。 如果他还在该多好。 — 政法系一向上课时间严谨,少到一次都会扣一半平时分,所以每一次人都到得异常整齐。 右繁霜进大阶梯教室的时候,周围明显有些窃窃私语,但一看见她来就不说了,纷纷把头转回去。 直到陈晏岁出现在门口,众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右繁霜后知后觉,顺着众人的视线往后看。 陈晏岁身影高大挺拔,洒满朦胧却清浅的晨曦,俊美的面庞融在光中,眼神却疏寒淡漠,走廊的窗框错落有致,璀璨的阳光被玻璃折射,落在他疏离的鹤眸里。 而窗格的阴影疏疏落在他身上,哪怕在阳光下,他都是晦暗不明的。 他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右繁霜愣着。 陈晏岁的眼皮垂下,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愣着干嘛,往前走。” 右繁霜不自觉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才收回视线往前走。 整个教室的眼神都落在两人身上。 右繁霜随便选了个位置坐,却没想到陈晏岁坐在了她旁边。 连右繁霜都有些意外,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震惊的窃私语难以自抑。 “真在一起了?” “那谁说遇到他们待在一起好几次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陈晏岁好亏哦,右繁霜又不怎么漂亮,完全配不上他。” “右繁霜啊…啧啧。” “起码也得是乌歌那种才能配得上陈晏岁吧?” 而前面一看便知不好惹的御姐美女抬起头,扫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淡淡道:“管好你自己,少议论别人,鄙夷别人外貌前先照照镜子。” 右繁霜就坐在乌歌后面,听见乌歌替自己说话,有些惊讶,握着笔,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乌歌的背影清瘦,一头墨色波浪卷,天生有股倨傲,她那双妩媚冷艳的眼睛,素来看谁都像是看垃圾。 而那些人把乌歌和陈晏岁扯上关系,也不是随便说的。 听闻乌歌和陈晏岁家里是商界世交。 乌歌看起来高不可攀,右繁霜着实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话。 那些人议论的时候其实很小声,如果不是乌歌怼回去,估计别人都不会注意到,其实乌歌可以装没听见的。 但她没有。 而右繁霜虽然坐得远,耳朵却很尖,能听见细微的声响,她其实连电流的声音听得清楚,对她来说,很难忽视那些噪音。 陈晏岁听见乌歌怼人,像是没听见似的,面色依旧冷漠。 乌歌旁边的人没再说话,可其他方向的人还在窃窃私语。 右繁霜握着笔,却不由得出神。 记忆不受控制地响起帕格尼尼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琴键流转,如铃铛叮叮咚咚的欢快。 十七岁的苏忧言弹完最后一个乐符,满座喝彩。 只有她坐在人群中,表情严肃:“你的拍子出错了。” 满座都质疑她听错了,苏忧言也很讶异。 可右繁霜却指着他的胸膛:“你的心脏,节拍很慢。” 而她看着他的眼睛指出这一点的时候,明显听见,他的心脏咚咚一震。 两年后他心脏病岌岌可危,经历了一次大抢救之后,随时有可能在永远离她而去。 他面色苍白得像纸,清瘦又虚弱,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 他的心跳越来越虚弱,甚至到了她听不见的程度。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止不住地哭,忍不住流泪。 他意识到了她的惊惧,轻声叫她,让她来听他的心跳。 右繁霜怕听到的是不规律和骤停。 可当她轻轻接近他的胸口时,而苏忧言却伸手,把她揽在了怀中,像把一团寒霜抱紧,哪怕满怀溢出寒气,他也用微弱的心跳去温暖这团霜。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霜霜,你能听见它的声音吗,现在,它是为你而跳的,世界上永远有人爱你,你的爸爸之后是我,我之后,会有其他爱你的人来到你面前,世界上永远会有一颗心脏为你而跳。” 右繁霜却止不住地流泪。 遇见苏忧言的她是什么人? 父亲去世,母亲虐待,精神衰弱导致耳力极敏,双相II型障碍,十六岁时住进了医院。 她病得越严重,听力会越灵敏。 第一次遇见苏忧言,听见苏忧言弹钢琴,是在医院的大厅。 从一开始,就没有诗情画意。 他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永远留在了这里,独自面对残酷的世界。 而她如此卑怯,怎么会有人再爱她? 世界上除了苏忧言,不会有人爱右繁霜。 右繁霜不自觉地泪盈于睫,听着耳边的贬低嘲讽声与心跳交杂错乱,只觉得无助。 现在,她又听见了别人的心跳声。 陈晏岁正好余光扫过右繁霜,看见她居然哭了,眉头皱了起来。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那些议论纷纷的人,毫不犹豫起身把右繁霜拽起来,右繁霜眼前被泪水朦胧,被忽然拽着,她来不及反应,陈晏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拽出了教室。 男女之间力量太悬殊,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陈晏岁把她拽到楼下,眉头紧紧皱着,质问道:“有什么可哭的。” 第四章 赫兹 右繁霜只觉得心脏很压抑,有种溺水难以呼吸的感觉,这一刻,响起的声音和眼前的阳光都格外刺激着她的感官。 而陈晏岁依旧紧紧捏着她的手腕:“被别人认为和我在一起,让你感到羞耻?” 右繁霜只是低着头,身体上的所有不适都疯狂放大,让她很难受,而陈晏岁的声音依旧在响起:“既然自尊心这么脆弱,不想再当她的替代品,不如趁早放弃学她。” 右繁霜抬起头,陈晏岁看见了她满眼的泪水。 蓦然一愣。 右繁霜看着那双无比相似的眼睛,陈晏岁看着她,就像是用着苏忧言的眼睛看她,可偏偏拥有一样眼睛的人,与苏忧言完全相反。 那么像,可是那么不像。 右繁霜看见他,却轻轻擦干眼泪,声音压抑而平静:“你回去上课吧。” 瞬间的平静,简直让人觉得她是在说教他。 偏偏是这种平静,让陈晏岁一直都不爽。 他眉头皱着:“右繁霜,这样有意思吗?” 右繁霜伸手擦干泪痕:“与你无关,你回去上课吧。就和以前一样,忽视掉我就可以。” 陈晏岁眼神冷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却真的转身就走。 每每右繁霜面对他的时候,情绪永远那么平直不起波澜,让陈晏岁觉得烦躁。 她每一次都这么平静。 可是他总是对她莫名地上心,这不值得,也不应该。 右繁霜的情绪太糟糕,她第一次,产生旷课的想法。 她干脆往外走,却没注意到有人跟上了她。 她的指尖抚过兜里的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小岩鸽的雕塑,她把钥匙拿出来,阳光下,那个小雕塑依旧天真可爱,和三年前一样,审美独特,美学角度上来看,无论是大眼睛大头还是小爪子都无比治愈。 到了静湖,几个女生却忽然拦住了右繁霜,右繁霜认出来其中的一个。 是昨天被她泼咖啡的那个女生。 她下意识想息事宁人,躲避了一下,却没想到那几个女生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那个被她泼咖啡的女生直接抢过她手里的小雕塑,清秀的眉目鄙夷又厌恶地看着她,把那个小雕塑举高了起来。 右繁霜想去拿回来,其他几个女生却对她推推搡搡。 朱淑拿着岩鸽雕塑,眉目嚣张:“泼我咖啡是吧,今天我让你也淋个够。” 话音刚落,旁边的女生拿起手里的咖啡杯就往右繁霜身上泼。 泼到身上的瞬间,右繁霜意识到那不是冰咖啡,是滚烫的热咖啡。 右繁霜被泼到的手臂痛得火辣辣的,而那群女生不罢休,拿起另一杯就要往她脸上泼。 右繁霜连忙伸手挡住,咖啡泼向她,纤瘦的手背瞬间被烫得殷红。 朱淑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拽着右繁霜就要扇她:“你整天跟舔狗一样跟在阿岁身后,也不看看你那副样子,阿岁就算真看上一条狗也不会看上你。” 但拉扯推让间,有路过的学生连忙上来阻止,那些学生还是师哥师姐,态度强硬地拉开她们,朱淑根本碰不到右繁霜,只能被拉着后退,正当右繁霜以为要结束的时候。 朱淑却盯着她,故意一笑,直接随手一抛,把岩鸽雕塑扔进了湖里。 右繁霜的心跳瞬间凝滞了,而下一秒,她毫不犹豫,直接跳进了冰冷幽深的静湖。 周围的尖叫与惊呼骤起。 “啊!” “学妹不要!” “快救她!” 立刻有人脱了衣服跳下去,初春的湖水冰冷刺骨,连来救她的人都感到畏惧和不敢往前。 而右繁霜跳进湖里,艰难地睁开双眼,拼命找着她的钥匙。 湖水的荡漾声灌满她的耳朵,可心脏的尽头,响起的是苏忧言的声音。 他靠在病床上,鹤眸虚弱地微睁,张开手掌,一个小雕塑静静躺在他手心:“岩鸽可以听到低至0.05赫兹的次声,霜霜可以听见我一分钟不足五十次的心跳,霜霜和它一样,都生长在悬崖峭壁,拥有最出众的耳力。” 悬崖峭壁,是他心脏无人区的悬崖峭壁。 那是他死前,亲手捏的岩鸽雕塑。 全世界只有一个。 右繁霜耳边的声音逐渐低迷,世界倒转,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无意识合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沉,与湖藻水草淤泥融为一体,湖水灌满她的呼吸。 梦里,窗边阳光璀璨。 苏忧言轻声道:“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 右繁霜毫不犹豫贴上去,靠在他的胸口上,可是耳边只有一片静默。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苏忧言已经死了,抬起头看他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苏忧言的声音清浅,像云雾一样蔓延,苍白的薄唇含着苦涩,轻轻苦笑着:“霜霜,对不起,不能保护你了。” 右繁霜猛地惊醒过来,周遭的人连忙喊:“医生,医生在哪!她醒了!” 右繁霜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睁眼看见的就是陈晏岁的眼睛,那双她思念无数遍的温润鹤眸。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右繁霜不顾扎进身体里的针管,赤脚跳下床,扑进陈晏岁怀里。 陈晏岁怀里忽然扑进一个纤瘦孱弱的身体,可他却没有推开。 右繁霜冷得发颤,声音和泪珠都止不住颤抖,甚至发不出一个准确的音节:“……阿…言” 她在陈晏岁怀里颤抖,陈晏岁分外能感受到她的委屈与脆弱,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崩塌。 被欺负的过程,劝架的同学看得很清楚,他们在病床边和警方复述案情的时候,陈晏岁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些女生是怎么欺负她的。 别说是女孩子,就算是男生,都会崩溃,更何况她差点丢了命。 听见她叫阿晏,陈晏岁伸出手揽住了她,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我在。” 可这一声我在,让右繁霜猛地惊醒了。 她下意识用力推开了陈晏岁,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到病床上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陈晏岁皱眉:“右繁霜,你怎么了?” 可右繁霜只是用被子裹着自己,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陈晏岁伸手,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被子,可她攥得太紧,轻轻拉根本拉不动。 陈晏岁只觉得那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又上来了:“右繁霜,你永远不愿意对我说一句真话是吗?” 右繁霜却只是闭上眼,忍住想哭的冲动。 陈晏岁没耐心了:“如果就是这样,那我走了。” 右繁霜忍住哽咽,轻轻嗯了一声。 陈晏岁听她真的答应的声音,心底有莫名的烦躁。 右繁霜听着陈晏岁的脚步声响起,毫不犹豫越走越远。 而句芒把医生叫过来了,扑到右繁霜床前:“霜霜,是我,你还好吗?” 第五章 团宠 右繁霜擦了擦眼泪,把被子掀起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句芒松了一口气,医生连忙检查右繁霜的状态,和右繁霜说着她的情况。 “虽然溺水窒息,但是抢救及时,呼吸道和肺部没有感染,手臂上有一点烫伤,也因为冷水浸泡很快缓解了,问题不大,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你有没有耳鸣或是呼吸困难的症状?” 右繁霜轻轻摇了摇头。 医生点点头:“那你先休息吧,有其他不适按呼叫铃。” 句芒松了口气,握住了右繁霜冰冷的手:“霜霜,你吓死我了,以后别这么冒险了。” 右繁霜低下头:“芒果,我晕了多久?” 句芒连忙道:“不久,大概三个小时,你们学校的学长学姐已经和你们老师沟通过了,不会记你旷课的。” 右繁霜点点头,清丽的面庞上没有表情起伏:“我没有大碍,我记得你最近很忙,还是先去忙吧。” 句芒叹了口气:“那我待会儿来给你送饭,你别吃医院的饭菜,有事按铃,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发信息。” 右繁霜应了,句芒匆匆忙忙就走了。 右繁霜掀起被子下床,在大厅里茫然无目的地走,到了医院的花园,在这儿散步的人很少,目之所及不过三两而已。 忽然旁边响起了呼救声。 “有人吗!救命!我老伴晕倒了!” 右繁霜不自觉加快脚步,走过花丛一看,一个老奶奶面色苍白躺在地上,而旁边坐着轮椅的爷爷束手无策,着急忙慌地呼救:“医生!护士!有人吗!” 右繁霜连忙上前,却很快知道了轮椅爷爷为什么呼救。 她的耳朵依旧灵敏,躺在地上的奶奶根本没有心跳声。 她环顾周围,竟然没有护士在周围看着。 她毫不犹豫地跪下,将手交叠按在了奶奶的胸口上。 心脏复苏在四分钟之内存活率是最高的,如果她花时间回去呼救,奶奶几乎必死无疑。 爷爷急得脱离了轮椅摔在地上,可右繁霜没有精力去扶,她用尽全力在奶奶的胸口上按压。 反复进行了上百次按压,右繁霜几乎精疲力尽,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她,她泪流满面,却死也不愿意放弃救眼前这个心脏病突发的陌生人。 终于听见了心跳和呼吸,右繁霜几乎瘫痪在地,而医护人员终于听见了爷爷的呼救声,连忙抬着担架来了,匆匆把人带走,右繁霜竭力直起身来,把老爷爷扶起,推着他的轮椅,跟着担架跑。 她心里有种害怕到窒息的感觉,那种恐惧听见死亡宣告的意识时隔多年,重新涌上来。 匆匆把人推到病房前,亲眼看着医生急救。 直到看见老奶奶睁开眼睛,右繁霜才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还好,还好这个奶奶活过来了。 医护人员刚把老奶奶救过来,就听见爷爷着急地喊:“那个姑娘晕倒了!” 众人纷纷看去。 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躺在心外科室病房门口的地上,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脆弱得令人怜惜。 右繁霜意识迷糊倒在地上时,却想起了苏忧言。 阳光弥漫在空气中,他苍白清俊的面容扬起了轻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不好意思:“霜霜,你怎么学了这么多急救的办法,你再这样,恐怕以后我要娶你才能对等了。” 右繁霜闭上了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去找你,也算是一种重逢,反正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令我留恋的了。 苏忧言,你可要说话算话。 周围的尖叫与吵闹都在她的耳边顿时熄了声,她一个人,独自沉入混沌。 第二天,右繁霜救了音乐学院院长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 政法系更是震惊。 右繁霜一向是小透明,若不是因为和陈晏岁谈恋爱舔出名了,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她。 政法系众人对她的风评都极差,因为她外表与陈晏岁的不匹配,因为她放弃尊严地当陈晏岁的舔狗。 课前,几个女生唏嘘道:“这么一想,她也太善良了,为了救人,自己昏迷过去。”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而且她自己才刚刚从生死关头活过来,就愿意不顾一切去救别人,换成我,肯定做不到,不管她和陈晏岁怎么样,她是真的善良,人品没得说。” 另一个女孩子不由得心疼:“但她又不是长了一副没人要的样子,为什么一直对陈晏岁不放手?好可惜,美女独自美丽不好吗?” 陈晏岁去上课的时候,都格外被剜了几刀眼刀,他不解地回看过去,那些人却看他一眼便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下课,陈晏岁才听到右繁霜救人昏迷的事情。 而且救的还是音乐学院的院长,其丈夫,正是政法系犯罪学的专业负责教授,负责比右繁霜他们大一级的学长学姐的教学事宜。 这让右繁霜在音乐学院和政法系一下就出了名。导致过了一周后,右繁霜回了学校,下课离开时,都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拦住了她。 右繁霜拿着课本正打算出去,却被十几个男男女女拦住。 其中一个女生看向旁边的人:“是她吧?” 另一个男生肯定地点头:“肯定就是她。” 女生叉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右繁霜。 右繁霜下意识后退几步:“你们干什么?” 那十几个人却忽然把右繁霜抬起来:“快走!” 右繁霜被吓了一跳,到了地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邓教授和田教授的学生。 邓教授是音乐学院院长,这些学长学姐都是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人,邓教授是他们的恩师。 她救了邓教授,甚至为了救邓教授自己昏迷了过去,邓教授的学生们自然感激不已。 他们把右繁霜带到乐团的秘密基地,请她吃烧烤。 右繁霜懵了,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们,而手里被塞进一串鸡翅。 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却拽的学姐踩在废弃的桶上,霸气道:“别怕,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们给你出头,那几个女生要是再敢来,要被扔进水里的就是他们了。” 右繁霜愣愣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尤娜蹬了一脚脚下的铁桶,义愤填膺道:“当然了,有人欺负你,我们肯定要搞清楚来龙去脉!那几个女的真是可恨,抢你男朋友就算了,还伺机害你,国大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人。” 右繁霜噎了一下,旁边的人连忙给她顺气递水。 她踟蹰道:“可我也没做什么,救邓教授也是巧合。” 尤娜叉腰,气势汹汹:“谁说没什么的,你可是我们恩师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谁敢乱说,我们就替你撕烂他的嘴。” 右繁霜有点不知所措,可心底却无由来涌起暖意。 旁边一个男生看她有点紧张,故意逗她:“之前只知道政法系有乌歌,我都不知道政法系还有霜霜学妹这样的美女,气质还独特,你们政法系真是藏龙卧虎。” 尤娜又蹬了一脚那个铁桶:“张尔逸,你看到美女,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右繁霜连忙道:“我就一般,真的和乌歌比不了,是学长过誉。” 尤娜却看着她的脸惊讶道:“乌歌又不是国大的,不过是别的学校交换生而已,要我说,你们系除了你,可没几个人能有这level了,你哪里比不上乌歌?单论脸,你和乌歌都不相上下好吗?” 一个学姐提着外卖的粥过来了,打扮很潮,气质却清冷:“学妹,你太看轻自己了,单论脸你不差乌歌什么,你把穿搭什么的换一下就好了。” 她扬了扬下巴:“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帮你。” 右繁霜拿着串串,表情一愣:“啊?” 下午右繁霜去上课的时候,政法系几乎五级震荡。 右繁霜拿着书本走进大阶梯教室,一身露肩系带浅绿长裙,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勾勒出来,长长的墨发卷成水波纹披在脑后。 刘海也跟着往后卷成法式,第一次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鹅蛋脸,黑白分明的荔枝眼清波璀璨,樱唇绯红。 众人看得惊呆了,议论纷纷。 “政法系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美女了?” “好漂亮……” 右繁霜走过阶梯,众人的目光也跟着她移动。 她的脸极其清澈而明净,姿态也是轻轻浅浅的,并不浓墨重彩地深艳,极美,却温暖又薄情,暧昧又冷清,像海棠花一样,白皙而微微带点微醺的粉,染了胭脂一样,想要细细去闻再闻不到香气。 饱满的樱唇和圆钝小巧的鼻子更增添了一种少女感。 天生给人一种想要呵护,也想要揉碎,把汁液全部吞咽下去的感觉。 和乌歌完全不同的一种美。 她的气质太独特,混合着清冷与温柔感,像一个易碎的梦境。 之前她总是留着厚厚的刘海,还低着头,穿着也平庸不出挑,看不出她窈窕的曲线和白皙明亮的肌肤。 可今天打扮起来,却将她的优点全部展现。 在某一个风格里,她美到了极致,却很难讲清楚那是什么风格。 是一种气质大于皮相的感觉。 终于有人看出来,震惊地小声道:“是右繁霜!” 周围的人难以置信:“什么?” 是右繁霜?! 她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右繁霜居然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 那陈晏岁是眼睛瞎了,才一直让这么个大美女跟在身后当舔狗?暴殄天物啊。 陈晏岁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剜他的眼刀又多了很多。 莫名其妙。 直到他随意选了个座位,却发现旁边的人陌生却似曾相识。 一双清透的荔枝眼像湖水璀璨,浅绿色的裙子恰好勾勒了清冷妩媚的气质,和窈窕的身形。 卷发披在脑后,露出她轮廓极佳的鹅蛋脸。 周围人不断和她攀谈搭讪。 泰然自若,美得出众。 仿佛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 陈晏岁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第六章 Someone Like You 众人围着她说说笑笑,夸赞讨好着她,而她腼腆又受宠若惊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腼腆的笑明明和她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但此刻却格外勾人。 美得坦然的外表,清冷易碎的气质,让人感觉她游刃有余,却又感觉她脆弱无依。 对男人来说,很难抵挡。 陈晏岁喉结微滚,却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她,心绪复杂。 下课的时候,一群人等在走廊,而陈晏岁就看着右繁霜走了过去,是乐团的学长学姐接她放学,怕她被人欺负。 一群人围着她,一个打扮很hiphop的男生捂着胸口:“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霜霜学妹这个打扮了,但再看一次还是会心动啊。” 尤娜踹他一脚:“张尔逸,皮痒了?” 右繁霜忍不住低头勾起了唇角。 陈晏岁看着她被包围和宠爱,忽然觉得右繁霜陌生。 是她本来就有这些面,只是没在他面前展现,还是她一直藏得太深,让他觉得她像一个平面角色,只是跟在他身后随叫随到的人。 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多朋友,会这么打扮。 右繁霜,和他原本以为的,是不是根本不一样? — 晚上乐团要举办活动,在操场上开音乐会,一群人正好把右繁霜也带过去了。 周遭围了一大圈的同学,都把手机的闪光灯或手电筒打开,随着歌声而挥舞,像荧光棒一样。 气氛像一场演唱会。 忽然尤娜走向了右繁霜,勾住了她的肩膀,尤娜握着话筒,声音从音响里传出:“今天晚上这个演唱会是为我们霜霜办的,政法系右繁霜,往后拜托大家多多照顾哦,要是谁欺负她,我们肯定要以牙还牙的哦。” 右繁霜受宠若惊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 周围的人却忽然拍掌吹口哨:“好漂亮!” “政法系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大美女,谁舍得欺负啊!” “乐团护着的,那肯定也会唱歌啰,大美女,上去唱一个嘛!” 右繁霜手足无措,而之前那个帮右繁霜改穿搭的学姐抱着胸,清清冷冷地扬了扬下巴:“霜霜,会唱歌吗?” 右繁霜紧张地用余光看了一圈周遭,手心不由得出汗,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小:“会的。” 尤娜正勾着右繁霜的肩膀,听清楚了她说话,连忙张罗道:“张尔逸,给咱们霜霜伴奏。” 张尔逸站在键盘前比了个ok,手落在黑白键上:“霜霜学妹,唱什么?” 光线在夜色中璀璨,照过她沉入海底回忆的眸子,右繁霜踟蹰道:“Someone Like You.(像你一样的人)” 长风吹过天际,从三年前的病房吹到国大的草地。 仿佛他的声音也在随风响起:“霜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逃离家庭,逃离所有令你感到压抑的事情,一定要继续学音乐。” 她一开始在大厅听苏忧言弹钢琴,并不是无由来的。 她本就是音乐生,只是爸爸死后,没人再支持她学,她再也没机会继续学音乐。 在医院听见他达到演奏级的琴声,她不由自主地停留,却听见了他一秒不足一拍的心跳声。 音乐通常一秒一拍,正常人的心脏再慢,一分钟不会少于六十拍,可苏忧言的心跳声,慢了几乎六分之一。 他拥有错误的心跳节拍。 她拥有错误的人生主和弦。 在错误的时间节点相遇,终究要面对残酷的结局。 她只能找到一个与他相似的人,去回忆过去,紧紧抓住唯一活下去的信念。 “You know how the time flies.” [你知道时光飞逝] 草地上,右繁霜站在人群中,声压极强却游刃有余,在低音部分共鸣混音自然,声音却集中,哪怕在低音区都拥有惊人的穿透力。 她一开口,乐团的人都震惊了。 好强的声压与共鸣。 她的声音宽广却收敛得游刃有余:“Only yesterday was the time of our lives.” [昨天还是我们一起生活的片段。] “We were born and raised in a summer haze.” [我们的爱情在仲夏的薄雾中降临。] 她握着话筒,眸子流光如星辰,闪烁的眸光似泪,站在人群中吟唱的她此刻如此闪耀,每个人都有沉浸入她悲伤沉重的歌声里。 “Bound by the surprise of our glory days.” [并为我们那些充满惊喜的美好岁月所缚。] “I hate to turn up out of the blue, uninvited.” [我深深痛恨一切意料之外的悲哀] “But I couldn't stay away, I couldn't fight it.” [然而我无法远离也无力摆脱。] 高潮部分,她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明明刚刚主歌部分还是强混,在副歌部分却转为弱混,像哭泣一般地吟唱,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别担心,我也会找到某个与你眉眼相似的他] 歌词像是她在和苏忧言的对白。 她弱混如哭泣的高音让人心一揪,突然婉转高亢的歌声令人心悸,这样的设计独一无二,实力斐然而动人心扉。 因为这首是老歌,不少人都会唱,尤娜看见右繁霜眼里的泪光,才意识到,原来用弱混唱上去不是设计,而是她真的要哭了。 尤娜开口合唱,来隐藏右繁霜的失态的瞬间,整个乐团都跟着唱了起来。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too.” [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离开后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草地上的众人都跟着摇晃闪光灯,无数人的声音响起,将伤感的歌声传得更远:“Don't forget me, I beg, I remember you said.” [我恳求你不要忘了我,我记得你曾这样说过]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有时候爱情能够天长地久,有时候却反而让人遍体鳞伤。] 歌声直冲苍穹,人声如虹。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有时候爱情能够天长地久,有时候又如此令人心碎。] 在歌声的包围中,过往在眼前一一呈现。 如果他死了, 她会找到一个与他相似的人,借此永远地记住他,看那个人就像是在看他的影子,哪怕为此要付出极高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苏忧言,白月光消散,可水中还有碎月可捞,再碎都好,再假都好,只要和你有一点相似,我都想要。 第七章 分手 歌声停下来的时候,满场掌声如雷。 乐团的人都没想到右繁霜居然还是专业的。 “听你的发声方式,你原来学意派美声吗?” 众人七嘴八舌。 “霜霜学妹这个实力,加入乐团的合唱部绰绰有余啊。” “要不你加入乐团好啦,乐团是学校官方组织,还有奖学金和学分的,还能和我们一起。” 右繁霜竭力应付着大家的热情:“不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练过了,唱通俗还勉强能行,再回到专业的位置,恐怕不能胜任。” 乐团众人失望。 她手机却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陈晏岁给她发了信息。 只是在看见信息的一刹那,她愣了一愣。 她犹豫了一下,和旁边的尤娜开口:“学姐,我还有点事…可能得先走了。” 尤娜诧异:“怎么就走?” 右繁霜轻声道:“有些急事。” 陈晏岁,又喝醉了。 乐团众人有意挽留,右繁霜却还是离开了。 但右繁霜刚走出去没多远,尤娜一群人就鬼鬼祟祟跟了上去,直到看见右繁霜进了酒店。 张尔逸诧异道:“霜霜学妹这是…” 尤娜踹了他一脚:“酒店怎么了,说不定就是之前欺负她那群人,走得这么匆忙,可不就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吗?” 右繁霜提着解酒汤,另一只手握起拳,轻轻敲响了门。 陈晏岁来开门的时候醉醺醺的。 右繁霜连忙扶住了他。 陈晏岁啪地一声关上门。 尤娜一群人看见右繁霜进门。 一群人面面相觑, 刚刚霜霜进去了… 虽然清楚对于情侣之间,这些事情很正常。 可是大家莫名地难以置信,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怒。 陈晏岁这么对霜霜,霜霜还…… 而右繁霜刚走进来,陈晏岁就钳制住了她,把她往床上按,右繁霜没想到他喝醉了还这么有力气。 她连忙要推,可是怎么推都推不开。 而门外的尤娜一群人听见了门内的呼救,二话不说就踹门。 可是酒店的门质量太好,根本踹不开。 张尔逸一把抢过清洁工的门卡,刷开门就冲上去,一拳砸在陈晏岁后脑勺上。 右繁霜吓了一跳。 而乐团众人立刻愤怒地动起手来。 她连忙拉住张尔逸:“学长!” 张尔逸愤怒道:“别拦我!他妈的我还以为是你自愿的,他居然是强迫你!” 右繁霜连忙道:“他没有要对我怎么样,他只是——” 对我说了些羞辱的话而已。 他眸光微醺地看着她,语气却嘲讽, 右繁霜,这么急着赶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就会对你做什么? 那你就想多了。 你以为和她像,我就会碰你? 学她,你不配。 张尔逸愤怒道:“只是什么,霜霜学妹,你别帮他说话了!” 陈晏岁却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用手背碰了一下被砸伤的地方,哪怕喝醉,眼神依旧轻蔑冷漠:“一群神经病。” 听见那个很久没有听到的词,右繁霜愣了一愣,她缓缓低下了头,拉了拉张尔逸的衣角:“学长,我和他的事情,我和他处理,你们别担心。” 众人刚要劝,就听见隔壁传来了救命,而酒店的安保迅速砸开了隔壁的门,控制住了场面。 呼救声,原来是隔壁传来的。 乐团众人一愣。 尤娜还不放心,却被柳翡强行拖走:“她是个大人,她的私事,自己会处理,要真有什么,咱们就在门外等着。” 乐团的其他人有不服气有阻拦的,总算是收场了,把右繁霜拉出去交代了半天,才到走廊上等着。 右繁霜再度看向酒店房间的门,她深呼吸了一下,才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陈晏岁躺在沙发上,又被打了又喝得酩酊大醉,像是一摊烂泥,如此暴戾,情绪不稳定。 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心脏的压抑难以呼出。 阿言就算病得再严重,面对再绝望的困境,也绝对不会自甘堕落。 陈晏岁,和阿言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到现在就算是看陈晏岁一眼,她都觉得侮辱了阿言。 她拿起自己的包,扭头就要走,但陈晏岁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右繁霜,你根本不喜欢我,是不是?” 右繁霜却看着他,轻声道:“是。” 第一次,她如此直接了当,她的语气都在颤抖。 是她妄想,能找到和阿言相似的人。 终究只有皮相相似,再也不会有和阿言一样的人了。 觉得他和阿言像,是对阿言的侮辱。 她也不该因为他像,而对他心软。 陈晏岁听到那句是,心头不住地颤抖。 右繁霜起身要走,他恼羞成怒的声音却穿入耳中:“你以为我就喜欢你吗?我看到你这张毫无表情的脸就厌恶,还要用这张脸去学她,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 右繁霜转回了头,眸中泪光颤抖地看着他:“你也,很恶心。”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酒店,却无来由地心塞。 陈晏岁闭上眼,胸中郁结。 右繁霜捂着心脏,一股酸涩从心脏蔓延到鼻头。 似乎继承了心脏病的,是她一般。 可是只有她,是真真切切失去了她的心脏。 迎着风跑了不知道多远,才能把心里那股酸涩跑掉,可她却发现自己又跑回了那个废弃的游乐场。 她眼眶一热,不敢多待,就近回了家。 李月娟不在家。 工作日的晚上,她一向是不在家的。 右繁霜回去翻自己以前的东西,想顺便带走,却翻出了一封贴着澳大利亚邮戳的信。 里面的信件和照片掉了出来,她无意间捡起,捡起的瞬间,却像失足从高处坠落。 她的手不自觉发颤,面色煞白,心脏撞击得用力,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颤抖着手翻开折叠的信,上面写:“霜霜,展信佳,澳洲十二月份的阳光浓烈,黄金海岸很适合晒日光浴,有不少女孩子都在这儿把自己晒成黑珍珠,我想象你也晒成黑珍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霜霜晒成黑珍珠,也一定是大溪地黑珍珠,会与众不同,熠熠生光。只可惜,我还不能自由走动,不然一定带你一起去。” 第八章 活着 看完那些熟悉的字迹,右繁霜的手抖得厉害,她甚至不敢去深思,这些信都代表了什么。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促使着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急促地一封封去翻,里面或是夹着支票,或是夹着各国的钞票货币。 他温暖的话语和毫不犹豫签下的支票数额,让右繁霜几乎不能呼吸。 她紧紧捏着信,泪光颤抖。 …阿言根本没有死…… 他没有死。 只是他病没有好不能回来而已。 她的眼眶酸胀。 难怪阿言全家都离开了这个城市,是陪着他在澳洲治病。 当年阿言的妈妈说阿言没了,原来只是骗她。 阿言妈妈本来就很不喜欢她,所以骗了她。 而李月娟和右轩为了钱,也隐瞒了这个事实。 右繁霜连哭喊都没有力气,剧痛如利刃刺进心脏,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落下。 世界似乎都在眼泪中颠倒,所有一切都是虚幻。 她把那些信件收拢起来抱在怀里,不断收紧胳膊,把那些信件贴近心脏,似乎这样,那些信件就可以带给她微薄的温暖,可以离他近一点。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太好了。 他没有死。 右繁霜哭得不能自抑。 巨大的欢喜冲击着她,三年来她从没有一刻这么开心过。 只是阿言为什么要给她寄钱? 李月娟如此贪得无厌,为了这些钱,他们把这一切都藏起来了。 甚至为此藏住了他活着的事实。 三年以来,她都以为他已经永远离开了,每天都在绝望中反复,恨不得和他一起死。 可他还活着,却没有人告诉她。 此刻,右繁霜才后知后觉明白,为什么做保洁的李月娟,能给右轩买那双相当于她两个多月的生活费的运动鞋,李月娟为什么能口口声声说要买钢琴给右轩,因为他们拿了苏忧言的钱。 他们用的,都是阿言的钱。 右繁霜泪如泉涌。 她把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在地板上拼命找着一样的信件。 她的手被箱子划伤,可她却丝毫不顾,任由手背鲜血往下流,找齐之后,她捧起那些信,小心翼翼地一封封叠好塞进包里。 她擦干眼泪打开门,右轩刚回来,看见她就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倒着水。 右繁霜却忽然夺过右轩手里的玻璃杯,用力往地上一砸,玻璃渣子和水瞬间溅了一地。 右轩骂道:“神经病,你发什么疯!我要告诉妈。” 右繁霜却双眸血红,语气冰冷平直:“你活到十几岁就只知道告诉你妈是吗,你是巨婴吗,你看看你自己,肥头大耳,诸事不成,除了花钱和找你妈,还会干什么?” 她的泪水模糊了眼眶,泪光颤抖。 右轩不能明白,依旧梗着脖子反驳:“又她妈没花你钱!” 右繁霜的心很疲惫,不想再给右轩解释,她从地上捡起玻璃碎片,径直走向阳台,阳台放着右轩洗干净的新球鞋,双双都价格昂贵,是李月娟的薪水绝对不足以支付的价格。 右繁霜握着碎片,在球鞋上划了几道,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房子在一楼,右繁霜咬牙哽咽,把鞋全部从楼上推下去。 右轩听见声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吼道:“你她妈在干嘛!” 他看自己的鞋全都被推下去,而楼下就是垃圾斗,他惊慌失措,连忙跑下楼去捡自己的鞋。 右繁霜才像解脱了似的,松了手。 玻璃片带着鲜血坠在地上。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却忍不住迎着风流泪。 他们怎么能花阿言的钱。 明明她和阿言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这些。 他们的行为让她如此难堪和卑劣。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们原来是拿着苏忧言的钱随意挥霍。 甚至于冤枉了她偷的那些钱,都是阿言的钱。 她怎么能毫无察觉? 他们如此这么令人憎恶,为了一己私欲把阿言还活着的消息藏起来,连陌生人都很难做到如此狠心,可这些却是她的亲人。 为什么世界如此悲哀。 — 陈晏岁去医院处理好伤口不久,却接到了右繁霜的电话。 他犹豫片刻后接起来,那头响起的却不是右繁霜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是这位小姐手机里最常联系的号码,肯定认识她,能来后街酒吧接一下她吗?她醉得没办法自己回去了,这边还是不太安全,能尽快来吗?” 陈晏岁本想说不认识,但却按下怒气,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他到酒吧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右繁霜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面色苍白,脸上还有泪痕。 无比脆弱而单薄,平白让人起怜惜之心。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酒,坐在了右繁霜旁边,将酒一饮而尽,才推了推她,冷声道:“右繁霜,长本事了,你知道一个人来酒吧有多危险吗?” 右繁霜的眼睛哭得肿了,肿得睁不开,听见声音时很想睁开眼睛看是谁,可怎么都睁不开。 陈晏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右繁霜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他的一瞬却泪盈于睫,她忽然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陈晏岁的腰被一双纤瘦的手臂环住,听见她脆弱的哭泣。 他的身体僵住了。 而右繁霜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 陈晏岁僵了一僵,才徐徐道:“右繁霜,原来你是会对我哭对我闹的。” 他曾经以为,无论他怎么做,右繁霜都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右繁霜抬起脸,泪水从那双清透的眼睛中流落,脆弱而楚楚可怜,令人不自觉心悸:“我如果知道他们会这样做,绝对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怎么办…那些钱… 陈晏岁的眼皮垂下,眸光晦暗:“算了,已经过去了。” 右繁霜却哭得更厉害:“还有,她们抢走了你送给我的小雕塑,还把它扔进了湖里,怎么办,我真的努力去捞了,可是静湖的水好深,我真的找不到,我再也找不到了,阿言,怎么办啊?” 陈晏岁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谈恋爱第一天,和右繁霜去抓过娃娃,当时右繁霜指了娃娃机里的一个钥匙扣,原来那是岩鸽雕塑。 陈晏岁怎么都没想到,她落水竟然是自己跳下去的,就为了和他一起抓的那个小雕塑。 陈晏岁的眼皮垂下,在昏暗交错的灯光中,他低声道:“一个玩具而已,再买就好了。” 第九章 回国 许久没听见她的回应,陈晏岁低头一看,右繁霜醉得太厉害,已经睡着了。 陈晏岁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放进车里,直接载着她去酒店,进酒店的时候,前台恭敬道:“小晏总。” 陈晏岁不置可否,面色冷淡地抱着右繁霜上了电梯。 前台和旁边的同事窃窃私语:“上次小晏总还临时叫我们,要装不认识他,还要说他经常带女人过来,其他自己发挥,我以为小晏总是要让这个姑娘知难而退呢。” 同事哀嚎:“发挥的时候我还故意把话说重了一点,要命,小晏总不会找我茬吧?” 前台摇了摇头:“唉,男人心海底针。” 不过这女孩子真是好命,小晏总何许人也,家族里一系列酒店大厦等等地标建筑,有钱得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女孩子只需要长得漂亮就可以一步登天。 真是羡慕。 小晏总常住酒店里,怕是以后她们还有机会见到这个女孩子,下一次,就要恭恭敬敬了。 — 澳洲海关。 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从钱包里拿出护照递给海关。 他的风衣脱下,搭在手臂上,长腿窄腰宽肩,只看背影都让女人难以不注视。 一双眸子乌黑深邃,介于桃花眼和鹤眼之间,卧蚕的鱼尾都随着上眼睑微微上挑,贵不可攀,眼尾落下些许折叠的阴影,然而却更显得眼睛华丽深邃。 可是他浅浅笑起来,卧蚕和双眼皮瑰丽浪漫的弧度相和,更像是桃花眼,璀璨流光,和着樱花般的薄唇,让人看得心中一暖。 不笑的时候,一看就是贵气却让女人哭泣的薄情相。 旁边的人看见了他钱包里的照片,不由自主地好奇道:“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苏忧言垂眸看了一眼钱包里的照片,笑着道:“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侧脸挺拔流畅,瑰丽的眉眼,偏生立体提拔的眉骨和鼻梁,眉骨与山根的起点几乎没有下凹的弧度,鼻梁高挺精致,鼻头窄小,亚洲人很少能长这么挺拔的骨相,偏偏他的脸骨相极佳,皮相却东方到极致。 让旁边的女人看得呆了。 — 右繁霜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她按着因为宿醉而疼得跳动的太阳穴,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自己的包,幸好就在床边,信也在里面。 只是酒店里没有别人,她的衣服也没有换过,床头却放着一张澳洲摄影展的票。 和酒店的广告放在一起,明显是酒店送的。 她不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有个服务生姐姐一直问她要不要把她送回家,要不就送她去酒店,想来是那个服务生姐姐把她送到这里的。 她下楼去到前台要给房费,前台却连忙说已经给过了,还毕恭毕敬把她送出去,还说要帮她打车,右繁霜连忙拒绝了。 右繁霜细想来,房费应该是昨晚那个服务生姐姐给的,那个姐姐一直在她旁边照顾她,生怕别人把她捡走。 那个姐姐真是好人。 她挑个时间去把钱送给那个姐姐,再谢谢她好了。 — 飞机落地,苏忧言走出机场,呼吸到国内空气的一刻,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现在,离她越来越近了。 乌歌在不远处戴着墨镜冲他招手:“这儿。” 苏忧言推着行李箱走向乌歌,乌歌一袭新季红裙,墨发卷成大波浪,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乌歌给了苏忧言一个结实的拥抱:“欢迎回国。” 苏忧言也轻笑道:“好久不见。” 接他们的车开了过来,司机连忙下车替苏忧言将行李箱放好,乌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把墨镜摘下挂在领子上:“恭喜你啊,终于痊愈了。” 苏忧言也笑道:“谢谢,不过听说你家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 乌歌轻嗤道:“所以我爸公司的元老恨不得我早点和你结婚,好让你爸帮帮我们家。” 苏忧言温声开口:“我想长歌证券还没到需要我爸帮忙的地步。” 乌歌不置可否。 苏忧言坦然道:“抱歉,我不能娶你。” 乌歌慢悠悠道:“病秧子,你以为我想嫁给你?” 二人了然一笑。 车子停在了酒店前,乌歌看了一眼,诧异道:“你一回来住酒店?” 苏忧言笑道:“今天晚上,这上面会办一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摄影展,欢迎来看。” 乌歌扬了扬手:“不看,拜拜。” 车子扬尘而走,苏忧言失笑。 他走进电梯,按了十五层,电梯门缓缓关上,门外身影一闪而过。 右繁霜跑回去,把苏忧言的信全都收好,拿出纸笔写好回信,按照他的地址寄出去,把一切都告诉他。 她查去澳洲的机票要多少钱,要请多长时间的假,苏忧言那个地址又要怎么走,办签证要多久。 她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可是这一次,哪怕是用尽全力,她也一定要去。 准备完这一切,她甚至还没换衣服,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无由来想起那张摄影展的票,澳洲的黄金海岸,阿言也去过。 她也想看看,他看过的风景。 右繁霜把票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彩图,很漂亮的夕阳与蔓延无边的海岸。 无来由生出向往,眼眶一热。 下个月,她也要去澳洲看看,想和阿言一起看看。 她少有的想郑重地对待这场澳洲的摄影展,可她洗澡出来后翻了翻衣柜,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现在,她才发现,除了昨天柳翡学姐送她的这条,她衣柜里甚至没有一条长裙。 阿言走了之后,她再没有打扮过,也没有再穿过裙子。 她想了想,敲响了句芒的房门:“芒果,我想和你借条裙子。” 句芒立刻赤着脚来开了门:“你自己挑吧。” 右繁霜在她衣柜里挑了一条湖蓝色的裙子。 换上的时候,句芒都不由得惊叹:“你穿比我穿好看多了,你要不穿走吧,我裙子多得是。” 右繁霜看着镜中的自己。 没有刘海的遮挡,似乎确实比以前好看一些,却让她觉得陌生。 句芒把她拉过来,不容拒绝道:“你是要出门吧,正好我有时间,我给你画个妆。” 右繁霜还没说话,句芒就动起手来了。 — 到了摄影展举办的大厅时,看见摄影展的名字,右繁霜却愣了一愣。 《正月繁霜》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 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她和苏忧言的名字,来自同样的地方,来自同样悲哀的句子。 而这个展,大部分是澳洲的风景,却有这么一个名字。 真的好巧。 她无由来鼻头一酸,却竭力平静着。 阿言没有真的离开人世,她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哭什么? 可还没进大厅,就见到了陈晏岁。 比起先注意到她长相气质的出挑,陈晏岁更先看见她身上的裙子,他眸光渐渐沉下来,提着装雕塑袋子的手也微微握紧。 “你为什么又学她?” 右繁霜不明就里,轻声道:“什么意思?” 陈晏岁却冷冷地看着她,居高临下道:“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学她,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右繁霜后知后觉是因为身上这条裙子,她却竭力压制错乱呼吸,平静道:“陈晏岁,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陈晏岁一怔。 她鼓起勇气,语气微颤道:“不是我在学任何人,是你拼命在我身上找她的痕迹。” 第十章 重逢 右繁霜纤弱的手紧紧捏着衣袖,努力强撑着说完:“哪怕退一万步说,我真的在学她,可你一直都在找句芒的影子,为什么到我身上,你就一直针对我?” 陈晏岁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右繁霜,你是不是真的不懂?” 右繁霜的声音微弱:“我是不懂。” 她低下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受的折磨简直毫无理由:“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独独为难我,难道像句芒,不是你一开始选择我的原因?可现在,你却因为这一点反复为难我。” 她第一次把这段时间受过的侮辱明说出来,陈晏岁的心一震。 她抬起头,那双明媚又忧伤的眼睛看着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让人共情到她的悲伤无奈。 哪怕是在和他吵架。 陈晏岁握紧手里的袋子,几度欲言又止。 右繁霜几乎是逼着自己不准退缩,鼓起勇气把所有话说完:“还是说,我就是不合你的眼,和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欢喜不同,你看到我这张脸就厌恶。” 她语气微颤:“所以这张脸的主人拥有与你喜欢的人相似的性情,你就觉得白月光被玷污,是吗?” 陈晏岁眉头微皱,薄唇轻启:“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你———” 右繁霜打断了他,她眸光如秋月萧瑟:“但你一直都在这样做。” 她就像是在指责自己一样,轻轻道:“我坠湖的时候,你指责我,大半夜喝醉了特地把我叫去酒店照顾你,我去了,面对的却是你的嘲讽,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要用这种方法来羞辱?” 她的声音素来是温弱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平静却会散出比原来意思更深几分的悲伤,让人很难不共情。 陈晏岁只觉得烦躁:“我只是想看,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右繁霜忍不住自嘲地轻笑,觉得有些无奈,她轻声道:“陈晏岁,你那么对我,却说只是想看我是不是真心的,你这样的寄予厚望,我担不起,我觉得害怕。” 她选错了人,有了不该有的妄想和期待。 觉得能看着这张相似的脸就好时,没有想过,他的性格会让她觉得侮辱到了阿言这张脸。 陈晏岁也没有想到,一直温顺的右繁霜,也会有这么直接了当,唇舌如利剑的时候。 原来,他是真的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她忍到了极点的时候,是会有锋芒的。 右繁霜抬起头,忍住害怕,一字一句道:“陈晏岁,我们结束了,以前是我不肯分手,无论如何都要跟在你身后,现在如你所愿,我不再跟着你了,你解脱了。” 陈晏岁冷声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右繁霜的牙关都在颤,却毫不犹豫:“是,从来没有。” 她那双被长睫微遮的眼睛,清透的眸光像泪光一般。 她只是喜欢这张与阿言相像的脸。 陈晏岁难以置信:“不喜欢我,你做这么多?” 他忽然明白了,嘲讽道:“还是我羞辱你,你也想羞辱回来,就像当初句芒羞辱我一样。” 右繁霜抬起了头,那双哀伤的荔枝眸中清光倒映:“陈晏岁,不是我羞辱你,一直以来,是你在羞辱我,现在我愿意放手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而且,受害者是我不是你,你何必有这么大的反应?” 陈晏岁一僵。 他清俊的面庞凝滞,许久才开口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学她。” 右繁霜却直直看着他,用最孱弱的眼神和语气,说出最讽刺的话:“不希望我学她,难道是因为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她?” 陈晏岁的心漏跳一拍。 说出来,右繁霜自己都不信:“陈晏岁,不如坦然一点,别说这种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 陈晏岁抓住她的手腕:“你等等。” 右繁霜被他拉住,第一反应却是甩开他的手往外走。 陈晏岁手中一空,右繁霜大步往外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可陈晏岁却不想去追,他做不到卑微地去请求她多看他一眼。 他满心烦躁,将手里的票揉成一团扔进装小雕塑的袋子里。 乌歌在不远处扫了一眼陈晏岁,若有所思地回头,和旁边的人道别,抬步走了。 右繁霜在附近的便利店坐着,却莫名觉得自己可怜,看着玻璃橱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眉眼永远是楚楚可怜的脆弱,第一次有些厌恶这样的长相,说什么好像都没底气。 可她真的很有勇气了,把想说的话,一次都说出来了,却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她鼻头一酸。 却竭力安慰着自己。 幸好,阿言还活着。 哪怕她选了一个很差劲的人,也不代表她就会失去阿言。 只是她太蠢笨了,竟然想用这种方法留住阿言的影子。 会因为陈晏岁有这样一双眼睛,就不忍心看他堕落。 如果阿言知道,也会觉得她很傻吧。 她眼眶不自觉发热。 乌歌在玻璃橱窗外歪了歪头,冲她招招手。 右繁霜余光中看见,不解地往后看,还以为乌歌是在和她身后的人打招呼,但一回头根本没人。 右繁霜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打招呼?” 乌歌挑眉:“不然呢?” 冷艳张扬的美貌冲击力十足,右繁霜无来由地紧张。 而乌歌走进便利店,随手把十几万的包往便利店桌上一放,就坐在了右繁霜身边,她懒洋洋地撑着脸对她笑:“右繁霜,请我吃泡面吧,我饿了。” 声音带着点微哑,却极性感恣意。 右繁霜一愣。 街边车水马龙,街边的便利店里,两个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孩坐在玻璃窗后吃泡面。 乌歌用塑料叉子搅着泡面,毫无富家千金的娇生惯养,翘着二郎腿随意道:“好久没吃过泡面了,就和我很久没看过那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摄影展一样。” 右繁霜小心翼翼道:“你也是来看展的?” 乌歌抬眸看她:“你也是?” 右繁霜局促地点点头。 乌歌却颇有深意地低头笑笑:“你如果想看的话,不如过半个小时再上去,那个时候,人会很少。” 她吸溜完最后一口泡面,喝了一口矿泉水起身,捞起大衣和包包:“走了。” 她笑道:“朋友,谢谢你的泡面。” 右繁霜呆呆地要招手说拜拜。 乌歌却忽然回头,扬唇一笑:“那个摄影展叫正月繁霜,太巧了,对吧?” 右繁霜没反应过来:“啊?” 乌歌已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背影勾人,身材姣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过了半个小时后,右繁霜还是重新上了电梯。 确实有不少人已经离开摄影展了,这个时候摄影展安静了不少。 进门的时候有解说员给右繁霜专门介绍:“这次展出大部分是国际新晋摄影家Diesel Su的作品,大部分在澳洲取景,但展上其实有世界各地的景色,在他的病还未痊愈时,短短三个月里游走了六十多个国家。” 右繁霜鼓起勇气:“可以让我自己看吧,我想一个人逛逛。” 解说员微笑:“当然可以。” 第十一章 唯一的心跳 右繁霜走进曲折的长廊,灯光是微弱的银色,而每幅作品前都有聚光灯打在作品上。 每张照片都值得花一分钟去欣赏。 在新西兰凯库拉游轮上往下看,能看到海豚、鲸鱼的大海照片。 颜色绚烂的海鱼穿梭在珊瑚礁中的潜水照片。 纳皮尔的酿酒厂照,还有惊涛突起,澎湃奔腾的海浪与海鸥齐飞,海岸线与其参差不齐的山脉肩并肩。 美学与大自然的瑰丽惊魂共存。 直到看见在夕阳的余辉中,蔓延的澳洲黄金海岸,她的脚步停下来,心脏无由来地沉郁,让她想伸出手去触碰那照片,仿佛这样可以离苏忧言更近一些。 她的鼻头莫名地酸楚。 极目浩渺的太平洋远处,金色灿烂的阳光一线,和海岸相互呼应。 遥远的大洋彼岸,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心跳节拍响起之处。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连忙低下头,以免旁人看见她的失态。 可是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在这张从未见过的照片面前,她陷入悲伤的困境,似乎从照片里听见了心脏的巨大共鸣。 她捂住脸,所幸在艺术馆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有人看见她的失控。 她的耳边却响起了心跳声,离她越来越近。 她连忙放下捂着脸的手,擦了擦眼泪,可在她转过身要离开的时候,对上来人的视线,明亮的聚光灯下,她的脚步死死僵在了原地。 男人一双瑰丽潋滟的鹤眸,五官挺拔,眸光深邃,薄唇明明是锋利而薄情的弧度,可气质却温和。 他背后的照片里,暮霭将海天连成灰蒙蒙一片,银白月光从云缝中钻出,照着余温犹在的海水,仍在轻轻摇荡,一波又一波地向沙滩倾吐着白沫。 无疑在告诉人,月光,在这里。 二十二岁的苏忧言,完全从少年变成了男人。 明明他的眉眼脸型身材都有了变化,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苏忧言有些不敢置信,轻声道:“霜霜?” 右繁霜震惊地看着他,一行清泪从右繁霜的眸中流下,她太过于激动,哽咽得甚至说不出话来。 在阳光下,黄金海岸处处都是金光灿烂。 她泪眼朦胧,哪怕说不出话来,也向他跑去,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苏忧言稳稳接住了她。 终于投入熟悉的怀抱,右繁霜泪流满面,周身都是真切的苏忧言的气息。扑面迎来的是温暖和无可取代的安全感。 苏忧言觉得不可思议,却同样毫不犹豫地揽住了她。 右繁霜只是紧紧揪着他的衣摆,哭泣着听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清晰地一声声响在耳边,按他心脏每一下跳动的速度,是一分钟接近八十下的频率,是极为健康的成年男子心跳速率。 右繁霜的担忧尘埃落定,泣不成声,环紧了他的腰,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这一刻所有声音都低下去,她却听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右繁霜意识到不对劲,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心脏…” 她吓得面色发白。 苏忧言轻声笑了:“没关系,是因为见到你,我太紧张了。” 他的脸棱角分明而外轮廓流畅,比起三年前的单薄脆弱,现在他的脸,充满了强烈的存在感,男性特征极强的轮廓分明利落,眉眼却瑰丽到了极致。 优雅,神秘,危险,都在这张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疏离而贵气的长相,明明应该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脸,但右繁霜就是生不出丝毫惧意。 全世界都可能伤害她,而苏忧言不会。 他连声音都变得低沉,和从前的清润温和有了极大区别:“别担心,好吗?” 右繁霜有一点惊讶,哽咽道:“你的声音不一样了。” 苏忧言倾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眸中含笑流光:“因为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当然会有些变化。” 右繁霜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一股难以置信的酥麻从脊骨升起,让她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他潋滟的鹤眸。 苏忧言,二十二岁的苏忧言。 她眼眶又一热。 苏忧言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温柔:“霜霜也变得很漂亮。” 右繁霜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 他拿出手帕,伸手替右繁霜擦眼泪,右繁霜哽咽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忧言始终温柔地看着她:“今天,准确来说,六个小时,这场展会开三天,我本想在今天整理好一切再请你来看,没想到你提前来了。” 右繁霜含着眼泪点点头,看着他乌黑深邃的瞳孔,猛然意识到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连忙低下头,不让苏忧言看她一塌糊涂的脸。 苏忧言不解,低着头温声道:“怎么了?” 右繁霜抿着唇,憋得脸发红,憋出一句:“没什么。” 右繁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有些难为情。 苏忧言却忽然明白了过来,他垂眸浅笑,揽住她温声道:“没关系,霜霜漂不漂亮,我很清楚。” 他轻声哄她的声音都低沉得出奇,带着致命的磁性,所有女人在这种声音面前都不堪一击。 右繁霜本来还控制不住地流泪,听见他的声音却忍不住破涕为笑。 苏忧言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人太多,我们去人少的地方好不好?” 右繁霜顿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艺术馆里这样多少有些失态,她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忧言浅笑,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出了摄影展,展会的负责人要上前和苏忧言说话,苏忧言却擦肩而过,含笑说了句抱歉,直接牵着右繁霜就走了。 直到此刻,右繁霜才后知后觉道:“这个摄影展提到的Diesel Su是你?” 苏忧言牵着她走在夜风中,那双温暖而潋滟的鹤眸令整个夜晚都变得温柔,晚风缱绻暧昧。 “是,本来想让你看看我今年去过的地方,但有些可惜,还没让你看见多少就出来了。”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睛,墨色荡漾在他如同秋夜的鹤眸中,浓墨纯粹,那双熟悉的眼睛与温柔,让她不由自主陷了进去,心动不已,而他就温柔地定定凝视着她,视线灼热到让右繁霜顶不住和他的对视。 第十二章 过去 右繁霜迎上他炙热而直白的视线,却忍不住哽咽:“为什么你之前不回来?” 苏忧言的声音被暧昧的晚风吹到她耳边:“因为病没有治好,心脏问题依旧很严重,我的心脏随时可能崩塌,长时间处于昏迷,我怕让你重新经历一次绝望,所以,在开始复健之后才给你写信。后来,游走其他国家的时候,其实我的情况也没有很好,我想完全好了再让你见到我。” 右繁霜想起来那些信,还有里面夹着的支票和各国货币,她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你不用给我寄钱……”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苏忧言没听清后半段,他轻轻道:“嗯?” 低沉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撩人。 右繁霜艰难地重复了一遍:“你不用给我寄钱的。” 苏忧言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微弯了腰平视着她,眼神始终温柔而坚定:“霜霜,你和我之间,不用讲这些。” 他的眼神让右繁霜眼眶一热。 苏忧言温声道:“我只是怕你做想做的事情时受到约束,希望你的生活过得顺遂一点,希望哪怕没有我,你也不用被人欺负,能少一点烦恼。” 失去父亲后她不能继续学音乐,霜霜的妈妈太苛刻,他甚至不能确定,她能不能交她大学的学费。 他绝对不愿意看到她再一次折翼。 右繁霜泪盈于睫,却扑进了他怀里。 苏忧言轻轻拍着她的背:“而且你见到的货币和钞票,来自各个国家,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在那里给你写信,把当地的货币寄给你,我是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起用上,以前我们困在一个地方,没有办法逃离,现在,我们有很长的以后可以讨论。” 右繁霜抱紧他的腰,埋进他怀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 六年前苏忧言第一次遇见说他弹错拍的人。 而女孩却斩钉截铁地说节拍错了,正当周围人反驳的时候,那个女孩却指向了他的心脏,一字一句道:“你的心脏,节拍很慢。” 苏忧言的心脏猛地一震。 他注意到了她,而每次看见她路过心外科的时候,总是郁郁寡欢。 她周围,永远有一种悲伤而凄美的气氛。 第一次,他看见她路过,立刻就起身追到了走廊,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右繁霜。” 右繁霜愣了一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而苏忧言握着吊瓶,竭力平静地看着她:“我是苏忧言,认识一下。” 然而安静的走廊里,右繁霜却听见了他砰砰加快的心跳声。 苏忧言的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和普通男孩没有区别,甚至会比别的男孩表现得更要强,这让右繁霜都有些混淆,他到底是不是有心脏病。 而苏忧言每次都说,他只是一个心脏跳得慢一点的正常人而已。就像她一样,只是一个不太开心的正常人而已。 而右繁霜所在的住院部大楼每天都有发疯乱走的患者。 那是精神科的住院大楼。 他说她只是一个不太开心的正常人,让右繁霜奇异地镇定下来。 那是镇定药物都给不了的平静,替代了脑子里她的妈妈撕打着她,骂她贱人,骂她丧门星的画面。 小时候,因为工作太忙,父母把她寄养在亲戚家,但那个亲戚对她并不好,动不动就是言语侮辱和吓唬、冷暴力。 而接她回去之后,虽然爸爸因为愧对她而对她宠溺,但妈妈只觉得她矫情,在右繁霜崩溃的时候,反复说她只会矫情做作,一双眼睛长在头顶要当大小姐。 尖酸刻薄,极尽挖苦。 丝毫都不顾及右繁霜的感受。 后来,右春生车祸去世之后,李月娟的行径就越来越过分。 只让右轩上桌吃饭,只给右轩早餐费,每次右繁霜和她要学杂费或是想换掉已经破了的运动鞋,李月娟都要对她进行一顿言语侮辱,最后也不会给,让右繁霜像乞丐一样生活在那个家里。 后来,李月娟开始动手,无缘无故地打她,每次都是无缘无故的泄愤,几乎每天都要打她两三次,咒骂她为什么不去死,她克死了她爸,就应该一起死。 右繁霜本来就因为爸爸的死很难受,每天面对这样的咒骂,她几乎痛苦得无法自拔。 留海归来的姑姑右媛到家里住了两天,看见了李月娟的所作所为,也发现右繁霜已经得了严重PTSD(创伤后应激反应)。 只要李月娟说一句话,开始摆出那副嘴脸要说教时,右繁霜就会心慌,气喘,胸闷,止不住地想吐,拼命握拳头,不断深呼吸调整情绪。真的控制不住的时候,会捂住耳朵尖叫咆哮,情绪失控已经到了过激的程度。 对她那样孱弱温柔的性格来说,会捂着耳朵尖叫,无疑是已经极度崩溃。 右媛心疼不已,力排众议带了右繁霜去做心理疏导。 得到的结果一变再变,从重度抑郁到双相,得到的结论越来越严重。 右媛决定拿出积蓄让右繁霜去最好的医院治疗,这时,李月娟还反复阻止右媛,说右繁霜不过就是矫情。 幸好右媛根本不听她的,毅然决然把右繁霜送去治疗,远离了那个地狱。 右媛甚至都不敢相信,大哥生前捧在心尖上的女儿,受到了这样疯狂的虐待。 右繁霜都不记得,小姑抱着她到底哭了多少次。 到了医院以后,右繁霜的情绪显然稳定了许多,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在放空,有时毫无征兆的,一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遇到了苏忧言。 一个说她“不过是不太开心的正常人”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看见了她满桌的镇定药物,但依旧慢悠悠的,把李月娟口中辱骂的精神病不当一回事。 每每她情绪极度崩溃,甚至拒绝医生进门的时候,苏忧言会毫不犹豫踹开房门来抱她。 也只有苏忧言,是她唯一不会拒绝的人。 而李月娟表面上来看她,实际上却是来给她严重刺激,刻意找事的时候,苏忧言也会狠狠替她把门拍上,对外面吼一声滚。 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苏忧言都会替她做。 右繁霜印象太深刻,他把李月娟挡在外面,回头看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她,斩钉截铁说, 右繁霜,没有人敢进来,你别怕。 那一刻,他温柔的眉眼无比坚定。 温和有礼如苏忧言,甚至会问她想骂什么,然后在右繁霜哭着,颤抖着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对着外面吼出她的话。 她颤抖着,把李月娟的所作所为全都说出来,外面人听着,打量李月娟的视线逐渐变得复杂,直到李月娟被隔壁重症抑郁但一身腱子肉的大哥强行拉出去。 而且每次她不太开心的时候,苏忧言的病房就像是她的避难所。 苏忧言住的是vip病房,只要他把门锁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进来打扰。 也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得到不用药物维持的稳定。 苏忧言虽然不上学,但每次学校考试都去,令她意外的是,苏忧言成绩单上的成绩名列前茅,甚至他原先还是竞赛生,生病没办法竞赛之后,才干脆转了文科。 显而易见,苏忧言的家境远比她好得多,每天会有家庭教师在病房单独给他授课,而且老师的水平远超普通教师。 久而久之,右繁霜也开始和他一起听课。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一切喧嚣都被隔离在外。 那是自右繁霜出生以来,第一次活在安全的空间里,不用担心会受到伤害。 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 第十三章 唯一真实存在 而他一直准备着高考的事宜,让右繁霜觉得,他只是暂时心脏不好,只要他治好了病,就会踏上正轨。 右繁霜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苏忧言病发晕倒,右繁霜听着医生的话,才知道他的心脏病究竟有多严重。 他的病是先天性的,情况极其复杂,是连随便一次手术都要经验丰富的医生们反复开会研讨的程度。 而他经历的,远不止一场手术。 当别人都在骗他情况良好的时候,苏忧言把所有人叫出去,独留右繁霜一个人,问她,霜霜,你告诉我真相。 右繁霜听着他的心跳声,告诉他答案。 苏忧言什么都受得住,唯独不想活在谎言里。 只有右繁霜,不会对他撒谎。 只有她说的好转,是真的好转。别人那些虚假的安慰,只让他觉得越来越脱离真实,渐渐抽出他的所有生命力,他厌恶这种善意的谎言。 说多了,哪怕说的是他好转了,都不会让他开心。 唯有她说好转时,他才会真的轻松。 但渐渐的,他得到的答案里,坏消息越来越多。 还好那时,他还没有病入膏肓,看上去和之前差不多。 苏忧言一直很想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和跳楼机。 但医生和家人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也不信他说的,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不急剧增加。 其实优秀的射击运动员和间谍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医生和家人都绝对不允许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苏忧言过去经常跳伞和冲浪,他在病发之前几乎是海滩的常客,游乐场的项目完全是退而求其次。 但那时他连想玩游乐场的项目都不被允许。 只有右繁霜,在他说他可以控制心跳不急剧增加的时候,真的信了。 因为她没听过苏忧言的心跳增速在十的跨度以上。 哪怕是第一次见她,也只是突然变快一会儿,然后迅速平静下来。 那时,苏忧言的整个世界里,只有右繁霜相信他。 她偷摸着把苏忧言带去游乐场,玩过山车下来的时候,右繁霜惊叹不已。 哪怕坐过山车,他也居然可以维持住心跳节奏几乎不变。 连她这个心脏运作正常的人都做不到,他居然可以沉静淡定到这个程度。 右繁霜在游玩设施前捂着狂跳的心脏,苏忧言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平静地给她递水。 右繁霜在游乐场的漫天烟火下,仰起脸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荔枝眼盈盈,专注又崇拜地看着他,说,苏忧言,你真的好厉害。 苏忧言拿着燃烧着的仙女棒,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 烟火在天际炸开,右繁霜的心脏也炸开了。 那天之后,她和苏忧言的关系开始变了。 右繁霜开始找各种理由不过去他那边,假装没看见消息地推拒他,免得尴尬。 她想到那天,就忍不住猛地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双腿在被子里乱蹬,却咬住下唇不许自己漫上来的欢喜泄露。 苏忧言怎么这样啊。 而苏忧言剑走偏锋,给她发病危通知书的照片,告诉她,自己要死了。 右繁霜连鞋都穿反了狂奔到他的病房,却发现他是骗她的,他发的是别人的病危通知,她转身就要走,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说,霜霜,我只有你了。对我来说,你是唯一真实的存在,如果没有你,我就只能活在灰色的绝望和虚幻中。 在病房里,他的声音响起时如此沉重又哀伤,让人不自觉的心如刀割。 照片是假的,可这句话是真实的。 酸涩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回头,而他那双潋滟的鹤眸凝视着她,却故作可怜地歪了歪头, 所以,我已经很惨了,霜霜可以同情同情我吗? 右繁霜被气笑了,却在笑之后忍不住哭了,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他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进院半年。 其实她本应该出院,但李月娟似乎是有意,在她已经情绪稳定的时候,反复来医院刺激她,导致右繁霜的精神状态反复,在自杀的绝望和极端焦躁之间徘徊。 只有苏忧言可以轻易抚平她的情绪,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在她捂着耳朵,头疼欲裂的时候说的,他会毫不犹豫上前抱住她,丝毫不怕她会伤害自己。 他会说,霜霜,你妈妈不爱你,我爱你,我永远在这里陪着你。 他把痛哭尖叫的她抱在怀里,从来都不介意她的情绪失控。 她和苏忧言的感情不拘束在爱情、友情里,那份感情,是相依为命,刻骨铭心。 他的无数次生死一线,和她的无数次生死一线,交替上演。 后来,随着右繁霜病得越来越严重,她的听力越来越灵敏,开始能听见电流声和细微的呼吸声,她整夜整夜不能睡着,听到疯狂响起的噪音,她愈发焦躁。 只有在苏忧言的病房里,她才可以真正闭上眼睛安睡。 只有他身边,再多噪音都会平息下去,听着熟悉的,独属于他的心跳节拍,她会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安全。 她常常靠在他的肩膀上,或是趴在他的病床睡着,但她不愿意说是因为病情加重,她会告诉苏忧言,是因为昨晚背着他温习课业了。 苏忧言会用那双瑰丽的鹤眸,温柔地看着她笑,也不追问,摸摸她的头说睡吧。 他那双眼睛永远温柔缱绻,如同她的避风港。 在绝望中,他们都丝毫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人生,甚至因为这种氛围而催生出一种奇特的希冀,她和苏忧言在所有能用的时间里学习。 他们甚至一起参加了高考,在考场外互相鼓励,不求结果,不求得到多大的改变,只是想在他们的节奏里,当个正常人。 直到有一天,她趴在床边醒来后,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 而他被推回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却强撑着站起来,强装没事。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看出来他的勉强,甚至不敢在他身边多待,说了两句话就立刻离开,生怕他撑不住。 医生和他说后续治疗方案的时候,她就躲在门外,泪流满面地听着。而苏忧言无力到连回应都做不到。 而他说话越来越虚弱,很多时候甚至无法再逞强装给她看了。 但苏忧言一直这么倔强,是绝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虚弱一面的。 姑姑车祸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右繁霜崩溃了,也是苏忧言陪在她身边,整夜整夜地安抚她。 姑姑立了遗嘱,把所有积蓄交给医院,给她治病。 苏忧言说,那是姑姑唯一的遗愿,她不能让姑姑失望,辜负姑姑的期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毫不气虚。 可是,他自己却辜负了她。 他没做到和她一起痊愈离开那个地方。 右繁霜永远都记得厄运的开始,那次他心脏病发作,要立刻进行治疗,连嘴唇都发白,额头上全是虚汗,状态差得可怕。 却因为看见她站在门边哭,他抿紧嘴唇忍痛起身,干脆利落拔掉手上的针,强硬地钳制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出去,随后毫不犹豫关上门。 他第一次赶她。 他疼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不愿意她看见。 越到疼痛难忍的时候,他越是要强,绝对不允许她看见他脆弱的样子。 他疼到难以入眠,哪怕用安眠药睡着,都会在睡梦中急促地呼吸着醒来。 甚至因为止疼药会建立耐受,吃多了之后,对他再也不起作用。 这样明显,怎么瞒得过她? 第十四章 欠了三年 经历了几次抢救,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微弱,甚至到了右繁霜已经听不清的程度。 他们被同一所学校录取却没办法一起去。 她从没有这么渴望自己的听力变得更灵敏。 而他把她叫过去,听他的心跳。 她贴近他胸膛的时候,他伸出手臂把她揽在了怀里。 他从未抱得这么紧过,似乎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抱他。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霜霜,你能听见它的声音吗,现在,它是为你而跳的,世界上永远有人爱你,你的爸爸之后是我,我之后,会有其他爱你的人来到你面前,世界上永远会有一颗心脏为你而跳。” 右繁霜在他怀中痛哭,而苏忧言忍住喉咙的发涩和眼眶酸楚,鹤眸流转,强行压下泪光。 右繁霜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向要强,从来不表现自己的脆弱,却已经在交代遗言,可见病情已经到了一个多严重的地步。 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一个个字说出来:“苏忧言,你如果走了,我独活不了。” 苏忧言箍她箍得更紧,他说:“你如果跟着我走,会让我痛苦得难以解脱,我希望你过自己的人生。” 右繁霜痛哭不止:“我不愿意。” 他却轻声道:“霜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逃离家庭,逃离会令你感到压抑的所有事情,要继续学音乐,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恣意张扬地活着,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这是我唯一的遗愿。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走。” 右繁霜无论如何不答应。 他哄着她说只是以防万一,她答应了他才能安心。 她勉强答应,他却在第二天进了急救室。 像是他早有预料一般,他的心跳停止了。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医院抢救再转院,速度太快,右繁霜根本没办法跟上。 最后是苏忧言的妈妈,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告诉她,阿言没了。 自此,右繁霜的世界永沦地狱。 再也没有爱她的人。 最后一个爱她的心跳节拍,永远在世界上消失了。 右繁霜回到自己的病房,面无表情,将所有的镇定药物全部倒在手心,一把吞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想, 苏忧言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阿言,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维持我心脏跳动的,是你的心跳声。 这个世界可以没有苏忧言,但是右繁霜不可以。 当独属于岩鸽的次声波永远消失,再也听不见0.05的次声和黑翅鸢的心跳时,她站在他心脏的悬崖峭壁,一跃而下,成为世上第一只没有翅膀,坠落高空自杀的岩鸽。 哪怕那只是一个拳头的距离,也足以令她粉身碎骨。 生离死别,原来就是人间地狱的别名。 右繁霜的世界颠倒,而当她醒来的时候,身边都是滴滴作响的仪器,她几度尝试自杀,倔强地拔掉自己的管子,往墙上撞,却被护士和医生们按住。 右繁霜痛哭着哀求他们,求他们让她死,她活不下去了。 她疯狂地挣扎着。 可是他们还是死死按住了她,一直照顾苏忧言的护士姐姐满脸泪痕,像苏忧言保护她那样,替她推开所有人,像苏忧言抱她那样紧紧抱着她,哭着说, 霜霜,你不可以这样,忧言爱你,哪怕他走了,他依旧爱你,如果你死了,他会比死更难过,他的死,怎么可以换来你的死亡。你要他怎么原谅自己? 右繁霜听见与苏忧言相似的语气,忍不住号啕大哭,直到哭得呼吸错乱,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李月娟反常地来照顾了两天,右繁霜躺在床上像具死尸,连眼球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李月娟也再没有刻薄,反而尽心尽力,沉默寡言地照顾,而两天后,李月娟就非为她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右繁霜才明白为什么,李月娟为她谈了一门婚事,要让她嫁给一个残疾的三十多岁男人。 彩礼五十万。 对方的母亲不停夸着她漂亮,就是太瘦了,生孩子还是要胖些。李月娟往回圆说,说只是她生了一场小病,补补就好了。 已经如同行尸走肉的右繁霜坐在那里麻木听着,想起他离世前对她说话时的模样,第一次,她生出抗争的心,不想再在烂泥里挣扎。 什么都好,她不想让阿言失望。 她宁可死,都不会活成阿言不认识的样子。 她假意答应,等到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时候,李月娟才知道她居然去参加了高考。 一巴掌挥在她脸上,她却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悲了,她的亲生母亲,如此不愿意听见她的好消息。 亏她还有一丝的奢望,希望妈妈看见录取通知书,会放下过往一切而为她骄傲。 李月娟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但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录取通知书一样能报道。 这个世界上,爱她的只有阿言而已。 是她痴心妄想。 李月娟把她关起来,她从家里的离地高度不足两米的窗户跳出去。 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和句芒住,所有的一切都和李月娟没有关系。 学费她可以自己打工挣,母亲这个角色,她不需要。 直到现在。 夜风悠悠,拂过右繁霜与苏忧言十指相扣的手。 她红着眼眶:“后来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现在我有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右繁霜哽咽道:“是什么?” 话音未落,苏忧言却吻了下来,柔软的唇瓣在夜风中相触,他托着她的后脑,缠绵而深入地吻她,这个吻,他欠了三年。 所有的风声都低下去,她听见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正在为她跳动,是属于她的心跳。 而他伸手抱紧了她,几乎将她嵌入他宽大的怀中。 这条路有些偏,只是偶尔有来往的车辆打着车灯一晃而过,却根本打扰不到他们。 缠绵暧昧的辗转,伴随着疯狂的思念亲泻而下,喉咙干涩希冀着将对方揉进身体里。 第一次堂堂正正吻她,他凭着男人本能的渴望和冲动而行。有些人只是太过相爱,只是对视都有亲吻的欲望。 而右繁霜呼吸里都是苏忧言的气息,他身上有出席活动礼节性的香水味。 深沉,性感,尾调是代表雄性荷尔蒙的麝香跟温暖甘甜的香草,和苏忧言的气质极为贴合,温暖而轻柔的氛围从一而终,与曾经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间她已深深淹没在了苏忧言的洋流里。 陈晏岁出了摄影展之后,却烦躁得要命,开着车在街上乱逛,寒风从窗外吹来,拂过他清俊的面庞,眼底都是冷漠与烦乱。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烦躁地接起:“喂。” 那头的中年男人语气深沉:“苏氏的继承人回国了,这次的项目全靠苏氏给面子,你必须去参加宴会,务必讨好小苏总。” 陈晏岁冷声道:“我不会去的。” 陈伯晋的声音却更冷峻:“不去也得去。” 陈晏岁干脆把电话挂了,把手机往副驾驶随便一扔。 他打方向盘要从偏僻的小路里出去的时候,余光扫见一对情侣正在拥吻。 他神情冷冽,本想直接开走,但是车灯却将那两人照亮。 那个年轻女孩埋在男人怀里,纤弱窈窕,一头墨发如瀑,湖蓝色的鱼尾长裙勾勒身形,上身雪白的镂空毛衣绵软慵懒,整个人的背影却清冷如霜。 和今天右繁霜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而陈晏岁太阳穴突突地跳,立刻就要拉开车门,但他刚拉开一点,要出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大衣和长裙的美人却挡住他的视线,敲了敲车窗。 陈晏岁不耐烦地猛地抬起头来。 第十五章 不讲道德 乌歌抱着胸,慢悠悠地看着他:“方不方便,送我一程。” 陈晏岁只觉得烦躁:“你让开。” 乌歌却懒洋洋一笑:“怎么,你要看我后面那对小情侣接吻?” 她朱唇微启,像是调戏一样地笑着:“你又不认识人家,非礼勿视哦。” 陈晏岁闻言收回了视线,却烦躁道:“少管我的事情。” 他伸手开车门,乌歌却穿着高跟鞋直接一脚给他把车门踹了回去。 她长眉微挑:“陈晏岁,有些人,你还是不惹比较好,免得惹祸上身。” 陈晏岁语气讽刺:“谁,你吗?” 她的手撑在车窗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纤长细白,妖艳冷冽:“你刚刚又欺负右繁霜了?” 陈晏岁冷声道:“关你屁事。” 乌歌却冷冽一笑:“她是我的朋友,你小心一点。”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车里的陈晏岁:“我素来都是有仇报仇,从不手软,想必你很清楚。” 乌歌出了名的狠人,曾经有人嘲笑她穷,进不了伦敦名媛成人宴,后来她在这个宴会里一脚把对方踹进泳池,在泳池边上,用英镑点烟,看着对方扑腾,自此一战成名,谁都再不敢惹她。 陈晏岁也很清楚,毕竟这件事传回国内,已经是商业头条。 乌歌穿着高定风琴裙,坐在泳池边冷漠地看人家扑腾的照片占领头条板块。 自此别说是陈晏岁,就算是这个行业顶尖的老钱家族继承人也不敢惹她。 不远处,苏忧言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右繁霜下意识去看他的手机,苏忧言却把她拉回来继续。 右繁霜的心跳因为他强势的一拉而加速,她却别开脸,弱弱道:“阿言,有点吵。” 苏忧言一滞,托着她的脸,温声道:“是我没有注意到,下次不会了。” 她看着他接起电话。 他的声音低哑:“怎么了?” 那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哥,行李帮你从酒店送回家了,我带了瓶Moet Chandon,今晚要不要——” 苏忧言温声道:“今晚不太方便,我在忙,以后再说吧。” 那头干脆利落说了句行,挂掉了电话。 苏忧言在收起手机前,把所有的声音都往下调。 看向她的时候,苏忧言一如既往的温柔:“霜霜,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右繁霜不解:“但你家里人——” 他的眼睛像一片海,浓墨深邃令人沉溺:“是我自己的房子,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住,刚刚打电话的是朋友。” 右繁霜低下头,鼓起勇气牵住了他的手,苏忧言唇角微勾。 苏忧言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甲都透着淡淡的粉,每一个指甲都饱满,宽窄恰好,和以前没有区别,依旧是一双看着就觉得很有安全感的手。 她甚至可以通过手来认他,他昏迷的时候,她就握着他的手掌,一遍遍地看他的手,连他的每根手指螺纹有多少道她都数过,她也记得他右手中指指背有一颗很小的暗红的痣。 浮凸的掌骨,起伏的青筋,干净,白皙。 是苏忧言的手。 陈晏岁实在是没耐心了:“已经分了,她和我没关系,你让开。” 乌歌扫他一眼,才让开位置。 而那对情侣早已消失不见了。 陈晏岁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冷冷瞥了乌歌一眼:“你她妈现在越来越神经了。” 乌歌却毫不在意,美艳的皮囊在夜风中格外惑人,烟嗓清冷:“陈晏岁,有些时候,回头看一眼可以,但你不能往回走。” 她的手搭上车窗,轻佻道:“因为逆行全责哦。” 她说完,好像是觉得太好笑了,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眼神里都是轻蔑与桀骜不驯。 让陈晏岁愈发的不爽。 她随手把两本书从包里掏出来,扔给陈晏岁:“上次你和右繁霜逃课,她和你的书,我建议你好好看看人家的书,笔记做得太漂亮了。” 陈晏岁越来越觉得无语,他随便把两本书往副驾驶一扔。 乌歌看了一眼那两本书。 右繁霜的那本书边页里突出一块,明显是里面夹了东西。 没人比乌歌更清楚,那是一张照片。 右繁霜夹在书里的照片。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乌歌勾唇笑了笑,直接抬步走向人行道离开了,背影风姿绰约。 陈晏岁心里乱七八糟,乌歌这么一通捣乱,也没看见那个女孩的正脸。 不过右繁霜那个唯唯诺诺的性格,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哪能那么快找到下一任? 乌歌走出去没多远,拨通了电话:“搞定了?” 那头的人慢悠悠:“没搞定的话,你不也搞定得了吗?” 乌歌嗤笑:“苏忧言从小就是憋着一肚子坏的家伙,难得轮到我帮他。” 她随手挂了电话,走出小路。 右繁霜被苏忧言带去了他的房子里,是早上能看见云雾的那种大平层,宽阔却空荡。 右繁霜第一反应是借用卫生间,她忐忑地去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出奇的是,句芒给她化的妆居然一点也没花,只有口红没了。 惊叹于句芒那些化妆品神奇的同时。 她的手指指腹碰到唇瓣,似乎他的触感还在,有害羞又甜蜜的欢喜从心口往上蔓延,她低下头,唇角压抑不住的勾起。 她出来的时候,苏忧言正在厨房里弄着东西。 他把纯色围裙系得很低,背影挺拔,腰线被包裹却依旧劲瘦,他穿着浅灰色丝绸衬衫,窄腰宽肩,无来由的性感成熟。 他还比几年前长高了一点,身形已经完全从少年蜕变成了男人。 脸上的轮廓愈发分明,甚至趋于冷漠疏离,再没了以前的纤弱温润。 现在的他,和几年前的他自己相似度大概也只有一半,和陈晏岁,相似程度只剩下不到两成。 气质更是截然不同,阿言的外表俊美得几乎是锋利的,却温柔有节。陈晏岁,脸比阿言温和许多,不会美得有锋芒,却有让人感到遗憾的性情。 她忽然庆幸起来,这样,就不会觉得陈晏岁用那张脸侮辱到了阿言。 他们不像了。 完全不像了。 苏忧言似乎是发现拆错了包装,他拿起包装盒仔细看了一眼,再把东西包回去的时候,也像是在包礼物,动作优雅,修长的手指抵在纸盒上,折叠着纸张,赏心悦目。 他身上浑然天成有一股贵气。 右繁霜专注地看着苏忧言的身影,只要看着他,她的情绪就奇异般镇定下来,像沙尘暴掩于海浪而后平息,是任何镇定剂都无法达到的效果。 阿言,他就在这里,是真的阿言。 真实的。 苏忧言回头,发现她站在那里看着他,他温声道:“怎么不说话?” 右繁霜的眸中有些羞怯:“你在干嘛?” 苏忧言含笑,声音低缓:“不是有一种说法,留对方吃泡面就是想留对方过夜?” 右繁霜一怔,脸腾地红了起来。 她思绪乱了,好不容易才组织出语言:“不是我们国家的习惯,你在国外太久了,弄错了,国内不这样的。” 苏忧言转过身来看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那我要留霜霜,应该做什么?” 右繁霜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有些慌乱:“……应该…” 她紧张道:“我也不知道。”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垂眸笑了一声,低声道:“那就好,我会教。” 他眉眼含笑,转过身把料理台上的东西封好。 右繁霜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她的脑子里沸腾了,像有开水烧着,她的脸通红。 第十六章 小傻子 苏忧言转过身来看着她,看见了她通红的脸,却弯腰盯着她的眼睛看:“那你想做些什么?” 他的眼眸流波,含笑看着人的时候让人难以招架。 右繁霜踟蹰道:“要不参观一下你家?” 苏忧言微微张开手臂,右繁霜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苏忧言低下头轻声道:“解围裙。” 右繁霜才明白过来,连忙把双手环过他的腰,去解他身后的系结。 还好她没做什么,她刚刚还以为他要抱抱。 幸好,不然要在阿言面前丢脸了。 右繁霜暗自庆幸地解着系结,苏忧言垂下长睫,伸手托住了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右繁霜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忽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 他的长相极精致,闭着眼,嚣张跋扈的眉弓和像利箭一样笔直的鼻梁,也像枪一样顶在她心脏上。 他的吻太突然,右繁霜的心脏跳得要报废了,不自觉地腿软,而苏忧言稳稳托住她的腰,不让她往下滑。 阿言,阿言会这样。 柔软的触感像是无限亲密的海,让人沉溺进去,轻重缓急间是海潮的涌动克制。 呼吸间都是苏忧言的气息,让她完全放松慵懒地沉没进去。 阿言吻着她,正在和她亲吻的人,是苏忧言。 她甚至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才结束这个吻。 结束时她的大脑完全放空,怔怔看着他,而苏忧言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十二点了,你这个时候回去可能会打扰到你的朋友。” 右繁霜没反应过来:“会吗?” 苏忧言忍不住轻笑一声:“会的。” 右繁霜仰起头看着他的脸,关注点却歪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阿言长得这么精致,声音却会变得这么厚重低沉,反差感简直像卡车爆胎一样让人猝不及防啊…… 二十二岁的阿言,是这个样子的。 就这么盯着苏忧言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猛然回神,小心翼翼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留在这里吗?” 苏忧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双手撑着料理台,向她倾下身,轻笑道:“可以吗?” 右繁霜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很难拒绝。 她渴望与这双眼睛再对视的时间太长了。 可突然就要留宿在男人家里,哪怕是那个人是阿言,她也会局促:“要不下次再说,我今天没带换洗的衣服,得回家。” 苏忧言温声道:“我让女助理买了换洗衣物,你不用担心这个。” 右繁霜猝不及防:“啊?” 她犹豫了一下,弱弱道:“阿言,女孩子没答应的情况下,你这么做其实有点不讲道理的。” 苏忧言含笑悠悠盯着她。 她被苏忧言盯得紧张了,结结巴巴补了一句:“也,也不讲武德。” 苏忧言被她说笑了,却俯身越发靠向她,双手撑着料理台边缘,右繁霜不自觉后退,却被料理台抵着,处在他圈的范围内,他的眉眼攻击性太强,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苏忧言抵着她,轻轻挑眉,一字一句从薄唇间逸出:“霜霜,对你,我想不讲道德,只讲得到。” 他的身体逼近她,在居高临下的视角里,每一寸灼热视线却都在引诱她,他的声音如惠风温柔:“可以吗?” 右繁霜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却低声咕哝了一句,苏忧言没听清,漫不经心反问道:“嗯?霜霜说什么?” 右繁霜手足无措,逃避了一下他过分勾人的视线:“你助理是女的?” 苏忧言没忍住轻笑一声,轻声哄她:“霜霜,我的助理,四十五岁。” 闻言,右繁霜窘迫得无地自容,抬头弱弱地看着他,他的眸光明亮灼热。 明明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还是想看他的眼睛,和他对视。 多巴胺沸腾她到后脑发麻,呼吸急促。 苏忧言的视线始终一动不动,定定凝在她脸上,和她双目相接。 潋滟的鹤眸中含着几分笑意,隐隐幽幽的火光舔舐在浓墨的瞳孔深处,像是故意的,知道她承受不住,刻意这么看着她。 最终还是右繁霜败下阵来,害羞地低下了头,像三年前一样。 她单纯,但苏忧言素来都是别有用心。 — 第一眼见到右繁霜的时候,她指出了他的心跳节拍不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此单纯,似乎这并不是坏事,她只是单纯把这一点说出来而已。 她好像因为太单纯,还没有对陌生人产生防备和距离感,像孩童一样自然的入侵别人的视野。 苏忧言故意装作没听清,垂下长睫盯着她,轻蔑地笑了:“你说什么?” 而她重复了一遍,也丝毫不觉得他轻蔑凉薄的表情威胁到了她。 好像是真的傻,连威胁都看不懂。 后来在大厅遇见过她无数次,有时苏忧言会看着她,但她发现他在看她,不仅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对他微笑。 苏忧言想。 像个小傻子。 苏忧言看向她的手环,上面写着她的科室和名字。 苏忧言眉头微皱。 真是个小傻子。 但小傻子和他见过的精神病人一点都不一样,她呆呆的,可是看上去又那么孤单脆弱,还有一双黑白分明,明媚到忧伤的眼睛。 她路过的次数太多,不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但是苏忧言弹琴的时候,她都会坐在那里乖乖地听。 听他讲话的时候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在他身边弯腰捡琴谱的时候,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傻傻地替他捡起来,而她浑然不觉自己无意间勾引了别人。 她虽然身处别人敬而远之的病患科室,但她本人却很奇异的讨人喜欢。 那些大爷大妈会拉住她唠嗑,而她乖乖地坐在一边给大爷大妈们剥瓜子,仰起脸笑的时候像个傻瓜。 甚至于刚刚毕业的年轻男实习生,都会被她的眼睛看到面红耳赤。 他听见她叫那个实习医生哥哥,后来常常看见那个实习生给她吃的,而她每次都很惊讶很惊喜地露出笑脸。 可那不过就是造型过时,low得掉渣的小蛋糕而已。 苏忧言远远看着,眼神晦暗不清,握着蛋糕袋子的手却不自觉握紧。 后来,再一次看见她路过,而且身边没有那个男实习生的时候,他立刻下床,走到病房走廊里叫住她。 哪怕他还在输液,拿着吊瓶的手放太低,手上的针管已经回了血。 他竭力镇定道:“我是苏忧言,认识一下。” 然而他握着吊瓶的手已经因为紧张,用力到青筋凸起。 她傻傻地道:“我知道你,你是那个弹琴很好听的哥哥。” 苏忧言听见哥哥两个字,瞬间觉得心脏要爆炸了。 自那以后,苏忧言刻意和右繁霜拉近距离,她的喜好简单,要接近不难。 他一遍遍和她下蠢得要死的五子棋,在大厅四手联弹那些他十岁就会弹的笨蛋乐章,一起种无聊容易死的多肉,做各种让她觉得开心,但苏忧言只觉得蠢的傻事。 一做就是整整三年。 一直以来,右繁霜都以为她的阿言爱所有人,却不知道,苏忧言素来凉薄寡情,从始至终只爱她一个人,他的温柔,从来就不是面向所有人的,只是独独为她而滋长而生。 他心脏病注定命不久矣,自小便阴郁冷鸷,拒绝他人接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心。 而在他绝望凶戾的人生中,她是唯一能听到他心跳声的人,也成为了唯一一个得到这份可怕又稀有的温柔的人。 但她如此单纯,把全世界对她最好的苏忧言,当成了温柔的救世主。 却只是没有人和她说过, 你的救世主,连他自己都救不了,却只救你。 第十七章 是故意的 当时苏忧言故意给她送小蛋糕,问她, 比那个实习生送你的好吃吗? 她咬了咬勺子,似乎在做艰难的决定,说都好吃。 但苏忧言送给她的蛋糕是请了顶级甜点师做的,一点不沾廉价奶油的媚俗。 苏忧言心里莫名的不爽,但他知道她的病不能受刺激,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他从来不对她说重话,只怕会吓到她。 他轻声问她,为什么? 小傻子这才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医生哥哥给的甜一点。 苏忧言明白过来,顶级甜点师做的蛋糕,每一步都是亲自调配,绝对不愿意有一点市井的俗腻,更不可能加一大把廉价糖精。 但是,作为双相患者,在抑郁和焦躁中谋求生存,她喜欢吃甜食,是自然而然。 是他没有照顾到她的喜好。 下一次,她再在他病床前吃蛋糕的时候,苏忧言温声问,这次的比上次好吃吗? 右繁霜嘴角上沾了奶油,那双大眼睛羞怯地看着他,却露出欢喜的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故意引诱着问道,比那个实习医生给你的呢? 她下意识呆呆地啊了一声,刚要说是的时候。 他看着她绯红的唇瓣,没忍住,伸出了手,指腹掠过她的唇瓣,替她擦掉唇上的奶油。 但他的举动,好像让小傻子愣住了。 苏忧言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她被他摸了嘴唇之后,居然下意识舔了一下他的手指,说比那个医生哥哥给的甜。 苏忧言真的要疯了。 而且她真的傻得透顶,丝毫不知道男女大防地半爬上他的床,凑近他的脸,说,阿言哥哥,你的睫毛真的好长。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让心跳的速度疯狂变形。 而她还会天真地看着他,担忧地指着他的胸口说,哥哥,你的心跳变快了。 苏忧言有时候真的快被她折磨死,还得强装出温柔平静的样子,好像自己不为所动。 她经常跑过来,有时候会跟他分享她姑姑送来的甜得掉牙的小饼干,还会和他说,阿言哥哥,我今天起来没有听见电流声哦。 小蠢货,是他今天没有用那些电流偏大的仪器。 她有段时间晚上睡不好,白天到他这里,就会靠在他怀里睡过去。 而老师目光诧异,苏忧言面色冷淡地让老师继续。 老师们拿着极其高昂的课费,不敢出去乱说,而且也一致默认,对有钱人来说,规则就是虚无。 他们只装作没看到,继续自己的授课。 她把头贴在他胸口上面,听着他的心跳睡着,还在他衣服上流口水。 苏忧言听着老师强作镇定的讲课声,搂住了她,微微垂下眼皮,掩盖了幽深的笑意,他轻嗤着,心里想。 这个小傻子,就这么喜欢他吗。 他甚至会罪恶地想,如果在老师面前和她接吻会怎样? 被吓到的会是老师还是她? 他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庞,有一种冲动,想把她吞下,想用食道和胃包裹住她每一寸皮肤。 小傻子,我太喜欢你了。 她总是毫无提防地和他待在一起,会睡在他胸口上听他的心跳入睡,会在他闭着眼睛假寐的时候,轻轻拉起他的手,数他指腹的螺纹到底有多少圈。 听着那个小傻子小声呢喃圈数,中途忘记数到哪,又重新开始的声音,他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么蠢这么可爱的小傻子,也有人会不喜欢她。 而且那个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 第一次听见来自李月娟的咒骂时,苏忧言也第一次看见了崩溃的右繁霜。 她用力捂着耳朵,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流。 李月娟知道她听力灵敏,故意还提高了声音骂她。右繁霜发了疯一样地尖叫起来,尖叫声在她灵敏的耳力里,能尖锐地盖过那些咒骂。 苏忧言使劲拽开那些医生,一脚踹开病房的门,然后用极重的医疗器械死死顶住门,把所有人拦在外面,跑过来抱住尖叫痛哭的她。 他天生的,疯狂有想保护她的欲望。 苏忧言抱紧她单薄瘦弱的身体,一遍遍地道:“霜霜,没关系,你妈妈不爱你,我爱你,我永远在这里陪你。” 她还是在痛哭,还是在尖叫,甚至咬了他一口,好像感受不到来救她的人的存在,整个人发了疯似的扑腾着大哭,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那张小脸哭得通红,她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心脏,想把压抑焦躁的疯狂打散,他看着都能切身体会那种痛苦。 苏忧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爱你。 小傻子才渐渐平息下来,在他的怀里昏迷过去。 后来,李月娟再故意来刺激她的时候,在右繁霜捂住耳朵之前,苏忧言就迅速上锁堵门,问右繁霜想骂什么。 久而久之,李月娟总是被回击,觉得没劲,也就不来了。 — 小傻子觉得他的老师们都很好,和蔼又亲切,没有意识到过那是钞能力。 她会用心给每一个老师写教师节贺卡,还分享他送给她的小蛋糕,笑着对每个老师说类似于“我好喜欢您呀。”的话。 要不是每个老师起码四十岁以上,他都要怀疑她爱上了他们。 而那些老师们也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简直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她。 而且毫无疑问,小傻子是个好学生。 听说她考上的是全市最好的公立高中。 在病房里,她也会特别认真地听课写作业,像在学校里一样。 她很笨,但是很认真,他看着她努力看书的样子,有时会觉得世界很不公平。 为什么她活得这么努力,却什么也没有。 这个世界上,甚至没有人疼爱她,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会那样对她。 而她仰着脸对他笑的时候,又像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天真样子。 那时,他会觉得心脏某个地方狠狠一痛。 那颗自私、冷漠、孤僻的心脏,第一次为了除他自己以外的人而动容。 — 而另一件令苏忧言烦躁的事情是,那时的她好像没什么男女意识,总是和他过分亲近,而懵懂天真,不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她口中说的喜欢阿言,和喜欢护工阿姨,喜欢医生哥哥,喜欢历史老师没什么区别。 苏忧言刻意引诱她带着他出去,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在漫天烟火中,俯身吻她。 她被吓得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连忙后退几步,怯怯说阿言,你刚刚亲我了。 语气像是他是不小心的一样。 傻子,他是故意的。 苏忧言扔掉手里还在燃着的仙女棒,一把将她拽回来,在月色和烟火下再度吻她。 她想跑,他牢牢钳制住她,不让她跑,被迫接受他的吻。 他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她的小脸都通红了,他才放开她。 松开她时,他都做好了挨耳光的准备,但她却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阿言,为什么要亲我啊? 那一刻,苏忧言有种罪恶感涌上来,却故意恶劣地诱导她,说:“你经常听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下意识地回答:“是心底很舒服很满足的感觉。” 他眼神晦暗:“对,所以霜霜也爱我,两个相爱的人做这件事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懵懵懂懂:“是这样的吗?” 苏忧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啊,然后一把将她拽过来继续亲。 她都傻傻的不知道反抗,任由苏忧言侵略。 第十八章 只有你了 但是那天回去之后,她忽然开始别扭地找借口不见他。 苏忧言明白了,她到底还是明白过来了。 但他说爱,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她逃避的时间太长,他愈发焦躁,终于想到办法,去找了一张病危通知书,掐头去尾拍给她,告诉她,他要死了。 看着她哭着跑进来,左右脚的鞋子都穿反了,扑到他床边大哭。 苏忧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潋滟鹤眸之中,目光寸寸是幽深的怜爱之意,却坦诚地告诉她,告诉她,他是骗她的。 她哭得愣住了,甚至还打了一个哭嗝。反应过来之后气得鼓鼓的,转身就要走。 苏忧言拽住她的手腕,声音沉重道, 霜霜,我只有你了。对我来说,你是唯一真实的存在,如果没有你,我就只能活在灰色的绝望和虚幻中。 他说完这些话,自己的心亦是沉重。 右繁霜停住了脚步,还心软地回头看他。 他却刻意忽略那些哀恸,似乎恶劣地装着可怜,问她, 所以,我已经很惨了,霜霜可以同情同情我吗? 右繁霜的表情很奇怪,那张小脸又想哭又想笑的,最终却走过来威胁他,支支吾吾道,我不想再和你那个什么了。 苏忧言故意追问道,什么? 右繁霜小脸憋得通红,声音越来越小,她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亲亲。 他故意装听不清:“我没听见。” 右繁霜着急了:“就是不准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时候和我亲亲。” 苏忧言了然一笑:“可以亲,但要经过霜霜同意,我记住了。” 右繁霜听他曲解她的意思,小脸涨得通红,用力跺了两下脚,转身跑了。 只可惜,好的日子不会太长,高考之后,他的身体情况就开始急剧下降。 他的心脏远不止是房缺室缺那么简单,后期胸腹主动脉置换的手术做下来,他几乎没了半条命。 他经常一醒来,就看见她哭着看他。 他好像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停止,他把她叫到床前,来听他的心跳。 他把她的手用力按在他的心脏上,轻声告诉她, 霜霜,你能听见它的声音吗,现在,它是为你而跳的。 右繁霜哭得不能呼吸,说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苏忧言搂住她,勾起一丝可悲又嘲讽的笑。 如他所愿,她一定会永远记住他了。 他眸中泪光闪烁。 但那有什么用?现在她全世界最爱的人是他了,他却要死了,世界他妈的是刻意整他的吗? 直到在手术台上停止心跳前,他才第一次善良地想,他死了,那个小傻子一定会哭得停不下来,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不轮回,被所有人遗忘,在这一刻承受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来换他死后,全世界爱她,爱到足够让她把他完全遗忘。 右繁霜,我这么自私又冷漠,孤僻又疏离的人,从没有这样爱过人,我这么无私地爱你,你最好,永远不要再记起我,否则我会比死更痛苦,我的死,不可以换你绝望。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死,换来在你伤心时光耀的阳光,换僻静幽深小道上的路灯,换你难过时,会抱住你的其他怀抱。 只希望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幸福。 记忆渐渐消散,苏忧言深邃晦暗的目光看向右繁霜。 右繁霜看着他房间,不由得感叹道:“你房间好大。” 大概都有她房间的六七倍大了。 苏忧言直勾勾盯了她一会儿,低着头,泪光一闪而过,修长的手指解着手腕上的表,慢悠悠却恶劣地道:“床也很大。” 右繁霜像是被钉在原地。 苏忧言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床,又把视线移到她脸上,轻佻笑了一声:“不是吗?” 他随手把表放在桌上。 像是在和她开玩笑,又像是无意的。 但右繁霜显而易见地慌了。 苏忧言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过了几年,小傻子听得懂他的话了。 苏忧言走过来,从后面把她圈在怀里,下巴靠在她肩膀上,低音简直撩人得过分,但他的语调慢慢悠悠的,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向宽大的落地窗:“助理拍过照片给我看,早上从这里可以看见云雾涌动,阳光也会更耀眼,你以后也可以看见。” 他的手掌按在她的腰上,慢慢摩挲着握住了她的腰。 右繁霜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是吗?” 苏忧言看着她变红的脸,压抑住想再吻她的暗昧冲动,懒懒地笑了一声:“是啊。” 霜霜识逗了。 真是个好兆头。 右繁霜竭力装得平静地点点头实际上却像是一只受了惊假装平静的兔子。 苏忧言姿态随意,靠在她肩上,在她耳畔吹气:“你要不要看看隔壁房间?” 右繁霜的耳根瞬间在气流拂过时变酥麻,这股酥麻随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右繁霜的心脏跳得她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心脏存在了,脑子里一空,只知道,只要阿言说的,就是对的。 苏忧言领着已经被撩傻的右繁霜去到隔壁房间看了一圈。 他搂住她的腰,慢悠悠道:“衣服已经在浴室里,今天晚上你睡这边,有事就叫我。”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晚安。” 右繁霜耳根酥软,脚底悬浮:“…阿言晚安。” 苏忧言起身,顺手关掉了房间最外沿的那一圈灯,只留几盏亮着,环境变得易眠而安逸,迈开长腿走了出去。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小傻子一点声音也没有,没叫住他,也没有跟出来。 苏忧言走出去,却面色微冷地停在了门口。 没有声音。 3 2 1 右繁霜看见他修长的身影从门外大步冲进来,下一秒强势地托住她的脸就吻了下来,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占有欲和思念倾泄而下。 右繁霜被吓了一跳,呼吸急促起来,虽然是他先开始,却主动笨拙地回应着他的吻。 这却让苏忧言的血液在血管里冲荡沸腾。 —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下了起码有一个多小时。 苏忧言声音低哑,松开她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我在信里给你附带新的联系方式,你为什么从没有打过?” 右繁霜刚要开口,委屈和鼻酸却先一步涌了上来,她委屈地哽咽:“我妈为了信里的钱,把所有信都藏了起来。” 苏忧言心里一颤:“我收到过回信。” 右繁霜心悸道:“你收到的回信,不是我写的。” 苏忧言的眸色渐渐变深。 难怪字迹不太自然,原来是模仿她的笔迹。 那和他要钱的,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可苏忧言什么都没说,只是温声跟她说:“我知道了。” 他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都过去了,我什么都不介意。” 右繁霜哽咽着点头。 他哄她先去洗澡。 然后拿着手机翻那些回信的照片,犹豫片刻,删了个精光。 还给澳洲别墅的佣人发消息,让她把那些回信扔掉。 原来,他借以依靠续命的希望,都是虚假的,反而是她痛苦的来源。 第十九章 一点 最后右繁霜都不记得自己洗完澡后是怎么被哄睡着的。 只记得阿言说了很多很温柔的话,她只记得阿言的眼睛。 阿言的眼睛,太好看了。 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甚至都会听不清他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射进来。 她起身,第一时间想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她走到了苏忧言房门前,却发现他没锁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蹑手蹑脚走进去,苏忧言的房间也是阳面,他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心跳均匀,大片大片清爽温暖的晨曦扑撒在他俊美的五官上。 她蹲下来,趴在床边看着他。 苏忧言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额头,唇红,肤色冷白,脸也小,在完全的阳光下脸上的棱角被柔化,有刘海的样子像十七八岁,是她熟悉的阿言。 右繁霜趴在他面前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突发奇想去拿了自己的手机,打了昨晚他输进去的电话号码。 他的手机蓦然响起来。 但苏忧言睡得一时间睁不开眼睛,侧躺着去摸手机,头埋在枕头里,按肌肉记忆在手机划拉了一下,放在脸上。 右繁霜第一次觉得,她的阿言居然有点可爱,然而他样子看上去萌,一开口就是冷静成熟的低音炮, “哪位?” 右繁霜愣了一下,忍不住低下头,窃喜地想, 阿言的声音好好听啊。 右繁霜小声道:“是我。” 苏忧言把眼皮掀开一条缝,就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右繁霜,还穿着他的T恤当睡衣,苏忧言喉结微滚,冲她招了招手。 右繁霜怯怯走过去,苏忧言直接拦腰把她扯到了床上。 右繁霜猝不及防摔在了他怀里,苏忧言用手臂箍着她,直接用被子把她也包起来,将她裹在自己怀里,恨不得把她融进身体里。 右繁霜被温暖的洋流包围着,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无由来的觉得安宁放松,她闭上眼没多久,苏忧言的声音却响在耳边,连带着她都感受到他胸腔的共鸣微震:“这样睡不着。” 右繁霜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苏忧言的眉目潋滟,倒映着璀璨的阳光和她:“霜霜在这儿我根本睡不着。” 右繁霜愣愣道:“要不我走?” 苏忧言手托在她后腰上轻轻摩挲着,声音晦暗:“想什么呢。” 右繁霜被他摸得有点不自在。 苏忧言撩起眼皮,又像是什么都没干一样地说话:“要不霜霜唱歌哄我睡?” 他的声音温柔如春水,听得人心头颤动。 哪怕只听声音和语气,就知道他很爱身边的人,语气重一点都怕会吓到她。 右繁霜一呆,乖乖道:“好啊。” 她凑近苏忧言的耳朵,轻轻地吟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你好宝宝。” 苏忧言觉得无语却很想笑,但这是小傻子的行为就莫名地合理了起来。 要命,霜霜怎么会这么蠢这么可爱。 右繁霜看着他的笑脸,也跟着傻傻笑了。 不等苏忧言动手,她主动窝进他怀里,周身都暖洋洋的,呼吸间是他身上很淡的薄荷味,第一反应是清冷禁欲,但其实给人的感觉很浓烈,又具有冲击性,应该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但其中夹杂着一点神秘的麝香味和香根草味,这两种是男性天生荷尔蒙的味道,常用来制男香,阳刚而极其浓重勾人,像是他本身所有。 她像是要把自己挤进他身体里,贴他贴的无比的近,好像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一样。 苏忧言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急促。 而右繁霜傻傻地闻着他怀里的冷香,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在他胸口蹭着,又把脑袋支棱到他颈窝,像是闻见了好吃的东西一样深吸一口,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阿言,你好香。” 尾音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 苏忧言的心脏不自觉加速:“是吗?” 她忍不住凑近又吸了一口气,想到这是苏忧言的味道,闻到它的时候就会无比镇定平静,愉悦像海浪一样涌上来:“是呀。” 三年来,右繁霜的前额叶皮层从没有这么平静理性过,好像把原本的狂风巨浪瞬间变成了静谧大海,不用再去费力面对可怕的绝望和焦躁。 阿言在这里。 她的阿言在这里。 她想到这个名字就会无由来地欢喜和平静。 阿言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苏忧言用手梳了梳她的头发,低沉的声音如烟雨温柔缠绵:“你还想睡吗?”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睡你的床吗?” 苏忧言轻笑:“是啊。” 右繁霜支支吾吾道:“但是…我一晚上没回去,早上发现室友昨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怕她担心。” 苏忧言依旧语气温柔:“不想和我再待一会儿吗?” 右繁霜看着他瑰丽璀璨的鹤眸,羞怯道:“回去之后我们也可以待在一起。” — 句芒在吃早餐的时候,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想去帮忙开门,然而她刚从椅子上起来,紧接着,就看见一夜未归的发小带着一个长得极其出众的男人进门。 句芒一口水喷了出来。 右繁霜吓了一跳,连忙给她递纸巾。 句芒看了苏忧言,瞬间反应过来,嘴唇微张,嘴皮子都几乎不动地低声道:“这就是苏忧言?” 声音低得就算在她身边都听不清。 耳力极绝的右繁霜在一米多远的地方悄悄点了点头。 句芒偷偷竖了个大拇指,给了个肯定的眼神:“长得比陈晏岁帅多了,如果说都是甩你,靠脸,他能被称得上渣男,陈晏岁只能是狗比。” 右繁霜连忙凑近了一点句芒,压低声音:“他没甩过我。” 句芒对右繁霜和苏忧言的过去知之甚少。 高中时期,她和右繁霜不在一个城市,交集极少,而右繁霜也有意瞒着生病的事情,看到那张照片,句芒才问了一下,还以为苏忧言没死,就是一个伤右繁霜极深的初恋。 听着右繁霜急忙替苏忧言辩解,句芒不耐烦低声道:“知道了。” 还没怎么样,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唉,女大不中留。 不过,哪怕句芒是第一次见苏忧言,也会觉得,是陈晏岁长得像苏忧言,而不是苏忧言长得像陈晏岁。 无他,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和只得几分相似的赝品,不需要说明书,观众也能很清楚谁才是真品。 陈晏岁已经算是很惊人的长相了,在大众里帅得鹤立鸡群,但是苏忧言是属于遇见他以前,根本想象不到会有人长这样的类型。 像黑翅鸢,猛禽的一种,高贵阴鸷,面部折叠度高,正面看脸窄而流畅,鼻梁瘦长,侧面棱角极其分明,五官疏离寒凉,看人就像在看尘泥,这是陈晏岁完全学不来的冷贵气质,哪怕是装深沉装凶戾也没办法达到半分。 哪怕苏忧言是在笑着的,也让人觉得他淡漠冷峻。 陈晏岁仅仅是和他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就已经能帅得独树一帜,可见苏忧言这张脸有多可怕,句芒看照片时没意识到这一点。 现实中见苏忧言这张脸,简直帅到惊心动魄。 句芒发自心底觉得这个人危险。 但只看脸,霜霜念念不忘,还有原因的。 句芒对着苏忧言,皮笑肉不笑:“你好。” 苏忧言浅笑:“你好,我是苏忧言。” 句芒心里腹诽。 她当然知道。 但句芒还是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假笑:“我是句芒,霜霜的发小,你应该听霜霜提过我。” 苏忧言了然,含笑道:“以前听过霜霜说,你是最好的朋友,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霜霜。” 句芒咬牙切齿地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又不是他家的人,谢个什么劲儿。 到底霜霜和谁亲一点啊拜托。 而句芒这么想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俩昨晚真的亲到一点。 第二十章 永远在一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句芒有那种作为娘家人的天然敌视,实在是聊不下去,找了个理由匆匆走了。 右繁霜尴尬地笑了一声:“芒果平时很好说话的。” 苏忧言微笑,摸了摸她的头:“能感觉到的,霜霜要不要先带我看看你的房间?” 右繁霜不自觉被他的眼睛勾着:“好啊。” 进去之后,苏忧言几乎是一眼就把她的房间看完了,她的房间东西很少,不打开抽屉和衣柜,简直像样板房,只有打开之后才能发现这是正在住的房间。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道:“有点简陋。” 他的声音温柔:“不简陋,霜霜把这里打理得很整洁。” 她心里一暖。 苏忧言弯下腰,那双鹤眸温和地平视着她:“霜霜,你想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恶劣而偏执的毒蛇,却在小白兔面前收起獠牙,温和得仿佛憨厚的小犬。 突然而来的邀请,让右繁霜错愕,她连忙道:“我在这里也过得很好。” 她没撒谎,这个房子是句芒的老师租给他们的,因为那个老师格外喜欢句芒,所以地段,租金是最高性价比,房子也很新,对两个女孩子来说绰绰有余。 苏忧言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宽大的手掌几乎将她单薄的肩全部包揽,他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体,包裹着她,莫名的有安全感。 苏忧言温声道:“不是这里不好,而是不久之后,我要回澳洲,因为我申请了澳洲的学校,需要回校进行课程安排,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想有尽量多的时间和你待在一起。” 右繁霜的心陡然往下坠,心脏压抑得沉重。 阿言当然不可能泯然众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眶一热。 她低着头,轻声道:“国内不行吗?” 苏忧言轻声道:“莫纳什大学的艺术设计在国际上极富盛名。” 右繁霜不自觉攥紧了衣角,那种无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可她不能阻止阿言。 阿言本来就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她抬头看着他,可是眼睛控制不住热热的:“要去多久?” 苏忧言看见她眸中隐隐泪光,脆弱无依地看着他,他的手掌不自觉微微握紧她的肩膀,他一向孤傲,一瞬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喉结微滚,眼神却定定看着她,始终无比温柔:“课程之外的时间我都会飞回来陪你,国内的产业我也会学着打理,依旧还会有很多时间在这里。” 右繁霜低下头,鼻头控制不住地发酸:“哦……” 那种不安和恐惧又漫起,像海浪一样包围了她,大脑皮层里那片平静的海又开始暗暗汹涌。 苏忧言看见了她发红的眼睛,她的手不自觉攥紧着裙子,他的指尖也控制不住的冰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右繁霜被苏忧言的怀抱包裹着,代表着苏忧言的冷香和体温浸透衣衫,贴上她的肌肤,平复她艰难的呼吸。 右繁霜的眼泪却反而更难以抑制地涌上来。 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我…也觉得这个学校很好。” 她明明是想装作没事的,可是她一开口就忍不住哽咽,让他平白地担心。 苏忧言沉默片刻,开口却温柔得如滴落的雪:“不用说了。” 他的语气包容轻缓:“我推迟一年再去,国内会有老师教我金融方面的知识,教我打理家里的产业,我先学这些也是一样的。霜霜,你才是最重要的,在我眼里,全世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右繁霜听着他的话,埋进他怀里,大口大口呼吸着他身边的空气,才能不像溺水一般窒息。 他轻声道:“霜霜,你明白吗?” 可他感受到她身体因极限呼吸而来的剧烈颤抖,苏忧言的心脏猛地缩紧,那颗已经痊愈的心脏,在这一刹那仿佛重新响起警铃。 他托住她的脸颊,轻声道:“霜霜。” 右繁霜双眸通红地抬起头来看他,泪光颤抖着。 苏忧言低下头,碰上她的唇,呼吸在刹那间共通,她急促的呼吸在他的温度之中融化,逐渐地沉没平息,急促消融。 氧气从他周身渡来,带着温柔而有力的冷香,揉散她心脏与呼吸。柔软的唇瓣相触,他吻她的动作极轻,从轻吮到探入都无比温柔,却能坚定地让她感觉到,苏忧言在这里。 右繁霜搂住他劲瘦的腰,少被他吻一秒,都像是踩空一脚。 她在这刹那,忽然明白了他曾经说过的话,两个相爱的人亲吻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言说轻了,这是像呼吸和心跳一样重要的事情,她想和阿言在一起,想和阿言永远在一起。 苏忧言托着她的脸,吻她的动作深刻而温柔,薄唇与她紧密相接,让右繁霜的心脏都无限温柔地陷下去。 从来没有一刻,她的心里充满这样满足的欢喜,让她忍不住一直陷下去,陷进苏忧言的温柔,陷进他的怀里,陷进他铺天盖地的吻。 清风拂过白色蕾丝窗帘,窗外的高树绿植碧绿如洗,旖旎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 陈晏岁拿着书去上专业课,他和右繁霜虽然同在政法系,却不同专业,只有这个学期才有课和授课老师重叠,也就意味着,这节课,是少有的能见到她的课。 陈晏岁出现在门口时,清俊出众的长相还是如一斛明珠盛光一室,整个阶梯教室里,女生的大部分目光都看了过来。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轻佻利落又年轻,那张脸清俊卓绝,正因为脸上的线条多柔和流畅,哪怕淡然,也自然而然让人觉得那双眸子含情,他神态放松的时候,那双鹤眸美得勾人,让人不自觉盯着他看。 他长腿迈进教室里,大家的视线跟着他走,也同时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还是觉得右繁霜配不上校草,右繁霜估计就是个舔狗吧,怎么可能是校草女朋友。” “想想就知道了啊,陈晏岁怎么可能看上她?” “虽然她好像挺善良的,但配陈晏岁还是配不上的啊,起码乌歌那种级别,又有钱又美,还被提名校花的白富美才配吧。” “右繁霜有可能找得到校草这个级别的男朋友?” “欸…之前是不是有个叫什么芒的,和校草有关系,那个才是校草以前女朋友吧,右繁霜不可能吧。 第二十一章 是我女朋友 陈晏岁拿着书,走向那群人后面的座位,正在众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陈晏岁听得不耐烦,像有些逆反心理似的,把书往桌上一拍,语气冷淡道:“右繁霜是我女朋友。” 语气清冷疏离,那个是字却咬得很重。 众人纷纷回头,却不敢直视他,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 “什么?” “…我去。” 陈晏岁面色疏离:“实在闲不如管好自己。” 前面那排的人局促地脸一红:“好…” 他拉开椅子直接坐下来,前面的人虽然熄了声,但却拿出了手机拼命发消息。 『卧槽…真的假的』 『我的妈,陈晏岁第一个承认的女朋友,论坛会崩吧。』 右繁霜从后门走进阶梯教室,但还是难免被众人发现。 她早上和阿言一起吃了早餐,没想到会因此来得太晚,放眼望去都没有座位了。 只有陈晏岁旁边有两个空座位。 右繁霜硬着头皮走过去,拉开了那个离他远一点的座位,但也只是隔了一个空而已。 而众人见右繁霜和陈晏岁坐在了一起,八卦的心更难压抑。 『妈耶,她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坐过来了。』 『但隔了一个位置啊…』 陈晏岁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联系人的名字无来由让他觉得烦躁,他起身从后门走出教室去接。 一看陈晏岁走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转过头去叫右繁霜:“右繁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右繁霜没反应过来,怯怯道:“啊?” 那个女生余光打量着门口,小心道:“你是不是在和陈晏岁谈恋爱啊?” 陈晏岁接起电话,就是陈伯晋逼他去参加晚宴见苏氏继承人,如果苏氏继承人有女伴,很可能是未婚妻,也要一并相处好。 他不耐烦地直接挂掉,走了回来。 而他一回来,就看见前一排的那几个女孩子都转过头来和右繁霜说话。 那些眼神。 几乎是不用思索的,就知道她们是在好奇什么。 陈晏岁无由来地把视线落在她身上,耳力敏觉起来。 然而,他听见右繁霜平静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不是。” 她的侧脸清白温婉,一双黑白分明的荔枝眸中含着雾气,似乎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和保护欲,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轻而平静,毫无荡漾。 仿佛这是一件对她来说不需要在意的事情。 周围人诧异不已,陈晏岁几乎是看一眼,就瞬间知道她们问了什么。 这个表情无疑是听见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是什么,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众人听见右繁霜的回答,皆是震惊。 可校草明明刚才还在说右繁霜是他女朋友,右繁霜却说不是,那岂不是说…是校草在追右繁霜!! !!! 她们以为是校草看不上右繁霜,右繁霜当舔狗,但居然是校草主动,右繁霜还不为所动,这是什么惊天秘密。 右繁霜却永远没有锋芒,哪怕对上那些八卦的视线,好像不懂她们的意思,她温糯地对她们一笑,害羞而毫无侵略性,让人无来由生出保护欲。 那几个女孩子一刹那,居然觉得如沐春风。 温弱美丽,而让人心生怜悯,连面对别人侵略性的眼神也会天真温柔地笑。 她好温柔啊… 陈晏岁听见她的回答时,心脏不可控制地沉了沉,却又忍住了怒气,觉得没必要。 可她的回答,确实令他在那一瞬间感到意外。 他以为是给她台阶下,让她别再闹了,可右繁霜居然这样平静地拒绝,毫无犹豫。 陈晏岁的表情冷下来。 她这是还要冷战多久? 他随手把她的书扔到她面前,拿起自己的书直接走,敲了敲前面人的桌子,和对方换了位置。 一个腼腆的男生坐到了陈晏岁原先的位置上。 右繁霜被扔过来的书吓了一跳,却发现那本是她怎么也找不到的书,但翻开一看,书里一个字都没有,连名字都没写,并不是她的。 陈晏岁…这是扔了一本谁的书给她? 但右繁霜只是想了一下,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教授进来了,她便迫不得已翻开书准备听课。 她心里却想着。 等会儿要和阿言一起去选一本新的,她不想用陈晏岁给的书。 想到又找到一个理由可以和苏忧言待在一起,她忍不住低下头,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陈晏岁坐在前面,表情冷漠疏离,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刚刚右繁霜含着笑的样子,平静无波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荡。 不是, 不是他的女朋友? 之前她百般讨好他,现在却这样。 右繁霜,究竟怎么想的? 两节整课过去,他甚至连书都没打开,面色始终冷漠疏寒。 他很不想在意,却偏偏难以不在意。 下课铃响起,众人四散。 刚刚那几个女孩子却忍不住上来,拿着手机,有些面红,左右为难地踟蹰道:“右繁霜,我们可以加一下你吗?” 右繁霜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她们,被这么多人包围着,她忍不住紧张,却轻轻一笑:“好啊。” 她居然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犹豫,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包容与温柔令人动容。 几个女生似乎被她怯弱的一笑融化。 右繁霜身上有一种脆弱易碎和坚韧强大交织的复杂感。 她刚刚说不是的时候,语气如此平静果断,一点不贪婪,但眼里又闪着纯真无害的光,她柔软的眼神与清丽的长相充满了柔弱易碎感,让人捉摸不透,愈发充满探索欲望。 哪怕是女生,都会被这种漩涡一样的美丽吸进去。 气质是种很玄的东西,很难说她是大美女,可是,也很难说她不是大美女。 她的美丽,不是一目了然的,真正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时候,却会不自觉跌进她的陷阱。 右繁霜,仔细看真的好漂亮…… 几个女生不自觉被她看得心里一软,走的时候还和她招手说拜拜。 右繁霜在班里一向没什么朋友,这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同学们接触,她受宠若惊,有些紧张,却忍不住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她怯怯地冲她们也招了一下手:“拜拜。” 女孩子们惊喜地又冲她招了一遍手。 右繁霜心里暖暖的,走出教室,就想着给苏忧言发消息,想约他一起去书店。 然而她刚把手机拿出来,陈晏岁就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 右繁霜吓了一跳,连忙要把手机抢回来,却不够高,根本拿不回来。 乌歌从教室里走出来,她刚好穿着高跟鞋,直接把手机从陈晏岁手里抽过来,扔回给右繁霜。 乌歌那双妩媚的猫眸冷冷地扫了陈晏岁一眼:“有点品,少欺负小姑娘。” 右繁霜手里被塞进手机,她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等会儿还能约阿言出来。 乌歌瞥了陈晏岁一眼之后,直接拎着右繁霜出去:“快走,别理他。” 乌歌走的时候还白了陈晏岁一眼,陈晏岁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第二十二章 买书 右繁霜被乌歌拎出来,有些紧张地道:“乌歌,谢谢你。” 乌歌松开她,看着她纯真无害的眼睛,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像云朵一样软的脸:“不用谢,我是苏忧言的好朋友。” 右繁霜意外又惊喜地看着乌歌,她一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你是阿言的朋友?” 她还第一次认识阿言的朋友。 乌歌,是阿言的朋友。 难怪她给人的感觉也这样温暖,和阿言一样。 和苏忧言相关的所有人事物,在右繁霜眼中,天然的就是美好的代名词,让她对其向往,觉得毫无晦暗。 因为苏忧言,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右繁霜像个小傻子一样仰起脸对乌歌笑,乌歌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那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居然油然而生。 难怪,苏忧言都陷进去了。 她见犹怜,何况那群蠢男人。 乌歌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脸和头发,而右繁霜就傻傻地任她揉,也不反抗,虽然不懂为什么乌歌突然揉她的脸,却依旧站在那里给她揉。 揉着右繁霜柔软有弹性的小脸,乌歌忍不住心里喟叹。 谢谢,苏忧言的快乐,她体验到了。 乌歌素来冷酷,但是对着右繁霜,却不知不觉把声音放慢:“以后离陈晏岁远一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右繁霜用力点头。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乌歌忍不住露出母爱泛滥的表情:“怎么没拿书?” 右繁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陈晏岁拿错书给她的事情说出去,免得乌歌担心,她像做错事一样弱弱道:“我把书给弄丢了。” 乌歌了然地笑笑,陈晏岁那个狗比。 “我带你去买一本。” 右繁霜仰起脸,懵懂地啊了一声。 乌歌不解道:“怎么了?” 右繁霜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地红起来,揪了揪乌歌的衣摆:“我想…和阿言一起去,可以吗?” 乌歌了然,笑着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她的脸:“苏忧言真是可恶,能拐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右繁霜连忙摆手,急切得话都说不清楚:“不是的,阿言很好的,我们是…”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互相喜欢。” 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想到苏忧言就觉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欢喜像浪一样涌来。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乌歌心里母爱泛滥如海啸。 乌歌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你想不想看你家苏忧言大惊失色的样子?” 右繁霜不解地抬头:“啊?” 乌歌揽住她的肩膀,挑眉道:“走吧,姐姐带你去打扮一下。” — 乌歌打开衣帽间的灯,流金的灯光一排排亮起,宫廷花鸟架般的衣柜里挂着上千件用防尘袋装好的衣服,打理得井井有条。 各色衣服和品牌手袋,墨镜戒指项链等配饰摆满一屋子,玻璃柜和超大的全身镜在流金灯光下璀璨。 佣人恭敬地问右繁霜想喝什么,右繁霜被好看的灯光晃了眼,乌歌搂住右繁霜的肩膀,和佣人低语了一句什么,佣人连忙退下了。 而高层大厦里,长长的会议桌延伸,苏忧言坐在不起眼的晦暗位置上,听着高层争论究竟要不要和陈氏合作。 他眸色疏离,面无表情时,看起来像是生气,尤其是嘴角,明明一点也不往下耷拉,却从唇角开始勾起一种薄情冰冷的天生姿态。 像个坏进骨子里,且俊美得危险的财阀三世。 他双腿交叠着,姿态随意,听到好笑的地方,一边的眉毛轻扬,轻蔑地露出几分笑意,似笑非笑盯着那些高层,似乎玩世不恭又轻佻。 给人一种感觉,坐在这里,他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只是来听听那些高层要放什么屁而已。 这么明显白痴的项目,来看看高层如何为了自己的利益推动和陈氏的合作的,不止他。 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是小傻子的消息,他唇角微微勾起,和相熟的两个长辈低声打过招呼之后,起身离开了。 高层们只看见他出去的背影,有个别不满道:“这是谁,居然这么不尊重我们?” “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旁边的人连忙暗暗拉一下说话者的衣角,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急劝道:“是小苏总。” 说话的人不敢置信,噤若寒蝉,立刻住了嘴。 苏忧言走出会议室,往大学路的方向去。 这里离国云大学并不远。 路上的人频频回头看他,他的外貌太过出众,身形高大挺拔,Rick Owens的棕褐色大衣,长相气质贵不可言。 冷漠孤傲,俊美锋利,多数是薄情相,可他却不是那种渣男的脸,他的脸只会让人感觉到他不便宜,是连玩玩都没机会和他玩玩的类型。 右繁霜有点不自信,不自觉地拉着乌歌的衣角:“这样真的行吗?” 而路边落地玻璃窗倒映出她的模样,墨色长发慵懒,波浪叠叠,光泽流动,流苏耳环令她清丽的面容生出几分妩媚。 细跟高跟鞋,不规则的流苏边小黑裙简洁大方,从左到右斜向变短,从长裙变成中裙,长流苏坠在裙边上流光溢彩,她的腿直且腿型极佳,在流苏涌动间露出细白的肌肤。 和她本身清霜般气质相和起来,那股清冷的感觉倒成了冷艳纯媚,有了几分乌歌一般的高不可攀,气质却截然不同。 乌歌让人敬而生畏,她却像暧昧而沉静的晚风徐徐诱惑。 乌歌抱着胸,懒洋洋地道:“肯定行啰,苏忧言的眼睛估计都会看直。”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倒不是想阿言看直眼睛,她只要想到要见阿言,就会很开心。 哪怕是在不打扮的情况下,能见他,她就觉得心底涌起欢愉和期盼。 如果阿言也觉得好看,那就,那就更好了。 她的耳根不由自主红了。 乌歌凑近右繁霜的耳朵:“我再教你一句话,你说给苏忧言听。” 右繁霜连忙仔细听。 乌歌凑得更近,然而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右繁霜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羞怯地抬头看乌歌。 — 苏忧言走进右繁霜约定的咖啡厅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的小傻子。 她好像是一直注意着门口,他一进来,便和她四目相对。 小傻子的打扮一点也不像小傻子,整个咖啡厅里,最耀眼夺目的年轻女孩就是她,看她的模样,完全想不到和他生死相依时,她崩溃的模样,仿佛她生来便该是如此幸福。 第二十三章 天干物燥 右繁霜看见苏忧言那刻便开始面色发红,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连心里欢喜的浪潮都会逐渐变成巨浪。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神露出羞怯与温柔,却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对自己的打扮不自信。 而她起身走向苏忧言时,苏忧言才发现她穿着高跟鞋。 他微眯长眸,眼底墨色翻涌,唇角却微微勾起,露出笑意。 他的小傻子,二十一岁,像个大人了。 虽然她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可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年轻清冷的美人,而不是小女孩。 难以言喻的心绪翻涌,曾经他以为永远没有这一刻,这一刻却突然而至,像不真实的一场梦,只要他多动一下,多想一下,这个场景就会像梦一样消失。 苏忧言大步向她走去。 右繁霜穿着高跟鞋差点摔一跤,他稳稳地扶住她。 几乎是没有任何交流,他与她对视一眼,而他宽大的手掌已经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宣示了主权。 两个人的长相与气质太出众,檀郎谢女站在一起,周围人不禁多看几眼,一个暧昧沉静,一个冷俊清贵,如此天生一对,气场相和,只看外表都像一对,养眼得要命。 果然大帅哥就是要配大美女啊… 四目相对,右繁霜的眼睛舍不得离开,他眼睛里温柔的光芒与爱意流泻,让她像是陷入甜蜜柔软的云朵之中,不舍得抽离。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双真正爱她的眼睛。 是苏忧言的眼睛。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霜霜今天很漂亮。” 右繁霜心里一暖,她有些不好意思:“是乌歌帮我打扮的。” 苏忧言低声道:“你已经认识她了?” 右繁霜心一沉,怕他觉得越界,刚要开口解释,他温柔的声音却已经传入耳内:“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他眸中含笑:“她确实是我在国内最好的朋友,平日里,你也可以和她多接触,她人很不错。” 右繁霜的心一松。 苏忧言牵着她,柔声道:“下午还有课吗?” 右繁霜看着交握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四点左右有。” 苏忧言轻笑道:“等会儿我送霜霜过去。” 右繁霜害羞地点点头。 看见她同意,苏忧言略有些沉鸷的心绪才放下来。 长睫微垂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到了书厦,而那本专业书不难找,书厦的标签很清楚,一下就找到了,右繁霜伸手想拿却拿不到,哪怕她穿了高跟鞋也只碰得到第三层,苏忧言抬手将那本第一层的行政诉讼法抽出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劲。 右繁霜看着他拿,有些惊讶,却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怯怯地看着他:“阿言,你现在多高呀?” 苏忧言语气漫不经心:“187。” 他翻了一下手里的书,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她。 右繁霜仰着脸,哪怕是轻熟的打扮,那双眼睛里始终都是清亮的光点,单纯的眼神丝毫未变:“阿言,你好高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哪怕是这么小一件事,也仿佛在说阿言好厉害 苏忧言本是不以为然的,可她的眼睛太干净,干净到让人有想侵略的冲动。 他薄唇微勾,微微弯腰盯着她,语气轻慢:“所以我187,霜霜想和我谈恋爱吗?” 他忽然靠近,右繁霜羞怯到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眼眸。 苏忧言轻扬眉尾:“想不想?” 右繁霜的耳朵通红,而苏忧言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潋滟的眸子灼灼勾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下来。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细白的脖颈上,筋线微微浮动,无来由想起了乌歌教她的那句话,面颊都微微红起来。 他反而笑了,眼底晦暗移开目光,稳稳牵住她的手往外走,选择不听她的答案。 他和右繁霜进大厦的时候已经让司机开车过来,一出大厦就看见司机在外面等着。 他随手拉开车门:“霜霜,上车吧。” 右繁霜弯腰进车里的时候,他伸手护住她的头。 上车之后,司机直接往国大的方向开去。 右繁霜酝酿着怎么说出那句想,但国大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右繁霜向门卫出示学生证,放行之后,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教学楼楼下。 速度太快了,她都没找到机会。 外面的学生拿着书来来往往,不过人不多,右繁霜却忽然看向苏忧言,紧张得都有些结巴:“阿言,其实我和乌歌学了一句话。” 苏忧言好奇道:“什么话?” 她纯真水润的眼睛似乎在发热发亮:“天干物燥。” 她绯红的樱唇唇瓣一张一合,更是怯怯地继续:“kiss me now.” 苏忧言愣了一下,喉结滚动。 而右繁霜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而下一秒,苏忧言迅速解下安全带,毫不犹豫地起身托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右繁霜的呼吸急促起来。 然而缠绵片刻,他就松开了她,摸摸她的头,轻笑一声:“霜霜,去上学吧。” 让人莫名的意犹未尽。 右繁霜红着脸抿了一下嘴唇,柔软的触感似乎都还没有消失。 虽然把乌歌的话说出来,却还是没说出那个想字。 她想和阿言谈恋爱。 右繁霜乖乖下车,而此刻周遭来往的学生已经多了起来,看见一个美女从豪车上下来,难免会有些不善与猜测。 但车窗单向,外面看不见里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但乌歌的车紧随其后开到了教学楼下,大红色跑车极其招摇,她下车的时候,也有不少视线看了过去。 虽然乌歌是隔壁之华过来交换的学生,但她是隔壁校花候选,顶级白富美,极其出名,政法系几乎人人都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她的脸长什么样。 而乌歌一下车,看见右繁霜,就直接走向了右繁霜。 众人了然,这两人估计都是超级白富美,不然如果那个女孩出卖色相,照乌歌的个性,怎么可能玩在一起。 乌歌的司机把车开走,但乌歌看着苏忧言的车还不走,俯身过来敲了敲车窗:“还不走啊,想跟进来学政法?” 苏忧言虽然没把车窗按下来,但声音却慵懒:“我想看着霜霜进去。” 乌歌故意挑衅:“我们政法系很严的,因为你左脚进来,我们都能判你个无期徒刑。” 然而苏忧言轻笑一声,没理她,却直接按下车窗,温柔地看着右繁霜说话:“霜霜,结束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右繁霜唇角轻扬,嗯了一声。 乌歌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啧啧,看来无期徒刑不适合苏忧言,还得给他判有妻徒刑。 想起以前,苏忧言剪她的头发,她拔苏忧言的管,打架打得大人都来劝,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苏忧言都不像苏忧言了。 人人讨好苏忧言,人人都难以讨好苏忧言。 但是有些人,不用讨好,就可以让这个混蛋神魂颠倒。 乌歌忍不住揉揉右繁霜的脸。 要死,她也有点神魂颠倒。 第二十四章 不是谁的替身 乌歌和右繁霜并肩走进大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震惊到一瞬间声音静止。 乌歌一向是张扬冷艳,自不必说,但右繁霜走在乌歌身边的时候,竟然让众人有种认不出来的感觉。 不是打扮让人看不出她是谁,而是那份气质与美貌,在精致大方的打扮下,完全展露,像是变了一个人。 蒙尘明珠如石,一亮便照破山河万朵。 曾经右繁霜总是穿得普通,低着头,用厚厚的刘海遮住脸,很少让人关注到她。 可这一刻,同样冷艳的打扮下,居然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右繁霜输给了乌歌。 一个沉静妩媚,一个张扬冷艳,各有千秋,分庭抗礼。 如果说上次的清秀打扮让右繁霜的美貌展露了八分,这次的明艳打扮就是十二分,是从让人注目的小美女到惊艳美人的跨越。 她的优势完全展露。 要知道,乌歌可是隔壁学校的校花候选,右繁霜和她分庭抗礼,意味着和校花都不分伯仲。 看着右繁霜,众人居然不自觉想起最近国大论坛正在选校花。 自七八年前,两校就开始选校花校草作为宣传大使,宣传效果一绝,之后就一直有这样的传统。 陈晏岁是民选校草,完全就是被一票票选出来的大帅哥。 但校花一直都空置。 美貌被众人认可的,是隔壁学校的乌歌,自己校内反而没什么公认美人。 但此刻,众人看着右繁霜,却忽然觉得,她能和隔壁校花候选分庭抗礼,她和陈晏岁在一起这件事,好像瞬间合理了起来。 陈晏岁听见旁边人小声说:“右繁霜好漂亮”的震惊感叹。 他手里拿着书,微眯着眼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方向。 然而看了一眼,陈晏岁的目光便微滞。 她面色清清冷冷,在乌歌旁边坐下,侧脸清艳绝伦。 只这一瞬间,她和句芒,真的一点都不像了 之前句芒和右繁霜都是偏清纯善良的类型,说话也大多温柔,可这一刻,右繁霜是不是更像她自己? 他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对句芒的第一次动心。 四年前,在所有人都怪他丢失了班里的奖学金时。 句芒却轻声道:“陈晏岁,这不是你的错。” 她清丽而没有锋芒的眼睛如此平静而温柔:“在那种情况下,你不放弃奖学金,就会被社会青年围殴,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不安的内心因她一句话安定。 现在想起来,更像是安抚。 而第一次对右繁霜心动,或许更像是心动,她把那份温柔按进了他骨髓之中。 那是他亲生母亲的忌日。 那一整天,妈妈曾经哀求的声音都响在耳边,在说着,阿岁,妈妈求求你,妈妈太疼了,多给妈妈几粒药吧,妈求你了。 曾经他太小,抵不住母亲的哀求一哭喊,一次又一次的给了母亲不该给的药量。 可他那时不知道一直这样会吃死人。 长大后,所有人都在提醒他,是他害死了他的妈妈,他永远活在自责之中。 可右繁霜知道的时候,却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温弱,小心翼翼道:“但是,这不是你的问题,这个药量一次性不致死,长期大量服用安眠药和止疼药,也只会增加耐受和抗药性,不会致人死亡。” 她那双天真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天生就带着忧伤和关心他人的温柔,哪怕她的语气平静。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会致死。” “我保证,陈晏岁,你妈妈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她如此肯定,似乎是亲自经历过,但那安抚之意如长风拂过,让他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自责了十数年,第一次能有一个人直面而上,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那一刻,比任何时刻都要让他动心。 她担忧而清丽的脸庞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陈晏岁看着不远处右繁霜的侧脸,心中翻涌。 她们从来都不像,只是他独独为这份温柔和善意打动。 是他非要觉得她们像,却不能接受她们相像,不能接受她们相熟且长期相处,显得一切都如此滑稽,像个设计。 现在,她真的和句芒一点都不像了,他却没有解脱感。 因为她不属于他了。 他从小没有得到过爱,所以得到爱的时候,从来都别扭,他只是想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他想确定她不是看他对句芒那么专情又卑微,就想着也来玩弄他取乐,可他没想到,会把她试探到离开。 右繁霜,从来不是谁的替身。 但现在,她却深深以为她是谁的替身了。 偏偏他张不开口去告诉她,他只是想让她脱离句芒的影子,他想纯粹地和她谈恋爱,而不是掺杂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右繁霜此刻,满脑子都是苏忧言,是苏忧言刚刚的吻和笑,她心底柔软,想到时,眼底便有笑意。 阿言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她拿出手机,踟蹰着发消息。 右繁霜:阿言,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苏忧言秒回:怎么了? 右繁霜的睫毛颤了颤。 右繁霜:不要为了我,放弃去莫纳什的机会,我不想你因为我止步不前。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发来了消息。 苏忧言:霜霜,是我想陪着你,我做这个决定,是我本心如此,别担心,一年之后,我依旧可以去莫纳什进修,不会失去机会。 苏忧言:别多想,等晚上我来接你。 右繁霜拿着手机,垂眸片刻,看着他的消息,都仿佛听见了他低沉轻哄的声音,眸中有不自觉漾起的笑意。 她低下头看着书,却不由自主让笑意蔓延进心底。 只要想着苏忧言,似乎一切都美好起来。 上完课后,陈晏岁走向右繁霜的位置。 却看见一群人在门口走廊等着右繁霜,右繁霜也毫无犹豫走向他们,与他擦肩而过。 那群人里有脏辫垮衣垮裤的,有背着吉他一身纹身的,插着兜嚼口香糖的,看上去并不好惹。 但是他们一看见右繁霜,就露出温暖的笑意:“霜霜!” 张尔逸就差没吹口哨了:“霜霜学妹这是渡劫回来,飞升上神啊。” 柳翡看着她的明艳打扮,眼底浮现出笑意:“真是漂亮,比我给你打扮的时候好看多了。” 尤娜拽着包带,笑得看见牙花子:“看看,美死了,咱们霜霜可不比任何人差,比校花榜单上那些人都漂亮。” 右繁霜有些不好意思,尤娜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走走走,霜霜跟我们去邻校联谊汇演,霜霜今天这么漂亮,不参加可惜了。” 右繁霜都还没来得及说好,就被一群人挽着手臂带走了。 走到楼下,乐团的学长学姐们去开车,留右繁霜一个人在路边等着。 朱淑蹲了右繁霜两天。 第一眼看到右繁霜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但是仔细看,这不是右繁霜是谁? 她身上的衣服鞋子,少说几万,难道是阿岁给她买的? 朱淑和身边朋友毫不犹豫上前堵住右繁霜。 右繁霜在路边站着等学长学姐们来,结果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她保持不住平衡直接摔了下去。 手掌擦在地面上立刻破了皮,疼得她不受控制地鼻头一酸。 第二十五章 找茬 柳翡他们刚把车开过来,就看见朱淑带着几个人,在找右繁霜的麻烦。 而右繁霜摔倒在地,一看就是被推倒的。 朱淑盯着她:“行啊右繁霜,还打扮起来了,上次你——” 而一向冷静的柳翡毫不犹豫,从后面一把拽住了朱淑的手腕,连问都没问,对着朱淑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朱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扇了一耳光,踉跄了几步,连连后退。 尤娜拎着小提琴的琴弓,走过来,点着朱淑的胸口:“怎么。” 尤娜点一步,朱淑就被迫后退一步。 尤娜冷声道:“你是又想找茬?” 尤娜舔了一下后槽牙,不耐烦地拿着琴弓用力怼了她两下:“不怕是吧。” 朱淑放眼望去,后面都是骑着机车的乐团学长,一个个看打扮都不像好惹的。 国大的音乐学院,出了名的乖张。 连规章制度都会比别的院松,艺术生本来就该百花齐放,各个不同,性格百态,张扬恣意,根本不怕惹事不怕打架,皆因国大对艺术家们包容性极强。 朱淑的几个朋友吓得连忙跑了,只剩下朱淑一个人。 张尔逸赶紧去把右繁霜扶起来,右繁霜故意把伤口藏在掌心,张尔逸看了她一圈,也没发现伤,松了一口气。 尤娜微微拔高了声音,盯着朱淑:“说话。” 朱淑看着团团把她围住的众人,无来由的害怕:“说,说什么。” 尤娜拿琴弓怼着她的肋骨:“说说上次你是怎么欺负右繁霜的,这次又打算怎么欺负她。” 朱淑紧张得说话都支支吾吾:“我没有想欺负她。” 柳翡懒得讲废话,走过来直接飞起一脚把朱淑踹倒。 朱淑摔在地上,手臂被蹭出伤口。 柳翡居高临下冷声道:“我这样,也没有想欺负你。” 看着团团围过来的人,朱淑被吓出了眼泪,语无伦次道:“我错了,我是来欺负她的,但以后我再也不找她麻烦了。” 尤娜翻了个白眼,瞪向她:“晚了。” 右繁霜却拉住尤娜:“学姐,算了。” 尤娜握紧琴弓:“怎么能算了?她都这样欺负你了,你还给她求情?” 右繁霜的眸光平静,不起波澜地看着朱淑,声音却温柔:“不是求情,周围看着的人太多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背上处分,以后多得是时间解决,在大家面前实在风险太大了。” 以后,她会解决的。 乐团其他人不爽就这么轻易放过朱淑,反向劝右繁霜:“霜霜学妹,这是件小事,我们背处分,这个女的先欺负你,一样要背,还不如事情闹大一起背,反正她有前科,是惯犯,再一个处分下来说不准谁比谁惨。” 右繁霜看向尤娜的眸光真诚,很难让人不信服:“学姐,我真的是因为不想你们因为我背处分。” 柳翡终于也觉得她确实说得有些道理,人多眼杂,估计都会以为是他们仗势欺人,霜霜说的的确值得考虑。 今天是她太冲动了。 柳翡冷冷出口道:“算了,往后日子还长着,今天大庭广众人太多,以后再找她算账。” 尤娜冷冷盯着朱淑:“我们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要是你再欺负右繁霜,让我们知道了,后果自负。” 朱淑慌乱地点头。 张尔逸拿着个头盔塞到右繁霜怀里:“霜霜学妹,走吧,我们听你的,别哭别哭。” 右繁霜没有要哭,单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她在意的人,但是听着张尔逸哄人的话,她有种破涕为笑的滑稽感,却莫名的暖心。 大家越是这样对她好,她就越是不能牵扯大家。 她早该解决她自己的事情。 尤娜把朱淑放了之后,朱淑一溜烟就跑不见了,跑得简直比见了鬼还快。 尤娜的白眼要翻上天了。 这么胆小怕事,还敢来挑衅,真是人菜瘾大。 柳翡长腿一跨骑上摩托车:“霜霜,我带你走。” 张尔逸却抢人:“我车技更好,我要带霜霜。” 柳翡轻嗤一声:“你还是把你那个清洁面膜研究清楚再说吧。” 张尔逸差点暴跳起来,却怕右繁霜深究,立刻噤声不说话。 右繁霜却还是好奇道:“什么清洁面膜?” 尤娜收起琴弓,嘲笑道:“张尔逸前两天脸上长痘,花重金买了个大牌的清洁面膜,结果涂了反而长得更厉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就用来涂屁股,结果屁股也长痘了,乐团的男生和他一起去澡堂洗澡时候发现他一屁股的痘。” 柳翡把话头接过来:“他现在连骑摩托车都是站着骑的,危险系数太高,霜霜学妹还是不要坐他的车为好。” 右繁霜没忍住,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 张尔逸瞬间满脸通红:“我哪有…明明也没有很严重…” 柳翡才不管他:“霜霜上车。” 尤娜拍了一把张尔逸的肩膀:“走了,还害羞什么,都多少岁的人。” 右繁霜上车前却过来拉了拉张尔逸的衣角,小声道:“学长,你别难过,一定会好的。” 她握了握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张尔逸欲哭无泪。 天,他的一世英名。 — 乌歌直接开车去找了苏忧言,佣人来开了门,苏忧言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歌却单刀直入,语气平静:“你弟弟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苏忧言看着外面的风景,淡淡道:“你觉得呢?” 乌歌却一字一句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害你整整三年都在生死一线,如果不是你求生意志太强,没被他和他妈妈给弄死,现在已经没机会坐在这里了。” 他撩起眼皮,语气疏淡:“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操心。” 乌歌看他这么漠不关心的样子,也懒得管了,话锋一转,挑眉道:“今天不谢谢我教右繁霜?” 苏忧言端起玻璃桌上咖啡杯,语气疏淡:“教得很好,下次别教了。” 乌歌没忍住,被气笑了:“自己心里暗爽了,还装是吧?” 苏忧言鹤眸冷淡,声音低哑夹杂暗昧:“我想自己教。” — 国大和华大的联谊演唱会虽然装备硬件很足,但是自由度却很高,要表演什么节目互相都不知道,最后还会有大杂烩的即兴,谁嗨了谁上去。 以至于右繁霜几乎是被乐团一致推上台。 上台前,张尔逸有些失落:“为什么不让我和霜霜学妹合唱。” 尤娜都无语得笑了:“你自己唱歌有多难听自己不知道吗?” 柳翡毫不犹豫插刀:“今日听君歌一曲,垂死病中惊坐起。” 张尔逸的嘴角耷拉下来。 好吧,他还是乖乖当个伴奏好了。 该死,觉得屁股更疼了。 第二十六章 三分钟的心跳 右繁霜最终还是一个人上了台。 面对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她却并不觉得紧张,反而有一种松弛感。 曾经,她还是音乐生的时候,也有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演机会和舞台。 上到舞台,像是回到了她该到的地方,可是这种感觉太遥远了,甚至有种相见对面不相识的感觉。 梦想,和现实的距离如此接近,又如此背离。 台下没有人知道她要唱什么,但是,看见她上台的一刻,台下的掌声和口哨就不断。 她细白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一段温柔的前奏,已经昭示这是首情歌,叙事性极强的四四拍,逐渐将人们带入情绪,但是她的速度很特殊,接近50BPM。 比本身就抒情的四四拍还要更缓慢温柔,更揪着人心。 纵使乐团见多识广的学长学姐们也都不知道右繁霜弹的是什么歌。 ”霜霜弹的什么歌?” “没听过,是不是霜霜学妹自己写的啊?” “可能是。” 婉转哀伤的前奏接起主歌,她清冷温柔的歌声响起。 “我想与你住在古老小镇里/ 教堂钟声、黄昏与岸堤/” 声音清透饱满,却带着几乎触碰泪点的哀伤,众人几乎是瞬间就被抓住了耳朵。 “梦里总见你沐浴着晨曦/ 下一刻就消失无迹/” 之前的表演都没让台下停下躁声,但右繁霜的歌声却让场上渐渐安静。 “好梦易醒,了无归期/ 我的肉身燃烧于荆棘/ 爱意随风散逸/ 我在痛苦万分的等待里/ 紧握你消失的四月十七/ 有人面庞留你痕迹/ 却无法唤醒有你的记忆/” 歌声痛苦而凄婉,绝望地温柔,浓烈的爱意孤寂。 台下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拍她。 今天晚上恰逢华大的几个风云人物要登台,来的人极多,他们因旁人而来,却没想到会被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女孩所吸引。 晚风吹拂,灯光银白,歌声与画面都极度唯美哀伤,她的声音还在一寸一寸游弋。 “繁霜尽是心头血,如漫漫长夜将我浸溺/ 我之忧言远在天际/ 非我无忧不能言我心悸/ 是我无忧言,可表我心迹/” 那种缓慢的心如刀割,在深切忧伤的歌声中渐渐浮现,走向高潮,带动着众人的情绪。 “到底要怎么演/ 才能表现出我可以将就碎月/ 梦中你笑容清浅/ 却在风沙里渐行渐远/ 忘记对我说再见/ 世上无人挂念/ 我独身一人在世上有多危险/” 她眸中泪光闪烁,台下把闪光灯打开,当成荧光板一样挥舞着,挥舞着一片独属于她的光。 她的美本就沉静,在沉郁的哀伤歌声之中,竟让人生出心碎与怜惜。 可她在光芒中,却像是一个人,在被世界背弃。 旋律美得让人不敢置信。 可右繁霜眼前重现的,却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他时的场景。 四月十七,心脏将停。 他已经没了力气,眼睛都睁不开,用最大的努力也只能用气声说出几个字,所以,他第一次,对她念了一句古诗, 生当复来归… 她的耳朵灵敏,都依旧要仔细辨认,反复念了几遍才听出来。 哪怕他痛苦到这个程度,第一反应仍是安慰她。 可下一句,偏偏是死当长相思。 病床被推进手术室,可她扑倒在门前,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所有人都来拉她,但她依旧无法抑制地心痛。 然而下一秒,一切都消失。 她一个人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没有明天,也没有苏忧言。 场上的人几乎已经沉浸入她的歌声里,重复的副歌部分记忆性极强,甚至有人都在轻轻跟着哼唱,荧光棒挥舞在空中。 “世上无人挂念/ 我独身一人在世上有多危险/” “孤独的爱意蔓延/ 我之忧言却远隔天堑/ 非我无忧不能言/ 是我无忧言/” 她的歌声把人心底最深的哀伤引起,哪怕不知道她的本意,也会有那种痛得无法呼吸的共鸣,让人不禁红了眼。 三分钟的歌算短,可是她唱得让人久久不能平息。 歌很简单,她的歌声与氛围却让人极限地共情。 而右繁霜已经感觉不到台下的光芒,泪光在眼中颤抖,曾经唱这首歌时所想的种种,都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只是没有阿言。 写下这首歌时,她摈弃所有技巧,将之命名为三分钟的心跳。 正常成年人每分钟心跳为60到100 下。 乐曲通常一秒一拍,正常心跳也不会低于一秒一拍。 可苏忧言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跳每分钟不高于五十下。 50BPM,就是一分钟五十拍,BPM是Beats Per Minute,直译为每分钟的心跳次数,可是基础乐理里,将它命名为每分钟的节拍数。 多么的巧。 她响起的乐声,同时是他的心跳。 她以他失常的心跳次数,写下一分钟五十拍的歌曲。 三分钟的歌曲,凑起来,就是他的心跳在她耳畔响了整整三分钟,补上这三年他心跳的消失。 只要右繁霜唱起歌,便如苏忧言所言,这世界上,永远有一颗心脏为她而跳。 一曲弹完,右繁霜哭得不能自抑,流着泪起身,向观众鞠躬。 她含着泪的时候,光芒照在她脸上极美,她整个人如同破碎的泪珠晶莹剔透。 然而不久之后,不知道是从谁开始,观众里竟然发出齐声的喝彩:“右繁霜,右繁霜,右繁霜。” 她下台之后,台下的齐声喝彩仍旧声震云霄。 视频传回了国大的论坛,短短十几分钟内被顶到首页。 标题是『卧槽我们国大居然有这种等级的美女』 陈晏岁随手点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右繁霜的身影。 虽然视频不够清楚,但她那种朦胧凄绝的氛围却更浓。 下面的评论震惊不已。 『我的妈呀…好美,像琉璃一样易碎孱弱。』 『国大有这种级别的气质美人???!』 『好好听…我已经单曲循环十来遍了,在网上都搜不到,这么好听的歌居然还是原创。』 『可靠消息,这是陈晏岁女朋友!』 『我的妈呀!!!我们国大不会又有校花校草的限定cp了吧!!自从七年前之后就再没有了,我好激动!她好美!』 『她哭得我见犹怜啊,易碎感一绝,我好心疼,美女不哭。』 『好绝,气质高于长相的美人…哭得我心碎』 但毕竟右繁霜是哭着的,有人猜测了起来, 『是不是陈晏岁干了什么,才让美女唱情歌的时候哭到梨花带雨?』 『是啰,陈晏岁换女朋友如衣服吧…总是和不同女孩子出现。』 『这样的美女都不珍惜…再帅也是死渣男……』 陈晏岁滑动屏幕的手指停滞了,他看着屏幕里右繁霜的身影,如此孤独而脆弱,所有人都在喊她的名字,她却犹如被全世界背离。 歌词里的四月十七,是他们分手的四月十七。 第二十七章 可怜你而已 陈晏岁不由自主去查看联谊的地点。 华大,静园。 他的长睫垂下,神色如灯火明灭不清。 右繁霜下台之后,乐团的人安慰着也没办法让她停下哭泣,心脏的剧痛让她几乎呼吸不上来。 她想停下,但那种心痛如有实质地奔赴而来,和她以往生病时情绪无法控制一样压抑,无论如何止不住。 柳翡干脆抽出了右繁霜的手机:“哪个是你喜欢的人?” 柳翡打开通话记录,右繁霜哽咽道:“第一个。” 柳翡直接打过去,语气冰凉道:“位置华大静园联谊活动后台,右繁霜在这里,不想死就快点滚过来,我只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不到我就弄死你。” 右繁霜微惊,还没来得及阻止,柳翡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夜色茫茫,陈晏岁开车往华大的静园赶。 月色朦胧,右繁霜曾经温弱的声音似乎轻轻响在耳边:“你的眼神,像溺在深海里,让我觉得你需要人救你。” 她仰起头看着月亮,月与影重重叠叠,她眼里浸透了哀伤:“这份相似,让我想成为救你的那一个人,我看着你,总觉得不忍心。” 他当时只觉得她如此温柔而忧郁,连和她眸中哀伤相似,她都会生出怜悯与爱慕之心。 温柔,缠绵,她是暗潮涌动的一片静湖,让人坠落入湖,沉沦无底,被爱意席卷。 他生来就不被人喜欢,是私生子,是害死亲生母亲的人,亦非长子当不了继承人,永远得不到承认,太多太多痛苦的圈套将他一圈圈包围。 来接近他的人很多,却只有她,能看出他求救的信号,而且准确无误。 可偏偏她的语气和态度,在那天之后又无比平静,再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与爱意,让从没得到过爱和关注的他不安,忍不住想去试探,试探她到底爱不爱他。 可是她再没有说爱,就转身离开。 她的爱如此深沉,让他动心,却如此单薄,在他心动之后就将他舍弃,让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愤怒,却有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孩子一样,像小时候想博取父亲关注一样地胡闹任性。 — 右繁霜还在慌乱的心绪之中,还没到十分钟,一个匆忙赶来的身影笼罩下来,她抬眸的瞬间,心跳陷落。 她眼眶不受控制地一热:“阿言!” 她站起来一把抱住了苏忧言。 怀抱一如往昔温暖熟悉。 他俊美而熟悉的面庞就在眼前,鹤眸温柔,如同千千万万次在梦中所见。 苏忧言捧着她的脸,轻哄道:“怎么了?” 右繁霜却更忍不住眼泪:“死当长相思。” 苏忧言一滞,却瞬间明白过来,他沉下声音:“我回来了,会一直陪着霜霜。” 右繁霜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大哭。 他把她按进怀里:“你听我的心跳,很稳定,再也不会离开了。” 右繁霜听着他有力规律的心跳声,紧紧抱住他,几乎是用力把自己嵌入他怀里。 乐团的人看见苏忧言,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这好像不是陈晏岁吧… 苏忧言捧着她的脸,温声道:“霜霜想和我说什么吗?” 右繁霜哽咽道:“想。” 苏忧言顺势牵起右繁霜走出后台,静园小路僻静,他轻声哄道:“说吧。” 右繁霜热泪盈眶:“我的答案就是想,想和你在一起。” 苏忧言对上她泪汪汪的眼睛,伸手替她擦眼泪,指腹摩挲过她滑腻纯白的肌肤,声音低哑:“好,和霜霜在一起。” 当然,要和他在一起…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霜霜今天为什么伤心,是因为想起了我吗?”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睛,却愈发忍不住眼泪:“我想到那三年里,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就觉得不能呼吸。” 苏忧言冷峻俊美的轮廓在夜色明灭中愈发寒凉,天生的冷漠长相让人生畏,可宽大温暖的手掌落在她头顶,声音温柔:“别怕,我不会再离开了,霜霜,我就在这里。” 右繁霜忍不住抱住了他,整个人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涌。 远处人声如海,这一刻,右繁霜敏锐的耳力之中,世界寂静。 檀板清歌君归日,三春生离我去时。 三年,整整三年,每一天她都在痛苦中煎熬,没有他,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甚至忍不住追随他而去。 陈晏岁从最近的小道去联谊活动,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着急,大步走向会场。 然而在离会场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男人和女孩相拥的画面,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周遭没有旁人,小路僻静。 风微微吹起女孩的墨发和衣摆,一切都是如此暧昧而令人沉沦,画面唯美。 可是,这一切落在陈晏岁眼中,令他如坠冰窟。 他僵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相拥的男女。 她脸上尤带着泪痕,霜白的小脸清丽,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哭泣,全身心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个男人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慰她。 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明明她的歌声里,伤感的是和他的记忆,此刻却有另一个男人在安慰她。 这一幕冲击力十足,让陈晏岁的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不能走动,那双深墨的鹤眸凝滞。 他一向卑怯的自尊心,在另一个男人和右繁霜相拥的画面前,碎得淋漓尽致。 照理来说,他应该上去给那个男人一拳,可他竟做不到。 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怕她生气。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个不会表露真心的人,也难以得到别人的谅解,甚至有些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卑,却又有极强的自尊心。 无休止的试探,却不敢轻易迈出一步。 苏忧言松开右繁霜,他的眼睛生得太好,只要弯一弯眼角,就有无限的深情,哪怕本是引诱之意:“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那霜霜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要做一些在一起应该做的事情?” 右繁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她的眼睛永远如此单纯而干净,苏忧言却暗昧地看着她,喉结微滚:“那霜霜答应和我住吗?” 右繁霜懵懵懂懂:“谈恋爱就要住在一起吗?” 苏忧言那双漂亮得迷人的眼睛深邃妖冶:“当然,谈恋爱就是要最亲密,无时无刻都要和对方待在一起,亲吻拥抱,做最亲密的事情,如果不住在一起,霜霜怎么和我最亲密?”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她的面庞:“霜霜明白吗?” 右繁霜似懂非懂:“是这样的吗?”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低沉,步步诱导:“当然了。” 苏忧言声音低沉得让人着迷:“难道霜霜不想每天从我的怀里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吗?” 右繁霜想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想他说的画面,耳根不自觉地酥麻,那股酥麻从耳根一直窜入脊骨,欢喜从心底里涌起。 苏忧言的指腹抚过她绯红的唇:“霜霜同意吗?” 右繁霜不自觉绷紧了脖颈,那双纯真的眸子看着他:“我不知道,可我好想和阿言在一起。” 第二十八章 洞穴低音 苏忧言的心一陷。 他贪婪地摸了摸她的脸,喉结微滚:“那我带你回家拿衣服,你先试着和我住两天试试好不好?” 右繁霜懵懂地看着他:“可以这样吗?” 苏忧言低声勾引:“当然可以。” — 而此刻,华大的论坛热议不断。 一堆流口水的表情图后跟的是各种躁动。 “她唱歌好好听啊,是音乐系的吗,救命,会唱歌的忧郁美人,可能大众不一定能欣赏,但一定是我的绝杀。” “好想保护她,陈晏岁不行让我来,美女贴贴!” 甚至华大校花排行榜上都出现了右繁霜的名字,虽然排名是五十名开外,也只有几百票,但对右繁霜这样的小透明来说,无疑是质的飞跃。 只不过大家激动错学校,居然以为右繁霜是华大的人。 右繁霜和苏忧言回到后台的时候,乐团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苏忧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像陈晏岁,不说别的,五官的布局有点像,最重要的是眼睛有些相似。 只是这个男人的长相精致矜贵,比陈晏岁更惊人的帅,每个五官简直长到了雕塑级精致,气质贵到像是来收购华大的。 陈晏岁根本没法和他比。 难道霜霜学妹在陈晏岁那里受伤之后,转而找了个和陈晏岁有点像的男人吗? 众人一这么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作痛,心疼右繁霜。 陈晏岁那样的渣男,那么欺负霜霜,霜霜却偏偏忘不了他。 不过这个男人从气质到长相,无一不狠狠压陈晏岁一头,尤其是他和霜霜说话的时候那么温柔,被柳翡骂了还不生气,连提都没提一句,简直甩陈晏岁十万八千里。 众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唉,哪怕是个替身,也总好过和陈晏岁谈。 陈晏岁那个死渣男,在路边找条狗都比他体贴。 右繁霜紧张地向众人介绍:“这是苏忧言。” 乐团众人愣了几秒,猛然反应过来。 哪个苏忧言? 刚刚霜霜学妹歌里的那个忧言吗? 他们就说,忧言两个字出现那么多遍,不是无来由的!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说...... 卧槽,他们以为这个男人是替身,原来陈晏岁才是那个替身! 好家伙,好家伙, 正主居然在这里! 霜霜这是什么蛇皮走位? 众人大脑飞快运转。 如果陈晏岁是替身,这个男人才是本体的话,就完全值得从陈晏岁身上去追寻这个男人的碎片好吗! 众人好像瞬间就能理解右繁霜了,白月光本体这么美好这么温柔,在白月光的影子那里受点委屈,就能多看几眼那张脸,那点苦都还算什么! 难怪霜霜学妹能一直忍耐,受爱情的苦,重点不在于替身,而在于白月光究竟有多美好,有多让人难忘。 面对这样的白月光,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而且众人转念一想,右繁霜又不爱陈晏岁,那她受过的那些欺负,岂不是完全不会让她伤心? 想到这个点,众人几乎是瞬间振奋。 有邓教授特别叮嘱,大家都几乎把霜霜当成妹妹看待,之前打电话后,大家还在准备着要怎么教训陈晏岁,却没想到居然迎来了真妹夫。 重点是,这个真妹夫本体太有气质太体贴温柔了,让人完全满意啊。 尤娜有些不敢置信:“你们是不是分开过?” 苏忧言看向右繁霜:“中间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因素,和霜霜分开过三年,但是以后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暧昧得让人面红。 乐团的人听见苏忧言开口说话,也有些惊艳。 人人都出身音乐系,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声音条件算好。 右繁霜不自觉陷进去,呆呆道:“阿言,你的声音真的和之前好不一样啊。” 一个学姐笑说:“霜霜学妹,你男朋友的声音,在我们这里叫是洞穴低音,是最性感的男人声音,低沉,有磁性又足够有安全感。” 张尔逸也沦陷了,感慨道:“致命低音好吗!” 这样的声音条件,天生就是混音,胸声一绝,唱歌随便唱都会好听,会有女粉买账。 尤娜瞟了张尔逸一眼,忍不住嘲笑:“你好gay.” 柳翡也抱着胸慢悠悠笑了:“如果给男人的声音分级别的话,霜霜男朋友毫无疑问就是顶级。” 众人都一脸老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表情。 无他,实在是前一个太垃圾。 而且这个真的十足惊艳。 后来要不是时间晚了,众人都不会把右繁霜和苏忧言放走。 真妹夫也太让人满意了啊啊啊啊! 而离开活动现场后,苏忧言陪右繁霜回去拿生活用品,而句芒还没回来,右繁霜留了张纸条给她,就怕她担心。 右繁霜一直牵着苏忧言的衣角跟在他身边,到了苏忧言家,苏忧言抓着她的手录指纹,右繁霜始终用那双黑白分明的荔枝眸看着他。 荔枝眸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大,圆,且黑白分明,眼白如同荔枝果肉清透白亮,而瞳孔如果核乌黑发亮,天真而清纯。 她看向人的目光像是温柔的水,将你整个人包裹起来,充满了温暖的爱意,但过分的天真却让人想侵略。 看着他给她录指纹,她都露出了欢喜的浅笑,苏忧言忍不住唇角轻扬。 小傻子,录个指纹也那么开心。 而右繁霜乖乖跟着他进门换鞋,看见苏忧言特地给她买的拖鞋,她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 她仰起脸对他笑:“阿言,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苏忧言似笑非笑:“是。” 右繁霜抿着唇笑。 苏忧言乌黑深邃的眸子含笑,眼窝深邃的浓颜素来黑发黑眉更衬长相,颜色越深越深邃妖冶,美得和普通人不像一个次元,苏忧言恰好就是这种类型,他含笑看她的时候,眼眸灼灼到让人不敢逼视。 右繁霜看他的时候,时间长片刻都会忍不住害羞地低下头。 他故意先把她带进她的房间,右繁霜进房间的一瞬间愣住了。 昨天还空空荡荡的房间,今天就已经把床单换成了宁静的天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床上放着几个大公仔,一看就知道抱起来一定很软乎乎,房间一角放了一台新钢琴,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把吉他。 而衣橱是拉开的,里面满满都是新衣服,从可爱的摆件到格局布置,都是女孩子的风格。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清丽却呆滞的脸,而右繁霜不敢置信地轻声道:“阿言,这些是给我的吗?” 苏忧言弯下腰来,薄唇微微勾起:“当然,都是霜霜的,我准备的一切,都是给霜霜的,因为我希望霜霜过得开心。” 右繁霜看着他灼人的眼睛,她显而易见的开心,却有些踟躇:“可我还什么都没给阿言。” 苏忧言弯下腰:“霜霜,我们之间不应该计较这些,我想永远和霜霜在一起,霜霜也是,不是吗?” 右繁霜连忙用力点点头。 苏忧言压下声音,低沉道:“如果真的觉得太多了,霜霜可以用别的行动来回应我。” 右繁霜懵懵懂懂:“什么行动?” 苏忧言眼神暧昧温柔:“过两天我有个宴会要去,可是我没有女伴,但我不想落单,霜霜可以陪我去吗?” 他顺理成章地诱导,右繁霜连忙应好。 不管有没有这些,都当然不可以让阿言落单。 苏忧言的瞳孔墨色晦暗。 陈晏岁开车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冷得发抖,迫不得已在路边猛地刹车下来,不然只怕会出意外。 只觉得今夜的风实在太冷了些。 右繁霜从前始终低顺的眉眼,平静温柔的声音仿佛又响在耳边,她一句句,说的都是好。无论他怎么羞辱刁难,她始终都不发脾气。 他忍不住点了一根烟,却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第二十九章 大白熊 独栋别墅内,苏承颜点开文件,里面拍到的照片却让他不由自主地轻蔑一笑。 继承人? 这就是继承人的行为。 一回国,第一时间去谈恋爱,连开会都提前离席,这样怎么能继承苏氏? 二十二岁,和十九岁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而下属的消息已经发到苏承颜手机里。 『在苏忧言回国前的宴会上,托几位夫人传了几句,现在大概整个行业圈子里都知道苏氏继承人二十二年心脏病史,命不久矣,估计苏忧言很难收服人心了。』 苏承颜勾起唇角笑了笑。 苏忧言,注定还是玩不过他的。 如果不是比他先出生三个月,苏忧言根本没机会成为继承人。 偏偏就是这三个月,爷爷亲自抚养苏忧言,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可笑,申请去读艺术院校,第一次出名是在哈苏国际摄影赛上的继承人么? 真是可惜,这三年没把苏忧言玩死,反而让他活下来了。 他本来以为,苏忧言要当一辈子残废,然而苏忧言却站起来,甚至走出澳洲,没有死在异国他乡。 只不过,他刚开始如临大敌,以为苏忧言要做些什么反击,结果苏忧言立即回国就是为了回国去谈恋爱,简直笑死人。 就为了一个女的。 苏承颜看着屏幕上年轻女孩的照片,玩味地笑笑。 不过,的确很漂亮。 要是他得到这个女孩,苏忧言估计会疯吧。 毕竟这可是他咬牙撑了三年都要见到的人。 苏承颜越想越觉得好笑,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单独截下来。 他还真是挺想看苏忧言绝望的。 — 苏忧言看着右繁霜换衣服,一套套换下来,苏忧言却笑道:“霜霜穿每一件都很好看。” 右繁霜紧张道:“可是那个宴会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苏忧言含笑道:“有点重要,但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想带着霜霜一起去。” 他冲她招招手,右繁霜走过去,苏忧言起身抱住了她。 右繁霜穿着礼服,肩膀都露在外面,被他抱住的时候,肌肤更加敏感地感受到苏忧言的温度降落。 暖洋洋的,极有安全感,把她全部裹在里面。 阿言怀里好暖啊。 她把脑袋埋在苏忧言的颈窝里,和阿言谈恋爱真好。 能这样抱着阿言。 右繁霜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蹭蹭,懒洋洋的,甚至得想睡觉。 抱着阿言,像抱着以前爸爸送给她的大玩偶。 右繁霜忍不住像咬大玩偶一样,张开樱唇,轻轻咬了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一下。 苏忧言登时浑身僵硬,喉咙发涩,喉结微滚。 血液似乎都在往下流。 右繁霜却不知道她撩到了苏忧言,还傻乎乎地轻声道:“阿言,你怀里好暖啊,像我的大白一样。” 苏忧言握着她腰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他记得那个大白玩偶,她像个小孩一样,手脚并用抱着大白熊的时候,会去咬大白的耳朵,像是在和大白玩一样。 因为她总是抱着睡觉,也总是咬,就总是要洗。 小傻子说他像,她抱着睡觉的那只大白。 苏忧言薄唇微勾,喉结滑动:“霜霜觉得我像大白?” 右繁霜踮着脚在他颈窝里蹭蹭,用力点点头:“是呀,阿言像大白。” 苏忧言眸色幽深:“可是这里没有大白,怎么办呢?霜霜没办法抱着大白睡觉。” 右繁霜仰起脸,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怎么办呢?” 苏忧言勾唇,漫不经心地笑笑:“要不要找个什么替代大白?” 右繁霜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他,轻轻啊了一声,乖乖地问道:“可以用阿言吗?” 苏忧言瑰丽幽深的眸子含笑:“当然可以。” 右繁霜凑上来,又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子,苏忧言浑身的神经都绷紧,右繁霜还用那双天真的眼睛看着他,眼神羞怯又甜蜜:“阿言,你对我真好。”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苏忧言从骨子里发起了痒,喉咙越发干涩,宽大的手掌搂紧了她。 苏忧言凑近她的耳畔:“霜霜乖乖去洗澡,我就给霜霜当大白。” 右繁霜欢喜地点点头,去了隔壁的浴室。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阿言已经洗完坐在床上了,他靠着床背,手里拿着一本书。 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眼眸轻垂,看着书里的内容,年轻男人挺拔利落的侧脸轮廓在温柔光线中令人沦陷。 在台灯昏黄的光下,他格外的慵懒,有种距离很近的感觉,像是一个长得俊美的亲人。 和以前全然不同的一种感觉,以前她和阿言更像是生死相依的朋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阿言总是过分吸引着她。 右繁霜被他吸引着走向他,苏忧言听见响动,放下了书,眼底浮现起笑意。 右繁霜脱了鞋,像小孩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在柔软的床上爬向他,抱住了他的腰:“阿言,我来啦。” 她用柔软的脸颊在苏忧言怀里蹭了蹭。 可是阿言身上好香,右繁霜忍不住直起身子,在苏忧言脸上亲了一下。 柔软的嘴唇碰到清瘦脸颊的一刻,苏忧言感觉像被云朵吻过。 他搂住右繁霜,微微垂下眼皮,盯着她的嘴唇,然而他在看的时候,右繁霜先他一步,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她呆呆地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阿言就很想亲他啊。 阿言身上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右繁霜亲完苏忧言,又仰起脸,用那双过分清亮的眼睛乖乖看着苏忧言,苏忧言动一下,她也跟着盯着看。 她明明什么都不懂,一切都随着本能,可她做出来的举动却让人被撩拨得意乱情迷。 她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苏忧言被她看得受不了。 而她亲了他还笑,弯起唇来,用天真而欢喜的眼神看着他,伸出手去摸他挺拔的眉弓,摸他漂亮的眼睛和长睫:“阿言,我好喜欢你啊。” 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还天真又全心全意地说喜欢自己,苏忧言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洞穴低音令人沉溺:“我也很喜欢霜霜。” 右繁霜圆圆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片清澈的湖,绯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一直看着他,像孩子一样天真,孩子喜欢什么,就会一直看着,右繁霜也是。 阿言长得真好看呀。 嘴唇好看,鼻子好看,眼睛好看,哪里都好看。 美到看得她有种舒服到浑身毛孔都张开的感觉。 阿言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 她好想和阿言亲近,想蹭蹭他,摸摸他。 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肯定不止是阿言长得好看。 右繁霜主动投进苏忧言怀抱里,脸颊贴近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气,喟叹着,整个人放松下来。 和阿言睡在一起真好。 第三十章 见到你很高兴 苏忧言抱着她,把灯关上,在温暖的被窝里低声问她,眸色暧昧:“霜霜想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吗?” 右繁霜在他怀里拼命点头。 苏忧言似笑非笑地垂下眸:“那就真的搬过来,一直和我住吧。” 右繁霜像抱大白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扒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腿搭在了他腰上,忽略了他的话,只是一心在想。 阿言怎么比大白大那么多,她都快抱不住了。 她答应了阿言的,要把他当成大白。 她越觉得抱不住,就抱得越紧,还在他怀里蹭蹭,抱得苏忧言都快顶不住了。 要死。 小傻子好像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右繁霜抱得满意了,就要睡的时候,苏忧言却把她的手脚挪开,起身去浴室。 右繁霜不解道:“阿言你去干嘛?” 苏忧言的声音低哑得性感:“太热了,霜霜等一下,我去洗个冷水澡。” 右繁霜不解道:“热吗?” 苏忧言的喉结一滑:“嗯。” — 早上醒来的时候,右繁霜发现自己趴在苏忧言的身上,她连忙起来,生怕压到他的心脏。 苏忧言却眼睛都没睁开,就一把将她扯回来:“去哪?” 右繁霜看着他阳光下愈发耀眼的面庞,无来由的欢喜,却担忧道:“阿言,我怕压到你的心脏。” 苏忧言直接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用力摁在自己心脏上,薄唇微启,男人的声音全是低沉暗昧的勾引:“右繁霜,我真的好爱你。” 他干燥温热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才是我的心脏,怎么会压到我的心脏。” 右繁霜一愣,心底却忍不住地涌起甜蜜。 阿言怎么一大早就这样啊。 苏忧言宽大的手掌在她身上抚摸着:“霜霜喜欢我吗?” 右繁霜耳根微红,却仰起脸看着他,羞怯却直接:“我喜欢阿言。” 苏忧言的唇角轻勾,搂着她坐起来,旁边的手机却蓦然响起,右繁霜在他怀里伸着手去拿手机。 滑下接听键,那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哥,过两天的宴会都布置好了,人会到得很齐,比你要求的还要齐。” 苏忧言淡淡道:“知道了。” 他把手机从右繁霜手里抽出来直接挂掉。 黎司期听着那头的忙音,无所谓地笑笑:“这次的局都布好了,就看苏忧言能不能扛得住了。” 乌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笑:“没有什么是苏忧言那个坏胚搞定不了的,一个宴会一石二鸟,能想出这个办法来,真是少见的狡猾。” 黎司期却走近太阳伞下,俯身看着躺在沙滩椅上的乌歌。 她戴着墨镜也看见了他贱贱的笑,一双浪子眸怎么看人都显得痞坏。 他的手撑在沙滩椅两边,身影笼罩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却认真撒娇道:“姐姐,我可以吻你吗?” 乌歌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黎司期挑眉:“什么话,姐姐告诉我。” 乌歌懒洋洋道:“一扇门如果不愿意为你开,一直敲很不礼貌。” 黎司期勾唇笑了:“所以说姐姐对我没感觉是吗?” 乌歌伸出手,食指摇了摇:“不是对你没感觉。” 黎司期追问:“那是什么?” 乌歌把墨镜拉下来,一双美眸眨了眨:“是你没开保时捷。” 黎司期眼中始终有清澈的笑意:“开布加迪不行,开保时捷行?” 乌歌又把墨镜推回去,闭上眼睛:“你不懂,我喜欢低调的。” 黎司期挑衅地笑笑:“苏忧言那么低调,那姐姐不喜欢?” 乌歌叹了口气:“我喜欢白手起家的。” 她拿起报纸挡在脸上,悦耳的声音慢悠悠的:”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还得靠自己。” 黎司期嗤笑一声,清俊冷魅的面庞在阳光下也依旧灿烂璀璨,丝毫不被阳光比下去。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不安道:“阿言,这个宴会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万一我把它搞砸了怎么办?” 苏忧言只是轻嗤笑笑,眉眼间有些玩味:“没关系,霜霜不是主角,不会轻易搞砸的。” 因为他要亲手搞砸。 右繁霜松了口气,苏忧言把她打横抱起来,直接抱到洗漱台上放着,对着镜子。 右繁霜的睡衣扣子开了好几颗,随意又凌乱,却有一种像是被人掠夺过的美,他故意没提醒她。 苏忧言看着镜子里的她和自己,胸口微微起伏,一只手撑着干燥的洗漱台。 真的,像是和小傻子发生过什么一样。 右繁霜不懂苏忧言为什么把她抱到洗漱台上,却乖乖地坐着,努力直起脖子,和他平视:“阿言,早上好呀。” 苏忧言墨色翻涌的鹤眸轻佻地看着她:“早上好。” 他凑近她的耳畔:“霜霜。” 右繁霜的耳根一酥,不受控制地软了半边身子。 她坐在洗漱台上勉强能平视着苏忧言,对着苏忧言的脸就亲了下去,还亲他的薄唇。 热情又单纯,像是小孩子亲人,而不是吻。 苏忧言满脑子的暗昧想法,但表现出来的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洗漱完之后,右繁霜要换自己带过来的衣服,苏忧言却把她抱起来,从衣柜里拿下几件衣服。 他的眼神暧昧:“霜霜,穿这个。” 右繁霜还是有点局促:“谈恋爱真的可以这样吗?” 苏忧言摸着她的脸:“当然,只要霜霜用别的方式回应我就好了,谈恋爱不能分得清清楚楚,我们之间分得太清楚,我会伤心。” 右繁霜连忙道:“阿言不要伤心。” 她的手摸着他的心脏,着急道:“以后我也用别的方式回应阿言。” 她的手抵在他胸膛上,似乎是怕他的心脏因为这个而不安。 苏忧言微尖的唇角勾起,平白有妖娆之态,像妖精一样勾人:“这些衣服都是我认真挑了很久的,花了很多时间,想象过它们穿在你身上的样子,霜霜要是不穿,这些衣服就白挑了,我会难过,霜霜希望我难过吗?” 右繁霜用力摇了摇头。 苏忧言懒洋洋道:“那霜霜去换衣服。” 右繁霜像摸小猫小狗一样,轻轻摸了摸他的胸膛表示安抚,连忙拿起衣服进浴室去换。 苏忧言看着她关上门,眼底的笑意凝聚成光点。 要是小傻子全身上下都是来自于他就好了。 最好味道也是来自于他,身体残存的旖旎温度也是。 别人,少来染指。 第三十一章 初次见面 苏忧言把宴会的邀请函交给她,把她送到学校就离开了。 但是右繁霜拿着邀请函,一下没拿稳,被风吹飞,她连忙要捡。 右繁霜弯腰去捡的时候,另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捡起了邀请函。 右繁霜看向来人,却愣住了,苏承颜笑着,将邀请函递给右繁霜:“给你。” 右繁霜却呆住,没有伸手去接。 这个人,他长得好像阿言啊。 是真的像,不是和陈晏岁那样稍稍有一点相似。 苏承颜看见右繁霜的眼神凝滞在他身上,他眸中的笑意反而更甚:“你好,初次见面。” 右繁霜这才反应过来,接过了那封邀请函:“谢谢你。” 她的声音乖巧温柔,听得苏承颜耳朵一酥。 苏忧言还找了个这么单纯的小女孩。 真是…啧啧 右繁霜看着苏承颜的脸,却莫名有种直觉,这不是个好人。 他虽然长得很像阿言,可是他看起来像是个坏人,会居心叵测地打量她,看她的第一个眼神就像在给她称斤数,打算把她像小猪崽一样卖掉。 右繁霜捏紧那张邀请函,有转身就跑的冲动。 但苏承颜却刻意和她攀谈,笑得里外不一:“这张邀请函我也有,你是哪家的千金?” 右繁霜捏着邀请函,下意识防备性地后退两步:“我不是哪家千金,我也不认识你。” 苏承颜勾了勾唇角:“现在可以认识。” 右繁霜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我要上课了,拜拜。” 苏承颜却笑笑,歪了歪头看向右繁霜:“下次再见,这次见到你很高兴。” 右繁霜赶紧急步走了,苏承颜看着她的背影,轻佻一笑。 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单纯。 苏忧言就喜欢这个类型的?还真像十九岁的取向。 而右繁霜到教室时,居然迟到了。 而教这节课的老师是最严的田教授。 田教授是鼎鼎大名的大律,性格严明,最烦人迟到等破坏规则的举动。 偏偏这个课程还安排在小教室,只有右繁霜那个专业。 太显眼了,根本没办法从后门溜进去。 右繁霜站在教室门口,紧张地攥着包带,不安地开口:“老师。” 中年女教授扫了一眼右繁霜,皱着眉头扶了扶眼镜。 众人心中暗想。 右繁霜这回肯定要挨罚了。 但田教授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进来。” 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右繁霜居然没被老师惩罚?甚至连一句说教都没有! 之前有人迟到,可都是站着听完两节课,还要扣平时分的。 什么情况?! 右繁霜听见田教授说进来,松了口气,连忙找了个位置坐下。 右繁霜今天穿得虽然不再张扬冷艳,却依旧精致,苏忧言很知道怎么打扮他的小傻子,质感极好的英伦学院风牛角扣大衣,马丁靴,白衬衫,深绿格子短裙,背着Cambidge Satchel剑桥包,看上去乖巧,却能让人分明感受到美女的氛围。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最近看右繁霜都有种看习惯了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她本来就每天都很漂亮的错觉。 特别是昨天晚上,在华大的演出。 别说国大论坛,华大论坛都炸了,国大妥妥一波美貌输出,啪啪打脸了之前华大说国大这一届没有美女的言论,而且还是独特的气质美女。 现在众人看右繁霜都仿佛带上了滤镜和好感。 右繁霜,就是该死的大美女。 但总有些人记得之前她跟在陈晏岁后面的事情。 随叫随到,低眉顺眼,陈晏岁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样子。 但昨天陈晏岁亲口承认她是女朋友。 众人瞬间对右繁霜的印象好了起来。 可能,美女真的就是单纯脾气好,而陈晏岁就是单纯脾气不好。 两节课下来,右繁霜笔记记得满满的,下课铃响起,众人起身散乱离开。 右繁霜刚要走,却被田教授叫住:“右繁霜,你等一下。” 众人回头看,心里却感叹。 果然,还是要被找茬。 就说嘛,哪有人逃得过田教授的魔爪。 但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田教授却摸了摸右繁霜的头,眸光温柔:“小右,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右繁霜不解,懵懂地看向田教授。 田教授认真道:“你上次住院的时候,救了一个心跳停止的老奶奶,那位就是我的母亲。” 右繁霜恍然大悟,明亮干净的大眼睛看着田教授,被夸时有些紧张和害羞,却依旧乖巧:“田教授,那是我应该做的。” 田教授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右,老师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右繁霜踟蹰片刻,紧张道:“好呀。” 只是出乎右繁霜意料的是,田媛直接把她带回了家。 国大分配给老师们的房子,条件好又离学校近,所以国大的老师们多住在教师公寓。 右繁霜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两个老人连忙起身来迎,一看就是期盼了多时。 邓教授拄着拐杖,也连忙过来,期盼道:“小右来啦?” 田教授他甚至是转着轮椅飞速来看右繁霜的。 右繁霜连忙向两位老师鞠了个躬:“邓教授好,田教授好。” 邓教授一头白发整整齐齐梳起发髻,虽然已经满脸的皱纹,却优雅又从容,脸色比上次右繁霜见到时好太多。 田教授秃了个地中海,但是眼睛很大,哪怕年纪上去了,一双眼睛仍旧黑白分明,一点不混浊,看着像老顽童,让人心生亲切。 邓华莲把拐杖夹在腋下,连忙握住右繁霜的手,老人显而易见的激动:“小右,别见外,叫爷爷奶奶就好了。” 右繁霜犹豫着看向了田媛,田媛温和地对她笑笑:“听爷爷奶奶的,他们都把你当成晚辈看待,不是学生,别叫老师。” 右繁霜踟蹰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地道:“爷爷,奶奶。” 邓华莲连忙应道:“欸。” 田君砚笑着,咧开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那天没有注意看,原来小右还是政法系的学生,就比我带的年级低一届,果然政法多君子,执法如山,心善如圣。” 右繁霜连忙道:“我只是顺便的事,没有到那种程度,田爷爷谬赞了。” 田媛却应和:“自见之谓明,但过度谦虚会掩盖玉璧之芒,繁霜,不用这样谦逊的。” 右繁霜无来由感到一阵温暖。 三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这样围着她,温柔地和她说笑,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这种感觉太柔软,她生怕踩一脚就要破掉。 刹那间,她有一种她有家的错觉。 第三十二章 她不爱你 田君砚转着轮椅,笑呵呵的:“小右,洗手吃饭。” 他转着轮椅带右繁霜去厨房洗手,右繁霜注意到,这个家里没有任何门槛,地面也几乎是整片的,连地缝都细到看不见。 饭桌上,田君砚笑呵呵地开了一瓶米酒,小口抿了一点:“第一次听小右的名字,就觉得特别熟悉。” 田媛虽然和大部分大学老师一样,很少关注个别学生,但右繁霜她是记得的,她特地查过:“繁霜三年都是专业前五,拿一等奖学金。” 右繁霜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 国大的奖学金很高,只要拿奖学金,就可以免掉去兼职的时间,比兼职划算。 邓华莲替右繁霜夹菜,温声道:“霜霜,我昨天晚上在论坛上看见了有个女孩子唱歌,是不是你呀?” 右繁霜有些懵:“论坛?” 邓华莲的笑温和如晚风:“和乐团一起的联谊活动,我经常上论坛看看学生们都在做什么,昨天晚上就看见了一个很像你的女孩子,唱了一首原创歌。” 右繁霜不好意思道:“那应该是我了。” 邓华莲含笑道:“唱得真好,嗓子的天生条件和后天训练都很到位,歌也写得不错,有想法加入乐团吗?” 右繁霜拿着筷子的手一滞,曾经的梦想仿佛在这一刻就要无比接近她,但是已经放弃和妥协过的现实,让这个机会蒙上了一层雾,让她有种怎么摸都摸不着的虚空感。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乐团不是只收音乐学院的学生吗?” 邓华莲温声道:“如果资质出众的话,哪怕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乐团也是会收的,正好最近乐团美声组的高音部首席离校了,你可以试着去竞争一下。” 右繁霜缓缓垂下眸,有些尴尬地勉强笑着:“我应该不行吧。” 邓华莲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如果繁霜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柔软温暖的手落在她头顶上,将她曾经受过长辈宠爱的记忆勾起,让右繁霜鼻头一酸。 爸爸也是这样,永远相信她会成为最出色的音乐家,可是爸爸没了之后,她想做的事情,再也没人支持。 乐团,美声部。 像是一个极其遥远的梦境。 田君砚呵呵笑着:“而且就当一个课余爱好也好,乐团有学分和奖学金,现在的孩子们不是最追求学分了吗?小右也可以不比别人差的。” 右繁霜有些手足无措,心头翻涌的情绪复杂:“但是我已经很久不唱了。” 邓华莲看着她,眼眸虽老态却如秋水温柔:“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无论你做什么,爷爷奶奶都会帮你,如果你想在政法上有一番作为,爷爷会带你上法庭,如果你想要唱歌,那奶奶会教你,带你把以前的梦想捡起来。” 乐团的孩子和她说,繁霜以前是学音乐的,因为一些原因才被迫放弃了。 是她的家里人不支持。 甚至于,连她上学都不支持。 偏偏这样艰苦的环境,她还能考上国大,足以见她的坚韧。 如果只是随便唱唱,她并不真心喜欢,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明珠不该蒙尘,天赋也不能浪费。 哪怕不是因为救了他们一命,这样的天赋都足够她见之生惜。 更何况,这个孩子这么善良又这么有天赋,她不应该过得这么辛苦。 邓华莲的目光慈爱:“孩子,坦诚说,因为想要了解你,我去了解了你的履历和基本情况,上大学你靠的是政府的奖学金,但是学费和生活费还远远不够。” “往后你的学费,我们会替你出,你想念研究生,我们带着你,你的父母,我们来当,你就把自己当成我们的孩子。” 看着邓华莲温柔的眼睛,右繁霜的眼眶一酸:“我自己可以养活我自己。” 邓华莲看见她眼底的泪光,不由得心疼,不顾她的话,上前把右繁霜抱在怀里:“孩子,你这么善良,不应该一直流浪,我很庆幸能遇到你,以后能帮到你,我能成为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很心疼你,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 右繁霜热泪盈眶。 而田君砚拍拍她的背:“好孩子,别哭,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我们没有孙女,到老了也没盼来一个小孙女,你和我们太有缘分,应该是上天注定要相遇的。” 此刻,田云绛从房间里出来,假哭两声调侃气氛:“爷爷奶奶,你们都没抱过我呢,难道我不是一家人吗?” 田君砚瘪嘴,不耐烦道:“臭小子去你的。” 右繁霜抬起头,而不远处的青年冲她露出一排白牙,笑容清澈,清俊斐然,显然是对她很有好感,笑容里都带着善意。 是政法系有名的师兄田云绛。 右繁霜愣了一下,田爷爷田教授田师兄居然是一家人。 难怪田师兄可以在法庭上一战成名呢。 — 右繁霜出来的时候,漫天繁星,天高自由。 她仰起头看了好一会儿,那双眼睛里是向往与欢欣,夜色坠在她眼眸,也如泪光闪烁。 似乎是开启了一个尘封的梦想。 这条路,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再碰过。 哪怕不能再走多远,她都想走一段时间,那是她的梦。 田云绛提着个礼袋连忙跟下来:“小师妹。” 右繁霜回头,讶异道:“师兄。” 田云绛笑容清爽,明眸如雪:“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给你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右繁霜连忙推拒:“这我怎么能要。” 田云绛却笑着,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把袋子塞到她手里:“是个小礼物。” 他弯下腰,在近距离里对着她扬起清澈的笑:“霜霜要是不要的话,师兄可要伤心的哦。” 那双鹿眼清澈无辜又诱惑勾人。 右繁霜连忙道:“师兄别伤心,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细白清纯的面庞在路灯下愈发清丽,眼睛微微睁大的着急样子也有些可爱。 田云绛看着,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她像一个小妹妹:“只是一个很小的礼物,霜霜学妹就收下吧。” 陈晏岁走到教师公寓大道,在大道上,一眼就看见右繁霜,但他的脚步却停住了。 不远处,右繁霜和一个男生对面而立。 那个男生,是政法系田教授的孙子,在政法系很有名,甚至在路上,那些政法系的同学不认识田云绛,都会和田云绛乖乖打声招呼叫师兄。 被人戏称是政法系大师兄,而且,在政法系,有很多女孩子崇拜他。 全因为他第一场案子就一战成名。 连大律都不一定能翻盘的案子,田云绛抓住对方的细微漏洞一路深究,逆风翻盘,还被告清白。 连陈晏岁,都真心实意佩服地看过他的案子。 他和右繁霜怎么会在一起… 而田云绛递给右繁霜一个礼袋,还摸了摸右繁霜的头,右繁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虽然不知道田云绛给的是什么,但是男人特意送女孩子礼物,素来都不是毫无目的,在这些目的里,追求占一大半。 陈晏岁的背脊微僵,看着他们的身影,竟觉得浑身像被定在原地。 第三十三章 她从不爱你 右繁霜接过田云绛的礼物,田云绛笑容灿烂:“既然小学妹收了,那我就去夜跑了哦。” 右繁霜乖乖地点头,握拳做出加油的手势:“师兄加油。 田云绛分外觉得她可爱,他像动漫里的人物一样,张开五指向她招手:“拜拜。” 右繁霜也下意识张开五指:“拜拜。” 田云绛忍不住笑了,转身离开。 陈晏岁努力抬起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出几步,都还不知自己是想离开冷静一下,还是去找她,就又有人抢先。 一只大白狗伸着舌头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直接扒住了右繁霜的马丁靴,像是有计划似的,自来熟地躺倒在她脚边就开始撒娇。 显而易见,右繁霜被吓了一跳,但低头一看是只可爱的大狗狗,她忍不住笑了。 陈晏岁的手不自觉收紧。 右繁霜很惊喜,但是顺着狗绳看向主人时,她却愣住。 苏承颜扬起唇角,热情地笑着:“又见面了,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右繁霜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想后退,但是狗狗却扒住了她的腿,让她没办法离开。 她想走,可是狗狗实在太黏人了。 她不安地笑了一声:“你好…” 说完就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萨摩耶的爪爪扒开,想就此跑路。 陈晏岁看着不远处聊天的两个人。 曾经一遍遍容忍他,只为了挽回的右繁霜,身边似乎并不缺优秀的男人。 陈晏岁的脊背一僵。 那天晚上和她拥抱的男人他不认识。 但田云绛他很难不认识。 现在这一个,更是他想装作不认识都很难。 陈氏现在极力想讨好的对象。 苏氏的二儿子。 一直被众人认为,该是苏氏继承人的苏承颜。 因为苏董事长的长孙有严重的心脏病,听闻命不久矣,长期澳洲治疗,连回都回不来,最近回来也是强弩之末。 苏承颜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如今却和她如此熟稔,蹲下来让她摸自己的狗,低下头笑着看她摸。 苏承颜这只狗很出名,皆因苏承颜不会让自己以外的人乱摸。 如果是想靠狗狗接近他,基本不可能。 陈氏的人以为苏承颜养狗,内心应该是个很柔软的人,结果花了很多心思想从这只小狗身上入手,都无一例外地失败。 但是现在,右繁霜去摸他的狗,苏承颜还笑着凝视她的脸,和她说些什么。 丝毫不排斥她摸自己的狗。 显然是很亲密的关系,不掺杂任何利益,只关乎感情。 苏承颜的态度也很温柔,她的笑也很灿烂。 在陈晏岁的记忆里,右繁霜始终逆来顺受,只为了挽回他。 甚至为了一个小玩偶跳湖,只是因为他而已。 她几乎不对他笑。 可每一次她为他做些什么,他都能用来骗自己,说她真心喜欢他。 哪怕她从来不表达爱,从来不说爱他。 因为她做的实在足够多,他还可以用来欺骗自己。 可是现在,陈晏岁动摇了。 她和别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如此温和开心,她的笑靥也如此自由自在,完全没有和他在一起时,那种沉寂的消极平静。 她的样子如此不一样。 他甚至第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灿烂。 这一刻,他更忍不住去深思,她到底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喜欢过他。 她到底为什么选择他? 她曾经面对他的时候,永远无比平静。 哪怕他身边有再多女孩,她也从来没有生气过,更没有吃醋委屈。 右繁霜总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然后说一声好。 他让她做什么,她什么都照做,偏偏没有表现出爱他的模样。 他得不到试探想要的结果,于是变本加厉,可是右繁霜从来一个字都不说。 他只是想听她说一句真的爱他,是真的喜欢他,或是吃醋委屈的哭泣,和他撒娇,那他会停止这一切。 可她没有。 哪怕他做得已经极其过分。 现在,她轻易能在别人面前笑得如此灿烂,却从不对他笑。 如今想起她以前的样子,与其说是因为爱他而逆来顺受,低眉顺眼,不如说是有些淡漠且陌生,好像和他之间始终隔了一层无形的纱,无论如何都不会触碰到他。 而控制这层纱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从没有喜欢过他。 这个事实如此矛盾,却步步印证,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这一瞬间,像什么东西从陈晏岁身体里抽离。 苏承颜看着右繁霜小心翼翼,想把狗狗的爪子扒开,却拿狗狗没辙的样子。 他露出了笑意:“喵喵很少和陌生人玩的,但它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右繁霜意外道:“它叫喵喵?” 苏承颜点头:“当然了,喵喵的性格就像一只大白猫,所以叫喵喵,如果你和它相处久了就会发现。” 右繁霜看向趴在脚边的萨摩耶,狗狗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眼睛,脑袋撑在大爪子上,伸出殷红的小舌头喘气,还看着她歪了歪头。 可爱又懒惰的样子,真的像一只小猫。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它。 柔软的纯白毛毛,温顺的大狗狗。 狗狗那么可爱,主人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坏了。 她晃了晃脑袋, 不, 还是很坏,只是眼神从要把她当小猪崽卖掉,变成了要强买强卖她的小猪崽,还要少给点钱的那种。 这个人虽然一直是笑着的,但是笑得让人太不舒服了。 世界上就是有些人表面心连心,背后动脑筋的。 和暗箱操作,排挤她奖学金资格的坏人一样。 她得赶紧走,阿言还等着她呢。 右繁霜攥着包带站起来,咽了口唾沫:“虽然你的狗狗很好摸,但是应该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啦,拜拜。” 苏承颜的眼神像一只狐狸,含笑勾了勾:“你会有机会见到我的,信不信?” 右繁霜怯怯道:“可以不信吗?” 苏承颜挑眉,含笑弯腰平视着她,声音轻佻:“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可是很有缘的。” 右繁霜有些为难:“我,我觉得不呢。” 这个人长得这么像阿言,给人的感觉却很危险。 而不远处的陈晏岁看着右繁霜和苏承颜告别,而苏承颜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苏承颜的脸上似乎还挂着笑,看着她走远之后,笑着蹲下来摸了摸那只大白狗,说了一句什么,狗狗兴奋地站起来刨地。 随后苏承颜牵着那只大白狗走了。 陈晏岁却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路灯下那片空白,似乎心脏也变得一片空白。 失去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 右繁霜给苏忧言打电话之后不久,苏忧言就到了国大门口。 他没叫司机,而是走过来的。 右繁霜看见他身影的一刻,黑白分明的眼睛就不自觉地带上羞怯的笑意,连看他一眼,嘴角都忍不住弯起,她满心满眼的爱意,小跑向苏忧言。 苏忧言站在风里看着她跑过来,步子笨笨的,眼睛却笑着只看着他,像一只小笨熊一样不看路地跑向他。 他下意识张开手臂。 她扑进他怀里:“阿言!” 她身上有一股很浅的桂花香气,轻轻浅浅又温暖,像是只长了一身绒毛的黏人小兽,扑进他怀里的时候,那股香气也扑进他的鼻息。 第三十四章 天使与魔鬼 苏忧言伸手搂住她,温柔的语气像晚风缭绕过钟楼:“今天怎么这么晚?” 右繁霜抱着他劲瘦的腰,下巴撑在他胸膛上,仰着脸对他笑嘻嘻:“和老师一起吃饭,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帮过老师一次,老师就请我去吃饭了,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善良又可爱,别人对霜霜好是正常的。” 右繁霜扬起笑意,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去医院了吗?” 右繁霜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忧言注意到了这个,她支支吾吾道:“我不小心掉水里啦,被人捞起来之后就进医院住了几天。” 她连忙安抚他:“不过我当天就醒了,什么事也没有,后来是医生让我再观察观察,我才又住了几天。” 苏忧言摸她头发的动作都轻了很多,似是心疼:“霜霜,真的吗?” 右繁霜用力点头:“是真的。” 苏忧言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担忧:“真的不是有人欺负你?” 右繁霜咽了口唾沫:“没有人欺负我。” 苏忧言控制着自己,不让心绪表露,反而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我相信霜霜,霜霜说是那就是。”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苏忧言牵起她的手,走在路上,似有意道:“我不在的时候,霜霜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右繁霜连忙说没有。 苏忧言并不多追问,只是弯下腰看着她:“霜霜,会有任何人能取代我的位置吗?” 右繁霜肯定道:“阿言就是阿言,没有人能取代阿言。” 苏忧言眸色幽深,却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不然现在有些人已经死得很难看。 当然,以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苏忧言直起腰来,把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兜里。 他的脸是攻击性极强的美,拥有无比强烈的存在感,标志有力又让人感觉危险的身材,高大而挺拔,像一头危险而慵懒的狮子。 走在路上的时候,哪怕他已经牵着个女孩子,都依旧频频有女生回头看他。 只是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国大附近的这条美食街,他们曾经在高考之后走过。 烧烤的孜然香气随着火苗喷薄而出,满大街都是肉香和甜腻的水果气息,面食的咸鲜味具象地涌出来。 在病得最严重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放弃学习,没有放弃往前走。 他们曾经,极其向往走进大学生活,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但只是想像别人一样平凡地活着,他们都用尽了力气。 高考完之后,他们去国大参观了一圈,右繁霜牵着他的衣角,两个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时,苏忧言的嘴唇苍白,少年高大的身影削瘦,眼底都是无奈与痛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而他看向一脸懵懂,怀里抱着一个玩偶的右繁霜,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很快就会是天人永隔的距离。 小傻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我就要死了。 时隔三年,再次站在这里,当时的绝望与哀恸似乎重新席卷而来。 但值得庆幸的是,小傻子上了大学,还是很优秀的大学。 她拼命学习的那些时光没有被辜负。 在最好的老师教导下,取得最好的成绩,考上最顶尖的大学,她本来就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只是他们被同一所学校录取,他却没办法带着他的小傻子一起去。 如果他不是心脏病加剧,也许,现在他会在国大的心理学系,每天看一堆无病呻吟的案例,学着怎样把自己孤傲冷漠的性格收敛起来,去和病患共情。 每天会等到她放学之后去接她,一起在喧闹的街上走走,一点一点更贴近小傻子的心。 这样平淡庸俗,就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人生。 填志愿的时候,他不知道该选什么专业,但看见心理学专业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选了这个专业。 心理学,和他的职业取向完全不相干。 却与他的心脏完全正相关。 苏忧言低头看向右繁霜,她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手腕贴紧,脉搏相接。 那种绝望似乎已经很远了,他的心脏,正毫发无伤地连接在他的脉搏上。 “霜霜想吃点什么吗?” 右繁霜看他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抱住了他的腰,笑嘻嘻地仰起脸:“和阿言一起从街头吃到街尾。” 苏忧言看着她天真的面庞,声音低哑:“好,我给霜霜从街头买到街尾。” 右繁霜好像是不介意吃什么,吃什么她的眼睛都始终黏在苏忧言身上。 她咬一口红糖糍粑,看见苏忧言看着她,她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糍粑叉到苏忧言面前:“阿言要吃吗?” 她圆圆的眼睛里透露着期待与欢喜,嘴角始终向上,抬高手,把自己咬过的那个糍粑递到他面前。 像个孩子分享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一点都不会介意自己有没有吃过,也不会去想对方介不介意,只在乎想和喜欢的人分享的心。 苏忧言垂下眼皮,看了那个红糖糍粑片刻,低头咬了一口,便抬眸看着她的眼睛。 天真明亮,一心一意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无时无刻都能让他感觉到,小傻子,真的很爱他。 但对此,他心底里反而有种想狠狠抓紧的感觉。 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将心里所有阴暗的想法都引出来。 右繁霜笑得璀璨:“阿言,好吃吗?” 不怎么样,但苏忧言始终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好吃。” 他牵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一点。 四目相对,右繁霜看着他,他也垂眸看着她,晚风旖旎,右繁霜只觉得眸中都是沉溺其中的爱意,让她脚下飘飘然的。 阿言,真好啊。 苏忧言牵着她,从街头走到街尾,她说想吃的都给她买,而她吃一口就会递给他,问他要不要吃。 他毫不介意她咬过。 无论是穿成串的烧烤还是她喝过的奶茶。 他都毫不犹豫低头。 右繁霜看着他一只手插在兜里,低下头咬她手里的烧烤时,漫不经心又随意,她有点迷蒙了。 阿言的鼻梁好高啊。 每次他低头的时候,总是有些侧对她的,鼻梁像一杆枪一样直,像雪脊一样高挺。 嘴唇也好好看,哪怕是吃路边摊都可以这么优雅。 她有一种被荷尔蒙醉到中毒的感觉,晕晕乎乎的。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踮起脚,轻轻按在苏忧言的嘴唇上。 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 苏忧言撩起眼皮,眼神暗昧地盯着她。 右繁霜却忍不住借着擦嘴唇的机会,贪婪而本能地用指尖轻轻抚摸过他的唇瓣。 像是在吻他一样。 不是阿言的嘴唇脏了,是她要顶不住了,好想,好想摸一摸阿言的嘴唇。 苏忧言感觉到了她指尖的停顿,不像在给他擦嘴,像是在借这个机会,隔着纸巾抚摸他的唇。 调情得恰到好处,如此不像小傻子的行为。 可是她好像是本能如此,他第一次从那双黑白分明又天真的眼睛里,看见迷乱内陷的动情。 她嘴唇微张,无辜的眼睛却失神地看着他的嘴唇。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右繁霜咽了口唾沫,怔怔看着他:“阿言。” 她的表情让人觉得,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一股冲动在他体内乱窜:“霜霜吃饱了吗?” 右繁霜的视线又移到他的嘴唇上,仰起脸怔怔地看着他:“阿言,可以亲亲吗?” 她的直接,居然让一股酥麻直接从苏忧言的脊骨窜上来。 而右繁霜没有得到回复,踮起脚凑近了一点,依旧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声音却软得仿佛任人拿捏:“阿言,我想要亲亲。” 苏忧言整个人都被她的话勾走了魂。 右繁霜的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她又垫高了一点脚,闭上眼睛等他亲下来。 苏忧言浑身都发酥,忍不住顺着她的请求,在街上低下头亲了她一下。 触感柔软,右繁霜的眼睛迷离而湿润,她露出一点餍足的神情,微微笑着,声音软绵绵的:“阿言,好舒服啊。” 她抱住他的腰,露出天真的笑意,出自本能地请求:“我还想要。” 苏忧言哪怕有再多暗昧地想法,这一刻,声音都不自觉地软下来:“回去再亲。” 她妥协道:“好吧…” 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视线却没离开过他,依旧一直失神又专注地盯着他看。 有时像孩子般纯真,有时又像魅魔一样蛊惑人心,她像是天使和魔鬼的集合体。 苏忧言牵着她往回走的时候,都有一种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要死,这个小傻子真的知道怎么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第三十五章 找茬 句芒正在兼职的面包店里裱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提醒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喂。” 那头响起陈晏岁沉郁而低哑的声音:“右繁霜换电话号码了,我找不到她。” 句芒翻了个白眼:“有病。” 她立刻就要挂掉,落地的玻璃橱窗外,却有一个人敲了敲玻璃窗。 句芒抬头一看,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在姑妈的面包店前看到这个家伙了。 句芒的脸色并不好看:“你来干嘛?” 晚风拂过长街,陈晏岁的衣摆和墨发都被徐徐吹起,清俊斐然的青年格外吸引路人视线,路灯晚风长街,夜色朦胧摇曳。 可是他的声音却有些低哑,第一次问这种话,他有些难以启齿:“她最近是不是很忙?” 他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和她说话的时候,每天一下课就有一大群朋友围住她,把她接走,偶遇的时候,她身边也有别人。 现在,似乎很快还会有人和她恋爱。 这本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想到这个,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浸在了冰水里,心跳莫名地滞涩。 他不想承认,可是自己的心绪很难骗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句芒放下裱花袋,一字一句道:“她忙不忙,关你什么事?” 句芒走到玻璃窗前,看着陈晏岁的眼睛:“真是好笑,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把她当垃圾,现在霜霜把你当垃圾丢掉了,你反倒回头。” 她撑着长桌,微微向橱窗这边倾下身,嘲讽道:“但是你是真垃圾,霜霜怎么可能把扔掉的垃圾捡回去?” 陈晏岁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垃不垃圾,也是由她做决定。” 句芒抱着胸,冷冷道:“总之陪在她身边的人个个比你好比你优秀,对她温柔小心,你算什么?喜欢霜霜的人多得是,你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滚。” 陈晏岁抬眸,温润璀璨的眸子似坠落满天星光,此刻那双眼睛却格外沉郁:“如果我们有问题的话,也是因为不够了解她。” 句芒冷笑一声:“做梦呢,你以为霜霜离开你的原因和我拒绝你的原因一样?” 她拒绝陈晏岁的原因。 是陈晏岁根本就没喜欢过她,没了解过她真正的样子,每次陈晏岁告白,话说得很好听,但是从来没说过一次喜欢。 陈晏岁不是喜欢她,是需要她。 哪怕陈晏岁为了她,也选了政法系,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 但陈晏岁总让她感觉,她是一棵救命稻草,他的告白就是在询问她,能不能抓住她上岸。 她自己都还陷在深渊里,要费尽心思去拉另一个人上岸,她没有那么高尚,她做不到。 但是,对于霜霜,陈晏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句芒不得而知。 但无论如何,他都反复地折磨过右繁霜:“霜霜是很单纯也很真诚的人,但在你面前,她都一潭死水,你对她的伤害有多深,自己掂量掂量,我不想骂人。” 句芒把围裙解下往桌上一拍,向后喊了一句:“姑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里面响起一声好。 句芒剜了陈晏岁一眼,本想拔腿就走,却忍不住转过身,冷冰冰地对陈晏岁留下一句话:“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对她?” 句芒撂下话转身就走。 陈晏岁的心一沉。 独留陈晏岁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陈晏岁垂下眼皮,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胡搅蛮缠,跑来找骂的行为有些可笑。 他以前,从不这样。 — 右繁霜牵着苏忧言的手走回去,连风都觉得很温柔,心里是一股很满足的感觉。 而苏忧言看着她弯起的眉眼,他垂下眸,长睫下寸寸是笑意。 到了家门口,却看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拿着文件站在那里。 右繁霜好奇地看了一眼,而周晚玉见到他们的时候,第一时间微微含笑颔首:“小苏总,右小姐。” 右繁霜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周晚玉微笑道:“当然了,您是小苏总的女朋友,我是小苏总的助理,了解您是我份内的事情。” 右繁霜想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苏忧言,又看向周晚玉:“上次就是你帮我买的换洗衣服吧。” 右繁霜动了一下,苏忧言下意识握住她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微微握紧不让她松开。 周晚玉含笑:“是的。” 右繁霜刚要说谢谢,苏忧言牵着她的手,用她的指纹开了门。 周晚玉的眼神微不可见一顿,立刻笑着补充道:“右小姐,以后如果您有任何需要也可以和我说。” 本来的态度已经很好,但这句话更像是讨好。 右繁霜受宠若惊:“我没什么需要的。” 周晚玉态度恭敬道:“现在没有没关系,如果以后有,都可以让我来处理,毕竟帮助小苏总处理事情就是我的工作,您对小苏总很重要,对我也一样。” 右繁霜刚要推托,苏忧言就开口了:“拿的是明天的宾客名单?” 他声音低沉冷静,天生有上位者的距离感。 周晚玉立刻道:“是的,宾客没有问题,但在整个库克群岛的拍卖场上都没有买到足够的顶级孔雀绿黑珍珠,不知道可不可以用浅灰黑珍珠代替。” 苏忧言淡淡道:“进书房说吧。” 他看向右繁霜,温声道:“霜霜,先等我一会儿好吗?” 右繁霜看着他深邃浓郁的眼睛,连忙点点头:“好。” 苏忧言勾起唇角,摸摸她的头,转身进了书房。 — 李月娟翻那个熟悉的箱子,但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信件全都不见了。 她立刻站起来,冲着外面喊道:“轩轩,有没有动过妈妈的箱子?” 右轩打着游戏不耐烦道:“什么箱子,没有!” 李月娟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居然一封信都没找到,更别说那些钱。 她紧抿着干瘪的嘴唇,眉头皱起。 信就放在家里,轩轩不可能动,那它们会跑到哪里去? 会不会和上次一样,被右繁霜偷偷回家给偷走了? 想到这儿,李月娟握了握手掌,有想扇人耳光的冲动。 要不是上次有个推右繁霜下水的人赔了个一万块,让她勉强消气,她早就收拾了这个丧门星。 李月娟直接起身就走。 句芒正在家里敷面膜,听见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右繁霜回来拿东西,她起身去开了门。 来的却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妇女,虽然干瘦,力气却大,一把就把她推开了,在屋里找着:“右繁霜呢?” 句芒的面膜一滑,她连忙扶稳,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你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李月娟唾唾逼人:“她又偷了我的钱,我来找。” 句芒气得心脏发横:“钱?上次霜霜被推进水里,警察叫你过来,你毫不犹豫就选择和解,拿了对方赔偿的钱,根本都不等霜霜醒来问她要不要和解,而且你把钱拿走,却连霜霜医药费你都不给,医药费还是我给霜霜付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你还冤枉霜霜偷你的钱,明明是你偷霜霜的钱!” 她甚至都不敢告诉霜霜有和解赔偿金,只怕霜霜知道她妈妈这样会更难过,于是偷偷垫了医药费。 句芒气得肝疼,李月娟却少见的不跟她大喊大叫,倒是嘲讽道:“呦,你喜欢给她当姐姐,你就给她当,她偷了我的钱,你是不是该给我?” 第三十六章 还击 句芒拉着李月娟就要把她往外推:“你走,我不想见到你,霜霜也不会想见到你。” 奈何李月娟却不动如山,句芒一个年轻小姑娘根本推不动她。 句芒拿出手机威胁道:“要是你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寻衅滋事,这能关十五天,你想好了。” 李月娟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右繁霜换了号码,这段时间她都打不通右繁霜的电话。 苏忧言和助理在书房谈事情的时候,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一看是句芒打来的,她毫不犹豫就接了,然而那边响起的却是咒骂:“你个白眼狼,把偷了的钱还回来!” 背景声里还有句芒的争抢与辩驳:“霜霜千万别回来,我马上就报警赶走她。” 右繁霜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看向书房。 虚掩着门,而苏忧言的声音在她敏锐的耳力里徐徐响起:“这个系列尽量请国内的设计师…” 听起来还有很久要谈,右繁霜连忙穿鞋赶回去。 右繁霜到的时候,李月娟正在家里乱翻,东西撒了一地,而句芒还在阻止,却被李月娟甩开。 右繁霜连忙去扶住句芒,却看向李月娟,竭力平静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钱,钱全都被我寄回澳洲去了,你今天就算是翻遍这里,也不会找到一分钱。” 李月娟转过身来,狠狠一巴掌甩过来,句芒下意识去替右繁霜挡,霎时间句芒白净的脸上就一个巴掌印。 右繁霜的眼眶瞬间通红:“芒果!” 她连忙把句芒拽到身后。 李月娟吼道:“你凭什么把这些钱寄回去!” 右繁霜也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声音:“因为那不属于你!” 李月娟咒骂道:“吃我的用我的,我把你养这么大,对你这么好,你现在为了点钱就要和我作对,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 右繁霜想到过去,一字一句质问道:“对我好?是在我得肺炎病得要死的时候不允许我花一分钱看病,还骂我怎么不去死的时候对我好?还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当众打我骂我,让我丢尽颜面的时候对我好?或是冬天让我穿着单衣跪在走廊,夏天不许我洗澡,骂我是废物贱人杂种的时候对我好!” 一行清泪从右繁霜的眼眶落下,她的脸天生清丽而脆弱,可右繁霜却没有退缩,继续质问道:“从小到大你都把我当成仇人,没有一刻把我当成你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对我好?” 多么可悲,她的亲生妈妈,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阴影。 李月娟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愤怒道:“你果然是个白眼狼,只会记仇,这么多年了,你去问问街坊邻居,小时候你多讨人厌,各个都说有你这样的女儿都会直接扔,根本不会养,还不是我把你养得这么大!” 右繁霜胸腔里的焦躁几乎要把她压抑得濒死,她却没有像十六岁时那样尖叫失控,而是高声反驳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拼命在外面抹黑我,恨不得所有人都恨我吗?” 句芒趁这时候跑出去要打报警电话,而她一回头,李月娟抬手就要打右繁霜。 句芒心一惊,可没等她冲上来,右繁霜就红着眼冷声道:“你伪造了财产协议上爸爸的签名!” 李月娟的手猛地停住,难以置信却下意识狡辩:“你胡说什么!” 句芒拿着手机的手也凝滞住了。 而右繁霜虽然眼眶通红,却条理清晰:“你和爸爸早就离婚了却还没协定财产分配,爸爸出事那天晚上,你催着爸爸开夜车回去签财产协议,可是爸爸出事了,于是你重立协议,伪造了签名,拿走了爸爸开纺织厂剩下的所有资金和房子。” 右繁霜斩钉截铁道:“你那么烂赌,爸爸怎么可能会把钱全部给你,今天如果你这巴掌打下来,我保证你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李月娟不敢置信,那个时候右繁霜还那么小,她居然记得住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右繁霜,居然敢顶嘴。 可她却不知道,右繁霜为什么要念政法系。 右繁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天晚上回去,她是要去拿爸爸的日记,做财产协议上的笔迹鉴定。 只是意外发现了阿言的信,直到那时才知道,一年多以来,李月娟都在和阿言要钱。 支票上的数字,一万两万,五万十万,直到最后一张,是三十万,越来越多,数额越来越夸张。 而阿言,全部都给。 这让右繁霜无比痛心。 李月娟从前在文化馆上班,写了一手好字,模仿别人写字也惟妙惟肖,以至于一年多来,阿言没有发现那不是她的字迹。 伪造爸爸的签名,也没有人发现。 要不是因为烂赌没了工作,根本不会沦到今日这般田地。 可是右繁霜记得很清楚,爸爸那夜根本没有回来签字,那份财产协议只能是李月娟伪造。 右轩是不是爸爸的孩子仍旧存疑,李月娟也已经和爸爸离婚,爸爸怎么可能把所有钱给她? 这么多年,她一直念着,生母虽然虐待她,但到底生了她,留有最后一丝余地。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显得她的容忍如此愚蠢可笑。 李月娟恼羞成怒道:“上了两天学就摆起架子来了,就你懂法,我是你妈,你应该给我钱养我,亲子关系在法律上是断绝不了的!等我去法院告你,你看看你名声臭不臭,还有没有机会当律师!” 右繁霜一字一句道:“是不能断绝亲子关系,所以姑姑来的那一年,姑姑把我迁到了她的户口本里,我的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是右媛,不是你。” 李月娟难以置信。 而右繁霜想起曾经,却觉得庆幸。 那时,姑姑说要替李月娟养她,拿出十万给李月娟,李月娟立刻就签了字办了手续。 像甩掉垃圾一样甩掉她。 姑姑是律师,在办完收养手续之后,弯下腰来看着她:“霜霜,你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双眼睛里的怜爱与动容,直到现在还仿若昨天。 仿佛还在昨天,她还有人爱。 她选择念政法系,是因为姑姑。 而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姑姑劝她念法律的良苦用心。 她是一个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底气的人,唯有摆出法律的时候,她才掷地有声,不怕别人伤害。 姑姑在活着的时候,就替她打算过全部。 右繁霜伸手擦干眼泪:“你走吧,伪造财产协议属于合同诈骗,当年爸爸留下的钱并不少,加上房子,远高于特别巨大的量刑标准,如果你想进去坐个十年牢,就一直来骚扰我,一直找我的麻烦。” 李月娟心头一跳。 句芒立刻帮腔道:“如果你敢因为霜霜有威胁就伤害霜霜,我也会把你送进去。” 李月娟心跳如雷,结结巴巴道:“少吓我…” 但她心底已经盘算开了。 如果把那件事挖出来,这个白眼狼又是学法律的,恐怕真要把她送进监狱里。 右繁霜的眸子渐渐冷静:“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你生了我,我很感激你,可是我所有的耐心都消耗殆尽了,对你的生育之恩,我能做到不起诉,就已经是极限了。” 曾经她无数次渴求过母爱,希望妈妈对自己好,可是那些过去都灰飞烟灭。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却给了她所有人都给不了的阴影,对此,她已经仁至义尽。 李月娟走了之后,右繁霜几乎是瘫倒在地。 句芒连忙把她扶起来:“以后她不会来了,霜霜,别怕。” 右繁霜只是低着头,强颜欢笑:“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她和亲生母亲,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 澳洲别墅内,管家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内的信,因为苏忧言叮嘱全部扔掉,管家本打算扔了。 但还是谨慎地打开,里面塞了厚厚一沓支票,上面是苏先生的笔迹。 显然是苏先生曾经签下寄往国内的支票,里面还有不少各国钞票。 他知道苏先生在国内有一个未婚妻,这么久以来,未婚妻要多少,苏先生都给,每一次都给未婚妻写很长很长的信,苏先生是个性很冷淡的人,能给未婚妻写那么多信,可见有多爱他的未婚妻。 可是这些支票怎么会被寄回来? 管家不认识中文,读不懂信件内容,连忙拍下来发给了苏忧言,问他要不要扔掉这份。 苏忧言的手机震了一下,周晚玉识相地暂时止住话头。 苏忧言看见信的内容和支票时,眸光微凝。 他淡淡道:“你先回去吧,一切都照刚刚说的办。” 周晚玉连忙道:“好的。” 苏忧言走出书房,却没看见右繁霜,整个房子里都不见她的踪迹。 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见来电提醒,她却调整了一下呼吸,把哽咽压下去才接:“阿言。” 哪怕她不说一声就跑了,苏忧言的声音依旧温柔地入骨:“霜霜去了哪里?” 听见他声音那一刻,右繁霜的眼泪几乎绷不住。 她结结巴巴道:“我在…”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句芒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我是句芒,她在我这儿,你来接一下她吧。” 明明手机在句芒手里,苏忧言却轻声道:“霜霜,别哭,我马上来找你。” 声音轻而易举落在右繁霜敏锐的耳力里,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却仿佛他能看见一般,用力点点头。 苏忧言到的时候,看见右繁霜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色苍白地出着神,那种木僵抑郁的状态,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而周遭是一地的狼藉,一看就发生过什么。 苏忧言大步上前,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右繁霜头顶,她抬头看,对上了苏忧言的眼睛。 温柔,和煦,却永远坚定。 她的眼眶一热,竭力忍住眼泪,本想解释:“我…” 而苏忧言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没有让她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解释。 苏忧言把右繁霜抱下去,右繁霜窝在他怀里,把头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她忍不住把耳朵更靠近他的心脏,去记住他的心跳频率,耳朵紧紧地贴近他的胸膛。 仿佛听见他的心跳她才得以呼吸。 独属于苏忧言的冷香浸透体温灌进她的鼻息,像是最好的镇定剂,让她瞬间安定下来,胸腔里压抑的窒息和焦躁松散,不再紧绷。 苏忧言把她放进车里,对前面的周晚玉道:“开车吧。” 车启动的瞬间,右繁霜却一把抱紧了苏忧言,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苏忧言轻声道:“霜霜能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右繁霜却哽咽道:“对不起。” 她妈妈以她的名义,和阿言要了那么多钱,这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苏忧言浓郁含情的眉眼中,墨色翻涌,声音低沉得让人安心:“霜霜,不管是什么,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这种话,比起对不起,我更愿意听你说我爱你。” 右繁霜的眼泪从眼眶中落下,把自己埋进他宽广温暖的怀里,哽咽却毫不犹豫:“阿言,我爱你。” 而苏忧言刚要说我也爱你的时候,右繁霜抬起头来,清丽而脆弱的面庞就在他面前,含着泪问道:“阿言,现在可以亲亲吗?” 苏忧言一顿,喉结微滚,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脸上的泪痕,毫不犹豫垂首吻了上去。 当然。 任何时候都可以。 夜色发重,旖旎在浓浓夜色中蔓延。 苏忧言不是右繁霜,他可不会什么单纯的亲亲。 回忆里,少女的声音紧张结巴。 “就是不准在不经过我同意的时候和我亲亲。” 他语气晦暗,诱导道:“可以亲,但要经过霜霜同意,我记住了。” 是他教的,亲之前要问别人可不可以。 虽然有点傻气,但他的小傻子很乖,记得很牢。 周晚玉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英俊的年轻男人强势地握住怀里女孩的腰,托着她的后脑,吻也又重又深,侧脸欲到是个女人看了就会动心。 像一只年轻的头狼,凶猛,占有欲极强,神秘亦有极高的控制欲。 但这是一向冷峻漠然的小苏总,就格外令人吃惊。 周晚玉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心里也立刻对右繁霜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认知。 只有这个时候,才明显感觉到小苏总年轻气盛。 以往跟着小苏总的时候,小苏总有心脏病,多数时候都冷漠而苍白,厌世到无欲无求,没有今天这样的凶戾,像是有什么要的东西。 小苏总要的东西,那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作为下属,投其所好。 右繁霜被吻得面色发红,莫名浑身酥麻无力只能靠在他怀里。 苏忧言的气息灌满她的鼻息,阳刚而冷冽的香气席卷过她周身。 周晚玉识时务地将车往空旷的地方上开,一圈又一圈,把自己当成空气。 右繁霜被他吻得实在受不了了,把头埋进他怀里。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而性感:“不亲了?” 右繁霜闷在他怀里道:“阿言,可不可以暂时不亲?” 苏忧言低声笑了:“好,暂时不亲。” 机会,多得是。 可右繁霜想到李月娟,那股难过又涌上来:“我妈妈是不是向你要了很多钱?” 苏忧言揽住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语气却温柔如水:“你其实不必把那些钱寄给我,给你,我只觉得不够多,不知道那些信并非出自你手的时候,我觉得你要的太少了。” 右繁霜闭上眼睛,缓缓的呼吸着。 原来阿言收到了信。 虽然是在说难过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言就是有这种魔力,让她能平静地说平静地听。 甚至觉得很安心。 第三十八章 在干嘛 苏忧言发现她睡着了,对周晚玉淡淡道:“回家吧。” 周晚玉立刻调转方向。 夜色朦胧,霓虹一晃而过,掠过他俊美挺拔的侧脸,肤色冷白,眉眼浓郁,鼻梁高挺,嘴角弧度收敛得锋利,疏离又贵气。 心脏病让他生性暴躁又不可一世,面对她却难得的不暴躁,还想哄她,看她开心。 苏忧言低头看怀里的右繁霜,她的脸浮现出玉色的白,唇色淡粉,清冷脆弱,天生孱弱的长相引人怜惜,让人生出占有欲。 喜欢的女人在自己怀里时,欢喜和冲动难以压抑,苏忧言甚至有想将她吞下去,用身体的每一寸包裹住她的占有欲,一切想法都在暗昧地涌起。 苏忧言垂首。 右繁霜感觉到唇上的触感,还未清醒就已经被迫着带入动情,唇瓣被轻吮的感觉让她在迷糊中愣了一愣,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苏忧言的脸在眼前放大,眼尾的长睫勾出慵懒的弧度。 右繁霜呢喃不清道:“阿言,你在干嘛?” 唇舌相抵间,他语气低沉:“吻你。” 右繁霜浑身一麻,暧昧的气息在近距离里蔓延。 可她刚醒来条件反射地伸懒腰,离开了他一下。 苏忧言却直接托着她的后脑把她抵回来:“霜霜不喜欢吗?” 右繁霜迷迷糊糊,却深深吸了一口周遭的气息,埋进他的怀里又睡着了:“喜…” 她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苏忧言本来想再吊她一下,没想到她直接睡着了,他无奈地笑了一声,波光流转在鹤眸中。 这样都睡得着。 到了地方,周晚玉把车停下,苏忧言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右繁霜,叮嘱前面的周晚玉道:“查她的妈妈一年以来把钱用在什么地方,如果能抓住把柄最好。” 钱可以给,但是给薄待她的人,那就必须锱铢必较了。 周晚玉立刻道:“是。” — 右繁霜早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换过了,换成了睡衣。 想来昨晚开车的是那个助理姐姐,应该是那个助理姐姐换的。 周遭很安静,她起床后轻轻推开了一下苏忧言的门,苏忧言还在睡着,俊美的面容安静淡然。 她又轻手轻脚地出去。 但右繁霜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苏忧言走了进来,右繁霜扬起笑看向镜子里的苏忧言,刚要说早安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她的后腰。 苏忧言站在她身后,宽大的手掌搂住她的腰。 她刷牙的动作瞬间愣住了,整个人好像石化一般站在镜子前, 而苏忧言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没干一样,只是他垂下眼皮露出有几分恶劣的笑:“霜霜早啊。” 锋利而微微上挑的外眼角,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美貌的大坏狐狸。 虽然生理课上学过男生早上起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右繁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直面这种情况。 而且,是和一向温柔的阿言。 右繁霜大脑一片空白,甚至紧张到咽了一口牙膏泡沫。 可是,刚刚阿言,他,他好像是故意的。 右繁霜僵到动都不敢动,苏忧言垂首,贴近她的耳畔:“霜霜怎么不刷了?” 右繁霜浑身发软,脸瞬间变得通红,她结结巴巴道:“我,我牙刷得差不多了。” 苏忧言挑眉,看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右繁霜,满意地将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把她圈在自己双臂的范围里,从后面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随着喉结滑动而响起:“今天是周末,打算做点什么?” 右繁霜手足无措,眼神拼命躲避,不知道说点什么。 苏忧言看着她拼命装无事发生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他凑近她耳畔低声道:“霜霜,你现在想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右繁霜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立刻道:“我没有想。” 苏忧言抬眸看向镜子里的她,他深邃的鹤眸含笑,视线灼灼:“可我还没说干什么呢。” 右繁霜的脸几乎红得和煮熟的虾子一样,拼命贴近洗漱台,企图自欺欺人逃避事实。 苏忧言看着她这个样子,眼神暗昧,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右繁霜好不容易刷完牙之后,想起刚刚的事情还是慌乱不已。 苏忧言洗漱完,直接从后面把她打横抱起来,右繁霜毫无防备,吓了一跳,而苏忧言迈开长腿,慢悠悠把她抱进房间里。 右繁霜被他放在钢琴前的长凳上。 苏忧言坐在他旁边,掀起琴盖:“霜霜先陪我练会儿琴好吗?” 右繁霜松了口气,认真地点点头。 只要不是…就好。 而且阿言弹琴,一直很好听的。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她最喜欢去听他弹琴,她还叮嘱护士姐姐,每次这个哥哥弹琴的时候,要把她叫过去听。 因为大家乌泱乌泱地围在阿言身边的时候,阿言无比耀眼,特别是有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时,她觉得阿言的每根发丝都闪着光,像天使,每次看的时候都觉得很治愈。 她学音乐,深知他的水平有多厉害,可他总是云淡风轻地弹完一整首难度极高的乐曲,再云淡风轻地离开,很少逗留,每次这样都好帅。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多看看他。 那个时候她和阿言甚至没有互通姓名。 苏忧言伸出手,掌心向下:“霜霜,牵住我。” 右繁霜不明就里,呆呆地把自己的手放过去,贴住他的掌心,苏忧言与她十指相扣,把她的手嵌进指缝。 他手心向里,她手心向外,苏忧言修长的手指压在琴键上,直接带着她的手,开始弹琴。 修长的手指,宽大的手掌,与右繁霜的小手对比强烈,在他手里像小孩子的手。 十指相扣弹琴,苏忧言几乎把她搂进了怀里,带着她在黑白键之间游弋。 右繁霜忍不住侧头看着他。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总是格外显得欲,挺拔清贵的轮廓,流畅坚毅的下颌线条往下,喉结滑动,修长脖颈上起伏的筋线蔓延埋入清晰的锁骨,再往下是雾蓝真丝睡衣里形状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让人也想像筋线埋入胸膛一样埋进他怀里。 成年男人的气息阳刚而有冲击力。 右繁霜轻轻靠在了他怀里,他怀里的温暖洋流包裹着她,右繁霜仰头看着他修长脖颈上浮凸起的喉结,线条突起而无端的性感。 她没有多顾忌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摸他的喉结,苏忧言似乎是被火烫了一下,乐曲声猛地一顿,右繁霜明显感觉到他们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握得更紧,是他在握紧。 苏忧言修长的手指收拢,贴在了她的手背上,握着她手的瞬间,脖子紧绷,像是在压抑别的东西。 右繁霜不解:“阿言?” 第三十九章 尺寸细思量 苏忧言把她的手压在琴键上,本该轻悦的大字组高音发出粗鲁莽钝的声音。 苏忧言将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她本该温柔的阿言也像凶恶的狼攻击猎物一样,垂首吻她。 可他亲吻她的时候,右繁霜明显感觉到手掌下突起的喉结滑动,突起的结徐徐向下摩挲过她柔软的掌心,又存在感极强地原路返回,在她手心里磨过。 她大脑一片空白,那个触感在掌心里久久不去。 苏忧言虽然在吻她,却嗓子发干,越来越干,修长的五指张开抵在她后腰上不让她乱动。 右繁霜被吻得不自觉绷直了脚背,头却往后避,她移开放在他喉结上的那只手,轻轻推了推他。 苏忧言下意识跟上去继续,右繁霜却轻轻歪了歪脑袋,不是责怪,像有些担忧,明明是对方侵略,她却像自己做错了事情,怯怯地道:“阿言,琴键摁得我有点疼。” 苏忧言才意识到自己把她的手摁在琴键上的时候可能太用力。 他立刻把手翻过来,声音低哑厚重:“霜霜压着我。” 她小巧纤弱的手掌在上,根本遮不住苏忧言宽大的手掌,更别提压住他。 可他坚硬的掌骨却紧紧抵着黑白琴键,也紧紧握住她的手,用力让她把他压在琴键上,她没用力,他自己把自己的手往下按,紧贴光滑细腻的琴键,像是在发泄什么或是在隐忍什么。 握着她的手,几乎要把她的手叩进自己身体里,把乐符也勾进身体里。 琴键的流连声莫名的透着情欲。 他忍不住地继续吻她,吻到右繁霜满面通红才放开她时,也垂眸看她的眼睛。 她面色潮红,看着他的眼神,却也依旧充满了轻柔而真诚的爱意,那种发自内心欣赏且充满爱意的眼神,让人不自觉沉迷,哪怕他冒犯而粗鲁,她也依旧在用那双清丽而纯真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或是“阿言好厉害”。 完全没有任何反抗。 很难不让人想怜爱她。 她甚至还露出怯怯的笑意,凑近他的脖颈,声音软绵绵的,像喝醉了一样靠在他怀里:“阿言,我好喜欢你。” 苏忧言腰眼一麻。 而她靠在他怀里,乖顺又依赖地把自己毫不设防放进他的领地,一点也不怕他会有进一步的侵略。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像是有了阿言就得到全世界一样,餍足地用柔软的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心跳逐渐与她的阿言共频。 她总给苏忧言一种感觉,哪怕被她注视着的苏忧言自己都觉得自己一身缺点,千疮百孔,她眼里的苏忧言都永远美好到世界唯一。 而且她真的爱他和依赖他。 让人柔软到像被一汪温暖的水包裹住。 苏忧言伸手揽住她,右繁霜也学他伸出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完全的拥抱像是沉进爱里,能将人的所有芥蒂治愈,比接吻更让她觉得拥有了她的阿言。 右繁霜的声音软绵绵的,心也软绵绵的:“阿言,晚上的晚宴都要做些什么呀。” 明明满心都是占有欲,苏忧言的声音却温柔得如明河与素月共影:“跟着我,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 右繁霜的身体柔软到像要滑下去,苏忧言却觉得浑身发紧。 “要不要再去试试礼服,看看有没有不合身,立刻让人改。” 右繁霜的声音温柔:“可是已经很合身很合身了呀。” 苏忧言握住她的腰,倒想起一首诗。 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 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他挑礼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报尺码,只可惜她没有看到他有多熟练,似乎他们已经做过很多事情,抱过很多遍。 昨晚给她换睡衣,确实,一点都不错。 根本不用问尺寸。 他勾着她的头发,似笑非笑,唇角微微上挑:“那霜霜今天想和我做点什么?” 右繁霜满心安宁与欢喜:“就这样抱着阿言。” 苏忧言勾了勾唇角:“霜霜这么喜欢我吗?” 右繁霜用头在他怀里蹭,像是小兽在主人的怀里撒娇,声音却怯怯:“全世界最喜欢你。” 苏忧言脸上带着不自觉的淡淡笑意,把她钳在怀里,一字一句咬着字眼轻轻道:“我也最喜欢霜霜。” 也最想要得到霜霜。 那些因为以前身体太不好而不能尝试的东西,他都想和她试一遍。 尤其是。 苏忧言垂下眸,似笑非笑。 一整天里,苏忧言不是在她洗手的时候把她摁在洗手台上亲,就是在她吃薯片的时候故意去咬另一头,她写东西的时候,他都恶劣地拿过她的笔,用笔帽去勾开两颗她的睡衣扣子。 而她只是用那双清亮又天真的眼睛看着他,有些懵懂又微醺,却怎么都不会生气。 甚至让他有一种她在鼓励他继续下去的感觉。 哪怕就是做到最后一步她都不会反抗。 右繁霜也只是觉得在阿言的怀里就很安心,不会去想苏忧言是出于试探她承受范围的坏心。 到了晚上,有化妆师亲自登门来给右繁霜做妆造,而对于苏氏这种行业的财阀顶层来说,旗下设计师们几乎都自备有造型师,给每件秀场礼服或高定的模特做最合适的妆造。 要调一个优秀的造型师过来轻而易举。 右繁霜微卷的长发被挽成法式低扎发,却并不像发髻那样死板,反而年轻慵懒又端庄优雅,蓝宝石短流苏耳坠,口红也是蓝调红棕色口红,抹胸深蓝前开叉拖地裙,白色绑带高跟鞋,清透又妩媚。 她的长相与气质本就如静谧的湖水,浑身深深浅浅蓝色交相呼应,像是一片漩涡,将人吸引进去。 天真、沉静、诱惑、端庄,她能将一些联系性不强的词语勾到一起,形成她独特的整体,美得璀璨。 更何况全身上下都出自苏氏的Jade Hill,贵且都是独一份,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件。 连造型师都感叹她的气质和长相太美,苏忧言看她的时候,她正扬起他所熟悉的温暖笑意,怯怯的,像是小心揪着你的衣角,却大胆要你抱抱的小女孩。 在她已经成年的面庞上,看见熟悉的表情,深深勾起苏忧言的侵占欲,他的眼神一暗。 第四十章 出手 这场宴会虽然属于苏氏主办,但却办在陈氏的酒店宴会厅里,像是一个将要合作的信号,很难让人不多想。 苏氏作为宴会的主人,宴会厅内一应布置都充满了苏氏品牌的标签和格调。 苏氏是国际闻名的香水世家,在国际上,是大名鼎鼎的Jade Hill,Jade 是玉,Hill是山,来自Jade Hill创始人苏玉山之名,在国际上一提到拥有浪漫含蓄,拥有古典韵味的香水,往往先想到苏氏玉山。 无论是中世纪西方绅士还是千年前东方仕女的气息,都可以从Jade Hill得到。 在国际香水品牌中,论高级,Jade Hill无疑可以站到前十,主打上流路线,一度成为欧洲贵族和王室的御用香水品牌,和它高贵婉约的香气是分不开的。 所以苏忧言在有钱人的圈子里,属于出身最上流,也身处最Old money家族的贵公子。 这类继承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和那些后起之秀的暴发户有天壤之别。 想和苏家联姻的人多如牛毛。 后来玉山从香水行业拓展到化妆品和服饰包表,礼服珠宝等等,成了一流国际时尚大牌,这在国内是少有的。 国际上报得出名字的时尚奢饰品品牌,几乎都来自欧洲,玉山无疑是独树一帜。 以至于国内想和苏氏合作的企业太多,跨越各行各界。 陈氏是其中之一。 论资历,陈氏的星级酒店开满全国,也算酒店业的先锋企业,但面对苏氏,还是不得不要低一头。 听说苏氏的继承人回国,无数人挤破头也想和他搭上关系,适龄女郎更是趋之若鹜。 只不过,这些人早就已经长期与苏承颜保持联系,因为有了提前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和流言,他们更愿意相信,二十二年心脏病史的苏忧言,恐怕活不到继承的那一天。 众人想要讨好苏忧言,也是奔着保个底去的。 万一,苏忧言没死呢? 万一,苏忧言死得晚点呢? 这个出生就含着一等一金汤匙的少爷,却伴随有先天的心脏病,真是可惜。 不过那又如何,商场如战场,只有活得下来的,才有机会站到最后,他们可不会可怜他,他们只会屈服于强者。 而苏承颜一身双排扣西装,站在红酒塔前晃了晃酒杯,显然想装绅士,只是生意人的算计却蔓延整个宴会。 苏承颜很清楚。 苏忧言费尽心机办这么一个宴会,大概是想宣示主权,告诉所有人,他才是苏氏的继承人。 但宴会之前,他早已用各种办法,将苏忧言的心脏病史传播出去,有心人自然会深究。 种种细节,恐怕现在桌上的宾客比他还清楚。 苏家瞒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苏忧言,赢不过流言。 最好是生于忧言,毁于流言。 忧言来自苏承颜的母亲,流言来自苏承颜,听起来真是令人兴奋。 苏承颜浅浅勾起唇角,饮下一口红酒。 听说苏忧言特地邀请了陈氏的二儿子,恐怕是想拉近关系促成这次的合作,让所有人看看他并非脑中空空。 只可惜,这次与陈氏的合作,表面是光鲜亮丽,双赢局面,但事实上,要做成绝不容易。 陈氏在国内算是知名,但在国际上完全是毫无根基,想把酒店开到国外,就得有些能站稳脚跟的凭借。 和在国际上鼎鼎大名的玉山联名做酒店和卖场,无疑是极好的一条出路。 一个有经验,一个有名气。 只可惜,这其中有太多生意上的关窍需要打通,要做成功,几乎是难如登天。 苏忧言想拿这个项目立威或站住脚跟,都会掉进他的陷阱里。 偏偏这个项目无比诱人。 苏忧言,应该很想促成吧。 苏承颜忍不住嗤笑一声。 陈伯晋第一次带着陈晏岁应酬,以往,一向是带着陈璟的。 陈伯晋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氏的继承人独独看中陈晏岁,点名要陈晏岁出席宴会。 不过,无论如何,和小苏总关系好,这总是好事。 陈晏岁这个小子还真是好运气。 宴会上,众人望眼欲穿,不住地盯着门口看。 但直到宾客基本全部到场的时候,苏忧言才登场。 礼宾站在宴会厅大门两边将门推开,苏忧言低声用无人能听见的气声道:“霜霜,挽住我。” 右繁霜敏锐的耳力立刻警醒,她紧张地挽住了苏忧言。 苏忧言面色疏离冷淡,迈开长腿,朝着宴会厅内走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忧言的身上。 墨色复古缎面翻边西装,真丝腰封,愈发显得本就比例极好的苏忧言腰细腿长肩宽,他解开了衬衫扣子,偏低的西装扣位和低领座,经典而性感。 Old money家族的贵气与文雅同时体现,只是真正见到苏忧言的那一刻,众人竟然齐齐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苏家那个因病谪居的继承人? 单单只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有那么严重的心脏病。 俊美而冷漠的外表让人觉得他似乎游走在世界边缘,与危险作伴,气质如雄鹰般冷漠阴鸷,而外表却像高贵漠然的黑翅鸢。 他的淡漠,让人感觉他仿佛能够操纵万物。 年轻的女士们看傻了眼。 苏氏的继承人,也未免太过俊美。 简直让人不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走半分。 他贵不可言的外表与气度,完全配得上苏氏继承人的身份。 而反应过来后,马上有人上前搭话。 很快,苏忧言周围就围满了人,右繁霜不知所措,乌歌自然而然上前,苏忧言低声道:“先带她吃点东西。” 他想向所有人表明她的存在。 却不想她面对这种名利场的博弈。 而众人拜山头拜得差不多的时候。 周晚玉提醒道:“人来了。” 苏忧言抬眸看向后方,陈晏岁跟在陈伯晋身侧,不乏献媚的年轻女郎在他身边。 苏忧言将酒杯放下,皮笑肉不笑,淡淡道:“失陪。” 陈晏岁还在被陈伯晋提醒要讨好苏忧言。 苏忧言大步上前,步伐利落,半点不犹豫,一拳就砸在了陈晏岁的门面上,陈晏岁一时没有提防,脚下晃动,差点摔向酒杯塔。 酒杯塔虽然没倒,被吓到的周遭人下意识捂嘴尖叫起来。 陈伯晋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苏忧言没有任何停滞,直接在陈晏岁要摔下来的时候拎住他的衣领,对准他的脸又是一拳,把毫无防备的陈晏岁砸得摔在了地毯上。 苏忧言练过几年散打,动作极其利落好看,但拳拳致命。 陈晏岁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是那天晚上拥抱右繁霜的那个男人。 代替他安慰右繁霜的那个男人。 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 竟然与他有几分相似。 陈晏岁伸手还击,苏忧言却紧紧握住他的衣领,两个容貌都极其俊美,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互殴,招招都没留余地。 周围的红酒塔被撞得倒下,透明高脚杯碎裂声接连不断,精致的甜点随着桌子倒下砸在地上。 周围人无比错愕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女士们躲避和震惊尖叫声不止,根本不敢相信那个主动打人的是刚刚归国的苏氏继承人。 刚刚,所有人都还在盘算怎么讨好这个身份极度尊贵的继承人。 打人的人身份太特殊,众人甚至连拦都不敢拦。 第四十一章 只是开始 昂贵的古董瓷器和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的玻璃摆件被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陈伯晋震惊不已,却不敢叫人去拦,而苏涛呵斥下属:“还不去把他们拉开!” 右繁霜本来还在听乌歌给她介绍吃的,乌歌刚提到鱿鱼刺身拌芝士,右繁霜就听见了尖叫声,此起彼伏,她下意识探出头去看。 那一眼却把她却吓得半死,苏忧言拽着陈晏岁的衣领,但陈晏岁一拳砸在了苏忧言的心脏上。 她急得上前去拉苏忧言:“阿言,不要打了。” 苏忧言眼眸幽深冰冷,死死盯着陈晏岁,陈晏岁听见右繁霜的声音,抬起头看见她担忧的眼神,但是,那竟是对着另一个人的。 陈晏岁心中一股无名火涌起,一拳就要砸在苏忧言鼻梁上,右繁霜却伸手过来替他挡,陈晏岁的拳头落在了她柔软的手心,可他用了极大力气,右繁霜被打得手腕一震,生理性的眼泪霎时间涌出。 陈晏岁下意识收回手。 可苏忧言修长的手指立刻握住陈晏岁的手腕,反手对着他的下巴就是狠辣一拳甩出去,毫不客气地下了死力。 陈晏岁被打得脑子里嗡嗡地响,而苏忧言薄唇紧抿,凶戾一脚直接踹在了他胸口上,陈晏岁被踹得摔倒在地。 连忙有人上来扶陈晏岁,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甚至不敢抬头看苏忧言。 苏忧言面色冷峻,用一脸看垃圾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晏岁,轻蔑开口:“有点相似,但陆禽永远飞不上天。” 右繁霜鼻头一酸,霎时间眼圈红了,看着苏忧言,牵住他的手,哽咽道:“我们走吧。” 苏忧言闻言才牵住右繁霜的手,握得极紧。 他冷冷看了一眼陈晏岁,牵着她转身就走。 苏涛气得几乎要骂人,而陈伯晋则是余惊未定。 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看向苏忧言和右繁霜离去的背影, 男人肩宽腿长,背影挺拔,贵气逼人,离开的步伐像他出拳一样干净利落,根本难以想象他有过二十二年的重症心脏病史。 那些唱衰苏氏继承人命不久矣的小道消息,原来真的只是小道消息。 周晚玉没有跟上苏忧言,反而停下来面对大家鞠了一躬: “这次对陈氏会场造成的损失,我们苏氏会赔偿,另外,小苏总在波利尼西亚群岛海域自己深潜打捞了一批珍珠,是品相饱满光泽璀璨的顶级孔雀绿和浅灰黑珍珠,这次宴会主题是玉山光颜,小苏总亦希望在场的女士们如最尊贵的黑珍珠般光彩照人。” 说着,礼宾人员把托盘递到众人面前,一个个将珍珠送上。 看到珍珠的众女士哗然。 每颗珍珠的大小竟然都在14mm以上,意味着一颗就至少上万,并且顶级孔雀绿的品相,更是意味着有市无价,根本不可以拿金钱来衡量其稀有程度,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黑珍珠是珍珠里一等一的贵族,其中百分之四十都在拍卖场上售卖,顶级黑珍珠更是一颗难求。 要命的是,苏忧言送上的,颗颗都是精品。 连浅灰黑珍珠,都是最好的那一级。 对女士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女士们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黑珍珠吸引了过去。 “天…这太美了。” “这要是做成首饰该多好看啊。” 而男士们第一时间意识到什么。 “都能深潜捞珍珠,这哪是心脏病命不久矣?这黑珍珠可不好捞。” “刚刚看小苏总出手,打得陈家那个毫无还手之力,哪像是个体弱多病的废人,说他平日里是散打选手我都信,看来传言真不能信…” 有些人的目光一边不停地瞟向气得发疯,还要努力维持一派平静的苏承颜,一边心里盘算。 恐怕苏承颜是不行了,苏忧言照普世意义来说嫡长出身,名正言顺,苏承颜出身只是私生子,要不是苏忧言身体不好,哪能轮到他? 有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身边同伴:“但是苏氏继承人这么胡闹,当场就打人,这未免太影响玉山信誉,要有一个这么暴戾的继承人,玉山恐怕…” 旁边的人反倒轻嗤一声:“切,你以为苏老爷子打的人少了?而且,能提前准备好黑珍珠,就不是一时冲动,估计小苏总是借着打人,终止和陈氏的合作,商场哪有你看见的那么简单。” “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否则怎么会轻易选择打人这种办法。” 还有一些年轻的女生窃窃私语,语气不无悸动:“虽然很凶残,但是他刚刚挥拳的时候真的好帅。” “也太帅了,比陈晏岁有过之而无不及。” 打一场架,花几百万,利落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好man啊。 有人好奇道:“不过我怎么感觉两人长得有点像。” “帅到一定程度,帅哥都是相似的啰。不过没想到陈晏岁居然打不赢,啧啧,长得漂亮但弱鸡。” “像?哪里像,漂亮的大公鸡和天生在天上飞的雄鹰,像在都是鸟?”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而之前追求过陈晏岁的女孩子脸都青了,却没办法反驳,有小苏总做对比,陈晏岁几乎完全没法比。 “要不是小苏总被助理拉走了,恐怕陈晏岁今天要麻烦了,不过小苏总的助理也太年轻漂亮了吧,这不是很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 “切,你以为这种出身会看上普通的女孩子?” 因为右繁霜是唯一一个敢跑上去去劝架的人,兢兢业业的不怕被揍,更何况她是生脸,哪怕她美得出尘,许多人也把右繁霜当成了下属。 不然,不应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苏承颜面对着各色打量的目光,气得胸膛里的怒火翻滚着。 苏忧言竟然当场打人,这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 既证明了自己并非命不久矣,还打没了和陈氏的合作。 苏忧言这个病疯子! 乌歌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淡定到还能品酒的人。 她喝了一口香槟,一身百褶抹胸礼服,靠着长桌晃了晃酒杯,眼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一箭双雕。 但是,实际上是一箭三雕。 男人打人,没什么复杂原因。 为了女人而已。 苏忧言甚至是点名陈晏岁来参加宴会。 乌歌含笑看着场上的狼藉和兴奋,愈发觉得好玩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是苏忧言不是你 休息室里,右繁霜看着苏忧言嘴角的微青,心疼不已。 有人连忙拿来药要给苏忧言涂,苏忧言却让对方出去。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的伤,欲言又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忧言看着她白皙的面庞,温声道:“不用说了,我回国的第一天就知道。” 右繁霜哽咽:“对不起…” 苏忧言看着她哭,想把她揽进怀里,但他竭力克制住这股欲望,低声道:“你喜欢他吗?” 右繁霜摇头,泪珠在眸中颤抖。 苏忧言温声道:“那就够了。” 苏忧言的语气依旧温和,眸光却定定地看着她,坚毅而丝毫不移:“以后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从来不是互相责怪的关系。你告诉我,比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要好。” 而会场里,陈伯晋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暴怒,但陈晏岁拔了领带抬步就走,连上来要帮他处理伤口的人都推开。 陈氏的人全都撤出会场开紧急会议。 剩下的人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 认为苏氏股份可能会反涨。 无他,继承人身体康健。 打人这种新闻放别人身上是丑闻,放在苏氏继承人身上,反而是身体康健的有力证明。 反而因祸得福。 而周晚玉只是带着礼节性的笑看觥筹交错。 小苏总花了上百万,买一大把顶级孔雀绿黑珍珠真是个正确选择。 顺势可以推出黑珍珠系列的珠宝和香水。 小苏总也许不是最好的生意人,却是最好的设计师。 苏承颜恐怕花重金全世界搜罗,也未必能得到一位如此了解玉山品牌调性,又兼顾世界潮流的设计师。 这些黑珍珠,就是铺路石。 周晚玉看着满宴会厅的女士,都在兴致勃勃地研究黑珍珠,她只是垂眸微微含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苏忧言和右繁霜刚走出休息室没多久,陈晏岁就面色冰冷地走过来,在光线奢暗的走廊上看着他们。 苏忧言看见了陈晏岁,只是他面无表情,一把搂住了右繁霜的腰,把她揽过来,当着陈晏岁的面吻上她的唇。 下颌线利落清晰,透着阴郁狠厉。 陈晏岁的拳头死死握紧。 而苏忧言,就是要他清清楚楚地看着。 而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苏忧言就松开了她,直直看向陈晏岁,语气淡淡:“让开。” 陈晏岁气得面色发青,却薄唇微启,嘲讽道:“你回国才几天?她喜欢的是我,你不过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像我,她才会接受你。” 苏忧言闻言,锋利冰冷的唇线微勾,也只是轻蔑:“是啊,我们之间,她只可能爱一个人爱到发疯,要找个替身去记住对方。” 胜利者的胜利,不需要炫耀也是既定事实。 可这话落在陈晏岁耳朵里,却是苏忧言明知道一切依旧挑衅。 右繁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陈晏岁,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对他说话,视线便移开,却轻声对苏忧言道:“阿言,我们走吧。” 那双眸子一如从前般疏离而沉静,永远触不到,永远看不明。 她连回答,都没有。 一如既往,不回应。 每每陈晏岁看见她这个眼神的时候,就觉得不能呼吸。 本该温柔的一双眼睛,总是那样平静,平静到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生气。 右繁霜轻声道:“陈晏岁,我们过去了。” 她的语气像个陌生人,轻轻拉着苏忧言的衣袖,与陈晏岁擦肩而过。 原来她说的我们,是她和另一个男人。 甚至不是和他。 陈晏岁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温润清俊的面容铁青:“右繁霜,你回来吧,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不介意。” 右繁霜缓缓抬起眼皮,那双黑白分明又沉寂的眼睛看着他,却轻声而温柔道:“陈晏岁,我喜欢的是苏忧言,不是你,和你喜欢句芒而不是我一样。” 陈晏岁的心猛地一沉。 而右繁霜要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陈晏岁却从没有这么一刻不想她离开,他急声道:“你生气之前的事情,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 右繁霜却轻轻看着他,一如从前平静而温和:“我没有对你说谎,我真的一直喜欢阿言。” 陈晏岁的心似乎被重石狠狠撞击,忍不住追问:“如果你喜欢的不是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与我有几分相像的人在一起?你素来就是温吞慢热的性子,他回国才几天,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眼睛?” 右繁霜却仰起脸,不想多解释,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总之,陈晏岁,我不喜欢你的眼睛,也不喜欢你。” 细看,他们的五官其实除了眼睛,都没有太大的相似之处。 连眼神都是天差地别。 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像。 而曾经,因为陈晏岁这双像沉溺入海的眼睛,她不忍心,想要拉他一把的那种心情,也即刻消失殆尽。 陈晏岁听见她的话,心几乎沉入海底。 右繁霜却不再多说。 其实,她分得清阿言和陈晏岁,他们本就是完全不同的。 但那双眼睛温润的时候太像了,像到在刹那之间,会有在看着苏忧言的错觉。 仿佛她的阿言还活在世上。 因为她失去了阿言,所以,觉得如果阿言还活在世界上,她不愿意她的阿言如此痛苦,她留下来,想拉陈晏岁一把,带他上岸,不要淹死在海里。 他还那么年轻。 甚至她泛滥的同情心与垂顾的爱意被陈晏岁践踏时,她从来都不生气。 忍陈晏岁,是因为他长得像阿言,她不忍心看着相似的眼睛发脾气。 右繁霜要抽出自己的手,陈晏岁却紧紧抓住她,苏忧言回身,强硬地掰开陈晏岁的手,一把将右繁霜护到身后。 牵着她走之前,苏忧言语气冷漠:“听说你在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如果再缠着她,我不介意让你失去一切。” 陈晏岁手下意识一松,看向右繁霜,可她毫不犹豫就跟着苏忧言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仿佛如今的陈晏岁,不值得她看一眼。 陈晏岁心里的海几乎要将他浸溺,一次又一次,他生命里的所有,从母亲到右繁霜,最终都还是离他而去。 第四十三章 四月十七 陈晏岁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换衣服,一个人坐在了地毯上,他打开投影仪,屏幕上出现右繁霜那晚在华大表演的身影。 她美得如璀璨湖水的魂,清透而哀伤。 歌词如此痛苦,是他曾经留给她的记忆。 “好梦易醒,了无归期/ 我的肉身燃烧于荆棘/ 爱意随风散逸/ 我在痛苦万分的等待里/ 紧握你消失的四月十七/” 光线昏暗,只剩下她的身影被投射在眼前,陈晏岁喃喃跟着她唱,却没两句就觉得眼眶发酸。 “有人面庞留你痕迹/ 却无法唤醒有你的记忆/” 原来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对他失望,找了面庞有他痕迹的人,来代替他。 华大联谊演出的那天晚上,她哭着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脆弱纤瘦的身体埋进对方怀里,旁若无人的哭泣。 那时,就注定不管她有多喜欢他,那一刻都会放下。 他伸手想去把投影关掉,却不小心碰掉放在旁边的书。 行政诉讼法的课本从桌面上掉落,书页翻飞着,却从里面掉出一张卡片。 陈晏岁下意识去捡,落入眼中的,却是右繁霜的笑颜。 少女的笑如明阳烈烈,眼眸璀璨,明亮似乎从她美丽的眼睛一直漫进整个身体。 他从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过。 陈晏岁整个人一僵,去捡照片的手指指尖瞬间冰凉。 可是照片里,她靠在另一个男人肩膀上。 那个男人没有看镜头,冷郁的面庞看向她,却平白生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柔。 竟是年少时的苏忧言。 陈晏岁的心脏狠狠一抽。 照片的正下方,是右繁霜的笔迹。 四月十七,我永远失去你。 相片一角写着的拍摄日期,是三年前。 他心跳几乎停滞,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三年前,四月十七。 他几乎是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嗡嗡地响,浑身像失重一样找不到可以站稳的点。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潮汐不靠引力,海水倒灌陆地,整个世界完成从他一直以为的模样到另一个模样的完全更替。 照片里的人不仅是相互依偎,更是十指相扣,她笑得灿烂,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垂首温柔地看着她。 两个人都没有刻意的动作,可是照片里满满都是相爱的痕迹。 陈晏岁突然后知后觉明白了些什么。 今年的四月十七,他和右繁霜分手,她那天的情绪莫名的差,面色苍白,恰巧他那天发现了句芒和她的关系,他本就不自信,因为这份关系,他更不确定右繁霜的心意,可在他提分手来试探她心意的时候,她转身就走。 原来,那是她和苏忧言的四月十七。 她那么失魂落魄,都是因为苏忧言。 她哀伤的眉眼滑过眼前,那些悲伤的眼泪,平静的话语,从来不爱的眼神。 可他第一反应,却是崩溃地笑了起来,清俊的面庞泛着滑稽可悲的笑意。 他拿起那张照片,紧紧捏住,看着她明阳般的笑颜,可悲又崩溃地笑着,眸子通红。 孤寂而疯狂的心痛蔓延,脑海响起的是她温和却平静的声音。 “陈晏岁,你的事情其实不用和我讲,我并不介意。” “没关系,你像以前一样,忽视掉我就可以。” “你的眼神像溺在海里,这份相似,让我想成为救你的那一个人,我看着你,总觉得不忍心。” “阿晏,怎么办啊,静湖的水好深,我真的找不到了。” 他痴狂又绝望地笑着,痛彻心扉。 可是他笑着笑着,猛然意识到。 阿晏,阿言… 他的心猛地一颤。 他低下头看着上面相依的一双璧人,他们的眼神充满爱意。 原来她在叫的,是苏忧言。 本以为是她意识不清呢喃的语调有错,可原来她叫的根本不是他。 她从来没有叫过阿晏。 无论是溺水昏迷的时候,还是喝醉的时候,她叫的都是苏忧言。 每每月光与碎月影子的交映重叠,她在爱的,都是苏忧言。 陈晏岁几乎陷入窒息,心脏痛到他整个胸腔都在发疼。 没想到真正像对方的人,是他自己。 那些平静和沉寂,原来都是她不爱他的证明。 陈晏岁紧握着那张照片,却痛彻心扉,手上的青筋暴起,却不忍心揉皱她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这么对他笑过,她从来都无比冷静。 他却自以为是地试探她,希望她给他明确的爱意。 可原来她根本不爱他,又何来爱意? 以前他喝醉,受伤,生病,只要一个电话,一条信息,她马上就会过来。 可竟都是因为她爱另一个人,他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炙热滚烫的爱,是他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东西。 — 苏忧言牵着右繁霜回家,右繁霜少有的,在苏忧言身边也轻轻低着头,有些沉寂。 苏忧言弯下腰来:“在想什么?” 右繁霜抬起眸,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眼睛:“阿言,我觉得我没有说清楚,我想要和他说清楚,做个了结。” 苏忧言沉默片刻,握住了她的肩膀:“我陪你去。” 右繁霜却摇摇头:“阿言,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叫助理姐姐陪我去,我想好好说清楚,不想刺激他的情绪,尽量一次就说明白,这件事,我也有错。”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凝滞一瞬却眸光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我爱你。” 他眼里温柔的爱意几乎让人鼻酸。 右繁霜眸子微红:“我也是。” 右繁霜给陈晏岁发消息,约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学校公园附近。 陈晏岁过了很久才回复。 而她到的时候,陈晏岁一个人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周围是散落的烟蒂。 高大的身影无端的落寞,雪白的灯光落下来,从额头到鼻梁勾勒出一条挺拔的银线,明明没有雪,他却像是被雪浇灌,清俊的面庞有些苍白,冷冽而孤寂。 像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右繁霜走向他,她的步子轻,没有声音,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她轻轻坐在了长椅的另一头,一如从前平静,也一如从前疏离。 陈晏岁摁灭烟蒂,把烟蒂全都扔进垃圾桶里。 似乎是借着这个动作拖延逃避,可还是听见了她说对不起。 他抬起头,她的眼睛如此温柔平静,却又重复了一遍:“陈晏岁,对不起。” 陈晏岁的心一痛,却自嘲地笑笑:“你说什么对不起?这段日子受苦的人是你。” 右繁霜还是轻声道:“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从六年前开始,喜欢的就只有苏忧言。” 陈晏岁的声音微哑:“我知道。” 右繁霜看向他:“我也祝你早日忘掉芒果,开始你新的生活。” 陈晏岁苦笑:“你一直觉得我喜欢句芒?” 右繁霜却平静地追问道:“如果不是我的性格像芒果,你会选择我吗?” 她的面庞在月色与灯火的对冲下如此玉白疏离:“我不如芒果坚毅,不如她聪颖,不如她一样讨人喜欢,你极少的温柔,也是因为我像她,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欢句芒,怎么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她才是你喜欢了四年的人。” 陈晏岁握紧手里的烟盒,几乎要将烟盒揉成对折,声音沉郁,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右繁霜,你怎么会这样想?” 右繁霜回过头,眸子如一片墨绿深幽的静湖:“我其实理解得了,也从来没有因此生气,因为你从未喜欢过我,才会对我那样,我不计较那些,因为我也有错,我一样不在意你。” 陈晏岁闭上眼,眼眶莫名发酸。 整整两个月,他变着法地刺激,只为了听她亲口说一句喜欢,可她说她从来不在意。 陈晏岁低声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在这里第一次见的时候?” 右繁霜轻声道:“还记得一些。” 第四十四章 真的爱你 陈晏岁苦笑:“那个时候我们在做法律普及,可我跑了。” 他和右繁霜并不是一个专业,课程虽有重叠却不是同位老师,政法系的专业太多,国大也太大,所以大学的前三年里从未见过面,直到这一年才有一门一起上的大课。 第一次见她,是政法系一整个大系被打散,分到城市各个角落去做普法活动的时候。 那天,恰好是他妈妈的忌日。 他和右繁霜被分到了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公园,给群众提供免费法律咨询。 可是他做到一半就跑了,右繁霜找到天黑才找到他。 他坐在没人路过的角落里,曾经的回忆一遍遍侵蚀着他。 妈妈的声音,旁人的责难,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他几乎都要耳鸣。 可忽然有一个纤瘦的身影蹲下来,担忧地看着他:“陈晏岁,你怎么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可她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痛苦与煎熬,那双眼睛温柔刻骨。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有想哭的冲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愿意磕磕绊绊地说那些痛苦的记忆给第一天见的陌生人听。 也许是那时,他内心里就乞求她能给一点安慰。 她听完之后,真的奇迹般没有欲言又止的看不起,也没有觉得震惊,而是担忧又温柔地看着他:“但是,这不是你的问题,这个药量一次性不致死,长期大量服用安眠药和止疼药,也只会增加耐受和抗药性,不会致人死亡。”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向她。 她像是怕他不相信,小心翼翼地强调了一遍:“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会致死。” 她蹲下来看着他:“我保证,陈晏岁,你妈妈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陈晏岁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几乎将她融进怀里,像抓住了一直以来渴求的那根救命稻草。 她没有伸手抱他,却也没有推开,语气里有怜悯的仁慈与哀伤:“陈晏岁,你不要怪自己,这一切都不怪你。” 她的温柔怜悯世人,无关对方是谁。 可她偏偏碰上了陈晏岁。 那天他求她别走,她真的就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旁边默默陪着他。 他从没有把她当成过句芒,他喜欢的,从来就是右繁霜。 可是他一直都羞于表达爱,表达自己,他对于想去争取亲密关系的心,一直都手足无措。 他每一次说的不要再学句芒了,都是他竭尽全力地暗示,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可他不会表达,长久的不被爱让他直说不出口,却用那些让人难堪的方法说出来。 他害怕把她拖进来,同时也希望她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推开。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无数次去找心理医生,焦急地向外界求救。 他真的想表达对她的感情。 可是心理咨询师说,他是因为害怕对自己重要的人再度将自己抛弃,于是他的防御机制就将那个重要的人感知为对自己可有可无,越重要,越要拒绝关系的亲密,无意识中就会做出许多破坏关系的事情。 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要治疗,恐怕要重新经历曾经的创伤,重新理解和治愈。 但那些回忆太痛苦,他根本不敢再回想那些经历。 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妻弃子另娶,带着那个女人路过他和妈妈,仿佛不认识他们一般,他追着车跑,爸爸也不停,直到他摔倒在地。 而妈妈向他骗药,狠心地自杀,永远抛弃了他。 他从小就熟知如何被抛弃。 他无法表达“我爱你”,不是因为不爱,反而是因为爱得越强烈,就越不允许自己感受到爱。 他这么对她,是因为,他真的很爱她,而不是不爱。 陈晏岁的眸子微红,在夜风中看着右繁霜。 她的面庞朦胧而玉白,一如从前安静,脆弱。 那种渴望向她接近却做不到的感觉,几乎让陈晏岁发疯。 她没有错,是他天生就不配被爱,不配被任何人爱。 他像一只刺猬一样,把她扎疼,逼着她离开。 是他不配。 从来就没有人爱过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他了。 只可惜她也永远不知道,为了向她走近,这段时间他逼着自己多少次经历那些回忆。 陈晏岁压抑着语气的颤抖:“你一点都不怪我吗?” 右繁霜轻声道:“说实话,是怪过的。” 陈晏岁背脊一寒,痛苦如冰霜侵袭。 右繁霜轻声道:“但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你真的很需要人救你。” 陈晏岁心一颤,听见曾经听过的话,他抬起头来。 她徐徐道:“而这份哀伤,恰恰与他的眼睛如此相似,只可惜,我救不了你,也没办法接受你。” 陈晏岁面色发白,痛苦似乎从苍白的语言中漫起。 相似。 相似。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相似。 她仰起头看月亮:“我其实可以做到只是看看,并不和你有任何牵扯,但你的眼睛,太痛苦了,我害怕看到这双相似的眼睛如此痛苦,所以来救你了,我想拉你出深渊。” 所以在他深夜想起母亲而喝得酩酊大醉麻痹自己的时候,她会第一个提着醒酒汤过去。 在他忍不住自残甚至手上有刀痕的时候,她赶过去替他包扎。 他控制不住情绪,只能吃一大把镇定药物时,她的语气总是平静而温和,引导他安静下来。 她从来不对他发脾气,除了无法对这双眼睛发脾气以外,是她经历过这一切,比所有人都清楚,他需要温柔和平静。 更何况,他的眼睛,和她死去的阿言,那么像。 陈晏岁几度想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得到的,全都是因为那份相似。 陈晏岁痛苦不已,而右繁霜的声音始终温柔平静:“但无论如何,替身这件事,是对真正所爱的人的背叛,也是对另一个人的不公,无论我出于怎样的初心,都是真真切切的错了。” 她第一次,说那些伤人的话,来切断所有联系:“可惜,你的举动,并不让我觉得我对你不公,有时甚至会让我觉得所有善意都受到了惩罚,这让我的愧疚心减少了一些,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互不相欠,可不可以?” 第四十五章 阴差阳错 他握紧拳,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一点崩溃,自嘲地勾唇笑笑,却觉得唇角都是苦涩:“是,互不相欠。” 本来如果他不那么羞辱,是不是会让右繁霜欠他多一点,留得久一点,而不是他愧对于她? 可是如果他不是那样别扭的人,她也不会留下来救他了。 这一切,一开始就是死局。 来救他的天使,不会爱他,会爱上帝。 他看向右繁霜,右繁霜也沉静地看着他。 荔枝眸黑白分明,永远是天真又平静的温柔,可他得不到。 右繁霜语气清浅温柔:“祝你能自己走出困境,不要再对第二个人不公。” 陈晏岁心如刀割,垂下眸,不敢看她清丽的眼睛,他清俊孤傲的面容沉郁:“你觉得我还会找下一个像句芒的人?” 右繁霜温声道:“这样的错我们都有,只是我觉得这样的痛苦,有我一个人尝试过就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坏心,但却怕你痛苦的时候,再去伤害另一个女孩子。” 连这种时候,她都无比温柔。 陈晏岁满心苦涩,却说不出实情。 她站起身来,荔枝眸透亮而清澈,带着一些抱歉而担忧的意味:“抱歉,因为这大抵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这件事情,我说得直接了一些。” 她的裙摆随风微微荡起:“但你别灰心,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在你身上也有庆幸,因为精神衰弱,我的耳力非常警觉,每次听见你的心脏都健康地跳跃,会觉得为你开心,虽然你的眼睛像他,可你的命运,却和他一点也不相像。” 陈晏岁抬眸看着她,她在月色下的面庞朦胧,柔到一种绝美的程度,那种美,是泛滥的逶迤的烟波荡漾的。 是他拼命想留住,却痛苦于留不住的温柔。 他很想开口,却说不出那句话。 不止他,我这颗心脏,一样会为你跳动。 右繁霜的眼睛像青绿色且荡漾着涟漪的半透明湖水,和着初春未融的碎冰,最温柔,也最绝情:“陈晏岁,你是幸运的。” 陈晏岁苦涩道:“是吗?” 右繁霜轻声道:“是。” 陈晏岁好几次深呼吸,终于鼓起了勇气,张开了手臂:“能抱抱吗?” 右繁霜却后退一步。 她没有说话,可是浅浅又礼貌拒绝地笑了笑,如此疏离,又显得他如此愚蠢。 陈晏岁收回了手臂,苦涩一笑:“是我多事了。” 他唯一一次表露他的心意,却被直接了当地拒绝。 他抬起头来,她已经转身离开,只看得见她的背影。 他的心意,她连听都不愿意听。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子微红。 可是,右繁霜,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有那么一点点爱我的。 毕竟,在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外貌可能和他相像的人,你却独独选择了拿我代替他。 他痛苦地合上眼睛,连吹过来的风,都会令他心痛。 — 在陈晏岁和右繁霜做了断的时候。 右繁霜在联谊会上那段视频阴差阳错彻底火了。 这个视频前天被华大的人搬运到网上,虽然只搬运了三十秒,却是最美最哀伤的三十秒。 标题更是吸引足了眼球。 『华大校花:三十秒的海上月色盛放,云雾动荡的是谁的心?』 一点开,就是一片微暗的波光粼粼的银白灯光中,一个女孩的侧脸。 灯光恰好被她落下的泪珠折射,以至于她的泪珠从滚滚而出到落下,都带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强调了那份易碎与清冷,她像是一片月光,抓不住,也得不到,偏偏无比耀眼。 右繁霜的美在她的风格里被放大到了极致,气质与氛围比相貌更让人沉迷。 她的眼神如此哀伤,氛围更是让人觉得月色坠落入海般永无归期。 她就是那片月色。 下面的热评都在惊叹, “这三十秒美到我不敢呼吸。” “听说这个学霸美女的名字是繁霜,天哪…我从来没见过和本人这么贴合的名字,好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终于懂古人说的这种美了…” 因为活动办在华大,发布视频的人也是华大学生,大家错把她认成了华大人。 而之华是国内顶级学府,本来就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热点。 平时在互联网上,一个来自华大或国大的学霸分享些什么,都很容易爆火,更何况是美人。 华大校花四个字热度飙升上了热榜,于是更多角度的视频被po了出来。 连发视频的博主们都狠狠涨了一波粉。 然而有人发现她身上这条裙子要五万,是Jade Hill新季销售量最低的那条裙子。一开始众人只是有些羡慕嫉妒或是酸,长得这么漂亮,出身名门大学,还这么有钱。 对她有些酸里酸气的恶言。 然而,随着模特官图被发出来,评论区一整个翻天覆地。 国外超模的官图丑到无可救药,高级厌世的脸和婉约古韵的古法缂丝裙几乎是起了反向作用,让裙子和人之间显得极其割裂,让国内的人有种莫名的反感,有种文化被乱用的感觉。 可是穿在右繁霜身上,竟然无比贴合,美得让人窒息。 不禁有人感叹。 “救命…Jade Hill你看到了吗,这才该是模特和代言人啊…” “忽然理解了那些大牌的时尚,只是换了个人,我居然get到了Jade Hill。”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美在气质不在皮相,这才该是玉山的气质啊…这可是我们国家走出国门的唯一一个高奢大牌,就该有我们华国的特色啊!要是玉山的模特都像这样,国外肯定被这种震撼的美征服。” “玉山总是用国外超模……一点都体现不出华国千年古国的大国气势和古韵,蛇穿龙皮,不伦不类,我觉得玉山的路越走越窄,越走越偏了,一味迎合国际,失去了自己的文化特色,对玉山来说真的可悲。” 乌歌给右繁霜挑衣服的时候,有意给她挑了Jade Hill,本质上,是乌歌不落痕迹地让右繁霜对苏忧言勾引,但绝对不会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有了这种效果。 右繁霜身上那件销量最低的古法缂丝流苏裙,一夜之间卖断了货,某些网店上甚至还出现了高仿,标着华大校花同款,上架才两天,一样卖到爆。 第四十六章 装不出来 右繁霜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都找不到苏忧言,直到她走向露台,才听见心跳声。 他没有开灯,只是独自站在阳台上,手臂撑着栏杆,背影修长挺拔,被月色和其他地方来的灯火微微照明,眸色晦暗不清。 他还穿着晚宴上穿的西裤和黑衬衣,只是脱了外套。 苏忧言属于清瘦挺拔但有力的身材类型,腰很窄,长腿笔直,肩膀宽厚,只看背影也有强烈存在感,在成熟与青年之间,拥有极致的性感与禁欲贵气。 看见他身影的那一刻,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沉。 一切都让人明确地感觉到,现在,她的阿言是男人,不再是少年。 这本该是好事,可偏偏带来了距离感,三年的分别,再度相见时他已经很不一样,她却还站在原地。 从家世背景到所处境地,她都没有一处及上阿言,他像天上高高的月,她本就配不上他,只是因为一段经历,让她有机会和如此耀眼的人走到一起。 右繁霜心里莫名发酸,轻轻走到他身边。 他侧脸线条清贵又盛气凌人,眼睛深墨,鼻梁高挺,薄而不瘦的唇形,像雕塑一样俊美。 只是他的五官如此疏离寒凉,偏偏他转过头来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却依旧温柔得让人心悸。 他轻轻道:“回来了。” 右繁霜无来由想冲上去抱住他,却只是压低声音,低下头道:“嗯,回来了。” 苏忧言凝视着她,那双眼睛比浓墨的夜色都要深情而温柔:“去洗澡睡觉吧,霜霜应该很累了。” 右繁霜却忽然哽咽了:“阿言,我爱你。” 苏忧言看着她,沉默片刻,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只要你爱的还是我,我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右繁霜鼻头一酸,她抱住苏忧言,把头埋进他怀里:“对不起。” 苏忧言把她抱在怀里:“我说过,没有什么对不起,比起听你说对不起,我更愿意听你说一百遍我爱你。” 右繁霜仰起头,眸中清光似泪光颤抖:“阿言,我爱你。” 苏忧言看着她脆弱却拼命忍着眼泪的眼睛,轻声道:“我也爱你。” 他低下头。 夜色朦胧,光线昏暗间,两个人拥吻的身影被勾勒出来,夜色暧昧而温存。 苏忧言的唇薄且凉,吻她的时候却柔软,一点点将她吞噬在他的温柔里,他托着她的腰,她能毫无顾忌地投入他的怀里。 她不知道这种悬殊的情况下,她到底还能在阿言的怀中停留多久。 现如今,全身心沉浸在他的吻里,会让她产生一种贪恋,不愿意抽离,想一直这样下去。 想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她怕以后,靠在他怀里的会是别人,毕竟他们之间有天壤之别。 自卑与胆怯让她对这份爱产生痴迷般的贪恋,想得到阿言,却怕抓不住阿言。 苏忧言明显感觉到她抱他的手臂用了力,像要把她自己陷入他怀里。 苏忧言反而轻轻放开了她,右繁霜下意识踮起脚跟上来,苏忧言却垂首看着她,握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霜霜有多爱我?” 右繁霜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许陷入动情的迷离,明媚却忧伤:“想永远和阿言在一起。” 苏忧言追问道:“那霜霜全部属于我吗?” 右繁霜的声音轻柔:“是。” 苏忧言弯下腰,一把将她拦腰抱进卧室。 右繁霜被他压在床上亲,完全不反抗,几乎整个人都失神地陷入动情。 苏忧言却起身,手撑在她身旁。 右繁霜睁开眼睛,清冷无辜全都汇聚在她的荔枝眸里,嘴唇微张着,不解地看着他,像是天真又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勾引,带着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事的不安:“阿言,怎么了?” 苏忧言把扣子扣回去,却看着她,温声道:“我只要知道可以,就好。” 他伸手替她捋了捋发丝:“今天一身伤,怕发挥不好,霜霜不喜欢。” 右繁霜下意识连忙道:“不会不喜欢阿言。” 她坐起来,担心地道:“哪里痛?” 苏忧言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他的唇角眉尾和外眼角都是收敛得极其干净锋利的,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时候线条太好看,像大灰狼又像大坏狐狸。 她被他看得有点受不了,不好意思地用枕头挡住自己的脸。 苏忧言眸中笑意更甚,灼灼如火,在潋滟含情的眸中让人如同被灼烧一般。 可她一边害羞,还是放下枕头,闭着眼投进他怀里:“阿言哪里痛?” 苏忧言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搭。 右繁霜试探道:“这里?” 苏忧言拉着她往上摸,右繁霜好奇道:“是这里吗?” 苏忧言沉声道:“我哪里痛,取决于霜霜想摸哪里。” 右繁霜仰起头看他,认真道:“可以摸摸阿言的脸吗?” 苏忧言轻轻扬了扬眉尾:“当然可以。” 右繁霜像小孩子一样,伸出娇小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又用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鼻梁,却不由得感叹。 阿言的鼻梁好高啊,像山脊一样。 右繁霜不由自主地道:“摸阿言的鼻梁会得到能量。” 苏忧言挑眉:“什么能量?” 右繁霜像是有点意外他会问,但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他:“重力势能。” 沉默一瞬,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苏忧言的头顶似乎飘过了六个点。 …… 苏忧言扶额。 是他想多了,居然觉得小傻子是有意在撩他。 他扯了扯嘴角:“意思是我鼻梁太高了?” 右繁霜赞同地点点头:“阿言像雕塑一样。” 苏忧言想笑,却不知道从何笑起,她太认真了以至于笑会显得不合时宜。 苏忧言觉得他的小傻子好像有点太傻了,有意询问道:“那天乌歌除了那句话,没教你点别的?” 右繁霜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忧言慢悠悠地追问:“是什么?” 右繁霜认真地看着他:“她叫我要珍惜你。” 苏忧言一滞,倒对这个从小的死对头有些好感了,还会在小傻子面前说他的好话:“她有说为什么吗?” 右繁霜又点点头:“她说,一个男人对你好是可以装出来的。” 苏忧言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然后呢?” 右繁霜的表情老实:“但是一个男人又高又帅是装不出来的。” 第四十七章 求婚戒指 苏忧言头上顶着个问号,有点想笑又有点觉得无语,乌歌都教了小傻子一些什么? 苏忧言挑眉:“她就没教点有用的?” 右繁霜呆呆点了点头:“有啊。” 苏忧言慢悠悠道:“说说看?” 右繁霜:“她说你心脏病变严重前,很喜欢帆船,滑雪,跳伞,射箭这种比较极限的运动,但是前面那几个都比较限定场地,你不一定经常会去。” 苏忧言:“所以?” 右繁霜:“所以你应该会经常去射箭,当你带我去射箭的时候,我就可以故意把弓掉在河里。” 苏忧言:“然后?” 右繁霜:“然后我就可以大喊,捞弓,捞弓。” 苏忧言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再叫一遍。” 右繁霜怯怯地抿了抿唇:“老公。” 苏忧言被她叫得浑身一酥,瞬间上了头,整个后脑都被荷尔蒙烫到发麻。 看着她纯真又无辜的眼睛,好像什么都不懂,又透露着纯真的欲望,他简直要受不了。 苏忧言却直勾勾盯着她,握住了她的腰:“再叫一遍。” 右繁霜带着羞怯看他的眼睛,乖乖道:“老公。” 一双荔枝眸带着羞涩和天真,有静谧又有孩子气。明明在他面前,她是被观赏的客体,却好像是她在观察他,这种感觉会让男人几乎窒息。 苏忧言就快要窒息。 让她叫她就会真的叫,像是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心甘情愿干什么一样。 而右繁霜直起身来,在苏忧言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垂眸,墨色与欲色涌动在他眸底,右繁霜见他不动,她又大胆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右繁霜的嘴唇落在他的薄唇上,柔柔软软地一贴,然而就在苏忧言以为她会像小孩子一样只是亲一亲的时候。 苏忧言脊背一僵。 而右繁霜没有停下来,轻轻地吻他,手攀在他的肩膀上,主动亲他。 这种感觉像是用柔软的大羽毛挠过脖颈的痒。 苏忧言不由自主地搂着她,让小傻子亲他。 哪怕右繁霜碰到他手臂上的淤青,他都没有摆正她手的位置。 右繁霜露出天真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询问他她说的话对不对:“亲亲,就不疼了。” 苏忧言眼底浮现出玩味的笑意:“要是我不仅受伤,还很生气,霜霜会怎么安慰我?” 右繁霜忽然起身,苏忧言不解地看着她出去,又拿回来一个小盒子,她把盒子捧到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两只小鸟的雕塑。 一只是岩鸽,一只是黑翅鸢。 “之前你送给我的那只岩鸽,我不小心弄丢了,所以我找地方重新做了两只,没有阿言做得好,但都是我亲手做的。” 苏忧言眼底荡起审视又宠溺的笑意:“霜霜好厉害,可是,为什么是黑翅鸢?” 右繁霜的眼睛天真:“因为黑翅鸢很英俊,我觉得,阿言长得很像黑翅鸢。” 高贵,冷俊,猛禽。 除了猛禽这一点,和温柔的阿言不像,其他都像。 她捧着小玩偶,看着苏忧言,眼底都是仰慕和温柔的爱意。 苏忧言接过那个盒子,眸中升起浅浅笑意,低声道:“我也有东西想送给霜霜。” 右繁霜向往道:“是什么啊?” 苏忧言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戒指盒,打开来是一对戒指。 右繁霜欢喜地扑上前看:“是情侣对戒吗?” 苏忧言闻言凝滞了一瞬。 片刻后却勾起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是。” 右繁霜伸出手,笑嘻嘻的:“阿言给我戴。” 苏忧言拿出戒指,毫不犹豫地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右繁霜只是惊喜于戒指的美丽,没有顾及其他。 她喜悦地把戴着戒指的手对上灯光,齿轮蔷薇蓝钻钻戒熠熠生光,戒指上的蓝钻颜色美得像海,晶莹剔透,火彩璀璨。 最鲜艳夺目的那一级彩钻被称为Fancy,而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上的二十颗蓝钻就属于Fancy。陪衬的三十颗无色碎钻也是纯度透明度最高的一级。 蔷薇寓意初恋,也代表爱情的美满与婚姻誓约。 只是,似乎小傻子并不懂。 因为没有主钻,右繁霜根本没有想到这枚戒指它本应该是什么用途。 她转了一下戒身,发现居然还可以转动,齿轮相接滚动时,钻石的火彩也滚动,美得摄人心魄。 右繁霜开心地转着它,仰起脸对他笑:“阿言,它好漂亮啊。” 苏忧言含笑道:“霜霜喜欢吗?” 右繁霜歪着头道:“喜欢啊。” 苏忧言毫不犹豫拿下另一枚戒指戴进无名指,苏忧言那枚戒指相应就简约了很多,细小蓝钻嵌入中间一圈,中性而冷淡,带着些生人勿近的高贵与冰冷。 小傻子开心地对他笑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 苏氏继承人和陈氏的小儿子打架的新闻当天就成了财商时报的头条。 照片是苏忧言牵着右繁霜离开会场的背影,又苏又man。 媒体不仅报道,还一通分析,果不其然,苏氏继承人打人之后,苏氏股价不跌反涨。 只是那张照片选得太奇,苏忧言和陈晏岁打架,照片里却是苏忧言牵着一个年轻女孩离开,就算出于利益能列出八百条苏忧言打人的原因,都很难不让人猜想是为了女人。 但是众人去查,却找不到宾客名单上这个女孩的名字,甚至于这个女孩连他的助理都不是。 越这样越有鬼。 果然,没两天就扒出陈晏岁失恋买醉的消息。 只是那个女孩的身份依旧成谜。 这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让苏陈两家这么抢? 有和苏家联姻想法的千金和朋友坐在一起,都不由得感叹那个助理真是好命。 能被误会和忧言是那种关系。 其中一个端着咖啡感叹:“难得一见的场面啊。” “我当时就在场,两个帅得要死的男人打架,你们懂那种视觉盛宴吗?” 旁边的人了然地一笑:“很难不懂。” 场面好看得是个女人就做不到移开视线。 谁有生之年要是能有两个这样的男人为自己打架,真是天大的福气。 随便选一个都行。 陈晏岁虽然是小儿子,陈璟才是继承人,但是架不住陈晏岁帅,陈晏岁在这个圈子里帅得出名,甚至年少有为,能考上国内top2。 一般有钱人的小孩,都是送出去镀金的,念得出书就送排名靠前的大学,念不出也能找个还行的学校当海归。 这么有钱还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走出来,简直是变态。 想想当年陈氏小儿子考上国大的新闻,在网上挂了多少遍,陈晏岁又凭那张脸圈粉无数,直接民选成为国大门面。 甚至于陈氏的酒店销售额都一段时间内猛涨,那些家长和孩子都说是什么沾沾状元的福气。 恰好那段时间有灾情,陈氏豪捐五个亿,被官方夸是什么正能量企业,有钱且正派,对孩子的教育也严谨,现在,陈氏几乎是靠这个儿子迈上一个台阶。 在知名度和品牌特色上独树一帜。 再说苏忧言,更是不用说明书了。 JH是国内走出去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高奢大牌,苏忧言天生就是贵命,多有钱自然不必说,苏氏体量是陈氏比不了的,主要是格调,不是人人都配的。 而且之前没人知道,他帅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 要是苏忧言多露面几次,估计追他的女人能从魔都JA区排到法国巴黎一区。 第四十八章 反击 只是那些千金们坐在一起,其中一个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们真以为那个是苏忧言的助理?” 黎珠好奇道:“不然呢?” 陆丹若不怕事大的慢悠悠道:“我就和苏忧言住一个小区,看见了好几回那个所谓的助理,和苏忧言待在一起。” 陆丹若笑笑,晃了晃香槟杯:“说是助理,或者,说是女朋友更合适。” 场面瞬间结了霜,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黎珠的面色瞬间一白。 她家里正在商讨想要和苏氏联姻的事宜,家里人问她,更喜欢苏忧言还是苏承颜,她毫不犹豫答了苏忧言。 只因为那天在宴会上,一见钟情。 她算是在场所有人里最有身家的一个,放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也多是别人讨好她。 但那天,苏忧言对她态度平淡,她拿起酒杯要敬他的时候,他却说失陪,她以为是他婉拒的借口,但下一秒他转身离开,直接就动手给了陈晏岁一拳。 满厅大乱,震惊不止。 她拿着酒杯,动弹不得地僵在原地,心跳得飞快。 没有想到,他是真的有要事要办。 可是那天那个助理,居然是他的女朋友。 难怪他牵着那个女孩离开。 可是,他的女朋友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也不是继承名誉的政界之后。 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喽啰。 怎么配得上他? 陆丹若注意到黎珠的面色,忽然想起黎家想和苏氏联姻的事情,连忙闭了嘴。 黎珠却艰难地追问道:“你确定吗?” 陆丹若肯定道:“我确定,我撞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牵着手。” 黎珠无来由的心脏发疼。 — 右繁霜上课回来的途中,在必经之路上遇见了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都穿得很漂亮,哪怕右繁霜不认识她们身上的logo都会觉得很贵气。 她本以为只是不小心挡的路,但她要往旁边走的时候,那两个女孩子又挡着她的路。 右繁霜抱着书,平静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陆丹若轻嗤道:“就这啊?” 陆丹若看向黎珠:“珠珠,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JadeHill的,那就说明是在讨好忧言啰。” 她看了眼右繁霜:“苏忧言只会和你玩玩,就算真喜欢你,你的身份也只够你当小三。” 右繁霜抱着书,却依旧表情平静:“我不会是小三,我和阿言的事情也和你们无关,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你们想当小三。” 黎珠心里一沉:“你和他能有多少感情,以后他如果联姻就不得不是门当户对,你明明和他没有正式关系,但是却和他住在一起,你自己难道没有攀附的心吗?” 她的语气表情并不咄咄逼人,甚至不听她说什么,还会觉得她担忧又温柔,只是话,却是咄咄逼人的。 右繁霜却微微抬起头,黑白分明的荔枝眸澄澈宁静:“如果你不服,可以动手打我。” 黎珠和陆丹若还没反应过来。 右繁霜又语气平静地道:“我会装脑干受损,间歇性发呆,干呕,失忆,浑身发疼,这样的话,虽然验不出任何伤,但你们也会很难办,因为这属于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重伤,你们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后续,是公开道歉丢脸拿到谅解书还是进去。” 右繁霜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拿着书的手已经微微握紧,她是真的怕这两个人会不讲理。 论口舌之争,律师是抓爆点拉痛点的一把好手。 但是打架,她是真的不行。 所以才恐吓对面。 陆丹若愣了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就是真打你一身伤又怎么样,赔你钱,我打个爽。” 右繁霜很难得地认真道:“你是真的蠢还是装的?”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不像是嘲笑,更像是认真在问。 可是这样,讽刺更甚。 黎珠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一句不让人,长相清丽出尘,实际上却市侩且锋利。 怎么配得上苏忧言? 黎珠虽然紧张,却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支支吾吾,开口道:“忧言住在环球金融贸易区中心地段,房价是三十八万一平,每个月物业费都要上万,说实话…你连他的物业费也交不起,怎么在一起?” 右繁霜却难得的面无表情,清丽的面庞只剩下波澜不惊:“你想让我自卑,逼我搬出来,是为了给你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黎珠一愣,很想反驳可是对面这个女孩她抓住了最隐秘的东西。 她表面上骗自己,想来看看这个女孩子和苏忧言究竟是哪种关系。 只是玩玩,那和苏氏的联姻还能继续,只需要等苏忧言清理男女关系。很多很多人都这样,她上一任未婚夫的关系,就是被这么清理掉,未婚夫还哄她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可如果是认真的,她不会胡搅蛮缠介入,会就此放弃联姻。 可她选择了直接来这里,暗地里的潜意识,就是知道这个女孩子出身不会太好,来让这个女孩子自卑,赶走这个女孩子的。 如果这个女孩子是某位很有背景的千金,今天她当然不敢来这里。 这个女孩,太锋利,太一针见血。 陆丹若讥讽道:“会说是会说,但你什么都靠他,那不就是一心想嫁进豪门的拜金女吗,你以为长得嫁入豪门长得漂亮就够了?” 陆丹若看向黎珠:“你看好了,她才是能和苏忧言联姻的人。” 黎珠连忙拉了陆丹若一把,想示意她别说这么过分。 可陆丹若从上到下扫视了右繁霜一遍:“你给他当个助理,真的都差不多了。” 右繁霜却忽然道:“阿言他不喜欢艳丽张扬的。” 陆丹若抱着胸,下意识道:“那他喜欢什么?” 右繁霜平静且淡定道:“他喜欢我。” 黎珠几乎心悸。 眼前的少女可以那么坚定地说出这种话,只能说明苏忧言真的很爱她。 她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耀武扬威或是欺负这个女孩子,只是想接触看看,搞清楚情况,决定是要试着等苏忧言清理身边的男女关系,还是自己知难而退放弃联姻。 但现在看来,显然,她很有可能要知难而退了。 陆丹若回怼道:“搞笑,你是青春期吗,居然相信男人说爱你这种话。” 黎珠拉陆丹若的衣角都拉不住她。 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才是丢人的那个。 右繁霜却看着陆丹若温声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来这里,你这么有钱,又这么漂亮,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非要找个男人做依靠,家族里可能希望你嫁给一个对家族有帮助的人,可是你如果嫁了,就只是一个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 陆丹若都愣住了一下:“你少指指点点。” 而那个清丽的少女只是温和地徐徐道:“你知道范氏的千金吗?” 陆丹若和黎珠自然是知道的,陆丹若不服气道:“这和范氏有什么关系?你别扯东扯西。” 但右繁霜只是温声道:“她故意嫁给了一个下属,于是不用归属夫家,在这种意义上,她自己就是长公主,可以长久地蛰伏,因为她嫁的人太平庸,所以别人甚至不会把她放进眼里,所以,蛰伏久了,她可以直接就靠抓住弟弟的把柄逆风翻盘成为了继承人。” 那个把柄正是右繁霜读过的案例,其实只是很小一起灰色商业操作,但长公主请的法务太厉害,硬是把弟弟弄了进去。 右繁霜拿着书,温柔而平等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人拥有自尊心,真的很重要,你用自尊心来嘲讽我,企图让我感到自卑而畏首畏尾的同时。其实已经给了我信息。” 她黑白分明而温柔的眼睛竟然有那一刻,让人不敢直视:“你第一反应是这样,是不是代表你自己有创伤应激,你自己经常被没有自尊心这一点折辱,所以觉得用这一点刺激别人最有效?” 右繁霜轻轻看向黎珠的眼睛:“你的自尊心,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婚姻。” 右繁霜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核心。 律师的优势淋漓尽致地发挥。 黎珠想嫁给苏忧言,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苏忧言,是她能选到的最好的联姻对象,只是和他联姻都可以扬眉吐气。 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尊心不足。 不知道自己价值所在的女孩,会爱身份高贵,什么都敢做的苏忧言,可以说,苏忧言那一拳,简直打在了黎珠心上。 黎珠竟然有些心虚。 面对面前十足有底气的女孩,她完全没有底气。 第四十八章 以你之名 右繁霜换了只手拿书,戴着戒指的手在她眼前一晃而过:“但我的自尊心不来自于他,我虽然爱他,但自尊心来自我自己。” 陆丹若本想反驳,却看见了右繁霜手上的戒指,有些惊讶,却低声暗示黎珠:“你看她手上的戒指——” 黎珠低头一看, 是Jade Hill最新发布的订婚对戒。 全世界,只有五对,且五对的花纹都不一样, 意味着,JH这枚蔷薇对戒全世界独一无二。 而且,她还戴在了象征订婚的中指上。 苏忧言,很可能不是玩玩而已的。 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苏忧言看着设计师的草图,随手翻了翻,无名指上的戒指银光流寒:“这版设计没有玉山的特色。” 下属犹豫道:“但是这些设计师都是小承总找的,是小承总一贯青睐的风格。” 苏忧言面无表情:“换一批,换一批有华国底蕴,学过历史和了解华国艺术文化的设计师,不要归国的,只要土着。” 下属连忙应是,却小心翼翼询问道:“还有,集团旗下要新开的那个品牌,董事长交给了您命名权。您有想好吗…” 苏忧言淡淡道:“想好了,叫Hoar。” 下属不太明白:“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中文名您倾向于翻译为…” 苏忧言淡淡道:“繁霜。” “好的,我这就把消息下达下去。” 但下属还是追问道:“不知命名为Hoar,您的品牌理念和风格调性是否有确定?如果有的话,可以顺便在开会之前下达下去。” 苏忧言递给他一张纸,下属连忙双手接过。 只是看到品牌风格的那一条,下属愣了一下。 披襟流素月,把袂携繁霜。 他还是第一次见品牌初心理念是古文的情况。 风格概括是纯真,沉静,冷清,温柔。 很具象,也很抽象。 下属看了一遍拟入驻的大厦酒店卖场等等,基本国内的大卖场都有,只是… 下属小心翼翼道:“里面没有陈氏的酒店和卖场广场,您不打算让Hoar和陈氏合作?” 苏氏和陈氏在这方面一向是合作的,陈氏的很多卖场和酒店里,都有JH的专柜。 可是前两天小苏总才打了陈氏的小儿子… 看这意思,以后也是不打算和陈氏合作了? 苏忧言面色冷峻疏离,翻着其他资料:“繁霜不会与陈氏有任何关系。” 下属不敢多说,但想要出去的时候,余光里看见了苏忧言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是愣了一愣。 无名指代表婚姻,这枚戒指是JH的这季全球唯一的一枚。 小苏总甚至不是戴在代表订婚的中指上。 难道他们苏氏的联姻对象已经这么确定了吗? — 黎珠轻声道:“抱歉,今天有些冒昧了,既然如此,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只感觉到心悸。 JH的这对戒指是五对里面的主戒,世上独一无二。 苏忧言和这个女孩,与她前未婚夫的男女关系不一样。 苏忧言是认真的。 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女孩子这么快从信誓旦旦到不安。 照理来说,她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但不管怎样,眼前是过去了,她上楼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累得想瘫倒在地。 但是她还是起身去换了衣服,换衣服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想到那个女孩说她全身都是Jade Hill。 右繁霜愣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不看镜子里穿着一身JH的自己。 她换了睡衣,慢吞吞地走出去。 她走到房间里,去翻衣柜里面的衣服,大多都在隐晦的地方发现标签。 JH的标。 难怪阿言说是挑的,也许是下属直接带过来让他挑了留下。 估计对阿言来说,这些很轻而易举吧。 她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官网,纤细的手指缓缓在屏幕上滑动。 她的眼皮半垂下来,眼神也越来越沉重。 每一件都是不可企及的价格。 作为右繁霜,是没资格触及的。 除了动辄上万一件的成衣,还有三十八万一平方的金融中心。 这个房子大概有六百个平方,就是两亿多,俯瞰下去能看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风景,所以从物业的管家,安保,到附属的设施管理人员,对她都毕恭毕敬。 她和阿言可以共患难,因为那是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没有太大的分别。 现在,阿言和她似乎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那两个女孩说的不无道理。 幸好尤娜的电话打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右繁霜轻声道:“喂?” 尤娜在吵闹声中说话,要不是右繁霜耳力敏锐,恐怕分辨不出她的声音:“喂,霜霜,我们找到你上次说的那个服务生姐姐了,她说不是她送你去酒店的,她是叫了一个你通讯录里的人过来,是个男的,高高帅帅的。你是不是记错了,是你男朋友送你过去的啊?” 右繁霜一愣。 她通讯录里的人屈指可数。 几个老师,房东,句芒。 还有,陈晏岁。 所以,是陈晏岁送她去的。 难怪会是那个酒店。 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她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 右繁霜轻轻道:“那麻烦学姐了,应该是我记错了。” 尤娜大大咧咧道:“这算什么,没事儿!我们这儿还有商演,就先挂了啊!” 右繁霜轻轻嗯了一声,那头响起了忙音。 她拿着手机,却看着前面的衣柜微微失神。 而当天同时,Jade Hill的亚太区代言人爆雷了,直接全面封杀。 连带着『JH好眼光』这个词条都上了热搜。 之前JH从来都没有品牌代言人这个说法,只有品牌大使,这个代言人是JH挑出来的第一个品牌代言人,还是整个亚太区的,最主要的是,这个代言人是JH千挑万选出来的。 但那个代言人官宣代言才三天就爆雷,让苏氏的公关忙得焦头烂额。 一是马上要解约,撤掉广告与商务合作,及时止损,二是得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找到另一个代言人,免得继续被群嘲影响口碑或是耽误商务活动。 而询问苏董事长的时候,苏董事长在园子里钓鱼,慢悠悠道:“问我?问继承人吧,这么小的事情,只要选个和玉山品牌调性相和的代言人就行,别整那些搔首弄姿的。“ 忽然杆子动了,员工刚想说点什么,苏董事长故意一抖杆子,抱怨道:“你看,都是你,你说话声音太难听把鱼吓跑了。” 员工:“……” 而前几天问老董事长对于继承人打人的处理。 老董事长的表现大概是抖了一下杆子:“陈氏?哪个陈氏?那个做酒店业的暴发户?” 苏劲松比了一下拳头:“别说一个,打十个都行,就打一个根本体现不出我们苏氏的硬气,苏忧言怎么办事的,这样显得苏氏很小气,想我年轻时候,起码一个打十个。” 员工只能颤颤巍巍提醒:“现在是法治社会。” 苏劲松摸摸光头:“哦,难怪,原来犯法,和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了。” 他突发奇想:“那他娶个懂法的老婆就好了,就像我,那个时候证明自己三代清白很重要,我娶了个工人家庭的女儿。” 员工尬笑:“您说得对。” 苏忧言回家的时候,看见小傻子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她睡着了,但是睡得很不安,像是要醒来,却蹙着眉头。 苏忧言伸手摸她的额头,却把她摸醒了。 她睁开眼睛,却没有惊讶,而是看着苏忧言道:“阿言,我又做了以前经常做的梦,梦到了在舞台上当歌手的样子,台下上万的观众,手里都是荧光棒,可是下一秒我却从升降板上一脚踩空。” 像梦想坠落一般。 你以为站在了最高的地方,你即将奔向幸福,却一脚踩空,发现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她想流泪,却哭不出来。 苏忧言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现在,霜霜依旧可以有机会成为一个歌手,无论霜霜做什么,我都支持。” 要捧一个歌手,对苏氏来说太简单。 右繁霜却微微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右繁霜失魂落魄的,苏忧言把她扶起来:“去洗澡,洗完澡再睡。” 右繁霜轻声道:“没力气。” 她挪了一下,靠进了苏忧言的怀里。 苏忧言淡淡道:“我给霜霜洗。” 右繁霜一懵:“啊? 右繁霜小心翼翼道:“你的伤好了吗,抱得起我吗?” 她睡得迷迷糊糊,忘了苏忧言这几天把她抱进抱出都很顺利。 苏忧言慢悠悠道:“霜霜不信我还能抱得起?” 右繁霜连忙摇摇头:“阿言肯定可以。” 右繁霜像喝多了一样晃了晃脑袋,为了要证明她相信苏忧言的能力,她努力清醒过来道:“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苏忧言觉得好笑的时候。 她轻轻握了握拳:“哥哥的手不是手,一拳打到你干呕。” 苏忧言:“?” 第四十九章 怎么看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握着她的腰:“怎么这么想?” 右繁霜也抛去梦境里所有失落,傻笑道:“那天看了阿言打架之后,就有这个想法。” 她摸摸他修长的手指,坦诚地道:“阿言打架很帅。” 她第一次看见阿言打架。 以前都没有的。 打人很利落,根本不顾后果也毫不犹豫。 当时她快吓死了,但是事后想起来却觉得很庆幸,阿言都能打赢陈晏岁。 那真的说明,阿言现在身体很好。 而且陈晏岁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得要别人扶才站得起来。 右繁霜贪恋地摸了摸苏忧言的手,修长白皙,像竹骨,指甲是淡淡的粉,修剪得很干净,无名指戴着戒指,掌骨浮凸,筋线随他的动作浮起落下,无来由的性感。 又有力量感又有美感, 会让人不自觉想象和他十指相扣。 这样一双好看的手,打人也会很痛很利落,好像更帅了。 她趁阿言睡着的时候,偷偷摸过阿言的手。 阿言的手很好看。 只是不知道以后牵不牵得到。 听见她说,苏忧言才意识到。 她好像是知道他长得很帅,他以为她不知道。 苏忧言垂下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霜霜占我便宜。” 右繁霜抬起头,大眼睛清亮,看起来很纯真无邪,却又摸了摸他的手。 苏忧言扬了扬眉尾。 右繁霜却对他无辜又羞涩地笑。 苏忧言只觉得, 真像个天真的刽子手。 她明明不懂,可你又不能说她不懂。 她不刻意,却会不自觉被她自己本能的渴望吸引着去做什么。 让人有满腹的邪念后,她还天真地看着你。 纯是她的本质,欲却是他的感受,并且有时会因为对纯真的她产生欲望且感到罪恶而兴奋。 右繁霜又摸了摸他的手,熟悉的指间痣,还有她曾经数过圈数的螺纹。 苏忧言忽然想起以前小傻子数过他手上的螺纹。 从那个时候起,她好像就很迷这双手。 原来她那个时候数他的螺纹,是这个意思。 苏忧言抓住了她的手,忽然道:“霜霜一直以来是把我当成什么看待的?” 右繁霜懵懂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怎么看待?” 苏忧言勾了勾唇:“比如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朋友看待,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女人看待,我一开始就想和你谈恋爱。”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乖乖地看着他:“是一个很帅的哥哥。” 弹琴的时候很英俊,云淡风轻弹完就走的时候也很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吸引她的一个哥哥。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靠近他,发自本能地靠近。 苏忧言忽然笑了:“霜霜一开始的目的也不单纯。” 右繁霜好奇道:“为什么要单纯?” 她问得很认真,却不是好奇为什么,像是好奇为什么是单不单纯的问题。 她没有一个概念,她只是会这么去做,不代表她很清楚自己的欲望在哪里。 苏忧言被她的反问吊住了,勾唇时暧昧地想, 太好了。 苏忧言坐下来,展开手臂:“霜霜坐上来。” 右繁霜勾着他的脖子侧坐上来的时候,苏忧言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岔开腿坐。” 右繁霜一呆,苏忧言却感觉到右繁霜勾着他脖子的手微微用了力,像是她没力气了坐不稳,要借力一样。 其实每每阿言在她身后说点什么的时候,因为声音太过低沉,或是有时用气声,她会全身失力。 苏忧言托着她的背:“霜霜怎么了。” 右繁霜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有失神和迷离,靠在了他怀里。 暧昧的气息让人着迷,尤其是和第一眼就觉得想要和他发生故事的人在一起。 苏忧言慢悠悠道:“霜霜干嘛呢?” 右繁霜的声音软绵绵的:“被阿言迷倒了。” 本来该是玩笑话,可她的声音过于绵软,更像是撒娇。 苏忧言忍不住笑:“霜霜好可爱。” 右繁霜靠在他胸口上,也傻傻地笑,却想, 不认识的时候,阿言有时候会看着她。 但其实,她也会看他, 而且,她知道他在看她。 苏忧言轻声在她耳边道:“要不要干点什么?” 右繁霜好奇道:“干什么?” 苏忧言搂她腰的手用力。 — 华大校花这个词条火了之后,更多角度的视频被发出来,众人更加震惊,因为一开始火的那三十秒只是右繁霜在弹间奏,她没有开口唱歌。 而其他视频里,右繁霜是有开口的,一开口就是耳朵的极度舒适按摩,让人拔都拔不出去。 让众人难以置信这个美女居然唱歌还这么好听,完全不输给专业歌手。 这颜值,这实力,出道都行! “妈耶,她真不是什么歌手吗?” “出道吧,好绝好绝好绝!” “这个姐姐有没有自己的社交账号啊,想关注,上网搜她唱的这首歌,查无此曲,这首歌是她自己写的,是独家绝版呜呜,我想整一个高清无噪音的,这旋律好绝。” 右繁霜的视频轻轻松松播放量破千万,还有人因为在网上没办法找到这首歌曲,反复地观看,反复地听,播放量还在不断地涨,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 到了这个程度,终于有认识右繁霜的国大人发现,并且意识到问题不对。 这,这,右繁霜什么时候成隔壁的了! 而华大的论坛里一片陶醉,自觉自己靠大美女出了一次圈,倍有面子。 毕竟华大妥妥工科学校,总被人固化思维嘲笑全是四眼钢牙妹。 哦,嘲讽他们的一半都是国大人。 国大,那个该死的排校花能排八个榜,还总觉得自己没有美人,选不出一个校花的文理学校。 苏忧言关了灯,把她按住,微弱的走廊灯光透进来,能些微看见修长的手指在撕什么东西的包装。 那双修长洁白的手,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格外让人着迷。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霜霜确定要关灯?” 右繁霜的声音不安而羞怯:“嗯。” 苏忧言似笑非笑:“不想看看我?” 右繁霜抿了抿唇,羞涩道:“怎么看?” 苏忧言含笑道:“都可以任霜霜选,躺着看趴着看坐在我身上看。” 第五十章 美女转身就走 右繁霜的脸通红:我选最后一个吧。 苏忧言眸光灼灼:坐我腿上看? 右繁霜咬了咬下唇。 苏忧言伸手:过来。 右繁霜过来搂住他的腰,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摩挲过耳畔:我刚刚教霜霜怎么坐? — 有了右繁霜的顶级美貌出圈,华大这一次简直是扬眉吐气。 华大内部爱冲浪的选手,把三分颜色开染房这一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只出圈了一个美女,就敢在互联网上各种吹嘘这都不算什么,学校里还有大把更漂亮的美女,绝不可能成绩好就是四眼钢牙妹。 事情被国大人转到国大内部的bbs上,本来很小的一件事,和两校百年来的恩怨情仇一挂钩,瞬间就被顶到热帖第一。 国大人气愤不已, 笑话,自己出不起美女就来蹭我们的? 不敢拿乌歌炒热度,就祸害我们学校美女是吧? 以为找个我们学校里不是很出名的美女蹭,我们就发现不了。我们平日里说自己没有美女,只是t谦虚而已。 国大没有突出的校花,是因为国大有八个榜! 而且国大素来以文着称,绝对不会只满足于皮相,气质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两年国大一直都选不出一个气质满意的校花来。 右繁霜那晚在国大论坛里的露面,会有那么多人说国大居然还有这种等级的美女。 就是看气质。 如果单单看脸,国校,女生多,美女也如云。 但像右繁霜这种气质美人,在文人里简直是绝杀,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居然没听过她的名字。 而华大有乌歌这么出名的美女,是因为他们只有四分之一个榜,根本连皮相都没得选,乌歌美得过分突出,所有舆论都聚集在她身上。 而且因为乌歌背景太硬,每次华大想炒,乌歌直接花钱把热搜和词条压下去。 现在华大没美女可用,居然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气死人了,华大,偷人盗贼! 右繁霜搂住苏忧言的脖子,秀眉似蹙,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 苏忧言轻声道:怎么了? 右繁霜气息微弱,拂过他的脖颈:有点疼。 国大的bbs已经被华大无底线偷美女的行为气炸了。 于是有计算机系的大佬连夜窜进华大的bbs,发现华大的广场上还挂着右繁霜的帖子,华大人对这波热搜沾沾自喜。 大佬连夜把帖子黑掉,留下一条无主账号的留言。 ——少偷我们美女! 于是气炸了的华大人也爬到国大bbs里, ——少污蔑我们! 来来回回,也不干别的,两个大佬互相骂战。 一夜之间,繁霜这个名字在两校之间火了。 右繁霜这一晚上也要着火了。 右繁霜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都听见了大阶梯教室角落里,几个女生的声音。 我的妈,昨天论坛上的对骂看了没有?我都怕下一秒对面把我们论坛黑了。 一个美女能让华大输得体无完肤,不得不说右繁霜牛逼,这还是少有的明面上让华大吃瘪。 上一次,是普通人进国大溜冰五块,华大学生二十块。 右繁霜听得见但没多想。 直到陈晏岁进来,众人的话题一变,那几个女生的声音又压低了一点。 右繁霜之前不是救了音乐院长吗? 是啊。 右繁霜的耳朵动了动,想听他们要讲她什么坏话。 结果那几个人鬼鬼祟祟, 我现在才知道来龙去脉,陈晏岁在和右繁霜谈恋爱的时候劈腿,那个女的去找了右繁霜的麻烦,把她推进水里。 另一个人震惊地小声道:那可是溺水窒息,陈晏岁一点都不理吗? 听说只去医院看了一下就走了,待的时间恐怕十分钟都不一定有。陈晏岁之前一直对她很差的… 我去,真的假的,溺水窒息都能忍啊…她是软包子还是太喜欢陈晏岁了? 右繁霜顿了一顿,看见不远处还有座位,坐去了另一个角落里,终于,他们的议论声不那么清晰了。 她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人却没停下来,反而周围的都凑过来听一耳朵。 是太喜欢陈晏岁了吧,陈晏岁和右繁霜在一起,还对右繁霜的朋友念念不忘的,一直欺负右繁霜,让她做这个做那个,还把劈腿的女孩子带到右繁霜面前让她看,听说起码有七八个。 刚刚还在热烈吃瓜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瞬间沉默了,甚至有点想裂开。 这正常吗… 七八个女孩子。 众人的目光或是越来越幽怨,或是越来越难以言喻,看向陈晏岁高大挺拔的背影,甚至想给他两拳。jj.br> 渣男,全世界的公敌,再帅再有钱也很难让人接受。 右繁霜未免也太软包子了吧? 陈晏岁也是,怎么能对女朋友这么狠心? 这真的是人品问题啊,右繁霜之前得受多少苦。 他那么帅那么多女孩子追他… 所以,你们没看右繁霜之前一直都这么憔悴吗? 旁边人不解:可是现在右繁霜很漂亮啊? 那人纠正她:那是因为分手了啊! 又一个人凑过来偷偷摸摸道:保准一手消息,我跟你们说,是右繁霜甩了陈晏岁。 啥? 真的吗? 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比上课的时候吃法制瓜还精神集中。 昨天我去学校旁边的公园散步,看见右繁霜和陈晏岁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两人一个坐头一个坐尾隔得老远。 我看陈晏岁好像都快哭了,美女就一直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太远了我也没听清说什么,美女说完就走了,好像陈晏岁还想抱抱她,美女转身就走,超级硬气。 旁边的人震惊:真的假的! 我去! 那这就不是软包子,只是没碰到她的底线。 甩那么干脆,也许右繁霜没有陈晏岁想象中那么爱陈晏岁。 有没有可能,不介意是因为完全不在意? 而右繁霜还在给苏忧言发信息。 苏忧言:还疼吗? 右繁霜:还好。 苏忧言:放学我来接你。 右繁霜莫名觉得羞耻:我今天要和朋友一起…你要不找点事情做。 苏忧言:今天就只想陪着霜霜。 右繁霜慌乱:我不用陪。 可是她心里慌慌的,却莫名有一股甜蜜涌上来。 而在苏忧言和右繁霜聊天的间隙,右繁霜甩陈晏岁的消息传遍大半个专业。 甚至被人舞到了论坛上。 众人一边谴责,一边心疼,一边吐槽右繁霜也太没脾气了。 可是一张分手图横空出世,画风瞬间一转,众人忍不住对偷拍的公园分手图里,美得离谱的右繁霜震惊。 救…她真的好适合月光和晚风谁懂。 美女盛装打扮来分手的,说实话我觉得超级硬气啊… 而且我查了一下,右姐这身打扮真的超级贵,卖了我也买不起,整个就是姐很高贵你不配(虽然陈晏岁这身也很贵) 本来听说了右繁霜和陈晏岁谈恋爱,右繁霜一直很卑微,我还觉得很可惜,现在一看,到底谁卑微啊? 右姐忍了,没完全忍哈哈哈哈。 小道消息真的好不可信啊,只看图,我一点都不会觉得这个美女会爱陈晏岁爱到这么卑微,这完全就是不在乎啊。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0章 美女转身就走免费阅读. 第五十一章 脑干受损 右繁霜甩了陈晏岁的消息甚嚣尘上,不仅没有因为舔狗过往让大众觉得减分,反而让众人心生怜惜,最后她一把甩掉渣男的行为更是让一些女孩子直呼牛逼。 也许右姐根本就没那么爱陈晏岁,才一直能容忍他这么花心。 毕竟这是陈晏岁,这可是陈晏岁! 这个被民选国大校草的男人,靠脸征服天下,火到有女友粉,还是个顶级财阀,甚至可以说,他的帅,有一半是钱过分迷人的魅力。 虽然他对右繁霜一直这么轻蔑,再帅再有钱,站在右繁霜的立场去看,都会觉得恶心。 但到底是高高在上,右姐能甩得这么干脆只能说明是真的不在意。 以至于满论坛都是右姐牛逼,甚至还因为和校草分手,右繁霜在校花榜单上居然挤进了前三十名。 前三十是各种类型的大美女,国大这几年一直选不出校花就是因为候选人太多,又没有哪个气质出众到吊打众人。 而右繁霜,在前三十里几乎被埋没,但是气质却很难得的让众人记住了她,还有她被两校争抢的当晚,在忙着甩掉校草的抓马人生。 比起其他大美女,她太有记忆点了。 校花榜单下面的讨论一时间全是右繁霜,还有很多人进来就先问,哪个是右繁霜,那个甩掉校草的右繁霜在哪里。 但是看到视频都不由得感叹一句我见犹怜,居然被渣男这么伤害。 右繁霜上课的时候都心神不宁,全因为苏忧言一直给她发消息,她甚至都不敢点开来看 现在苏忧言给她发什么,她都莫名觉得羞耻,哪怕是很正常的关心。 同时,论坛上的议论却没有停。 陈晏岁本来在国大bbs讨论度一直不是很高,虽然位置被捧得不低,但比起往届校草几乎是神隐,这一次恐怕是陈晏岁的名字在一天内被提到最多的一次。 这件事情出了之后,简直让众人扼腕。 现在的校草,是一届不如一届了,谁还记得七年前秦教授的美颜盛世,征服全校靠的是美貌和核物理(点烟) 现在的校草重登热榜,靠的是被女朋友甩,绷不住了。 陈晏岁被甩之前的事迹被众人翻看。 之前他被选为校草,原因很简单。 你不一定能get到晏少的魅力,但一定看得见他的财力。 无他,谁不知道陈氏集团的reday酒店?瑞德曼斯酒店全国都有,豪华到走廊挂张大千,房间挂毕加索,酒店素来建得像博物馆一样。 甚至葡萄酒从水龙头里流,孔雀在后花园走,而这些听起来夸张,却都是真实存在于瑞德曼斯酒店的东西,陈氏的星级酒店就像一个神秘领域,从不做低端市场。 当初选校草就是矮子里拔高个,而陈氏的少爷靠自己考进一流学府的新闻,狠狠被陈氏炒作了一波,别的学弟还没出名,陈氏就已经捐五亿赈灾,又豪捐三个亿给国大建实验楼。 靠这个,陈晏岁很难不出名。 以至于一直以来就没有风头盖过他的帅哥。 这么一想,右姐好像更牛逼了。 试问一下,谁能反手就甩掉一个财阀大帅哥,干净利落绝不手软,甚至那张分手图里,陈晏岁眼睛通红,右繁霜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他哭,再也不为之所动。 天,这是什么人间清醒。 对陈晏岁都能这么不心慈手软。 有部分女生对右繁霜崇拜不已。 毫无疑问的,对普通女孩来说,要找下一个像陈晏岁这样,顶级财阀又帅得离谱的男人真的很难。 甚至可能差几级的都很难找到了。 右繁霜甩顶级财阀的事情简直顶级牛逼。 众人一边觉得可惜一边狠狠爽到。 太难顶了。 而有部分女生对右繁霜好感越甚,她在校花榜单上的排名就越高。 右繁霜慢吞吞走在路上的时候,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 喂喂喂,这是不是右姐? 我去,比照片漂亮啊,腿好长腰好细啊。 而右繁霜懵懂地抬起头看对方一眼,被看的人脸一红,连忙移开视线。 右繁霜去找乐团的学姐,打算入乐团的合唱部,却没想到一进乐团的秘密基地就看见一群人在围殴张尔逸。 秘密基地不在国大内部,在学校周围,而围殴张尔逸的显然不是国大学生,甚至不太像是学生。 右繁霜立刻报警,迅速说明情况后高喊:我报警了,你们考虑一下收不收手。 那群小混混一看是个小姑娘,根本没在怕,更何况右繁霜的语气根本不吓人。 结果不到一分钟,警车就过来了。 派出所离这里太近,连出警都不用多久。 众人一愣,迅速就想跑,而右繁霜逆人流跑向张尔逸,把他从地上扶个半起,低声道:干呕,发呆,反应迟钝,站不起来,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说,保持沉默。 张尔逸看向自己受了伤的右腿,立刻明白了,直接把半起的身子也歪下去,还把脸歪向一边装干呕。 尤娜和柳翡来的时候,正当120把张尔逸接走。 看见张尔逸伤得这么重,尤娜的眼泪瞬间出来了,她哽咽道:这他妈可比屁股上长痘重得多啊,他不会残废吧。 正在装右腿报废的张尔逸:…… 柳翡也难得担忧道:他不会变成智障吧… 正在装脑干受损的张尔逸:…… 一群人跟着救护车走,而右繁霜则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还拿出了一段录制的视频。 有个警察沉默了一下:你说这个朋友被单方面打得很厉害,并不是互殴,你怎么第一反应不是去救而是录视频。 毕竟另一边说是张姓当事人先动手的。 在这种各执一词的情况下,这个视频就极有可能决定了是双方斗殴还是单方面受到故意伤害。必须要谨慎。 右繁霜老实道:第一是我只有一个人,第二,一般事实分为三个层次,当时发生了什么,当事人认为当时发生了什么,证据证明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是不同的三件事,法律只承认最后一件,所以我认为证据很重要。 在法律上,只有证据,没有事实。 对面明白了:懂了,律师证我看看。 右繁霜沉默了一下:叔叔,我没考法考。 另一个姐姐端着保温杯走过来,故意调戏道:那你这是非法辩护啊? 右繁霜顿了一下,虽然看见那是个姐姐了,她还是下意识道:警察叔叔,我只是举证人,不需要律师证。 那个姐姐端着保温杯,不由得笑起来:说得很详细了,没事了,走吧,再有问题我们会传唤你的。 她看了一眼自己同事:你瞧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右繁霜站起来:谢谢警察叔叔。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1章 脑干受损免费阅读. 第五十二章 高攀不起 但右繁霜刚出门,那个警察姐姐就想起来:欸,她是不是网上很红的那个华大校花。 同事回想了一下,惊讶道:好像还真是。 警察姐姐端着保温杯感叹道:这性格太招待见了,一般律师都很难搞的,她怎么看起来这么萌。 不仅萌还漂亮,一副乖相,却是搞法律的,这离谱的人设。 右繁霜去到医院的时候,张尔逸装得正起劲,医生给他打石膏的时候他都在兢兢业业装干呕,问他什么他都迟钝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俨然一副脑干受损的样子。 尤娜紧紧握着他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咒骂:王八蛋,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而柳翡不忍再看,走去吸烟区点了根烟。 目睹这一幕的右繁霜:? !!!!!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怎么安慰尤娜学姐,她结结巴巴地道:尤娜学姐,学长不会有事的,你别伤心,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尤娜头顶一排问号,含着眼泪抬起头:霜霜,我说的是我们一起养的鸭子。 右繁霜:? 张尔逸都装不下去了,趁乱拉了拉尤娜的袖子。 尤娜的哭泣瞬间凝滞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袖子:霜霜,你看见了吗,他刚刚手指动了!他手指动了! 右繁霜为难地笑了一下:看到了。 仿佛张尔逸成植物人了一样。 而张尔逸凭借多年的舞台剧经验装得实在太成功,柳翡和尤娜完全没看出来。 右繁霜的证据也及时,那群小混混被吓得不打自招。 张尔逸前两天买新机车的时候,挑走了他们老大早就看好但是钱不够没来买的那辆。 于是,他们在这片找到了张尔逸的机车,也找到了张尔逸。 直接就把张尔逸揍了一顿,企图把他的新机车抢走。 而张尔逸怎么可能服输,要不是他屁股太痛,估计警察叔叔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互殴。 那个时候,估计定性就不一样了。 张尔逸,是因祸得福了。 右繁霜知道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赢定了,甚至,这群孩子的未来都会毁掉。 只是右繁霜给张尔逸削苹果的时候,张尔逸压低声音追问道:学妹,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一定能最大化惩罚对方啊? 柳翡和尤娜坐在他身边都听不清,只能听见他微弱的阿巴阿巴。 柳翡心里感叹他真的傻了,尤娜扶额哀叹孩子没爹了。 右繁霜却削着苹果走到张尔逸面前,面无表情道:那十几个少年估计大多数不满16周岁,很大可能会不予追究的。 张尔逸一愣。 连柳翡和尤娜都猛地一抬头。 门外听着的人竖起耳朵。 右繁霜削着苹果平静道:但只看你腿上的可量化伤势,其实是很有力的,更何况你疑似脑干受损。 张尔逸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右繁霜继续道:但这里毕竟海归亚裔满地走,未知那十几个孩子户口是国内还是国外的,是否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不知精神正不正常,还有,不知是否高干子女,会不会有干涉司法的电话打过来,有领导批示,最高检最高法有无新的司法解释出台… 张尔逸听得耳朵都快耷拉下去了。 尤娜揪心道:霜霜,就没点可能会对我们有利的情况吗? 右繁霜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有的,他们拿铁棍打的学长,如果学长伤口感染得了破伤风,那就可能要重判。 张尔逸:……? 尤娜:? 柳翡:? 门外的人居然忍不住想笑。 董事长听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尤娜抱着张尔逸另一条完好的腿哭道:我的老天爷呀,你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被十六岁都不够的毛头混混欺负死,我的鸭子不要这样窝囊的爹! 柳翡只是锤了一拳张尔逸睡的床,重重叹了一口气:唉! 表弟,我这就打电话告诉老姨,让她准备给你收尸。 张尔逸都没忍住乐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笑出了声,右繁霜也会心一笑。 柳翡和尤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骗了。 柳翡气笑了:张尔逸,合起伙来骗我们是吧? 她又看了一眼右繁霜,感叹道:学妹,你可真是天真屠夫。 顶着那样一张脸,谁会怀疑她在危言耸听啊? 右繁霜垂眸温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把苹果递给张尔逸。 柳翡看着她温柔清丽的脸,感叹道:果然还是要对律师的话保持警惕啊。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右繁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提醒的那一刻,甜蜜的笑意就不自觉漫上眼底:喂。 那头的声音低沉又暧昧:霜霜在哪里? 她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不自觉绕着裙带转圈圈,紧张道:在医院。 那头的声音一静,片刻后是着急的追问: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右繁霜温声道:国大附医,你别担心,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苏忧言的心安下来,但还是道:我来接你,别乱跑。 右繁霜轻轻嗯了一声,却有红晕漫上面颊。 柳翡揶揄地看了右繁霜一眼:是那个洞穴低音的妹夫? 右繁霜羞涩地笑笑。 尤娜感叹道:要是要养孩子,起码也要那样的男人当爹。 张尔逸不满了:喂喂喂,什么叫要找那样的男人,我难道不好吗?我养它们养得不尽心尽力吗? 尤娜面无表情:你别叫,先装脑残。 张尔逸垂头丧气。 他虽然打石膏,但自己知道自己伤得其实不重,不装脑子坏了可能是不太有利。 这么一想,张尔逸干脆歪倒装失忆。 苏忧言来接右繁霜,背头,穿了件白衬衫,很宽松,不是一般的剪裁,时尚又性感,牛仔裤包裹的长腿迈开,手指上的戒指微微荡漾银光,无来由的清爽。 向她走来的时候,走廊上的人也不自觉把余光投向他。 只看他的风格就会觉得极其JH,以经典塑造高级,而且极其贵气英俊。 苏忧言不需要平易近人,他就算披个麻袋也是高攀不起。 就像她第一次见阿言时一样。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2章 高攀不起免费阅读. 第五十三章 唯一正义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走过来,却低下头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 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刚刚才发生,看到阿言,好像浑身都在着火,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对视。 苏忧言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霜霜累不累? 周围的人看见苏忧言一来就搂住了一个女孩的肩膀。 原来是名草有主了啊。 右繁霜刚要回答不累的时候,苏忧言微微弯下腰,清冽的麝香琥珀和雪松木香贴近她,他低沉的声音也贴近她:疼不疼? 右繁霜登时被定在原地,浑身发烫,脸噌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的气息包围了周身,她简直手足无措。 明明只是被他身上的冷香包裹,她却觉得像有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在发生。 阿言换了香水,但是那股独属于阿言的,浓重而阳刚的荷尔蒙气息没有散去。 那种类似麝香和香根草交杂的男性信息素,充满清爽,阳刚,冒险的男子气概,阿言不管是洗完澡还是白天里都会有,比现在阿言的心跳声还好辨别。 昨天晚上关着灯,阿言的存在感都如此强烈,像是把这股冷香注入她的灵魂里。 今天被他用水生香水一遮盖,混着松树、薄荷和大海的味道,更让人着迷了。 是一种闭着眼都能感觉到男性魅力的冷香。 让她感觉她的阿言像一只花孔雀。 只是社交距离里,不仔细闻其实不一定能闻出来,但是阿言凑得太近,她几乎被他的气息包围,也被紧张和暧昧的氛围包围。 右繁霜面色通红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有点。 苏忧言目光灼灼,明知道她顶不住,却还含笑着,故意和她对视:我抱霜霜下楼? 右繁霜不好意思道:可是旁边的人都是自己走的。 话音刚落,尤娜推着轮椅把脑干受损的张尔逸送出来。 苏忧言挑眉道:现在不是了。 尤娜看见苏忧言,发自内心地笑着和他打招呼:嗨,妹夫。 苏忧言单手插着兜,身姿挺拔慵懒,含笑道:你好。 张尔逸正在装病重,只能对苏忧言嘿嘿笑两声。 张尔逸被推走之后,苏忧言好奇道:你朋友怎么了? 右繁霜微微一笑:脑干受损。 苏忧言淡淡含笑:我看也像。 他弯下腰,在右繁霜不备的时候,直接把右繁霜利落地抱起来。 右繁霜被抱起来的时候还被吓了一下。 但是他把她抱出走廊,却让她觉得阿言抱她好像好轻松的样子。 而苏忧言抱着她进电梯,走到停车场,连气息都始终平稳,多的气一口没喘,从动作到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很轻松。 右繁霜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以前阿言抱起她都很难的。 现在阿言可以轻轻松松抱她走这么远。 好厉害。 而苏忧言抱着她的时候,背都挺拔,没有一点点弯下去,公主抱得极其标准轻松。 周晚玉看着苏忧言抱右繁霜下来,有点吃惊,但立刻就下车给苏忧言开车门,还伸手挡在车门上沿免得磕到右繁霜。 把右繁霜放上车后,苏忧言还没开另一边车门,苏忧言的手机就响起来。 他接起来,右繁霜隔着车窗看着他。 肉眼可见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苏忧言语气冷淡道:命名权不可能让,这个新品牌必须叫Hoar,苏承颜如果有异议,让他来找我。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忧言的眉头皱得更紧。 周晚玉在车里问右繁霜:右小姐,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右繁霜连忙道:没有。 周晚玉忽然道:右小姐,苏总很喜欢您,您手上的戒指全球只有一对,如果有任何人试图介入你们,都请您相信苏总。 右繁霜顿了一顿,低头看向了手上的戒指,蓝钻流光溢彩。 她轻声重复道:全世界只有这一对? 周晚玉看着她,坚定又恭敬道:是,全世界只有这一对。 右繁霜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齿轮相接,转动时光的折射美得摄人心魄。 周晚玉看着她,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她清丽出尘。 她的美极其割裂而特别。 那种美,她在一些教育水平极高且重度抑郁的患者身上见过。 是孤独极度下沉后的静谧。 上半张脸有少女的灵气,下半张脸线条收敛得很干净。 坚韧隐忍,清冷沉静,这是一张很高贵的美人脸,但当人觉得她孤傲疏离,目下无尘时,她的眼睛,却透着天真与纯净。 她将这种矛盾的气质融于一体,却没有违和感,似乎感官非常敏锐的同时,又没有太强的自我意识。 是一种很高级的美感。 她激起男人的情欲时,男人脑海里浮现的大概率不会是她在床上的媚态。 而是在暧昧的月色晚风之中,或是在江边散步时,她轻轻回头看你,一笑莞尔,克制又令人情动,让人期待她下一秒依旧会凝视着自己。 这种美自然而妩媚。 美到无法抗拒。 和Hoar的风格,完全重叠。 很清楚地让人知道,Hoar来自何方。 其他员工们大抵很难抓住这个概念,而周晚玉看到品牌概念的第一眼,脑子里就有了画面。 苏总从来没有对她强调过右小姐有多重要,一次都没有。 可是,这一切都推动着周晚玉觉得,苏氏集团即将有年轻的女主人。 右小姐手上的,是婚戒。 右繁霜轻声道:但是我和阿言并非门当户对。 周晚玉回了神,声音很温柔:右小姐,门当户对是说给不爱的人听的,苏总足够爱你,不需要门当户对。 右繁霜透过车窗看了苏忧言一眼,声音却很低,没有直接回答周晚玉,而是道:姐姐,法律人一直有一个讨论热点,议论我们是该遵循程序正义还是实体正义。 周晚玉仔细听。 右繁霜继续道:程序正义是指在正义的司法制度基础上,才能产生真正的司法公证。 就像两个人在一起,门当户对是婚姻的默认制度正义,只有这样才会得到祝福,才被大众认为更加长久,更少猜忌。 周晚玉微微一笑:实体正义呢? 右繁霜轻声道:是采取一切手段和措施去调查证据,不拘泥于任何背景,阶级。 不在意任何东西,只在意结果和得到。 周晚玉笑了笑:右小姐,虽然我不懂法律,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是律师,她说过,大陆,更倾向于实体正义。 她通过中央后视镜看向右繁霜,眼神温柔:右小姐,我们在大陆。 只在意,我爱你,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得到你,无论用什么手段方法,无论程序是否正义。 在她看来,能以繁霜为品牌名。 这毫无疑问是小苏总的唯一正义。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3章 唯一正义免费阅读. 第五十四章 未婚妻 右繁霜却只是轻声道:谢谢你。 苏忧言挂了电话,开门进车里。 他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右繁霜的手,右繁霜却看着他:阿言,我想下去走走。 苏忧言应道:我陪你下去。 右繁霜的眼睛黑白分明,却第一次对他流露着沉郁与平静:我自己下去走走吧。 苏忧言下意识想问她怎么了,却止住话头,温声道:好。 右繁霜下车后,孤单地自己走在街上。 苏忧言远远跟在她身后,她的背影清瘦落寞,微风吹乱她的长发,但她没有伸手去拨。jj.br> 霓虹,车流,人潮,都与她擦肩而过。 苏忧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三年前,她出于焦躁和抑郁的两级折磨时,会有极其压抑的静谧时分。 苏忧言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周晚玉在那头提醒道:苏总,有商报的狗仔跟着你。 而右繁霜也拿出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喂,奶奶。 右繁霜眼底的泪光被车灯照射,盈盈闪着光,而后一闪而逝。 我想进乐团,我想继续。 那头说了些什么,右繁霜哽咽道:嗯。 苏忧言看着她打了个电话,不久后又挂掉,手机拿在手里,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 他也挂掉电话,继续跟上去。 但是走到一条僻静点的路上时,右繁霜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在略暗的角落里回头,定定看着他,她一直知道他在后面。 他的心跳节拍,她可以从无数人之间听出来。 苏忧言正对上了她含泪的眼睛,他看见她眼泪的那一刻,心悸的感觉突然泛滥。 那种很久没再有的,看见她病发状态时的心疼,重新铺天盖地而来,记忆里她痛哭尖叫的画面涌起。 右繁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着眼泪看着他,眸中却是坚韧,巷子里微暗的光线闪烁,泪珠颤抖着从她的眼眶聚集落下。 她哭得没有声音,却很揪心。 昏暗的巷子里,右繁霜含泪看着他,却忽然哽咽道:苏忧言,怎么办,我真的好爱你。 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别人得到你。 似乎有海浪在涌起,翻卷过来将她吞噬入里。 我好爱你却怕不能留住你。 那三年里哪怕以为你死了,我都没有停止爱你。 她的小脸苍白,紧紧握着衣角的手指尖都泛白,脆弱清瘦地站在他眼前。 晚风吹拂她的裙摆,她像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一样站在没人路过的巷子里。 苏忧言心一揪,大步走向前,一把将她抱紧,像抱紧一团霜雪,却无比用力:别怕,我就在这里,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右繁霜却没被安慰到,眼泪却更加汹涌,她竭力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等了你三年,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却要和别人联姻,我宁愿你没有钱,宁愿你是穷光蛋一个,只要你活着,怎么样我都要你,可是现在谁都想和你在一起,我要怎么办? 他要是身无分文,她就可以养他,只有她一个人拥有他,她会陪他治病,和他一直在一起。 哪怕他今天是个乞丐,病得快死,只要是他,她都要,她都能和他在一起。 只要他是苏忧言就可以。 可是为什么他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重逢为什么这样? 苏忧言抱紧她,她却像三年前那样心脏压紧地哭泣。 苏忧言声音温柔刻骨,透着不忍心:是谁和你说我要联姻?我没有要联姻的对象,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考虑。 右繁霜只是摇摇头。 苏忧言心里却渐渐有了定论,他伸手给她擦眼泪,一字一句坚定道:你不用管这些事情,我会去解决,以后要是有人逼你,你都可以说你才是我的未婚妻。 右繁霜一愣,却结结巴巴地哽咽道:阿言,是你先勾引我的,你要对我负责。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说不清,可他还是听清楚了。 苏忧言只觉得心疼,给她擦眼泪还揉了揉她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好,我勾引的你,对你负责。 他在这世界上最爱的就是右繁霜,怎么可能不对她负责? 右繁霜声音如寒水入冰:你去哪里都要告诉我。 苏忧言温声道:好,去哪都告诉霜霜。 右繁霜哽咽道:手机也要给我看。 苏忧言应了:手机给你。 他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塞进她手里。 右繁霜哽咽着:你只有一台手机吗? 苏忧言低下头给她擦眼泪:还有一台在家里,都给你,你把指纹录进去,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就算霜霜每天拿我的手机当睡前读物,我也没关系。 右繁霜握着他的手机,流着泪,却结结实实地把他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苏忧言看着她,那一瞬间,竟然有控制不住的笑意。 好心疼又好可爱。 要命。 右繁霜投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只有投入他怀里,她才觉得安心。 苏忧言没说话,就让她这么抱着自己。 右繁霜纤细的手臂环得很紧,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又难过地深吸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熟悉又安心。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我第一次知道,霜霜占有欲这么强。 不过,他很欣喜。 右繁霜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泪看着他:阿言,我想在这里亲亲。 苏忧言下意识余光扫了一眼周遭,诧异道:在这里? 虽然这里没什么路人经过,就算经过也不一定会注意这个小角落,但是,狗仔很有可能还在附近。 右繁霜哽咽道:就在这里。 苏忧言迟疑道:现在估计会有商界媒体狗仔跟着我,被拍到接吻这种过分亲密的照片的话,可能会对你产生很大影响,霜霜确定吗? 右繁霜却肯定道:确定。 苏忧言眸中火光暧昧不清,低沉的声音恶劣地响起:霜霜确定我更确定。 他很早就想这么干了。 苏忧言一把揽住右繁霜的腰,紧紧贴住自己,汹涌而侵略性极强地吻她。 镜头对准苏忧言和右繁霜疯狂拍照 镜头拍得越起劲,苏忧言搂她搂得越紧。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4章 未婚妻免费阅读. 第五十五章 非塞给我一个男朋友 画面让狗仔都震惊了。 靠,想搞个一手消息,这也太一手了吧! 而周晚玉的车跟上来,她下了车,从后面拍了拍狗仔的肩膀。 狗仔差点吓得出魂,周晚玉淡定道:要多少,照片我们买断,消息可以放出去。 狗仔颤颤巍巍比了个二。 周晚玉淡淡道:两百万是吧,账号,我打给你。 狗仔牙关都在颤抖。 他他他说的是二十万。 周晚玉拿了狗仔的相机和所有能摄影的设备,连手机都拿走了。 过了好久,狗仔才反应过来。 她她她,钱还没打呢,这不是抢劫吗? 这这这设备都有三十万了姐。这里头还有他拍苏承颜的照片他的天! 右繁霜被亲得喘不上气,低下头靠在苏忧言肩膀上缓劲儿。 苏忧言搂着她,满意地勾起唇角:霜霜,够不够? 右繁霜没有说话,却搂紧他的腰。 苏忧言眸色晦暗,却也伸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小傻子的占有欲,真是一样好东西。 她抱得越紧,苏忧言内心那种愉悦简直在喷涌,就越是欢愉。 而他的小傻子只是可怜巴巴地道:你勾引了我,你要负责。 苏忧言勾唇道:当然会负责。 然而他却不知道,右繁霜说的勾引,是从一开始算起。 六年前的右繁霜认为, 家里连饭都不给她吃的时候,有个人却愿意给她小蛋糕,那那个人一定是喜欢她,想接近她的。 医生哥哥给她蛋糕,她已经觉得很好了。 可是有个人,拿着定制的漂亮蛋糕,问她好不好吃。 她支支吾吾,几乎不敢明说一句不够甜。下一次,他却拿着更好吃更精致的小蛋糕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人,一定很喜欢她。 而她和苏忧言的一开始,是坐在大厅里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视线,而她转过头去,看见那个很英俊的少年在看着她,眼神微微带着晦暗。 她没有移开,反而羞涩地抿了抿嘴唇,也不觉得他冒犯地对他笑了。 他看起来很贵气,他的手,不仅好看,还能弹出那么高难度的乐章。 她没机会学音乐了,可是她好羡慕。 这个哥哥,他可以肆无忌惮做想做的事情,尤其是学音乐。 他虽然有心脏病,却生来就在天堂,有饭吃,有最好的家世,最优秀的老师。 她也想,和他一样。 不会被人打,不会被人辱骂,生在好人家里。 就算是会患上心脏病,她也认了。 要是她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她向往着他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这么吸引着她。 只是她没有多想,她一味接近他,只是出于本能的,觉得他活在一个安全,美好的世界里。 但是她没想到那个哥哥亲她了。 还是处心积虑要她带他出去之后,在最灿烂盛大的烟火下吻她,她吓了一跳,她素来,是想把他当成哥哥相处的。 可她反应过来时,他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搂住她的腰缠绵地吻她。 她试探着问道, 阿言,你刚刚亲我了。 结果那个英俊的哥哥扔掉了手里的仙女棒,强横地把她又拽过来,低头就亲,起码吻了她半个多小时,亲得她腿都软得发抖,他才松开她。 他眼睛里,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不是想庇护一个妹妹而已。 是另一种亲密的关系,而且,好像更加牢固且接近。 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以和他无限亲密。 这种亲密让右繁霜两腿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震惊的。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男人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她很难不陷入那种甜蜜和渴望被征服的氛围。 不是普通的想,是接吻拥抱,直到最亲密最亲密。 她甚至都会因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震惊和奇异。 她一开始,明明只是把阿言当成一个哥哥。 可是有些时候做梦,梦里都是他的低语和亲密,醒来之后那种感觉消散不去。 而她跑过去找他,想试试和梦里一样亲密,她轻轻牵他的手,他毫无反对之意,反而直勾勾盯着她看,和她转为十指相扣。 她故意,在看书的时候,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他直接伸出手搂紧了她,比梦境里还亲密。 虽然没有确定关系, 但是, 她低下头,轻轻勾起嘴角, 好像,也可以。 右繁霜在苏忧言怀里哭泣。 是阿言先勾引的她,他怎么能不负责到底? 本来她只想要个哥哥,他非塞给她一个男朋友。 还动手动脚,和她亲亲。 右繁霜环着苏忧言的腰,一只手却从兜里掏出苏忧言的手机,手臂环到他背后看他的手机。 她委屈道:密码? 苏忧言无奈又宠溺地笑道:霜霜的生日。 右繁霜抿着唇,很想笑却板着脸,解开了屏幕。 她翻开他的账号,问他每一个看到的女性名字:周晚玉是谁? 天天跟着我的助理。 那这个万碧呢? 是我后妈,很少联系。 周月羡。 下属,负责公关,男性。 右繁霜气呼呼的,她不仅问,还点进去看看。 这个叫王滟的说项链设计偏简洁大方,你为什么给她送项链? 苏忧言笑了:这是JH的设计师,但是项链是她设计给你,不是我送给过她。 右繁霜一愣,她的语气一下子弱下去,好像没有了底气,结结巴巴道:…给我的? 苏忧言温柔道:我让人去库克群岛拍卖回来一批黑珍珠,当时送给了宾客很多,但是最好的十二颗我留了下来,别人都有的,我们霜霜也要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生气了,我只属于你,至于其他人,都是自作多情。 右繁霜鼻头一酸,熄灭了屏幕,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阿言是最好的阿言。 他没有变,她不应该怀疑。 苏忧言温声道:消气了没有,消气了我们就回去了。 右繁霜松开抱着他的手,把手机塞回他手里,低下头弱弱地道:对不起。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5章 非塞给我一个男朋友免费阅读. 第五十六章 现在几点 苏忧言伸出手托着她的脸:错了,我教霜霜说什么? 右繁霜乖乖道:我爱你。 苏忧言捏了捏她的脸,声音低沉又温柔:霜霜今天吃醋,我真的太开心了。 右繁霜呆呆道:开心什么? 苏忧言低头凑近她:开心霜霜爱我。 右繁霜忽然觉得委屈:你不爱我。 苏忧言不解:我哪里不爱你? 右繁霜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猫,只是她竭力地平静:你看我哭你还开心,你变了。 苏忧言还没说话,右繁霜就哽咽:果然乌歌姐说得没错,男人都是会变的,只有又高又帅是真的,哪怕那个人是阿言。 苏忧言:…… 他只感觉拳头有点硬。 乌歌,谢谢你。 乌歌突然在遥远的地方打了个大喷嚏,对面的黎司期被吓了一跳:你有病? 右繁霜哭着,苏忧言直接低头吻她,让她没功夫哭。 亲完她又温柔地道:回去哭好不好? 右繁霜愣了一会儿,眼泪流得更汹涌了:阿言叫我回去哭,是不是觉得我在外面哭丢脸? 苏忧言用力一搂她的腰:霜霜,我是让你去床上哭,除了床上,你在任何一个地方哭我都会很心疼。 右繁霜猛地顿住了,脸像火一样烧起来,哭声也陡然一顿。 苏忧言的声音依旧温柔得像水一样:走吧,回家了。 回到车里,右繁霜就把头埋进苏忧言怀里,苏忧言忍不住露出笑意。 而周晚玉在前面开口:狗仔的照片都已经买下来了,您需要留个纪念还是销毁? 苏忧言故意动了动装睡的右繁霜:霜霜,纪念还是销毁? 右繁霜的脸皱起来,显然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苏忧言挑眉:留个纪念吧,纪念一下她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而右繁霜握起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 苏忧言宠溺地笑着道:第二次。 右繁霜别过脸去,却不好意思地又笑又哭的。 周晚玉无来由被年轻人的恋爱感染了。 打个架赔了陈氏两百多万,单单那十二颗黑珍珠就花了一百多万,现在发个脾气又花掉两百万。 小苏总的脾气和老董事长年轻时倒是很相似。 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凭自己喜好做事,放肆而恣意。 苏忧言低声道:现在几点? 周晚玉看了一眼:九点。 苏忧言淡淡道:知道了。 四个小时后,右繁霜哭得眼泪都干了,苏忧言搂着她,温声道:霜霜,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右繁霜无力道:几,几点? 苏忧言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时间:一点。 右繁霜虚脱地靠在他怀里,委屈又可怜地一笑:睡觉了吧。 苏忧言认真地看着她:霜霜今天欺负我。 右繁霜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我爱你。 苏忧言挑眉笑了:这么敷衍? 右繁霜听都不听他说什么,口齿不清地道:阿言我爱你。 阿言,怎么这样啊。 苏忧言起身,把她抱进浴室。 第二天右繁霜醒来的时候,苏忧言已经不在床上了,旁边空空荡荡一片。 她想起来却觉得腰酸背痛,干脆又躺下了,面对着落地窗那边晒太阳。 从床头拿过手机给苏忧言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委屈道:你在哪里? 苏忧言打开门,右繁霜拿着手机回头看。 他笑了笑:在这里。 右繁霜想过去但是起不来,幸好苏忧言走了过来,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 右繁霜坐起来,苏忧言以为她是要抱自己,然而他伸手的同时,右繁霜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苏忧言意外地看着她。 右繁霜咬完一口还想咬第二口。 苏忧言捏住她的下巴,温声道:怎么了? 右繁霜委屈道:我疼。 苏忧言似笑非笑:所以你想让你老公也疼? 右繁霜闷闷道:我看出来了。 苏忧言好奇道:看出来什么? 右繁霜伸手握成拳头,无力地锤了他一下:你现在身体超级好。 苏忧言冷峻的眉目舒展开来,勾了勾唇:霜霜发现了啊? 右繁霜垂头丧气的:我好累,我睡了一觉还是好累。 苏忧言把她搂在怀里:那怎么不累? 右繁霜叹了一口气,绵软的声音萎靡不振:我不知道。 苏忧言拿她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十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右繁霜像是应激似的,猛地坐直,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那双大眼睛惊愕地看着苏忧言,委屈又震惊。 像是在责怪他怎么这么毫无人性。 她抿着唇,眼巴巴地看着他,表情越发可怜。 苏忧言笑出了声,像是有些无奈,可又宠溺道:现在十点,还有两个小时吃午饭,霜霜可以决定要不要吃早餐,吃了之后推迟一下午饭时间。 右繁霜松了口气,她给苏忧言看肩膀上的手指印,结结巴巴道:你看…你,你好用力。 苏忧言故意装可怜:现在我满背也都是霜霜指甲挠出来的痕迹,霜霜也好用力。jj.br> 右繁霜噎了一下,声音软下去:对不起。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有意引诱道:没关系,只要霜霜不生气,我什么痛都可以被治愈。 右繁霜像只偃旗息鼓的小猫咪,明明很生气却因为意识到自己有错,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发脾气。 苏忧言满意地道:我抱霜霜过去刷牙。 右繁霜被伤害过,有十足的警惕心,她用被子包住自己:刷完牙也不亲亲。 苏忧言温声道:好,答应霜霜。 他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打横抱进浴室让她洗漱。 右繁霜坐在洗手台上刷牙,苏忧言拿着打湿的毛巾给她擦脸,像照顾自己的小女儿一样。 刷完牙右繁霜坐在洗手台上发呆,苏忧言把她抱回床上,让她继续休息。 刚把她放下没多久,苏忧言忽然道:霜霜的脸好像没洗干净。 右繁霜下意识道:哪里? 苏忧言俯身抵上她的唇,直起身来的时候,眼底眉梢都是笑意,点了点嘴唇:这里。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56章 现在几点免费阅读. 第五十七章 领结婚证 右繁霜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亲亲,她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虽然她很生气,不出声,苏忧言也没有走,而是坐在床边陪着她。 右繁霜躺在床上,面对着阳光,忽然叹了一口气。 苏忧言俯身轻声道:“霜霜,怎么了?“ 右繁霜弱弱道:“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有点难过。” 璀璨的阳光落在她漂亮的眼睛里:“阿言怎么不听我说不要?” 苏忧言把她抱起来:“除了这个不行,其他都可以。” 右繁霜倒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又不难过了,却有些失落:“其实我不想的。” 苏忧言温声道:“不想什么?” 右繁霜把头闷起来,苏忧言把她遮住头的被子拉起:“霜霜不愿意?” 右繁霜不想说对他说不愿意。 对苏忧言,她什么都很难拒绝。 她抿了抿唇,转而垂头丧气道:“我现在没力气。” 苏忧言眉目一松,低声哄她:“霜霜想去哪里,我就把霜霜抱去哪里。” 右繁霜虚弱道:“我想去哥伦比亚。” 苏忧言诧异道:“哥伦比亚?”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机票:“今天的航班已经飞走了。” 右繁霜失神道:“佛罗伦萨呢?” 苏忧言查了一下:“有点赶,下午一点。” 右繁霜仰起脸:“佛罗里达?” 苏忧言看了一下:“这个可以。” 右繁霜却摇摇头:“不要这个,我想去黄金海岸。” 苏忧言一愣:“澳洲?” 右繁霜放空自己:“我只有澳洲的签证。” 苏忧言试探道:“霜霜为什么只有澳洲的签证?” 三年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右繁霜结结巴巴道:“去找你。” 她知道他活着的那个时候,哪怕清楚自己的钱可能不够,她都要去见他,而且立刻去办了签证,等了十天,现在签证早已经出来了,只是她不用再去了。 苏忧言心一揪,把她抱紧:“我就在这里,不用找了。”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却觉得如此不安心:“阿言,我怎么才能真正拥有你?” 苏忧言诧异,试探道:“霜霜觉得怎么算真正拥有?” 右繁霜只是呢喃:“我也不知道。” 苏忧言温声道:“如果霜霜不介意,我们今天去领结婚证。” 轮到右繁霜震惊了,她小声讶异道:“今天?” 苏忧言笑道:“霜霜的户口本不是一直在霜霜手里吗?” 苏忧言揽着她的肩膀,低声道:“我很爱霜霜,可以马上就娶,就看霜霜愿不愿意了。” 右繁霜低声道:“不愿意。” 苏忧言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愿意?” 右繁霜轻声道:“我对现在的你一无所知。” 苏忧言的眼神温和如明阳:“你想要了解什么,我现在告诉你。”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太多了,一时都说不完,比如你这几年有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你的朋友是谁,你平时喜欢和什么人待在一起?对这些,我全部都一无所知。” 苏忧言温声道:“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霜霜和我待得久一点就会知道,我的朋友不多,但是因为我游历过很多国家,所以可能会遍及全球,最常联系的叫黎司期,如果你想见,我可以带他来见你。” 右繁霜叹了口气:“如果你只是我的哥哥该多好,我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事情了。” 他还是会爱她,只是不和她做这些事情。 苏忧言略微诧异,却轻嗤笑道:“哥哥?” 他拨弄她的头发,语气含笑而挑衅:“我不当霜霜的哥哥。” 右繁霜仰起脸晒太阳,可怜兮兮地道:“我就是一说。” 要是阿言只是哥哥就好了。 她就不会一直担心这么多事情。 而且阿言只是哥哥的话,她信阿言也会对她很好。 右繁霜仰着脸晒太阳,暖阳和煦,照在她清丽的面庞上,墨发浓密,流光瑰丽。 阳光下慵懒的她不像青绿色暗潮涌动的湖,倒像在浓绿富贵的春日里,透过古朴小圆窗看清水里游着的小红锦鲤一样,她就是那尾小红锦鲤,活泼又纯净,娇小却有蓬勃的生命力。 少女的脸媚态万千,清冷明艳、温柔狡黠、羞怯肆意,所有媚态都让人无比想拥有。 右繁霜自己不知道,她对男人几乎有绝杀的致命吸引力。 这种天真的吸引力,几乎可以钳制住百分之九十的男人。 苏忧言只是看到她,就想紧紧将她按在怀里。 苏忧言起身把她抱起来,坐在阳台的秋千沙发上,面对大片大片的阳光,把她抱在怀里。 她小小的一只,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赖在他怀里的时候,苏忧言只感觉这一刻莫名的幸福。 好像拥有了一只独属于他的小猫,而且这一刻,周遭没有旁人,不会因为她天生的媚态吸引别的男人。 她每次天真又带着希冀专注地看着别人时,他都会有她即将喜欢上别人的错觉。 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 右繁霜累得发懒,她缩在他怀里,睡裙遮住了她的脚踝,每个字都呢喃不清:“阿言,你以后会对我坏吗?” 苏忧言温声道:“我会一直对你很好,一天比一天更好,霜霜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我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霜霜也可以和我要任何东西,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右繁霜咕哝道:“阿言爱我吗?” 苏忧言心中柔软,轻声道:“我爱你。” 右繁霜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请求又像命令:“你再说一遍。” 苏忧言璀璨潋滟的鹤眸含情,定定看着她:“霜霜,我爱你。” 右繁霜却有气无力道:“阿言骗我的。” 苏忧言托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你要什么?” 右繁霜的眼睛半睁半闭。 苏忧言却坚定道:“我的卡,我的房子,我的钱,我的人,你要哪样?给你哪样才能证明我爱你?” 右繁霜看向他,他锋利的眼尾素来是盛气凌人,深邃浓墨的眼睛在阳光下璀璨熠熠,如同最好的黑曜石,眼尾下垂的睫毛慵懒又性感,这双深情的眼睛正在定定地看着她。 右繁霜被他看得受不了,把头埋进他怀里的时候,却咕哝道:“我要闹脾气。”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除了闹脾气呢?” 右繁霜直起腰来,用小手捧着他的脸道:“我要亲亲。” 苏忧言含笑道:“给你亲亲。” 右繁霜捧着他的脸,一通乱亲,像是在发泄脾气。 她看着他,眼角耷拉下来:“阿言,我觉得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爱你。” 第五十八章 岩鸽的占有欲 苏忧言定定看着她:“我爱你不够吗?” 右繁霜弱弱道:“我也不知道。” 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我以后会让你知道,除了这个还有呢?” 右繁霜忽然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苏忧言也不生气,眸光始终如春山含笑,和煦又温润地看着她。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闹脾气,但是他觉得可爱得要命。 就算是这一口咬得他疼到钻心,都是甜的。 谈恋爱的女孩子难免会有些矫情的时刻,小傻子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恋爱的感染力太强。 明确地在告诉他,他在和小傻子谈恋爱,她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所以她任性,她想跟他胡闹,想让他猜她为什么生气。 她未必真的懂,可是自然而然就陷入了这种恋爱的情绪里。 右繁霜松开口,苏忧言紧紧把她按在怀里,声音暧昧:“这边也咬一个,咬对称点。” 右繁霜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咬了另一边。 苏忧言搂着她,她咬得越紧他就搂得越紧,感觉是霜霜在他身上留印记。 这种感觉极其难以言喻的曼妙,像毒蛇的毒液,麻痹他的神经,而他乐在其中,自愿沉迷。 右繁霜咬了他两口,又直起身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在了极其明显的位置,苏忧言浑身的神经都一激灵。 而右繁霜咬完又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极其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是我的了。” 别人可能不懂,但苏忧言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居然像小孩子一样,觉得一个东西她咬过就是她的,像小蛋糕和苹果,只要留一个印记就是她的东西。 这种天生而本能的占有欲,像孩子一样,却让苏忧言莫名地感到欢愉。 右繁霜在阳光下看着他,苏忧言勾起唇角:“霜霜还想咬哪里?” 右繁霜仰起天真的脸,却轻轻亲了他一下。 苏忧言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霜霜是不是想让我成为你的所有物?” 右繁霜不说话,懒洋洋地又猫着了。 秋千微微摆动,右繁霜也懒洋洋像只猫一样睡在他大腿上,如果有尾巴也许还要懒洋洋地翘一翘。 过一会儿她想起来,又咬他手臂一口。 苏忧言完全不生气。 她以前有过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表达方式本来就与别人不同。 她现在表达的是她的占有欲,占有欲意味着喜欢和嫉妒,这是一样多么好的东西。 小傻子的占有欲。 可怜兮兮又可爱得要命。 换成别人,估计根本不会懂这是爱意。 所以小傻子和他才是天生一对,他喜欢这种强制而汹涌的占有欲。 右繁霜趴在他身上晒太阳,感觉到一点不安,就咬他一口,把那种不安宣泄出来。 咬他一口才能感觉到他真实存在。 苏忧言和她晒一会儿太阳,就被咬了五六口。 右繁霜好像乐在其中,咬前两口的时候还生气,咬第六口的时候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心了。 她咬了他一口还笑嘻嘻的,天真的面庞面对着阳光笑得傻里傻气。 苏忧言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但还是摸了摸她的头,跟着笑了。 右繁霜咕哝道:“好想一辈子和阿言呆在这里,一起晒太阳晒死在这里。” 苏忧言却勾了勾唇:“不如精尽人亡在这里。” 右繁霜晒着太阳咯咯咯地笑,像是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好呀。” 苏忧言嗤笑一声,把她按在怀里,声音低沉勾人:“死也想和霜霜死在一起。” 右繁霜闭上眼睛,只觉得很开心:“好啊,和阿言死在一起。” 她哈哈地傻笑,空气里好像冒着傻气的泡泡,苏忧言搂紧她,眸光暗昧地带出几分笑意。 两个人坐在一起晒太阳,不可明见天日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明阳下产生瑰丽的交集,完全不同的心理,却有同样强的占有欲。 如果悬崖峭壁上的岩鸽和冷鸷高贵的黑翅鸢真的没有相望交集,就不会一个生长在悬崖峭壁,一个成为猛禽。 右繁霜伸出手要苏忧言把她抱下去,苏忧言直接把她抱起,却把她抱进房间里放在床上,自己从柜子里拿东西。 右繁霜坐在床边乖乖看着他。 苏忧言淡淡道:“这是这套房子的产证,霜霜要的话可以过户给你。” 右繁霜的脚在空中荡来荡去,她天真又充满爱意的眼神始终看着他。 苏忧言拿出一张钛金卡:“这张卡没有额度限制,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买。” 右繁霜却笑着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温暖又专注。 苏忧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霜霜要什么?” 右繁霜伸手拉住他的衣摆,用力扯了扯:“要这个东西。” 苏忧言故意道:“我的睡衣?” 右繁霜的脚荡来荡去,脸上依旧笑嘻嘻,拉住他的睡衣不放。 苏忧言故意追问,要听她说出来:“霜霜要什么?” 右繁霜的声音软绵:“苏忧言。” 苏忧言的手撑在床边,贴近她,追问道:“霜霜说要什么?” 右繁霜认真地看着他,笑颜纯真:“我要你。” 苏忧言直勾勾含笑盯着她。 右繁霜那双清媚纯真的眼睛看着他,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很合理:“我要阿言,我很想很想要阿言。” 苏忧言坐下来,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右繁霜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苏忧言轻笑:“先给霜霜留一个印记,多想要我都可以。” — 下午右繁霜去上课的时候,依旧没什么精神。 田媛拿着书进教室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先扫视一眼课室,找到右繁霜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母性的慈爱。 还没上课,田媛走到右繁霜面前,温声道:“霜霜坐前面吧。” 右繁霜一愣。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着田媛领着右繁霜,坐到了预先留给老师的第一排位置上。 而田媛难得的眼中有笑意地走上讲台。 众人莫名的汗毛竖立。 而右繁霜坐在那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是,陈晏岁也坐在那里,就和她隔了两个位置。 陈晏岁没有动,右繁霜也不动。 第五十九章 右姐硬气 右繁霜就这么听了整节课,而众人的视线不时在两个人身上游走。 感觉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抓马的了。 田媛上完一节课后,翻了一下资料,淡定道:“这次实习是学校安排,有五位在各自专业上非常优秀的同学得到了去陆氏律师事务所的机会。” 众人的想法瞬间被拉回来,或是紧张或是跃跃欲试。 陆氏律师事务所是目前口碑最好,胜诉率最高的律师事务所。是全球化法律服务机构,在纽约、伦敦、米兰等三四十个海外城市都设有办公室,名副其实的大所。 现在给他们上课的老师里,也许有许多是来自陆氏的员工。 连所有五院四系的学生都无比向往陆氏。 如果实习情况好的话,基本都会留下。 所有人几乎一颗心都悬起来了,等着听田媛念名字。 “楼裕。” 被念到名字的楼裕顿时松了一口气,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几乎能溢出成海。 “肖骐。” 肖骐长出一口气,周围人更紧张了。 连右繁霜都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起来。 而田媛拿着名单,温柔地看了右繁霜一眼:“右繁霜。” 周围人羡慕的目光簇拥过来,右繁霜心底漫起欢喜。 “周衫烨。” 田媛翻过一页:“陈晏岁。” 右繁霜有些意外。 众人哗然。 陈晏岁? 陈晏岁的课业成绩虽然过得去,但怎么也不至于能拿到去陆氏的资格吧? 田媛推了一下眼镜:“这次的人选来自公益普法咨询中评分最佳的三个小组,群众给到的评分在九分以上,是最大化实现法律咨询意义的专业人才,评分完全公开,有异议可以提出,可以查成绩。” 下面嗡嗡地窃窃私语。 田媛继续道:“这次的评选规则也是提前和大家说过,这次法律咨询很重要,但有些同学没有听进去,态度不够端正。” 对当时有印象的人猛然明白过来了。 难怪陈晏岁也在里面。 陈晏岁当时和右繁霜一组,陈晏岁是不行,但是右繁霜蝉联了多少次专业第一,右繁霜怎么可能不行? 陈晏岁这全是靠右繁霜才有这个成绩! 立刻有人举手道, “老师我不服,不管有没有提前说,有些人能力不行,但是搭档优秀,全靠搭档的能力才得到好成绩,这些人凭什么得到机会,这对我们不公平!” 其他人也愤愤道:“那些态度不端正的不说,可是其他那些态度端正有实力的人凭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看个人实力,难道我们谁和右繁霜一起,都随便能晋级吗?” 右繁霜长睫微垂。 而田媛听见学生的质问,下意识看向右繁霜:“右繁霜,你怎么说?” 右繁霜一愣,抬起头对上田媛的目光。 整个大阶梯教室的目光都看向了右繁霜,或是希冀或是紧张,等着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右繁霜沉默一瞬,顶着众人的目光站起来,却道:“我认为,陈晏岁可以。” 满座瞬间哗然。 什么毛病? 她居然帮那么轻蔑她的前男友说话,而且陈晏岁本来就不够格。 右繁霜就是个包子吧! 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人生气? 面对众人的质疑,右繁霜语气平静:“因为规则是事先定下的,卢梭说过,由社会公约而得出的第一条法律,也是唯一真正根本的法律。如果我们不遵守先定下的规则,那么法律和规则就没了意义,这次评选也没了意义。” 田媛的眸光微暗,有些失望。 繁霜很好,只是太过善良,其实不适合学法律,和她希望的并不一样。 众人听了右繁霜的话,难免愈发愤怒。 说得是没错,规则是事先定下的,政法系当然要遵守政法系的规矩。 可是这个规则本来就不公平,凭什么陈晏岁只靠右繁霜就能够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右繁霜是不是有什么恋爱病?怎么一碰到陈晏岁就这么没脑子? 众人居然有那么一刻厌恶右繁霜的包子性格,简直就是个草包,恋爱脑还任人拿捏,什么分手图,什么都不如亲眼见她给陈晏岁辩护说歪理要有说服力。 之前论坛上还说她什么硬气美女,她到底哪里硬气了? 陈晏岁没有看向右繁霜,却忍不住心中一动,想起曾经。 曾经,右繁霜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只是他没有想到,直到现在她还和自己站在一起。 而众人的质疑声下,右繁霜轻轻将视线投向陈晏岁,正面对着窗子,阳光照耀,她清丽的荔枝眸中眸光荡漾。 可是对着陈晏岁,她眸中清光却一点也不暖和,是一片极其淡薄的曦光,美得摄人心魄也冰冷窒息。 她一字一句道:“但是,以我个人观点,我不愿意和陈晏岁一起实习。” 众人陡然抬起头看右繁霜,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陡起。 陈晏岁有些不敢置信。 右繁霜却只是表情冷峻疏离,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和她从没有过关系的陌生人,无比冷静:“坦然地评价,作为他的搭档,我个人认为陈晏岁在法律咨询中的表现,其实并不足以获得这次机会。” 整个法律咨询,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在做,陈晏岁因为个人原因一直在逃避。 她不介意,不代表她不能判断,也不代表她愿意。 整个大阶梯教室的人都哗然一片。 田媛终于抬起头,认真地听右繁霜说什么。 满座都伸长了耳朵去听,想听她说原因,最好说得板上钉钉,有理有据,把陈晏岁给摁下去。 右繁霜站在前面,少女的声音通过讲台上置的麦克风传到整个教室。 “有很多人钻法律的空子为自己谋取利益,如果陈晏岁不是随机和我分到一组,而是处心积虑,那今天,这个局面将会更让人寒心。这就是这个规则的漏洞。” 长风从窗子吹拂而入,浓绿的树叶簌簌,她眉目沉静如画,一碧入烟绿。 “一切法律都在完善的过程中,一切法律都有漏洞,今天大家不满意陈晏岁的晋级,就是因为他其实只是刚好无意间钻了空子,实际上他并不符合条件。” 她语气坚定:“比起未完善的法律,我更相信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民众的权利才是真正的正义,民众的权利,是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以我个人角度,陈晏岁不足以晋级,我请求老师重新考虑晋级的人选,给大家正义与公平。” 她话音刚落,就有起哄的人高声道:“说得好!” 本来就躁动的人心更加汹涌, “老师重新考虑吧,我们要公平!” 学生们声潮如海:“老师重新考虑!” “老师重新考虑!” 阳光从大窗照射进来,电影般的大阶梯教室里浮现着油画般的质地,每个人的面庞都反射着光泽与振奋,学子们声震九霄。 像百年前电影里振臂请命的学子一般。 国大百年风流,素来不拘泥于框架。 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律法定,师长定,但是学子的公平,要由他们自己来定。 齐声请求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有人觉得泪目。 所有人齐心协力面对不公,这才是法律该有的意义。 第六十章 众星捧月 所有人本以为右繁霜要为陈晏岁说话,没想到她居然站在了他们这边。 田媛看着自己愤愤不平却又意气风发的学生们。 不由自主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才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哪怕面对国王,亦有扞卫自己权利的权力。 陈氏给国大捐了三个亿,后面还陆陆续续一直有捐款,以至于系主任特别提醒她在这件事上照顾一下陈晏岁。 陈氏也需要名声,在这种最能体现一个学子是否优异的评选上,陈晏岁绝对不能输,因为这是陈氏花钱的意义。 可是,她作为老师,她也不愿意。 她不愿意自己的学生遭受到不公平,他们是政法系的学生。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她在学校拼命教会学生公平,却在即将踏入社会的第一步,告诉他们社会就是不公平。 他们往后可能会遇到,可是她不愿意他们在这最神圣的课堂上遭遇到这些不公平。 社会的基础是普遍的道德,法律的基础是普遍的良心。 她作为一个老师,要有对得起学生的良心。 众人齐声震震。 右繁霜站在所有学子面前,像是一支旗杆,一面风帆,她在指引,也在最前方顶住所有压力。 衣衫微摆,清冷沉静。 陈晏岁面对四面八方迎来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右繁霜,而右繁霜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他。 如此沉静,疏离,无情。 沉静冰冷的执法者是右繁霜。 站在明阳之下争取权力,也是右繁霜。 不喜欢陈晏岁的,也是右繁霜。 田媛开口了,她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大家先静一静。” “先让我说两句。” 众人的声音慢慢停息。 田媛微微拔高声音:“老师可以保证,不管有什么不可抗力,今天这五个名额一定都会公平公正地发下去。” 众人诧异,一瞬后猛烈鼓掌,声震雷霆,破云出霄。 田媛温声道:“右繁霜,你说得很对,良心,才是法律的正义。” 以往她觉得繁霜能做律师,但是今天,她觉得繁霜更适合做法官。 众人的手鼓掌都要鼓烂了,都没有停。 满座掌声雷鸣不绝。 而田媛难得地露出了笑意,在连绵的掌声之中,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所有人耳边。 “法律旨在防止强者滥用权力为所欲为,有些事情老师不能提及,但可以肯定的是,法律是全体公民一致同意所决定意见之表达,你们表达得很清楚,干净,落落大方,有国大的风骨和底气。” 听着这些话,下面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喊了一句, “右姐牛逼!” 众人先是一笑,但片刻之后,在一向冷肃的田教授的课堂上,居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右姐牛逼!” “右姐硬气!” 右繁霜身边的男生也高喊右姐牛逼,在右繁霜耳边响起来,她又欣喜又不知所措,太大声了还有点耳鸣。 众人不知道说什么,急需找一个宣泄口,一时间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牛逼一片。 田媛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大家收敛。 她看向陈晏岁:“陈晏岁,其实老师并不决定让你得到这个机会,但你知道老师为什么今天要特意把你放进名单里吗?” 所有人都一愣。 而田媛看着陈晏岁:“你下课之后来找我一趟,有些事情老师需要告诉你。” 正好下课铃响起。 陈晏岁面色冷峻地走上前。 田媛的语气很平静:“你做法律咨询那两天,一直在逃避,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老师对于这样的行为其实都并不赞许。” 田媛的眼神平静而坚定:“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特地给你们的法律咨询小组都设置一男一女吗?” 陈晏岁微微皱眉。 田媛面无表情:“就是因为面对纠纷的同时也可能会面对暴力,你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放在那里,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危险,说实话,老师很难认同你做出来的决定。” 陈晏岁垂眸道:“抱歉。” 田媛拿起书:“你应该和右繁霜道歉。而且,繁霜是我非常珍惜的孩子,不管有什么过去,作为长辈,我希望你拎拎清,把自己的前途看紧,而不是因为一些小情绪而耽误你自己的前途,更不要耽误别人的前途。” 陈晏岁眉头微皱,有些震惊。 而田媛前面说的话,都可以说是出于一个老师的立场,但最后一句无疑是袒护。 右繁霜的事情,他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共同的老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有想过跟他提起。 一点都没有。 如果不是今天田教授提起,他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情。 右繁霜,一个字都不提,也并没有想过要他理解什么。 今天她在所有人面前说他不配得到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他并不在乎,但她这么说,他只是忍不住想。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苏忧言,她会不会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陈晏岁看向右繁霜抱着书就走到背影,不少同学簇拥在她身边,她露出了他很少见的笑颜。 有些害羞惊讶却灿烂无比,他并不熟悉。 众人因为刚刚的事情,对她无比热情,几乎是众星捧月。 田媛看了陈晏岁一眼,抬步离开,昨天在论坛上看到的东西简直令她窒息。 有些事情她不插手,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而当天,犯罪学大半个专业都莫名出现在论坛上,而且伴随着他们出现,右繁霜的校花排名硬生生挤进前十五。 而且政法系板块里全都是莫名其妙的右姐硬气。 感觉到莫名其妙的人点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会到别的板块上喊右姐硬气。 越来越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人,跑到政法系的板块里看来龙去脉,看完简直就是身心舒爽,大快人心。 甚至有些人猜到了陈晏岁得到机会,可能不止因为右繁霜,但是右繁霜敢出头硬刚财阀就很牛逼。 不声不响的利刃,平时不声不响,一旦要杀人,才真正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已经是明讽陈晏岁滥用权力了。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把该说的全部都说了,这才是她硬气的地方。 “右姐怎么可能猜不到是财阀的原因,这都敢刚,是真的硬气啊。” 政法系的人莫名的共情,要是他们专业的机会也被这样夺去,他们说不定比他们专业的还要气愤。 右繁霜这次出头简直出头在了众人的心坎上。 之前政法系对于右繁霜舔狗的事情多少都有耳闻,这一次,不仅是右繁霜狠狠甩了陈晏岁,甚至她毫不留情,没有给前任夺去其他人权利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不硬气! 第六十一章 撇得太清 右繁霜离开教室前,特意等了等陈晏岁。 陈晏岁看见她站在那里,所有人已经走光了,她无疑是在等自己。 阳光落在他清俊瑰丽的面庞上,温润的一张脸在刹那间温柔到了极点,所有线条都被阳光笼罩柔化,他的脸本来就不如苏忧言那样,有极其锋利贵气的攻击性。 他的脸极正气温柔,倘若没有戾气,一张面庞只比烟雨温柔含情,容易让人误会。 他看着她,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立在风中,荷叶裙摆如垂柳斜斜,她也是那缕风,留不住也带不走。 陈晏岁向她走过去,右繁霜温声道:“抱歉,我相信你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规则的确不公平,对大家来说,这个机会太重要,我也很想要公平。” 她的眼睛清丽,比初夏的清风和煦。 第一次,她看他的时候,眼神能够这样有活力,而不是平静如一潭死水,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谁。 这种感觉让陈晏岁觉得,他像是活过来了。 他的心脏不可控制地加速。 “没事。” 只是她说公平,他得到这个机会,确实有些其他原因。 可是面对着她,他很难说出实话,他不想让她认为他这么不堪。 如果她看见的他的不堪能少一点,再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足够让他安心。 陈晏岁低声道:“我得到这个机会,本身不算很公平。” 右繁霜还是再次轻声道:“不好意思。” 她的眼睛天真,却始终带着深深的温柔,让人觉得她眼里的人一定是世间唯一或是无比美好。 陈晏岁有一脚踩进云朵里的感觉。 明明她的语气那么平静,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含义,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刚刚的话也把曾经撇得干干净净,可以说冰冷到狠心。 可是看着她,他就忍不住在想有其他含义。 陈晏岁低头自嘲地笑笑。 觉得自己的样子多少有些可悲。 都撇得那么清,哪有什么其他含义? 可是右繁霜说再见,他却叫住了她:“等等。” 右繁霜回头不解地看向他,阳光下,她的面庞像十五六岁的少女,天真而不知世事。 陈晏岁轻声道:“右繁霜,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右繁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陈晏岁会问这种问题。 陈晏岁忍不住追问:“朋友,是不是?” 右繁霜还是沉默了一瞬,却温柔道:“算是。” 她抬步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可是陈晏岁还是忍不住为她那句是动心。 — 周晚玉汇报工作前,先看见了苏忧言脖子上的印记,明晃晃一个牙印,她视线微凝,却很快将视线移开,只当做没有看见,得体地微笑着,对苏忧言汇报工作。 苏忧言谈完事情的时候,周晚玉递给苏忧言一叠照片:“昨天晚上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 苏忧言接过来,扶额看着照片,照片里小傻子贴在他怀里,他搂得紧,小傻子就贴得紧。 苏忧言的眸中泛起淡淡笑意。 周晚玉恭敬道:“今天小承总去找了陈璟,可能想要有别的动作。” 苏忧言淡淡道:“陈氏这个项目,如果他想盘活,就让他去做,不需要插手。” 这个项目根本没有可能,苏承颜之前想让他去撞,试试深浅,现在反倒自己去试,自寻死路。 苏忧言从房间里出来,右繁霜刚回来,跑上去对着他的手臂又咬了一口。 周晚玉:“?” 她略微惊愕之下,礼貌地收回视线,悄声离开。 — 陈晏岁回到酒店里,不自觉又开了一瓶高度数的朗姆酒, 陈氏靠关系给他按奖学金的事情在论坛也被提及。 今天右繁霜反击,一个字不提特权,但是有心人记得陈氏的特权行为。 这一次,确实是陈氏要求给他塞进去。 他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驳。 陆氏律师事务所和陈氏有合作关系,点名要一个学生很容易。 他会默认同意,是因为看见了她的名字,她也会去。 但没想到又弄巧成拙,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样,他永远不知道怎么去接近。 他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 酒喝得太急,他有些头疼,打电话叫酒店送解酒汤,很快就送了上来,他只喝了一口,动作便微顿。 和右繁霜做的解酒汤,味道很像,熟悉的味道刹那间带回记忆。 解酒汤入口,有那么一刻,想她的那种感觉噬入心扉,却不是满足的感觉,而是空空荡荡。 是觉得可惜,不是浓烈的可惜,是温柔的可惜。 是觉得明明没有错,却处处都是错的回忆。 她今天也没有指责他,只是指责规则不公平,巧妙地把话题转移,所有觉得不公的人注意到的也是规则不公平。 议论他和她私事的人更多,议论规则不公平的其实越来越少,说起来也只提到学校怎么有这样的规则。 毕竟她的重点是规则不公平。 但虽然如此,她是不是也很清楚,他其实有利用便利? 他在她眼里,是不是又不堪了一点。 他苦笑一声,垂下了眸子。 这一次,她和别人站在一起,如此无情,让他有些寒心,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他知道,事实就是不公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己自洽。 陈晏岁垂下眸,遮住了那双极肖的鹤眸,将那碗解酒汤放下。 那些提起以前奖学金问题的消息很快也平息了下去。 其实只是陈晏岁和另一个人都有评奖资格,因为陈氏的关系,倾向了他,不能说不公平,只是评选的老师顾虑太多,让陈晏岁被迫成了得到便利的人。 — 苏忧言把右繁霜抱起来:“霜霜想咬死我?” 右繁霜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或者说她意识不到咬他一口是有错,眼神像孩子一样直愣愣的:“我就是想咬死你,我今天上课想下课想,想了一路了。” 苏忧言笑了,把她放在高桌上:“咬死我你嫁给谁?” 右繁霜咬了一下大拇指:“我嫁给尸体。” 苏忧言听出来了,她说的是气话,他大概明白了小傻子为什么别扭又生气。 “霜霜是不是很喜欢我?” 右繁霜看了他一眼,故意别过脸去:“不喜欢。” 苏忧言似笑非笑:“昨晚上我不哄你就欺负你到一点,霜霜很生气?” 右繁霜耳根一红,觉得有点羞耻,还是不看他。 第六十二章 还真是学法律的 苏忧言慢悠悠道:“还是说我并不全部属于霜霜,我对霜霜来说有很多未知的东西,霜霜感觉到很不安也很气愤。” 苏忧言说中了右繁霜的心事,她转回头来,对着他的肩膀又是一口,苏忧言被她咬的时候却露出了暗昧的笑意。 右繁霜咬完又紧紧抱住他:“我以前只想要个哥哥的。” 没头没尾的,但苏忧言很奇异地听懂了。 苏忧言语气戏谑:“所以霜霜并不生气我欺负你到一点,只生气我作为男朋友却没有满足霜霜的占有欲?” 右繁霜看着他,她一双乌黑净白的荔枝眸,根本就不会让人觉得她有什么欲念。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语气却平静:“男朋友就是,你全部都要是我的。” 苏忧言好奇道:“谁告诉霜霜的?” 她气呼呼地道:“没有人告诉我,我想的。” 苏忧言漫不经心地笑:“霜霜真是太棒了,霜霜想得很对。” 他语气低沉暧昧:“我全部都是霜霜的。” 右繁霜手脚并用地扒在他身上,恐吓他:“我吃掉你。” 苏忧言搂着她:“好,吃掉我,吃掉我之前要不要先吃饭?” 右繁霜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而小傻子用生气来表达不安的情绪,苏忧言看明白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小傻子的,如果得到了她,就必须要遵从对她一心一意的规则。 否则她就会产生强烈的不安,感觉对方得到了就要抛弃。 这才是她生气的根本原因。 毕竟,小傻子从小就在被抛弃。 苏忧言带右繁霜出去吃饭,右繁霜吃饭的时候也很霸道,她看着他,要吃他盘子里的东西。 像是小孩子,一样的东西,自己手里的就没有对方手里的好吃。 非要抢对方的东西。 感受到她过强的占有欲时,苏忧言只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 小傻子的占有欲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兴奋剂。 苏忧言把右繁霜带回家的路上,她累得睡着了,却还记得往苏忧言怀里靠,提醒别人这是她的东西。 回去之后,苏忧言把她抱上床,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右繁霜却抓住了他的手,做出一个要咬他的动作,却没有真的咬。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 右繁霜下一秒就睡着了。 看来她真的很累了。 苏忧言走出去,周晚玉正等在门口。 周晚玉询问道:“您是决定要和右小姐订婚吗?” 苏忧言淡淡道:“我会和她结婚。” 周晚玉沉默一瞬,含笑道:“我明白了。” 她提醒道:“苏总最近在给您找联姻。” 苏忧言面容冷峻疏离:“联姻一概置之不理,但礼尚往来不能少,你也安排给苏承颜找联姻,在工作时间安排他去相亲,不见完不能进jh大厦。” 私生子得到父爱,婚生子得到权力,似乎是这个圈子里的共识。 只不过,他给苏承颜添堵也很容易。 周晚玉觉得太损了,露出笑意道时候却得体:“是,没有其他事情要请示了,我先离开了。” 苏忧言淡淡道:“去吧。” 他回到房间里,右繁霜醒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又看向他,眼睛里有一点点窃喜。 苏忧言意识到了什么:“你都听见了?” 这个距离,虽然普通人是听不到,但是霜霜未必。 右繁霜用被子捂住自己,苏忧言走过去把被子拉下来:“霜霜都听见了什么?” 右繁霜蒙起头:“什么都没听见。” 苏忧言把她翻起来,她手脚扑腾着,像只抓不起来的鱼。 苏忧言一把钳制住她,把她的两只手抓住举过她的头顶:“霜霜这个表现是害羞?” 右繁霜的脸红扑扑的,真的像只小红锦鲤,那双眼睛却失神地看着他:“苏忧言,我好爱你。” 苏忧言心一陷,没忍住笑意,勾着她的手:“所以?” 右繁霜有些迷离的失神:“你娶我可不可以?” 苏忧言低下头,鼻尖碰到她的鼻尖,低声道:“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他也说了,可是现在右繁霜就是开心得想打滚。 苏忧言笑着看她:“照片洗出来了要不要看看?” 右繁霜下意识道:“什么照片?” 苏忧言只是看着她笑。 右繁霜忽然想起昨天晚上。 是狗仔拍的照片。 她忽然眼神逃避,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想搭理他。 苏忧言去把照片拿过来,坐在床边让她看。 他故意引诱道:“这张里面的霜霜好漂亮。” 右繁霜闷着头,想装作听不见却做不到。 她探个头去看,晦暗的小巷子里,两个人紧紧相拥,画面竟然还有些唯美。 阿言低头吻她的侧脸也很好看,他托着她的腰,完全不介意镜头,反而很故意,搂她搂得很紧,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不仅紧紧地十指相扣,还把牵着她的那只手摁在他自己的后腰上,让她抱着他。 镜头里的画面暧昧而充满了占有欲,晦暗不清反而增添了那种全世界只有对方的氛围。 夜色暧昧,路灯微弱得有浩渺雾态之感,翩翩纷纷,温柔迷离。 右繁霜愣愣地盯着照片看, 这样看阿言好帅。 苏忧言看右繁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小傻子呆呆地盯着他看,苏忧言的唇角不自觉勾起。 小傻子就这么喜欢他吗? 右繁霜盯着照片里的苏忧言看了好一会儿。 苏忧言凑近她:“看这么久?” 右繁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羞怯地一笑:“因为阿言好帅。”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 而右繁霜歪了歪头。 — 苏劲松压着香篆,听见下属的话,老头子摸了摸光头,有点不知所措:“学法的?” 下属将一个文件夹递给苏劲松:“是,我们查到的资料里,这位小姐是国云大学政法系的高材生,属于政法院校出身里最高的一级。” 苏劲松有点意外:“国云大学?” 那这个姑娘应该很懂法律,而且出身太好了。 国云,他们家还没这种顶级学府学历的人。 下属继续道:“另外,查到了她前几年在私立医院的住院记录,和小苏总有三年的同院记录。” “问过了小苏总当时的护工,小苏总心脏病最严重的那三年里,一直在和这位右小姐谈恋爱,回国之后第一件事也是去找这位右小姐。” 苏劲松好奇道:“还是青梅竹马?” 苏劲松想到这里,有些出神,却只是摸摸光头,低下头道:“还挺专情。” 让这小子装到了。 不过老苏家的人都专情。 苏劲松翻了翻那份文件:“但是她这是个什么病?她这病听上去还挺新潮。” 下属犹豫了一下:“是精神类的疾病。” 第六十三章 既遂逃逸 苏劲松皱起了眉头:“精神类?她这个病会遗传吗,会不会突然发病?” 下属恭敬道:“关于这部分,医院不愿意出示病历,需要保护病人的隐私,不过能查到当时为她缴费的监护人叫右媛,是一名国际法律师,当时在伦敦有一定名气,并没有精神病史。” 苏劲松双手交握,陷入沉思:“那还是个法学世家。” 这个出身很好了。 只是这个病,太多未知了。 “多花点钱,看看能不能走点门路,把她的病历弄出来,或是问她当时的医生,了解一下她生病时是什么状况。” 下属点头道:“是。” 苏劲松看着那份文件:“先出去吧。” 太两面性,很好和很差,同时都存在。 但是这个姑娘,和小言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出于私心,他是不愿意拆散的。 就算是将来不能在一起,也要好好补偿这个姑娘。 下属微微鞠躬,走了出去。 右繁霜突然接到了尤娜的电话,尤娜在那头小声道:“那些小混混的朋友找麻烦找到医院里面来了,我叫了人,但是翡姐说这得找个会骂人的,叫你才有用,霜霜,你能不能赶紧来一趟?” 右繁霜愣愣的,诧异道:“我…很会骂人吗?” 柳翡一把抽走手机:“我们只会动手,实在骂不赢,霜霜你别担心,你在后面骂,我在前面保护你。” 右繁霜:“?” 她想了想,还是换衣服穿鞋,苏忧言好奇道:“霜霜要去哪里?” 右繁霜想了想,肯定道:“我在乐团的朋友叫我出去聚一聚。” 苏忧言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去吧。” 右繁霜点点头,连忙出了门。 苏忧言却紧跟着,右繁霜走得其实不太快,而苏忧言的司机开车一走一停,苏忧言看着右繁霜仓促的背影,夜色晦暗,他俊美的面孔同样明灭不清。八壹中文网 她去医院。 这个点她去医院做什么? 而且小傻子不说原因。 他很想,很想知道小傻子做的每一件事情。 但是小傻子和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不同了,不会什么事情都告诉他。 从前就算是废话,没用的口水话,小傻子都会讲给他听,他从来都愿意听。 现在她却不告诉他。 苏忧言长眸微眯,潋滟勾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伸手扯了扯领口,扯开了几颗扣子,夜色锋利而脆弱,晚风吹拂,他却无来由的烦躁。 攻击力极强的锋利俊美的五官在夜色中更为惑人。 右繁霜上了医院的大楼,看见七八个穿得流里流气的少年堵在张尔逸门口,护士们上去劝,奈何他们也不动手,就只是在门口恐吓,感觉莫名有点怂。 一个少年靠在门口,一脸嚣张:“就你,让我朋友蹲局子,你最好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下次就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 那些孩子已经完全和社会青年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面庞还有些稚嫩,能看出来,还只是半大的少年,也不敢动手,只敢来示威。 医院的安保和护士虎视眈眈,奈何那群人不动手,之前谁都不敢动手。 难怪柳翡学姐说只有她能行,不动手只动口的话,那她确实能行。 虽然对于成年人来说,这几个少年并不吓人,但是右繁霜余光里看见同病房的另一个小女孩战战兢兢,她下意识第一反应走过去,先把两张病床中间隔着的帘子拉下来,不让小姑娘看,以免外面那些少年吓到她。 那些少年还在叫嚣,冷嘲热讽:“就叫了个女的过来?” 有个少年故意做作道:“我好怕怕哦。” 她看了一眼那群少年,很快锁定了刚刚说话的人,这个声音音色,她记得。 她不仅对声音敏感,对音色也很敏感,每个声音的质感都是不一样的。 她看向那个男孩子,提着头盔戴着项链,紧身裤豆豆鞋,她好奇道:“你没进去吗?” 那个男孩子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唇相讥:“进去哪里?” 柳翡立刻护在右繁霜身前。 右繁霜在柳翡身后歪了歪头,把头探出来看着他:“抢劫很严重的,起码都是三年起步,哪怕你只是从犯也很难跑,而且你已经够了14岁吧,过了14岁,抢劫罪毫无疑问都会判得很重了,小哥哥,你这是抢劫逃逸啊。” 那个少年一怔,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反驳道:“我就没见过你!我哪里逃逸了?你有证据吗?” 右繁霜歪着头温柔地一笑:“本来没有的,现在有你这句话就已经有了,如果你不是当时在现场,怎么知道我在现场,怎么知道我一定能确定谁逃逸呢?” 那个少年浑身一僵,却嘴硬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少在这里乱哔哔。” 右繁霜也不和他吵,只是温声道:“抢劫既遂,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这辈子都毁了,更何况你逃逸态度恶劣。你现在可以决定,你和那群人有没有关系,认不认识他们,要不要继续替他们出头找我们的麻烦?” 而右繁霜微微地笑着,看向那些少年:“你们呢?是不是也抢劫逃逸?”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下意识后退。 其中一个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起手里的东西就用力怼着右繁霜的额头:“少她妈吓我,闫哥他们虽然说想要你们的东西,但根本就没抢劫到东西。” 右繁霜被怼了一下,柳翡还没来得及抬腿一脚踹过去。 苏忧言就一身寒气上前,一把将右繁霜拉到背后。 跟在苏忧言身后的一群穿着西装的保镖直接拽起那些社会青年。 柳翡还没站稳,那群保镖就把那群小鸡仔拽起来了。 直接就要给扔出去。 右繁霜却高声道:“等一下。” 那群保镖不为所动,苏忧言冷声道:“等等。” 那群黑衣保镖才停住脚步,没有把社会青年扔出去。 右繁霜走到他们面前,而他们眼里明显的不服,却被保镖牢牢牵制着。 她温声道:“对,没错,你们是想要他的东西。” 她忽然笑了笑,清丽的面庞天真而温暖,在这时候却有些瘆人:“抢劫既遂,并不以你们是否已经得到了他的东西为判断依据,无犯意则无犯人,有犯意则有犯人。” “抢劫罪是以暴力、胁迫或其他方法为特征的侵犯财产权利,同时也侵犯人身权利的犯罪。” 苏忧言钳制着她的腰,把她带向自己这边,把她拉后了一些,离那些渣滓远了一点,她被迫靠近他,却依旧看着那个社会青年:“因此,无论抢到财物与否,只要在抢劫中侵犯了被害人的人身权利,就是既遂。” 她看了一眼那个逃逸的少年,依旧笑着:“往后我再看到你一次,你就是抢劫既遂逃逸一次,你可以再决定,要不要再带人来找麻烦?“ 第六十四章 刻意接近 那个少年下意识胆寒,而保镖拎着他的领子质问道:“还找不找麻烦!” 那个少年慌张道:“不找了。” 右繁霜微微一笑:“但是来求我们给谅解书的时候可以。” 就在保镖要把少年拖出去的时候。 她还真诚又温暖地向他摆了摆手:“小哥哥,多读书哦。” 尤娜和张尔逸在后面也跟着挥了挥手,真诚地祝福道:“多读书哦。” 走廊上的护士表情简直是地铁老人看手机。 保镖直接把他们拎了下去。 张尔逸松了一口气,好奇道:“霜霜学妹,你怎么认出他来的,我都不记得见过他。” 右繁霜不好意思道:“那天他只是站在旁边没动手,只在旁边喊了两句,所以你应该不记得。” 张尔逸点头:“原来如此。” 柳翡看右繁霜的额头没事,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就应该多叫几个人,和洞穴低音一样,直接把他们拎出去。 她本以为那群怂蛋看起来那么瓜,不敢动手,没想到被霜霜惹恼了,恼羞成怒会动手。 尤娜追问道:“原来抢劫逃逸还会判得更重啊?” 右繁霜不好意思:“抢劫逃逸不影响量刑,我是吓吓他的,而且学长不记得他,是因为他没动手,不用判刑,我是想着吓吓他,一劳永逸。” 右繁霜和朋友们说话,苏忧言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腰,想让她更靠向自己,那种不可言喻的占有欲在升起。 只是为了这几个人,霜霜瞒着他不说实话。 张尔逸用打针打肿的手拿起一瓶矿泉水:“今天全靠霜霜和妹夫,霜霜说那么多话肯定口干了吧,喝点水。” 苏忧言下意识揽紧右繁霜的腰,表面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右繁霜都感觉到了。 阿言好用力啊。 只是右繁霜却没多想,只以为苏忧言没控制好力道,先注意到了张尔逸手上那个鼓起的大包,有些讶异道:“学长,你的手怎么肿了?” 尤娜抱怨道:“医院的实习护士给他打针,结果没有扎进血管里,给他扎进了肉里,张尔逸的手就鼓起了一块,现在都没有消下去,跟注水猪肉一样。” 她托起了张尔逸肿起的那只手,叹了口气,不由得吟诗道:“执子之手,犹如猪肘。” 张尔逸躺在床上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又不舍得对尤娜发脾气。 苏忧言温声道:“家里还有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和霜霜先走了。” 右繁霜不解,但张尔逸连忙道:“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也伤的不重。” 苏忧言淡淡笑着,却揽着右繁霜就走。 柳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忧言和右繁霜的背影。 这个妹夫好在意霜霜学妹。 不过有什么可紧张的,张尔逸这个崽种可没什么竞争力。 而张尔逸不由得感叹道:“第一次见洞穴低音妹夫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很有钱,今天一看,果然很有钱,那些保镖的肱二头肌看起来比我头都大,请他们这得花多少钱。” 尤娜忍不住笑了,低下头看张尔逸手上那个鼓起来的包,好像比刚刚消下去了一点,她放心了一点:“你还有脸笑,要是你打得赢那群混混哪有这么多事。” 张尔逸差点暴起:“我这不是——” 尤娜瞪他一眼,张尔逸的声音又软下去:“屁股痛嘛~” 右繁霜跟着苏忧言出去,不解道:“家里有什么事情呀?” 苏忧言牵着她往外走,直到走到了停车场他才停,竭力忍耐住坏情绪,对着右繁霜温声道:“霜霜,无论是什么话,你都可以告诉我。” 右繁霜一愣。 苏忧言认真道:“就像三年前那样,什么事情都事无巨细,哪怕是你今天吃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声音,见到了什么人,就算小到你头发打结这种小事,都可以告诉我。” 右繁霜有些手足无措,明白了苏忧言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 她犹豫道:“阿言,可是我已经长大了。”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风吹过来,拂动她乌黑的长发,无辜而真诚的眼神让苏忧言心悸。 已经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他弯下腰,浓郁墨黑的眸子看着她,轻声哄道:“可是不管长不长大,我都想和霜霜最亲密。” 右繁霜不忍心看到苏忧言这个温柔到有些请求之意的眼神,她觉得心疼,连忙拉出自己的一缕头发,支支吾吾地道:“刚刚出门太急,它打结了,我还没梳开,把它藏在了耳朵后面。” 苏忧言垂眸,伸出手去替她一根根地解,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那个小结,他低着头,冷峻得不可一世的面庞半明半暗。 可是偏偏是这样一张冷峻疏离到极致的脸,他认真的时候就显得格外迷人。 哪怕只是解个头发,只要沾上右繁霜,也仿佛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他把她的头发解开,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梳了梳,看着她低声道:“还有什么?裙带没系好,衣服不合身,像以前一样,霜霜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右繁霜莫名地心悸,想了想,拉着他的衣角,声音温软:“有,我想吃小蛋糕,阿言带我去。” 苏忧言紧紧牵住了她,立刻道:“我带霜霜去。” 去吃小蛋糕的路上,右繁霜看见对面有只大白狗要试着过马路。 可是要到绿灯还有一会儿,它探头探脑看左右的车,来往车流如织。 她看着它等到了绿灯,然后连翻滚带跑酷,矫健又轻松地跑过斑马线和人行道,翻过小亭子,行云流水跳进护栏里,趴在宠物医院门口的大石墩子上。 而宠物医院的人走出来,自来熟地打招呼:“你来啦。” 右繁霜情不自禁道:“你好厉害啊。” 大白狗回头看了右繁霜一眼,咧开嘴角露出一个“那当然”的笑,右繁霜被它电到了。 她才发现居然是那个长得和阿言很像的人的狗。 难怪它会和她打招呼,它居然记得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因为一只狗狗的招呼而开心起来。 要是她也有一只这样的大狗狗就好了。 苏忧言注意到了右繁霜的视线,轻声询问:“霜霜也想要一只这样的狗狗吗?” 右繁霜看着狗狗神气十足进宠物医院的背影,喃喃道:“想要啊…” 还会自己去看病,也太厉害了吧。 真的好酷啊。 苏忧言垂眸笑了笑:“好。” 买十只。 右繁霜看着狗狗摇着尾巴进医院,直至背影消失不见。 真可爱啊… 右繁霜仰起脸对苏忧言笑:“阿言,它好可爱啊。” 苏忧言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捏了捏:“霜霜更可爱。”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揉揉他摸过的脸。 苏承颜站在马路对面,眼中不可明言地露出微微笑意,他手里是刚刚故意解开的狗绳。 第六十五章 老公苏忧言 甜品店里,甜蜜的气息涌起。 句芒把两份蛋糕端到右繁霜和苏忧言面前:“尝尝看,这个草莓塔塔绝对够甜。” 右繁霜对着句芒笑:“谢谢芒果。” 句芒宠溺地笑了笑:“吃吧。” 右繁霜挖了一块放进嘴里,简直甜到心里,奶油滑腻,草莓清甜,还夹杂着柠檬的清香,虽然做得很甜却一点都不齁。 她不自觉的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阿言,这个好好吃啊。” 苏忧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拿起勺子挖了一点点,学她的样子放进嘴里,却甜腻得发慌。 可是她的眼睛里都是开心。 苏忧言放下勺子却温柔地看着她笑:“嗯,很好吃。” 乌歌靠在长桌边上看着句芒端盘子走来走去,乌歌刚要开口,就听见句芒往甜腻腻地里面喊了一声:“姑妈,有朗姆酒吗?” 一个有些年龄却打扮得很精致的女人撩开帘子,拿着一瓶牙买加琥珀朗姆酒出来:“小芒果问,那当然有了。” 甜品店里客人廖廖,那个女人穿过空卡座把朗姆酒放到苏忧言面前,一笑莞尔:“苏忧言,这酒四十度,你得把小姑娘背回去。” 苏忧言淡淡道:“谢谢。” 海盗之酒,当然浓烈,虽然甜蜜但是度数都不会低。 右繁霜意外道:“阿姨你认识阿言啊?” 那个女人笑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看着他长大的。” 乌歌慢悠悠走过来,扫了句芒一眼,轻蔑地笑了笑:“因为这是我姑妈。” 当然会认识苏忧言。 右繁霜不解:“你和芒果有亲戚关系吗?” 乌歌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有个屁,姑妈是句芒乱叫的。” 句芒温温柔柔地看向乌歌,皮笑肉不笑,乌歌抱着胸看她,针锋相对,之间像是有电光火石在摩擦,显然是有恩恩怨怨。 苏忧言完全不理别人,看向右繁霜,轻声询问道:“霜霜要试一下吗?这个酒虽然度数高但是不会上头。” 右繁霜也看着他,仰起脸笑:“好啊。” 两个人之间好像和周围有壁。 苏忧言给右繁霜倒酒,但是右繁霜就算是拿着酒杯喝的时候,眼睛都在笑着看苏忧言,苏忧言撑着额头,勾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 乌歌只觉得那种甜腻腻的气息让人浑身鸡皮疙瘩。 这两个人太肉麻了。 不说话,但是那种暧昧得发腻的气息简直就在告诉别人。 玉盘珍羞直万钱,右繁霜的老公苏忧言。 看得乌歌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 小时候短暂作为过苏忧言的未婚妻时,苏忧言从来不会这么对她,要不是他不对女孩子动手,估计只恨不得揍死她。 乌歌看着苏忧言和右繁霜对视的画面,万分庆幸。 还好苏忧言没这么对她,而是剑走偏锋认她当了干妹妹,之后强行解除了婚约。 她看到这个画面都起鸡皮。 几个人也不凑热闹,乌歌和句芒换了个地方电光火石,而姑妈小姐继续看她们两个争风吃醋,作为中心人物,她乐得看两个小姑娘寸土必争的样子。 右繁霜把酒杯递到苏忧言面前,她好像已经有点醉了,脸蛋红扑扑的:“阿言喝一口吗?” 苏忧言接过来喝了一口,香气浓郁,酒味甜蜜醇厚。 小傻子留了一点点口红在上面。 而他将酒杯放下的时候,右繁霜留下的那一点点口红印变得模糊,苏忧言本就偏锋利的狐狸相,有了那一点点绯红落在薄唇上,不显得女气,反而显得邪气,五官攻击力更强,勾唇的时候要勾人心魄。 右繁霜看见了他唇上的一点点口红印,下意识想亲他一下。 苏忧言含笑,微微避开,捏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靠近:“霜霜要干嘛?” 右繁霜喝得有点迷糊,捧着他的脸,喃喃道:“阿言亲亲。” 苏忧言看了一眼周遭,虽然没什么客人,但是周遭都是落地窗,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看得见。 他垂眸笑道:“霜霜想在这里亲?所有人都会看到。”八壹中文网 右繁霜点了点头。 苏忧言笑着低声道:“不行。” 右繁霜仰起脸闭上眼睛。 苏忧言用大拇指轻轻按了按她的嘴唇,漫不经心笑道:“不行。” 右繁霜睁开眼睛,她的脸都蔓延着微醺的绯红,忽然委屈地叫了一声:“乌歌姐姐。” 乌歌还在对句芒反唇相讥,听见右繁霜的声音,回过头来:“怎么了?” 右繁霜用下巴指指苏忧言,委屈道:“他不和我亲亲。” 乌歌愣了一下:“?” !!! 乌歌那张艳丽的脸先是抽搐了一下,唇角一抽之后一言难尽。 可是右繁霜的眼神又很真诚,像是真的在和她求助,乌歌不忍心拒绝。 她努力平复着情绪,看向苏忧言,艰难道:“你快和她亲。” 苏忧言冷笑一声,无奈把右繁霜抱起来:“走吧,回家亲。” 而句芒听见右繁霜居然叫乌歌不叫她,心里五味杂陈地看向乌歌。 乌歌回头注意到了句芒的眼神,刹那间明白句芒的心绪,忽然觉得自己略胜一筹:“之前教过霜霜谈恋爱,没想到霜霜把我当成了仙女教母。” 她冲句芒抛了个媚眼:“没办法,我这个魅力。” 句芒手上的青筋都在暴起,却咬牙切齿地道:“没关系。” 姑妈笑着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到底在抢什么东西?” 乌歌漫不经心地笑笑:“没什么东西。” 句芒也皮笑肉不笑:“我和乌歌姐关系挺好的。” 走之前右繁霜还迷迷糊糊叫乌歌:“乌歌姐姐,上次你借给我的裙子我拿去干洗了,明天还给你~” 她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俏皮又软糯地上扬。 乌歌听得心都软了:“裙子我也没穿过,送给你了,要是不好意思,让苏忧言也送我一条。” 苏忧言淡淡道:“要什么?” 乌歌毫不犹豫:“我有条想要的jh春季裙,买不到也调不来货,全球只有五条。” 苏忧言语气疏离:“发给我,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乌歌坦然接受,跑过去,弯下腰对着迷糊的右繁霜,捏了捏她的脸,发自内心道:“小宝贝谢谢你~” 右繁霜傻傻地嘻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摆摆手:“不客气~” 苏忧言觉得有点傻气,又觉得右繁霜该死的可爱。 乌歌觉得靠右繁霜来间接剥削苏忧言能发财,那条裙子七十多万,苏忧言不可能不知道全球限量五条是什么意思。 但是苏忧言就是毫不犹豫。 这么多年,苏忧言就没有送过她这么贵的东西。 当然,除了那张让她一战成名的伦敦名媛成人宴邀请函。 苏忧言把右繁霜带回家,她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努力想让他把脸转过来:“亲亲。” 苏忧言看着右繁霜,却轻笑道:“今天不行。” 右繁霜不解道:“为什么不行?” 苏忧言看着她的脸,声音低沉得勾人:“霜霜今天不诚实,不可以亲。” 右繁霜的嘴角耷拉下来,捧住他的脸爬到他身上想霸王硬上弓。 苏忧言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却钳制住她的脸,让右繁霜碰不到他。 右繁霜喝得醉了,做事情全凭心意,委屈起来:“你为什么不和我亲?” 苏忧言故意引诱道:“霜霜给我写保证书。” 右繁霜滑下来趴在他身上:“不要,保证书这种东西不可以轻易写的。” 第六十六章 去见我的家人 苏忧言笑道:“霜霜还记得保证书不能轻易写。” 但右繁霜摸了摸耳朵,没回答,趴在他身上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苏忧言无奈把右繁霜抱起带进房间里,她都没有醒。 他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觉得好笑。 刚刚那么坚定要亲,还是立刻就睡着了,霜霜真是无情。 他摸了摸右繁霜的脸,发现她只涂了唇膏,连妆都不用帮她卸,他给她换了睡衣后走出来。 他起身走到客厅,给周晚玉发了条消息,周晚玉很快就出现在苏忧言门口。 周晚玉并非普通助理,而是属于特助,身兼机要秘书,而非行政秘书,位置是仅低于副总的存在,如果苏忧言成功继承,她会被派去做管理层。 对于苏忧言的一应事宜,她都会插手,因为周晚玉是苏劲松派过来,要一力辅佐苏忧言上位的肱骨之臣,她跟了苏劲松二十年,比目前管理层的任何人都要了解苏劲松和jh。 为了及时协助苏忧言处理事情,苏劲松干脆在同小区给周晚玉买了房子,力保一切顺利。 周晚玉请示道:“新的亚太区代言人…” 苏忧言淡淡道:“定兰汀吧。” 周晚玉欲言又止,但还是顺从道:“是无尽娱乐旗下那位演员兰汀吗?” 苏忧言漫不经心道:“放眼看去,只有她最合适。” 周晚玉应道:“好的,我会交代下去,和无尽娱乐那边进行接触。” 兰汀是正当红的花旦,大概七年前,只有十七岁的兰汀被娱乐公司巨头无尽娱乐挖掘,作为二番,拍了一部战争电影一炮而红,当时的一番是最红的年轻影后。 现在,兰汀顺延成了最红的年轻影后。 这几年,无尽娱乐捧兰汀可谓尽心尽力,兰汀本人也很珍惜羽毛,从未听闻任何负面消息流出。 气质也是文雅而高级,符合jh的定位。 只是… 周晚玉竭力忽略自己的想法:“那关于hoar,您是打算沿用品牌大使的宣传方式,还是决定找代言人?” “先定品牌挚友,时间略长之后再选品牌大使。” 周晚玉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平板递给苏忧言:“我想先给您看看这个。” 苏忧言接过平板,而屏幕上的人是右繁霜。 他视线微凝。 点开视频。 是右繁霜在弹琴,画面唯美得像冰透颜色的海浪渐渐升起,晶莹剔透而华丽。 她穿的是jh,那天苏忧言见她穿过。 下面的评论赞叹不已,更是反复提到了jh。 周晚玉试探道:“代言人的事情…” 苏忧言把平板递给周晚玉,淡淡道:“还是用兰汀。” 周晚玉有些意外:“您确定吗?” 苏忧言的语气平静:“确定。” 周晚玉会给苏忧言看那个视频,其实是她都觉得右繁霜非常贴合jh,而且知根知底,不容易再像上一个一样爆雷。 而且,右小姐,显然是可以捧起来的明星。 她专门找了专业声乐人看,对方说右小姐一定是长期训练过一段时间,否则不可能呈现这样的表演。 既然长期训练过,就不可能没有野心。 周晚玉想了想,追问道:“您是有什么顾虑?” 苏忧言面色冷峻:“她的路她自己选择,政法大律,或是选择做音乐,都由她自己决定。” 周晚玉一怔。 苏忧言靠在椅背上,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我的资源就在这里,一直都有,没必要在某一个时刻逼着她考虑,她永远有得选。” 周晚玉看着年轻的继承人,冷峻却温和,能给人足够的尊重,她想起曾经的经历,心里不受控制地一动。 苏忧言抬起眸看她,眸光平静。 周晚玉在那一刻,陡然间明白了苏忧言对右繁霜的感情。 财阀与普通女孩的婚姻里,不管是不是因为爱情,多数都是财阀控制另一方,可是小苏总把自己完全放在和右小姐平等的位置,在豪门中,这是多难得的感情。 周晚玉终于还是决定坦诚道:“小苏总,董事长调查了右小姐,您可能得尽快带右小姐先去见董事长,以免有人横插一脚。” 苏忧言思索片刻:“我明天过去。” 周晚玉松了一口气:“我会去通知董事长的秘书。” 苏忧言却忽然叫住她:“周晚玉。” 语气平静却深深让人感到疏离。 周晚玉一愣,回头看向苏忧言。 苏忧言浓墨的眸子看着她:“你属于jh,不属于我,我心里清楚,你秉持着你的本心,不要心软,我知道爷爷想看什么,我也不会心软。” 周晚玉心里咯噔一声,略有波澜浮起,却只是恭敬道:“董事长告诉我的是,我服务于jh的继承人,您可以放心。” 只是继承人,不一定永远是苏忧言。 右繁霜睡了一会儿之后又醒来,迷迷瞪瞪间听见苏忧言说话:“霜霜,明天去见我的家人可不可以?” 右繁霜翻了个身,呢喃道:“可以。” 苏忧言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灯光从落地窗外投进,霓虹辉煌,万家灯火,洒满他的背脊,他只在这里守着右繁霜,高大挺拔的背影无来由的孤寂与落寞。 他要将他的不堪面对他最爱的人,只希望她看见后,不要觉得可惜。 苏忧言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提起被子掩在她身上。 右繁霜动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指,却没有醒。 他长睫垂下,勉强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用手机点开那个视频,陪在她身边,戴着耳机听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右繁霜醒的时候,看见苏忧言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右繁霜起身去叫她:“阿言。” 苏忧言回了神,把她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霜霜睡得好吗?” 右繁霜温声道:“好啊。” 但是苏忧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到腿上有些热,他低头看了一眼,视线一停,抬眸的时候面色如常,提醒道:“霜霜昨天回来太晚,只换了衣服没洗澡,要不要先去洗。” 右繁霜不解,低下头看的时候面色瞬间涨红。 苏忧言的睡衣上有小小的一片血迹。 虽然不多,但很清晰。 她回头一看,床上也有一小片血迹。 右繁霜慌张道:“我现在去。” “不用急。”苏忧言直接把她抱起放到浴室里,给她拿了衣服,语气平静:“你等一下,我叫人送东西上来。” 苏忧言虽然没说,但右繁霜却想起三年前发生过几乎一样的事情。 她有段时间病情加重,根本无法入睡,只有在阿言身边才能睡着,有一次在他的病床上睡觉时来了例假,在他的床上留下了一片痕迹。 偏偏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那时阿言抬起头来,拿着杂志愣了一下:“霜霜你…” 第六十七章 坐在你对面 而她还没反应过来,苏忧言就已经拿起外套系在她腰上。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噌地红了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子。 而来清理的护工吓了一跳,阿言却很平静温和,几乎平静到冷淡:“不好意思,可以帮她买一下女孩子要用的东西吗?” 护工看了右繁霜一眼,恍然大悟,连忙道:“当然可以,右小姐你跟我来。” 苏忧言的处理太过于绅士和温柔,就像是面对喝水吃饭一样,并不多关注也不多提及,却给予及时的照顾,消去了不少她的尴尬,时隔几年,右繁霜突然再想起来,还是觉得暖心。 苏忧言在浴室外敲了敲门:“霜霜。” 右繁霜按下阀门停了水,听见苏忧言低沉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东西挂在门上了,霜霜洗完出来吃早餐。” 她心里一暖:“好。” 右繁霜出来的时候,苏忧言正在回消息,他听见声响,抬头看她:“霜霜过来。” 右繁霜想到刚才还有点不好意思,慢吞吞地走过去。 苏忧言低声道:“昨天晚上你睡得迷迷糊糊的,记不记得我有跟你说什么话?” 右繁霜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苏忧言垂眸笑了笑,可是他的笑有些迟缓,像是强颜欢笑:“我问你今天可不可以去见我的家人,霜霜说好来着。” 他的语气莫名染上了忐忑。 右繁霜下意识道:“好啊。” 苏忧言视线微滞。 — 车一路开进园林里,因为苏劲松喜静,特地在郊区山林里买了一整个山头建园林,几乎是自己建了一个隔绝世外的隐居桃花源。 到了一栋文雅恢宏的古式建筑前,斗拱飞檐,碧瓦朱甍。 下车的时候有人上前扶右繁霜下车,右繁霜连忙摆摆手说不用。 但戴着白手套的对方依旧伸出手,右繁霜只好就着对方的手下车。 右繁霜进门之后立刻有管家来引她。 右繁霜不安地看向苏忧言,苏忧言温声道:“去吧。” 右繁霜一步三回头地看苏忧言,苏忧言也始终含笑对着她,安她的心。 直到右繁霜的背影完全消失,他的笑也收了起来,眸光深沉疏离,心底却是怅然若失。 而右繁霜忐忑地跟着女管家走,一直到了一扇古朴的圆门前,几个佣人一起推开了圆门,旋转一百八十度,右繁霜看见了里面的别有洞天,精巧的山石流水,处处玲珑,连每一棵植物都是被精心打理过的样子。 女管家表情恭敬却严肃:“苏董事长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请进。” 右繁霜抬步入内,一个老头坐在长桌前,身后是泉水潺潺流转,晶莹剔透,寒水烟荡起宛若仙境。 只是很不合时宜的是,那个老头是个光头,周围的水流清光荡漾映在了他光滑的光头上,远远看过去像发光的卤蛋。 苏董事长,拥有女明星都该羡慕的顶级水光肌。 右繁霜走到他面前,乖乖叫了一声爷爷好。 苏劲松连头也不抬:“小丫头知道什么叫香篆吗?” 右繁霜一愣。 — 苏忧言面上一派冷淡平静,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两个小时,始终不见管家带右繁霜过来。 他有些烦躁,推开书房后面收集室的门,寒气与香气同时扑面而来,上万瓶香水陈列在室,从品牌分类到香型分类,从老香到新品,从国香到国外大牌香。 玻璃橱窗中装了金色流光的冷灯,各色琉璃香水瓶被光线一照流光溢彩,更为奢侈高级,为了保存,香水收集室里的温度开得很低,却可以让人最快速度地冷静。 一整间屋子的香水远不止千万,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震惊不已地见世面,对苏忧言来说,却是他从小的安静室。 只有在这里,仿佛母亲还在。 这个家里还有爱他的人。 可是现实又如此清晰,并没有。 午饭的时候,难得的家中聚得很齐,除了去相亲的苏承颜,全员都到了。 苏忧言去得早,落座时,余光中看见苏涛和万碧说说笑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走进餐厅。 几个姑姑和叔叔各自有心思,或伪善或纯良,却都默认不坐在苏忧言身边。 苏忧言一直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习惯了,他维持着平静,坐在位置上,表情是一派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因为座位而有任何情绪。 正当苏忧言神态漠不关心的时候,右繁霜从外面进来,佣人恭敬地对她微微鞠躬。 右繁霜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座位,她挠了挠袖角,不懂座位怎么排的,但看到苏忧言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下一秒毫不犹豫走过去,直接坐在了苏忧言对面。 苏忧言抬起眸,右繁霜还对他笑。 她的笑颜纯真,专注而温柔地看着他,永远眼睛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刹那间,苏忧言心底的堤防一陷。 他装了二十年不在意和漠不关心,第一次,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而右繁霜好奇地环顾了一眼周围,便收回视线,重新将视线凝聚在她爱的苏忧言身上,小声问苏忧言:“我坐错了吗?” 苏忧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凝聚起一个寻常的笑来,他竭力维持着平静,温声道:“没有。” 没有。 可是想到这两个字,苏忧言的心脏忽然就莫名从无坚不摧变成凄凉零碎。 右繁霜充满爱意而温柔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哪怕她的唇角不是向上勾起的,她看着苏忧言的时候,眼睛却永远是饱含笑意与爱意,眼睛都微微弯起。 这个家里,她是第一个用这种充满爱与信任的眼神看着他的人。 这个家里的人看他时只有算计。 忽然,苏忧言感觉到桌下有什么东西碰了他一下,他下意识低头看,小傻子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苏忧言一怔,伸手打开那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对清透的玉茉莉耳环,美得纯净。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阿言你看。” “你爷爷送给我的茉莉耳环。”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为了买这个跑了二十多公里。” “是爷爷年轻时送给奶奶的吗?” 刹那间,苏忧言的眼眶一热,却抬起眸看着含笑的右繁霜,她正期待着他的回应。 苏忧言心一颤。 不是。 是爷爷和奶奶结婚的前一天,跑去买了想送给初恋的。 本来是想弥补。 只是那个初恋,她没有收,将爷爷拒之门外,而且此生再也不见他。 那个年代,他无法对两个女人同时负责。 因为时代背景原因,不娶奶奶他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不娶初恋他一辈子愧疚。 最后终究是因为一个误会,爷爷对奶奶负责了一辈子,也辜负了初恋一辈子。 爷爷是不是希望,他不要辜负霜霜? 苏忧言一刹那甚至有控制不住情绪涌动的错觉。 他垂眸给右繁霜回消息。 “爷爷是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 他看向那对茉莉耳环。 赠卿茉莉,愿卿莫离。 爷爷承认了霜霜,他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事。这对耳环对爷爷很重要。 右繁霜收到消息,恍然大悟。 第六十八章 最骄傲的爱 正好上菜的时间到了,佣人来上菜,走到右繁霜面前时替她整理了一下碟子,右繁霜都弯起唇角,开心又软糯地对佣人笑:“谢谢。” 佣人有些意外,受宠若惊地低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苏先生的未婚妻,看起来善良又温柔。 小苏先生的未婚妻出身一定也很好,可是她和这个家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不一样,只是应该做的事情,她都如此不寻常地道谢。 不像习惯性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苏劲松进来的时候,家里的每个人都瞬间噤声, 菜上齐后,苏劲松也并没有介绍餐桌上多出来的这位客人,只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动筷吧。” 闻言,众人才敢动筷子,而出人意料的是,餐桌上并不遵循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苏家人三三两两地闲聊着。 只是,长桌上没有一个人和苏忧言交谈,平时从来不在意这一切的苏忧言,心底忽然升起微微的不安。 他抬头看向右繁霜,右繁霜正切着牛排,因为家里不清楚她的习惯,给她上的是全熟的牛排,相对难切一些。 甚至于她的盘子也和苏家人不一样,似乎是有意区分,家里给她用了盘面很光滑的碟子,餐刀的细小锯齿总会在盘子上打滑,并不好切。 苏忧言眸光微沉,加快了切牛排的速度,把切好的那一碟交给佣人,佣人将苏忧言那一碟放到右繁霜面前,右繁霜略微惊讶,但佣人低声提醒,便把右繁霜还没怎么切的那碟拿过来给苏忧言。 右繁霜抬头对他笑。 除了苏忧言,没人看得到。 周围人都把右繁霜当成空气,哪怕她坐在了一个并不合适,且相对高位的位置上。 苏忧言不自觉握紧了刀叉。 第一次,他希望这张桌上有一个人和他主动搭话。 他不是想要和别人交谈什么,他是怕她看到桌上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觉得受到了冷落。 而这种冷落,不会是唯一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手上的青筋都绷紧突起,如果他不用力,手也许会抖。 最不堪的一切,要在他最骄傲的爱上被毫无遮掩地揭开。 曾经的记忆在脑海中涌动。 连他的父亲,也不会多给他一个眼神。 她会知道一切。 他害怕。 他最美好的部分要去看他的丑陋卑微。 他得到的最浓烈也最唯一的爱,要从几千米的悬崖峭壁坠落,看见他本来的模样,而这只是开始。 苏忧言已经治愈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久违地发疼。 而整个用餐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和他们两个说话,更没有人介绍右繁霜,每一个人也自然而然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右繁霜。 右繁霜好像也渐渐意识到了什么,她低着头不说话。 而右繁霜跟着苏忧言回房间后,苏忧言那种悬着心脏的慌张与自卑感微微放松,可他整个人还是紧绷着的。 他忍不住开口:“霜霜刚刚是不是不太开心?” 右繁霜拉着他的衣角,有些失落道:“有一点。” 苏忧言强打精神:“霜霜是觉得哪里让你觉得不开心?” 是冷落还是不被承认。 可是右繁霜却抬起头来,那真挚而温暖的爱意一如之前:“我想着爷爷说三年内不能和你在明面上有任何牵扯,有些难过。” 苏忧言一怔。 那个装着茉莉耳坠的盒子似乎在他口袋里发热。 他呼吸有些艰涩:“霜霜可以告诉我爷爷都对你说了什么吗?” 右繁霜的眼神里有些许担忧地看着他。 — “小丫头知道香篆是什么吗?” 右繁霜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她诚实道:“阿言给我讲过。” 苏劲松对她招招手,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乖乖跪坐在了苏劲松对面。 苏劲松看她的坐姿娴雅而挺拔,有点意外,但面色未变,语气平直道:“这是沉香香粉,你只是听说过没有用,要试一试。” 她看向面前的莲花香炉和香粉。 香篆在古时非常流行,古人在香炉里盛大半香灰,压平香灰后,在香灰上放模具,将香粉撒上去,使香粉有了形状,再从形状的一头点燃,最通俗的理解,是和蚊香一样,有固定形状可点燃。 只是香篆风雅,也需要凝神静气,否则香粉凝聚的形状会形神俱散。 一般用的是沉香檀香与合香,沉香昂贵,而檀香老料虽可,新料辛辣,所以普通人多用数种香料研磨成粉混在一起的合香。 但是苏劲松推过来的是沉香,沉香昂贵更要小心。 右繁霜在香炉里铺香灰,用香押压平香灰,慢慢压紧实压平。 铺香灰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压,压香灰需要平整,却不可以压得太实,因为香灰是为了助燃的,如果压的太师没有空气进入底部,香也不容易燃烧起来。 她的动作一如她下意识得体地跪坐一般娴静文雅。 周遭流水潺潺,右繁霜低着头,将香灰压好。 第二步是打篆与起篆。 右繁霜垂着眸看了一眼放工具的托盘,拿起一个斜着的松树形状香篆模放在香灰上。 用香勺将香粉填充在模具中,取香铲轻轻把香粉均匀填平。 沉香的乳香和果仁香清逸地扑散入鼻,只是右繁霜依旧低着头,静静地侍弄,并不说话。 用香铲的手柄轻轻敲打香篆的边缘,轻轻垂直向上提起模具,手稳得完全没有抖动。 一看便知是真的打过香篆的人。 拿起模具的时候如果用力过大,会将打好的香粉打散,功亏一篑,可她做得很好,香形一点都不曾被碰散。 四年前的医院里,苏忧言把右繁霜搂在怀里教她打香篆,右繁霜被他引导着去做,他一步步地教,极其温柔又认真。 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忧言就在为这一切做准备,右繁霜以为他是在和她玩,只有苏忧言知道,并不是。 一步步诱导,一步步引入。 是他的希冀与渴望。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如果他活得到那一天。 而他明知道是奢望,却依旧去想。 第六十九章 他的未婚妻 苏劲松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冷哼道:“我叫他上一个未婚妻来打香篆的时候,他未婚妻问我,这东西会不会触发烟雾报警器,真是荒唐,这可是最好的沉香木。” 右繁霜的手猛地一顿。 苏劲松放下茶杯,嘲笑道:“证券起家的暴发户,苏忧言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不过苏忧言的父亲倒是很喜欢,非要弄一桩这样的婚事。” 右繁霜心坠入海,刹那间指尖冰凉。 阿言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他以前还有一个未婚妻。 而苏劲松看她盯着香炉看,知她的情绪受到了打击,特意轻声提醒道:“你选松柏为形,可能你知道,草木秋死,松柏独在,是个好兆头,只是这些被打篆成松柏形状的沉香,无论再怎么打磨,也是死木了。” 他无疑以沉香比喻什么。 死局,无法挽救。 右繁霜强忍鼻酸,逼着自己冷静,轻声道:“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天生脆弱又沉静:“我并不打算放弃阿言,他很好,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苏劲松平静道:“因为他有钱吗?” 右繁霜眸中泪光闪烁,却如此平静淡定:“因为他是阿言,是多少真金白银都换不来的苏忧言,风霜雨雪催压,都不会打垮我的决定,就如松柏一般,经霜尤立。” 苏劲松此刻格外认真地看向了这个女孩。 她的声音柔到让人生怜,可她的话却坚韧不拔:“我手里的沉香确实已经是死木,可是就算是死去的苏忧言,我都一样会爱他,他在我眼里,比在您眼里,也许还要珍贵。” 别人不会明白。 苏劲松沉声道:“就算让你再等三年,你也愿意吗?” 右繁霜清丽的眸子坚定:“别说是三年,就是三十年,我都可以等。” 苏劲松点起一根线香递给右繁霜:“今天你要是能点得起这炉香,我就答应。” 右繁霜毫不犹豫接过那根香,可是怎么都点不着香炉里的沉香,她点了几次,一向沉静的性子竟然都有些着急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去尝试都没有用。 她伸出手去摸那香灰。 是湿的。 阿言的爷爷,根本就没有想要给她机会。 苏劲松对上她不敢置信的泪眼,沉声道:“你们还需要沉淀,我听说你们分开了三年,这三年让人发生巨大的改变,你们要长久,就不要公开,我给你们三年,三年时间,你们还没有分开,你就是苏忧言的妻子。” 财产股份,他都会按给孙女的比例给她。 但前提是他们能经得住考验。 苏忧言在这个家里无人可依靠。 说的难听一些,他七八十了,已经是行将就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天能活,一旦他一死,苏忧言就毫无依靠了,如果没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苏忧言一个人,没有办法扛过去。 代替他陪着苏忧言的,一定要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人。 对这一点,他不能够轻易地放松。 他不在意这个人精不精明,是不是贪图利益,甚至,精明一点更好,可以和苏忧言互相扶持。而不是等着苏忧言来救。 苏劲松握紧拐杖的龙头:“小丫头,你明白吗?” 右繁霜毫无遮掩,像个孩子一样直接,她担忧又沉寂:“我能等,可我怕您出尔反尔。” 苏劲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珠宝盒子,推到右繁霜面前:“信物。” “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右繁霜迟疑地伸出手,打开的那个珠宝盒子,里面是一对精巧的茉莉耳环。 茉莉坠连,玉石清冷,梦幻又干净。 她不懂:“为什么…这是您最珍贵的东西?” 苏劲松握着拐杖,想起往事,感叹道:“曾经我为了买这对耳环,跑了二十多里路,那个时候,苏氏根本就奄奄一息,我比普通人家的境况更加困难,只是为了把这对耳环买回来,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右繁霜不解:“可是这对耳环现在为什么会在您的手里?” 苏劲松垂眸苦笑道:“因为没有送出去。” “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了。” 他的手目光怅然而悠远:“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光有一时的激情是不够的,你也知道苏氏家大业大,我信现在的你们有很深的感情,可一辈子的事情不一样。” 他垂眸看向右繁霜面前的香炉:“你们两个只有走得足够坚定从容,才能从乱云暮色中一起走出来,不然走到最后,只剩乱云暮色,不见劲松。” 右繁霜似乎在那一刻,从苏劲松的眼神里读到了他的深意。 也许这不是阻挠,反而是一种助力。 只是她太年轻,暂时还读不懂而已。 苏劲松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右繁霜:“你今天选松柏,选得很好,世上草木中,没有比松柏更坚韧的了。” 右繁霜无来由地担忧道:“您是不是有别的事情想和我说?” 苏劲松只是摇头笑笑:“孩子,没有别的事情。” “三年,三年里不公开,没有名分,连女朋友都不会是,如果媒体拍到了,苏氏会全盘压下去,你能忍受吗?” 右繁霜将香炉的盖子盖上:“三年后,我来点它,您可以替我留着吗?” 苏劲松点头道:“当然可以,如果我活得到那个时候的话,希望能够看见你点燃这棵松柏,生生不息,险峰长明。” “抱歉,我们苏氏的情况复杂,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 右繁霜看着那炉湿香:“我也会成为很强大的人,和阿言站在一起,三年后我再来点这香的时候,也许已经不害怕您说的任何东西。” 她抬起头,纯真而温和地看向苏劲松,声音温柔坚定:“我知道我的身份不足以让您一下子就确定,但我会用三年成为能跟他站在一起的人,您可以,拭目以待。”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松柏,就是这样一种植物,而她愿意去成为松柏。 第七十章 清醒中沉沦 右繁霜的声音绵软:“大概就是这样。” 苏忧言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劲松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右繁霜。 原来他们还没有通过考验。 右繁霜仰起脸,温声道:“那对耳环,阿言给我戴上好不好?” 她的眼睛如此美丽,清澈,羞涩,深邃,纯真,像一只懵懂的猫,什么都不懂,却做什么都很合理,诱人无形。 苏忧言看着她的眼睛,总是有情愫在平静之中清醒地沉沦,他混沌时爱她,清醒时,更爱她。 苏忧言伸手在兜里掏戒指的时候,右繁霜环住了他的腰,仰起脸一直看着他,从嘴唇到眼睛,她的眼神如此温暖暧昧,总是像一汪水一样含情,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苏忧言拿出耳环给她戴上,小傻子的耳朵白净,像一段葱白,也像一寸白玉。 耳环是茉莉,上面是簇拥的清透小花,一条银链从花丛中落下,坠着一朵小茉莉,摇曳生姿。 她清亮的眼睛与茉莉白玉很合,茉莉清透,她的眼睛也晶莹,交相辉映时如此清丽耀眼,熠熠闪着光彩,她充满着希冀地问他:“阿言,好不好看?” 苏忧言低声道:“好看。” 右繁霜的声音柔软:“那阿言亲亲。” 苏忧言被她勾引着走,低头亲她,小傻子抱着他的腰完全投入他怀里,这种感觉太让人沉迷。 苏忧言把她压在床上,把她禁锢在怀里,因为他知道,怀里的人是真切全心全意爱着他的, 右繁霜被他宽大而温暖的怀抱抱着,苏忧言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右繁霜抱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我相信,就算是三十年,阿言也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正因为坚信他们不会分开,所以苏爷爷说什么未婚妻,她一点都没有动摇。 苏忧言在她耳边低声道:“对,我永远不会和霜霜分开。” 右繁霜把头埋在他胸口:“现在阿言可以告诉我,那个未婚妻的事情了吗?说实话,我很在意。” 苏忧言温声道:“是我爸的决定,我和她互相不喜欢,奈何是家里做决定,后来我找了机会解除婚约,我可以向霜霜保证,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喜欢的只有你。” 右繁霜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胸膛传出来,刹那间让苏忧言有种是他的心脏在发声的错觉:“阿言,我不问了,我相信你。”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阿言,我还想要亲亲。” 苏忧言低下头,薄唇碰上她的嘴唇。 — 陈晏岁站在陈伯晋身边,看着他挥杆把球打出去,忐忑道:“爸,能不能把陆氏和我们合作的那个收购案交给我?” 陈伯晋不以为然:“你要那个案子做什么?” 陈晏岁无来由地紧张:“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也在这个案子里,我想,熟悉的人一起做项目会比较知根知底。” 陈伯晋随口道:”朋友?” 想到这个词,陈晏岁无来由地紧张:“嗯。” 他珍重地低声说出那两个字:“朋友。” 他的语气有些低迷,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却动了心。 陈伯晋却停了下来,低头摘手套,有意道:“小岁,爸爸,其他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平时也可以纵容你,你甚至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对爸爸发脾气,唯独权力不可以,而且这个项目绝对不是儿戏。” 陈伯晋把手套摘下来,看着陈晏岁,认真道:“这是你大哥一力要促成的项目,也是你大哥做的第一个收购,爸爸不能给你。” 陈晏岁刹那间明白了陈伯晋的意思。 爸爸以为他要争宠还是争权夺利? 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 陈伯晋不懂陈晏岁的心理,只是语气有些疏离:“收购的那家酒店不值多少钱,就是给你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是你大哥着手收购的第一家酒店。” 陈伯晋将手套拍在陈晏岁手里,严肃警告道:“这个,不可以。” 陈晏岁不自觉握紧那双手套:“爸,没有别的余地吗,我不是想和他争。” 陈伯晋这里毫无商量的余地:“不可以,只有这一点上,你要跟大哥泾渭分明,我给你打两千万,放假你随便找个国家住段时间,这个项目你就不要掺和了。” 陈晏岁握紧那双手套,清俊的面庞有刹那间的绷紧,单薄,像被冤枉却不想解释的孩子:“我不是要钱,也不要和他抢。” 陈伯晋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你要什么,这个项目刚好就这么关键,你说你什么图谋都没有,爸爸很难相信。” 陈伯晋的助理上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陈晏岁就在旁边看着,陈伯晋的面色松了一点。 陈伯晋点了根烟,淡淡道:“追女孩子?” 陈晏岁还没回答,陈伯晋弹了弹烟灰,继续说:“上次苏忧言打你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也因为女人?” 陈晏岁的面色微紧,眼神暗下来:“不清楚。” 陈伯晋打量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陈晏岁,你这个年纪,年轻气盛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栽在女人身上,上次的事情已经给陈氏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如果不是苏承颜还愿意和我们接触——” 陈晏岁打断了他:“这个项目苏氏根本就不可能跟我们合作,不如直接找国外的其他大牌。” 陈伯晋的面色沉下来:“生意上的事情,你少操心,多想想怎么给我少搞些事情,你要追女人,可以,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要参与这个项目,只能是作为你哥的下属,你哥做的决定,你都不能反驳。好好想想,同不同意,同意我就放你去。” 陈晏岁的背脊僵直,近乎打压的施舍让他呼吸都艰难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同意。” 陈伯晋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之后,看着他,直接了当给了安排:“你也是学法的,就和陈氏的法务一起审核陆氏给出的收购合同,从最基础的干起,和陆氏带的实习生一样。” 陈伯晋把烟头摁灭:“陆氏作为我们的长期法务,和陈氏的关系还可以,如果你想留下那个女孩,不如直接把她留在陈氏的法务部,你们国大的孩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陈晏岁不知道为什么,陈伯晋这么说,让他感觉到了右繁霜被玷污。八壹中文网 她那么在乎正义,不可能同意。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右繁霜会更讨厌他。 他忍不住强调:“只是朋友而已。” 陈伯晋淡淡道:“朋友不朋友,只有你知道,看来你对这个很认真。” 第七十一章 现在九点 之前让助理查了查和他有来往的女性,前两个月,八个。 现在突然一个都没有,还费尽心机要进项目,口口声声说是朋友,恐怕是动了真心。 这种,只要对方不是什么难搞的人,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放在陈氏内部也好控制。 陈伯晋打一巴掌给个糖,安抚道:“我不会让你联姻,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以后也可以娶喜欢的人,一切都看你自己的心意,你和你大哥不一样,除了继承人的位置,爸爸什么都可以给你。” 陈晏岁不自觉地有些愤怒:“可当初你骗妈妈说你没结婚,事实上,你早就已经联姻,你继承又玩弄了喜欢的人的感情,你自己都不遵守规则,凭什么我们子女辈被要遵守你的这些规矩?” 陈伯晋脸上的表情冷下来:“你妈妈的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是爸爸对不起你们,但以后少提。现在你的妈妈是张阿姨,你和陈璟是一个母亲,听明白了吗?” 陈晏岁只觉得心脏发疼,冷冷甩下一句:“我只有一个母亲。” 他把手套甩在桌上,转身就走。 手套滑落在了地上。 助理心里暗叹一口气,低下了头。 陈伯晋回想起往事,不由得感慨道:“小岁的妈妈因为郁郁寡欢,放弃了生的机会,几乎是自杀,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陈伯晋亲自去捡起那双手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盯一下陈晏岁喜欢谁,国大政法系进陆氏实习的有五个,照你的话来说,里面有三个是女的,看看他到底喜欢哪个?查清楚点。” 助理连忙道:“好的。” — 苏涛拿着企划案递到苏劲松面前,苏劲松扫了一眼便沉声道:“这个项目做不了,苏氏不会和陈氏合作。” 苏涛连忙道:“这是承颜写的企划案,而且和陈氏的这次合作,能给我们带来新领域的扩展,以后在国外的卖场入驻,就不用那么受制于人,这个合作能带来太多的好处,承颜的想法不是没有可取——” 苏劲松打断了他:“现在的经济情况,你们还敢在国外建卖场,今年的市场销售额倒退多少,心里没点数?只知道一味扩张,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在国内关店多少家?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盯设计。” 苏劲松把那份企划案扔到苏涛面前:“还有,如果你想把这个项目做起来,先要问苏忧言,而不是我,过了他那关,你再拿到我面前。” 苏涛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老子去问儿子,这算是什么事情? “我是他爸,哪有去请示儿子的道理?” 苏劲松冷声道:“就你这个眼光,我看你是得请示他,知不知道苏忧言为什么要打陈氏的小儿子?你还不如你20岁出头的儿子考虑得周全。” “现在能保住国内开的这些店不再关闭都不错了,你还想扩张。而且是和陈氏,陈氏有什么根基?到时候全面崩盘了,陈氏能够力挽狂澜吗?他们陈氏就是因为毫无根基,才要借我们玉山的势,到时候崩盘,谁也救不了你。” 苏涛放脸色越来越难看:“爸,要是我们不再扩张找新市场的话,说不定就会死在国内,苏忧言才20出头,他懂什么?” 苏劲松的脸色也冷肃下来:“那苏承颜也只有二十多岁,他懂什么?你一个做父亲的未免太过于偏心,只听苏承颜,不听苏忧言,当初是你愿意和苏忧言的母亲联姻,你说想为陈氏做点事情,但是却对苏忧言的妈妈置之不理,连带对苏忧言也毫无关心,去找了万碧。” 周围有佣人和秘书,苏涛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苏劲松猛地咳嗽起来,却更为恼火,狠狠指责道:“苏承颜已经得到你从小到大地照顾了,苏忧言有什么东西!要不是我把苏忧言带在身边养,说不定他已经被万碧搞死了,你让苏氏这辈子都在苏忧言的外祖父面前抬不起头来,我也像个卑鄙小人。” “滚,我不想看见你。” 苏涛紧紧抿着唇,若是再多呆一秒,只怕他都会忍不住对老头子发脾气。 顽固,死要面子。 又不是没给席媞衣食,苏忧言也没有饿死,只是他在外面有个家而已,席媞是因为矫情,自己想不开才早死,关他什么事? 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都这样,有什么值得大动肝火的? 苏涛捡起地上的文件,拔步就走了出去。 秘书赶紧上前给苏劲松顺气,苏劲松咳嗽几声,哑声道:“苏忧言那里怎么样?” 秘书赶紧道:“右小姐看上去没什么事情,至于您想告知小苏总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现在就去。” 苏劲松拉住他,无奈又虚弱道:“你看看现在几点。” 秘书看了一眼手表,连忙道:“九点。” 苏劲松不高兴:“知道现在九点你还去?” 秘书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了:“我给小苏总发消息。” 苏劲松喘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给周晚玉发,让她提醒苏忧言。” 秘书连忙道:“是是,您说得对,我这就给周小姐发。” 苏劲松无语地叹了口气。 苏忧言轻声道:“我带霜霜去我的秘密基地。” 右繁霜好奇:“秘密基地?” 苏忧言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走到书房暗门前,推开门,冷气与浅香都扑鼻而来。 右繁霜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有些吃惊:“这些都是香水吗?” 苏忧言把她放在沙发上:“嗯。” 右繁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架子极高,每一个架子基本都有两三米,架子旁边还建了梯子,这里像一个图书馆一样,只是架子里放的不是书,而是香水。 而且全部都是晶莹剔透的玻璃架子,像香水的魔法森林,一个奇幻梦境。 古朴,奢华,神奇同时存在。 香水世家的氛围瞬间包围了她。 苏爷爷的考验是让她做古香香篆,而阿言拥有一个香水的秘密基地。 恢宏到难以置信。 哪怕是右繁霜这个对香水没有什么兴趣的人,都不由得震惊。 她走到玻璃架子前,隔着玻璃看那些香水:“好漂亮啊。” 苏忧言温声道:“这一面墙是jh的老香,按照以前的配方调出来的,市面上买不到,所以瓶子都做得很独特。霜霜要不要挑一瓶试试?” 右繁霜跃跃欲试:“可以吗?”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当然。” 右繁霜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拘谨道:“阿言给我挑一瓶。” 苏忧言含笑道:“好。” 他打开一面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外观为郁金香形状的香水,只是却没有走过去给她,而是直直伸出手,把那瓶香水递出去。 右繁霜没多想,然后在她伸出手就要接住的时候,苏忧言直接放手,香水瓶重重坠落在地,直接碎裂,她愣住了,手都没收回来,苏忧言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按在了玻璃柜上,垂首吻她,又凶又急。 那瓶香水的味道缱绻又暧昧,扑进人鼻息,石榴籽和柚香像海浪一样席卷,沁人心脾,继而白玉兰和牡丹的芬芳破水而出,细腻的琥珀木香收尾。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瓶。 要和他最喜欢的人融为一体。 他想在这里干这件事很久了。 第七十二章 涝的涝死 香水味将人席卷入内,苏忧言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 清透的粉色香水在地板上流淌蜿蜒,像绽开一朵玫瑰。 玻璃碎片在流金的冷光里熠熠。 榴枝婀娜榴实繁,华丽的清冷粉色沿着地面流淌,如同庭下石榴乱吐花,牡丹含露,玉兰花莲白羽摇,绀缕堆云,百年前的味道浪漫而疯狂地涌满整个收藏室。 右繁霜只觉得吻里都是牡丹与石榴籽的气息,浓郁到如同那些花朵就在她眼前和舌尖重重叠叠绽放,浪漫瑰丽,而苏忧言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却在这满地花香中强势地冲击。 jh的风格素来古典,但是这一瓶,合上苏忧言的味道,在古典中全是孟浪气息。 这样婀娜的花香里,有代表雄性的麝香和广藿香,幽幽暗暗似乎在暗喻什么。 这瓶香水,足够疯狂。 摔碎的那瓶香水有水滴溅在苏忧言手背上,被苏忧言反手就抹在右繁霜颈上,修长洁白的手伸出,指尖点在她的脖颈上,细细抹匀,像是在给要食用的小面包抹上酱。 小傻子,浑身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苏忧言的手直接顺到她背后,撕裂了她的裙子。 右繁霜吓了一跳,背紧紧贴住了冰冷的玻璃,背脊寒冷,错开了脸:“阿言。” 苏忧言盯着她,手抵在她身后的玻璃柜门上,贴她贴得极紧,声音极其低沉暧昧:“怎么了?” 苏忧言贴得近,香水味也缱绻,气氛的暧昧简直让右繁霜受不了,她无由来有点腿软,要不是苏忧言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腰,只怕她要滑下去。 她牙齿打架,欲哭无泪,却说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字:“冷。” 苏忧言宽大的手掌直接握住衣服的裂口,给她把背后的裙子裂口紧紧抓起,但因为他这个动作,右繁霜只觉得好像被阿言抓在了手里,苏忧言的指节存在感极强地横弋在她纤瘦单薄的背上,指腹紧紧抵住她的背。 苏忧言低头看着她:“待会儿就热了。” 右繁霜呼吸急促,有些微慌乱却弱弱道:“不行…” 苏忧言看着她,他的五官如此疏离寒凉,看人总是像在看尘泥,欲也变成禁欲,却让人有一种和他在一起会下不了床的感觉,越是戛然而止越是勾起不敢深思的想象。 而且他明知道右繁霜今天不方便,还是忍不住挑逗她。 右繁霜紧张得结结巴巴道:“会感冒的。” 苏忧言听到她的借口都笑了。 慌不择路。 可是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阿言不会听,现在阿言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苏忧言眼神微松,用外套紧紧裹住她的上身:“这样还冷吗?” 右繁霜弱弱道:“可是。” 她有点想笑,又怕笑出来他会生气,怯弱又结结巴巴道:“阿言...你,你好急啊。” 苏忧言看着她好奇又在努力憋笑的样子,本来不想笑的,但是她的表情太可怜兮兮,他忍不住地轻嗤一声。 要死,小傻子好像浪漫过敏。 右繁霜看他没那么凶了,也放松下来,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有一瓶想要的香水,阿言可不可以送我?” 苏忧言看着她眼巴巴看着自己,喉结微滚:“这里的每一瓶霜霜都可以带走。” 右繁霜形容道:“我想要一瓶阿言的味道。” 苏忧言挑眉,不解道:“我的味道?” 右繁霜用力点点头。 阿言身上的味道,会让她觉得很安心,像是最好的镇定剂。 苏忧言含笑想了一下,长而浓郁的睫毛微垂地看着她,像是乌烟拂过屋檐,如同极浓郁的烟云水墨。 他并不准确清楚自己的原生荷尔蒙是什么味道,但是毕竟是香水起家,大概知道哪个味道比较像他:“霜霜跟我过来。” 右繁霜赶紧拉住他的衣角,跟着他去。 苏忧言带她走进长廊,拿了一瓶男香,喷在她面前,右繁霜闻到那个味道的时候,表情有片刻的失神,不自觉地就仰起脸往前走,像是要融进香里。 她闭上眼睛,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像是在阿言怀里。 喷出来的味道,是浓郁的阿言。 优雅的紫罗兰与榄香脂、安息香脂,代表男性荷尔蒙的麝香与香根草,冷淡的无花果常春藤,汇聚在一起,温暖而有冲击力,透着贵气的欲望。 她明明这个时候并不急躁,可是在这个味道里,她完全的融入了苏忧言味道的怀抱里。 温暖,安心,抚平一切心绪。 她往前走的时候撞进苏忧言怀里,苏忧言看着她像是喝醉了一样,伸手搂住她。 右繁霜闭着眼睛投入他的怀抱:“阿言,它叫什么名字啊?” 苏忧言淡淡道:“pierrebalmaincarbonedebalmain.” 右繁霜静静地呼吸着周遭的空气,听着他厚重的声音。 苏忧言继续道:“出自balmain,是一个世纪前法国创立的品牌,只不过这瓶香水已经停产了,我可以尽量想办法复刻出来给霜霜。” 右繁霜只觉得好幸福,那些她都不懂,但这个味道能带给她平静的幸福:“阿言的味道,好好闻。” 她像是喝醉了一样,不自觉的笑,有些傻气,自言自语, “我好爱苏忧言。” 完全自然流露的话语让苏忧言像是被火苗烫了一下,他一把握住她的腰:“你爱谁?” 右繁霜没有睁开眼睛,声音柔软又带着愉悦的笑意:“苏忧言。” 右繁霜只觉得愉悦到每个毛孔都在张开,她微微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沉醉和欣赏的爱意。 苏忧言本来还在担心今天一天会让她不开心,看见她的眼神和表情,仿佛这些冷落对于小傻子来说都不存在,她的爱,不会因为这些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的心情忽然间就放松了。 右繁霜埋在他怀里:“阿言再喷点好不好?” 苏忧言故意往自己身上喷,脖颈上传来清清冷冷的微小水滴触感,而右繁霜下意识就垫脚埋在他颈窝里闻。 苏忧言似笑非笑,看着小傻子为他沉迷。 然而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小傻子塞在裙子兜里的手机。 右繁霜回神,而苏忧言从她兜里抽出手机靠近她的脸。 右繁霜还没有完全从微醺的状态里抽离,声音软软糯糯的:“喂~” 句芒都一愣,却不觉得意外:“霜霜,家里收拾出了一叠你之前看的庭审材料,你要实习了,需不需要带过去?” 右繁霜声音依旧柔柔的:“好啊。” 句芒好奇道:“霜霜今天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啊?” 右繁霜的声音轻软,尾音上翘:“嗯。” “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苏忧言故意低声道:“是啊,你要听吗?” 男人的声音厚重低沉,带着磁性和些许笑意,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暧昧的氛围,更何况,离得很近。 那头的句芒瞬间定在原地。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九点。 她又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房间,别说男人,连个雄的苍蝇也没有。 她拿着手机,也有种要哭的感觉,哀叹道:“真是handhandsloudlouds。” 右繁霜不明白:“啊?” 苏忧言却露出笑意。 句芒无奈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句芒直接把电话挂了。 右繁霜的脸一红,不自觉攥了一下苏忧言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第七十三章 顶级美人 然而苏忧言刚要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 幸好是信息,不是电话。 苏忧言拿起手机,看见周晚玉给她发的消息。 『小苏总,右小姐的母亲和我一开始查的不太一样,她已经有三年没有进过赌场了,据说很早之前就戒赌了。』 苏忧言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那她要钱做什么?』 周晚玉直接给他发了份文件,苏忧言的眸色一点点沉下去。 苏忧言微微皱眉的时候也格外好看,右繁霜抬着头看他。 阿言的脸,有种不能靠近的感觉,脸型干脆利落,下半张脸收敛的线条也全是直线。 鼻梁和眉骨很高,眼睛却很温柔清长,外眼角妩媚地上扬,眼尾的睫毛却是直直下垂的,像是孔雀翎,英气又贵气,唇形也收敛得干干净净,人中很深,却分外给人精致的感觉,和他脸上其他线条一样干净利落。 她的阿言,是真的能用英俊来形容的人。 苏忧言抬眸,发现右繁霜在专注地看着他,她笑着,眼睛里有欢喜。 他似笑非笑:“霜霜怎么了?” 右繁霜自觉露出了花痴的微笑,呆呆道:“阿言真是顶级美人。” 连低音炮也好温柔。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不说话,就只是这么定定盯着她看,鹤眸流光含情,带着一点笑意,不多,却在浓郁的眸底隐隐烧起来,像是想看你有什么反应。 苏忧言的眼睛明明温柔却更欲,向来是看了晚上会做春梦的水平。 三年前右繁霜做的那些很亲密的梦里,全是和苏忧言的对视。 什么都没干却觉得比干了什么都要亲密。 他的眼睛,比起陈晏岁的单纯只是美来说,多了一份勾引,陈晏岁的眼尾不上挑,瞳孔颜色也不那么浓郁,但苏忧言多了这么一份妖艳,抹灭了鹤眸本该有的正气。 苏忧言看了她一会儿,才似笑非笑道:“哦。” “那霜霜很开心?” 右繁霜被看到不好意思和他对视:“嗯。” 苏忧言明知道她不好意思,还是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右繁霜耳根通红,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却看着他的嘴唇道:“阿言你嘴唇有点干。” 苏忧言几乎是一秒识破了右繁霜的诡计,觉得好笑又装不知道:“那霜霜亲亲?” 右繁霜踮起脚要和他亲,苏忧言却握住她的腰不让她亲上来。 “刚刚才亲完,霜霜不是不喜欢吗。” 右繁霜有点说不出口,踟蹰道:“可是,我以为你要…” 苏忧言笑了:“不是,今天来得不是时候,不会的,那瓶香水我再叫人做一瓶,下次再用。” 右繁霜想起刚才就紧张。 刚刚阿言那么凶,她什么都做不了,完全被阿言钳制住,像是要死在那里。 她面红耳赤又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疼啊。” 苏忧言故意漫不经心道:“疼?那还是次数少了。” 右繁霜急了:“不是的。” 苏忧言笑了:“好了,我知道了。” 右繁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言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苏忧言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牵住她,十指相扣,他温声道:“霜霜已经是我的了,我尊重霜霜的意见。” 右繁霜安心下来,伸出手:“阿言抱。” 苏忧言笑着,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出收藏室,把她放在床上。 周晚玉收到了苏劲松秘书发过来的东西,又直接发给了苏忧言。 苏忧言听见兜里手机响,看也没看,直接拿出来往地毯上一扔。 手机被甩到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右繁霜总觉得布料被撕裂的口子挠得她痒痒的:“阿言,裙子坏了,穿着有点挠我。” 苏忧言在床边半蹲下来看着她:“我错了,霜霜穿一件我的衣服出去。” — 天刚刚大亮,李月娟就在医院里等着。 护士看见李月娟,不解道:“你都晚期了,没有家属陪你来吗?” 李月娟站起来,白了她一眼:“你管那么多。” 那个护士也无语:“办住院吧。” 李月娟把鼓鼓囊囊的包揣在怀里,但是一个小孩在走廊里推着轮椅跑来跑去,撞了李月娟的手臂,李月娟没站稳,竟然反常地直接重重摔倒在地,包也飞了出去,五块十块的散钱撒了一地。 护士被包砸到,第一反应却是想去拉李月娟,但已经来不及了,李月娟额头着地。 护士尖叫了一声,周围人看了过来,而李月娟躺在脏污的零钱堆里,额上漫出血迹。 右轩起床,迷迷瞪瞪地看了眼手机,却收到一条信息。 “你姐是右繁霜?” 右轩没多想:“是啊。” 那头的人是这片混得还可以的大哥。 而收到右轩信息的地痞低声骂了句脏话。 有人说见过那个女的接右轩放学,但没想到居然真是右轩他姐,把闫哥都弄进去了。 “你出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右轩不疑有他,穿鞋出门。 而到了约定的老地方,他左顾右盼,还没看几眼就被闷头一拳:“他妈的,死杂碎,就你姐那个贱人报警,把闫哥害成那样。” 右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干嘛!我和她又不熟,她就是个野种,又不是我亲姐姐,我又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你们为什么打我!” 然而来的人却不会听这些,对着右轩就是拳打脚踢。 直到有路人高喊:“干嘛呢!放开那小孩!” 路人恐吓道:“我报警了啊!” 那群地痞流氓面面相觑,瞬间做鸟兽散。 路人赶紧上前扶起右轩,一看他鼻青脸肿的,赶紧就要报警。 右轩却连忙阻止:“我们是闹着玩的。” 路人看着他脸上的伤,急躁道:“你们这些小孩,死要什么面子,我给你先送去医院。” 右轩不想去,可是却被路人拽上车送到了医院,非要陪着他检查,还报了警。 完了,往后那群大哥肯定要盯上他了。 可是他在排队的时候,看见有医生护士推着病床飞速从身边跑过去。 他本来没想注意,但是躺在病床上的人一晃而过,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震惊地喊:“妈!” 第七十四章 不懂节制 右轩不敢置信,疯了一样跟上去,而病床上那个怎么叫的不应的人,真的是妈妈。 右轩的脸肿得和猪头一样,泪流满面,急得发慌:“医生,我妈怎么了?” 但医生护士都忙着,没有人有时间理他。 送右轩来的路人跟上来的时候,右轩在急救室外哭得涕泗横流,留在外面的护士解释道:“抱歉,也是我们的疏忽,但是那个孩子其实没有用力撞你妈妈,你妈妈摔倒,有很大的原因是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一点点撞击就让她站不稳。” 右轩喘不上气:“癌症晚期,怎么会癌症晚期?” 他却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妈妈忽然脾气好了许多,对他也好了,还温柔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妈妈给你买。 他毫不犹豫要了球鞋。 难怪妈妈会那么问,因为以后没机会买了。 护士将那个收好的包塞到右轩怀里:“你妈妈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钱,我数了一下,是九千多,还有两张银行卡,你看看对不对,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右轩几乎崩溃。 — 右繁霜早上从苏忧言房间里出来,佣人看见她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家给她安排的房间:“右小姐,需要打扫吗?” 右繁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先忙吧,不用。” 佣人余光看了一眼她。 右繁霜穿了一件男人的衬衫,宽松到遮住一半大腿。 佣人了然于心:“好的。” 而没过多久,苏劲松就喝着早茶听到了这个消息,苏劲松嫌弃又窃喜:“年轻气盛,不知检点。” 秘书连忙附和道:“右小姐这样是不太得体。” 苏劲松无语地看他一眼,纠正道:“我是说苏忧言。” 再次把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秘书:“……” 他尬笑两声:“您说得对。” 苏劲松呸了一口茶叶:“一点都不懂规矩,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都说了要低调,低调了个屁。” 秘书汗颜。 苏劲松把茶杯放下,愤愤道:“不懂节制,不知检点。” 秘书:“就是。” 苏劲松愤怒道:“估计不用多久我都能有重孙。” 秘书:“太让人气愤了。” 苏劲松想到这个,却控制不住自己地笑起来。 “死小子,还挺有办法,不想等三年,知道我不会让他的第一个孩子当私生子,就用这种办法来另辟蹊径。” 秘书:“?” 苏劲松用指节敲敲桌子:“通知家里的人,只要是苏忧言回来,八点之后不许有人路过苏忧言西边的那个房间。” 秘书慌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尬笑两声:“好的。” 他忍不住追问道:“那右小姐的房间呢?” 苏劲松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为什么给那个姑娘在老宅安排一个房间,还安排在西边旁边?” 秘书小心道:“通风?” 苏劲松:“你明天别来上班了。” 秘书:“?” 他说错什么了? — 李月娟醒过来,却看见右轩鼻青脸肿地在她床边哭。 李月娟心疼,却没什么力气,只能虚弱道:“别哭,妈妈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你这一脸的伤是怎么弄的?” 右轩扒着床边涕泗横流:“我不小心摔的,妈,怎么办,他们说你是晚期。” 李月娟安抚道:“没事,晚期也能治,不是什么大问题。” 右轩却期期艾艾的:“妈,要不要叫姐回来?” 李月娟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冷,转过头看向天花板,冷声道:“别叫她,她不是我女儿,我的女儿早就死了,十九年前就被她和右春生害死了。” 右轩连忙道:“不叫不叫,妈你别生气。” 李月娟忽然想起来什么:“我的包呢?“ 右轩赶紧把包给她,李月娟强撑着起来点了一遍,算到没错松了一口气:“以后这都是你读书的钱,妈还以为被人捡走了。” 右轩却摇头,哽咽道:“钱用来治病,我反正也不是很想念书了。” 李月娟却点着他的额头,破口大骂:“什么不想念书,你看看你姐姐,就是因为念到书了,翅膀硬了,现在才过得这么好,上次我去她家,她住的多好,你知不知道?” “你只有自己读了书,以后才有机会,难不成到时候你跟着一群小混混,去收保护费?” 右轩拼命摇头:“钱都留给你治病,我不要读书了,妈,我不想你死。” 李月娟把包塞进被子里,不愿意听:“去给我倒杯水。” 右轩连忙听她的话,出去倒水。 李月娟觉得头疼,却不想睡着。 右轩端着水跑回来,李月娟看见他一脸的伤就难受:“妈妈给你钱,你去下面包扎一下。” 她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的,可这是第一次,右轩不敢去接她的钱,他拼命摇头:“我这个伤不算什么,我不要。” 李月娟把钱塞进他手里,呵斥道:“你想气死我?” “天天去打架,我都没骂你,现在还要一头伤过来,同病房的人看到怎么说我?” 右轩还没动,李月娟用手打他的胳膊,已经闭上眼睛,语气依旧凶狠:“快点去,我现在没力气,你别让我搀扶着你去。” 右轩只是哭着,不愿意走,还是护士上来劝,右轩才愿意离开。 李月娟把包塞在胳肢窝下面,用被子裹住自己。 疼痛已经是常态了,只是她疼痛的时候依旧强势凶狠,让人意识不到她在生病。 — 苏忧言敲右繁霜的门:“霜霜,来我房间吃早餐。” 右繁霜拉开门,探出个头来,好奇道:“在房间里吃吗?” 苏忧言把手插进兜里,漫不经心地笑笑:“是,过来吧,没有人会管我们的。” 右繁霜左右看了一下,踟蹰道:“可是刚刚有人看到我从你房间出来,会不会误会啊,爷爷说了要低调。” 苏忧言轻嗤一声:“管这些?昨天晚上霜霜才说我是顶级美人,今天就变心了,不愿意和美人吃饭?” 右繁霜连忙摇头,怕他误会:“没有,我想和阿言一起的。” 第七十五章 个人很喜欢右小姐 苏忧言伸手:“出来,别担心,没人敢说什么。” 右繁霜把手放在他手上,还左顾右盼了一下,才跟着他出去。 苏劲松翻着那份文件:“她这个病历也没什么东西,只能说是有点可怜,她妈妈那种人很好对付。” “以后苏忧言好好对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哄女人无非是这些,买首饰衣服房子,把她哄好就行了。” 秘书试探着道:“小苏总给右小姐买了点很贵的东西。” 苏劲松轻嗤一声:“很贵?能有多贵?” 秘书噤若寒蝉。 苏劲松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秘书小心道:“您还记得您把新品牌的冠名权给了小苏总吗?小苏总给那个牌子命名叫hoar。” 苏劲松不以为然:“哦,叫这个就叫这个呗,叫什么无所谓。” 秘书艰涩地补充道:“中文名翻译为繁霜。” 苏劲松一口茶喷出来, “叫什么?” 秘书低着头像只鸵鸟,怕苏劲松发脾气怒火波及自己:“繁霜。” 苏劲松的眉头紧皱起来,把茶杯盖子盖上:“他是不是脑子里只有男男女女这些事情?” 秘书小心翼翼:“但是小苏总这几天处理的事情,您不是还说办得好吗,像更新设计,重新安排人事…” 苏劲松冷声道:“这能一样吗,这是一整个品牌,他给名字就给得那么轻易。” 秘书试图安慰道:“那您不是也创了一条线叫茉莉吗?” 这个名字说实话可比繁霜还要本土,不是难不难听,是一点都不像国际大牌名,以至于到现在还在轻奢线上垂死挣扎。 要不是董事长追忆似水年华里叫茉莉的恋人,怎么可能有这个名字。 苏劲松瞪了他一眼:“这两条线一样吗?我那个是什么等级,他这个是什么等级?他这个品牌打算和jh做到平级,是给他立足的资本,我那个只是轻奢品牌,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哪是拿来玩的东西?” 以后要是分手了,品牌名字还叫繁霜,那岂不是把苏氏钉在耻辱柱上? 往后繁霜这个人做了什么,都会和苏氏挂钩,不管她是不是苏氏继承人的妻子。 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发自内心道:“可是不提右小姐,只说繁霜,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这很符合苏氏气质的定位,和玉山以及苏氏其他几个品牌的优雅古朴都是合的,甚至还像您说的,有华国历史的厚度和华国风格,英文翻译也利落干净,这个名字完全达到了您的要求。” 秘书大着胆子道:“您要不少一点偏见,只论事,不论人?” 苏劲松面色冷肃:“你在教我做事?” 秘书立刻道:“抱歉董事长,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苏劲松冷哼一声,虽然如此,他还是气消了一些。 “苏承颜能同意?没有反驳?” 秘书补充道:“小苏总把所有异议都压了下去,但确实有异议的也只有小承总,大家不认识右小姐,并不知道原委,还觉得这个名字很合适。” 苏劲松皱眉:“所有人都觉得合适?” “是的。” 苏劲松无语:“你是不是苏忧言安排过来的间谍,怎么一提到苏忧言你的智商就上线?” 秘书真诚地尬笑一声:“不是,是我个人很喜欢右小姐。” 苏劲松:“?” 他差点就站起来了:“你喜欢谁,再说一遍!” 秘书吓了一跳,连忙拿手机给苏劲松,给他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右繁霜美得忧郁清冷,苏劲松显然没什么动容,还是冷冰冰地用余光扫秘书。 秘书连忙把声音放大点,让他听歌词,歌词幽幽传出:“非我无忧言,是我无忧言…” 苏劲松表情微凝:“退回去。” 秘书把视频拉到几秒前,这次苏劲松听得更加清楚。 “非我无忧言,是我无忧言。”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进入他的耳中。 浓重的爱意,从歌词中流淌而出,毫不掩饰,毫不退缩。 苏劲松暗暗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秘书,冷哼道:“听见了吧?你没有机会。” 秘书:“?” 片刻的凝滞间,他终于明白到苏劲松误会了什么。 救命,他可没那个意思。 他连忙解释:“我个人喜欢右小姐是因为她气质很独特,歌唱的很好听,但这些都还是其次,主要是我很磕右小姐和小苏总的cp。” 苏劲松皱眉,完全不能理解:“c什么?” 秘书立刻道:“cp.” 苏劲松:“什么p?” 秘书:“cp.” 苏劲松皱着脸:“磕什么东西?” 秘书:“……cp.” 苏劲松不理解:“那是个什么东西?” 秘书不自觉露出一抹姨母笑,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精英,这一刻简直看起来像个慈祥的男妈妈:“就是希望他们在一起。” 苏劲松还是不理解:“但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秘书连忙道:“不仅是希望他们在一起,是永远在一起,结婚生子永远不分开的那一种。” 一定要狠狠在一起。 谁都不知道昨天吃饭的时候他差点磕死。 右小姐一直对小苏总笑,而一向在餐桌上不理任何人的小苏总不仅也对她笑,还给右小姐切牛排。 而且今早又听说右小姐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早上穿着小苏总的衣服从小苏总的房间里出来。 没谁比他更激动了。 以至于他现在想到网上说华大校花和国大校草莫名的夫妻相般配,他都觉得想呸。 小苏总不可一世大坏胚, 右小姐忧郁治愈大美女。 谁见了不说这是一对。 而且知道了小苏总和右小姐的过往,很难不产生希冀,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不要再分开了。说什么别人和右小姐很配的话,全都是放屁。 明明就没有什么关系,却有人硬把右小姐和别人凑到一起。 是国大华大的校花校草就要凑成一对吗,世界上好看又学霸的人海了去了,也没见非得把谁也凑成一对。八壹中文网 一点意思也没有,小苏总明明和右小姐那么配。 而苏劲松看着那个美到被众人直呼窒息的视频,心里却在想别的东西,不由得问道:“新品牌的代言人呢,苏忧言有说确定吗?” 第七十六章 孙媳 秘书连忙道:“周小姐说小苏总只说要品牌大使,并没有说要品牌代言人,估计短期之内也不会有。” 苏劲松却看着那个视频琢磨了起来:“她穿的这条是时装线的新季缂丝流苏裙吧。” 秘书应道:“是的,右小姐这条视频火了以后,有人扒出来她的裙子是jh,这条裙子本来在当季里是销量最低,但因为右小姐,现在这条裙子的现货已经全部没有了,还有不少vip顾客说想预订。” 苏劲松摸了摸胡子:“那jh的新代言人有没有定?” 秘书恭敬道:“已经定了兰汀。” 苏劲松把手机放在一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还真是不凑巧。” 能把一件销量倒一的衣服带到断货,这是很恐怖的带货能力,jh这季度的营业额在大陆下跌了百分之十六,要是时装线件件都能逆风翻盘,这得是多少钱? 他可完全不介意代言人是谁,那些个大牌明星,除了饭局见过的,他也不认识几个,倒不如选个知根知底的,免得到时候突然爆出丑闻来。 只可惜这个小丫头不是明星,要是明星,曝光的场合更多,带货会更容易。他本来觉得是律法出身已经很好了,但没想到这个孙媳还会有别的可能性。 一个比一个好。 苏劲松的眸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把前几天我在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镶祖母绿古董手链,给右繁霜送过去。” 秘书提醒:“您原来不是打算送给王总夫人的吗” 苏劲松撇他一眼:“你教我做事?明天我就把你塞回你爸爸那里。” 黎安连忙道:“您别。” 苏劲松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只是觉得那个颜色不太配王总夫人,配年轻人倒是好一点,我不认识几个年轻小姑娘,就近送给右繁霜那个小丫头而已。” 黎安附和着是,心里却想董事长的嘴比铁棍还硬,不过想到那条手链要送给右小姐,他就不由得感到开心。 那条手链像是油画里出来的,流光溢彩,宝石青绿,雕刻细腻,总价五百多万,又精致又贵气,哪有人随便送送愿意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而且那条手链是董事长特地让他飞去国外拍回来的,这可不是什么随手拍回来的东西,这条手链出自欧洲皇室,有几百年的历史,是极其珍重的礼物。 董事长能把那条手链送给右小姐,一定是很喜欢右小姐,照这么下去,说不定明天就会让小苏总和右小姐结婚。 这简直就是cp粉的春天。 而黎安去珠宝室拿手链之后,苏劲松看了一眼周围,周围的人都在低着头没有看他。 他满意了,凭借记忆慢悠悠一指禅在电脑上打出几个字,关键词却错误,换了好几次关键词才搜出来那个视频,他把声音调低,端起茶杯看,弹幕里都在夸这泼天的美貌和jh的贵气,说第一次get到了jh国风设计的美。 苏劲松的嘴角不自觉翘起。 评论里夸赞说要论国风设计还得是jh,图上看着不咋地,穿到身上就是流光溢彩贵气逼人,老祖宗的东西就是贵气。 还有人科普什么叫缂丝。 苏劲松的嘴角不自觉地越来越往上翘。 这条裙子是他设计的,本来都销售惨淡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 果然,好衣服就是要配好气质的华国美人。 苏忧言的眼光还过得去。 那个小丫头也识货,找出来一件他的当季新品。 这么久没有做设计了,看来功力还是没有退。 也就是苏承颜,给他找了个那么丑的模特,一点华国风韵都没有,怎么穿得住这条裙子? 要不是没人知道这件衣服是他设计的,他都要觉得是苏承颜故意的了。 这个小兔崽子。 苏忧言看右繁霜吃芝士脆球的时候把芝士沾到了唇边,他定定地盯着她的嘴唇看,眼神却温柔轻逸:“霜霜要不要坐过来吃?” 右繁霜点点头,不做多想:“好啊。” 她准备坐到苏忧言旁边去,苏忧言看向她,温柔的眸子里有化不开的浓郁墨色,伸出手展开怀抱:“坐这里。” 右繁霜呆了一下,却没有多犹豫地坐过去,侧坐在苏忧言怀里。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乖乖听话的样子,心里的愉悦升起,抽纸巾伸手给她擦掉了唇边的芝士。 苏忧言搂着她,声音低沉却温柔得像春潮涌起:“霜霜昨晚上睡得好不好?” 右繁霜看着他,一早上醒来就能看到阿言的感觉太美好,她忍不住靠在他怀里:“好啊,但是阿言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不好?” 苏忧言询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右繁霜想了想,老实道:“阿言半夜摸我。” 她的语气依旧没有攻击性,温温柔柔的,可是她却能说得那么直接,好像这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和吃饭穿衣一样,她没有责怪的语气。 苏忧言都忍不住垂眸嗤笑一声。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徐徐说实话:“这个和我睡得好不好没有多大关系。” 右繁霜歪了歪头,却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奇道:“那和什么有关系?” 她的眼睛干净,透露着不解。 苏忧言长睫垂下看着她,含笑道:“我只是单纯很想你。” 右繁霜不懂他的思维逻辑,好奇道:“想我就要摸我吗?” 苏忧言看着她,他的眼底有浓郁的笑意,声音很轻:“是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大狐狸撞中了小蠢猎物一样腹黑开心:“很想你的时候,如果不能真真正正地摸到你触碰到你,我会很不安心,怕失去你,所以才碰你。” 右繁霜终于明白了他的思维逻辑,担忧又心疼地看着他:“阿言你别担心,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眼睛里的担心,依旧循循善诱:“那以后要是我很不安的时候,还可以摸霜霜吗?” 右繁霜立刻点头:“可以,阿言不要觉得不安,我一直就在这里,阿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 第七十七章 耀武扬威 苏忧言伸手摸她的脸:“好,霜霜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右繁霜想起曾经,就觉得难过,三年里的经历几乎痛苦到让她不敢回忆,她不想阿言已经回来了,还要经历不安。 阿言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不要难过,不要伤心。 右繁霜像是想起什么,用叉子叉了一块巧克力布朗尼:“阿言,这个甜,吃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布朗尼碰到他的下唇,他眼睛里含着幽幽的笑意,咬了一口那块布朗尼,眼睛却始终直勾勾盯着她瞧。 右繁霜小心询问:“阿言觉得甜吗?” 苏忧言眉尾微扬,看着她,眼中是星星点点的暗昧笑意:“甜啊。” 然而苏忧言打算继续调戏右繁霜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门外是黎安的声音:“小苏总,董事长让我给右小姐送东西。” 苏忧言的眼神淡下来,语气也疏离:“进来。” 黎安没多想直接开门进去,然而画面过于有冲击力。 右繁霜就坐在苏忧言腿上,苏忧言还穿着浴袍,窗帘微微浮起,一切都自然而然又如此让人震惊。 画面的性张力简直强到了顶。 黎安这个多年磕cp的人那一瞬间都差点失去表情管理,而他盯着右繁霜看的时候,苏忧言表情冷峻握住右繁霜的腰就按进怀里,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冲着窗,不让黎安看她,占有欲简直锋利。 黎安赶紧收回视线,压抑住母胎solo的脸红心跳。 小苏总好攻啊。 苏忧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盒子,语气依旧冷淡疏离:“放着吧。” 黎安连忙把东西放下就出去,转过身的一刻,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救命!! 只是黎安不知道,苏忧言是故意的。 苏忧言很清楚是谁威胁小傻子说自己会和她联姻。 黎氏的千金。 让黎安看清楚点,回去告诉他姐姐,少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黎安捂住嘴就怕自己笑出声,gay里gay气地蹑手蹑脚走出去。 心里的小人简直在疯狂蹦迪。 他和苏忧言想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黎安的心里只有破土疯长的开心。 真情侣就是顶,这个画面简直能让他开心一整年。 虽然他只在苏爷爷身边实习做两个月机要秘书。 黎安忍不住给黎珠发消息:“姐,你绝对想不到我最近磕到的cp有多绝!” 黎珠在做头发,百无聊赖地翻网页,随手就回了他的信息:“能有多绝?” 弟弟的所有爱好都太奇特了,简直和她像姐妹不像姐弟。 黎安激动道:“你知道刚刚回国的忧言哥吗?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以前在一起了三年,现在还在一起。” 黎珠的表情微凝,拿着手机的手僵在了原地。 黎安却继续激动地分享:“忧言哥太攻了,真情侣就是最牛的。我再也不磕假cp了。” 黎安虽然没有说具体,但是对黎珠来说已经够了。 黎珠许久都没有回信息,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她下意识想要去想象黎安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那么激动。 可是她不敢想。 因为人家是青梅竹马的情侣。 她都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苏忧言的初恋。 青梅竹马,远比半路出家的任何感情都来的牢固。 他很专情,只不过是对别人专情。 那样一张凉薄俊美的脸,出拳时阴鸷狠厉,她其实本以为他也是那种长相英俊,出身风流,玩得很花的财阀继承人。 原来他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是什么都敢做,但是他为了一个人,可以风流花心的那些举动,他都不做。 他专情,是最出乎意料的事情。 根本,和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并不匹配。 这样放肆的人。 专情。 黎珠握着手机,想起上次去问那个女孩的时候,其实她是抱了很大一部分侥幸心理。 因为她的前未婚夫遣散男女关系的时候很轻易。八壹中文网 而苏忧言那个女朋友在圈内查无此人,无疑出身很平庸,基本上没有嫁进豪门的机会。 她以为,苏忧言对那个女孩也是一样的。 那个女孩子说苏忧言只喜欢她的时候,黎珠还不完全相信,但嘴上已经是退避三舍。 但是现在,直面这些的是她的亲弟弟。 爸爸把黎安送去苏爷爷身边学东西,却看见了这些东西。 黎安是看见了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牵手拥抱,甚至是接吻? 那头的黎安小心翼翼给她发消息:“姐,你干嘛呢,怎么不回消息?” 黎珠强打精神:“没什么,刚刚做头发不方便。” 黎安恍然大悟:“那你先忙吧,我也得忙了,苏爷爷,不是,董事长交给我好多东西。” 黎珠:“嗯。” 黎安一出去,右繁霜就意识到了,怯怯道:“阿言,他看见了,这样没关系吗?” 她想到都觉得有点脚趾蜷缩,好尴尬。 她和阿言抱在一起的时候有人看着。 苏忧言却淡淡道:“谁会盯着不该看的画面看,他看一眼就避开视线了。” 他摸摸她的头发:“霜霜别怕。” 右繁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回过头来,余光里看见了那个盒子。 苏忧言注意到了她的好奇:“霜霜想看的话,现在去打开也没问题,因为这是爷爷送给霜霜的东西。” 右繁霜手搭在他肩膀上起身,乖乖道:“那我去拿。” 她跑过去把盒子拿过来。 墨绿色丝绒珠宝盒,哪怕不打开看都显得很高级。 只是右繁霜打开的时候,还是不免得有一点点震惊,她发自内心地感叹:“哇,好漂亮啊。” 右繁霜不懂,可是真正的美丽不需要知识基础都能共鸣欣赏。 苏忧言垂眸去看。 祖母绿是绿宝石之王,是国际珠宝界公认的四大名贵宝石之一。 而这条祖母绿手链,无疑是最昂贵的哥伦比亚祖母绿。 略带蓝色调,这在其它地区祖母绿中是非常罕见的,只有哥伦比亚祖母绿才有。 这也就意味着,这条手链稀有而昂贵。 不是能随便送人的礼物。 爷爷也许是借这个礼物透露点什么意思。 第七十八章 付出点其他东西 苏忧言不管那条手链有多珍贵,他直接拿起来就戴在了右繁霜的手腕上,看着她细腻白皙的手腕上戴着油画般浓郁的手链,语气亲昵却漫不经心道:“霜霜真美。” 他的小傻子就应该被最繁华的珠宝花卉包围。 他决定hoar的珠宝线时,做的所有设计,都想过它们戴在小傻子身上的样子。 她就应该花团锦簇,配得上最好的东西。 右繁霜面对他和窗外阳光笑起来,阳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浮起一片昏黄温柔的余晖:“阿言,爷爷送给我东西,是不是代表着爷爷其实不讨厌我?” 苏忧言含笑:“当然。” 右繁霜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 能和阿言在一起,就会让她觉得无比幸福,要是爷爷能不只是不讨厌她,还能接受她,觉得喜欢她,她只怕会开心得找不着北。 这样,好像离脚踏实地接近阿言走近了一步。 右繁霜抱着他的腰,沐浴着阳光,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幸福了。 人生好像突然有了希望,一切都有了盼头。 — 李月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刻薄的面容也放松了一些下来。 右轩都不敢走,到了时间,端了杯热水过来:“妈,你喝不喝水?” 李月娟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水:“你照顾完今天上午,就回去上学。” 右轩立刻道:“我不要,我去学校也不知道做什么,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你。 李月娟心烦气躁:“不读书,你能做什么?我没病的时候,你不读书就算了,现在我有病了,还是使唤不动你,你干脆把我气死好了。” 右轩连忙道:“妈,你别生气,我去,过去还不成吗?” 他犯难了:“但是没人照顾你怎么办?” 右轩窥着李月娟的面色,小心道:“要不我把姐叫过来?” 李月娟脸一冷:“上次我去她家已经跟她断绝了关系,你以后也少联系她,除了姓了个跟你爸爸的姓,她和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右轩不敢置信:“妈,你一有病,她就跟你断绝关系?” 右繁霜竟然这么狠心,妈得的可是癌症。 以前右繁霜还会接他放学,可是现在他越来越不知道这个姐姐到底怎么了。 上了大学之后就越来越冷血。 妈叫她回家也很少回,最近一次回家,还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划他的鞋子,那天之后,妈妈还发了大脾气。 李月娟又叫他:“下午去读书,听到没有?” 右轩心里又气又急,假装应了李月娟一声,心里却在盘算,要去质问右繁霜。 — 柳翡看着病房里的十几个大小伙子和家属,面无表情道:“早知当初何必如此。” 那些小混混拉不开脸低头去说话,一脸疲惫和沧桑的家长却先求:“姑娘,是我们没有管教好孩子,实在是对不起,但你看,孩子都还这么小,要是真的去坐牢坐上个几年,这辈子都毁了,你要多少钱,我们尽量凑给你。” 柳翡冷笑一声:“他们打我弟弟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凭什么要我现在手下留情?” “我们可不缺钱,谅解书,我们不会出的,该坐几年牢就坐几年,三年起步,好好享受吧。” 张尔逸在帘子后头听着,小心地拉开了一条缝隙看外面,外面站着的十几个少年倒并没有让他心绪颤动,可是那些少年的家长一脸沧桑疲惫,有两个甚至还是穿着工地的衣服来的,鞋子上还有泥。 有那么一刻。他有一些于心不忍。 可是他也不能说柳翡是错的。 那些混混打他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手下留情。 可是他实在不忍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这些孩子又是实实在在的坏孩子,如果不受到足够的惩罚,往后恐怕只会把路走得更歪。 张尔逸纠结着,却想到了右繁霜。 霜霜学妹是学法律的,一定知道要怎么做才最理智。 他试着给右繁霜发了条信息。 右繁霜回复了:“我马上过来,学长,你别着急。” 张尔逸松了口气。 右繁霜被苏忧言送过来,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很老实地告诉了苏忧言。 但是进病房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个穿着工地衣服的中年男人跪在了病床前,哭着道:“小姑娘,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老婆死了十年了,就留下了他这么一个独苗,你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凑给你,我不能让他去坐牢,我们给你磕头,求求你!” 而旁边一个混混双眸通红,却被自己的爸爸拽下来,他爸爸那双老手上还有机油,指缝脏污。 这群最嚣张的孩子,却有过得最难的父母。 张尔逸在帘子后,拉上了缝隙,根本不忍心看这样的场景。 柳翡却始终冷冰冰的:“你跪我们也没有用,就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不是,我弟弟腿都被你们打断了,如果不是报警及时,谁知道今天我弟弟还有没有命躺在这里?” “再者说了,今天放过你们,明天是不是又要找我们的麻烦?我对你们的承诺可没有什么信心。” 那个家长却还没有起来,一个中年男人,低下了脊骨地求饶,让人看了格外的难受。 张尔逸于心不忍,拉开了帘子:“你们别这样,我也很难办。” 他实在看不了这种画面,他不忍心。 甚至刚刚那个大叔跪下的时候,他都要哭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完全原谅。 右繁霜看张尔逸表情不忍,拉开人群,走进去。 “出谅解书,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纷纷看向右繁霜。 右繁霜平静道:“我的朋友并不缺钱,但是缺点其他东西。” 学长刚刚给她发了一长串的消息她看得出来,学长很不忍心。 学长的心太软了,如果真的让这群少年进去,恐怕学长会因为这些孩子的父母而一直愧疚。 不该是这样的。 起码受到伤害的人,不要再受到道德绑架,受到良心上的不安了。 可是谅解书,不一定要用学长的不安来换,这些混混总要付出点什么东西。 第七十九章 心硬(pk中求月票~”) 众人连忙应和,生怕她改变口风:“什么都可以,只要有转圜的余地,要什么我们都想办法给你。” 右繁霜却故意先没说要什么,她语气平静地提醒道:“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要知道,这个谅解书只是减刑情节。量刑会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来确定,不是我们给你谅解书,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那几个家长不敢相信,面色一下垮下来,着急的时候,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让他们说话听上去更磕磕绊绊:“可是警察说,如果我们能争取到谅解书,说不定就能不判刑。” 右繁霜看了一眼那些少年,此刻她沉静的眼睛加上法律的无情严明,浑然生出一股冰冷。 哪怕她明明看的是人,都像在看远山长河,没什么人在她美丽剔透的眸中可以熠熠生辉,只剩下冰一般的美丽刚硬:“没有不判刑的说法,只是谅解书能帮犯罪嫌疑人争取从轻、减轻处罚,最好的情况,是争取缓刑。” 一个家长拘束地搓着手,紧张地追问一个自己不懂的名词:“小姐,缓刑是什么意思。” 右繁霜并没有吝惜告诉对方,只是说话间始终没有情绪起伏,让人胆寒,不自觉就对她万分尊敬:“缓刑是先暂缓执行处罚,在缓刑考验期内,如果没有刑法第七十七条规定的情形,缓刑考验期满,原判的刑罚就不再执行,这大概是别人告诉你们的不判刑的意思。” 众人立刻看向了右繁霜,表情里都透露出看见希望曙光的样子,跃跃欲试:“七十七条是什么要求,是不是很难满足?” 右繁霜淡淡道:“刑法第七十七条,是被宣告缓刑的犯罪分子,在缓刑考验期限内犯新罪,或者发现判决宣告以前还有其他罪没有判决的,撤销缓刑。另外,第六十九条有提及,在缓刑考验期限内,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国务院有关部门关于缓刑的监督管理规定,或者违反人民法院判决中的禁止令,情节严重的,撤销缓刑,执行原判刑罚。” 众人终于明白了,已经不自觉跟着右繁霜的节奏走,连忙表示:“当然不会再犯,会管好我家孩子的。” 听起来有很大希望。 右繁霜却提醒道:“但是,缓刑,只适用于3年以下有期徒刑,抢劫罪是三年起判的。” 病房齐齐一静,死一般的寂静。 听懂的瞬间,那股充满希望的氛围在众人之间消散,众人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有个母亲掩面就要哭泣。 说了这么多,原来还是个死局。 右繁霜语气冷静,把最终目的抛出去:“所以,是生是死就在我朋友的一念之间,你们如果有谅解书的话,有机会减刑到三年以下再判缓刑。” 众人的心几乎都被右繁霜的几句话轻易就吊来吊去,听见这句话,众人又燃起希望。 有个少年听得眼眶泛红,终于放下面子道歉:“姐,对不起,那天跟着闫哥过去,我们就是想装,我没想要怎么样,就想吓吓哥。” 十几个少年连忙表示自己其实也没怎么动手。 张尔逸都心软得想说话了。 但右繁霜看了张尔逸一眼,提醒他不要开口,自己则是毫不留情,冷静道:“你们说的没动手不算,现在把案件经过从你们的角度重新写一遍,把知道的全部写出来,我当时在旁边看着事情经过,还录了视频,你们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我都很清楚,如果你们写的跟你们视频上的不一样,或者和你们之间的其他人有出入,我们不会出具谅解书。只有诚实且真心认错的,我们才会给机会。” 那些少年连忙点头。 右繁霜看向柳翡:“学姐,有纸吗?” 柳翡冷冷扫了一眼那些少年,又看了一眼自己表弟,沉默着,从包里拿出五线谱本子和笔。 右繁霜站在柳翡和张尔逸之间,是极端之间的标杆,这根标杆是道德与法律,但立直标,终无曲影。 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者正。 置身事外,才会看清真相,保持冷静,才能制定出行动原则。 法律就是这么一样东西。 张尔逸心软,柳翡心硬。 一个可能会纵容犯罪,另一个太强硬,在受害者极其心软的情况下,反倒会让受害者心中不安,这种心理折磨可能比身体上的伤还要长久。 而右繁霜站在了最理智的中间,为事情争取最大的利益。 右繁霜轻轻松松一番话,就将那群人说得她说什么是什么。 虽然可以出谅解书,但要留有底线和后手,他们的保证书和陈述文件就是底线 右繁霜来,就是在给他们加限制条件。 其实这些人都是从犯,最恶劣的主谋已经受到了惩罚,接下来的最好处理是让张尔逸安心,又不能让这群少年报复。 其实因为犯罪情节较轻,有悔罪表现,计算没有谅解书也会减刑,这些少年不可能各个判到三年。 右繁霜只是吓吓他们。 但是法律之外,这群人并不明白。 在最好的年纪,不好好读书,却选择去做这些事情。 听不明白,是命。 由社会公约而得出的第一条法律,也是唯一真正根本的法律,就是每个人在一切事物上都应该以全体最大幸福为依归。 如果不是这样,右繁霜可能会完全按照法律的强硬而行,不会给他们缓刑的机会。 她的约束原则,是让社会少一批人渣,让受害者也少受折磨。 尤娜提着饭来的时候,一推开病房的门,就是看到十几个不良少年趴跪在地上写东西,寂静无声,仿佛这里是积极求学的课堂。 她眼睛瞪大,疑问地看了一眼张尔逸,又看了一眼柳翡,最后落在和洞穴低音妹夫一起坐在角落里的右繁霜,而且迅速确定这一切由来的原因。 她垫着脚尖从十几个少年面前走过去,尽量不踩到他们正在写的纸,小声道:“霜霜,他们在干嘛呢?” 右繁霜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写保证书还有事实陈述,等会儿让他们签名,由学长看愿不愿意谅解,再决定要不要给他们一份谅解书。” 尤娜看向张尔逸,张尔逸还对尤娜笑。 他心里的不安已经没那么折磨人了。 霜霜来的时候,虽然只是说了一会儿话,却让他和对面的不安,瞬间都平息下去。 法律真是一样好东西。 旁边病床那个小姑娘看看右繁霜,又看看那群乖得要命,连一点多余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的不良少年,上次来他们还耀武扬威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崇拜。 这个姐姐好厉害。 第八十章 踹你十脚 上次他们来都还凶得要命,这次姐姐连训都没有训他们,他们就乖得出奇了,姐姐说什么他们应什么,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就怕让姐姐生气。 而且姐姐说法律条文的时候,又酷又美丽。 小女孩不由得笑出了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所有少年都听见,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妈妈,我也要好好学习,我也要学法律。” 孩子的声音天真干净。 与少年们的污秽卑微完全相对,愈发显得他们自己不堪。 少年们的头都不自觉又低下去一点。 小女孩的妈妈摸摸她的头,温暖地笑着哄道:“好,小天好好学习,以后也学法律,和姐姐一样。” 小天咯咯地笑起来。 而少年们看着纸张上国云大学的红标,握笔的手都忍不住发抖。 一般大学发的本子都会是a4,最上面印着大学的名字。 国云。 和他们就是天壤之别,是另一个世界。 如果他们也上了学,就不会被一个瘦弱的女孩说得不敢出声,不会这样的任人摆布,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平时他们觉得当混混当大哥很威风,可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那些威风,比不过真正的学识。 别人可以振振有词说得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反驳都无从反驳。 因为什么都不懂,只能任人宰割。 有少年起身把保证书和事实陈述交给右繁霜,右繁霜扫几眼,就表情淡淡地给张尔逸。 张尔逸倒是很有兴趣,认真地一行行看下去。 哪怕字不是很好看,也看得很认真。 站在旁边的少年抖如筛糠,紧张到生理性发抖,只等着张尔逸的决定。 张尔逸开口:“他也挺诚实的,踹了我一脚,用了多大力都写了,就是字有点丑。” 张尔逸仔细回忆了一下:“踹的肚子,可能是这小子也虚,我其实没什么感觉。” 他小心地询问右繁霜的意见:“要不就谅解吧…” 右繁霜看向那个少年,淡淡道:“你记住了,欠他一脚,到时候等他好了会把这一脚还给你。” 那个少年不是恼羞成怒,反而是喜极而泣,他紧张得结结巴巴:“别说一脚,踹我十脚都行。” 他看向柳翡,小心地提议:“别说是哥,就算是这个姐直接踹我十脚都可以。” 柳翡:“……” 尤娜噗嗤一声笑出来。 柳翡不懂法律,但是很真诚地道:“这个写进保证书。” 她看向右繁霜:“行不行?” 右繁霜想了想:“不能写进保证书里,但是可以口头约定。” 她扫了一眼那个少年,那个少年立刻点头如捣蒜:“约定约定!” 这个约定其实没什么用,但是那群少年不懂,而且想得到谅解机会的心太强烈了,连这样的约定都可以遵循。 柳翡盯他一眼:“记好了,等会儿到楼下我踹你十脚。” 右繁霜刚想提醒柳翡这样其实不行,但少年立刻就答应了。 柳翡也懒得理,起身就走了。 右繁霜才知道,柳翡其实也只是吓吓他们。 她还以为学姐会真的来十脚。 陆陆续续有少年低着头把纸交给张尔逸。 但他们不仅看张尔逸的面色,更关键是看右繁霜的,右繁霜冷着脸,哪怕她动一下,往哪里看着一眼,那群少年都害怕。 怕她不开心,怕她生气。 苏忧言垂眸含笑,笑意隐晦,长长的睫毛遮住他潋滟的笑意。 小傻子变得厉害了。 却似乎更有魅力。 这样也好,他不在的时候,霜霜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他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 那群少年写完都不敢走,在原地听命。 右繁霜看完一遍,确定没有出入,淡淡道:“为防止我方当事人冲动,要让他考虑一天,再做决定。我有其他要求,当事人不缺钱,但他有别的东西要你们去做。” 张尔逸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东西。 右繁霜却出声道:“他在国大附近有个音乐室,还没装修和布置。” 右繁霜话一说出口,那群少年就明白了。 张尔逸醍醐灌顶。 他确实有个工作室,他自己一个人布置根本布置不来,只是抱怨过一次,没想到霜霜学妹居然记住了。 张尔逸莫名的欣喜。 这下好了,不用自己布置了。 本来他还想着要干起码几个月,现在有这么多年轻劳动力,恐怕一个星期都不用。 霜霜学妹真是物尽其用啊。 就让这群小兔崽子去干点苦力,弥补过错。 右繁霜淡淡道:“只准你们自己,不准让父母代替,同不同意?” 那群少年立马应声:“同意。” 右繁霜语气平静:“那就这样吧。” 只是其中一个少年却颤颤巍巍,忽然道:“姐,有件事我们得告诉你。” 右繁霜抬眸,少年小心道:“闫哥还有一群小弟,去找了你弟弟的麻烦,揍了你弟一顿。” 右繁霜不解:“他们认识我弟?” 少年小心翼翼:“刚好那群人里有认识你弟的,说是见过你和你弟一起。” 右繁霜好奇道:“打到什么程度?” “应该只是些皮外伤,因为就一会儿就有人报警。” 右繁霜拿出手机,久违地给右轩发了消息。 『被人找麻烦的医药费,我赔给你。』 右轩正要找右繁霜质问,立刻就回了。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你在哪里?』 右繁霜:国云大学附属医院,门口等我。 她不想触碰以前的人和事,但更不想欠他们什么。 她以前真心把右轩当成弟弟,右轩也有过一段和她真心当姐弟的日子。 她被关在小黑屋的时候,右轩会偷偷过来给她送饭,被打的时候,小右轩会抱着李月娟的腿给她求情。小时候右轩不懂李月娟为什么对她那么狠心,还会笨拙地安慰她。 只是这几年,右轩和她越来越疏远,李月娟对她动手的时候,右轩也只是看着,再也不会来拦,更不会替她说话,甚至会递工具。 他已经长成了李月娟的帮凶。 右繁霜抬眸,看着那个提醒她的少年:“我现在有一件事情想托你们办,可不可以?” 第八十一章 不是亲生 那群少年立刻应声。 生怕不能帮她似的。 右繁霜慢悠悠看向了病房后面撬窗的铁棍,认真问那个欠柳翡和张尔逸各十脚的少年:“我有一脚可不可以现在用。” — 右轩只觉得自己去不够,怕气势不足,还叫了几个好兄弟。 他走到医院对面的马路上,看见了右繁霜,而他的好兄弟先他一步,替他出头喊了一声:“右繁霜,你今天麻烦了你!” 一辆大货车跑过去,一阵风沙吹过,路灯刚好亮起,风沙寂静,路灯亮起的瞬间,十多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出现在了右繁霜后面。 右繁霜手里拎个铁棍,面无表情地看着右轩身边那个叫嚣的朋友。 那张清丽的面庞没有表情,只有冰冷。 右轩那群好兄弟立刻就慌了。 站在右繁霜身后的那群少年里,还有他们得小心叫哥的。 而右繁霜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不是难过也不是生气,语气平静得彻底:“你再说一遍。” 后面的人扬扬下巴:“小崽子,右姐问你在说什么呢,说话啊!聋啦?” 右轩那群好兄弟瞬间噤若寒蝉,像是木头人一样呆在了原地,被吓得寒毛立起。 右轩叫他们的时候,可没说他姐这么有势力啊。 而右繁霜提着根铁棍,右轩那群好兄弟更是心里发凉。 完了。 今天不能活着回去了。 他们下意识就想跑,看了一眼右轩,右轩还在死撑,强装镇定:“今天你不准走,我必须要把事情解决。” 右繁霜学电影里那些大佬勾了勾手,右轩没敢过去,右轩的兄弟反而被这个手势吓到,拔腿就想跑,但是右轩死死拽住了一个,那一个欲哭无泪,却又挣脱不开。 “轩哥!我是来陪你装逼的,不是来给你送命的。” 右轩自己都慌得要命,却死死拽住自己的好兄弟。 右繁霜看他们不敢过来,叫了身边的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紧张地走到右繁霜面前,右繁霜一脚就把他踹出人行道:“你过去。” 她根本没什么力,那一脚也很轻,全是那个少年给面子在装她踢得很大力。 但是右轩那个兄弟被吓得不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她连洋哥都敢踢,她哪里像你说的很好脾气!轩哥我先走一步了,你保重。” 右轩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好兄弟直接把右轩拽住的外套脱掉,穿着汗衫跑路了,一溜烟人都没影。 而刀疤洋直接把右轩拎了过去,拎到了右繁霜面前。 右繁霜看着牙齿都在打架的右轩,平静道:“你被打之后治病花了多少钱。” 右轩却逼着自己不准被吓到,嘴硬道:“不用你管,关你屁事。” 其中一个少年呵斥道:“你放尊重点,怎么和右姐说话呢?” 右轩却继续:“你果然不是妈亲生的,妈一有病,你为了不抚养居然和妈断绝关系,怎么说妈也养了你十多年,把你养大,她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至于在妈病得这么重的时候断绝关系。” 十几个少年面面相觑。 右繁霜指尖冰凉:“你什么意思?” 右轩瞪着她:“妈说得对,你就是忘恩负义。” 右繁霜语气薄得透明,可她没有追究那些无意义的谩骂,而是抓住了关键:“我是问你,我不是亲生的,是什么意思?” 右轩没想到右繁霜会强调这个。 他心里默认右繁霜一早就知道,否则怎么会断绝关系断绝得那么干脆。 他愤愤道:“你是爸从火车站捡回来的,爸对你比对我还好,把你当成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连姑姑都只喜欢你不喜欢我,要不是你,我的亲生姐姐根本不会死。” “要不是妈告诉我,我还把你当成亲生姐姐,因为你,我的亲生姐姐早死了!” 右繁霜的身影一晃,苏忧言立刻拉开车门走出去,周晚玉也跟着出去。 而那群少年也下意识去扶她:“右姐!” 右繁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这么讨厌自己。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周围人团团围住了右轩,站在了右繁霜身边。 她不是孤身一人。 右繁霜却依旧心悸,艰难地开口追问道:“那你说,因为我,李月娟的亲生女儿死了,是什么意思?” 苏忧言走过来,众人给他让开路。苏忧言稳稳扶住了右繁霜,可是这一刻右繁霜眼前早已天旋地转。 右轩始终通红地盯着她:“那年冬天,爸爸把你捡回家,刚好遇上地震,爸爸把你救出来,却来不及救姐姐,姐姐才三个月,就死在了废墟里。” 右繁霜回想起从前,所有的不理解都瞬间能解释了。 右轩还在愤愤道:“你欠了妈那么多,妈一生病你就要和她断绝关系,是人吗你?” 右繁霜闭上眼,竭力平静:“什么病,在哪家医院?” 右轩报出了医院的名字,却没说李月娟是癌症晚期。 右繁霜看向苏忧言:“阿言,我想解决。” 苏忧言握紧她的手,把她冰凉的手指都握在手心里,企图将温度传给她。 右繁霜哽咽道:“就这一次。” — 医院的病房并不安静,来来往往的嘈杂声让人在白天睡不着。 右繁霜面色苍白,却平静地站在李月娟的门口,苏忧言搂住她的肩膀。 李月娟翻了个身就看见了她。 李月娟一下子坐起来,不顾疼痛,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右繁霜唇色苍白如纸,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这是事实吗?” 李月娟紧紧抿着嘴,扫了她一眼。 右繁霜明白了,她脆弱地苦笑道:“原来真的不是。” 知道一切的这一刻,她不是难过,而是终于解脱。 能松了一口气。 世界上最不爱自己的,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终于可以相信自己的存在有意义。 以往的二十年里,她永远都在自苦,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爱自己。 她从渴望爱到伸出去的所有触角都被狠狠烫伤,不敢再想,怕再想一次就是再否定自己一次。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道:“既然你没什么话跟我说,那我走了。” 她到现在都希望李月娟多和她说一句。 李月娟在她转身的瞬间高声道:“因为你,我的女儿死了!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了!” 右繁霜的背僵直。 第八十二章 结束(pk中求月票~) 李月娟狠狠地咒骂道:“我掐死你的心都有,凭什么是你一个弃婴活了下来,我女儿明明有爸妈却要死在废墟里,为什么是你抢走了我女儿的一切!” “不怕告诉你,你的名字就是我取的,我恨你。” “繁霜尽是心头血,你的存在,每一刻都在我心上拿刀刺我,割我的肉喝我的血,每次看到你,我就想到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她只有几个月!” 右繁霜的手明显的迅速变凉,苏忧言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听。 可右繁霜却定定站在那里不愿意离去。 李月娟狠声道:“我就是希望你一辈子都在冷得刺骨的深渊里,永远没有机会爬出来,你最好一辈子结霜下雪,淹死在埋掉我女儿的大雪里,永远不吉利,被别人厌弃,被别人抛弃,没有人会喜欢你!” 苏忧言满心生寒,冷声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他牵着右繁霜想把她带走,不管是什么,是她的错还是别人的错,都不想再让她听。 右繁霜始终不愿意走。 李月娟却还在后面谩骂,在她心上插刀:“右繁霜,我就是不想认你,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我恨死你了!” 右繁霜一行清泪落下来,双眸通红,却回身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也恨死你了!” 李月娟一僵。 右繁霜看着她,双眸通红:“既然那么讨厌我,因为爸爸救了我来不及救那个孩子而恨我,不如直接遗弃我,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伤害之深,不如让我早早死在那场风雪里。” 回忆起从前,她泪流不止:“我也想像你对我那样,不停地打你骂你,抹杀你的自尊,拽着你的头发逼着你像狗一样吃馊掉的饭菜,把你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三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街上抽你耳光骂你贱人,你病得要死的时候让你等死不准你去看病,把你从一个弃婴养大成了另一个弃婴。” 苏忧言听着她的每一句,心如刀割,他紧紧搂住她单薄的肩膀。 右繁霜泪流满面,脸白得毫无血色:“只是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毫无人性。” 右繁霜脆弱的声音一字一句,如珠玉落地,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的人生碎裂一地:“只有你恨我吗?我一样,恨死你了。” 李月娟却不为所动:“你恨我就恨我吧,我不稀罕。” 右繁霜只觉得窒息。 李月娟永远,永远都是这样。 但是,爸爸对她那么好,是不是也在自欺欺人,把她当成那个孩子。 可她那个时候才两岁,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早知有今日,她宁愿死在那场地震和大雪里。 面对右繁霜的崩溃,李月娟依旧振振有词,只顾着提自己的要求:“我只有一个要求,养右轩的钱不用你付,我给他存了十五万,我花了你八万,你就从里面拿走八万,不够的,你叫右轩去打工也好,去申请助学贷款也好。” “我就这一个要求,你看着他读完大学,就算是最差的大学都一定要他读,你生病我没有照顾过你,他生病了你也不用去照顾他,我托了他阿姨,他阿姨会来照顾他。” 右繁霜握紧手,哽咽道:“我凭什么?” 李月娟的面色铁青:“你靠自己考上了国大,我承认,是很扬眉吐气,别人说我女儿厉害的时候,我有时候是会觉得争脸。只是你越好我就越可惜我的亲生女儿。” “右轩不会靠你,我恨你,也绝对不愿意你和他有什么亲情,他是你爸爸的亲儿子,我可以对天发誓。” 李月娟一字一句道:“你看在你爸爸对你的恩情上,至少不要让他变成一个人渣。” 右繁霜哽咽,却竭力平静,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不能养右轩,你到底是什么病?” 李月娟语气平直:“肺癌晚期,已经没得治了,不出几个月我就会死,你可以开心了,我再也不会去找你。” 刹那间,李月娟的声音单薄而无力,像是巨石重重从天上砸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在人的耳边惊起。 右繁霜不敢置信,带着泪光回头看她。 李月娟第一次,对她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她刻薄的眼睛里是无助,生硬而刻板地道:“右繁霜,对不起。” 她扶着床栏走下床,直接跪在了右繁霜面前:“我求你,不要看着你弟弟堕落下去。” 右繁霜只觉得心悸。 她一直想得到道歉,却不是想在这种情况下得到。 不是在李月娟不得已求她的时候,跪着和她道歉。 她想听的是妈真的对不起你,你一直都没错,这一切并不怪你。 现在听到的,却是肺癌晚期,不得不求你。 李月娟却面色平静,看向苏忧言:“还有你,很久之前我就在医院见过你,后来你寄信我也知道是你,和你要的钱我只花了一万,拿了七万在卡里,我动了贪心是因为我儿子还小,写给你的信大多都是抄的右繁霜日记,八万块,我全还给你,对不起。” 李月娟第一次,低下头轻声道:“谢谢你,照顾右繁霜,那一年,没有让她死在医院里。” 苏忧言的面色却始终铁青。 听见她说谢,右繁霜哭得眼前一片泪光朦胧,不想再听,更不想看着李月娟跪在自己面前,她用手背擦眼泪:“阿言,我们走…” 苏忧言更不想右繁霜听,他冷声道:“繁霜如果答应你,你的儿子我会让人看着,但是右繁霜不会和你的儿子再有任何关系,如果她不答应你,我一样不会让她和你们有联系,以后也不必找她。” 他把右繁霜直接抱起走出去,右繁霜把脸埋在他怀里,崩溃地流泪,没有路人能看到她的崩溃和无力。 电梯下降到停车场,苏忧言把右繁霜抱进车里,他坐进去的时候,右繁霜立刻过来拽住他的衣角,好像马上要被人遗弃一样,在他身边哭泣。 苏忧言看着她哭,仿佛她的痛苦也响应在了他身上,他将右繁霜抱进怀里,沉声道:“没事了,霜霜,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放过你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第八十三章 依旧在暗恋你 右繁霜痛哭,哪怕苏忧言的气息紧紧将她裹住,温暖从他怀里传递而来,她的悲伤却难以自抑。 她泣不成声:“我不是想听到这样的答案…我恨她,也不愿意承认她是我妈,可我没有想过她会说这种话…我宁愿她一直骂我,可是她和你说谢谢的时候,我甚至有一刻后悔没有关心过她的病。” 苏忧言抱紧她:“过去就是过去,连陌生人都不会那么对你,她愿意留着你却只是为了折磨你,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对她感到愧疚。” 那些年,因为李月娟,她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折磨。 现在却利用她的善良来绑架她,用卑微的姿态要求她照顾右轩。 霜霜的母亲,知道在什么时候道歉最有力。 那些年,他看着她痛苦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有多心痛。 右繁霜哽咽:“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愧疚,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伤心。明明我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母女亲情。” 可是李月娟要死了。 对一个在她的生命里几乎相当于仇敌的人,她竟然不忍心。 她太没用了。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入骨:“不要想了,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会找医生给她治疗,让她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走得平静,所有一切难办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不需要处理,你一直以来,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右繁霜低下头,哽咽道:“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 张尔逸吃饭的时候,尤娜不由得感叹道:“无论见洞穴低音妹夫多少次,都还是想感叹他真的好帅。” 而且次次都陪在霜霜身边。 张尔逸吃饭的动作一停,他却故意装不在意,低着头道:“你喜欢那种?” 尤娜下意识道:“当然啊,大街上你能见到几个长得这么帅的?而且他对女朋友又上心,每次霜霜学妹来,他都陪着,财阀不应该都很忙的吗,他却还愿意陪学妹处理这些小事情。” 张尔逸垂下了眼皮:“娜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尤娜随口道:“什么话?” 张尔逸却低下头:“没事。” 他手里的勺子在饭盒里无力地划拉着。 唯有你最深得我意,也唯有你最不识抬举。 哪怕我们待在一起,我都依旧在暗恋你。 他忽然就感觉饭这么难以下咽,眼睛有点热。 尤娜看他不吃了,还催他:“这个菜我可找了好几个地方才给你找到啊,你不吃可对不起我。” 张尔逸却是真的吃不下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尤娜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在哭。 尤娜连忙道:“你怎么了,饭不好吃吗?” 张尔逸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尤娜担心道:“那就是哪里痛?” 张尔逸不说话,怕开口会哽咽。 尤娜追问:“腿痛?” 张尔逸摇摇头。 尤娜:“那就是头痛?” 张尔逸还是用力地摇摇头。 尤娜恍然大悟:“那就是屁股痛。” 张尔逸:“?” 他忍不住想发脾气,却难为情道:“你出去。” 尤娜拉住他的手:“你有什么可害羞的,我们都是好姐妹,屁股痛就屁股痛,我去帮你叫医生看看。” 张尔逸欲哭无泪:“我不要。” 尤娜握紧他的手,教训道:“什么不要,屁股很重要的,万一你的伤一直不好,开机车的时候只能一直站着,一点都不威风了好不好?” 张尔逸泪光闪烁,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我原来开机车的时候威风吗?” 尤娜看见他的泪光,愣了一下,生怕再让他情绪波动,连忙道:“威风,特别威风,往东南西北十条街数,都是你最威风。” 张尔逸委屈道:“那你为什么叫我姐妹?” 尤娜果断道:“爱称。” 张尔逸一愣。 尤娜却没注意,安抚道:“你别想了,我去把医生叫进来。” 她拔腿就跑,张尔逸都叫不住她。 张尔逸想了想,摸出手机,给柳翡发了条信息:“姐,我有一个朋友,喜欢的女生叫他姐妹,是不是代表他们没戏了。” 柳翡很快就回了:“有戏。” 张尔逸大喜过望,然而还没等他多开心。 柳翡的下一条信息就到了:“你自己的独角戏。” 第八十四章 亲生母亲 右繁霜被苏忧言抱回去,她哭得没力气了,靠在他怀里睡着。 苏忧言看着她的脸。 那种重新相依为命的感觉渐渐升起。 哪怕过了三年,爱对方的,只有他们自己。 她不被爱,他也一样。 他抱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翻涌。 右繁霜醒来的时候,苏忧言就坐在身边,她的眼睛有点痛,因为哭过而发红。 他的表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语气温柔得像燕子衔絮:“霜霜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右繁霜鼻头一酸。 “阿言,我想抱抱。” 苏忧言起身,坐到床边,右繁霜抱住了他。 拥抱时体温交融,她靠在苏忧言宽大而温暖的怀抱里,可以暂时将一切痛苦都摈弃在外。 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右繁霜才觉得能够呼吸,她轻声道:“阿言,我爱你。” 苏忧言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我也爱你。” 右繁霜不知道在他怀里多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有意地不去提今天的事情:“阿言今天不忙吗?” 苏忧言笑着,温声道:“忙也要陪着霜霜。” 他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让人去句芒那里把你留的庭审材料取回来了,顺便带上了你的日记,你看看放在哪里。” 右繁霜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点,苏忧言完全不提那些事情,让她胸中压抑轻松了许多。 苏忧言出去热菜,右繁霜看向那个熟悉的小箱子,赤着脚下床去翻。 她拿起的第一本就是她的日记。 是她初中的日记本。 她纤瘦的手翻开泛黄的本子。 『今天走在路上,遇见了年级第一的同学,妈妈夸她又懂事又乖巧,说她不像我,好吃懒做。 可我没有好吃懒做,我是第二名,但今天,我吃饭的时候也忍不住少吃了一点,只吃了两口米饭,然后拼命地做家务。 妈妈看到我做家务,没有表扬,而是让我去洗衣服,虽然家里有洗衣机,但妈妈说,我立刻就去洗。 妈妈把窗帘被子也拆了拿进来叫我洗,洗了三个小时,我搓得手都肿了,可是我还是用力地洗,想让妈妈看见。 妈,我不是没用的,别不要我。』 右繁霜表情平静地往下翻。 『妈妈让我在火车站外面等她,她说她去买票,不管怎么样都不准离开那里,不然她找不到我。 我等妈妈来,从八点等到下午四点,妈妈都没有来,可我不敢动,有人来和我搭话,那人凶神恶煞,我很害怕,可我没有敢离开,我怕我走了,妈妈找不到我,就真的不要我了。 我在火车站外面等了一夜,有很多人来拉我和我说话,我紧紧攥着一块很锋利的碎玻璃,直到第二天下午,妈妈才来,我看见妈妈的第一秒,眼泪就止不住地涌出来,我小心地喊了一句妈。 妈妈却板起脸骂我,说我乱跑。 我没有乱跑,我一直就在这里,妈妈,我真的相信你会来找我。』 火车站。 自欺欺人。 右繁霜却觉得可悲,她苦笑着,坐在了地板上,把头埋进手臂里,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翻。 『今天妈妈送给我一条手链,我好高兴,戴着它去上学,给我的朋友们看,虽然有朋友说它不好看很丑,可我还是很开心。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弟弟说那个手链是妈妈捡的。』 她看向不远处,苏爷爷送给她的手链,珍贵的绿宝石光华璀璨,雕刻栩栩如生,贵气而精致。 和记忆里那条塑料手链形成鲜明对比。 她合上了日记本,捂住眼睛。 她曾经无比渴望妈妈能给她亲情,哪怕是一点点关注。 她都不要公平了,只要妈妈能假装爱她一下都好。 可是她没有机会。 现在,完全没有机会了。 她没有拥有过母爱,以后也不会拥有。 她的日记里管李月娟叫妈妈的时间,只到初三,初三那年她中考,李月娟明知她鸡蛋过敏,却故意往她的煎饼里撒鸡蛋碎。 她吃了浑身发痒,肚子疼得钻心,硬撑着考完试,晕倒醒来之后,得知了事实,再也没有叫过她妈。 她满心荒凉,却觉得人生支离破碎。 别人都有妈妈,就只有她没有。 她真的想要一个妈妈,一个和别人一样的妈妈。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右繁霜的手机响起来,可她不想去接,那些日记压抑得她泪腺发酸。 可是耳力太灵敏,那铃声太嘈杂,她还是拿过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下意识就要挂,却不小心按到接听。 那边温柔而慈爱的声音传来:“繁霜,明天去陆氏实习,阿姨带你去。” 是田媛的声音。 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在刹那间就忍不住,却努力装着没事:“…好。” 泪光在她眼中颤抖,田媛在电话那边温柔道:“我和陆氏的董事是多年的朋友,在公平之下,会让陆叔叔多带你适应,你别害怕,出社会总要有这一步。” 右繁霜哽咽道:“嗯。” 右繁霜的声音微颤,田媛听出了不对劲,担忧道:“繁霜,你怎么了?”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阿姨。” 右繁霜用力摇摇头,像是对面能看见一般,才低声道:“没有。” 可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些哭腔。 田媛的声音愈发担忧而温柔:“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好不好?” 右繁霜看着日记,强颜欢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难过。” 田媛心里担忧,小心问道:“霜霜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好不好?” 苏忧言推开门,发现右繁霜坐在地板上,眸中泪光闪烁,旁边是打开的日记。 他大步走过去,右繁霜还在和那边说话:“我没事。” 她违心地撒谎道:“是看了一部电影有点伤心。” 苏忧言一把将右繁霜揽进怀里,右繁霜闭上眼,眼泪落在了他肩上。 那边的田媛终于放下心来:“那出去走走,或者吃点东西,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买。” 右繁霜止不住地流泪。 上一次听到这种话,是李月娟说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她欣喜不已,却也不敢要贵的东西,只要了满街都有的,可是李月娟给她买了带鸡蛋碎的煎饼。 她再也不敢奢求要妈妈。 第八十五章 一个小时 右繁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不用了,阿姨,我马上就去吃饭了,很快就好了。” 田媛依旧有些担心,但知道她是看电影难过,也没有多起疑心,而是下意识对她选择了相信。 她温声哄道:“那洗洗脸去吃饭吧,出去走走,别在屋里闷着了。” 右繁霜低声应了一句嗯。 挂掉电话后,苏忧言替她擦眼泪:“霜霜,出去吃饭。” 右繁霜仰起脸看他,眼睛微红。 苏忧言温声道:“要不要我抱?” 右繁霜点点头,苏忧言把她抱起来,右繁霜哽咽着询问道:“阿言,我可不可以像早上一样坐在你腿上吃?” 她朦胧而没有锋芒的眼睛脆弱得像含着雾气,眼中带着请求之意,让人心生怜悯和保护欲。 苏忧言声音低哑:“当然可以。” 他把右繁霜放在腿上,看着她拿勺子吃饭,他像照顾小女儿一样,替她捋着头发,让她吃饭的时候头发不掉到饭里。 苏忧言看着她细白的脖颈,背影像小猫一样,他微微转眸,幽深审视的目光,从她的脖颈流连到她单薄的肩膀和纤弱的背脊。 他的目光危险,浓郁,却拉扯出距离,并不将火光在明面上燃烧,幽幽燃起的时候比山火还急剧。 右繁霜咕哝了一句什么,他慢悠悠探到她耳边,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脸颊,漫不经心道:“霜霜说什么?” 右繁霜低着头,请求地咕哝道:“我想喝水。” 苏忧言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腰上,拿过一旁他的水杯:“霜霜喝我的。” 右繁霜双手捧着拿起他的杯子,杯子几乎把她的下半张脸遮住。 苏忧言背往后靠,慵懒地看着她,右繁霜回头的时候,他对着右繁霜轻轻笑了笑。 笑意很淡,更像是哄孩子。 鹤眸流光,却暗昧中隐隐灼人。 他看着右繁霜,她周遭的气息永远湿润模糊,只是看着她,都会让人产生莫名其妙的惆怅和失落感,让人下意识有特别想告诉她很喜欢她,希望她能开心的冲动。 他的冲动,体现在想抚摸亲吻上。 右繁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情绪忽然就被抛在外面。 那些难过好像都被隔绝得很远。 苏忧言托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提了一下:“难办的事情以后再说,霜霜休息一会儿去洗个澡,上床睡觉。” 右繁霜:“没有别的了吗?” 苏忧言好像有点意外,他随口反问:“别的?” 他含笑悠悠,语气轻佻:“也不是不可以,要看霜霜了。” 右繁霜的脸烧起来,像是碰到火一样,连忙从他腿上下去,赶紧去洗澡睡觉。 而第二天早上,右繁霜是被亲醒的。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唇上试探,身上有点重量,细微的,徐徐渐进却让人在迷迷糊糊中觉得沉迷。 右繁霜睁开眼睛,苏忧言托着她的脸,声音低哑道:“醒了。” 阳光下,他沐浴后微湿的墨发全部向后捋,从眉骨开始到鼻梁和下颌,蔓延到脖颈的筋线,肌肉微微绷紧。 右繁霜迷迷糊糊的:“阿言,你在干嘛?” 苏忧言的声音低哑得性感:“霜霜能不能说句喜欢我。” 右繁霜没睡醒,却无力地搭着他的手臂,轻声道:“阿言,我喜欢你。” 苏忧言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霜霜继续睡。” 右繁霜在断断续续中感觉到了什么,但她依旧很困,只能慢慢清醒。等她回了神,终于能睁开眼睛时,苏忧言在换衣服擦头发。 她坐起来:“阿言去哪里?” 苏忧言回头看她,依旧温柔:“去健身,霜霜要跟去吗?” 右繁霜摇摇头。 苏忧言擦了擦手,温声道:“那霜霜在家里等我。” 右繁霜点点头,等苏忧言出门,她醒了好久的神,才理清楚,早上她睡着的时候,阿言和她干了什么。 她的脑子瞬间炸开。 苏忧言走到楼下,黎司期把车窗摇下来,那双浪子眸见之则如清风拂面,他满不在意地笑笑:“哥,我多等了你一个小时,你去干嘛了?” 苏忧言表情疏离,拉开车门:“我的,压不住枪。” 阳光正好,从窗外透进来,尤娜在病房里调弦。 张尔逸试探道:“你觉得我帅吗?” 尤娜头也不抬:“只看脸过得去。” 张尔逸那张俊秀的脸认真起来了,带着期盼道:“那看整体呢?气质那些。” 尤娜看了他一眼,艰难道:“也,也还行。” 张尔逸燃起希望,继续追问道:“你的理想型是不是就是洞穴低音妹夫那种?” 尤娜果断道:“不是啊,但是女孩子遇到洞穴低音妹夫那种,估计都会觉得很动心吧,就好像你看见一个长相气质都绝佳的超级大美女,怎么也会多看两眼的吧,但是又不会心生亵渎,更不会有非分之想,就只是看看,当艺术品一样。” 张尔逸趁机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尤娜随口道:“年纪大点成熟点的。” 张尔逸追问道:“大是大多少,三十多岁那种吗?” 尤娜把琴放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长道:“三十六岁吧,这个数字好。” 张尔逸的心沉下去:“是因为刚好比你大一轮吗?” 尤娜由衷道:“不是啊,我是想着,要是有个三十六岁老公的时候能等价代换就好了,那个时候我估计也三十多了,有一个三十六岁的老公,我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换成两个十八岁的,我估计能疯。” 张尔逸瞪大了眼睛。 尤娜看他一脸错愕,也学他的样子瞪大眼睛,俏皮地眨眨眼睛:“不行吗,想要有个后宫有错吗,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张尔逸一脸纠结:“可是…” 尤娜却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一般敞亮道:“年龄什么都是其次,主要是门当户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张尔逸心里失落无比。 而尤娜的余光看向自己用了多年不断换琴弦的旧吉他。 而有些人还没毕业,家里就可以给他开音乐工作室。 本身就是天壤之别,何必自作多情。 第八十六章 国大校花 右繁霜愣了好久,回想了一会儿才很确定这个事实,她眼睛都还是睁不开,因为前一天的过度紧张和疲惫,她到现在还迷愣着。 她有点震惊,可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她和阿言住了一段时间。 阿言好像是,喜欢这样。 句芒正好给她打电话,提醒她下午去陆氏报道,自己在陆氏大楼三层等她。 右繁霜支支吾吾地应:“好。” 句芒听她的声音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你感冒了?” 右繁霜结结巴巴:“不是。” 句芒:“那你早上干了什么,嗓子都哑了。” 右繁霜慌乱道:“没什么呀。” 句芒虽然不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她嗓子哑了,想起前天那通电话,还是随口调侃:“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的声音很轻,但右繁霜的脸瞬间通红。 句芒今天是随便说的,没想到能和今天对应,而右繁霜却一下就明白了她那天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句芒把电话挂了之后,右繁霜还久久不能回神,脸上的潮红久久未去。 她去洗完澡出来,苏忧言也刚好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苏忧言的那一刻,感觉变得非常奇怪。 别说是穿着t恤,哪怕是阿言现在穿着严严实实的高领毛衣,她眼前都会有些不该出现的画面,总觉得好像阿言没穿,从阿言的身材到声音,都让她觉得,沐浴着刚刚洗完澡的朦胧水汽和热气。 右繁霜直愣愣地盯着苏忧言看。 苏忧言站在门口含笑,眸光深邃:“霜霜在想什么?” 右繁霜听见他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地猛地摇了一下头,像是要把什么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看着小傻子和傻猫一样慌乱地摇了一下脑袋,像是什么都明白一样,似笑非笑道:“霜霜在想些很奇怪的画面吗?” 右繁霜慌乱地摇摇头。 苏忧言慢悠悠走过去,故意漫不经心道:“霜霜早上是醒着的吗?” 右繁霜欲盖弥彰,用力摇头。 苏忧言缓缓勾起唇角。 他就是想要这种效果。 最好是,小傻子对他充满各种幻想。 苏忧言给她拆早餐:“叫了法餐厅送过来的,我看霜霜很喜欢上次在老宅吃的早餐,这次的种类基本都是一样的,霜霜看好不好吃。” 右繁霜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好…” 苏忧言就在她对面坐着,看着她吃。 右繁霜抬眸看他的时候,他都是含笑看着她的,右繁霜的脸通红,那股潮红根本就褪不下去。 她只觉得被阿言看得手足无措。 她匆匆忙忙吃完,就要去学校,苏忧言站在门口看着她出去,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傻子,掉进陷阱里了。 右繁霜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里正在举办露天音乐节,她路过那边,看见台上的人是柳翡和尤娜。 夏风热烈,尤娜坐着弹吉他,而尤娜拨着贝斯,还有一些乐团的学长学姐们在表演。 下面的人热烈又欢欣,拿着应援棒跳起来,跟着他们唱。 她不自觉地就被那股氛围打动。 她抱着书走进人群里,离舞台越来越近。 尤娜第一个发现了她,第一反应却是故意笑着,示意右繁霜的方向。 众人纷纷看过去,发现了右繁霜,前面的人立刻起哄道。 “霜姐!华大校花必须给我们一个面子!” “在华大都唱了,回到国大这个主场,不上台说不过去啊!” “右姐必须上去,让他们看看校花到底是哪个学校的!” 右繁霜被众人推着上台,她不好意思地推拒,众人却更热情。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舞台上,柳翡却把手里的麦克风给她。 尤娜对着台下喊:“现在欢迎我们的校花,我们国大的校花右繁霜!” 她加重了国大几个字。 而右繁霜听见这个头衔更是受宠若惊。 台下欢呼,却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反而齐声喊她的名字:“右繁霜,右繁霜,右繁霜!” 热烈的气息随着初夏的热风,自由而浪漫地传播。 高呼她名字的声音年轻而积极。 右繁霜握着话筒,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向往。 对曾经梦想的向往。 会有人在台下这样喊她的名字,是她曾经最大的愿望。 她有些害羞,却坦诚道:“校花不能算,而且今天什么也没准备。” 台下却高声道:“唱什么都行!” “霜姐,你可不能让我们输给华大啊!” “就是校花!不准不是!”八壹中文网 众人嬉笑着,高呼着鼓励她。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道:“那唱一首lovestory吧。” 众人欢呼鼓掌,雀跃不已。 轻快悦耳的节奏流淌过耳际,众人跟着节奏鼓掌。 “thatyouwereromeo,youwerethrowingpebbles。” 你就是罗密欧,那朝我窗畔抛掷小石子的人。 “andmydaddysaid,“stayawayfromjuliet.“” 可我的父亲却说离朱丽叶远点。 众人跟着她唱,台下的声音虽然高不过话筒,那些歌声却如同和声,欢快真诚的氛围在草坪与蓝天之间徜徉。 灿烂与热爱共生,澄澈的歌声飘荡在她耳边。 “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 罗密欧请带我前往唯属于你我二人的地方。 右繁霜在夏风中不自觉露出笑意,右繁霜眉眼弯弯,又大又圆的荔枝眸有极其温柔清透的少女感。 她的气质总让人觉得她是游离于人群的,可是这一刻,她像是褪去了那股极度的静谧抑郁,走出那个压抑的壳子。 和众人一起欢笑着唱那首歌。 “so,isneakouttothegardentoseeyou.” 所以我蹑手蹑脚溜进花园见你。 “wekeepquiet'causewe'redeadiftheyknew.” 我们言行静悄因为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着笑,天真无邪却无比动人。 众人被她的天真与纯净感染,都不自觉地笑起来。 而她的气混发声将这段歌曲唱得游刃有余又轻松有节奏,技巧融化在欢快自由的旋律里。 气氛太动人,台下有人录了视频放到网上。 『看看校花到底是哪个学校的!』 背景里,国大的标志性建筑高耸入云。 一石激起千层浪。 点赞和评论疯狂飙升。 『我去,原来这个美女是国大的!』 第八十七章 默认校花 『这合理吗!!华大吹了那么久的气质校花,居然是国大的!』 而这次毕竟不是单独表演,拍摄的光线也不全聚集在右繁霜身上,画面远没有上次钢琴独奏演唱时来得震撼美丽,可是众人却对事实震惊不已。 之前一直以为的华大校花,居然是国大的。 那之前网络上的华大人还认领! 这校花特么的人家是国大人!华大还要不要脸啊。 华大有这么自由浪漫气质的美人,很让人震惊,这是右繁霜爆红的原因之一。 毕竟华大是个工科,连音乐学院都直接没有,只有个美院。 但国大有这么气质出众的美女,就很好理解了。 一是国大本身就兼容并包,自由开放,涌现的知名艺术家太多,各个气质绝顶。 二是国大的美女一路都是出圈的,基本上从七八年前开始,国大出了一个大满贯影后校花,现在颜值还在银幕上吊打一线小花。 众人就有了一个共识。 国大,一定是个美女很多的地方。 这个美女她是国大的,听起来,就比是华大的要合理啊! 国大出顶级美女是出了名的好吗! 一时之间,网络上之前靠右繁霜视频火了一波的华大博主,评论区瞬间沦陷,被嘲抢隔壁的美女。 有人看热闹,有人故意拱火挑两校百年来的明争暗斗。 而这些行径,无疑是在鼓励华大和国大, 打起来打起来,快点打起来!我们要看热闹! 到了这种程度,右繁霜是不是真的校花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面子,华大人的脸面不能丢! 对吃瓜群众来说,重要的是吃瓜,看学霸们打起来。 于是在网络上,不过短短半天,华大校花这个词条就成了一个梗,形容明争暗抢别人的东西,代替了强取豪夺。 甚至还有人延伸出了一系列梗。 你做人怎么这么华大校花。 翻译过来就是,你做人怎么这么强取豪夺,不讲道理。 甚至还有人说你做人怎么这么国大校花。 意思是做人怎么能这么忍气吞声。 词条发展得越迅猛,华大和国大的斗争就越不仅仅框在校花之争里。 华大人觉得国大的校花是故意的,非要这么美,在他们华大出圈,被华大人误会是自己同学,传播到网上后,就出来反打脸华大。 国大认为华大小心眼子,连校花都得偷他们的,简直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一时之间,两校的论坛都在热议这件事,华大甚至疯狂后悔那次联谊活动。 右繁霜明明不是任何一个学校的校花,却被强行指代,一说校花就会知道是那个叫繁霜的美女。 只要一说校花,管他是说国大还是华大,众人直接默认为右繁霜。 右繁霜下午去陆氏的时候,都被人震惊又兴奋地叫住。 “你是华大的校花对不对?” 那人说完,又自己拍了拍脑袋:“不对,你是国大的校花。” 右繁霜的脸本身就有很高的辨识度,再加上静谧到沉寂的气质,基本很难认错。 哪怕在外形上,不能完全说她是压倒一切的绝顶美女,可是气质太出众,根本没办法说她不是大美女。 她不笑时,有出世的疏离感,完全远离人世的淡漠,但一动一笑的时候,就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少女的稚幼和岁月沉淀的故事感,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脸上融合得极其完美。 美人各自美得不同,但右繁霜身上是极纯极静的孩子气和女人味,气质挂历久弥新,独独出众。八壹中文网 她到律所的时候,律所的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有些窃窃私语。 “天,是真的好美。” ”这孩子真漂亮啊。” 右繁霜有点手足无措。 田媛安抚道:“别紧张,我先带你进去见陆董事,不过到时候带你的,会是陆董事的妹妹陆律师,胜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毕业于f大政法系,从业七年,是业内极其有名的刑辩律师,对学生也极其严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未落,右繁霜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众人恭敬地欢呼:“陆律赢得漂亮!” “这一仗漂亮!” 右繁霜本以为回头看见的会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肃到每一根鱼尾纹的中年女律师。 却没想到,迎面走来的女人身材高挑,冷酷利落,完全像是一个骑着机车来的女车手。 说是三四十岁,不如说二十四五更像是她的年龄,高傲得像一只黑天鹅,连眼线的弧度都是上挑。 清秀冷艳的长相,耳洞一边打了起码五个,耳廓的钻石璀璨,手腕上百达翡丽ctrava系列的腕表奢华优雅,一头到耳下的短发干练又精致。 果敢、霸气和冷艳,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 律师们纷纷起身祝贺,而她穿过长廊,办公间,每个人都在说恭喜,祝贺中有尊敬和崇拜。 有个年轻律师拿了一叠材料给她,她边走边看,直接扔回去:“重新写,列好法官可能会在庭审时问到的问题,尤其是双方证据均无法直接证明的焦点问题,不然就你现在这份材料,在法庭上会被戳成筛子。” 而那个年轻的律师毫不质疑她的权威,立刻道:“我马上回去重新写。” 右繁霜看着她走过来,也不由得心中暗叹。 好酷啊。 田媛笑着道:“这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陆盈陆律师,这段时间由她带你。” 陆盈停在右繁霜面前,挽起西服袖子,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陆盈。” 她微微挑起的微笑弧度都冷艳无比,有极强的气场和吸引力。 右繁霜紧张地伸出手:“陆老师您好,我是右繁霜。” 陆盈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知道,国大这一届法律咨询选拔第一名,国大政法系素来人才辈出,我很看好你,是我点名要带你,不要让我失望。” 右繁霜无来由地愈发紧张。 陆盈律师的大名她之前就听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 这样厉害的前辈,点名要带自己。 一定程度上,在别人看来,就是前途无量。 可她真的很紧张。 田媛含笑道:“我作为老师的角度,认为繁霜正直,性格或许更适合当法官,这段时间,麻烦陆律师帮忙判断她更适合走哪条路。” 陆盈淡淡道:“田律师,晚辈乐意之至。” 而她落下这句话后,径直走向了里面的办公室。 而外面的人对于陆律师钦点的学生更是好奇,眼神连绵不断地飘到右繁霜身上。 这是陆律师第一个钦点的学生。 但只是这么看,她没有太多律师的冷肃,外貌倒是很惊艳,不愧是两校的校花。 之前一直有人造谣陆律师的取向,难不成陆律师这次真是看脸招人? 众人心里有猜测,却又不敢质疑陆盈的权威,更不敢乱说。 毕竟,这是陆氏。 第八十八章 和陈晏岁 右繁霜连忙跟上去。 而陆盈进了办公室,很快就有人拿东西让她签字。 陆盈看了好一会儿,表情始终冷肃,签完名才抬头看向右繁霜:“这一次和你来的有四个人,最后你们只能留下一个,哪怕你是田老师的得意门生,我们也会看实力留下最后的那一个,不会对你有任何关照。” 右繁霜那双清丽的眼睛如碧绿湖水般寂静沉寂:“当然,法律旨在防止强者滥用权力为所欲为。” 陆盈淡淡道:“你的老师说你适合做法官,那你自己认为呢?” 右繁霜坦诚道:“我认为我适合非诉。” 陆盈好奇道:“是因为比起诉讼,非诉可以赚到快钱吗?” 右繁霜摇摇头:“因为法庭之上,律师有很多时候没有选择权,无论我的当事人是正义或是不正义,我的责任就是为我的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但有些时候,我会对对方当事人感到不忍心。” 陆盈倒是有些意外:“那这么看来,你确实是不适合当律师,而是适合当法官。” 甚至于,她这种个性,学法律都不合适。 在律师身上没有正义不正义可言,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不是维护正义。 律师一般都比较理智冷血,认为法律的正义性是人们赋予的,本质上他只是秩序。 没有人花钱请律师打官司首先想到的是为追求正义,但几乎每个人请律师打官司,都是为自身利益最大化。 对于右繁霜这样心软而善良的人来说,其实学法律已经是很极限的选择了。 陆盈淡淡道:“当你不忍心的时候,会不会试图说服自己,律师的职责是根据法律的规定维护委托人的利益,不是维护正义?” 右繁霜坦诚道:“会,可我做不到逼自己维护不正义。” 如果她和陆律师一样,是刑事辩护,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因为刑辩律师的职责就是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进行无罪或者罪轻辩护。 根据事实不清,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则,律师甚至没有必要追根问底,被告人到底是否真正实施了犯罪。 以至于法律界一直有个笑话。 在法院门口,律师问被告人:“你已经获得释放,我们即将分手了。现在请你最后向我说实话,你是否真的犯了罪?” 被告人回答:“律师先生,当我在法庭上听到你为我作精彩的辩护时,我刚刚明白,我原来是清白的。” 律师,并非为维护正义而生。 陆盈心里有了定论,她双手交握,淡淡道:“非诉和法官,确实更适合你。” 这个孩子,她不适合做律师。 陆盈想了想:“正好现在有一个非诉的案子,是有关于瑞德曼斯酒店的,你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去和陈氏接洽,我也会做最终审核,带你们的是一位一级律师。” “和肖骐,楼裕一起,可以吗?” 右繁霜点头道:“当然。” 陆盈将一叠材料交给她:“因为酒店属于陈氏集团,这次那边派来对接的是陈晏岁,听说和你们是同学,应该认识,所以对你们来说,难度应该不大,能交流得很顺利。” 右繁霜一愣,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接过了材料。 陆盈的语气始终保持律师的冷静:“陆董事你以后会见到的,田律师和陆董事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不清楚田律师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我这里没有后门可走,见陆董事,还是在正式的场合里见吧。” 右繁霜语气平静:“您和我想的一样。” 陆盈转了转手上的笔:“那就好。” 田律师很少这样,她其实也知道,田律师不至于是走后门,应该是因为陆氏里确实有些难搞的人物,刚出社会的孩子,很容易被欺负。 田律师大概是怕这个孩子受到打压。 但这也是社会的一部分。 陆盈语气冷静:“没什么事情,就先出去吧,邹律师会安排你们的位置。” 右繁霜拿着材料,声音缓缓:“好的。” 陆盈给邹屿发了条信息。 邹屿立刻入内,把右繁霜引出去:“小右跟我来。” 邹屿打量了一眼右繁霜,试图在她身上找logo,但右繁霜这身打扮并没有logo,也没有明显品牌特征,是苏忧言故意的,怕右繁霜心里有负担。 而表,首饰,这些能体现背景的东西都没有。 邹屿收回视线,淡淡道:“右侧最左边,就是你的位置。” 右繁霜看过去。 那个位置偏僻,旁边还放了一台机器,挤压了一点位置,位置还在窗边,直面太阳。 邹屿询问道:“有意见吗?” 右繁霜仰起脸笑:“那里应该很安静,谢谢邹律师。” 邹屿却内心轻蔑。 最差的位置而已。 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右繁霜,没有多理,径直离开了。 而其他几个人来的时候,也是邹屿安排。 安排到坐在右繁霜旁边位置的是周衫烨,是政法系的大学霸,但是出身清贫,背着一个水洗得有点脱色的帆布包,坐在了右繁霜旁边。 穿着打扮昭示出身不错的楼裕和肖骐坐在相对好的位置,离其他人更近,方便交际,和茶水间也不远。 代替了陈晏岁位置的张礼宣坐的位置离右繁霜和周衫烨近的位置。 右繁霜在最远的位置,却胜在没有人来主动和她打招呼,她莫名地觉得安逸。 这个位置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安静,而且前人留下的七八盆小盆栽也可爱。 周衫烨紧张道:“陆律师看起来好严格啊。” 张礼宣凑近,小声道:“我们之前听说的,只要表现好,都能留下来是假的,我问了一下那边的姐姐,她说我们上一届只留了一个,其他推荐到了其他律师事务所。” 但是哪里能比陆氏更好? 陆氏已经是行业的天花板了,往别的地方走,只能是向下兼容。 周衫烨更紧张了:“那我们这五个人,岂不是也只有一个留下来?” 右繁霜低着头看材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看过去。 是苏忧言给她发的消息。 『霜霜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第八十九章 不想你吃亏 右繁霜的嘴角勾起笑意,给苏忧言回消息。 『五点半,还有半个小时。』 苏忧言看着手机:『要不要吃小蛋糕?』 右繁霜:『好呀。』 右繁霜看材料的时候,也时不时看手机上的时间,想要快点到五点半。 张礼宣见右繁霜完全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叫了一声右繁霜:“右姐。” 右繁霜不解地抬起头来:“啊,怎么了?” 张礼宣好奇道:“你都不紧张吗?” 右繁霜疑惑:“紧张什么?” 张礼宣对周衫烨感叹道:“美女果然在哪里都很淡定。” 周衫烨也只是笑了一下,就紧张地看手里的材料。 右繁霜没觉得有什么意思,低下头继续看材料,一看到了五点半马上起身。 张礼宣:“?” 怎么好像是个反内卷的美女。 右繁霜把材料抱在怀里,走出陆氏的大厦,而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邹屿也刚从大厦里走出来,就看见大厦前停了一辆豪车。 而站在豪车前的,居然是右繁霜,然而还没等她有什么龌蹉猜想的时候。 车窗流利地下落,男人英俊而年轻的面庞出现在眼前,面庞冷峻贵气,鼻梁高挺,眉目瑰丽,整张脸的风格都冰冷疏离,眉眼似笑非笑时俊美得惊心动魄。 右繁霜像只兔子扒在车窗上,露出虎牙和笑意,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却透露着开心:“阿言,你来啦。” 苏忧言的眸光温柔:“是啊,来接我的右大律师。” 右繁霜歪了歪头:“阿言给我带小蛋糕了吗?” 苏忧言伸手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当然了。” 右繁霜开心地走到另一边上了车。 而邹屿抱着结案报告,震惊站在原地。 劳斯莱斯慧影,这辆车将近一个亿。 而且车里的年轻男人看上去非富即贵。 邹屿愣得好久都没有动弹,嘴震惊地微张着,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那她刚刚… 邹屿不自觉手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劳斯莱斯慧影,全世界只有一辆。 她之所以认识,就是因为这辆慧影是目前劳斯莱斯最贵的车型,她曾经看过相关的报道,慧影采用了独特的三角形全景天窗搭配溜背和掀背设计,很好辨认。 买到的那位外国富豪,没有露面在大众眼前。 能买到全球只有一辆的慧影,车主的身家背景有多高贵可想而知。 右繁霜能坐上这辆车,还和拥有这辆车的年轻财阀这么亲密,更何况能让年轻财阀亲自来接的,无疑都是未婚妻那个级别。 哪怕只是女朋友,右繁霜估计都得是和对方一个圈子里的,才有交往的可能。 那右繁霜得是个什么出身? 邹屿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刚刚打量右繁霜的时候,右繁霜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logo,但好像做工剪裁都很高级。 邹屿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完了,现在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右繁霜坐上车,把材料放在一边,苏忧言把小蛋糕递给她,右繁霜拿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苏忧言含笑,温柔地看着她:“好吃吗?” 草莓和巧克力的浓郁都在她舌尖绽放,右繁霜弯起眼睛:“好吃。” 苏忧言伸手抽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掉唇边的巧克力,他薄唇微启,正当右繁霜以为他要说话的时候,他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吻了她一下,他的嘴唇有些微凉。八壹中文网 右繁霜觉得柔软的触感像果冻触碰,她不自觉就看着他露出笑意。 苏忧言似笑非笑道:“霜霜今天开心吗?” 右繁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开心呀。” 她像回家给大人讲幼儿园里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一件件事细数:“分到了一个安静又有阳光和绿植的位置,我很喜欢,带我的陆律师给我分的案子是非诉,不用上法庭给人辩护。” 说起陆盈,她忍不住和苏忧言分享:“阿言,你知道吗,陆律师很厉害的,我之前就听说过,陆律师一个小时的咨询费是五千,多难打的官司她都能翻案,胜率是百分之九十,好厉害啊。我什么时候能变成那么厉害的大律师。” 苏忧言含笑,轻声哄他兴致勃勃的小傻子:“我相信霜霜一定会成为大律师。” 他摸了摸她的头:“我们霜霜这么努力又聪明,以后会比她更厉害。” 右繁霜笑着点点头,眉眼弯弯。 苏忧言笑着,从旁边拿起一个盒子:“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霜霜。” 右繁霜好奇地看过去:“是什么?” 苏忧言打开那个珠宝盒,里面是一只手表。 江诗丹顿的马耳他系列陀飞轮腕表,粉金优雅而精致。 真正的制表大师喜欢用陀飞轮来彰显品牌实力,而这种精致而昂贵的机械装置往往彰显身份与品位。 这只表在港城公价是一百三十多万,不算太贵,但对于霜霜来说,不算太露锋芒。 社会上多的是先敬华衫后敬人的人,他不想小傻子在这方面吃亏,但也不想她太过打眼,惹人妒忌。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律师的时间很宝贵,霜霜要争分夺秒成为大律,不能错过每一分一秒,所以送给霜霜手表。” 右繁霜了然,欣喜道:“阿言考虑得好周到啊。” 刚刚她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买手表,上法庭的时候要把握时间。 阿言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右繁霜看了一眼那只表,由衷地称赞道:“谢谢阿言。” 苏忧言勾了勾手指,右繁霜歪头,不解什么意思。 苏忧言忍不住轻嗤一声:“亲亲。” 右繁霜恍然大悟,捧住他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搂着他的脖子,由衷道:“阿言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厉害啊。” 苏忧言那双含情如珠的鹤眸看着她,潋滟流光:“霜霜喜欢吗?” 右繁霜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苏忧言扬眉道:“那霜霜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右繁霜没多想:“有时间啊。” 苏忧言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推,声音低哑:“我也很喜欢霜霜。” 第九十章 长发绾君心 苏忧言低声道:“所以霜霜想不想和我干点什么?” 右繁霜好奇:“干什么?” 但是话音刚落,她就想起了早上的事情,阳光,低语,打湿而向后捋的墨发,分明的肌肉线条。 她忽然莫名地紧张起来,对上苏忧言温柔的视线,她也觉得灼人。 右繁霜结结巴巴道:“干什么呀?” 苏忧言看她有些慌乱的表情就知道他把小傻子带偏了。 真是,太好了。 他故意不说,含笑看着她:“霜霜猜一猜?” 他的眼睛含笑时灼人到让和他对视的人受不了,浓墨的眼睛盛着笑意如深情的时候,几乎让人甜蜜得心慌意乱。 右繁霜手足无措,却又忍不住有甜蜜泛起,她弱弱道:“我不知道呀。” 苏忧言勾唇:“霜霜要我说出来?” 右繁霜一激灵,连忙摇头:“不要。” 她咬了咬下唇,低下头羞耻道:“…可以。” 苏忧言凑近她,低声道:“什么可以?” 右繁霜说不出口,她的脸颊绯红,支支吾吾:“就是…” 前面还有司机,虽然对方不一定听得清,但右繁霜实在说不出来,红着脸栽进苏忧言怀里。 苏忧言眸中笑意更深,语气却轻佻:“我本来想问霜霜要不要看看我最近的设计,但既然霜霜这么热情,却之不恭。” 右繁霜懵了,抬起头看他:“啊?” 苏忧言似笑非笑,右繁霜才意识到自己想歪了。 她懊恼又觉得自己丢脸,把头埋进苏忧言怀里。 她还以为…… 苏忧言忍不住笑意,微微提高了声音,和前面的司机说:“去jh。” 司机调头去jh大厦。 到了jh的地下停车场,从专属的电梯上去,一路上都没人看见他们。 电梯直达二十九层,苏忧言带着右繁霜往里走,这一层楼几乎没有来往的人。 苏忧言把她带到一扇大门前,指纹解锁,进去之后又过了四五道门,密码和解锁方式奇奇怪怪。 而设计室里摆设着各种设计,桌上的草图不少,苏忧言把她牵到最里面那个房间,拿出一个玻璃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支细细长长的玉簪子,但簪头部分有点奇怪。 右繁霜不解地看着。 苏忧言含笑道:“霜霜觉得像什么?” 右繁霜如实道:“像花萼,可是花萼上面有花,它上面没有花呀。” 她呆呆的,好奇道:“为什么不把花朵也雕刻出来,是因为这段玉不够长吗?” 苏忧言因为她的天真忍俊不禁:“是有别的设计。” 苏忧言回身,走到身后的几个花瓶前,挑了一支开得最好的郁金香。 把花枝的大部分剪掉,裁去花萼。 右繁霜好奇地看着他。 苏忧言将那支花插进簪头花萼里,一瞬间,花朵的瑰丽与玉石长簪的纯净结合在一起,勃勃生机和精致高贵奇迹般共生,成为完整的一枝花。 右繁霜才一瞬间醍醐灌顶。 苏忧言轻声道:“霜霜过来。” 右繁霜惊讶地看着那支花瓶簪,呆呆地走过去,苏忧言让她站在镜子前。 苏忧言低头,垂下眸子,把她的长发绾起,修长而白皙的手指穿梭过乌黑浓密的青丝,浓青与白皙交叠,像青鸦飞过炊烟屋檐,美得朦胧而诗情画意。八壹中文网 苏忧言把那支细细长长的花瓶簪插进给她梳好的发髻里。 那朵鲜花插在她鬓边,春意盎然,云鬓青玉,郁金香本就是形态优雅高级的花卉,黄色郁金香的明艳和清丽,浓郁地簇拥在她的鸦鬓之间,本就高级干净的美人面,瞬间优雅而古典,芙蓉不及美人面。 活色生香,不外如是。 苏忧言握住她的肩膀,看向镜子里被带进他怀里的右繁霜,他的鼻梁抵着她的脸:“霜霜真美。” 右繁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鲜花簪鬓,她忽然喃喃道:“长发绾君心。” 苏忧言眸光微紧,低沉的声音却更温柔入骨,流连在她耳畔,追问道:“霜霜再说一遍?” 右繁霜看向镜子里的苏忧言。 她第一次认真透过镜子去看她和苏忧言,却有一点讶异。 她和阿言,看起来好亲密。 宽阔空荡的工作室中,一面长镜前。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右繁霜身后,宽大的手掌揽在她腰上,挡住她大半的腰,从后面微微弯腰,高挺的鼻梁抵住她白皙的面颊,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下来。 右繁霜从未意识到自己和苏忧言在第三视角来看会这么亲密。 太过暧昧而成年人的画面,让右繁霜看得愣住了,她不自觉吞了一口唾沫,却忘记重复一遍那句话。 苏忧言看小傻子发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他,忍不住含笑轻声道:“霜霜喜欢这支花瓶簪吗?” 右繁霜愣愣的:“喜欢呀。” 天天都可以换花,天天都拥有一支新簪子。 原来它不是花,是花瓶。 阿言这个设计好棒。 苏忧言低声道:“这支簪子,它的编号是0000。” 右繁霜试探道:“意思是它是第一支吗?” 苏忧言低声道:“意思是,它是唯一的一支,只属于霜霜。” 右繁霜的心一陷。 苏忧言看着镜子里的她,声音温柔到刻骨:“我的霜霜,就应该花团锦簇,从六年前开始,我就想把霜霜当成小女儿养,让霜霜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有最多的人爱你,微风海浪阳光爱情,这些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属于你。” 右繁霜眼圈红了。 苏忧言低声道:“霜霜要记住,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苏忧言。” 右繁霜不知道说什么,内心翻涌着,哽咽道:“阿言,我也最爱你。” 苏忧言满足地将她搂进怀里:“霜霜,无论是任何人,都不会让我动摇我的心意,霜霜也绝对不要改变,可不可以?” 右繁霜哽咽道:“阿言也不可以改变。” 苏忧言唇角微勾:“当然了,霜霜。” 霜这个字从他的舌尖到唇齿轻抵,都带出一圈旖旎。 右繁霜抱他抱得很紧,他同样可以感觉到小傻子的占有欲。 真好。 永远,永远不要和他分离。 第九十一章 重生与幸福 苏忧言低声道:“霜霜最爱我,是不是和我做什么都可以?” 右繁霜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 苏忧言引诱道:“霜霜不知道,我好想和霜霜结婚,我们不守那个三年的约定,好不好?” 右繁霜却坚定地摇摇头。 苏忧言不解,他语气极轻,有那么一刻,有许多不确定:“为什么。” 右繁霜仰起脸,认真道:“我不想我们的感情被人看不起。” 她清丽而脆弱的眼睛看着他:“爷爷把你看得很重要,而我答应了这个承诺,如果半途而废,爷爷一定会觉得我配不上你,君子重一诺,我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配不上你。” 苏忧言本该觉得沉重,可是小傻子的眼睛让他生不出任何伤心,因为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锋芒,只有满心满眼的爱意。 右繁霜温声道:“三年,我想用三年努力和阿言站在一起,所有实体正义,程序正义,我们都做到,我们的感情才会成为最无懈可击的唯一正义,没有人有任何理由反驳我们的感情。” 苏忧言心间的褶皱被她抚平。 小傻子,认死理。 可这才该是小傻子的答案。 苏忧言不想让她再说下去,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他一步步退后,将她抵在墙边,手抵在墙上,封住她周遭去路。 右繁霜的发髻微松,被他热烈而强势的吻抵得一时间调整不过来呼吸。 右繁霜微微偏头,呼吸急促却担忧道:“阿言要在这里吗?” 这话听得苏忧言都一滞,有些震惊她的想象力,却在片刻之后,恶劣地垂眸笑道:“霜霜想在这里?” 他根本没想过在这里和小傻子做什么,但是,显然他今天早上做的事情,把小傻子带偏了,总想着这件事。 右繁霜的眼睛怯怯的,满面通红,她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投进他怀里:“和阿言,我不介意。” 和阿言,阿言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对阿言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 苏忧言都对自己驯化的结果感到震惊,但心底升起的却是愉悦与欢腾。 小傻子,完全属于他。 那么突破她认知的事情,只要和他有关,她说答应就答应。 这种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太让人舒爽,像是从脊骨窜入每一个细胞的欢愉。 小傻子真是完全属于他了,他就是她世界里的唯一法则,他说什么,她就乖乖愿意承受什么。 苏忧言的眉眼似笑非笑,语气轻佻:“不可以哦。” 他指尖抚过右繁霜的额头,故意冤枉她:“霜霜多想也不可以,这里有监控。” 右繁霜的脸一红。 可是就算苏忧言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都没有生气。 苏忧言打量着她,目光危险而灼热地一寸寸上升:“霜霜是以为我想在这里?” 右繁霜的声音很轻:“因为阿言刚刚好凶。” 每次阿言这样,他总是要干点什么,平时阿言都很温柔的。 苏忧言故意道:“如果我想在这里,霜霜也会同意?” 这些完全突破右繁霜的认知天际,但是她的原则很清楚,她仰起脸,眼睛又大又圆,像只小奶猫一样真诚:“因为我想要阿言开心,和阿言希望我得到最好最好的一样,我希望阿言最开心最开心,怎么哄阿言都可以。” 阿言喜欢的她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她可以顺从阿言,因为阿言一定是很爱她才这样。 平时互相理解,有不能互相理解的地方,最大可能地兼容。 苏忧言摸摸她的脸,声音里有晦暗而得到满足的占有欲:“我最爱霜霜了。” 右繁霜也学他的样子,清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也最爱最爱阿言。” 苏忧言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真是要死了。 右繁霜对于苏忧言的审美一向很有信心,她轻声追问道:“阿言用郁金香给我插这支簪子有什么用意吗?” 苏忧言低声道:“当然,但现在有些后悔,要是上面插的是铃兰就好了,是铃兰,它就会是一支步摇。” 他凑近右繁霜耳畔,每个字都轻轻呢喃给她听:“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右繁霜嘴唇紧抿,浑身神经陡然一震。 苏忧言本来是随便逗逗她,但没想到随便逗逗她的威力好像也不小。 他笑了笑,没有再逗她,认真解释:“郁金香在初春盛开,有重生的含义,这种象征意义使郁金香成为了适合送给有新工作的人的礼物。” 这是一层。 另一层,郁金香的花语,是完美而深沉的爱。 右繁霜发自真心地崇拜:“阿言懂的好多。” 她的笑颜纯真而轻逸,满眼都是他。 苏忧言搂紧她。 黄色郁金香是最能代表幸福的花之一,它们甚至有快乐和希望的含义。 她前二十年已经过得太辛苦,他希望她在得知真相的同时,获得重生与幸福。 他真心希望她不要再受苦。 不管她嫁不嫁给他,她都是他在世上最爱的仅存。 — 右轩哽咽道:“妈,你为什么拜托她照顾我,我不需要。” 李月娟有气无力道:“不是照顾你,是看着你。你就把她当一个不熟悉但负责的亲戚,她欠你爸爸的恩情要还给你,以后,你也不准找她要钱,让她帮你解决什么东西,她也不会帮你。” 换成她自己,恐怕弄死对方的心都有,但是右繁霜天生心软,如果不是右繁霜心软,现在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和右繁霜说这些屁话了。八壹中文网 右轩坐在床边抹眼泪。 李月娟继续道:“她往后肯定鹏程万里的,你不当个人渣就不错了,你不要想她带你什么,你少影响她的生活,我是你妈妈,她不是,你要拎清楚一点。” 右轩泣不成声:“妈,你是真的拿了她的钱吗?” “是,八万,妈会还给她,你不要操心。” 李月娟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右轩:“和右繁霜在一起那个男人,你也不要去麻烦他任何事情,他非富即贵,和我们这些平民不一样,你麻烦他,说不定惹烦了他,他一次性解决你,你自己遭殃。” 右轩不说话,李月娟微微提高了声音:“懂不懂!” 右轩哽咽:“懂。” 第九十二章 像小妹妹 李月娟闭上眼睛:“懂就行了。” 第二天,右繁霜去到律所的时候,先去三楼和句芒打了个照面,句芒拿着厚厚一叠庭审材料远远地对她做哭脸。 她连忙下楼给句芒买了杯句芒最喜欢的卡布奇诺,悄悄放到她面前。 句芒含泪沉默,抱拳感谢。 右繁霜看见了她桌上比山还高的庭审材料,暗暗心疼。 芒果好惨啊。 右繁霜偷摸着走出三层,坐电梯上了八层,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昨天晚上她把材料整理了一遍,大概拟了个合同,但肯定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 右繁霜穿过工作间,要往自己的位置上走,邹屿看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走上来,语气亲切殷勤:“繁霜,昨天坐的那个位置习不习惯,要不要换一个?” 右繁霜抬起头来,见是邹屿,对邹屿温和地笑了笑:“不用了。” 邹屿却以为右繁霜已经记仇了,急了,连忙道:“肖骐旁边还有个空位,听说肖骐是你们专业的,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吧。” 右繁霜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位置,安静,没有人打扰,又有阳光,给她什么位置,她都不愿意换。 她温声道:“不用了,谢谢你邹律师,昨天你给我分的位置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照顾我。” 她的眼睛温柔又真诚,让邹屿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道:“不用谢不用谢,我是看你比较文静,可能会喜欢安静的位置,既然你喜欢就好。” 右繁霜发自内心地露出真诚的笑意。 而邹屿看着她,视线陡然被她手腕上那支江诗丹顿的表吸引了。 江诗丹顿,最便宜的表都是几十万一支,贵的上千万。 妈呀! 右繁霜到底是个什么财阀出身,二十岁戴江诗丹顿! 结果邹屿再仔细一看,今天终于在右繁霜身上找到一个认得出牌子的东西,她背的包居然是jh。 倒是没有jh的logo,却有jh的品牌设计图腾,很隐晦,不明显,甚至图腾还有变形,但是她看过这个包。 一线国际高奢。 差一点就完蛋了。 还好弥补及时,右繁霜没觉得她故意。 属于是歪打正着了。 右繁霜和邹屿礼貌地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邹屿松了口气。 而不远处,陆常明透过玻璃看着右繁霜的身影。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深,沉着的眼睛中几乎是留恋和不舍,像是透过她在看谁。 助理小心道:“陆总,您既然想见右小姐,为什么不见一面?” 陆常明双手交握,依旧看着右繁霜的身影,眸光深沉:“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这个孩子,她也学了法律。 右繁霜翻材料的时候,肖骐跑过来和她搭讪:“右姐,今天我们要一起去陈氏要收购的酒店里考察啊。” 肖骐把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加油,振奋精神。” 右繁霜喜欢吃很甜的东西,但咖啡这种东西,哪怕放再多糖都会有苦味,声音她向来是不喝咖啡,不得不喝的情况下也会加非常多糖。 但右繁霜还是温柔地对他笑了笑:“谢谢你,不过你喝吧,我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她的眸子清亮澄净,美得幽深,恰好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长裙,皮肤白皙透亮,而长发用浅紫色丝巾绑起,哪怕她说着拒绝的话,肖骐也觉得她真的好像在乳白色晨雾里摇曳的紫罗兰,美得无与伦比,并不让人感觉不舒服。 右姐真的好美,都不能单纯用漂亮来形容。 肖骐的耳根不由得红了一点。 楼裕看了一眼右繁霜这边,肖骐正和右繁霜搭话,楼裕把肖骐叫回来:“肖骐,你开车了吗?” 肖骐回过头去:“开了啊。” 楼裕毫不犹豫:“等会儿载我过去吧。” 肖骐自然而然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去找车钥匙。 而右繁霜收回视线,坐在那里没多久,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右繁霜抬眸的瞬间,惊喜道:“田师兄?” 田云绛露出笑颜:“我来办点事情,霜霜在这里还适应吗?” 右繁霜用力点点头:“这里的老师都很照顾我们。” 田云绛看了一眼她的头发:“霜霜戴我送的丝巾了。” 紫罗兰丝巾绑住少女的青丝,生机勃勃又优雅娴静。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心道:“真好。”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兄送的丝巾很好看,我很喜欢很喜欢。” 田云绛心里一暖。 认真挑的小礼物,得到了对方百分之两百的热烈回应,让他有上街再给她买很多很多东西的冲动,后悔没有给她买更多的礼物。 像小妹妹,真的好可爱。 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我妈昨天带你过来见陆董事了吗?” 右繁霜温柔道:“以后会见的,田老师带我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像有家长接送的小孩。 很多年了,久违的有这种感觉。 她不认识路,而阿姨开车带她过来,带她上楼找到准确的地点,像把刚刚到学龄且茫然失措的她带进小学教室里。 一步都不差地把她领到陆老师面前。 她觉得好安心,有大人在的感觉真的好好。 田云绛笑着,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余光中看了一眼表,突然发现时间有点紧:“我得走了,我妈喊我去邻市拿份取证资料,我得赶高铁。” 右繁霜有点好奇,看了他一眼。 田云绛笑着解释道:“因为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妈对火车站有阴影,不管怎么都不会坐火车,所以都是我替我妈去坐高铁火车,久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右繁霜了然,暗暗记住了。 以后如果阿姨需要帮助,也帮阿姨赶高铁。 旁边的周衫烨看着田云绛走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右繁霜:“右繁霜,你和田师兄关系很好吗?” 右繁霜想了想:“现在还不熟,但田师兄真的是很好的人啊。” 周衫烨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笔,嘴里喃喃道:“真好。” 邹屿叫了右繁霜一声:“小右,我们去实地了,我载你去吧。” 右繁霜弯起唇角:“好呀,谢谢邹律师。” 第九十三章 怕我啊 邹屿松了口气:“今天带你们的另一个罗律师就不去了,只有我们四个人。” 右繁霜点点头。 到了要收购的酒店之后,右繁霜迎面见到了陈晏岁。 他站在不远处,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资料在看,清俊出众,有些疏离。 在场女士的目光都有意无意被他吸引。 酒店的大厅装潢高级,冷淡的银光打在他身上,淡漠如疏风在林,那张清俊的面庞给人感觉如水雾杂山般朦胧遥远,他穿了件灰色衬衫,解开两粒扣子,哪怕是正装都让人感觉他恣意。 高大的身影立在华丽的旋转楼梯前,无端就有距离感。 尤其是想到这家连锁酒店仅仅是陈晏岁家里要收购的一家小酒店,来访的几个人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右繁霜视线平静,没有看他也没有刻意躲避。 众人走过去。 明明都是同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一下就和在学校里不一样了,肖骐和楼裕都莫名的紧张起来。 而邹屿很自然地就伸出手去:“小晏总你好。” 陈晏岁扫了邹屿一眼,却微微偏头看向右繁霜,鹤眸眸色浅淡,右繁霜并没看他,而是低着头看材料。 陈晏岁淡淡看着右繁霜,对邹屿伸出手,语气疏离:“你好。” 邹屿得体的笑还没漫上唇角,陈晏岁就放开了她的手。 他转身上楼,邹屿连忙跟上。 哪怕旋转楼梯撑死了就三十步,因为收购在即,路过的员工也不少,都恭恭敬敬地对陈晏岁打招呼,跟在陈晏岁身后的员工也谨慎恭敬。 楼裕和肖骐忽然就小心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在学校里他们还能对陈晏岁说什么公平不公平,在这里,显然不可以。 上了二楼,视野一下子开阔不少。 陈晏岁带着人走在长廊,加上他不苟言笑,身后又跟着恭恭敬敬的一群人,莫名就有强大的气场。 楼裕好奇地问肖骐:“这边住一晚上得多少钱呐?” 肖骐上网搜了一下,小声告诉她:“最低一档从六百八开始,封顶五千八,这家酒店是从意大利西西里岛起家的,那边是一晚一万。” 楼裕面目狰狞,小声道:“好贵啊。” 和瑞德曼斯一样贵,难怪瑞德曼斯要收购这家酒店,目标人群太一致了,瑞德曼斯也好贵。 她也只住过瑞德曼斯几次。 右繁霜一直跟在最后面。 陈晏岁忽然停了一下,邹屿不解,陈晏岁的下属们也不解,却都顺从地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右繁霜跟上了众人,陈晏岁回头淡淡扫了一眼。 楼裕和肖骐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而陈晏岁扫了一眼之后又收回视线,抬步把他们带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大得简直像音乐厅,布置的风格是意大利教堂式的华丽典雅,宫廷风格雕花画框里是洛可可时期的画作,处处精致,穹顶高耸,磅礴大气。 长桌上的深蓝色繁花缎面桌布延伸,新鲜的花卉摆在宴会厅长桌上,每隔两米便摆放着巴洛克风格插花,月季、雏菊、郁金香、唐菖蒲、香石竹、百合、大丽花、扶郎花,明亮淡雅,不对称的曲线新月形和贝壳花样典雅轻逸,甜美的花卉与蕨类植物、藤蔓植物相结合。 与整个大厅的洛可可风格极其贴合。 雅致高级。 陈晏岁随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拉开的并不是主位的椅子,但所有人都跟着坐在他下面的位置,没有越过他。 邹屿这边坐的是对面,而双方洽谈,每个人都和对面的一个人对着坐。 但位置最高的邹屿却没有坐在陈晏岁对面,导致错开了一个人,空出了陈晏岁对面的位置。 右繁霜走进去,迎面就是陈晏岁对面那个位置,如果往下走,太刻意。 右繁霜拿着材料,犹豫了一下,而邹屿叫了她一声:“小右,坐呀。” 右繁霜还是犹豫。 陈晏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道:“怕我?” 他靠着椅背,鹤眸冷淡,但却一直盯着右繁霜看,其他人都不在他视线里。 陈氏的员工都好奇地抬起头来看。 右繁霜的语气和表情却比他更平静淡定,温柔的声音直言:“没有,怕你尴尬。” 陈晏岁打量着她,语气疏淡:“坐,我不尴尬。” 右繁霜直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陈氏的人感觉莫名其妙。 而楼裕和肖骐猛地意识到。 完了,他们俩谈过恋爱。 难怪右姐从进来开始就不说话。 他们光顾着感叹这家酒店多豪华多豪华,都没想起来陈晏岁和右姐谈过恋爱。 完球了,这是什么修罗场,简直是个顶级炼狱啊! 邹屿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却又没有多想。 坐下来之后,员工送上了咖啡,陈晏岁喝了一口,却微微皱起了眉,员工问了一声。 陈晏岁的声音很低,大家都没注意,但是右繁霜拿着笔的手忽然顿了顿。 不多时,就有员工来送方糖,说咖啡太苦了,不好意思。 右繁霜看了一眼糖包,却没动。 众人都没注意这个细节,只是商议着收购案合同的拟订要求。 很出乎人意料的是,陈晏岁谈论起收购案的时候,言辞谈吐自如,提到的要点明确,要求清晰,完全像纵横商界多年的精英,只是他语气随意,说出来的时候,不会觉得他精明,可该有的一点不少。 连陈氏自己的员工都暗暗惊异,却不敢流露出震惊,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他们还以为…小晏总会只是个摆设。 但是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小晏总就把所有该讲的都讲完了,甚至还有他们没有考虑到的点。 之前从来没见过小晏总插手什么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小晏总有相当不错的经商能力。 对面的陆氏员工齐刷刷低头记录,听得无比认真。 陈晏岁转着笔,漫不经心道:“因为这是家连锁酒店,它在邻市还有一家,麻烦各位去邻市实地考察一趟,经费由陈氏报销,对于它的人事留存以及其他收购范围的细节,麻烦各位多加注意,尽量事无巨细写进收购合同里。”八壹中文网 陈晏岁抬眸看向右繁霜:“各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右繁霜撑着脸写字,抬起头的那一刻,陈晏岁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看向邹屿。 邹屿合起笔记本,笑道:“小晏总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陈晏岁淡淡点头:“那散会吧。” 员工向陆氏众人递上一张房卡:“今晚麻烦各位在这里住一晚,观察房间和周围环境,注意一下酒店遗留法律问题,未来可能会面临的争议,这也需要写在收购合同的补充里。” 第九十四章 阿言别生气(十五月票加更) 陆氏众人赶紧接过,右繁霜却愣了愣。 不回家,阿言会生气的吧。 邹屿看右繁霜不接过来,顺手就替她接了塞进她兜里,对陈氏的人笑道:“好的,今晚我们会尽力把遗留法律问题处理好。” 陈晏岁淡淡看了一眼右繁霜,走了出去。 长廊上众人三三两两地走着,走到拐角,陈晏岁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前面,右繁霜刚要过拐角就看见了陈晏岁。 而前面走着的邹屿好奇道:“我记得好像陆律师说过晏总是你们同学吧,怎么他和小右关系那么僵硬,好像有点别扭,结过梁子吗?” 楼裕和肖骐面面相觑。 楼裕回头看了一眼,连忙小声道:“邹律师,你不知道吧,他们两个谈过恋爱啊。” 邹屿震惊不已,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试探道:“小右和晏总谈过恋爱?” 楼裕兴致勃勃地小声八卦:“是啊,而且国大内,广为人知,还是右姐甩的陈晏岁,到现在右姐甩校草还是一段佳话。” 邹屿细思极恐。 和陈氏的小儿子谈过恋爱… 那右繁霜一直和财阀谈恋爱,她得是个什么出身? 邹屿一路狂想,终于想起有一家做电子产业的企业,董事长姓右。 明明那个右总肚子比肩宽,胖得有点挤压五官,她一直想一直想,终于找到右繁霜和那个右总有点像的地方。 鼻子,那么直那么小巧的鼻子一定是遗传的!还有惊人的发量,右总五十多了还有这么浓密的头发,右繁霜也是一头浓密的墨发。 邹屿心里简直是狠狠一拍掌,恨不得给自己疯狂鼓掌,觉得自己勘破了事实。 她就说!能和两个顶级财阀谈恋爱,右繁霜的出身一定超级牛逼。 还好姓右的企业少,她一下就想到了! 这一瞬间,邹屿简直觉得自己头上闪着金光。 奶奶的,念欢科技的千金啊!! 真·见世面了。 而右繁霜和陈晏岁站在拐角。 陈晏岁没头没尾,却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这表,你男朋友送的?” 这只表并不好买,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陈婉卿有一只同系列的表,在家里提过这个系列都不容易买。 右繁霜看了一眼自己的表,真诚道:“不用羡慕,你也可以找个男朋友给你买。” 她毫不遮掩,落落大方。 陈晏岁面色紧绷:“……” 他克制住语气:“你不用刻意回避我,这段时间公事公办。” 右繁霜温声道:“你也不用因为之前的事情感到愧疚而刻意照顾我,这段时间公事公办就好,毕竟我们没有真的谈过恋爱。” 正当陈晏岁觉得气氛还好时。 右繁霜温柔道:“只是有过节的普通朋友而已。” 她的声音温柔得如微风飘拂而过。 陈晏岁一怔。 而右繁霜抱着材料走过拐角,毫不留情离开,跟上众人脚步。 陈晏岁听见她说朋友,都难以自抑地动心。 普通朋友。 还有资格成为她眼中的普通朋友。 而邹屿频频回头,终于看见右繁霜跟上来了,她看右繁霜的眼神简直要发光。 天哪,活的豪门千金。 念欢科技,她居然能带念欢科技的千金。 这要是好好相处下来,得是多牛逼的一个人脉啊。 她殷勤道:“小右,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要不要送你回去拿换洗衣服啊?” 右繁霜温和道:“不用了,我等会儿四处看看,晚上就不留在这里住了。” 要换成别的实习生,第一天实地考察就开溜,邹屿肯定要板着脸,但是, 右繁霜她可是念欢科技的千金啊!! 右繁霜看了一眼表,现在她在酒店里走一圈了解一下情况,大概用一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五点半之前回去。 她不想让阿言担心。 邹屿连忙笑脸相迎:“小右,要不我带你走一圈,一起看看?” 楼裕和肖骐心中暗自啧啧,楼裕故意撒娇道:“邹律师,您怎么不带我们走走看看呢?” 邹屿连忙笑笑:“一起看一起看,我是想着小右她不方便住在这边,所以先带她看一下。” 楼裕和肖骐放下心来。 还以为是区别对待呢。 右繁霜仔细看了一遍各级房间,问了一下人事,又走出去看了一眼酒店周围的环境,拿手机记录了一下。 而邹屿一直在旁边说话,提醒她要注意什么,其实右繁霜考虑得八九不离十,但是有人提醒更周全一些。 楼裕和肖骐连忙偷师。 正合苏忧言给右繁霜打电话,右繁霜走远了一点去接起。 接起的那刻,她的嘴角就不由得翘起:“喂。”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霜霜今天忙不忙?” 右繁霜听见他的声音,心里就开心,她的声音轻盈:“已经忙完了。” 苏忧言含笑道:“我来接你。” 右繁霜想了想:“可是我今天去了实地考察,有点远,阿言如果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苏忧言轻哄道:“去接霜霜,多远都不远,霜霜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过来。” 右繁霜的嘴角弯起,却温声道:“我想自己回去,阿言先忙吧,我还得去医院看趟学长。” 苏忧言眸色微暗:“那我在国大附医等你。” 右繁霜一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道:“我其实想去见一趟李月娟,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和她相处的画面。” 她不想把自己的不堪都给阿言看。 苏忧言听见她的声音,刹那间有想狠狠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他声音低哑:“如果不能保护你,我才会觉得不舒服。” 右繁霜支支吾吾:“可是阿言没必要什么事情都替我做好。” 苏忧言那边不说话。 右繁霜小心道:“阿言,你生气了吗?” 苏忧言放下手机,心头涌起暗昧的浪潮,有种她正在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 右繁霜听那边还是不说话,赶紧把定位发给他。 苏忧言看到定位的那一瞬,眼底的晦暗稍去,声音依旧温柔:“霜霜别乱跑,我来接你。” 右繁霜连忙应:“好。” 她挂掉电话后,连忙回身去和邹屿他们告别。 到最近的公交站附近等他。 苏忧言来得很快,打开车门的时候,苏忧言几乎是把她拽进去的,右繁霜直接摔在了他怀里。 车门砰一声利落地关上,车窗升起。 右繁霜的心无由来地吊起。 她摔坐在苏忧言腿上,而苏忧言的眸子在偏暗的环境中晦暗不明,深邃而勾人地盯着她。 右繁霜的手撑在他大腿上借力,连忙坐起来。 苏忧言看着她借力的手,晦暗的长眸微微抬起,看着她的脸。 下一秒,小傻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亲昵的距离里,轻声哄道:“阿言不生气了好不好。” 苏忧言直勾勾地盯着她,暧昧的气氛在升温,他在忍着不吻下去。 右繁霜认真道:“以后去哪里都一定告诉阿言。” 苏忧言低声道:“还有呢?” 右繁霜亲下来,她亲得轻,苏忧言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按,深深回应过去。 他把她抵在车窗上,右繁霜紧张道:“阿言,外面看得见。” 苏忧言声音低哑:“单向的,看不见。” 苏忧言追问道:“还有呢?” 右繁霜被摁在车窗上,她的眼睛却依旧弥漫着真诚而温暖的爱意:“去见谁也告诉阿言。” 第九十五章 了断 苏忧言眸光幽深:“去往医院之后,今天只能见我。” 右繁霜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苏忧言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小傻子同样柔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啊。” 车一路驶向医院。 右繁霜一直坐在他怀里,没有挪动,和他小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句芒做诉讼遇上了难缠的民事委托人,还要看很多诉讼材料,说田云绛来和她打招呼,事无巨细,甚至一路上她只讲了两件事就到地方了。 苏忧言的心情终于回寰了些。 到了医院,苏忧言牵着右繁霜走进大楼里。 李月娟的那层楼依旧吵闹,右繁霜松开了他的手,怯怯地回头看他一眼:“阿言在门口等我,我进去了。” 苏忧言低声道:“嗯。” 他看着小傻子开门进去,又轻轻关上了门。 李月娟听见声音,翻了个身,看了过来。 右繁霜就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李月娟像是并不意外,表情很平静,甚至是死寂,已经没了多少生机:“你考虑好了吗?” 右繁霜看着她,忍住心底所有涌动:“考虑好了。” 她以为自己来的时候会很紧张,可是相反的,她竟然无比平静。 也许已经是心死如灰了。 右繁霜的声音徐徐:“我们两个就当陌生人,我也不会和你儿子有过多交集,我会让人看着他,看着他上学,但我不会给他花一分钱。就像你一样,我是孤儿,他也是。” 李月娟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却没有生气,而是一片死气沉沉:“谢谢。”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情况了。 右繁霜能愿意,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这样,她也可以安心闭眼了。 右繁霜淡淡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你没有对我有过不忍心,我也不会对你有,你好自为之。” 李月娟握紧了被子:“我知道。” 右繁霜将一叠文件放在李月娟床前,从包里拿出笔,扭开了笔盖:“签字吧。” 李月娟回头,攥紧被子,不敢置信道:“什么东西…” 右繁霜语气疏离:“家里的房子,你伪造签名拿到的不动产,转到我名下。” 李月娟努力抓着床栏坐起来,她有气无力却努力挣扎:“凭什么…” 右繁霜语气冷漠:“那我管你儿子管到上大学,凭什么?就凭我爸的恩情吗,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儿子依旧存疑,当年你和爸爸闹成那样,都不肯去做亲子鉴定,为什么?如果他不是我爸爸的儿子,是我仇人的儿子,我又凭什么管他?” 右繁霜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得已经脸色发青的李月娟,声音平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李月娟,你想利用我的善良,达到你的目的,那你相应的也要付出些什么东西。” 她一句话,说穿了所有。 原来她只是心软,不是真的傻。 李月娟眸子通红,看着那份协议。 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儿如此的陌生,她真的已经完全和自己没关系了。 连企图站在道德高地上,用道德绑架她,都如此困难。 她比自己还要清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打她十巴掌只要给粒糖就会完全不生气的孩子了。 李月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 右繁霜的心也是一片死寂,关于母亲,她的那片心田已经成了一片荒芜,看着李月娟,她压住声音的微颤:“签吧。” 李月娟的眼泪落在被子上,她拿起笔,紧紧握住,看着那份协议,闭上眼。 她像是呼吸不上来,却努力忍着不舍。 右繁霜看着已经没了多少生机的李月娟,李月娟一直低着头。 右繁霜别过脸去擦掉眼泪,转过头来,依旧冷静:“你比我更加清楚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这套房子落到你儿子手里,你儿子会怎么处理,我相信你很清楚。” 她毫无停顿地继续,把李月娟的处境说得明明白白:“你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更清楚,这套房子被你的妹妹骗去,一样是什么都落不着。” 李月娟的眼泪落下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有这么一丝悔恨,没有对右繁霜好一点。 当年只要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在这一刻,她都不会这么的绝情。 右繁霜看着李月娟流泪,却把自己心里所有的同情都按下去,平静地念出房屋赠予协议上的字句:“因为对乙方的感情和信任,甲方自愿将其名下房屋所有权证为自己所有的房产赠与乙方。按照《合同法》等有关法律规定,双方自愿达成房产赠与协议如下——” 李月娟哽咽道:“别念了,我签。” 不用念了。 木已成舟。 李月娟的手颤颤巍巍地握着笔,签下了名。 右繁霜看着她签字,面无表情,却一行清泪落下。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何必。 如果当初李月娟愿意,只要给她一点点的关心,今天,为人子女,她都做不到这么狠心。 可是偏偏是这样,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自己,她没有母亲,以后,也不必奢望。 右繁霜伸手擦掉眼泪。 李月娟把笔递给她,脸上浮现讨好的笑意:“繁霜,以后就拜托你了。” 右繁霜没有伸手去接笔。 李月娟笑着,小心翼翼道:“这套房子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妈错了,以后,拜托你多照顾你弟弟。” 右繁霜没有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笔,而是拿过了协议:“笔送给你了。” 她语气疏离:“我找到并保留了爸爸的多年前的毛发,烟头,牙刷,我会一一拿去做亲子鉴定。” 她流着泪,可是声音却如此冷清平静:“如果右轩不是爸爸的儿子,我不会手下留情。” 她说完,拿着协议直接转身离开。 李月娟紧紧握着那支笔,伏在床边哭泣。 这一次,是真的断得一干二净。 右繁霜走出去,只感觉松了一口气,那股紧紧提着的气终于呼了出来。 苏忧言走过来牵住她,她直接靠在了苏忧言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大,能包容住她的所有不堪。 她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拿走那套房子,可她并不是想要。 如果右轩真的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哪怕和她毫无亲情,她也会替爸爸管教。 如果不是,她只会看着他上大学,其他一概不理。 只是,这个房子是爸爸辛苦挣来的。 一开始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间租的小屋里,后来爸爸经商起家,倒卖些小商品,终于换了房子,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有了容身之地,只是还没等爸爸的纺织厂开起来,爸爸就出了车祸。 她记得爸爸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有多开心,连着一个月都笑眯眯。 她不想让这间房子落到别人手里或是被右轩随意挥霍。 爸爸是她唯一的亲人,留下的东西,她会守住。 右轩如果是爸爸的亲生儿子,等到右轩长大,她当然会把房子还给右轩。 这是爸爸没有成型的梦想。 第九十六章 极限反杀 右轩刚刚放学,走出学校就看见一群人在门口蹲着他,都是那天右繁霜身边的人,右轩拔腿就想跑。 刀疤洋直接拎住他的领子,叼着烟道:“跑!能跑到哪里去!” 右轩两股战战,发抖道:“洋哥,我没没没跑。” 刀疤洋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把烟拔了,扔到递上踩灭:“今天好好学习了没有?” 右轩一愣:“啊?” 旁边的马仔质问道:“问你呢,说话呀,学习了没有?” 右轩战战兢兢:“我是应该说我学的,还是应该说我没学?” 刀疤洋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当然是学了!来学校你不学习干嘛?” 旁边的混混连忙提醒刀疤洋:“洋哥,轻点,他好歹是右姐弟弟。” 刀疤洋闻言收回手:“以后我们每天都来接你放学,一直到你考上大学为止。” 右轩的眼睛猛地睁大。 刀疤洋凶戾道:“好好读书,和你姐姐一样考上国大,懂不懂?” 右轩一言难尽,却又不敢反驳,声音抖如筛糠:“我们学校一年也考不上两个国大的。” 刀疤洋皱起眉头:“你上的什么烂高中,怎么一整个学校一年也考不上两个?” 右轩吓得不轻,说话都虚了:“国大是最厉害的学校,我们这些普通高中哪有那么容易考上去。” 刀疤洋不理解:“那你姐怎么就考上去了?” 右轩结结巴巴:“右繁霜当年考上的是市一中,后面怎么考上了就不知道了。” 刀疤洋听他叫右繁霜大名,一巴掌就拍到他手臂上,右轩手臂都被打麻了。 刀疤洋凶狠道:“上不了市一中就算了,谁让你叫你姐姐大名的!没规矩。” 右轩结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你们要不就放过我吧,我肯定好好学习。” 刀疤洋摸了摸他胖得圆润的脑瓜,冷声道:“不行,说了接你到考完大学就是考完大学。” 要不是右姐,他们这群人根本没有缓刑的机会。 右姐简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父母的弟弟,就是他们的小弟。 刀疤洋对自己的逻辑深以为然,暗暗点了点头。 右轩欲哭无泪:“是不是右繁…我姐叫你们来揍我的?” 刀疤洋凶狠道:“什么揍你,你姐姐是为你好,不然你想当我们这样的混子吗?你知不知道读书有多重要,你现在还有机会读书,以后像我们一样没机会了,你哭都没地方去哭。” 右轩声音抖着:“我现在就想哭。” 右繁霜是故意的吧! 刀疤洋拿出个纸条来,故意凶他道:“男人哭什么哭!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不认真回答,就揍你一顿,答完今天就放过你。” 右轩点头如啄米:“我肯定认真回答。” 刀疤洋读着纸条上的字:“第一,你妈那消失的一万块钱去了哪里,是不是你花了?” 右轩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我!” 刀疤洋那群小弟盯着他。 右轩紧张得向后退一步,立刻补充道:“那天我看见我姨妈进我妈房间了,出来的时候包里鼓鼓囊囊的,可我又不知道她进去之前包里有没有那么鼓,也不敢随意怀疑长辈。” 刀疤洋邹起眉头:“没骗人吧?” 右轩哭丧着脸:“我花了,我身上总得有些花过钱的痕迹吧,除了我妈给我买的这些鞋,我身上哪件东西是贵的?我连游戏都不舍得充,你们都看得见的,我游戏才十五级,全是靠手打上去的。” 一个小弟走过来附耳刀疤洋:“我加了他游戏好友,确实才十几级,不像充了钱的样子。” 刀疤洋皱起眉头:“第二个问题,今天语文老师留的作业是什么?” 右轩一懵:“啊?” 刀疤洋拿纸拍他:“说话啊!语文老师留了什么作业?” 右轩哪里记得这个,他连课都完全没有听,要不是李月娟逼着他来上课,他根本都不会来。 他结结巴巴:“抄写课文。” 好在刀疤洋没有怀疑他撒谎:“抄写什么课文?” 右轩费劲力气,终于想起来了一篇:“那个…赤壁赋。” 刀疤洋好奇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赤壁赋是个什么东西?” 旁边唯一读过高中的小弟俨然军师:“就是,就是那个,那个谁。”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结结巴巴道:“那个李清照的赤壁赋嘛。” 右轩:“?” 其他人恍然大悟。 刀疤洋装逼道:“今天你就把李老师这篇课文好好抄一遍,字写好看点,听见没有!” 右轩一言难尽,但又不敢反驳:“好…” 刀疤洋看了一眼那张纸,又继续道:“第三个问题,今天的数学作业是什么?” 右轩:“?” 他这真编不出来了。 刀疤洋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鬼:“说啊!老师没布置作业吗?” 右轩醍醐灌顶:“对对对,数学老师今天没上课,就没布置作业。” 刀疤洋盯着他。 正在右轩战战兢兢的时候,刀疤洋收回了盯着他的视线,抖了一抖那张纸,继续道:“第四个问题,英语作业是什么。” 右轩不懂了:“干嘛一直问我作业不作业的?” 他都不记得上次做作业是什么时候了。 刀疤洋把那张纸揣进兜里:“要好好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像你姐姐一样那么厉害,我们那么多人,如果没有你姐姐,现在都全在监狱里,要不是你姐姐对我们有恩,我也不想理你这个鳖孙。” 另一个人也盯着右轩:“好好读书,也像我们一样,没有出息。” 右轩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你们是我姐叫过来的?” 旁边的人开口:“不然你以为我们是闲的,我们要看着你考上大学,现在还有一年半,你得好好学习。” 刀疤洋垂眸嗯了一声:“你平时喜欢在哪里做作业?” 右轩:“……” 他小心翼翼道:“奶茶店?” 刀疤洋皱着眉头:“书包,我给你提着,送你去奶茶店,我们看着你做完作业才能回家。” 右轩愣住了。 而那些混混把他的书包扒下来拎着。 刀疤洋叫他:“坐我的车,你喜欢去哪个奶茶店,我送你去。” 右轩整个人都像踩在了棉花上。 第九十七章 帮你追她 李月娟哭得没力气了,护士把她扶起来:“你这女儿真不孝顺,你都快不行了,还只惦记着你的房子。” 李月娟被虚弱地扶起来,依旧哽咽着。 护士叹气:“现在多不孝的人都有,你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又辛辛苦苦养大,等到你不行了,还要把你有的东西都拿走,还不如你还小的那个儿子,知道每天都过来陪床。” 李月娟没力气说话,用力摆摆手。 护士以为李月娟还想替她开脱,叹气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给她说话。” 李月娟吸了一会儿氧气,终于缓过劲来,虚弱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也不是我女儿,就是一个亲戚,你别听我同病房的阿婆乱说,她要帮我把儿子养大,人家无亲无故,凭什么?肯定要钱的。” 护士恍然大悟。 她还以为是亲生女儿呢。 毕竟这种事情,在医院她见得多了。 李月娟的眸子混沌:“更何况以前我跟她关系很不好,她能不计前嫌帮我,已经很好了,你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护士无语道:“谁要出去乱说,还不是关心你,怕你和以前那些叔叔阿姨一样被欺负,等到死了都没人来给你收尸,还得我们医院管。” 李月娟没力气了,闭上眼睛睡觉。 右繁霜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她看着那份协议,很久都没说话。 到了停车场,苏忧言直接把她抱起来,没让她自己走。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阿言,我觉得好累啊。” 苏忧言轻声道:“霜霜已经做得很好了。” 右繁霜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心里空落落的,但是正因为空空荡荡,有种解脱的感觉,好像枷锁和挡在眼前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只是她还不适应这种毫无负担的感觉。 苏忧言把她抱回家,把她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霜霜要不要现在洗澡?” 右繁霜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要,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 苏忧言温声道:“那霜霜想吃蛋糕吗?”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想啊。” 苏忧言含笑道:“我给霜霜买了很多蛋糕,带霜霜去吃。” — 陈晏岁看着资料,却更像是在出神。 而外面的员工小声道:“今天陆氏来的那个年轻女律师什么来头?” “不知道,但是好漂亮,我看小晏总看了她好几次,我也看了她好几次。” 其中一个员工小心翼翼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拉着同事走到一边:“今天小晏总说让那个女孩坐的时候,感觉他们是不是认识啊。” “那个律师年轻又漂亮,说不定和小晏总一样也是政法系,之前就认识啰。” 两个人走向卫生间。 “这倒是其次,最让我震惊的是,小晏总处理这次案子居然游刃有余,我还以为董事长一直不让小晏总参与公司事务,是因为小晏总不行,谁能想到,小晏总的能力好像不亚于小陈总。” 其中一个打开水龙头:“我也好震惊,搞得今天开会之后汇报工作,我比在小陈总那边汇报还紧张,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水流的声音哗哗。 “其实说真的,单论能力,小陈总给我一种还在努力学的感觉,本人也更像艺术家,小晏总在事务上好成熟。”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是啊…可是只有陈总才有继承的机会吧,小晏总不是那什么嘛。” 私生子。 虽然说不是,但之前陈氏可从来没有这位小少爷,五年前突然认回来的,但凡是在陈氏留得久的,大概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八壹中文网 真是可惜,单论能力,小晏总是真不错,给人的压迫感简直像董事长,让人一点都不敢糊弄。 而大厦高层办公室,陈伯晋坐在转椅上,淡淡道:“是哪个,弄清楚了没有?” 下属递上平板,让陈伯晋看监控截图和员工复盘。 陈伯晋摸着下巴,看完了下属弄好的文件。 下属如实道:“因为那个女孩子明显和小晏总有什么过去,开会的时候还说怕坐过去小晏总觉得尴尬,所以我们猜是有什么过去,让人黑进了校园论坛看了看,发现这个女孩是小晏总的前女友。” 陈伯晋皱着眉头翻页,翻到论坛某些评论的截图。 大概都是说陈晏岁渣男,对美女姐姐这么不好。 或是右姐干得漂亮,甩渣男堪为典范。 下属小心道:“小晏总之前…似乎是对那位小姐不太好,连论坛上都可以看到许多爆料,说小晏总之前和这位右小姐谈恋爱的时候,劈腿,冷暴力,还有…” 陈伯晋的脸黑下来:“可以了,别说了。” 他虽然不能把继承的重任交给小岁,但是对小岁,他是真心实意希望没有豪门里那些算计心计,和他当普通父子就好。 小岁喜欢的女孩子,他也希望小岁能追到。 这一次陈晏岁虽然说是朋友,但明显是动了真心的。 只有真心才小心翼翼。 陈伯晋看着平板摇了摇头。 但陈晏岁也太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了,之前还对人家姑娘这么差。 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还伤人家姑娘的心。 他追问道:“这次和陆氏合作这个收购合同,你们打算用多久弄出来?” 下属恭敬道:“半个月。” 陈伯晋把平板放下,果断道:“延长到一个月吧,而且这个酒店毕竟是连锁酒店,也不止邻市有。” 下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国内有八家,我也觉得应该每一家都实地考察过,才能够确定收购合同的细节。” 陈伯晋满意地补充道:“而且陆氏和我们合作了这么久,已经是很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了,出差的待遇当然不能差,每到一个地方,就让陈氏的员工带律师们去吃吃喝喝,好好玩一下,忙中易出错,别因为收购案绷得那么紧,经费由我们陈氏来出,毕竟这个收购案也确实很重要。” 下属心领神会:“这次收购案毕竟是小陈总第一个收购案,陈氏对这个收购寄予厚望,用一个月好好打磨收购方案完全是合理的,明智的,众望所归的。” 陈伯晋满意地扬起了微笑。 下属补充道:“我认为,这次收购案既然这么重要了,一定要让小晏总请大家吃一顿饭,再挑一份礼物送给参与收购案的陆氏律师。” 陈伯晋感慨道:“孺子可教。” 下属含笑道:“都是董事长您教的好。” 玻璃窗上倒映出两个中年男人油腻又社会的笑。 下属趁机道:“而且听说今天小晏总发挥得很好,连陆氏都听得肃然起敬,又结合法律又有生意人的考虑,陆氏一点都不敢怠慢,您派小晏总去处理收购合同的部分,真是明智之举。” 陈伯晋听到这,面色却沉了沉:“行了,你出去吧。” 发挥得很好,对小岁来说,其实不是好事。 陈璟的外家很强大,不可能容忍小岁继承陈氏。 如果真的要论他的私心,他确实希望小岁能继承。 可是现实没有那么简单。 保住命,当一个富贵闲人,对小岁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除非有什么时候,小岁能扛过陈璟的外家了,这一切才有可能。 酒店里,陈晏岁看着资料出神,陈氏的员工敲门:“小晏总。” 第九十八章 温暖 陈晏岁回了神:“进来。” 员工提醒道:“这次收购的时间延长到一个月,董事长说一定要和陆氏的律师多接触磨合,打造出最完美的收购合同。” 陈晏岁的眸光暗了暗。 是因为这是大哥的第一个案子吧。 爸总是偏心的。 大哥永远得到最好的,大哥有母亲,没有被父亲抛弃,哪怕是学艺术出身,爸也愿意把公司交给大哥,让大哥好好锻炼。 但陈晏岁只是平静道:“我知道了。” 他看向陆氏留下来的初拟合同,每个负责人在上面都有签名。 右繁霜的字体尤为清丽。 — 右繁霜埋头吃着蛋糕,苏忧言就在对面坐着,含笑看着她吃。 满桌四五十种甜点。 因为苏忧言看右繁霜在老宅吃法式的早餐时,吃的很认真,他干脆让老宅的厨师做了会做的所有法式甜点送过来。 但怕小傻子单吃蛋糕会反胃酸,让厨师尽量结合正餐做了。 鲑鱼子马卡龙,熔岩芝士牛肝菌蛋挞,黑松露香槟酱司康饼,牛油果慕斯蛋糕,黑加仑酱塔塔,甜点们摆在桌子上琳琅满目。 小傻子喜欢吃甜的东西,就应该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甜点吃个遍。 苏忧言看着她吃,眸光温柔。 先从苏家开始。 右繁霜吃到了脸上,她抬起头来满桌找纸巾,苏忧言起身去拿了纸巾,走到她面前替她擦干净。 右繁霜顺从地抬着脸让他擦。 脸上的黑巧克力让她看起来像只小花猫,苏忧言替她擦着,却忍不住笑了笑。 右繁霜有些不自信道:“是不是弄得很脏啊。” 苏忧言擦着她的脸,却笑着,温声道:“很可爱。” 他的内心却晦暗,想把小傻子埋在甜点一起吃掉,不让任何人看到。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潋滟流光的眼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看向他替她擦脸的手。 细细长长,修长而白皙如象牙,像艺术品。 不知道为什么,想一口咬下去。 苏忧言扔掉纸巾,弯腰捏了捏她的脸,低沉的声音却温柔:“好了哦。” 右繁霜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安道:“阿言,我没力气洗澡。” 苏忧言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可是她怯怯的眼睛又透露着浅显容易被人发现的勾引。 苏忧言心里晦暗的想法刹那间升起,他长眸含笑:“霜霜是让我帮你洗吗?” 右繁霜不说话,那双天生纯真的眼睛却清澈又羞涩地看着他,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捏着勺子有点紧张:“我自己洗也可以。” 她低着头,明显紧张得要命,拿着勺子的手不安地搓了搓匙柄。 苏忧言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小傻子露怯的勾引,内心的占有欲在那刻抬头,简直像尽兴沐浴大雨的欢愉。 他故意不同意,想多看一会儿:“霜霜真的很累吗?” 右繁霜的脸红起来,她手足无措地捏着勺子,可她慌乱,却没有退缩:“累啊。” 她低着头,着急忙慌地解释道:“今天去了好远,还看了好多材料,开了好久的会…” 她不敢抬头看他,却努力佐证自己的观点:“我们组里的人也都说好累呢。” 苏忧言看着她的脸一点点红起来,窘迫不安,可她没有一点逃避的意思,并没有因为他没有立即答应就揭过话题。 反而是,努力让他相信。 苏忧言伸手,越过桌子摸了摸她的下巴,像逗猫的手法一样,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他。 右繁霜的脸红得滴血。 苏忧言轻声诱导道:“霜霜想在浴缸里洗还是淋浴?” 右繁霜水润发亮的眼睛看着他:“阿言觉得呢?” 苏忧言垂眸,似笑非笑道:“我喜欢在浴缸里。” — 右轩抄赤壁赋抄得手痛,但是又不敢停下来,周围那些大哥们都看着他抄。 刀疤洋甚至还关心他:“这就是李老师的赤壁赋。” 刀疤洋补充道:“一个字也看不懂。” 右轩努力克服恐惧,纠正道:“这是苏轼的赤壁赋。” 那个唯一上过高中的马仔连忙道:“对对对,就是那个,明朝的嘛。” 右轩:“……” 他认真道:“苏轼是宋朝的。” 那个上过高中的混混尬笑一声,却没对右轩发火,而是努力装作关爱的语气:“我这是考考你。” 右轩:“……” “大哥,谢谢你。” 刀疤洋踹了一脚那个其实只上过高一的混混:“你别打扰他学习,你这两桶水还想教他,你别给他带歪了。” 右轩:“是半桶水。” 刀疤洋又踹了一脚那个混混:“听到没有,是半桶水,说你半桶水晃来晃去呢。” 那个混混捂着屁股:“洋哥,这明明是你说错了,怎么踹我呢。” 刀疤洋又踹了他一脚:“管那么多干什么,谁让你半桶水晃荡。” 右轩看着几个大哥在他身边吵吵闹闹,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对自己没什么威胁性。 好像不是来为难他的。 右轩低头看向作业本。 他刚刚连作业本都掏不出来一本,还是洋哥去买的。 他没带书,也是洋哥问他网上能不能搜,然后把自己手机给他,让他对着网上抄。 他本来以为,右繁霜叫这些人来是为了为难他。 没想到不是。 刀疤洋看他停笔:“是不是写完了,写完了我们送你回家。” 右轩点点头。 刀疤洋伸手过来,右轩下意识一躲,以为他要给自己一巴掌。 没想到刀疤洋的手越过了他,拿起他的作业本,塞进书包里。 看他下意识躲,刀疤洋还嗤笑一声,却没说什么。 刀疤洋还没右轩大只,却载着右轩这只大胖小子,开着机车走街串巷,把右轩送回家。 右轩坐在摩托车上,看着路灯和行人,莫名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好像是觉得很窝心温暖,却又觉得很奇怪。 像是想留住这一刻,却更像是觉得这一刻如此不真实。 是右繁霜叫他们过来的,过来陪着他学习,接他放学的。 以前,右繁霜也会来接他放学,他们姐弟之间关系很好很好,从来不会受任何人挑拨。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全都不一样了。 第九十九章 哥哥 右繁霜靠在苏忧言怀里,闭着眼睛就快睡着了。 苏忧言给她擦头发,看着她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眸中有点点星星笑意。 “霜霜今天很乖。” 右繁霜的声音却微弱,像是脆弱无依的浮萍:“我想感觉到爱,想感觉到阿言爱我。” 因为妈妈不爱我。 右繁霜懊恼地低下头。 不,她没有妈妈,只有一个陌生人。 苏忧言忽然间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主动。 她满心的疮痍,不安,面对李月娟,感受不到任何爱。 苏忧言把她抱起来,面对着窗外,坐着看整个城市恢宏的夜景。 夜景里的霓虹辉煌透过落地窗落入室内,勾勒在他清瘦挺拔的轮廓上,浓墨而外眼角微尖上扬的眼睛明灭不清,冷俊贵气的面庞有最危险的吸引力。 “霜霜,你是不是还没有适应我?” 右繁霜把头埋进他怀里,没有去看夜景,呼吸着他周遭的空气:“阿言像一个美好得不真实的礼物。” 苏忧言听见,却没有生气,依旧温柔地问:“六年了,霜霜还把我当成一个礼物吗?” 右繁霜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冷香,才感觉能镇定下来,热气裹挟着沐浴露和苏忧言荷尔蒙的味道,温暖而暧昧沉稳。 她的声音很低:“你对我来说,一直是生命里的礼物。” 她活着的二十年人生里,苏忧言简直像一个意外,是她在最悲惨人生里遇到的美好意外。 美好得让人难以相信会属于她。 右繁霜伸手抱住他的腰:“其实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苏忧言好奇:“什么事情?” 右繁霜仰起脸,有点不好意思:“一开始我没想过和阿言谈恋爱,只想阿言当我哥哥。” 她回忆起往事,还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谁知道…” 苏忧言托着她的后脑勺,似笑非笑道:“怎么?” 苏忧言低头吻她,片刻又离:“是这样吗?” 唇上的触感尤在,她就听见苏忧言低沉的烟嗓含着幽幽的笑意:“把我当成哥哥,哪有把我当成老公带劲。” 右繁霜看着他瑰丽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忧言托着她的后脑,让她看着自己,他似笑非笑:“不是说要把我当成哥哥吗?” 他薄唇微启:“叫哥哥啊。” 右繁霜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下一秒却不好意思地钻进他怀里。 苏忧言没想放过她,慢悠悠道:“你怎么埋进哥哥怀里,而且这么大还和哥哥睡一张床。” 右繁霜不好意思,埋着头像鸵鸟一样不说话。 他纠正着她,不允许她把他当成男朋友或老公之外的任何人。 他永远不会和右繁霜成为亲人,看她的第一眼,他就有占有欲和情愫在升起,他要她也一样。 — 带这次收购案的罗律师终于露面了,只是一来就带来一个噩耗:“这次出差要出一周,我们尽量在短时间内把收购案的实地考察完。” 肖骐懵了:“啊?” 楼裕也不理解:“之前不是说只考察邻市的那家吗?” 罗绶认真道:“陈氏很看重这次收购,希望万无一失,因为这家酒店是意大利起家的,有很多手续其实没有办妥,希望我们做完之后,不会有任何的法律遗留问题。” 罗绶将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众人:“懂了吗?” 他的视线扫过右繁霜一行人。 右繁霜托着脸思考着,没出声。 罗绶继续道:“这次抽成是酒店市值和陈氏收购价格差距的百分之五,所里抽百分之三,剩下的,都是大家的。” 楼裕和肖骐一下子坐直了,瞳孔地震。 虽说陆罗邹三位律师都在,但是市值和收购价差距的百分之五,随便说估计都是上千万,就算是所里抽掉百分之三,都还能剩几百万。 分到六个人手里,就算因为他们只是实习律师助理,主要负责的三位一级律师会拿走绝大多数,他们这些实习生到手的钱估计都会多到爆炸吧。 哪怕就只能分个几万块,都简直站在了毕业生的巅峰。 难怪大家都想来陆氏。 实习期就有这么大的蛋糕,放在别的地方根本都不敢想。 罗绶认真道:“后天出差,明白了吗?” 肖骐和楼裕差点就想举双手双脚喝彩:“明白!” 两人内心欢呼雀跃,甚至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出发。 右繁霜转了转笔。 肖骐好奇道:“右姐,你不高兴吗?” 右繁霜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地道:“高兴是高兴,就是一周太久了。” 肖骐兴奋道:“要去那么多个地方,就当是旅游了呀,平时哪有机会这么旅游。” 右繁霜温柔地笑了笑:“那倒是。” 陆常明路过会议室,透明玻璃的那头,右繁霜垂眸笑着。 他的视线停滞片刻,抬步离开。 右繁霜一行人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巧周衫烨抱着一堆资料过来,见一行人脸上带笑,气氛活跃,好奇道:“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肖骐兴奋地和她分享:“我们要去出差,抽成是这次要收购的酒店收购价与市值差距的百分之二。” 周衫烨的笑容一凝。 肖骐却浑然未觉:“拿到钱我肯定要换台最酷炫的游戏本。” 周衫烨小心道:“你们第一个案子,不用跟在老师后面打打杂吗?” 肖骐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懂:“不用啊,虽然咱们级别是律师助理,但怎么也是五院四系出来的,应该直接跟着老师从对接案子开始学习吧。” 周衫烨抱着资料的胳膊不由得收紧。 周衫烨看着一行人光鲜亮丽,不像她,穿着旧衣服。 陆氏真是,阶级分明。 钱也流向了不缺钱的人。 肖骐笑道:“你是要去复印吗?我帮你吧。” 周衫烨还没来得及拒绝,肖骐就把资料从她手里抽出来。 一张催缴单从里面掉出来,肖骐看过去的一瞬,周衫烨心脏霎时一停。 肖骐刚要弯腰替她捡起来,周衫烨就赶忙自己去捡起,把手往背后藏。 肖骐也只是笑了笑,没当回事。 但笑容落在周衫烨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衫烨握着那张单子的手不由得攥紧。 第一百章 求婚 苏涛在宴会上见到黎承,连忙上前打招呼,黎承只是皮笑肉不笑:“听说最近苏总要好事将近了。” 苏涛不解:“黎董说的是?” 黎承拿着酒杯,笑了笑:“忧言回国之后应该要准备忙订婚的事情了吧?” 苏涛连忙笑脸相迎:“是,这不还得看小珠的意愿吗,我个人太喜欢小珠这孩子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也可以更进一步。” 黎承却冷笑一声:“忧言应该已经有了未婚妻人选吧,我们小珠也是一家女百家求,苏忧言的未婚妻可能是不错,但我们小珠是康纳尔毕业,身价也是这个圈子里首屈一指的千金,没必要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侮辱我们,我们也看不上。” 苏涛的脸色一僵。 他倒是见到了苏忧言带了一个女孩回家,苏忧言可能是想要老爷子承认这个姑娘。 但老爷子没说什么,明显是不想承认,直接把那个姑娘当成了空气。 苏忧言也没闹没出声。 但他不知道黎家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想来很有可能是黎安注意到了那个女孩,猜到这个女孩来历,告诉了黎董。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注意那女孩什么样,毕竟只是过客,又一点动静没有,没想到黎安注意到了。 苏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忧言的朋友,来家里做过一次客,并不是什么未婚妻,黎董这是误会了。” 黎承的笑意却完全消失了,有意给黎珠出头:“都已经耀武扬威到小珠面前了,这算是什么朋友?我们小珠是不在意,但那个姑娘却是有些嚣张,苏总,我们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没必要如此不坦诚吧。” 黎承放下酒杯,直接越过了苏涛。 苏涛的笑容也消失,表情变得冰冷无比。 耀武扬威到黎氏面前了。 他嘱咐身旁的秘书:“找个人盯一下那个女孩,花多少钱无所谓,离那个女孩越近越好。” 秘书恭敬道:“是。” 肖骐和楼裕,右繁霜三个坐在茶水间里,楼裕给他们泡咖啡:“这咖啡豆可是我自己带来的,公司的咖啡我喝不惯,你们也尝尝。” 楼裕把咖啡推到右繁霜面前,肖骐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推到右繁霜面前的那一杯,是咖啡牛奶,不是单纯咖啡。 楼裕歪头笑,露出她只有一边的酒窝:“我注意到你每天早上都随机喝各个牌子的甜牛奶,肯定喜欢喝甜的。” 右繁霜受宠若惊:“谢谢。” 楼裕笑起来:“不用谢呀。” 楼裕长着一张显幼态的短脸,单眼皮,酒窝也深深的,如果不是穿了小西装,简直就像个初中生。 肖骐笑道:“我的呢?” 楼裕把另一杯连糖都没加的咖啡推到他面前,肖骐喝了一口,苦得吐舌头。 楼裕却忽然看着他的手道:“欸,你的手指头,一点也不粉欸。” 肖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手指头粉?” 楼裕长得童颜,结果车一开就是180迈,她咳嗽两声,煞有其事地普及道:“指尖泛粉代表肾功能好,雄性激素分泌很高啊。” 肖骐的脸霎时间红起来,他连忙维护自己的男性尊严:“你这肯定都是胡说八道的,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楼裕刚想给他普及,结果肖骐就捂住耳朵,誓死扞卫尊严:“我不听我不听。” 右繁霜都忍不住笑了,却不受控制想起苏忧言。 但是她最近倒是没注意过阿言的手粉不粉,三年前看了很多很多次,阿言睡着或是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她都会握住阿言的手,那个时候,阿言的手白得像冷玉。 周衫烨看向茶水间,几个人打打闹闹,笑嘻嘻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右繁霜下了班回到家里的时候,苏忧言也刚刚回来。 他坐在阳台上,面前摆着打开的电脑,上面是右繁霜看不懂的线形图。 夕阳漫卷,落在他清瘦而英俊出众的面庞上,在涌动流淌的晚霞中,瑰丽的鹤眸也像宝石一样璀璨生波,他脸上的线条挺拔立体,侧影一个轮廓也足够有危险冷血的攻击性,像一个勾人的陷阱。 听见脚步声,苏忧言侧首看过来,潋滟流光的鹤眸中流淌出浅浅笑意:“霜霜回来了。” 右繁霜却下意识去看苏忧言的手,真的指尖粉粉的。 右繁霜呆呆道:“阿言,你的手好粉啊。” 苏忧言微微挑眉,看向自己的手,他掌心朝着自己,大拇指微微摩挲了一下长指指节,刹那间,他的表情像是慢慢走来,穿着昂贵西装,随意擦拭着手上血迹且出身贵族的杀手。 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给右繁霜一种,眼前和她百般亲昵的男人已经完全掌控了她的感觉。 右繁霜愣了愣。 夕阳下的阿言,这么看她的时候,好像个坏人啊。 而苏忧言轻声道:“不过来吗?” 他的笑意从眸中浓墨的一点勾到锋利的唇边,语气却让人类不由自主地受诱惑:“霜霜。” 右繁霜不受控制地走过去,那片刻什么都不想,像一个傀儡,只看着他美丽的眼睛。 而苏忧言看着她。 他像游走在凶戾边缘,长期与危险作伴的猎手,强势地用尽手段掌控万物。 尤其是,不允许他的猎物超出他的规划范围之外。 右繁霜走过来。 苏忧言把她扯进怀里,右繁霜却低头看着他的手指。 她心里喃喃。 好像,近看更粉啊。 她低着头看他的手时,苏忧言的手按在她腰上,声音漫不经心:“霜霜看什么呢?” 右繁霜呆呆道:“看阿言。” 小傻子顿了顿,声音乖乖的:“好帅。” 苏忧言轻嗤一声。 下一秒却温声勾引:“帅的话,要不要和我结婚?” 苏忧言似笑非笑,尾音轻轻上扬:“可以天天看哦。” 右繁霜咽了口口水。 而苏忧言抱着她,转着转椅换了个方向,让她看桌上的戒指。 右繁霜这个时候才发现,阳台边的高桌上,一字排开八个打开的戒指盒。 钻石和fancy宝石在夕阳下火彩熠熠。 是jh这个系列剩下的那四对订婚对戒。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只嫁给你 苏忧言掐着她的腰,故意道:“霜霜还觉不觉得不安,还咬不咬我?” 右繁霜看着那八枚戒指,尽管不知道这个系列每个款式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只此一对,她都被震撼到了。 切割精致的钻石一起在玻璃窗那头熠熠生辉,美得像一片银色的海波,璀璨阳光穿透晶莹的湖水,每一枚都是不同的主题和设计。 但无一例外,都在表达我爱你。 钻石璀璨得简直像阳光下的泪滴。 右繁霜愣住了。 而苏忧言搂着她的腰,语气如平常一般,一枚枚细数给她听:“百合形状的那一对,用的是无色钻,寓意百年好合,伟大纯洁的爱,适合送给将要结婚的新人,两枚戒指可以合在一起。” 苏忧言的声音徐徐:“旁边桔梗那对,用的是金丝玉,代表永恒不变,勿忘无悔的爱,桔梗花开代表幸福再度降临,跟我和霜霜一样。” 他温柔地替她拢了一下碎发,语气慢悠悠的,她刹那间却眼眶一热。 苏忧言继续轻飘飘地道:“第三对栀子花,用的是南洋白珠,栀子花四季常绿,历经风霜而不凋谢,美丽坚韧的爱永不凋零。所以这一枚没有用脆弱的宝石,霜霜可以随便摔,不会坏,很坚韧。” 圆滚光滑的南洋白珠色泽冷青,在夕阳下,留下一个银白色的光点。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蝴蝶兰,用的是红宝石,传闻是一只蝴蝶飞到幽谷,幽谷慕蝶而生蝴蝶兰,是天赐之缘和神迹的爱意。” 和他们一样,在一个看似不可能产生爱情的地方相遇,他们的相爱,本就是上天的奇迹。 不仅都活下来,而且依旧相爱。 往后,他们一辈子都可以作为正常人相爱。 当年那么多生死关头都走过来了,他无比确定,任何人都不会再能把他们分开。 苏忧言的声音比流淌的晚霞更温柔:“蝴蝶兰花语很简单,就是我爱你,戒指的翅膀可以拨动,霜霜还可以调整它飞起的弧度。” 苏忧言把她抱起来,放到高桌上,把戒指拿起来让她拨弄那些小机关。 可是右繁霜已经泪眼朦胧,没有去接。 苏忧言设计的每一枚戒指都结合了花和宝石的特性,所有的设计都在用完全不同的心绪去表达爱意。 五对戒指,每对都不一样。 他的声音在夕阳之中显得如此缓慢温柔,仿佛他们已经过了很多年:“右繁霜,我这样爱你,够不够?” 右繁霜哽咽得有些结巴:“阿言是要求婚吗?” 苏忧言果断而温柔道:“我们之间有求婚的仪式,理所当然。” 右繁霜泪盈于睫。 苏忧言一只手抵在她坐着的桌子上:“别人有的,我们霜霜都要有。” 右繁霜哽咽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戒指…” 阿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苏忧言看着她的眼睛:“因为要给霜霜搭配衣服用,这五对基本是常用的颜色了,霜霜每天都可以挑到合适的戒指搭配衣服,每一天,我的爱和霜霜都很贴合。” 右繁霜抱住他的脖子,眼泪顺着脸庞落下。 苏忧言的声音低哑,一字一句:“右繁霜,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右繁霜哽咽,无能为力的心情让她心里在受折磨:“阿言,如果你是个穷光蛋,我就嫁给你了。” 他要是个穷光蛋多好。 不用他求婚,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她就要嫁给苏忧言,她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可是他不是,他甚至是身价不菲的财阀,是财阀的继承人。 可现在她什么底气都没有,她只是一个孤儿,什么都没有,而她的阿言什么都有。 他送这么多昂贵的宝石也毫不犹豫。 有些时候,她甚至会生出让自己都厌弃的罪恶心情,恨不得阿言穷得透顶,一分钱都没有。 她好想拥有他,可他在世人眼里和她处于完全不同的阶级,让她什么都不敢去想。 苏忧言的心一沉,却把她抱得更紧,他温柔的声音里都是席卷而来的占有欲:“右繁霜,除了我,你不可以嫁给别人。” 右繁霜呜咽:“我只嫁给你,但我不能马上答应你。” 苏忧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 苏劲松搓着手:“他们两个是住一起吧?” 黎安连忙把资料递给他:“是的,在金融中心那边。” 苏劲松满意地点点头。 重孙,还能远吗? 等木已成舟,这两个孩子拿重孙来威胁他,他就假装极其不愿意地同意。 重孙的名字他都已经想了一百个了。 只等生米煮成熟饭,来威胁他了。 苏劲松暗暗摩拳擦掌。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黎安小心道:“您是要拆散他们吗?” 千万不要啊! 苏劲松佯装咳嗽一声,装起来了:“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哪有这样的规矩。” 黎安哭丧着脸:“啊…” 苏劲松盯着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黎安委屈:“他们两个简直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天衣无缝,您居然忍心拆散他们。” 苏劲松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真没出息。” 苏劲松心里却想, 孺子可教。 繁霜虽然出身很普通,但是又有文化又有格调,能欣赏香水世家的底蕴,还懂法律,甚至还很贴合jh,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鬼迷日眼的满意。 主要是这丫头还很有眼光,居然直接穿了他设计的那条缂丝裙,他让人统计了一下数据,在右繁霜那个丫头穿之前,卖出去的甚至是个位数,那个丫头穿了之后,直接断货。 毕竟这缂丝锦难织,不和其他布料一样容易得到,随便一匹都要织几个月,完全是供不应求。 可见他的设计,在这个时代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而同在老宅里,另一边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苏涛拿着右繁霜的资料,表情阴鸷冰冷:“给她点颜色看看。” 破坏和黎氏之间的关系,这个出身平民的姑娘,胆子很大。 连承认都没得到老爷子承认,敢在外面耀武扬威,说自己是苏忧言的未婚妻。 笑话,苏家的正妻素来非富即贵。 最次的,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她根本就不够格。 第102章 婚戒 苏忧言的声音在夕阳下如此沉重而温和:我尊重霜霜的决定,不想强迫霜霜折下自尊心。 右繁霜哽咽道:对不起。 苏忧言轻哄道:霜霜,我求婚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我是希望你开心,希望你感觉到我爱你,就算你得不到家人的关心,你还有我,我会一直爱你。 他松开她,替她擦着眼泪,他冷峻的长相在夕阳下越发疏离,可他的声音却沉稳而平静: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霜霜做不到也不用着急,最重要的是霜霜开心,我不强求霜霜做任何事。 右繁霜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对上他含情温柔的眼睛,她的脸红起来,声音仍带着哽咽:我会努力的。 虽然可能一辈子也及不上,但起码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要有底气。 苏忧言笑了:对,霜霜要努力。 右繁霜破涕为笑。 苏忧言温声道: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但是我没有和霜霜一起住过,不知道应该准备什么。 他把她从高桌上抱下来,牵起她的手:问了一下乌歌,她有什么。 苏忧言推开门:她说起码要有个衣帽间。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右繁霜呆在原地。 宽阔的房间灯火璀璨,典雅整齐的衣柜里挂着琳琅满目的各类服饰,按照出勤,礼服,休闲一一整理,高低跟鞋在一面墙的鞋柜里摆放得整整齐齐,镜子整整占了半面墙,旁边是各式各样的包包,首饰在玻璃柜里熠熠生辉。 还有各式各样现如今女孩们爱穿的小众服饰。 装饰风格古典文雅,并不因为摆得琳琅满目就显得庸俗,反而华丽贵气,风格雅致。 因为是最大的房间,房间也有六七十平,像一个装饰得无比美丽的小型博物馆。 苏忧言的声音浅淡:乌歌说得很对,我也一直想好好打扮霜霜,就当我的小女儿一样。 右繁霜立在原地,久久不能缓过劲来。 可是她下一刻,却把衣帽间的门轻轻拉上,她有些局促不安,却用商量的语气温弱地问他:阿言,你可不可以少给我一些东西。 苏忧言微微弯腰看着她:这样不好吗? 右繁霜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道:等我的自尊心足够能接受阿言所有礼物,不会感到局促的时候,阿言再送给我吧。 那个时候,她起码,可以做到价值相同的回应。 右繁霜无比坦诚,面对苏忧言,她可以把所有真心话都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不会被怀疑,不会被攻击,她的自尊心,他会愿意维护,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苏忧言把衣帽间的门关紧,温声道: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很久很久之前,就想给霜霜最好的东西。 她什么都没有,他想让她什么都有。 她没有家人,他会成为她的家人。 她是座孤岛,他也是海浪,将她包围。 苏忧言温声道:虽然霜霜现在不能答应我的求婚,那可不可以接受我的戒指? 右繁霜果断道:可以。 苏忧言含笑道:那就够了,我带霜霜好好看看衣帽间。 他语气含笑,尾音轻佻地上扬:已经布置了,霜霜不可以浪费哦。 他的语气仿佛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忧言轻声询问道:好不好? 右繁霜忍不住抿着唇笑了,点了点头。 — 右繁霜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发现楼裕坐了过来,张礼宣被换到了楼裕原来的位置。 右繁霜看了一眼,有点不解。 楼裕笑嘻嘻的,凑过来小声道:咱们三个女生坐一起,让他们男生坐一起,肖骐天天吵死我了。 右繁霜恍然大悟。 周衫烨有些不自在,却礼貌地笑了笑。 楼裕却注意到了右繁霜的戒指,小声道:哇塞,霜姐,你这是什么牌子的戒指,好闪啊。 右繁霜戴的是百合那一枚,用的是钻石,折射的光芒无比闪耀。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楼裕看她戴的手,好奇道:欸,这不会是婚戒吧。 霜姐戴在了无名指上欸! 周衫烨都不由自主地看过去,然而在看到右繁霜手上那枚设计精巧,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戒指时,眼神微滞。 右繁霜也只是害羞地笑笑,却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 本来她是戴中指,她看阿言戴在无名指上,她也戴在无名指上了。 中指代表订婚,无名指代表已婚,虽然没有答应阿言的求婚,但阿言做到什么样,她也想和阿言做到一样。 周衫烨不自觉地垂眸,收回了视线。 陆盈走过来,把一叠资料放在楼裕面前:明天出差,出差之前,你们三个把这份资料整理一下。 楼裕把资料递给周衫烨和右繁霜一份。 右繁霜看着材料上委托人的姓名,喃喃念了出来:周媛… 陆盈淡淡道:认识? 右繁霜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只是对媛这个字,很有好感。 陆盈随口道:因为你的老师田媛? 右繁霜摇摇头,她的笑容温和清丽,她看着陆盈,却像是想起了美好的回忆:我的监护人,名字也是媛。 陆盈听见,本没有多想,可是刹那间,她一顿:你的监护人,是不是叫右媛? 右繁霜点点头:对呀。 陆盈的脸刹那间一白。 而右繁霜不解地看着她:陆老师,您还好吗? 陆盈站在那里,看着右繁霜的脸,几乎不敢置信,刹那间有呼吸停滞的错觉。 周衫烨和楼裕也发现了。 陆律师,您怎么了? 老师,您是不是生病了? 陆盈却努力压下心间翻涌的心绪,看向右繁霜: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些东西要问你。 右繁霜不明就里,却起身跟过去。 陆常明在楼上,扶着栏杆看向右繁霜:准备一下那笔钱,随时给她汇过去。 助理立刻道:是。 陆常明想了想:再把JH和黎氏那份案件存档整理一下,打印出来。 助理点头,立刻去办。 右繁霜跟着陆盈进了办公室。 右繁霜轻轻关上门,陆盈坐在办公桌前,却看着她的眼睛:右繁霜,你姑姑是不是律师?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章 婚戒免费阅读. 第103章 巨额遗产 右繁霜很惊异:您怎么知道? 她想了想:您…是认识我姑姑吗? 陆盈双手交握着,看似冷静,实际上指尖冰凉:你姑姑是不是国际法的律师? 右繁霜立刻道:是。 她追问道:您和我姑姑有交集? 陆盈看着她,似乎是有些艰难,一字一句道:陆氏在国外很多国家都有设所,她是陆氏在伦敦的一级律师,也是我的国际法启蒙老师。 右繁霜只感到不可置信,她站在原地都觉得身体一僵,有些艰难地问道:您一定和我姑姑很熟悉吧? 陆盈的眸子微红:是。 右繁霜艰涩道: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关于姑姑的一些事情,我和姑姑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还没来得及报答姑姑,姑姑就车祸去世了。 陆盈从最深的那个柜子里,郑重其事地取出一个盒子,语气沉重,像是寄托给她犹如生命之重的东西:这个交给你。 右繁霜打开的一瞬间,心脏像受到重重一击,眼眶湿润。 是姑姑的律师证。 上面都是英文,可是姑姑的照片鲜活,含着笑意,温暖的面庞恍如昨天。 还有姑姑的职位牌,一支刻着右媛名字的钢笔。 右繁霜紧紧握住那个盒子,压抑住想哭的情绪。 陆律师,谢谢你。 陆盈却痛苦地垂眸,一字一句:是我要谢谢你们。 陆盈看向那个空了的抽屉,像有一个许久未了的心愿终于了了。 你姑姑还有一笔诉讼费留在所里,加上陆氏一直有设立的人文关怀抚恤金,还有最后一个月的工资、离职补偿,你姑姑的资历很高,在陆氏待了二十年,所以这笔钱加起来,有两百多万。 右繁霜紧紧握着那个盒子,陆盈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都泪腺发紧。 姑姑甚至没有机会拿走这笔钱。 可是她有一个疑问,一直都想得到答案,右繁霜的声音微颤:我姑姑的遗嘱是把钱全部留在医院给我治病。 她眸中泪光闪烁:可是一个不知道自己会突然死亡的人,会立遗嘱吗? 室内刹那一静。 陆盈僵住了,她第一次听说右媛还有遗嘱,可她第一次听,就觉得有问题。 果然,老师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陆盈浑身发凉:立遗嘱当然是件很常见的事情,可你姑姑那么年轻,那个时候还打算结婚,当然不太可能把遗嘱立得那么详细,这个遗嘱更像是应急。 右繁霜追问道:那我姑姑生前最后一桩案子是什么? 陆盈的声音沉重:是JH高管意外爆出JH的丑闻,随后被辞退,你姑姑协助那位被辞退的高管伸张正义。 右繁霜的面色一白:JH? 陆盈的情绪亦是低沉:是。 陆盈拍了拍右繁霜的肩膀:既然你姑姑的遗嘱是有关于你,那我把你姑姑这两百多万遗产打到你的卡里,就当是你姑姑给你的入职礼物,庆贺你成为她的后辈。 她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你姑姑是名噪一时的大律师,你要带着你姑姑对你的期望活下去,法律,不止可以用来谋取利益,追求公平,也可以伸张正义。 她意有所指,右繁霜心里却动荡,低头看向了右媛笑意晏晏的照片:陆老师,您可不可以,将当年的案件存档发给我? — 黎珠低着头听训,却只能说出一句:爸爸,对不起。 黎承冷声道:少在外面给我丢脸,这个人我丢不起。 黎珠握紧袖角,声音却依旧低迷:爸,我知道错了。 黎承看着她,面色铁青:放眼望去,国内只有苏氏是你最值得嫁的夫家,不是你每一次吃瘪,我都去威胁人家,让人家处理,如果你没有处理的能力,往后就算结了婚,一样被抛弃,他们苏家有这传统,男人的心永远不在妻子身上,你也要去延续吗? 黎珠竭力收起要流露出来的心绪:下一次不会了。 她的表情如此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责备。 爸爸要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向来如此。 她也可以照爸爸的意愿去喜欢谁。 黎承面色依旧冷肃:你和黎安是不一样的,知道吗? 黎珠的表情几乎接近麻木,可是她低着头,语气永远很乖巧恭敬:我知道的。 黎承淡淡道:这个女人我会在短时间内帮你解决,你先出去吧。 黎珠低着头:好。 终于等到黎珠出去,秘书将一叠资料交给黎承:和小苏总有瓜葛的那个女孩,目前在陆氏律师所实习,就在陆盈手下。 黎承微眯眼睛:陆氏? 因为那件事,陆氏和黎氏再也没有了往来。 本来,陆氏是黎氏的长期法务,从黎氏起家就一直和黎氏签约,直到右媛那件事发生,陆常明哪怕违约也要和黎氏斩断关系。 这个女孩居然去了陆氏,陆氏水深。 是他们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这就有些难办了。 有没有办法把手伸进陆氏? 秘书恭敬道:最近有实习生进入陆氏,当然就有方法。 — 右繁霜心事重重地把那个盒子抱回家。 在进门的收到了银行的短信。 两百七十多万。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可这是姑姑留下来的钱。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收到这样一笔钱。 可是她一分都不想花。 每一分,都是姑姑生前留下来的钱。 右繁霜抱着那个装着右媛英国律师资格证的盒子,瘫坐在门边,只觉得呼吸不上来。 JH,姑姑在打的官司是告JH。 姑姑还提前立了遗嘱,世界上大概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右繁霜却发现自己收到了一份文件。 来自陆氏办公系统后台的消息。 她想起自己向陆盈要过卷宗,点开了那份后台文件。 是一份文件,上面写着的日期,却是四年前,姑姑去世的时间。 她点开来,复杂的案件描述映入眼帘,然而十万字的案件描述,只看到第一节,她的心脏就猛地一震。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3章 巨额遗产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梦想开启 当时爆出来的那条丑闻,是jh的继承人和黎氏董事长的夫人偷情。 那个时候,jh的继承人是苏涛。 是,阿言的父亲。 右繁霜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怎么言说这种心情,不知道阿言知道的时候,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一个对婚姻一直不忠诚的父亲。 她忍住心绪,手指往下滑,想找出这个案件里的关键人物。 她并不觉得为了一桩已经爆出的丑闻,jh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去害律师,按照逻辑,因为姑姑只是律师,并非当事人,按照正常情况,最有威胁的一定是知道最多事情的当事人。 如果姑姑的死真的有蹊跷,那必须是姑姑的存在击到了谁的痛点,姑姑不离开,后续会有致命的威胁。 不一定,和案件的主要双方有关。 这桩案子表面上是jh和被辞退高管的纠纷,实际上却是针对这场丑闻真假。 jh主张这位高管无中生有地造谣,高管则信誓旦旦确定丑闻为真。 右繁霜一开始以为是辞退时的法律纠纷,没想到是jh告的这位高管造谣。 jh,才是原告。 其中,黎氏占了一个很重要但隐匿的位置。 门外响起脚步声,右繁霜连忙将手机收起来,整理情绪打开门。 门外的却不是苏忧言,而是周晚玉。 看见右繁霜开门,她并不奇怪,只是笑笑:“右小姐,苏总今晚要晚点回来,他让我提醒您,今晚是乐团竞选,让我送您过去。” 右繁霜听见这话,才想起来今晚是乐团竞选。 她随口和阿言提过一次,没想到他放在了心上。 奶奶答应她让她进乐团,但要想正式进入,还需要一次筛选。 她低头看了一眼表,离竞选还有半个小时。 周晚玉含笑道:“我送您过去,再送您回来,务必确保您平安顺利到家。” 右繁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下沉重的心情。 周晚玉把右繁霜送到了学校。 乐团竞选的教堂宽大,可是歌剧的声音辽阔,响度极大,不用麦克风也能传遍每个角落。 作为评委的老师坐在第一排,表情严肃地听着学生们的演唱,然后给学生当场点评。 已经表演完了或是没有表演的乐团成员稀稀拉拉坐在台下,一边玩手机一边听。 轮到右繁霜的时候,入口的帘幕拉开,舞台的光一下子透了进来,像是走向一条璀璨阳光的康庄大道。 右繁霜走向舞台的时候,都有一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 她走上台,对着台下的评委老师鞠了一躬:“各位老师好,我是右繁霜,0313号,来自政法学院。” 观众席上响起窃窃私语。 “怎么政法系的也能来考乐团?” “上一个先例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个政法系的什么来头?” 而台下有位评委看着她之前交到乐团的表演曲目和基本资料,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她翻着资料,看向右繁霜:“你的声乐启蒙老师是不是郑渝西?” 右繁霜有些意外评委老师竟然知道,而台下哗然一片。 郑渝西?是他们知道的那个郑渝西吗! 那位歌剧届的活化石,在多国大使馆演唱,被皇家音乐学院聘请为教授,连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唱也是司空见惯,拿遍了海内外大奖的郑渝西? 就算是在座的评委老师里,见到郑渝西,也要弯腰矮半截。 这个女生,竟然是郑渝西的学生! 天,评委席里都有郑渝西的学生,这个女孩跟评委老师都是平辈啊,难怪能进入乐团竞选。 右繁霜没有多想:“是的。” 然而台下的那位女评委却面色冷肃,拿过话筒,她的声音传到四面八方:“我是郑渝西的学生,据我所知,那个叫右繁霜的学生放弃了歌剧,也放弃了郑老师四年的心血,自此之后,郑老师再也没有教过学生。” 右繁霜还没回应,那个老师就冷声道:“先唱吧,唱完再评判你够不够格进入乐团。” 连回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右繁霜对着评委深深鞠了一躬,开始了她的演唱。 她开口时,因为知道了她是郑渝西的学生,所有人都格外注意她的演唱。 抒情悲伤的歌声传入众人耳朵里,是《唐璜》中的鞭打我吧。 右繁霜站在聚光灯下,她素白的面庞如此夺目,墨发披在脑后,可她自带一股忧郁沉寂的氛围,贴合了她演唱的处理。 “battibattiobelmasettotuapoverazerlina.” 鞭打我吧,好马赛多。 “pace,pace,ovitamia” 和平,和平,或我的生命。 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难止息。 “郑渝西的学生…这个水平啊。” “不啊,声音多变,音色也好,处理感情时的细节也很流利,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虽然歌选得简单,但典型的天赋派选手。” “我可不觉得……” “是天赋派,感觉好像不是很经常练习的样子,不过处理得有点东西。” 抒情女高音的声音传遍礼堂。 当右繁霜停下来的时候,那位老师看着她,拿过了话筒,声音冰冷刺骨:“39小节16分音符和倚音的位置,你唱错了。”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唱错了?他们都没发现。 那位老师继续冷声道:“这是一个演出事故,我不否认你声音条件的得天独厚,有些地方你处理得很好,但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允许出现在乐团里。” 右繁霜那双眼睛依旧温柔而平静,她面对那位老师的攻击,只是坦然地全盘接受自己的错误:“抱歉,老师,是我的问题。” 那位老师却依旧追问:“你有多久没有唱歌了。” 聚光灯落在右繁霜身上,曾经天赋绝佳的天才,在这一刻只是想重新在海滩拾回航海梦想的渔民,光芒坠过她的眼:“六年。” 六年,有些错误,她根本控制不住。 那位老师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看她:“六年,这六年,能把一个完全不会咏叹调的人教成专业歌剧生,能把一个手指不灵活的人培养成十级钢琴乐手,你今天居然敢跟我说你六年没有唱歌,还来这里。” 在场所有人都汗毛竖起。 完了,朱老师是最看努力的,疏于练习的天赋派选手在朱老师面前完全没有活路可言。 第一百零五章 惊艳 而朱俪冷声道:“乐团的每一个人都是声乐系精挑细选出来的,你刚刚有没有听这些研究生学姐唱的都是什么?” 右繁霜轻声道:“听了。” 朱俪却更加气愤:“诺尔玛、图兰朵,这些是他们这次比赛唱的歌剧。” 右繁霜心里有沉静的压抑,可是这一刻,她却清楚,要重新开始,没那么容易。 朱俪指责道:“听到了吗,他们现在都在唱那些歌曲了,你现在还在唱唐璜这种高考曲目,而且唱成这样,乐团里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学生,你仗着天赋浪费别人的耐心。” 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渐低,渐渐变成了手机交流。 『我天,朱老师好严厉…高考艺考曲目又怎样,明明就唱得很好啊。这个学生只是进乐团,又不是和我们一样竞选首席,根本不用选那么高难度的歌曲。』 右繁霜和他们没有竞争,众人格外宽容。 朱俪拿起她的介绍资料:“我看你写的,你是戏剧抒情女高音,居然选了一首抒情女高音的歌曲,无疑体现了你的不专业。” 台下只觉得朱俪老师恐怕是借题发挥。 就算是花腔女高去唱抒情又如何,不能多面表现,怎么去舞台上表演。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俪依旧咄咄逼人:“你告诉我,戏剧抒情女高音的特点。” 右繁霜镇定,她知道会面临什么:“色彩较暗,具有强大的戏剧力量和声音张力。” 朱俪一字一句道:“但是你选的这首是抒情女高音,刻画轻佻、卖弄风情,妖艳迷人是抒情女高音的特色,声音明亮,靠前,你的声音里,我没有听出卖弄诡计,只听出哀伤悲痛,你也完全,令人失望。” 台下的人却很清楚,朱俪已经是在挑刺了。 这完全是刻意为难。 要是不能掌握多种情绪和变化,怎么能够掌握一整个歌剧? 最厉害的歌唱者,永远都能掌握最多情绪和唱法。 右繁霜明白了,她在明亮的舞台上,对着评委席深深鞠了一躬,可是在鞠躬的那一刻,眼圈却红了。 这一刻似乎特别长,长得有一辈子一般,像是再一次告别。 她压住哽咽,努力平静道:“谢谢老师,让我知道了我的问题在哪里。” 朱俪紧紧握着话筒,在右繁霜要下台的那一刻,却拔高声音叫住了她:“你就这么放弃,和六年前一样吗?” 满室一滞。 而右繁霜眸中泪光如钻石,坚韧,并没有落下,在朱俪这句无疑在给她机会的话后,她回头,站在舞台的晦暗处,那个接近离开舞台地地方,竟然开了口。 “prendtazzadamiamano” (请将酒杯从我手中拿走。) “itailtuospirito” (振奋你萎靡的精神) 声音一出,台下瞬间一片死寂。 居然是难度爆表的《湖上女郎》。 众人目瞪口呆。 这部歌剧剧情苍白,毫无反转,完全就是作曲家写来让歌唱家们炫技的,很少有人唱。 在座的老师都不一定能轻松驾驭。 而乐团学生里,能驾驭的人,为零。 甚至整个乐团的女高音,都不敢说自己能驾驭。 她是疯了吧,直接唱这首? 然而右繁霜的声音明亮,宽广的音域,灵活多变而温暖宽厚如大地母亲的声音徜徉在整个礼堂里,她对声音的掌控自如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尽管仍旧有错误,但能让人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只要练了,就能掌握。 台下众人愕然。 这就是天赋吗… 所以这个学妹选择简单的歌曲,不是因为她不行。 而是因为她真的不熟练,刚刚选择的那首《鞭打我吧》已经是她最熟练的歌曲,但她的极限,远不止于此。 难怪她年纪轻轻,居然能在六年前成为郑渝西的学生。 名副其实。 评委席的评委都俨然认真起来,坐直了身子去听。 连朱俪的脸都僵住了,忘记去打断。 右繁霜唱完自己记忆中那一片段,在舞台的晦暗处深深对朱俪鞠了一躬。 她眼中泪光闪烁,是由衷的真诚:“我深知我的懒怠,粗鄙,当年我有很多的不得已,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没有机会了。 她自愿退场。 这大概率也是她最后一次上舞台,她自己都听得出来,有太多的瑕疵。 朱俪却叫住了她:“右繁霜!” 右繁霜停住了脚步,朱俪面色凝重,却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快步走到了右繁霜的面前,她的语气依旧冷肃严厉,几乎是在凶她:“郑老师收你,乐团就收你。” 右繁霜还没来得及看请柬,朱俪就把请柬塞进她手里。 右繁霜看清楚请柬上的字那一刻,瞳孔不自觉放大,抬眸看了朱俪一眼之后,握紧请柬,所有人都看见右繁霜狂奔出礼堂。 而朱俪摘下眼镜,低头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睛。 右繁霜跑出礼堂,拉开车门闯进车里:“去南边的瑞德曼斯,姐姐,麻烦快一点。” 周晚玉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着急,但立刻启动了车子。 右繁霜看着请柬上面的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 老师的生日宴。 然而车开出国大没多远,一辆车似乎是有意的,直接撞了上来。 车子猛地一震,玻璃碎片溅到了右繁霜手臂上,血顺着胳膊流下来。 周围响起尖叫声。 而那一台迈巴赫撞上来之后,直接打了个转,逼停了身后所有车。 周晚玉立刻看向右繁霜,发现她手臂受伤,立刻用自己的外套袖子绑住了她的手臂上端止血。 周晚玉却没有走,而是将手搭在了右繁霜的手上,冷静道:“右小姐,您先走,无论是去医院还是去瑞德曼斯,这里的一切,我来处理,您不要逗留在这里。” 果然,小苏总猜测的一切都会发生。 不管是黎氏还是苏总,都是潜在的威胁。 右繁霜看了一眼外面,好像瞬间明白了周晚玉是什么意思,她立刻打开车门出去。 而这次撞击很幸运,周晚玉躲避得及时,那辆迈巴赫大半撞在护栏上,没有让周晚玉这边被撞得太厉害。 第一百零六章 解决 右繁霜从被截停的车流中穿出去,她手臂上的伤口不深,血已经被止住。 这里离瑞德曼斯还有几百米的路程,时间,还有十分钟。 右繁霜不管不顾,几乎是小跑着,一路跑向前方。 车流,人群,这一刻都成为梦想的背景。 周晚玉第一时间通知了苏忧言。 『苏总,如您所料,他们确实通过车祸来恐吓右小姐。』 明显没有下死手,就是恐吓的意思。 换成普通人,估计都要马不停蹄的和苏总分手。 可是右小姐,像是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这一切的含义,毫不犹豫就照她说的做了。 她似乎并不害怕,也并不慌张。 苏忧言看完消息的一刻,移开视线看向眼前,淡淡道:「准备吧。」 而苏涛慢悠悠在老宅打着香粉,调配比例。 秘书绘声绘色:「右繁霜当场就被吓跑了,甚至手臂还在流血,都开车门逃窜了出去,明显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只留下周晚玉在那边处理后续。」 苏涛笑了笑,将檀香揉成香泥:「胆子真是小。」 「吓吓她而已,居然真能被吓成这样子,看来要驱赶她很容易。」 下属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周晚玉的消息,立刻转告苏涛:「小苏总约您去离岛谈谈。」 苏涛不屑地笑笑,现在一切都尽在掌握中:「到底了儿子也没胆子越过老子,还是得为了那个女孩进门来求我。」 下属也奉承:「是,小苏总以往最喜欢在土耳其坐热气球,离岛那边也是国内为数不多可以坐热气球的地方,估计小苏总是想跟您打感情牌。」 苏涛笑笑,眼神中却有些得意忘形:「毕竟哪有越过儿子把位置传给孙子的道理,你看朱元璋这么做,到了朱允炆那一代,结局就是走上绝路。给苏忧言继承,这本身就是老头子年纪大了的糊涂之举,我也不是不能同意他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只是,他该把位置让出来。」 如果苏忧言愿意把位置让出来,他自然是愿意考虑让那个女孩进门。 苏涛心情颇好地追问:「苏忧言约的几点」 下属含笑道:「小苏总已经在离岛恭候您了。」 苏涛闻言,眸中笑意更甚。 他还以为苏忧言有多厉害,为了个女人,马上就低头了。 苏涛擦了擦手:「走吧。」 而离岛上,苏忧言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热气球,却想起妈妈第一次带他去坐热气球的时候。 很难得的,苏涛也在。 随后,苏涛再也没有来看过妈妈。 连那一次坐热气球,都是装模作样,为了战胜苏涛对婚姻不忠的谣言,表示他们家庭和谐幸福,没有第三者插足婚姻,让媒体来拍。 可笑。 苏忧言戴上黑手套,俊美冷峻的面庞在暗夜的涌动中,他的面庞,只剩下游走于世界边缘的危险。 硕大的黑色热气球躺倒在地。 没有用常用的彩色。 热气球用鲜艳的颜色,是为了提醒有动力的飞行器及时避让。 苏忧言抬头看向墨蓝的夜空,心里却很清楚。 这个热气球飞起来,大概会和夜色融为一体。 工作人员已经准备着热气球的起飞工作,硕大的热气球尼龙在用鼓风机充气时,尼龙布像海波一样翻腾着。 苏忧言把黑手套戴好时,苏涛也到了。 苏忧言摆出温和的笑意:「爸,好久没有和您一起坐过热气球了,今天和您一起。」 苏涛都有些诧异,但看着苏忧言明显软和下来的语气和表情,心里暗笑,慢悠悠走过去,看向天上已经起飞的热气球,摆出一副长辈的语气:「上次和你坐热气球,你妈妈还在。」 苏忧言垂眸,藏住眸中阴翳,含笑道:「是,那段回忆实在是很美好,所以一到十六岁,我就在国外考了热气球驾驶证,希望有朝一日,您能坐上我驾驶的热气球。」 苏忧言悠悠抬眸,他眸中有浅淡的笑意,对上了苏涛的眼神。 会在一瞬间,让人误认为苏忧言温和有礼。 那双鹤眸如此瑰丽明亮,遗传自他的母亲,天生就是温柔的代名。 苏涛的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极度自卑又自尊的父权心理得到了满足,自尊心慢慢涨大:「我们父子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苏忧言含笑,而热气球已经准备就绪,他走上去,亲自点起大火,火焰瞬间飞起两三米高,在鼓鼓囊囊的大热气球里,火焰鬼魅邪丽得不可思议。 看着苏忧言亲自去点燃烧器,苏涛一直在苏忧言这里得不到的父权崇拜,简直被满足到了顶峰。 苏涛下属看见热气球的颜色,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可他刚刚要提醒苏涛时,苏涛直接摆手,让他退下去。 而苏忧言含笑,亲手将苏涛扶进热气球的吊篮。 恐吓 苏涛…这才叫恐吓。 而苏忧言把苏涛扶进热气球之后,一个驾驶员动作迅疾地爬进吊篮里,刹那间,四周拉着吊篮的十六个人迅速放松手上的绳子,热气球在火焰巨大的能量里受热膨胀。 热气球迅速离地向上冲了两米,又被工作人员用绳子死死拽住,停留在两米高的半空中。 苏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吊篮里摔了一跤,在急速地飞升,又急速被拽住之中,终于觉察到了事情不对。 他连忙站起,扒在吊篮边上:「苏忧言,你要做什么!」 苏忧言却慢悠悠含笑,仿佛他真的很真诚:「爸爸,热气球那段回忆太美好了,所以我想让你也体验体验我和妈妈的感觉。」 夜色清媚,他勾起的笑意,是那缕最深,最浓烈的墨色。 苏忧言手里拿着对讲机,对着苏涛晃了晃,语气带着嘲讽的笑意:「要是害怕,可以给我说哦。」 苏涛吓得腿软,却高声道:「苏忧言,我是你爸,要是让媒体知道你这么做,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继承吗!」 苏忧言却毫不在意地笑,觉得上面的中年男人简直像个智障:「从古至今,无论是什么权力交替,都以流血为登阶之玉,你居然觉得我会怕」 苏忧言在黑暗之中的笑从容而凶狠。 暴躁又不可一世,脆弱又锋利。 当年妈妈恐高,苏涛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和在家里的绝对话语权,硬是逼着妈妈去坐热气球,而他那年还小,也在热气球上吓得腿软。. 他现在都还记得,妈妈在热气球上尖叫哭喊,让苏涛叫驾驶员降下去,苏涛却置之不理,到最后妈妈跌坐在吊篮上,完全没了力气几乎接近昏迷的画面。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6章解决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你爸飞了 他考热气球资格证,从来不是因为喜欢热气球,而是因为,希望有朝一日,不再受人渣威胁。 而现在,苏涛甚至威胁到了小傻子的身,碰到了他的底线。 是时候,把苏涛当个屁放出去。 苏忧言的眸子深墨却含着笑意,如同最黑暗最深处涌动的海,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与未知,却如此惑人。 热气球看风景谁会喜欢这种弱智的游戏 他只喜欢掌控一切,让一些人,感受妈妈和他当年的恐惧。 周晚玉递过来一个火把,苏忧言漫不经心接了过来,他拿着火把,以便让苏涛看得清他。 火把的火光在黑夜中舔舐着他冷白如寒霜的面庞,幽幽如燃烧的血红花瓣。 恨意与怨念,仿佛要在这一刻被一把大火烧得疯狂蔓延。 无法照耀在阳光下的俊美冷峻,在夜色中,带着恨意浓烈地绽放。 可他却是笑着的,每一缕笑意都如此危险而疯魔。 苏涛怒不可遏又惊惧万分地高喊道:「畜牲!把我放下来!」. 苏忧言却勾了勾手,笑意轻佻:「放手吧。」 十六个工作人员放手的瞬间,热气球一飞冲天,热胀的热气球已经按捺不住地飞升。 苏涛的尖叫声不止,哪怕升上高空都听得见。 苏忧言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忧言笑着,却抬手做了个手势,对高空中的热气球假装开了一枪。 苏涛只看见苏忧言抬起了胳膊,刹那间被吓得魂不附体,直接瘫坐在了吊篮里。 苏忧言只觉得好笑,他拿起对讲机,慢悠悠哄道:「爸爸,你别怕,这可不是英国郊区。」 苏忧言的声音漫不经心:「我不会再拿猎枪指着你,一枪又一枪打出去,催你快跑,告诉你后面有狼的。」 苏涛一瞬间明白过来:「你是故意的!」 他以为苏忧言是在帮他瞄准狼,原来是他才是苏忧言瞄准的目标。 苏忧言这个畜牲! 苏忧言含笑道:「是啊,我的好爸爸。」 苏涛在那头咒骂。 而苏忧言直接掐断了对讲机,他淡淡道:「上面的燃料可以烧多久」 工作人员淡定道:「一瓶燃料两个小时,上面有二十瓶,驾驶员带了急救物资,可以随时降落和联系地面,并且驾驶技术很老练,虽然热气球的颜色不显眼,但可以保证不会撞到其他飞行器。」 只不过,乘客会不会被吓到就不一定了。 苏忧言还没答话,黎司期就慢腾腾走了过来,抬起头,拿望远镜看天上,感叹道:「你怎么把你爸爸当个气球放上天了。」 苏忧言的语气凉薄浅淡:「我想把他当个子弹打出去,打出去就炸,也不用把他收回来,更省力。」 黎司期笑着看向苏忧言,由衷感慨道:「哥,你真像个疯子。」 酷得要命。 苏忧言冷冷收回视线。 他就是个疯子。 苏忧言高大的背影挺拔。 周晚玉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最终成为了一个危险的猎手,心中感慨万千。 小苏总素来认为自己是个可笑的悲剧,他要站起来,用强大的心脏,用锋利的眼睛,去看苍生追逐着自己的背影,好让他能玩弄这污秽可笑的权力。 好让有些人,又有希望又绝望。 可是,他自己却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他明明,并不喜欢权力。 而黎司期哈哈地笑着,拍下来发给乌歌:「姐姐你看,苏忧言他爸飞了。」 那头的乌歌:「……」 — 右繁霜赶到生日宴时,门口的礼宾却以她没有穿正装而不允许进入。 右繁霜想起上次在瑞德曼斯里,看见过入驻的jh。 她狂奔下楼,果不其然有一家jh。 她迅速挑了一条礼服裙和西装外套,用外套遮住手臂上的血迹,在结账的那一刻,姑姑的遗产少了一万七。 她的心头还是止不住地一颤。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没有时间再多想,就跑回到宴会厅,这一次,礼宾终于允许她进入宴会。 而她一进去,就看见她曾经的师兄钱孜在高唱祝酒歌。 意大利美声高亢响亮,自由地游走在宾客之间互动,不时碰一碰手中的酒杯。 而席间的人文雅,不时迎合歌唱的人都是专业歌者,浪漫而自由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 师兄的长相有些变化,变稳重了许多,也胖了一些。 席间她认识的人,也有些许的变化。 六年,整整六年,她终于回来了。 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右繁霜站在这个第一次来的宴会厅里,却有一种回到了她该回的地方的感觉。 钱孜拿着酒杯,随性而自在地走到花樽前,从里面取了一直娇艳的红玫瑰走向郑渝西。 观众鼓掌起哄,而郑渝西将红玫瑰递给穿着优雅的郑渝西。 郑渝西的华发绾起发髻,披着古典的披肩,旗袍和美,哪怕上了年纪,气质依旧极其出众,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 右繁霜看见郑渝西身影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站在人群里,却有种想要泪流满面的感觉。 老师,六年。 她足足六年再也没有见过老师。 右繁霜只觉得泪目。 郑渝西接过玫瑰,站了起来,站起的同时,钢琴伴奏也重新响起,戏剧抒情女高音的宽厚大气,在每一字一句中体现。 花腔自如,唱词连贯大气,多个部分的共鸣游刃有余。 根本不用立麦,饱满的美声传遍大厅,声音追着人跑。 在座的人甚至有闭上眼享受的。 太美了。 右繁霜站在人群里,而郑渝西正走向这边,随着郑渝西越走越近,人群慢慢让开道路让郑渝西通过,右繁霜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心底竟有无从躲避的慌乱,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老师。 然而郑渝西走向人群时,在众人纷纷让开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右繁霜。 郑渝西唱着祝酒歌,直接向她走过去,轻盈地牵起了她的手,带她走向人群中心。 周遭响起掌声一片。 右繁霜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而郑渝西笑容慈爱,温和徐徐,在唱着词的时候看向了右繁霜,示意右繁霜接下去。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7章你爸飞了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回归 右繁霜在温暖自由的氛围里,开口接着老师的唱词唱下去。 《祝酒歌》是歌剧《茶花女》中第一幕唱段,由意大利作曲家威尔第作曲。 单二部曲式的分节歌以轻快的舞曲节奏、明亮的大高色彩及六度大跳的旋律动机贯穿全曲。 满满都是活力与热情。 右繁霜开口的时候,明亮欢快,相比郑渝西又更加活泼年轻的歌声传入众人耳中。 相对于郑渝西,她的唱腔少了些沉稳,欢快更甚,更符合酒会热烈的气氛,客人们对这个并不脸熟的年轻姑娘,和她的歌声感到微微惊异。 这个音色太美丽了。 右繁霜的声音温柔活泼:Govvafervo. (邀请我们参加这场盛宴。) eolger. (开怀大笑。) 这一句格外活泼,右繁霜因为紧张,第二句进错了一拍,导致宴会中的众人笑了起来,对这个无足轻重却显得可爱的小错误分外宽容。 钢琴伴奏连忙加快一拍,跟上右繁霜,而在欢笑声中,众人互相举杯干杯。 郑渝西牵着右繁霜,像是牵着一个熟悉,且深深信任的搭档,走向人群,满场都在欢笑,拿着酒杯。 郑渝西随手从侍者手中托盘拿起一杯红酒。 和右繁霜一唱一和的同时,随性地和每一个人干杯。 无论对方是学生,晚辈,还是朋友。 郑渝西举杯的姿态优雅轻盈得简直像舞蹈:Goaaea.(让我们享受这些歌曲。) qeoqeoparae.(美好的时光,在这个天堂。) 右繁霜像是和老师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和心灵相通,虽然没有看老师,却很自然地就接着唱下去:Neopralovo,Lavaelrpo.(新的一天,生活充满了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内心有莫名的感动。 而在充满歌声,浪漫和自由的环境里,她完全不用掩饰自己。 和平常并不一样,她每每提及法律时,故意板着的脸,故意强迫自己做出的冷静,她本以为这些都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直到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她才发现,那不该是平常。 她本就是一个心软,渴望自由与认可的人,是希冀得到爱与浪漫的普通人,她的心,并没有那么硬。 所以哪怕学了法律,她连上法庭都做不到,会觉得于心不忍,只能选非诉。 右繁霜,依旧是右繁霜。 哪怕有了冰冷的壳子,事实上依旧是渴望自由和浪漫的右繁霜,她想长笑当歌,长悲落泪,恣意而随性,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而郑渝西牵着她,在人群之中,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Qaooara,Nolelgora,Eloe。(当你不再爱自己的时候,不要告诉那些已经遗忘的人,这样的天堂,就是你的归宿。) 郑渝西一直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这话像在告诉她什么,右繁霜瞬间控制不住地泪盈于睫。 而郑渝西对着侍者温和地招招手,侍者立刻捧着托盘过来,郑渝西看向托盘,示意右繁霜拿一杯。 右繁霜理解了郑渝西的意思,紧张又慌乱地拿了一杯酒,还差点撒了。 可是在座没有一个人怪她,反而大笑起来。 她曾经的师兄师姐看见她,亦是没有一个人眼中有责备,每一个人都面庞都如此熟悉,看着她的眼神虽有意外,却如此温和又怜爱,就如六年前一样,每个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那种洋溢着爱与包容的目光,让右繁霜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翻涌,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满场的人陆陆续续合唱起来,举起红酒杯:Goaaaaea,Laoeaeoeelro.(我们享受着歌曲,美好地遗忘那些不美好。) 师兄师姐像是故意选择在这一句合唱,借此告诉右繁霜什么。 各种歌腔混合在一起,花腔女高和男低都完美地融合。 而在恢宏磅礴又浪漫热情的合唱声中,郑渝西向着右繁霜,轻轻伸出拿着酒杯那只手。 右繁霜握紧了酒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酒杯口轻轻碰到郑渝西杯肚,清脆的玻璃声如铃。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被歌声湮灭,带着哽咽:老师,我敬您。 郑渝西弯起唇角,慈爱又温柔地轻轻点头。 而歌曲走向结尾,满场的歌声亦如海潮欢快热烈地涌来,尾音的高音将宴会推向高潮。 Alaaorfraa.(我们举杯畅饮尽情开怀。) Alaaorfraa.(我们举杯畅饮尽情开怀。) 在震撼的美声合唱中,右繁霜眼含热泪,垂眸笑了。 郑渝西高举酒杯,满场都举杯。 郑渝西说话声徐徐娓娓,文雅又矜持:今天是我的六十岁生日,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我十五岁认识的人。 郑渝西的老同学老搭档笑着举着杯,和郑渝西远远示意干杯。 郑渝西继续道:更高兴的是。 郑渝西看向右繁霜,眼神温柔:能在这里看见我五十岁时认识的人,还在这里,没有离去。 右繁霜双眸通红。 郑渝西轻声道:孩子,不要哭,老师没有怪你。 右繁霜努力将眼泪忍回去。 郑渝西笑道:这真是我六十岁时最好的礼物。 台下的师哥师姐故意起哄:老师,我们不是你的礼物吗! 郑渝西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忍不住笑了:当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上帝赐予我人生的礼物,六十年光阴短暂,但是看到你们,我就知道,我没有白活。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有师姐高声道:右繁霜,回来了就不许走了啊。 是啊,管你用什么旁门左道弄来的邀请函,都不准走了,不然我们要揍你。 郑渝西慈爱地看向右繁霜,却发现她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在流血,血从深色的西装外套里流出来,沿着手腕流到小拇指一侧,地毯上都是一滴滴落下血迹绽开的花。 郑渝西吓了一跳。 众人注意到郑渝西的表情,纷纷看向右繁霜的手,而台下,那个以前和右繁霜关系最好的师姐也发现了,连忙冲上台。 刚刚还在笑的师兄师姐看见了地毯上的一大片血迹。 怎么回事…怎么流那么多血? 师兄师姐们蜂拥而上:钱孜,打120,快点!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8章 回归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回家 右繁霜连忙解释:路上划了一个很小的伤口,不要紧的。 师兄师姐却看见了地上的血迹。 右繁霜的血顺着手滴下,哪怕只有一滴也会绽放出一朵血花,看着吓人。 刚刚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酒杯和人脸上,没有人去注意地上,此刻才发现右繁霜站的地方已经有一小片血迹了。 一个师姐急了:什么划了一下能流出这么多血!快把师妹送去医院! 钱孜连忙道:我开车送过去吧,救护车还得等,太慢了。 钱孜连忙跑出去。 右繁霜担忧地看向郑渝西,却没想到郑渝西的眸光比她更担忧:你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郑渝西轻轻握着她冰冷的手:都告诉老师好吗? 右繁霜紧张道: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场小车祸。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车祸? 郑渝西的眼睛都微微红了:你的诚意,老师看到了,快去医院吧。 师姐连忙伸手要扶右繁霜,右繁霜连忙说不用,但师姐瞪了右繁霜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右繁霜不仅没有觉得难过,反而心里一暖。 师姐凶她:快点,要么我就背你过去。 右繁霜连忙用没有受伤的手牵住了师姐。 师姐一路把右繁霜扶出去。 郑渝西也一路跟上来,等右繁霜他们上车,在车窗外担忧地道:开小心点。 钱孜连忙道:您放心吧! 车一路开向医院,幸好一路上不堵车,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医院。 伤口处理得很快,但右繁霜把外套脱掉,露出伤口的一刹,众人还是不由得心悸。 血迹顺着伤口流下,染红了一大片皮肤,颇是骇人。 但清理过之后,能看出来就只有一道利器划出来的血痕,并不重。 医生嘱咐道:下次有这样的情况要早点来医院,不然不好清创。 师姐梁昔连忙应道:当然。 梁昔打了右繁霜没伤的那边肩膀一巴掌:听到没有。 右繁霜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看见右繁霜这个熟悉的表情,梁昔忍不住笑了,笑完又凶她:今天唱歌还进错拍。 右繁霜乖乖道:我错了。 钱孜连忙打圆场:这不算什么,还是唱得很好的嘛。 梁昔板着脸:好什么好,没进步就算了,还退步,还好今天唱的是祝酒歌,要是换首难点的歌,估计她能笑掉人家大牙。 钱孜刚想打圆场,就听见梁昔追问右繁霜:你不是放弃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右繁霜仰起脸,真诚道:为了梦想。 梁昔皱了皱眉:以梦为马,越骑越傻。 钱孜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梁昔看向钱孜:你看,钱孜现在就越来越傻了。 钱孜立刻道:那不能那么说,梦想还是很重要的嘛。 梁昔不赞同,无所谓地耸耸肩:人要是没有梦想,和逍遥自在有什么区别? 钱孜笑了出声。 梁昔坐下来,忽然严肃道:师妹,你要知道,老师虽然不计较,但不会再教你了,你懂吗? 右繁霜点点头:我明白。 梁昔细数她的问题:你在宴会上唱的祝酒歌,因为大家太热闹了,都没听出什么问题来,但是,说实话,我一直在听,所以。 右繁霜认真地听着。 梁昔看着她:按你的水平,按老师的习惯,你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 右繁霜的心一沉。 钱孜也坦诚道:是,虽然老师今天态度依旧温和,但无论你怎么求老师,老师都不会再认你当学生。 学妹的水平,真的不够格了。 而且是,完全不够格。 在这个世界上,天赋不是唯一的东西。 右繁霜感觉到了师姐和师兄的生疏,这一刻,六年的距离并没有消除,而是在干干脆脆告诉她,有些路,她没机会走了。 照她对老师的了解,老师是一个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和她的歌声一样有力量的人,不是没有底线的,如果老师身边是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老师也不会那么出名了。 右繁霜努力收起失望的情绪,反而仰着脸对他们笑: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想到了,现在只能说是和我想的一样,是我六年前不该放弃。 错了,就是错了。 右繁霜却不自觉地抓着西装外套。 那乐团,她也没资格进了。 一切都是一场空。 却是她应得的。 梁昔也有意疏远道: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毕竟是老师的六十大寿,现在已经一团糟了,我们不好缺席。 钱孜没说什么,却没有反驳。 右繁霜温和地笑笑:好。 钱孜有些艰难地提醒:还有…就是,学妹在外面尽量不要提你是郑渝西的学生了,也少出现在老师在的地方。 右繁霜依旧温柔地笑,仿佛并不难过:好。 梁昔和钱孜抬步离开,右繁霜的身边空落落的。 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言说心里的感觉。 但这一切,情理之中。 重逢当然令人激动,可是重逢过后,师兄师姐大概也清醒过来。 她放弃了六年,这么容易就想捡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这一切,终究是一场梦境。 她还影响了老师的六十大寿。 右繁霜垂首,沉默了很久,才看了一眼表。 八点半了,她该回家了。 灰姑娘离开了舞会,就该回归现实。 她是一个完全多余的人。 她起身回家,但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句芒那里。 像是辛德瑞拉回到了本该回到的地方。 句芒看见她很惊异,而乌歌拿着碟烧烤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右繁霜的时候也很意外。 苏忧言怎么让你一个人回来? 右繁霜看见乌歌也有些吃惊。 她记得,上次乌歌姐和芒果在一起,还是针锋相对,今天居然一起吃夜宵。 乌歌看向她的手臂:你这是怎么了? 右繁霜刚想说被玻璃划了一下,乌歌就问:还能不能吃烧烤? 右繁霜心里却有庆幸的感觉。 还好,她没有追问自己。 句芒给右繁霜拿果汁:还吃什么烧烤,会留疤的,乌歌就是坏心眼子。 右繁霜却忽然道:芒果,我想搬回来住。 天降惊喜,句芒连忙道:回来住好啊,我这段时间给家里买了绿植,还在阳台上种了菜,还给你的房间贴了新壁纸, 乌歌却好奇道:苏忧言欺负你了?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9章 回家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就是很开心 右繁霜努力强颜欢笑:没有。 乌歌想了想,又干脆懒得想,趁着苏忧言不在,伸手捏了捏右繁霜柔软的脸颊。 苏忧言在,她不敢捏,谁知道这个狠人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从小就下手果断利落,据说,刚刚还把他爸放上了天… 乌歌满足道:这富有弹性的小脸。 句芒果断道:不像你这么厚脸皮,掐都掐不动。 乌歌翻了个白眼,又伸手去拿了一串烧烤:但是说真的,我现在破产了,咱们三个一起住好了。 右繁霜不敢置信:真的吗… 句芒无语道:她破什么产,她只是良心破产而已,你没有听过那句话吗,一个资本家赚得很多,当她没良心的时候,就会赚得更多,像乌歌这种没良心的人,只会越赚越多,永远不会有破产的时候。 右繁霜看着手里的果汁,若有所思,但更像是走神,口不跟着心走:这样啊。 句芒总觉得右繁霜心事重重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对你不好,还是他凶你给你脸色看了? 右繁霜还没回答,句芒就搂住她:你别伤心,他不养你姐姐养你,姐姐现在挣了点钱,养你不成问题,男人算什么东西,有句话说得好,女人需要男人,就像鱼需要自行车。 乌歌没忍住笑出了声。 右繁霜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芒果怎么挣的钱? 她小心翼翼道:你的良心也破产了吗? 句芒一哽,竟无言以对。 乌歌轻嗤了一声以表嘲笑:她现在可是副店长了。 右繁霜惊讶道:蛋糕店的吗? 句芒有点不好意思:是楼下鸡排店的,每天回来都在鸡排店最忙的时候兼职一下,加上在陆氏实习,收入还可以。 句芒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握了握拳做个加油手势,给自己打气:今天多一份拼搏,明天多八个男模。 右繁霜:? 乌歌则是了然:哦,是个鸡排店店长啊,说错了,是副排长。 句芒:? 完全如鲠在喉。 乌歌给苏忧言发了条信息:你是不是欺负你女朋友欺负得太狠了? 苏忧言的回复都带着凶戾,比起问句更像是陈述句,充满了疏离感,用反问拉开距离,像是冷冷抬眸扫了她一眼:你很好奇? 乌歌:没有,不用自作多情。 只是苏忧言却后知后觉:她在你那里? 乌歌:怎么,吃醋? 我也喜欢小妹妹,你让位呗。 在乌歌和苏忧言发消息,不怕死地努力试探期间,句芒一直致力于让右繁霜高兴起来,而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看,我拿垃圾桶种的葱。 右繁霜看着从垃圾桶洞洞里长出来的葱,不由得惊异:还能这样啊。 句芒笑嘻嘻的:何止,我在鸡排店里也种了呢,鸡排店也用我的葱呢。吃过的顾客都说好。 右繁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她挠挠头,又放下了手。 门铃声突然响起来,句芒不解,但还是放下了她骄傲的垃圾桶葱,走过去开门。 一打开就愣住了。 右繁霜探头去看,发现是苏忧言,她不自觉地有些落寞。 不等句芒寒暄两句,右繁霜直接走出去,把门关上,抱住了他:阿言。 苏忧言沉声道:伤呢? 右繁霜摇了摇头:就是个小伤,已经去处理过了。 没得苏忧言认真查看她伤口,她就声音落寞道:我主要就是感觉,自己配不上你。 苏忧言声音一紧:没有这回事。 右繁霜自责道:我没能进乐团。 苏忧言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不用进乐团证明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也会爱你。 右繁霜却轻声道:阿言,我可不可以搬出去? 苏忧言眸色陡然一冷,声音却依旧温柔得可怕:为什么? 右繁霜垂眸:这段时间我的心绪动荡太大了,我想无时无刻和阿言在一起,可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她自责道: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有机会和你并肩,我们之间永远都是不对等的,所以,既然我做不到对等,我就要做好我自己。 右繁霜把戒指和手表解下来,塞进了苏忧言的外套里:阿言,你什么都不要做,我自己可以。 苏忧言感觉到有东西滑进口袋里,他垂眸看的瞬间,握着右繁霜腰的手用力了一点。 右繁霜只能感觉到他抱得很紧,她轻声道:我进去和乌歌她们道别,今天晚上,我最后一天和阿言住在一起。 苏忧言不愿意放开她,把她压在门上,顶住了门不让她进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乌歌刚想回家,发现推不开门,怎么推都推不开。 乌歌:? 苏忧言吻右繁霜,右繁霜完全不反抗,可是苏忧言却有一种小傻子不傻了,而且逐渐要抓不住的感觉。 右繁霜轻轻推了一下苏忧言,那双眼睛怯怯,却依旧含着饱满温暖的爱意,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有些害羞:阿言,回家再亲。 苏忧言松开她的片刻,乌歌从里面开了门。 右繁霜连忙让开。 乌歌慢悠悠过去揉了一下右繁霜的脸,还不知道气氛多危险:真可爱。 右繁霜也不躲,就任她揉,还露出羞怯的笑意,那双圆溜溜的荔枝眸羞涩而清澈。 乌歌感慨道:要是属于我就好了,姐姐亲死你。 右繁霜忽然踮起脚,亲了一下乌歌的脸颊,害羞地表达她的好感,像是小孩子喜欢谁就会亲谁一样。 乌歌人都僵住了,那一瞬间她几乎要石化,僵硬地转过头来看苏忧言。 苏忧言的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冷峻的面庞像是笼罩了一层寒霜,浑身都散着寒气。 乌歌瞬间腿软。 完,完了。 右繁霜还笑着,那双眼睛清澈干净,带着柔软的笑意看着乌歌,声音也软绵绵的:乌歌姐姐,不用亲死我。 她害羞道:我可以亲亲你。 乌歌浑身都僵了,她有气进没气出,看向苏忧言:我就先走了哈。 她小心翼翼路过苏忧言,然后直接狂奔下去。 苏忧言沉声道:哪只手没有伤?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伸出来:这一只。 苏忧言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一路带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就把右繁霜按进去,和司机说让他先出去。 他上车后狠狠拍上了车门。 苏忧言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里,右繁霜刚想去拿下来,苏忧言直接和她十指相扣,用力把戒指往里推,她根本没有挣脱他和戒指的机会。 苏忧言的吻落下,毫无克制而急切,右繁霜猝不及防。 可他松开她的时候,她还是用那样暖暖的、暧昧又真诚的眼睛看着他。 眼睛里永远都是充满欣赏和欢喜的爱意,并不觉得被侵略是不对的,反而觉得,被阿言侵略是理所应当。 无论怎么被他侵略,她都不会生气。 右繁霜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还露出了一点害羞的笑意:阿言,你好香。 像是有一股电流蹿过苏忧言的脊骨,电流蹿过的地方都发麻。 右繁霜深深吸了一口气,周遭都是苏忧言的味道,让她觉得心旷神怡,好像心里的翻涌瞬间平息,可以暂时忘记那些难过的事情。 苏忧言看着她深呼吸,去闻自己身上的气息,只觉得血都往下流。 右繁霜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软绵绵的:和阿言在一起就是很开心。 苏忧言却按下车窗:进来。 司机也不敢乱看,连忙过来开车。 苏忧言声音疏离:快点。 司机几乎是以能用的最大速度飙过去。 到了地方,苏忧言直接把右繁霜打横抱起,右繁霜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为您提供大神曲朝的《顶级美人,次级替身》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0章 就是很开心免费阅读. 第112章 摆布 苏忧言感觉到她往他怀里钻,右繁霜搂住苏忧言的脖子,却没能感觉到他现在心情有多凶戾,反而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阿言,我没进乐团。” 右繁霜靠在他肩膀上:“我好没用。” 苏忧言面色冷冰冰地抱着她,而怀里的小傻子一直在自言自语,觉察不到氛围有多危险。 “我明天下午要去出差了,阿言,你有一个星期要见不到我了。” 苏忧言紧绷着铁青的脸,右繁霜却依旧垂头丧气地咕哝: “我好想和你多待在一起,现在我好难过,我的老师肯定不会收我。要是能和你都呆在一起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右繁霜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颈窝喃喃道:“可是刚刚在老师的生日宴上,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我要回去了。” 她懊恼道:“我唱错了拍子,大家都听出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苏忧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利落的下颌线和喉结,看不见他铁青的脸,重复了一遍:“阿言,我好难过。” 她说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苏忧言还是一言不发。 见苏忧言不理她,右繁霜忽然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苏忧言眉头微皱,他淡淡开口,有磁性的厚重低音在电梯里环绕,带着隐晦的欲望:“用力。” 右繁霜真的就用力咬他,在他肩膀上咬出深深的一个牙印。 可是在痛的同时,他却分外感受到小傻子的存在,感受到自己的控制欲像那个牙印一样越来越深,深深地下陷,恨不得她再用力一点。 当她咬的时候,疼痛越是钻心,就越是让他感到欢愉,躁动的心情会在她咬下来的时候平息。 右繁霜咬了一个之后,又咬第二个,咬得他的肌肉都绷紧。 右繁霜松口时,都因为用力有点眩晕,可苏忧言连抱着她的姿势都依旧很稳,她不解道:“阿言怎么好像没感觉?” 苏忧言声音低哑:“有啊,怎么没有。” 他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右繁霜只感觉好像被抱得更紧。 右繁霜好奇:“阿言什么感觉?” 电梯门打开,苏忧言抱着她走出电梯:“过瘾。” 与此同时,老宅里,刚刚知道苏忧言把苏涛放上天的老头子:“……” 苏劲松不由得感叹:“苏忧言花样真多啊。” 苏劲松又想了想:“能确保安全吗?” 黎安认真道:“可以的,根据周小姐说的情况,只是吓一下苏总。” 苏劲松点点头:“那就好。” 苏涛确实是养废了,不然也不至于指望孙子。 就是这个孙子好像被儿子逼得有点心理变态。 苏劲松沉思片刻:“黎安,你给周晚玉发条消息,就说,叮嘱苏忧言早点睡,心理已经很变态了,身体一定要健康。” 黎安:“?” 但他还是给周晚玉发了。 周晚玉给他回了一条:“……” 周晚玉不是很想理他,但是又不能不理。 黎安都觉得尴尬。 周晚玉:“是你说的还是苏董说的?” 黎安大呼冤枉:“当然是苏董说的!” 周晚玉:“我看着你长大,不用对我胡说八道,我都看得出来。” 黎安只感觉没人权,哭丧着脸:“周姑姑,你怎么能这样,我级别比你高呢。” 周晚玉:“您上班的时间也比我长,我现在下班了,要上班的只有您,您可以不用给我发信息。” 黎安:“?!” 他招谁惹谁了? 而另一头,夜色深深,苏忧言压低声音:“不和我住?” 右繁霜含着眼泪,有气无力道:“没…有。” 右繁霜看 着他,不管他在干什么,动作又多凶,可是还是忍不住和他对视。 他的眼睛永远温柔含情,灼灼潋滟,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外眼角上扬,似笑非笑微眯着眼打量着人的时候让人着迷,会有被他深爱的错觉,哪怕眼神的深潭里处处是危险。 他的声音低哑得像子弹打出去那一刻的后坐力,并不声嘶力竭,却有极强的攻击性,如果握枪的姿势不对,甚至会被后坐力伤到,他一手握着她的腰追问道:“喜欢乌歌吗?” 右繁霜的声音完全失去焦点,模糊不清:“喜欢啊。” 苏忧言用了力,右繁霜却依旧傻傻地笑着,咕哝道:“乌歌姐姐很好啊。” 她依旧天真地看着他:“我喜欢她。” 苏忧言盯着她。 右繁霜的声音软绵绵,又重复了一遍:“乌歌姐姐真的很好呀。” 苏忧言面色冷肃:“刚刚为什么亲乌歌,也是因为喜欢她?” 右繁霜露出微醺又迷乱的笑意,真的像喝醉了一样,却说出了最真实的心绪:“因为感觉要抓不住阿言了。” 苏忧言一时之间没有明白。 而右繁霜乖巧又羞涩地对他浅笑,永远都像纯白的山茶花一样温顺柔丽。 只是,用不同的心情去看她的眼睛,却会看出不一样的心绪。 她清澈如湖的眼眸里,可以看出纯真干净,也容易在极致的单纯里,看出病娇阴郁和隐隐的控制欲。 只是恍然一瞬间的感觉,一眨眼,再对上她的眼,那种感觉又会消失不见。 依旧清澈如许。 右繁霜把苏忧言气得发疯,苏忧言完全不收敛地折腾她。 第二天早上,却还是右繁霜先醒,她腰酸背痛,坐起来看着苏忧言,干净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颜。 肤色冷白,长相也冷淡而锋利,从收敛得精致的鼻尖,到弧度华丽的唇线眼角,因为他没有睁开眼睛,没有带上清醒时的冷淡傲气,也就没有那股疏离。 他睡着的时候,有种能让人摆布的感觉。 苏忧言睡觉的样子太好看,让她想伸出手摸一摸。 却在抚摸时一点点走过当初的心绪。 五六年前的时候,做梦梦到他,醒来都觉得心悸。 一开始,苏忧言出现的时候就是完全美好的场景。 阿言很少多言,但是每一次他说话,她都会认真听,哪怕他在和别人说话。 这个哥哥,好英俊,说话时的冷淡也吸引人,他像是活在一个极其美好的世界里。 要是这个哥哥,能保护她就好了。 右繁霜忽然出现这样的想法时,不是出于道德和羞耻的躲避和否定,而是不自觉地,想要去接近。 他在大厅弹琴的时候,乐谱被风吹掉,吹到了她面前。 她弯腰去帮他捡的时候,那个哥哥也弯腰,手碰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一阵颤栗。 像是即将得到一件想得到却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这种兴奋让她颤栗。 她看着琴谱,忽然问他:“哥哥,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她仰起脸,笑得真诚而温暖。 苏忧言淡淡道:“给你。” 苏忧言握紧手,可他的冷淡从脸色贯穿到语气。 只是右繁霜却歪了歪头,露出了一点笑意。 哥哥的心脏表达出来的,好像不一样呢。 第111章 摆布 第113章 超能力 不止这一次,每一次,哥哥表达出来的,都和他的心脏表达的意思不太一样。 口是心非。 好像,更让人着迷了。 怎么办呢? 想到这个的时候,右繁霜总是咬着手指,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纯真的笑颜。 而他的心跳,好像是给她的超能力。 她终于知道她的超能力在哪里会响应。 是在他身上,像一个游戏,可以通过这个,去知道她攻略他的进度条到了哪里。 他的心跳得越快,好感度增加得越多。 久而久之,她知道了怎么可以让他的心脏跳得最快,跳到几乎接近正常人的心率水平。 阿言哥哥,真有趣啊。 而在这种超能力的加持下,右繁霜很喜欢他的东西。 她在他的病房里,看他写字的时候,会忽然把视线聚焦到他手里的那支笔,忽然软绵绵地开口:“阿言哥哥,可以把这支笔送给我吗?” 苏忧言抬眸,淡淡地盯着她,却把还带着自己余温的笔递给她。 右繁霜开心地接过。 而苏忧言盯着她的表情,眸中露出晦暗,看着她开心而天真的笑意。 还有她手中,属于他的那支笔。 而苏忧言不知道,右繁霜耳中,是他增速为五的心跳。 他所有的心绪暴露无遗。 她露出的笑意,不是为了那支笔。 只是,她因此故意为之的很多举动,都让他误会。 让他走向成为右繁霜的恋人,而不是如她希望的哥哥。 她收集他写的草稿纸,每一张,都如得珍宝,她还会保存他每次送给她的蛋糕的封纸,学他弹的曲子。 她总是保存这些和他有关,但他平时并不在意的东西,每每苏忧言发现,她就会听到他加快的心跳速率。 每每独处时,她总会露出清浅而满意的笑意。 只是当右繁霜以为进度条接近满格,就要得到这个哥哥了,他却毫不犹豫地对她一击,分明要当她的男朋友。 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他充满侵略和攻击性。 不是哥哥,而是一个男人。 一直以为稳操胜券的她简直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 从操盘者,变成了被操纵者。 而苏忧言不仅在烟火下吻她,在她睡着的时候抱住她,她哭到没力气的时候,还会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走过医院的走廊,护士和家属都吃惊地看过来。 右繁霜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走向,可是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慢慢地适应了一种新的关系,忍不住在他怀里露出清浅的笑意。 这种情况,让她可以真的得到这个哥哥,而且更加亲密。 好像,这样也可以。 不过,她并不懂怎么亲密。 还要观察和学习。 她注意到他会搂着她低语,会用鸾飘凤泊的字体在她的本子上替她批改。 她做梦,梦里都是他搂着她低语的亲密,教她做题。 下一次,他坐在她旁边时,她轻轻靠在了他肩膀上,而下一刻,他伸出手臂将她搂紧。 右繁霜忍不住在心底露出笑意,而听着他亲密温柔的低语,她却在想。 她擅长学习, 而且,炉火纯青。 右繁霜有一样喜欢的东西,她喜欢多肉,但有些时候,因为生病,会忍不住在压力大的时候,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掐多肉。 她回到正常状态,依旧善良又心软,又会因为多肉死了掉眼泪。 那其实是医生给她的偏方,可以缓解压力。 只是,有些残忍。 只是,苏忧言并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单纯地喜欢多肉植物。 于是,他为了她能主动地 常来找他,在他自己宽大的病房里养了十多盆小多肉。 他给她说多肉的知识,在阳光铺满的窗子边,他一身都沐浴着阳光,修长的手指拿着小花盆,轻轻告诉她养花细节时。 却不知道,她没有看着多肉,而是看着他英俊的脸,脑子里,有想踮起脚亲他的想法。 她仰起头盯着他看,荔枝眸清丽,干净得要命,让人觉得她干净到骨子里。 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忧言。 在想。 苏忧言,是她的东西。 他转头看过来,她没有回避,却不好意思地露出羞怯的笑意。 苏忧言,不知道那些多肉难养,是因为她亲手掐死的。 他眼神温柔,她眼神天真。 都含着不能明言的兴奋和占有欲。 互相藏匿,互相隐蔽。 他的占有欲在幽深的海底,她的占有欲在悬崖峭壁,常人看不见的海拔五千米。 而她在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总会莫名生出一寸希冀。 希望他,一毫不留地占有自己,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而此刻,阳光透进来,右繁霜看着苏忧言的睡颜,单纯的眼睛里露出满足的笑意,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睡着的阿言,好乖。 阿言有一个尤其生得好的地方,是他如雪中寒梅的唇,薄而不瘦,让人着迷。 苏忧言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而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小傻子坐在床边,圆圆的眼睛仍带羞怯看他,如此天真无邪。 苏忧言看着她。 右繁霜歪了歪头。 他觉得她真的好像一个傻掉的小傻子。 右繁霜那寸希望他占有自己的想法,莫名又涌了上来,哪怕昨天晚上已经得偿所愿。 她手脚并用地在床上爬向他,埋进他怀里,声音柔软温顺:“阿言。” 苏忧言把她放在腿上,抱在怀里,像是有些满足道:“霜霜好黏我。” 右繁霜埋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在他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的怀里埋进去。 苏忧言把她搂在怀里,温声和她说话,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霜霜什么时候的飞机?” 右繁霜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闷声道:“下午的。” 苏忧言温声道:“太好了,还可以和霜霜待一个上午。”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哪怕已经抱住他了,右繁霜只感觉和他不够亲密,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苏忧言慢悠悠道:“霜霜最好不要离我那么近。” 右繁霜却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坐进他怀里,双手双脚抱住他,她的声音带着浅浅笑意:“阿言,我好喜欢你。” 苏忧言闭上眼,摸着她如瀑的墨发,满意地笑了笑。 有种心理现象叫占有欲,是一种很好很好的东西。 只可惜,除了他们自己,别人体会不到那种饱满到溢出的爱意和欢愉。 第112章 超能力 第114章 最喜欢多肉啦 右繁霜不知道抱了他多久,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 而苏忧言洗漱之后,叫了一声在窗台前发呆的右繁霜。 右繁霜愣愣回了头,对上他视线那刻,露出羞怯的笑意。 苏忧言牵着她的手,到阳台上看多肉。 右繁霜有点愣住了。 宽大的窗台上,多了一个花架,上面摆了三四十盆各种品种的多肉。 白牡丹、黑王子、莱恩小精灵、紫珍珠、芙蓉雪莲、白凤、初恋、大小和锦、白和锦、红粉台阁、红稚莲、布纹球、花月夜… 看见这些多肉,右繁霜都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而苏忧言看着那些多肉,含笑道:“霜霜最喜欢多肉了,所以我收集了一些多肉养在家里,我想霜霜肯定会开心。” 苏忧言看向右繁霜,右繁霜露出纯真而欢喜的笑意:“谢谢阿言。” 她扑进他怀里,借机抱紧他,在他温暖的怀里像是喝醉了一样,声音懒洋洋的:“我很喜欢多肉。”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发:“那霜霜昨天说搬走是吓我的吗?” 右繁霜闭上眼睛,享受着被苏忧言的气息和怀抱包围:“是啊。” 她的声音傻傻的,还带着笑意。 像是只需要几盆多肉就可以让她回心转意的小孩子。 加一点诱导,马上就会转头说是。 苏忧言勾起唇角露出笑意。 霜霜,真好哄。 苏忧言的声音不由自主软下来:“霜霜昨天为什么把手表和戒指还给我?是想离开我吗?” 右繁霜的声音温顺:“不是呀,是因为戴着好累,把它们放在阿言的口袋里。” 苏忧言那份隐隐涌动的冷暗心绪平复下来。 右繁霜仰头看着苏忧言的喉结,忽然踮起脚亲了一下。 一阵酥麻从他硬朗的喉结传开,苏忧言片刻有呼吸发紧的感觉。 右繁霜又像喝醉了一样,微醺地埋在他怀里:“我最最喜欢阿言。” “阿言也最最喜欢我,对不对?” 苏忧言慢悠悠道:“当然了。” 右繁霜露出笑意,可她的声音低了一点,听上去很落寞:“其实,昨天是因为我太难过了,被乐团老师批评的时候,我想,他们不要我。” “后来我去参加了老师的生日宴,出了宴会,学长学姐和我说那些话,说老师不会再要我了,我很难过,他们也不要我。” 她的声音有点失神:“我的妈妈也不要我,弟弟也不要我。 “阿言,只有你要我了。” 她抱紧了他,像小孩子和人抢东西一样,拽住就下死力不撒手。 苏忧言不由自主地心疼。 右繁霜闷声道:“要是我也不能证明自己配得上你,就会失去仅有的一切了。” 她仰起脸看苏忧言,依旧清澈的眼,里面却有压抑和纠结。 苏忧言把她揽在怀里,轻声道:“霜霜觉得什么叫配得上我?” 右繁霜好奇道:“阿言觉得?” 苏忧言:“我想听霜霜的看法。” 右繁霜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追上你,不一定真的要和你一样厉害,我起码要成为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牵绊住你和你的敌人的能力,才叫配得上你。” 她握了握拳头:“谁欺负阿言,我就欺负谁。”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右繁霜的脸:“霜霜好乖。”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了:“阿言,我要追你。” 苏忧言觉得可爱透顶:“好啊,祝霜霜早日追到我。” 右繁霜点头。 苏忧言温声道:“我去弄早餐,霜霜在这里看看多肉。” 右繁霜点了点头。 而苏忧言走出去之后,右繁霜看向 那些多肉盆栽,她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过去。 她佯作无事地看向别的地方,做出若无其事吹口哨东张西望的样子,忽然双手像爪子一样弯起,天真的脸装出一脸凶狠,对着那群多肉:“嗷呜我要吃了你们。” 多肉里,有盆浑水摸鱼的含羞草迅速收起叶子。 右繁霜余光中看见了,她放下爪子,在阳光下咯咯地笑了起来。 金灿灿的阳光抚过她素白清丽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弯起,露出尖尖的虎牙和得逞的笑意。 少女松软得像刚出炉的蛋糕:“没关系别害怕,这次我真的要好好养你们啦。” 她弯下腰来,轻声哄道:“我病好了,不会乱生气了。” “以前那样对你们的同类,对不起啊。” 她蹲下来,捧着脸看架子下面的多肉:“我好啦,我现在什么都有了。” 她露出窃喜的笑意,像是和自己的朋友分享开心的事情:“苏忧言,也是我的啦。” 她说着这句话,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脸,脸微微红起来。 好像多肉们真的会笑她。 那盆含羞草怯怯地又张开了手臂。 苏忧言把早餐摆出来的时候,听见她在阳台上自言自语。 “你叫一一,你叫二二,你叫三三。” 右繁霜数了一下架子上的绿植,然后坏坏地拍了拍那盆含羞草,笑得傻里傻气:“你叫五十一。” 含羞草迅速收起叶子。 苏忧言没忍住笑出了声。 右繁霜听见笑声,跑过去抱住他的腰:“阿言,你是五二零。” 她的声音天真又干净,笑意可爱得要命。 苏忧言的心都化了。 右繁霜的样子看上去不是很聪明,却很可爱。 让人难以拒绝。 右繁霜跳到苏忧言的身上,苏忧言接住了她,右繁霜笑嘻嘻道:“昨天我很难过,可是仔细想想,对比起以前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现在的我好幸运,阿言也在,我好开心。” “我还有很多办法可以去努力,找到我自己的路,条条大路通罗马,说不定失去机会也意味着转机。” 苏忧言笑道:“霜霜说得对。” 右繁霜抱紧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阿言是我的。” 要抓紧。 苏忧言把她抱稳,走向餐厅。 右繁霜被他放在椅子上,她还是一直看着他,她忽然道:“阿言,我昨天的车祸是偶然吗?” 苏忧言的笑意淡了淡:“不是。” 右繁霜敏锐道:“是有人想和你联姻吗?” 第113章 最喜欢多肉啦 第115章 我的弱点 苏忧言不想和她说这些,但不告诉小傻子,估计,她会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是,目前,家里人有想让我和黎氏联姻的想法,昨天的不一定是黎氏,但以后可能会是。” 他没问苏涛到底是不是他干的,但,能先收拾谁,就先收拾谁。 右繁霜不解:“黎氏?” 苏忧言淡淡道:“电商起家,有很多品牌入驻了黎氏旗下的软件、网络商城,以及专链快递产业,和独成一套的售后宣发,和普通的电商还不太一样。”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他们是有个很出名的黎明app吗?” 苏忧言认真道:“是。” 他漫不经心道:“黎氏董事长是苏涛的同学,关系过得去,所以黎氏起家的时候,苏涛关照了他,签了入驻合同,就一直合作到了现在,直到黎氏成为首屈一指的电商集团。” 哪怕他没有说苏涛是谁,但她都从语气里感觉到了谁是苏涛。 右繁霜不自觉地感到心悸,是对他的心疼。 苏忧言淡淡道:“我有一份黎氏家庭成员的资料,有照片学历身份年龄,你认一下黎氏的人,如果不能避开,正面对上的时候,立刻联系我或是周晚玉。” 右繁霜点点头。 他摸摸她的头,起身进书房。 趁着苏忧言进去拿资料,右繁霜却拿起了苏忧言放在桌上的手机。 她顺畅地解锁,点开他的相机。她又回头看了一下,趁着苏忧言没回来,拿他的手机自拍。 她把蛋糕上的小伞拿下来,擦干净沾到奶油的伞柄,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把小纸伞稳在头顶。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俏皮地向上看伞,像是一个努力向上生长的小蘑菇,更像是躲在小伞下面,却遮不住大头的无辜大蘑菇宝宝。 可爱又天真,粉面含春,眼眸清澈。 她按下快门,照片定格在那一瞬间。 右繁霜拍完点开照片,像老干部一样托着下巴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自我肯定。 很可爱。 阿言肯定会被迷倒。 她看着照片,又突发奇想,跑进房间里,拿了一件苏忧言的衬衫,穿在身上。 她本来穿的是一条可爱的草莓波点吊带睡裙,被宽大的衬衫遮起,她愈发的娇小,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屈膝坐在床上,双腿并起,那件衬衫能把她整个人罩住。 她一只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另一只手找了个死亡角度,就拿着手机放在膝盖边上,低着头看镜头。 黑白分明的眼睛透亮单纯,眼神羞涩,脸泛着微微的粉,乖乖地看着镜头,她的脸乖巧得像兔子,脖颈玉白,可她不整的衣着简直像在暗示什么。 那个角度像是躺在她边上,而她坐在床上,低下头好奇地盯着床上人的睡颜。 右繁霜拍完走出去,苏忧言拿着资料出来的时候,看见右繁霜穿着他的衬衫,眸光深了深。 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右繁霜兴奋地把手机递给他,期待地看着他。. 苏忧言接过手机,表情疏淡。 只是他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打开的软件是相机,小傻子似乎不是看他手机。 他注意到左下角的照片小图,点进去看了一眼。 右繁霜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而苏忧言看到照片的一瞬,玩味地盯着照片一笑,抬起眸看她,慢悠悠道:“霜霜在勾引我吗?” 右繁霜拉了拉他的衣角,羞涩道:“是呀,因为我要走一个星期,怕阿言想我。” 她试探道:“阿言觉得可爱吗?” 苏忧言盯着她,似笑非笑道:“可爱。” 真是,媚而不自知。 苏忧言故意诱导:“但这里才两张照片,霜 霜要走七天,不如再拍几张?” 右繁霜不疑有他:“好呀。” 苏忧言推开了那间右繁霜还没开始用的衣帽间,牵着她进去。 在宽大的落地镜前。 苏忧言随手拉了张靠背椅子,他坐在椅子上,向右繁霜伸手:“坐我腿上。” 右繁霜害羞地咬了一下大拇指,顺从又欢喜地侧坐在他腿上,苏忧言一手搂着她,垂着眸,另一只手点开相机。 摄像头对准宽大的穿衣镜,苏忧言却没有看手机屏幕或是镜里的自己,而是定定盯着镜子里的右繁霜看,鹤眸隐隐幽火。 她有点扭捏不好意思,脸朝里,靠在了他的颈窝里。 镜子里的一对情侣亲密。 苏忧言轻声道:“霜霜,可不可以亲一下我的心脏?” 右繁霜不解,但还是照做,她认真而虔诚地吻在他胸口,苏忧言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就像把她按在自己的心脏上。 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心口时,他的心跳震耳欲聋,海啸翻天覆地。 他的声音暗昧低哑,恐吓中是希望对方向自己走来的希冀:“这是我的残肢,希望霜霜喜欢。” 他像是濒临死亡的人,垂下了拿着手机的手,却拍下了她吻她心脏这一刻的照片。 他只是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像是想多看她一眼。 右繁霜听见的时候一愣。 苏忧言的侧脸孤拔清寒,而她吻下的那一刻,似乎一切烟霏云敛。 像是背离世界相爱的两个人。 衣帽间的灯光明亮,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光明里,紧紧抱住了他的希望。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他的人,是右繁霜。 愿意来亲吻他心脏的人,也只有右繁霜。 只是右繁霜并不知道。 苏忧言像是开玩笑一样,漫不经心道:“霜霜,我只有你了。” 右繁霜在听见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而她看向他的胸口,她听得见他些微错乱的心跳声。 他说,这是他的残肢。 阿言原来这么在意,可他那些年一次也没有表现出脆弱,在她面前只有逞强。 右繁霜心悸,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天真温柔:“阿言,你有没有听过人说,一盏一直亮着的灯,是没有人注意的,但是它如果一亮一灭,就会让人注意到。” 她的手放在他心脏上,她的眼睛温柔,她注视他时,仿佛他就是她的世界中心,她的声音轻轻, “我注意到你了。” 风叶在翩翩翻卷,海浪追着潮汐涨落,大雁飞过群山。 苏忧言的心一陷。 可他的眉目第一次出现秋日的清冷郁凉,俊美冷峻的面庞也呈现出秋夜月亮的皎洁,不再掩饰自己。 他垂首,看向自己心脏的位置,自嘲地笑笑:“这是我致命的弱点,所有人都知道我命不久矣,我遇到的人都和我保持距离,怕和我有感情,在我死的时候会伤心,所以我身边,空无一人,但霜霜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有心脏病,为什么还愿意接近我?” 右繁霜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眼眸里是沉静的脾性与汹涌的爱意:“阿言也很清楚,能改掉的叫缺点,不能改掉的叫弱点,你拥有心脏的弱点,而像中了剧毒一样无法自拔爱苏忧言,就是我的致命弱点。” 她的话语如珠玉落地,玲琅慌张交错弹跳而起,清凌凌散落一地。 第114章 我的弱点 第116章 手下留情 苏忧言的心跳得极快,可他的表情却镇定。 他看着她,上扬的眼尾与瑰丽的重睑弧度相和,浓墨的睫毛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明灭不清,眸中江火似流萤。 几道简约灯架的影子疏疏落落照在他脸上,如残灯碎花影,愈发衬得他眉宇挺拔英气。 右繁霜伸出手,去接那些交错落下的灯影:“阿言觉得,这些灯影像不像阳光穿过树叶的斑驳光影?” 他看向她手里的影子,交错间,会有某些点能接受到多个光源的照射。 右繁霜意有所指:“阳光穿过树叶落下的碎影,未必是缺点,也可以成为焦点。” 右繁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如说,我的耳力,阿言的控制力。” 她的表情很认真:“阿言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因为没有人来烦你,你不需要社交不需要管别人怎么想,阿言还有很强的专注力,可以很快学会一样东西,我要用很长时间理解的东西,阿言一下就明白了。” 右繁霜害羞地抿了抿唇,看着他潋滟的眼睛:“对我来说,阿言就是焦点。” 苏忧言眸中的山影更明灭不清。 可是说完之后,右繁霜的脸微微红起来,忽然捂住脸害羞地埋进他怀里。 苏忧言微微皱眉,声音依旧温柔:“怎么了?” 右繁霜压抑不住地害羞:“我本来想和阿言讲道理,可是太帅了。” 他就这么看着她讲道理。 而且一想到他是属于她的,就控制不住地开心。 苏忧言反应过来之后,觉得有点傻气,可是也无奈地笑了。 右繁霜搂着他的脖子,忽然抬起头去亲他的薄唇。 苏忧言没来得及反应,微微抬起眼皮看着她,俊美的面庞停留在刚刚的表情。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吻他,因为苏忧言已经是她的了,就算是再帅也可以为非作歹,没有距离。 苏忧言搂住她的腰回应过去,右繁霜闭上眼睛,可她的唇角却控制不住开心地微微扬起。 苏忧言只是浅尝辄止。 右繁霜有些意外地睁开眼睛。 苏忧言挑了一下眉:“霜霜刚刚在想什么?” 右繁霜的眼睛里依旧是天真的爱意:“想着我好喜欢阿言。” 想的是, 阿言,不要手下留情啊。 比起占有阿言,被阿言占有更让人欢喜。 苏忧言看着她干净带着孩子气的脸庞,就这么羞怯地对着他。 而右繁霜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伸手去摸:“阿言长了一张拥有整个集团的脸。” 好贵气的英俊。 苏忧言闻言,面不改色道:“好巧,刚好有一个。” 右繁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真的有一个集团,忍不住笑了。 — 陆常明看着窗外,语气凝重:“找个由头,把她赶出陆氏吧。” “是。” 陆常明眸光深邃:“毕竟,她和右媛有关。两百七十万,已经够了吧。” 助理提醒道:“陆律师也知道了右媛和右繁霜的关系,恐怕不容易用一些肤浅的理由将她赶出去,陆律师敏锐,可能会怀疑。” 陆常明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咖啡:“那就等实习期结束,自然而然不留她,把她推荐到别的事务所去,也不用推金融中心这边的,推普通一点的。” 助理应了句是,有意提醒道:“最近jh有个案子找上了陆氏,陆律师代表律所接了,右繁霜又在陆律师手下,很有可能会进入jh,那样的话,右繁霜会找到去jh获取信息的途径。” 陆常明只是喝了口咖啡,放下被子,双手交握道:“就凭这个案子,以这个孩子的出身,能在jh认识几个人?那几个人能告诉她什么?” 通过后台发给右繁霜那份案件存档,也是错漏百出。 这个孩子出身太平凡了,要是她出身不错,可能还要担心她知道一切。 陆常明的视线缓缓移向桌面。 办公桌上唯一的相框,是右媛和他的合照。 第117章 好不好嘛 右繁霜和苏忧言走出衣帽间,苏忧言把资料拿给她。 右繁霜含笑,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接过了他手里的资料。 她打开资料,像是有意在翻找什么。 苏忧言只以为她在认脸。 而右繁霜翻到黎珠的时候,喃喃道:“找到了。” 黎珠的照片清晰地印在纸上。 在这里。 苏忧言没听清她说什么:“霜霜刚刚说什么?” 右繁霜抬起头,眼睛依旧清澈,她不好意思道:“没什么。” 黎氏。 猜对了。 她猜测想和阿言联姻的人一定是和jh有合作,并且关系不错。 她只是顺势追问了一下车祸的事情。 没想到真的是黎氏。 右繁霜想起那桩案子。 jh,黎氏,陆氏。 那桩案子,该分崩离析的明明是jh和黎氏,但分崩离析的却是黎氏和陆氏,黎氏和jh依旧关系如常。 为什么? 陆氏明明只是律师,无论案件怎样都不代表陆氏立场,陆氏也和丑闻没有关系。 苏忧言看她沉思,认真道:“霜霜,还需要其他资料吗?” 右繁霜翻了翻,抬眸对他笑:“要是我觉得抓不住阿言的时候,就会问阿言要。” 苏忧言看着她,淡淡道:“我会解决他们,国际化的电商不止黎氏。” 没有再要其他资料的机会。 既然合作关系让苏涛和黎氏一直浮想联翩,不如直接把黎氏换掉,一劳永逸。 这些总是自作多情的关系,太麻烦了。 苏忧言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眉宇冷淡。 右繁霜翻看着资料上黎珠的喜好,常出现的地方。 苏忧言淡淡道:“几点的飞机,到时候我送霜霜过去。” 右繁霜摇了摇头。 苏忧言挑眉。 右繁霜认真道:“我想和朋友们一起吃个中午饭再走。” 她放下资料,抱住苏忧言的手臂,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好不好?” 她清丽的眼中满是请求之意。 苏忧言语气微冷道:“又是乐团的那些朋友?” 右繁霜贴着他:“是呀,阿言都认识。” 右繁霜看着他冷俊的脸,声音软绵绵的:“好不好嘛?” 她的眼睛虽然清澈得像一片浅色的绿湖,却总像是含着雾气,楚楚可怜,无比顺从和归依,最可怕的是,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让人觉得合理,她有什么要求也都很合理。 苏忧言冷淡地盯着她看。 但他表情不动声色的时候,往往是他最动情的时候。 听得见心跳声的右繁霜,最了解了。 右繁霜抱着他的手臂,黑白分明的荔枝眸乖顺地看着他,得寸进尺:“好不好嘛?” 苏忧言的喉结微滚。 右繁霜和他四目相对,还伸手拢了一下穿着的那件衬衫。 苏忧言淡淡道:“亲一下。” 右繁霜拉着他的衣领去亲他的脸,不小心把衣领的扣子拉开了几颗。 她柔软的脸颊也贴在苏忧言清瘦而线条冷峻的脸颊上,软软柔柔的,让人想一口吃掉。 右繁霜鼓起脸颊,贴着他,声音傻傻的:“我和阿言贴贴。” 她的脸颊太柔软温暖,像云朵一样紧贴他脸上锋峻的线条,轻柔地填入他轮廓的起伏。 她咯咯地笑了笑。 贴贴阿言好舒服呀。 而右繁霜意犹未尽地蹭蹭他,才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 苏忧言垂眸看了一下被她拉开的睡衣扣子,意味不明抬眸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右繁霜觉得有点危险,她有些害羞:“阿言等下去做什么?” 苏忧言眼睛看着她,语气却漫不经心道:“和朋友去健身。” 右繁霜“啊”了一声,好像有些失望。 苏忧言好奇:“这是什么反应?” 右繁霜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起身子附耳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苏忧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 苏忧言把右繁霜送到聚餐的餐厅门口,右繁霜下车了,却趴在车窗边上看他,乖乖地摆手:“阿言拜拜。” 苏忧言眼神温柔:“拜拜。” 而她松开车窗,抬步往餐厅里走,苏忧言收回视线,却忍不住勾起暗昧的笑,小傻子刚刚的话好像还在耳边,怯怯的弱弱的:“阿言,你的腹肌把我磨疼了。 他垂眸遮住笑意,车一路驶离。 右繁霜在餐厅里等尤娜他们,不一会儿一行三人就过来了。 尤娜和柳翡一左一右走在张尔逸旁边,张尔逸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 谁知道餐厅里居然遇到张尔逸的熟人,对方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腿:“你这腿还没好吗,还要拄拐?” 张尔逸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医生觉得好了,我的律师觉得不行。” 对方想了一下,竖起大拇指:“专业。” 张尔逸嘿嘿一笑。 当然了,霜霜学妹,专业建议。 罪行轻到可以取保候审的那群从犯放过了,但是主犯打得他可疼,那是罪有应得,不能放过。 张尔逸和柳翡坐到右繁霜面前,尤娜有意坐到了张尔逸对面。 尤娜从包里拿出一瓶酒,服务员立刻来制止:“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边不能外带酒水,带进来也不能喝。” 张尔逸只感觉莫名其妙:“这都不行?” 这可是他特意带来庆祝大病初愈的。 服务员分毫不让:“当然是不可以的,这违反了餐厅的规定。” 张尔逸还想反驳。 而右繁霜翻着菜单,却开口了:“最高法认为餐饮行业中的禁止自带酒水属于霸王条款,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二十六条。你们这个规定属于限制消费者权利、加重消费者责任,是无效行为。” 右繁霜看了一眼那瓶酒,抬起头慢悠悠道:“需要我打,提醒有关部门对你们进行整改教育吗?” 她又悠悠加了一句:“到时候,可能发现要整改的问题就不只是禁止酒水那么简单了。” 服务员有点不敢置信,她模糊不清地丢下一句:“我去问一下经理。” 她转身拔腿就跑了。 尤娜和张尔逸在菜单后面露出头来对视一眼,觉得有被爽到,同时无声做了“哇”的口型。 而经理不多时真的来了。 结果是来送果盘的,好声好气地道歉,推辞说店里没有这种规定,是服务员记错了。 经理走了之后,尤娜和张尔逸面露诧异和惊喜地哇一声。 懂法律真好啊,霜霜几句话就把对方说得态度大变。 第118章 内涵 尤娜发自内心道:“霜霜,你好厉害啊。”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菜单。 张尔逸觉得每次右繁霜说法条的时候,都好让人意外。 明明学妹本身是害羞的性格,但是每一次说法律条文,都能做到特别镇定,镇定到对面都发慌。 上次面对那群小混混也是,最后一群人趴在地上写保证书的场面,真的让人对霜霜学妹心生崇拜。 张尔逸感慨:“学妹是怎么做到这么可爱又这么能吓唬住人的?” 右繁霜害羞道:“我都是装镇定哒,只要面无表情背法条就好了,和背书没有区别。” 尤娜立刻搂住右繁霜的肩膀,骄傲地否定:“要是面无表情背书就能有这样的气场就好了,说到底还是咱们霜霜厉害。” 张尔逸惊叹道:“每次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吗?我有时候听着都会大气不敢出,莫名地紧张。” 右繁霜笑得眉眼弯弯:“是我装的啦。” 她歪了歪头:“律师不都很严肃的嘛。” 而她擅长学习。 张尔逸吃着果盘,忍不住笑了:“有个懂法律的军师在咱们中间就是好。” 柳翡却对这句话起了别样的心思,她表情淡淡,却问道:“学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乐队?” 右繁霜好奇:“你们要成立乐队?” 尤娜点头:“我们不想当幕后音乐人,想自己登台,不过开始可能不会太容易。” 右繁霜追问道:“乐队名字叫什么?” 柳翡语气疏淡:“没确定,但是缺个主唱。” 她轻挑下巴,看着右繁霜:“来不来?” 右繁霜思考着,还是道:“暂时还是不了,你和尤娜学姐都能唱,我进去会功能重叠,而且我最近还有重要的事情想做。” 柳翡慢悠悠道:“也行,都随你。” — 摄影棚里,摄影师正给兰汀拍照。 兰汀出身娱乐公司巨头无尽娱乐,是当家花旦,双料影后。 长相并不是最出众的,但是胜在干净文雅,精致舒展,和jh的氛围相合。 兰汀穿着jh成衣,单手揣兜,站在布景前,随着摄影师的走动而变换动作。 苏忧言到的时候,正值拍摄尾声。 “苏总这边走,这次选的是幕垂系列的新品,也照您的要求,一应用了相对体现华国特色的布景,现在是快拍完了,您马上就可以看到成片。” 苏忧言走进摄影棚的时候,员工们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他。 苏忧言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身材比例显得有力又有攻击性,长腿宽肩,却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鹤眸浓墨温润,但生在那样华丽寒凉的一张脸上,也显得点点墨色都晦暗,他挺拔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线都似冬日寒枝利落冷峻,气质贵气,像一幅水墨画。 进来的时候,所到之处几乎一静。 他身上有疏离又清贵的高级气质,哪怕没有穿正装,都有极强的气场,他的年轻并没有减弱这种气场,反而使得这份气质更锋芒毕露。 而他走过摄影棚,连绵不断的“苏总好”也流转过耳边。 苏忧言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摄影师拍,忽然平静道:“拿过来我看看。” 苏忧言旁边的员工赶紧道:“快拿过来让苏总看看。” 摄影师赶紧站起来,把相机双手交给苏忧言,苏忧言垂眸,修长的手指拿着相机,翻看摄影师拍的照片。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更为冷峻,周围人都齐齐静下来。 苏忧言微微皱眉。 摄影师心都提起来了。 苏忧言摆摆手,摄影师赶紧让开,苏忧言走到布景前,冷淡开口道:“和刚刚一样,随意发挥。” 兰汀虽然愣了一下,但反应很快,很自然就对着镜头重新摆姿势,依旧典雅端庄。 苏忧言拿着相机变换位置和角度拍了几张,把相机扔回给摄影师,然后语气疏离道:“换一个。” 苏忧言出去,周晚玉也跟着要走。 员工不懂,连忙问周晚玉:“周姐,换一个什么?” 周晚玉合上文件夹,并不在意地抬头,用文件夹指向摄影师的方向:“摄影师,换一个。” 员工恍然大悟。 摄影师面色难看,但出去的时候,看相机里刚刚苏忧言拍的那几张图时,和自己一对比,也不由得惊异,只需要片刻,便是心服口服。 兰汀的助理在录花絮时,把苏忧言这段都录了进去,没注意到苏忧言在角落里入画了。 结果放出去没多久,去看兰汀的网友们就忍不住感叹。 “我勒个去,你们注意到一分三十秒的摄影师了吗,现在摄影师都这么内卷吗…我活着在现实里从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有人说把视频看了好几遍,就为了看摄影师入画的那几十秒,简直帅到窒息。 但总有煞风景的:“没人觉得摄影师有点像国大校草吗,简直是陈晏岁平替。” 立刻有人反驳是高替。 但知道陈晏岁的人,基本都在说确实是平替,只是和陈晏岁有一点点像都很帅了。 毕竟国大的学霸校草,光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摄影师能比的。 兰汀的粉丝打圆场说风格不同。 陈晏岁就是上学时那种长得好看,又帅得出众的校草类型。 这个帅哥看上去就不好接近,天然是高岭之花,气质很好,就是脸差了一点。 然而,是兰汀助理是用手机拍的,不在画面中心的人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变形 苏忧言恰好还站在最边上,无疑会被影响。 而jh公关部发现了评论,很快联系了兰汀这边删除,但在同时间内,讨论瑞德曼斯小少爷的帖子里,有部分人提起了这个长相和陈晏岁有点像的平替摄影师。 当天晚上,被另一个知名摄影师lion发现了没能公关完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内涵。 『哈?dieselsu不认识吗,哈苏国际摄影大赛艺术组\/街头组\/自然组三个大奖获得者,上个月我在澳洲的时候遇见过diesel,diesel本人气质很贵也很有才华,不要拿他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比,而且diesel的出身比某些私生子好多了哈哈。』 巧的是,lion也是个酒店业的富二代,和陈晏岁结过梁子,虽然和苏忧言不熟,但熟不熟又怎样,不妨碍他借机内涵陈晏岁。 第119章 我是认真的 结果lion一发出去,立刻有人猜到是和他有过节的陈晏岁,毕竟陈晏岁是大众看得见的财阀,一直有视线聚焦在他身上,试图窥探有钱人的生活。 上次宴会上,lion直播要揍陈晏岁,结果被陈晏岁按着动不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当时弹幕都在说晏少好帅。 陈晏岁和lion的梁子算是这么结下来了。 有些人并不是喜欢陈晏岁,就是看不惯lion这个装逼的样子。 所以lion的评论下面很多都在玩梗说晏少好帅。 这次lion帮苏忧言一说话,立刻就有人来喷他。 “好笑,比陈晏岁帅?脸型明显陈晏岁比较高级好吗。” “私生子?怎么,你看着人家出生的?人家就是根正苗红正能量,家里有钱不骄矜,你算什么?” 得益于陈氏花了大价钱的宣传,陈晏岁在大众的眼里,就是不靠父母,靠自己考上国大,而且成为一校门面的正派校草。 lion一看网友夸陈晏岁,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用的什么烂镜头拍的能扭曲成这样,事实上从脸型到五官都是diesel高贵得多,也有男人味,陈晏岁就是个小鸡仔。” 网友喷他说谎,lion咬死现实里见到的diesel帅气逼人。 结果有网友说既然这么熟,又嫌弃兰汀这边的镜头,不如上点他自己拍的。 lion不是没有,但就是死活不拿出来。 “好笑,说什么比陈晏岁帅,又拿不出图和视频。” lion很想把视频甩在那群人脸上,但想起当时的情况,他还是一忍再忍。 那部分网友直接把lion嘲翻了。 而黎司期坐在苏忧言对面切牛排,懒懒散散的:“哥要是直接告诉女朋友,那几年的情况,她不就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了吗?” 乌歌撑着脸:“是啊,三年不联系,我还以为你死了,结果你是真快死了,难怪jh没有死讯也没有你活着的消息。” 苏忧言淡淡道:“你们两个没话说可以不说。” 苏忧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站起身来,语气冷淡:“走了。” 他抬步离开。 乌歌划拉着盘子里的牛排,却不是很吃得下。 黎司期坐在乌歌对面,懒散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过苏忧言?” 乌歌放下刀叉,以审视的目光含笑回看,丝毫不让:“我喜欢过苏忧言很奇怪?” 黎司期往后靠,姿态恣意随性,浪子眸狡黠,一样是含着笑的审视,却不说话,只是定定盯着她。 乌歌挑眉:“你不愿意做我未婚夫的时候,苏忧言选我了,他做事又狠,把你一脚踹进喷泉里,大概没几个女生会不动心吧?” 黎司期微微偏了头,带着痞气的清俊面庞含笑悠悠,打量着她,表情就像是再说呵,我看你还能放出什么屁来糊弄我。 乌歌笑了笑:“不过可惜,我说喜欢他,他说认我当妹妹。” 黎司期勾着唇角,拿起香槟杯喝了一口,眼睛却依旧直勾勾看着她,他放下酒杯,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嘲弄:“他说认你当妹妹,那你不是很伤心?” 乌歌轻嗤一声:“我?我当然不愿意,我说要认我当弟弟。” 黎司期就这么定定看着她,视线一点不移,却在片刻间能感觉到他的严肃:“姐姐,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乌歌垂眸笑了一声:“当然是真的。” 黎司期看不见的地方,她不自觉握紧了高脚杯的杯柄。 黎司期伸手按了按眉心,自嘲地笑笑。 夜色灯火霓虹交融辉煌,他看起来依旧是笑着的,好像和平常一样不着调,但却好像是认真了,让人分辨不清。 他含着笑,眼神却翻涌着浪,以轻佻掩饰认真,好让自己有回旋的余地:“乌歌,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长相,浪子眸清澈熠熠,真的像有海浪在眼中一般璀璨,含笑的时候像是人畜无害,又像是在等待猎物被诱惑上门,散发着年轻的活力,有让人欲罢不能的荷尔蒙。 难得的,能以漂亮形容的男人。 乌歌只是笑了笑,妩媚的双眼中是克制与强迫自己清醒:“你醒醒吧,少说这种话。” 乌歌捞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起身要走。 黎司期却坐在原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他没有看乌歌,声音微微冷下来:“你不喜欢我,一开始,为什么想让我成为你的未婚夫?” 乌歌背对着他,努力收敛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是含笑的:“好玩啊。” 黎司期自嘲地笑了笑:“乌歌,我这次问你是认真的。” 乌歌回头妩媚的面容飞扬:“我知道啊,好玩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她反问:“以为我喜欢你?” 她挑衅地笑了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直接抬步离开。 他的面色冷下来。 恰巧有侍者上前:“先生,之前点的红酒还要吗?” 黎司期声音低沉:“不要了。” 侍者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您刚刚说——” 黎司期冷声道:“我说不要。” 侍者微微惊赧,黎司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从钱包里抽出一叠小费放在托盘上,低声道:“抱歉。” 黎司期也意识到,自己居然第一次情绪失控,他拿起外套起身离开,追了出去。 — 苏忧言回到家里,家里空空荡荡,一盏灯都没有开。 小傻子不在。 明明以往的夜里也是一个人,但这一刻,他格外觉得落寞。 苏忧言忽然就感觉疲惫涌了上来,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想起和小傻子在这张沙发上拥抱接吻,忽然就觉得思念蔓延如海,声势浩大又悄无声息地将他吞没。 脑子里却不由得想起黎司期那句话。 要是把三年里的经历告诉她,她会哭着要嫁给他。 苏忧言眸中泪光一闪而逝,却低下头笑了笑,他像是一个孤独的疯子。 却会想着, 他不舍得她哭。 他当然知道,告诉她一切,她会很心疼,恨不得立马嫁给他。 但他如果想让她知道,这三年来,他就不会只通过信件沟通,实际上却躲着不见她,不希望她看见他站不起来的样子。 他就是不舍得。 第120章 捷径 夜色朦胧。 陆氏众人刚从酒店考察完出来,陈氏的人态度小心地陪着。 不知道为什么,董事长似乎格外在意这个案子,给陆氏这些律师的待遇也极好。 搞得他们也不敢怠慢。 楼裕在旁边一直嘻嘻哈哈地讲笑话,右繁霜看着她,一直笑着听。肖骐时不时插话调侃,惹得楼裕总是动手打他。 陈氏的人小心陪着:“麻烦几位律师一下飞机就过来看实地,这个品牌的酒店,在这个城市还有另外一家,各位看是明天再去,还是今晚去看看?” 罗绶果断道:“今天晚上一起看完吧。” 楼裕小声道:“罗律师简直是个女强人,这都11点了,还不让我们睡觉呢。” 肖骐暗暗叹气。 一行人到酒店的时候,陈晏岁正在前台等着。 他站在电梯边上看手机,几位律师过去的时候,陈晏岁看了他们一眼。 陆盈语气疏离但得体:“小晏总,您好。” 陈晏岁按下电梯,也没看陆盈,只是语气冷淡:“好久不见。” 楼裕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发信息:“陆律师还认识陈晏岁啊…” 肖骐:“都是有钱人,互相认识很正常啰。” 酒店在一百一十层到一百三十层,众人从地面到一百多层,电梯里有一分多钟的时间。 右繁霜和陈晏岁中间隔着一个人,两个人都有意不交流。 被夹在中间的肖骐忽然想起站在自己两边的人是什么关系,忽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好家伙。 陈晏岁把众人带去宴会厅,随意找了张长桌开会和吃饭。 酒店的员工看向右繁霜,有意在右繁霜步子落后的时候问道:“右律师,您对餐点有什么要求吗?” “我们这边上的都是日料,如果您吃不惯生食的话,可以单独为您上熟食。” 右繁霜有点意外,步子微微落后:“没关系,我和大家一样就好了。” 员工还想问她些什么,右繁霜依旧跟上了前面的人落座了。 陆罗邹三位律师一直在和陈晏岁交流。 陈晏岁双手交握,面色淡淡地听着,时不时加入几句自己的看法。 几个实习生就在后面小声地讨论。 菜端上来,基本都是鱼生。 鱼生寿司上鱼肉的光泽粼粼简直像宝石,颜色深浅不一,鱼本身的油脂滑亮,金枪鱼白身鱼喉黑缟虾比目鱼,盐水海胆比布丁还要嫩,沙丁鱼新鲜到粉得发白,鳗鱼胶质很强。 饭是鱼子酱蟹肉虾松饭,每一口都是绝对的享受。 肖骐小声感叹:“这家酒店完全可以只做餐厅啊,这日料单打都很能打,师傅对熟成和盐渍的把握好成熟,鱼料也是数一数二,比浦西那边最好的omakase不遑多让。” 说的人没在意,听的人却注意到了。 右繁霜转了转笔,在纸上记了一下。 楼裕也感叹道:“本来想吐槽夜宵吃生食的,现在看来,是我太肤浅了。” 右繁霜写着写着发现笔没墨了,她重复在本子旁边画了几下,发现是真的没水了。 有员工一直在注意右繁霜的举动,看见她的动作,上前小声道:“需要给您拿一支笔吗?” 右繁霜有点意外,但点了点头:“谢谢。” 不多时就给右繁霜拿了新笔上来。 右繁霜写着东西。 陈晏岁和陆盈都没动筷子,还在说合同细节。 有员工小声附耳陈晏岁,提醒他什么,他才想起来。 “明天在这个城市的瑞德曼斯酒店会开一场晚宴,是和陈氏关系不错的一个企业开的新品发布会,我这边拿到了六张邀请函,请各位一同前去。” 员工将邀请函递给众人。 右繁霜漫不经心转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裕和肖骐惊呆了。 怎么突然要参加晚宴,他们可没什么正装可以出席,总不能穿休闲服或者职业装去。 真是一个问题。 出餐厅的时候,有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右繁霜:“您是不是华大的校花?” 和晏总一样。 陈晏岁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右繁霜连忙摆手,但还没等她开口说不是,楼裕就立刻道:“不是华大的,是国大的校花,和你们晏总一样,是国大的门面。” 然而这话说出来的一刻,楼裕自己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小心翼翼瞟了一眼陈晏岁,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完了,怎么能把他们两个放一起讲。 右繁霜好奇道:“校花倒不是,但你认识我吗?” 员工立刻道:“当然了,我把你那个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呢,还听哭了。” 楼裕震惊道:“右姐你不上网吗,你不知道你自己前段时间都上热榜了?” 右繁霜一懵:“我没注意看这些。” 楼裕惊讶道:“太离谱了,你自己红成这样,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我甚至一度想过你会不会要出道,结果你居然不知道,难怪这么淡定。” 员工也很意外右繁霜居然不知道她自己红。 真的人淡如菊,气若幽兰啊。 对这些事情可以完全不关心。 右繁霜整个人是懵的。 红? 她只感觉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虚浮,甚至刚好陈晏岁停了一下,她不小心撞到了陈晏岁,陈晏岁握住了她的手臂扶住她。 陈晏岁淡淡道:“看路。” 右繁霜立刻把手抽出来:“谢谢。” 楼裕和肖骐在后面吃瓜,楼裕摸着下巴:“怎么感觉还有旧情复燃道可能性呢,莫名的看起来暧昧,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有偶像剧的感觉吗?” 右繁霜耳朵微动,立刻后退几步,和陈晏岁拉开了距离。 没有暧昧。 楼裕小声和肖骐说:“我觉得单看脸还蛮配的,国大的两个门面,虽说右姐是民推不是官方认证,但他俩是最出名的。” 人人都窥探晏少,想知道晏少的私生活,有没有女朋友,英俊多金又年轻。 右姐又是引起两校之争的美人,就知名度而言,郎才女貌。 肖骐故意装作开玩笑:“你管人家的事干嘛,很不礼貌欸。”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又往后退了一点,和陈晏岁拉开了距离。 第121章 关系纽带 右繁霜却想着刚刚那个员工说的她红了。 她还是摸不着头脑,问了一下那个员工:“是在网上哪儿看到我的呀?” 那个员工立刻把社交平台的名字说出来,右繁霜想,难怪,她没有用过这个社交软件。 她下了一个,却不知道怎么搜自己,想着那个员工叫她华大校花,她干脆输入华大校花,回车之后果然有。 第一条热帖就是视频,有近千万的点赞。 右繁霜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点赞数。 评论也有近百万。 她点进去看,第一条评论就是“国大出身,长得漂亮,才华横溢,这么完美的人生,为什么不是我的。” 下面的都在感慨:“美得我眼睛都不舍得眨,求这个姐姐的id。” ”唱得好好,但我翻遍了这个热搜也只有这一个表演,像一片静湖漩涡这种氛围感太绝了。” “这吊打一众偶像的脸和唱功、智商。” 右繁霜看见下面提到她的名字是繁霜,当时场上的人叫的名字就是繁霜。 其他人都在追问知不知道繁霜的账号。 页面也跳出提醒,如果她要继续浏览,必须注册账号。 注册只用了半分钟,繁霜已经被占用,她直接以本名注册的。 罗绶忽然叫了右繁霜一声:“右繁霜。” 右繁霜抬起头来。 罗绶面色冷肃:“不要玩手机。” 右繁霜连忙收起手机:“抱歉。” 肖骐和楼裕都小心起来。 陈晏岁却扫了右繁霜一眼,淡淡道:“你认为刚刚的日料怎么样?” 右繁霜有点懵,但还是认真道:“味道不错,但是家孤店,和酒店并不是一个老板,只是和酒店经理的关系很好,所以预订酒店才可以预订餐厅的位置。”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仰着脸看陈晏岁,语气平静温柔:“其实有些可惜,我在开会时查了一下,这个城市没有高评分的omakase,且这一家酒店的评价下面,有一半在称赞餐厅,因为只有入住才可以预订餐厅位置,所以有不少人是为了餐厅过来订房的,如果为了收购酒店割舍餐厅,其实很可惜。” 陈晏岁把手插进兜里,与苏忧言有些相似的鹤眸并不温柔刻骨,浓墨翻涌,却是温润清正,对她微微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时,恍然间有些少年气:“我也觉得很可惜。” 跟着陈晏岁来的陈氏员工看见陈晏岁眼中的笑意,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晏总虽然年轻,但一向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没见对谁笑过。 而收到了陈伯晋指令的员工,看见右繁霜主动和陈晏岁交流,莫名有种使命要达成的感觉,心底暗喜。 罗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有些严厉。 其他两位律师才猛然意识到,陈晏岁带他们半夜来吃这个餐厅,是这个意思。 楼裕和肖骐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想了好一会儿才顿悟。 只有右繁霜一个人吃饭并不是在吃饭,而是借着吃饭的机会观察酒店。 以为她不敬业,相反,人家才是真的敬业。 陈晏岁微扬眉尾:“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留下酒店的人事,写进合同里,并且将酒店和餐厅约定俗成的契约用协议的方式,以陈氏的名义与餐厅签约。” 陈晏岁点点头。 右繁霜却道:“还有。” 陈晏岁有些意外。 右繁霜将自己拿着的本子调转方向递给他:“瑞德曼斯最近有在国外扩张的打算,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放弃了欧美市场,选择的是东南亚,听说陈氏准备在日本开瑞德曼斯,那么势必要和本地产业相结合。” 陈晏岁看了她一眼,接过她的本子,当即就翻看。 连三位一级律师都捏了一把汗,更不用说其他人。 陈晏岁看着她的本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最好入股这家餐厅,以这家餐厅作为瑞德曼斯餐厅进行宣传,而且,等日本的瑞德曼斯开起来了,首选的酒店餐厅肯定是日料。 大家自然会觉得瑞德曼斯酒店日料餐厅的用料、料理都是正宗的。 一个本来就耳熟能详的酒店名称,作为一个新锐餐厅名字,也更容易被记住。 这其实算是给陆氏拓展业务。 如果真的能做,那么陆氏在日本的办公室,当然会接手餐厅相关的法律手续。 毕竟,第一家就是他们做的。 陈晏岁微微抬起拿着本子的那只手:“这个本子留给我。” 右繁霜不解:“啊?” 意识到陈晏岁是要上面的想法时,她立刻补充道:“好。” 连邹屿都觉得场面莫名的暧昧,尤其是想到这是前男女友。 罗绶有意道:“实习生的想法未必成熟,有些干涉陈氏内部的想法了,我看,还是——” 陈晏岁却看着本子,面无表情道:“不成熟吗?我也是这么想的。” 罗绶镇定地笑了笑:“当然,您这么想没问题,但是我们的实习生这么想就有些冒犯了。” 陈氏的员工将房卡递给众人:“因为是连锁,房卡是通用的,各位可以选择去另一家酒店,或是在这里。” 员工双手将房卡递给右繁霜,右繁霜也礼貌地双手接过。 1314。 员工提醒道:“是总统套房,该有的服务也都会有,都是免费的,请各位尽情享受。” 肖骐惊讶地小声道:“一人一套啊…” 陈晏岁淡淡对陆盈点了下头,示意离开。 陆盈也对他点了一下头。 陈晏岁一行人先行离开。 右繁霜上了楼,1314不难找,位置也对着海,从玻璃走廊过去的时候风景也好。 她刷卡进酒店,随着房门锁滴滴一声,她推开房门,把房卡插进门边的电源感应器里。 房间里的灯一一亮起来。 宽大的房间登时明亮,一眼望去是落地窗前的大海与夜景,楼下大约六十层的地方,是个酒吧大露台上,低头看去还能看见趁夜色饮酒跳舞的客人。 拖鞋摆在进门的第一个台阶上。 羊毛手工地毯从客厅入口铺就到沙发边上。 右繁霜换了鞋走进去。 她找了找办公区,在套房的第一个房间里,豪华的办公桌后是高高的书架,书架上并不是空的,有许多实用的大部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因为入住的是法务,上面大多是些法律书籍。 而酒店的电梯里,陆盈低着头看资料,若无其事道:“你好像对右繁霜有些敌意。” 罗绶也只是面不改色:“是陆律师感觉错了。” 电梯一层层上升。 电梯的镜面墙壁倒影出两人的身影,罗绶脑海里却是陆常明的叮嘱。 不必,给右繁霜好脸色。 罗绶的眼神微暗。 但右繁霜,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控。 罗绶故意道:“右繁霜和晏总谈过恋爱的事情,你听邹屿说过吗?” 陆盈翻了个页,冷淡道:“没兴趣。” 罗绶却看着镜子倒影里的自己,嘲讽地笑了笑:“真巧,陈晏岁和右繁霜谈过恋爱,你和陈璟谈过,这样的案子足够drama了,陈璟的第一个收购案交给你,这是什么前女友团吗?” 现在,右繁霜一个实习生都能得寸进尺耀武扬威,这个组里,没关系纽带的就她一个。 全靠关系,还靠什么实力。 陆盈抬起头,语气冰冷:“你想我在这里给你一脚,你可以继续,否则就闭上嘴。” 第122章 小男朋友 罗绶握着包带的手紧了紧。 而电梯开了,陆盈按着开门键,含着嘲讽的笑意:“你是痛恨关系纽带,还是痛恨你自己没有关系?如果实在想要的话,去勾引我哥吧,反正他丧妻,大家都知道,各凭本事,我也不会嘲笑你。” 陆盈按下一楼,直接松了开门键走出去,还没等罗绶想到怎么反驳,电梯门就关上。 罗绶只看见了陆盈艳丽的口红、挑衅的表情,还有电梯按钮盘亮起的一楼。 — 右繁霜洗完澡,坐在笔记本前,打开账号上传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当网页背景。 就是拿着蛋糕小伞拍照那张。 她摆弄了一下软件,发现还可以实名认证。 她随手点击实名认证,没想到是人工的,视频接通之后,右繁霜只感觉猝不及防,连忙坐直了。 而那头的人问她一些问题,右繁霜回答完之后,没一会儿头像下面就多了个实名认证的图标。 再搜华大校花,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账号竟然在热搜最上面。 而且还是认证的华大校花。 app的人工居然给她认证的是华大校花。 右繁霜瞳孔地震,而苏忧言的消息刚好弹了出来,吸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睡了吗?” 右繁霜连忙点开消息:“还没有,刚刚回到酒店房间。” 苏忧言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右繁霜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赶紧接起。 苏忧言拿着手机从走廊走到房间,墨发发尾微湿,哪怕隔着屏幕都像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氤氲的水汽和暖香。 苏忧言坐在床上,屏幕凑得很近,他含笑看着她,明明就只是这么看着她,她都有心脏砰砰跳的感觉。 阿言明明是很成熟冷峻的长相,可是这个视角里看,一双阔长而明亮的鹤眸清澈,莫名的乖和可爱,像是和她撒娇的小男朋友。 右繁霜看着屏幕都感觉有点受不了,想找个地方缓一下。 而苏忧言看着她,温柔道:“霜霜,我好想你。” 右繁霜的心跳加速,她抿了抿嘴唇,不自然地道:“我也好想你。” 苏忧言找了个桌子把手机放着,他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懒散地用指背撑着脸,看了一下她的着装,笑着道:“霜霜露得有点多,在外面不可以这样哦。” 右繁霜穿的是件吊带,她慌张道:“是因为是和阿言视频。” 她本意是不见外,苏忧言理解的意思,却是她为了和他视频故意穿的。 苏忧言依旧含着笑,意味深长道:“这样啊。” 右繁霜点了点头。 酒店的门铃忽然响了。 右繁霜看了一眼门口,把手机放桌上:“阿言等一下,我去开门。” 右繁霜打开门,门口的员工推着车,恭敬地微微鞠躬:“您好,我们来给您送明天晚宴的衣服。” 右繁霜移开身子,员工把东西放下之后离开了。 右繁霜回头,却发现苏忧言趴在桌上睡着了。 右繁霜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截图下来。 她歪了歪头。 这样看起来,阿言好乖。 是只属于她的。 第123章 所有物 但苏忧言只是趴了一会儿就醒了。 他抬起眼皮,有些迷蒙未尽,却轻声叫她:“霜霜。” 右繁霜那一瞬间抿紧了嘴唇不让自己的笑露出来,不然怕自己看起来太花痴了。 阿言这么可爱的表情,却是男人的低音。 真的好想捏一捏阿言。 右繁霜凑近屏幕,圆圆的眼睛看着他:“阿言刚刚睡着了。” 她认真地看着他,像是想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苏忧言的瞳仁浓墨也偏大,凑得特别近的时候,只感觉他的眼睛反而多了点单纯清澈:“霜霜也可以睡,一起睡好了。” 他好像没有意识到错误。 右繁霜听到答案却并没有开心,而是托着脸,在想怎么能让苏忧言意识到错了。 “我刚刚等了阿言好久。” 苏忧言温声道:“错了,霜霜要怎么办?” 右繁霜听他承认错误,不自觉开心起来,却故意板着脸:“我要罚阿言。” 苏忧言单手托着脸,懒洋洋的:“罚什么?” 右繁霜圆溜溜的眼睛睁大,认真道:“罚阿言在锁骨下面画我。” 苏忧言笑了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企图。 右繁霜凑近屏幕,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锁骨,装腔作势道:“我放在阿言桌子上,有一支粉红色的笔,阿言用那支笔画。” 苏忧言还真的去找,很快就找出来了。 苏忧言转了转笔:“这支?” 右繁霜的唇角慢慢翘起来:“是啊。” 她的眼睛熠熠,似闪着火彩的钻石,像是要一笔一划看着他画上去。 苏忧言解开三粒扣子让她看,毫不犹豫,直接对着镜头在锁骨下面画她的q版。 右繁霜趴在手机前面看着他画,不知道为什么,兴奋得忽然有点害羞,她埋进臂弯里一会儿,又露出眼睛继续看。 旖旎的粉色划过男人光洁而紧绷的肌肉,越过筋线的起伏,漫过属于她的每一寸,毫不犹豫。 他画得极其流利。 q版图画上的小人天真,不笑时没有,笑的时候会鼓起来的婴儿肥,圆而大的荔枝眸,尖尖的小虎牙,小鼻子小嘴,握着花枝的小拳头,活灵活现。 寥寥几笔就已经一眼能看出是她,而且像得有十二分。 苏忧言画完,右繁霜才狡黠地扬起笑脸:“阿言,这个是纹身笔,洗不掉的,起码要等到我回来才会掉色。” 苏忧言合上笔盖,像是气笑:“哦。” 右繁霜看着他打上自己的烙印,却故意问:“阿言生气了吗?” 苏忧言漫不经心地笑着:“生什么气?” 右繁霜托着脸傻笑:“阿言不要生气,我回去的时候帮阿言洗干净。” 苏忧言垂眸,玩味地笑了笑,欲言又止,却只是笑笑:“行。” 苏忧言直勾勾又温柔入骨地盯着她看:“霜霜买纹身笔干什么?” 右繁霜托着脸,只是傻傻地对他笑:“买错了嘛。” 然而她脑海里回想的,却是卖笔的女孩说,这支笔可以给宠物做记号,记录病灶。 宠物。 所有物。 右繁霜托着脸,笑得懵懂又微醺。 阿言,就是她的东西,就是应该要有标记才对,不能总是用牙印。 根本,没有买错。 苏忧言看着她傻里傻气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幸福:“已经一点钟了,霜霜都不想睡觉吗?” 右繁霜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是哦。” 她哈哈地笑起来,温暖又天真:“已经一点半了,明天七点还要开会。” 她又捧着脸,撒娇道:“但是不想和阿言分开。” 她如果有大耳朵,肯定要竖起来撒娇。 苏忧言含笑道:“我也不想和霜霜分开,但霜霜该去睡觉了。” 右繁霜依依不舍:“那好吧,阿言晚安。”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晚安。” 右繁霜意犹未尽,挂掉视频后还是把所有灯关掉,乖乖上床睡觉。 陈晏岁拿着1314的房卡走过海景玻璃走廊,想着收购的事情,心事重重 他刷开房间门走了进去,落地窗外的微光照射进屋子里勉强能看清。 他累得连灯都没开,直接瘫倒在床上,然后一秒之后,黑暗里响起女孩的尖叫声。 右繁霜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东西砸在自己腿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黑灯瞎火里看见床上的人影,她下意识尖叫一声:“救命!” 右繁霜忙不迭跑下床要往外跑,然而陈晏岁也一惊,直接伸手一拍床边的灯。 灯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简直是见鬼般的震惊,看着对方的脸简直难以置信。 右繁霜立刻跑出去,把房间门关上,在外面质问他:“你为什么进我房间?” 陈晏岁也一头雾水:“这是我的房间。” 他看了一眼房卡:“我的房卡是1314。” 右繁霜一脸错愕:“我也是1314,是你错了吧。” 陈晏岁又看了一眼房卡,确实是1314,而且刚刚也刷开了。 他一头雾水。 而一脑子门清的,只有自以为会追人实际上乱点鸳鸯谱的陈伯晋。 右繁霜拿了条毛巾把门栓住:“先说清楚,不说清楚,你先别出来。” 她吓得呼吸都错乱,陈晏岁也手足无措。 陈晏岁把房卡从门下面的缝隙递给她:“应该是工作人员出错了,我确实也拿了1314的房卡。” 右繁霜捡起来,确实是1314没错。 她低头看见自己着装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穿得太露了。 她后悔万分。 阿言说得对,在外面不能穿成这样。 右繁霜跑去浴室里找了件浴袍穿上,勉强遮得严严实实。 陈晏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觉得以这家餐厅作为卖点,可以拓展出一个新的品牌斜杠,可是,万一我不够资格去做呢?” 右繁霜觉得他没头没脑的,这种关头问这个干嘛,却还是道:“不够资格就去想办法够资格。” 陈晏岁苦笑道:“我要面对的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右繁霜的声音平静:“陈晏岁,我们都是学法律的,知道一件事,一个精明的人,哪里最滴水不漏,哪里就有问题。在法庭上找破绽时,只要一直追问他们编得最用心的地方,他们为了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可信,就会临时加很多说辞,从而出现破绽。” 她说完之后,毫不留情道:“我已经把房门打开了,我去门口,你自己出来。” 第124章 你又疯了 右繁霜在门口等着,陈晏岁扭开门把手,地上是一条掉落的白毛巾,用毛巾绑紧门把手,反复裹紧门把往外拽,里面会扭不动。 她防得真的紧。 陈晏岁走出来,右繁霜就在门口等着,她也不看他,语气平静:“我只当搞错了,没有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会自作多情,也希望不是自作多情。” 她明显在用平静到话语压住混乱的心绪,可是她的话一句东一句西,前言不搭后语。 原来她也不是一直平静。 陈晏岁有点手足无措,却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的事,今天晚上实在抱歉。陈氏的工作人员刚刚接手酒店,还不够熟练,你拉防盗链吧,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右繁霜草草点了点头。 两个人待在一起尴尬得双方都觉得头皮发麻。 右繁霜想起以前自己那么幼稚,拿他代替苏忧言。 陈晏岁想起自己自作多情。 两个人像是昨天吵架了的小学生,被分到在一起玩玩具,简直尴尬得要死,连眼睛都不看对方。 右繁霜拉着门:“我进去了,你明天记得查一下这边的工作纰漏别在出现这样的问题。” 陈晏岁赶紧让开半身,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得口不择言道:“你要不要吃点夜宵或是喝点红酒助眠,我让人送上来。” 右繁霜拉着门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她只感觉莫名其妙,别开眼睛,开门进去了。 右繁霜关门的那一刻,陈晏岁都莫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站在右繁霜门口,却莫名地抓了抓头发,低头笑了。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却在她门口傻笑。 他转身走了。 走廊尽头,刚刚谈完事情的陆盈略微错愕地看着陈晏岁离开。 第二天右繁霜六点起的床,开会前托着脑袋想睡觉。 会议时勉强托着脑袋开完整个会。 唯一特别的是,快结束的时候,陈璟来了。 陈璟过来视察酒店情况,确定重新装修风格。 穿着偏休闲的西装,浑身有一股随和但有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场。 眉眼算儒雅的俊美,发型倒是有点艺术家,适当的卷发,在脑袋后面绑起一个小揪,嘴唇的形状像花瓣,人很宽厚,说话时总是带着微微笑意,连听实习生说话都会含笑。 坐在主位的时候,气场氛围和陈晏岁是泾渭分明的。 陈晏岁年轻带着锐气,过分俊美的面庞本就有一定的距离感,总是以不苟言笑来体现自己的威严。 而陈璟比他大将近十岁,儒雅随和风趣,聊天的时候,楼裕的脸都微微红起来。 叫到右繁霜名字的时候,陈璟含笑问她自己的想法。 右繁霜说话慢慢的,在思考的时候会更慢,但陈璟双手交握,等着她慢慢说,认真地听着一个小实习生的想法,还给予赞许。 右繁霜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陈晏岁说的话。 对手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确实,滴水不漏,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问完右繁霜,陈璟又转而问陆盈意见。 陆盈冷着脸,一向是挑剔的她却只说右繁霜的意见已经很全面了,没什么要改的。 桌上的其他两个实习生心底惊讶不已。 而另一个女人在门口探了探头:“哥,什么时候结束,我们下去吃日料吧。” 陈璟宠溺地笑笑:“等会儿,你先等一下,哥哥还在谈事情。” 右繁霜余光看向那个女人,却莫名感觉有点眼熟,好好想了想,上次见到这个女人,好像是见到她和陈晏岁一起去酒店。 那个时候,阿言还没回来,她和陈晏岁还不太聪明地互相折磨。 仔细看眉眼,这个女人和陈晏岁不像,但和陈璟却是有五六分相似。 右繁霜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晏岁。 是…陈晏岁的姐姐? 酒店,也是陈氏旗下的酒店。 那当时,陈晏岁带着这个女人进酒店,不是去做什么,而是单纯和姐姐进自己家… 右繁霜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震惊得不知道该有些什么反应。 陈璟抱歉地笑笑:“是我妹妹,不好意思。” 陈晏岁注意到了右繁霜愣愣看他的目光,转眸看她。 他在众人之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简直就像在说,看吧,你冤枉我了。 一秒之后。 两个平静的人立刻双双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感觉看到对方,并且对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不止别扭,还起鸡皮疙瘩,双方都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走着走着忽然踩了一坨屎。 没有别人看到,只有自己会努力地找地方蹭。 右繁霜反复小心提醒自己,不能让别人误会自己和陈晏岁有任何暧昧。 绝对不能被泼脏水。 陈晏岁单纯是受不了和她对视,总觉得良心很过不去。 看着她,总有一种,没错,今天你又做错事了的感觉。 她当初平静地看着他各种发疯。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平静又无奈地说,你又发疯了。 他自作多情地要她关注自己,让她别学句芒。 现在想想,他每次威胁她恐吓她,她的表情都像是在关爱智障,能看穿他的装腔作势和故作坚强,看穿他的孤寂和渴望关心。 然后她下一次故意戳他肺管子地穿着句芒的衣服来见他。 陈晏岁想起来觉得尴尬。 他以为她喜欢他,实际上人家的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更别提是故意学句芒来吸引她注意的了。 也许,右繁霜是故意的想气死他。 当他还在想着,要怎么挣扎出想爱一个人,反而会逃避和破坏关系的心理怪圈,去和她相爱的时候。 她想的,可能是陈晏岁是不是多少沾点不聪明。 对这双眼睛,她有点感情,但不多。 有些时候她的表现,都能看出来她是有点无语。 但是他那个时候太自信,完全不会相信她是无语。 而对面的右繁霜有种浑身都不自在的感觉,有种想“咦”出来的嫌弃,坐立不安,想找个地方蹭干净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 第125章 特殊待遇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开完,右繁霜和陈晏岁同时第一个站起来,动作齐刷刷得像是商量过一样。 座位上的众人都没动弹,错愕地看着动作奇异同步的两个人。 陈晏岁脸皮厚,直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地走了。 右繁霜刚巧看地上有片垃圾,她顺势弯腰捡起来,假装自己捡垃圾。 众人终于移开了目光。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散会后,众人三三两两走出去,楼裕走到右繁霜旁边,八卦道:“霜姐,你刚刚和陈晏岁一起站起来,是约好了要去干嘛吗?” 右繁霜立刻道:“不是,只是个巧合。” 楼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右繁霜看她好像误会得更深了,有点脑壳疼,补充道:“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楼裕却调侃道:“就是晏少是吧?” 右繁霜连忙说不是。 但楼裕却拉着她的手臂:“霜姐你就告诉我嘛,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右繁霜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楼裕,我和陈晏岁其实关系很差,你这么说我并不是很自在。” 楼裕还想开玩笑,右繁霜拿着自己的东西直接走了。 她的话很软,但动作倒是干脆。 楼裕连忙追:“哎呀大美女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肖骐在后面看着楼裕摇摇头。 学法律的其实最忌讳这点了,嘴把不住门。 说多错多,其实平时和右姐一样谨言慎行才是对的。 右繁霜回到房间里,发现有工作人员在打扫,但右繁霜没怎么用房间,也没什么可打扫的地方,主要就是把早餐拿进来,再拉开窗子透透气。 右繁霜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向她微微鞠躬,右繁霜受宠若惊,也微微垂首回应。 工作人员恭敬道:“右律师,了解到您鸡蛋过敏,所以早餐里没有鸡蛋,有法式日式和中式三种类型可以选择。” 右繁霜觉得有点诧异。 工作人员以为她是不满意,连忙道:“当然,这三种类型您都可以留下,如果您想吃其他样式的,我们可以立刻让厨房做或是从别的餐厅订。” 右繁霜连忙道:“不用不用。” 她看向餐桌:“我吃中式的就可以了。” 她有些好奇:“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鸡蛋过敏?” 工作人员含笑道:“和陆氏那边了解了一下每位律师的习惯和忌讳,以保证能够最大化体现瑞德曼斯的服务质量。” 右繁霜想起来,自己入职的时候,填过自己鸡蛋过敏。 难怪酒店知道。 工作人员态度极好:“酒店有配备的健身房、spa、游泳池,楼下的所有餐厅您也可以随意去用餐,已经替您预留了一个位置,不论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用餐,账单会记在陈氏名下,您只需要享受服务就够了。” 工作人员递出来一叠卡,像是这栋大楼各个场所的进出卡和会员卡,因为酒店其实只有20层,而这栋大厦足足有180层,其实并不全部都是酒店的。 这也就意味着,那些服务都是陈氏自掏腰包。 这180层里面,包括酒店里的那家日料,起码有四五十家餐厅,还有其他服务,例如酒吧,桑拿等等。 这待遇未免太离谱了。 她只是个实习生。 她好奇道:“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待遇吗?” 工作人员笑了笑:“每位律师,我们的待遇都根据他们的个人需求而定,这您不用担心。” 右繁霜想起他们连她不吃鸡蛋都注意到了。 大概每个人的待遇都很好,只是会有一些不一样。 右繁霜这么一想,接过了那一叠卡:“谢谢。” 然而,根据每位律师的需求而定,完全是种万金油的敷衍。 右繁霜不清楚,陈氏的员工十分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格外照顾右繁霜。 这可是小晏总要追的人,还是陈董亲自下的指令,那无疑就是小晏总以后的未婚妻了。 这不赶紧讨好,还等什么时候? 工作人员想起了什么,有意道:“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吗?” 右繁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莫名觉得工作人员眼里面有期待。 她想了想:“你们交接的时候可能出了点问题,1314的房卡有两张,昨天晚上你们晏总也不小心拿到了一样的房间,差点造成了误会。” 工作人员听右繁霜说得坦坦荡荡却又模糊细节,想来也不好直接问她,还是去看看走廊的监控,看看晏总是早上出来的,还是当时就出来,就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工作人员面上还是致歉,假装这真的是个工作失误:“当然,我们会进行系统的修补,抱歉给您造成困扰。” 什么工作失误能刚好拿到1314的房卡? 这个房间看出去风景最好,也最大,周围没有其他房间打扰,要价最高。 这都是陈董有意提醒的。 右繁霜也温柔道:“以后避免就好了,现在正在交接的时候,出现一些纰漏很正常。” 工作人员连忙赔笑说是,补充道:“为了弥补,您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打电话给前台,瑞德曼斯都会尽力满足。” 右繁霜笑笑:“好。” 工作人员赶紧打扫完就出去了。 右繁霜坐在桌子前,却不是很想吃早餐,而是去锁上防盗扣,回到床上直接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十二点半,太阳烈到把她晒醒。 一看手机,还好没有工作提醒。 看来今天的任务大概只有晚宴了。 她看了一下陈氏那边送过来的晚礼服,只是比了一下,都知道尺码不合适,大太多了,而且太露了。 还好她带了。 右繁霜去开自己的行李箱,来之前就猜到可能有正式场合要穿正装,特意带过来了一套。 是乌歌送给她的那条裙子,款式摩登且露得不算太多,可以当正装也可以日常,她很喜欢,大概是因为阿言说过她穿着好看的原因。 阿言说他也给乌歌送了条裙子,所以就当是朋友之间交换了一条裙子,就像是古代女孩子交换手帕当手帕交一样。 只是苏忧言并没有说给右繁霜听,这两条裙子的价格差距十万八千里,而且,没有一条便宜。 右繁霜把裙子保存得很好,连折痕都没有。 因为生活习惯,她一向很珍惜东西。 第126章 热心市民右女士 右繁霜找个衣架把裙子挂着晾晾,挂裙子的时候,忽然感觉肚子有点饿。 她没吃早饭。 右繁霜从工作人员给的那一大堆卡里翻出法人卡和会员卡。 她不由得感慨。 有工作真好,吃饭还有报销。 右繁霜穿着睡衣和拖鞋下了楼,看着电梯里的楼层提示,找到了那家餐厅。 餐厅很安静。 但一进去就有一排侍者在长廊上对她鞠躬,右繁霜路过转角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立刻有穿着西装的侍者从队伍里出来,跟着她,给她介绍还剩哪里的位置。 右繁霜挑了窗边,进去才发现,不是这里人少所以安静,而是因为食客都不是很吵。 她前方不远,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穿的很潮,只有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大一点,会让她觉得吵,但还过得去。 她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随便扎了一下,侍者过来给她菜单,上面没有价格和图片,右繁霜干脆盲点了。 菜上得很快,右繁霜吃饭的时候,却听见前面那个女生说:“真是大跌眼镜,高级餐厅怎么允许这种人进来啊。” 右繁霜本来没当回事,而那个女孩子明显白了她一眼,还拿手机在直播:“我觉得高级餐厅就应该限制着装,要穿正装才能进入,客人邋里邋遢的,都有点拉低这家法餐的格调了。” 说着说着,那个女孩子还把镜头往右繁霜这边移,让粉丝看。 右繁霜明显意识到了对方在说自己,她立刻按了服务铃,看向那个女孩子的方向,温柔地和侍者说:“可以帮忙让那边那位小姐不要再拍我吗。” 侍者连忙道:“可以可以。” 侍者连忙上前交流,然而那个女生却依旧不关直播设备,反而嘲讽道:“再也不会来这家餐厅吃饭了,服务态度零星,想赶走衣着得体的客人,反而让邋里邋遢的人留在这里,格调也不怎么样,宝贝们也别来,大家都看到了哦。” 侍者连忙道:“小姐,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您的直播打扰到了其他的客人。” 那个女生反而更不愿意关设备了:“大家都看好了哈,看看这家餐厅是怎么赶人的,就这个眼力劲,肯定迟早把客人赶走。” 弹幕飞速地刷着。 侍者赶紧找了经理过来,经理的态度很严肃理性,并不因为对方是网红就点头哈腰赔礼道歉:“特小姐,因为您是网红博主,所以这顿饭也是免费了,宣传效果不一定要有多好,请您要影响其他客人用餐好吗?” 网名id为特有钱的那个女生却不依不饶的:“我影响你们什么了呢,麻烦你们讲清楚,我在店里面直播,是经过了你们同意的,现在忽然跑来说什么我影响了其他客人用餐,明明是你们餐厅没有格调,随意接收客人,连衣冠不整过来的人都放在vip预订位,影响我的直播效果,现在还来倒打一耙。” 她语速极快,啪啪啪一大堆说出来。 餐厅经理想说话,却屡屡被特有钱打断,她颐指气使道:“当时我和你们怎么说的?我可以给你们带来经济收益,我是不是好声好气跟你们说的,但是你们的vip预订位明明就是空着的,而且我愿意加钱,你们也没有让,我刚刚听到你们明明没有预订,却一直留着,不是有意的么?” 餐厅经理立刻道:“这位小姐她有vip会员卡,这么做是符合规定的——” 特有钱却立刻打断他,手指几乎要指到他鼻子上:“你别说话,你现在别说话,一顿饭也就这么一两千块钱,我难道出不起吗,但是你们故意放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到后面影响我的节目效果,我都说了,我要给大家安利的是高端线,你们故意拉低了我的档次,明明是你们影响我,还说我影响了你们,简直无理。” 餐厅经理对这种无理取闹博眼球的网红很无语,店里接待过的网红博主不少,这还是第一个这么把免费的当理所应当。 网络上说特有钱人傻钱多随和爽快,没有一样对的。 “特小姐,我们还要正常做生意的,免费接待您是我们好意,但您总不能仗着在直播就对我们餐厅随意污蔑,顾客就是上帝,您冒犯到了另一位顾客,当然应该退让一步。” 特有钱冷笑一声:“冒犯?是他冒犯到了我。” 她直接把镜头对准了右繁霜:“大家看看啊,就是这个女的,穿得衣衫不整过来,现在又叫经理来感人,大家麻烦记住她的脸哦。” 右繁霜猝不及防入了画,但是她坐在窗边光线强,其实看不大清她的脸。 弹幕上都是特有钱粉丝发的丑人多作怪,邋里邋遢影响市容。 右繁霜放下了叉子,平静地看着特有钱。 特有钱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右繁霜起身,直接走向特有钱,她比特有钱高一截,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 她面无表情面对镜头。 “第一,偷拍他人侵犯肖像权和名誉权,第二,利用信息网络对个人进行诽谤,可以立即报警。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涉嫌犯罪,而情节严重,是五百个转发,五千次浏览。” 特有钱立刻要去抢手机,可右繁霜的脸在清晰的光线下暴露的一刹那。 正在看直播的粉丝都不由得一愣。 瑰丽又柔和的日光落在她素白的面庞上,黑白分明的荔枝眸清澈透亮,丹唇瑶鼻,冷淡的五官搭配上一双万里挑一的眼睛,是极致的的美丽。 卧槽,好,好漂亮。 右繁霜却冷着脸:“现在直播间有四万人,我直播报警,麻烦直播间的各位保留视频证据。” 右繁霜拿出自己的手机立刻报警。 特有钱抢回自己的手机,却看见转发数居然飞速上升。 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已经涨了三千多的转发了,而且转发数还一直在涨。 右繁霜直接报了警,特有钱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就想去抢右繁霜的手机,右繁霜举高手机,而特有钱没有右繁霜高,根本拿不到。 第127章 涨粉 而右繁霜挂掉报警电话后,特有钱不折腾了,还以为右繁霜只是虚张声势,狠狠地翻了右繁霜一个白眼:“我以为多厉害呢,你他妈再吓我一下试试,就这么说两句话,还说要判刑,傻逼吧你,穿成这样还好意思过来高级餐厅吃饭。” 而右繁霜开着的录音直接把内容录了进去。 右繁霜还顺手找到了刚刚在直播屏幕上看到的那个id,发现就是她最近下的app,她立刻下载保存直播视频。 而突然来的这一波,路人纷纷涌入,弹幕上早已是一片路人观战:“这就是所谓的衣冠不整啊…比特有钱一大早起来捯饬了两三个小时都美,到底是谁影响市容啊?” “人家好好的吃着饭,特有钱真是有毛病跑去惹人家。” “这个姐姐真的好美啊。” 特有钱的粉丝回怼:“喂,本身这个女的衣衫不整出现在高级餐厅就很煞风景好不好?明明看到她在直播,还坐在了她后面,特有钱哪错了?” 特有钱故意不关掉直播,回身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继续播,她看右繁霜怂了,就越发来劲,非要餐厅给她个说法,美其名曰是维权。 特有钱的粉丝也和路人骂战起来。 结果没过五分钟,警察真的过来了。 右繁霜示意警察事发地在这边,警察过来之后让特有钱停止直播,屏幕另一头的网友们都看到直播被硬生生掐断。 于是,『特有钱被抓』的词条一路热度增加,登到了热搜榜末尾。 看笑话的人大多都是些路人了。 “现在某些网红好好笑真的,你知道人家为什么穿睡衣来吃饭吗,因为人家就住这楼上或者附近吧,人家下楼吃个便饭,你当高级餐厅打卡,还是蹭的,你有没注意到人家连睡衣都是jh。” “到底谁真有钱?谁假有钱呐?没钱也不用装这个逼。” “真不是看谁有不有钱,特有钱把镜头对准一个陌生人就很莫名其妙,人家碍着什么了。” “特有钱想坐vip没坐上呗,从视频一开始出门的时候就在念叨,看见人家坐在vip桌上了,觉得人家穿着打扮不如自己还坐上了,羡慕死了吧?” 讨论度蹭一下上去了,因为右繁霜露脸那十几二十秒的美颜暴击,和背法律条文之后直接报警。 终于有人发现了。 “等一下,这个美女姐姐好眼熟啊!” 而感觉熟悉之后,终于记起来她是谁:“卧槽!!这是华大的校花!活的活的!!!啊啊啊啊啊” 于是,词条就变成了抓马的『华大校花报警抓特有钱』。 下面除了讨论话题的,就是一片终于找到了家的尖叫鸡。 “想死我了,我在互联网上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她的id!!!姐姐贴贴!!”八壹中文网 “老婆,你怎么在外面对着坏人背法律条文啊,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甚至于热搜下面关联了两个账号,右繁霜、特有钱,点进热搜马上就能看见。 之前到处找华大校花的那群人喜大普奔。 姐姐终于有号了! “我的天呐,美女姐姐,法律条文的时候真的好酷啊!国大政法系,我真的会爱死。” “我是姐姐的狗姐姐我爱你!!!” “我的天,政法冷美人,直中我的心巴,真的不愧是华大出身,干得漂亮就要刚回去。” 国大人破防了。 “靠北,她是国大的好吗!” 右繁霜的账号一下子涨粉十多万。 而警察了解完来龙去脉之后,试图调解矛盾。 右繁霜平静道:“我有心理疾病,对方的行为给我造成了非常大的精神困扰。” 对面的警察扭了一下保温杯:“小姑娘,心理疾病不是你口里说就可以的,要有专业的医学报告的,不然也不能作为证据。” 右繁霜却拿出手机,找出她的医学报告给警察看。 是双相二型。 是极为严重的心理疾病 警察愣了一下,连忙站直了:“小姑娘,你先坐。” 右繁霜淡淡道:“我有严重的双相二型,自杀倾向极高,对方对我的人格和精神造成了极度严重的伤害,在四万人面前,对我进行诽谤,污蔑,企图引导众人对我网暴。” “在诽谤侮辱案中,被害者的心理状态和受到打击的程度作为极为重要的量刑依据,影响量刑和赔偿,她的行为本身就属于情节严重的类型,我如果告她,我可以保证能把她告进去,但即使如此,她对我造成的心理伤害也是不可磨灭的,我不认为道歉可以解决问题,更不接受私下调解。” 她冷着脸,而警察听着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想着怎么去调解,而是莫名心疼。 这个姑娘虽然说得振振有词,但脸色白得发青了,像是应激一样地保护自己。 右繁霜继续道:“我的律师马上就会到,而且我们已经保留了证据,会马上向人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麻烦你们先将对方以涉嫌诽谤罪刑事拘留,向检察院申请逮捕。” 不管是通过刑事自诉还是先送交检察院审批进行逮捕,再以诽谤罪将罪犯公诉至法院审判,她不会松口这件事都确定了。 陆盈赶到的时候,右繁霜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她穿着睡衣和拖鞋,一双眼睛却干干净净,像个孩子。 特有钱也是没想到自己真能进去,在看守所里瑟瑟发抖,坐在角落里一直生理性地发抖和不自觉地哭泣。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只是想要一个vip位置,没想到装大发了。 右繁霜坐在长椅上,面色微微发白,陆盈坐在了她旁边:“别怕,是个很简单的案子,已经做立案申请了。” 右繁霜勉强笑了笑。 陆盈握住她冰冷的手:“那个视频里,她哪个位置对于人身攻击得最让你难受?” 右繁霜低下头。 陆盈的声音平静:“我是为了找准一个入手的点影响对方量刑。” 右繁霜看着地板瓷砖的缝隙,里面还有蚂蚁,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她笑了笑:“她说我神经病。” 她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声音依旧平静淡定:“我确实,是个神经病。” 右繁霜抬起头来,依旧是很平静,根本看不出她哭了,好像那滴眼泪只是陆盈的幻觉。 那三年里,她不断听到这样的话,听到都会应激地哭泣,以至于每次有人说这样的话,对方还没说完,阿言就用力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每次听见,身体还会有残留的反应。 右繁霜低声道:“陆老师,对不起,让您费心了。” 陆盈从兜里掏出纸巾,若无其事:“这算什么,我刚成年的时候,因为高考之后遇到了一些人渣发生了点事情,也有了点极端的心理问题,在伦敦飙车发泄被抓了,是你姑姑来捞的我。” 只不过她不会哭泣,而是控制不住怒气和发泄,和右繁霜是两个极端。 她把纸巾递给右繁霜:“谁都年轻过。” 第128章 继承权 右繁霜接过纸巾,低着头道:“陆老师,谢谢你。” 陆盈只是笑笑,看着她的脸,恍然间,会有看到另一个人的感觉。 那个人,和右繁霜只差八岁而已。 回去的时候,右繁霜一直不说话,在出租车后座放空着。 陆盈翻法律材料:“她这个问题大了,只要你不松口,以我的能力,她判刑,是板上钉钉。” 右繁霜回了神,看向陆盈:“老师,我姑姑当时的诉讼风格是什么?” 陆盈的手一顿,回忆起右媛:“你姑姑是少见的很温柔的律师,哪怕在法庭上,她说话一样温和,却会让人不知不觉间迷失了方向,所以伦敦那边都叫她美人法师。” 右繁霜勉强地牵起唇角笑了笑:“姑姑真的厉害。”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右繁霜上楼之后累得想直接睡,和陆盈道别之后,调了个闹钟,什么都不想地直接躺下去。 而周晚玉将平板递给苏劲松,右繁霜的词条已经上升到各个平台热搜榜。 苏劲松戴上眼镜点开来看,没多久,等在门口的黎安都听见了苏劲松的破口大骂:“什么素质!赶紧给我请律师,要最贵最好的,去请陆氏的王牌。” 周晚玉淡定道:“她出身最好的政法院校,身边都是最好的律师,不用我们来请。” 苏劲松还是怒不可遏:“穿睡衣怎么了,没眼光,那可是jh的睡衣!” 这可是jh的睡衣!一点眼光都没有! 周晚玉点头:“您说得是,但是网上目前的评论都在撑右小姐,部分言论过激的,已经交给公关部处理了。” 苏劲松把平板放在桌上:“这个什么什么网红,调查了吗?” 周晚玉淡定地把平板往后划:“已经调查过了,她本人正在被限制高消费,做视频基本是靠免费蹭,但是她的粉丝好像并不知道她家里欠债不还,被限制高消费了。” 苏劲松看了眼平板,冷哼一声:“那就让大众都知道。” 周晚玉淡定道:“会让公关部那边处理。” 苏劲松认真道:“jh继承人的未婚妻不能有任何污点,你明白吗?” 周晚玉含笑点头:“您好像承认了右小姐。” 苏劲松闻言,表情有点不自然,哼了一声,把转椅转过去,背对着周晚玉:“看情况吧。” 周晚玉看着苏劲松明明心底里认可了,还嘴硬,觉得他有些可爱:“您是长辈,当然都听您的。” 苏劲松似有深意:“你服务于继承人,明白吗?” 周晚玉:“明白,我当然服从继承权。” 她把平板拿起来,恭敬道:“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苏劲松嗯了一声。 周晚玉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却在走廊里迎面撞上了苏涛和万碧。 苏涛被挂在天上飞了十多个小时,无论威逼利诱,驾驶员都不为所动,实在是撑不住快晕了,驾驶员无奈把他给放下来。 这件事情爆出去,苏忧言当然是会受到非议,但是他丢的面子更多。 反而是苏涛花钱把消息全面封锁,狠狠吃了这个闷亏。 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涛停住脚步,颇有深意道:“我听说你是服务于继承人的。” 周晚玉没有看他,语气疏离得体:“我服务于继承人的同时,也服务于我自己,苏总您还没进入公司锻炼的时候,我已经在公司里了,资历比您和苏忧言都要老,您二位都无法左右我的想法,继承,恐怕您二位也需要看我的脸色。” 苏涛冷笑:“你说这话够猖狂的,你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jh的狗吗?” 万碧也嘲讽道:“就这么小员工拽什么拽,在jh工作了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周晚玉却转过身来看向他们,她的笑容得体,却像是含着刀刃一般的冰凉锋利,给人一种她似乎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的感觉:“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升职的原因,恐怕您二位不会想听的,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她的眸子镇定:“我对继承权的服从,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她拔腿就走,万碧脸色难看,却要安抚脸色更难看的苏涛:“别管她了,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工作能力的员工而已,要是爸真的给她实权,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起点却二十年不见升迁,我看就算有了她也没有什么用。” 苏涛面色铁青,却故作不在意:“一个不入流的小员工而已,狗仗人势。” 而苏忧言在看到消息之后,他听着视频里,那个女人骂出的神经病三个字,面色变得冷肃。 同时,『特有钱老赖』『特有钱限制高消费』『特有钱一直免费蹭原来是因为没钱』一系列热搜词条上升。 特有钱的人设是豪爽白富美,说话语气和做事情都不拘小节,大家也一直以为,他要店家免费都是整活,没想到是真的吃不起只能硬蹭。八壹中文网 而特有钱还有个男搭档叫特多金,沉默寡言,人设是特有钱的富二代,但自愿给特有钱做助理的暗恋天花板,是和特有钱从小一起长大的富二代,结果也被爆出来坐牢寻衅滋事,沉默寡言是因为当年打架被一刀拉了喉咙,说太多话会痛。 而且,是女的。 一直以来装男人就是因为怕被发现,声音粗是因为嗓子坏了。 有钱多金的人设瞬间崩塌。 两个人本就是千万博主,一下子,热度掉得离谱,掉粉极快,只是一个下午就掉了五六十万活粉,到了晚上还在掉。 cp超话全面崩塌,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爆出来,破防的cp粉在喊还钱。 而特多金为了证明一切都是谣言,甚至甚至还照常去瑞德曼斯参与新品发布会的晚宴,在直播里说一切都是谣言,上午的时候,有钱受到了太多刺激所以在家休息。 他说话木讷,看起来格外真诚,是粉丝们熟悉的样子,还有极多粉丝愿意相信他和特有钱。 直播时候的弹幕上还有不少给他们说话的。 而特多金刚刚说着:“这个品牌的晚宴里,出现的都是非富即贵。” 下一秒,一身蓝血顶奢高定礼服的乌歌出现在镜头里。 第129章 梅开二度政法系 弹幕的注意力瞬间被乌歌吸引,特多金注意到大家喜欢看美女,把镜头微微移了一下,偏向乌歌的方向。 乌歌正在一堆红酒塔香槟塔里找自己想喝的酒。 弹幕一片震惊。 “好美啊,这个富家千金好贵气好绝。”八壹中文网 “真正的财阀千金啊。” 镜头里的乌歌明艳但清冷,安静的时候不那么有攻击性但美貌依旧锋利。 乌歌拿走一杯香槟,转身时看见了特多金将镜头对准了她。 乌歌微微皱眉,指向他的镜头示意:“你的镜头,最好不要对准我。” 特多金上前想解释自己是个网红,让乌歌和网友们打声招呼。 而乌歌的秘书直接把手机从特多金手里抽出来,挡住镜头,给乌歌看了,乌歌摆摆手,秘书直接将手机扔进喷泉池里。 粉丝们的视觉猝不及防进到水里,然后黑屏。 特多金错愕地道:“这位小姐,我好像没有惹你吧?” 乌歌伸手,秘书将支票簿递给乌歌。 乌歌面无表情地签了一张支票拍在桌子上:“拿去买台新手机,如果想要告我的话,也可以想想,你在我未知的情况下偷拍我,侵犯了我个人的肖像权和隐私权。” “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行为属于侵犯人身权利的行为,可以依法拘留,《侵权责任法》第十五条规定,侵害隐私权等民事权益,承担责任的方式有赔偿损失、赔礼道歉,你有七万的观看量,恐怕你的粉丝体量不会小,我让你在互联网上赔礼道歉,你可以想想会遭受多少经济损失。” 乌歌冷冷道:“我一年用来降热搜和收买狗仔的钱都不止千万,而你带给我的经济损失有多少,你可以想想,要怎么好好赔。” 特多金没想到真碰上硬茬了,而宴会的主办方连忙上前:“乌小姐,怎么了?” 乌歌眸光冷冷扫了特多金一眼:“晚宴是不是放进了一些不该放进来的客人?” 主办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特多金,只觉得非常的眼生:“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看一下您的邀请函可以吗?” 特多金明显没想到会有这一遭,他连忙将邀请函拿出来。 主办方打开才发现是大众抽奖送出去的五张之一。 而乌歌的秘书和主办方的人说了一遍来龙去脉,主办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位先生,这次的晚宴不允许直播,我们也是提前说了的,您在这边直播侵犯到了品牌方和其他客人的隐私,麻烦您离开会场,并且删除直播视频,否则我们要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而礼宾已经把那台手机从喷泉池里捞出来,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示意递给特多金:“麻烦把这台手机带上。” 而另一头,右繁霜走进晚宴会场,她进场的时候觉得很新奇,因为是电子产品的发布会,整个会场都很科技,她只是站在那里抬头看品牌概念ppt,都有些人走过来和她搭讪,其中不乏年轻有气质的男性。 右繁霜连忙摆摆手,把戒指露出来,声音和表情依旧天真:“不好意思,我结婚了,孩子都两岁啦。” 那些年轻男人皆是失望而归。 陆盈在一旁侧过头去笑出声来。 陆盈拿起一杯香槟,看似漫不经心地好奇道:“你和陈晏岁谈过恋爱?” 右繁霜尴尬地笑了笑:“不算谈恋爱吧,但在学校里,大家好像对这个事情很热情。” 而乌歌在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道:“现在,你是要这张支票,立马滚蛋,还是等我告你?” 特多金知道这个宴会不能直播,但还是为了话题和澄清开了直播,主办方直接叫了安保人员过来。 右繁霜听见那边的声音,看了过去。 而她一眼就看到乌歌,像看到了亲人,她和陆盈说了一声之后,向着乌歌的方向走过去:“乌歌姐姐。” 乌歌转过头来:“霜霜?” 而特多金看见白天里那个女人居然和眼前这个财阀千金认识,错愕不已。 安保人员盯着他:“先生,麻烦您自己离开会场,我们不想使用暴力。” 特多金拿起那张支票,心里却在抱怨。 他妈的,怎么一天到晚尽碰上政法系的! 乌歌看见右繁霜也很意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谢谢宝贝送我这条裙子。” 右繁霜看向她身上的裙子,浅蓝碎闪熠熠,她仰起脸:“乌歌姐姐穿着很漂亮。” 乌歌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嘴真甜。” 右繁霜笑起来。 视线流转,余光中却看见了田云绛和田媛。 田媛拿着香槟愣在了原地。 而右繁霜下意识露出了笑脸,惊喜道:“阿姨,师兄。” 不知道为什么,田媛忽然转身匆匆离开。 右繁霜不解。 田云绛赶紧走过来:“对不起啊霜霜学妹,妈妈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妈最近状态不好。” 右繁霜担忧道:“阿姨怎么了?” 田云绛拿着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道:“妈妈说每次看到你,心里就很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之前她没有注意过你,但是最近每次看见你,都会让她呼吸急促,心脏有点难受。” 右繁霜不解:“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田云绛叹了口气,他没打算瞒着右繁霜:“妈妈说想保护你,可是又觉得很没有道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拉近距离,都是因为我以前有一个和你同龄的妹妹,和你一样,眼睛很大,说话慢吞吞的让人着急,但是不小心走丢了,妈妈想起以前的事情,有一点应激。” 右繁霜的神情也沉重起来:“那你们找回她来了吗?” 田云绛只是摇摇头:“没有。” 右繁霜低声道:“真可惜,她有这么好的家,却不能回家。” 田云绛自嘲地笑笑:“我爸爸很爱妹妹,因为妈妈把妹妹弄丢,爸爸接受不了,有一段时间总是酗酒赌博麻痹自己,差点把家底赔进去,后来,他们离婚,爸爸也不要我了,这个家,其实分崩离析。” 第130章 抓包 右繁霜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学长,一定能把她找回来。” 田云绛只是摇了摇头:“真难了。” — 李月娟吐了一地,右轩连忙拍她的背,可是手碰到她的背时,只碰到一把骨头。 短短半个月,李月娟瘦成了皮包骨,肿瘤涨大,胸腔整夜整夜地剧痛,病灶转移导致头疼欲裂,呼吸困难,连部分的骨骼都在剧痛。 右轩把水喂给她喝下,心疼道:“妈,我们回医院去吧。” 李月娟艰难地直起身来喝了几口:“不,不要。” 李月娟躺在床上,忽然笑起来,笑得右轩有些害怕:“妈,你怎么了?” 李月娟闭上眼睛:“当年你姐姐肺炎病得要死了,我由着她自生自灭,现在,你姐姐故意拿走了我所有的钱,她也要我自生自灭。” 右轩握紧杯子,他忽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我去找她理论,把钱和房子要回来。” 李月娟冷声道:“不准去,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要是你能长得让我省心一点,不要去和那些人渣玩在一起,不要旷课逃学被叫家长。” 右轩被骂得缩起脖子,却愤愤不平道:“我现在又没有!” 李月娟有气无力,一字一句道:“你真是我的报应。” 要是她对右繁霜那个杂种好一点,说不定现在还有人侍奉在床边,有人真心照顾右轩。 死前的这么几个月,也没机会好好闭眼。 右轩被骂得眼眶发酸,他站起来:“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李月娟翻过身去,不看右轩:“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你自己知道。” 右轩委屈又不敢置信地拔高声音:“我做什么了?” 李月娟冷笑了一声。 右轩眼前被泪水朦胧:“妈,你知不知道姐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他愤怒道:“就是因为你一直否定,一直打压,对姐姐还那么坏,根本没有人在你的膝下能得到健全的人格和爱护。” 李月娟不说话,每一次面对指责,李月娟都只当做没听到,从来不会去反思。 哪怕对面再崩溃,她依旧不为所动。 右轩崩溃道:“不仅你的女儿讨厌你,到现在这种时候了,你的儿子依旧没办法真的喜欢你,你从小到大对我有多少打压,我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得到你的肯定,我从小成绩好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夸过我,在外面总是说我的坏话,说我哪里不好,说我哪里差劲,可是我还那么小,你连我把牙签筒放倒了这种得要命的小事都要拼命骂我。” 李月娟忍着剧痛:“我对你还不够好?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哪怕你现在这个死样子,我还是跪在地上求你姐姐,求她不要走,我求她看着你,如果不是你,我何必去求她!你一点都不孝顺,根本看不到我的苦心,我还要怎么对你好!” 右轩泪流满面:“每次说这些,你总是只想你自己,从小到大,一点小事你就打我骂我,说话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也没有考虑过我的自尊,你唯一对我好声好气的时候,就只有前几个月那个时候,可是你说给我买钢琴,但我什么时候想要钢琴了!那是姐姐想要的,你养我们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们要什么,只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任何事!” 李月娟倒下去,用被子盖住自己:“给我再倒杯水。” 她的语气里,完全不将右轩的愤怒和崩溃当回事,好像她这样伤害完别人,对方马上能自愈。 右轩却更愤怒,气得浑身发抖地哭泣:“我现在想想姐姐的遭遇,想到如果我是她的话,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我很后悔以前为了讨好你,后面选择听你的话对姐姐不闻不问,姐姐起码是活生生的人,你对我们却一点心都没有!” 李月娟忽然吼道:“反正我都快死了,你马上就要没妈妈了!你今天就骂死我,最好叫人来打死我泄愤!” 右轩哽咽,歇斯底里道:“我要的是这些吗!妈,你为什么永远都不会承认错误!承认你伤害了别人。” 李月娟坐起来,狠狠给了右轩一巴掌:“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现在给那个杂种说话,你早的时候干嘛去了,你要是真的同情,怎么会选择听我的话!” 右轩含泪看着她,捂住脸转身跑出家门,可是夜色灯火温暖,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害怕李月娟,害怕她的威逼,害怕她板起的脸。 可是她说得对。 他如果真的善良,当初为什么选择听信妈的话,宁愿相信右繁霜害死了他的亲姐姐,用来麻痹自己,让自己视若罔闻。 难道和妈妈作对就那么难,顺从自己的心,不再卑微地讨好就那么难吗? 可是右轩想到这里忍不住泪流满面,在街边痛哭起来。 他就是害怕,他就是懦弱,他不敢。 他怕,他好怕。 对,就是很难,活该他现在这样。 现在右繁霜过得那么好,她是解脱了。 甚至是叫人看着他,一直不见他,总比她在这里好。 — 右繁霜看向乌歌:“我想先和师兄聊两句。” 乌歌温声道:“去吧。” 右繁霜和田云绛走到人少的地方坐下。 田云绛叹了口气:“其实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不过奶奶爷爷很盼着你去看看他们,奶奶说你像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她就要断气的时候,醒来第一个就看见了你,一定是老天保佑才有这样的缘分。” 右繁霜却在想别的。 联系起田云绛的姓氏,还有他管外公外婆叫爷爷奶奶。 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一切有迹可循。 她安抚道:“我回去之后一定去看看他们。” 田云绛有意不想让小姑娘为这些事情担心,笑了笑道:“不过说起来,我们家是有点政法的基因在的,从三百年前,我家就是做状师的,之后的每一代都没有刻意的去培养,甚至觉得做什么都行,但是每一代都在做法律有关的事情。” 右繁霜惊讶道:“好厉害啊。” 田云绛笑着,有意逗她:“那当然,机会是留给家里有准备的人的。“ 右繁霜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田云绛好奇道:“之前了解到学妹是靠政府奖学金上的学,你的父母呢?” 电子灯的光影拂面,右繁霜笑了笑,豁达道:“我爸爸去世了,养母差点害死我,但现在我过得很好,所以我不计较,因为我已经一脚跨出泥潭,不想再回去纠结那些惨痛的事实。” 田云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下一秒,她却垂眸温柔地笑,果断又干脆道:“但我也不会原谅。” 她现在,应该过得很不好,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田云绛也赞同道:“走出以前那段伤痛,不要再想,不要再触碰就是最好的,你现在已经和他们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了,你属于一个耀眼而光明的世界。” 右繁霜仰着脸笑,圆圆的荔枝眸依旧清澈,好像从来都没有遭受过什么伤痛。 而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陆盈接到一个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商务化且得体:“陆律师您好,打扰了,之前苏氏交给陆氏的案子,不知道方不方便现在谈一下,您在j市哪个位置,我们去找您。” 陆盈看了眼周围:“时间是有的,但现在我和同事在参加一个晚宴,可能要等一会儿。” 第131章 我很想你 对面却没有气馁,淡定道:“能问一下陆律师,是在哪举办的晚宴吗?我想,以苏氏的名义,应该很容易能拿到邀请函进去。” 陆盈报了位置,那边很快挂掉电话。 毕竟苏氏确实有这个能力。 田云绛和右繁霜坐在角落里旁若无人地说笑,右繁霜本来情绪还有些低落,但田云绛哄人功力一绝。 右繁霜有些不好意思,而田云绛拿着香槟杯和她干杯。 苏忧言走进宴会厅时,穿过人群,站在远处看见的就是两个人聊得旁若无人,开怀大笑的样子。 右繁霜侧过脸看着田云绛,田云绛在说些什么,宴会的灯光幽蓝,电子大屏的荧光和交错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 苏忧言眸色微深。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锐利,也许哪怕周围吵闹,他的心跳节奏依旧与众不同地在人声中浮现,右繁霜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她转过头开,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苏忧言。 高大的身影被暗影笼罩,如夜色中的海水一样墨蓝的眼睛沉郁,平静,克制,却无比晦暗,看不清翻涌的海底。 右繁霜看见他,立刻把酒杯放下。 当着田云绛的面,跑过去抱住苏忧言,扑进他温暖的怀里,右繁霜惊喜又开心:“阿言!” 苏忧言伸手抱住她,眼睛却在看着田云绛,田云绛清俊的面容含笑,拿着酒杯微微向他示意。 苏忧言眸底晦暗未去。 田云绛喝了一口香槟,抬步离开。 右繁霜抱紧苏忧言,在他怀里蹭蹭,幸福得像要冒泡泡,声音软绵绵:“阿言阿言,你怎么在这里。” 苏忧言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是眼睛却看着田云绛离去的方向:“因为我很想你。” 右繁霜把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他怀里,他身上温暖而带着荷尔蒙的气息包围过来,给她一种很温暖很安全的感觉,他身材高大,可以完全将她笼罩在怀里,她可以完全被庇护。 右繁霜闭上眼睛,满足道:“阿言,我也很想你。” 她伸出手去,牵住了苏忧言的手,牵住的那一刻,她感觉心底里的幸福要像海浪一样冲上天。 她晃了晃苏忧言的手,撒娇道:“阿言,我真的好想你呀。” 苏忧言收回视线,垂眸含笑,不见眼底晦暗:“我也是。” 苏忧言松开右繁霜,和她十指相扣:“现在可以离开吗?我带霜霜去别的地方。” 右繁霜开心道:“可以啊,我们走吧。“ 苏忧言眼底晦暗微收:“霜霜先带我去你们下榻的酒店。” 右繁霜对他傻笑道:“好啊。” 苏忧言牵着右繁霜走到外面,周晚玉拉开后面的车门,笑着向她打招呼:“右小姐。” 右繁霜惊喜道:“姐姐你也来了。” 周晚玉看向苏忧言,含笑道:“当然,我服从继承权,苏总在哪我就在哪。” 上了车之后,周晚玉有意道:“右小姐下榻在哪个酒店里?” 右繁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苏忧言,像做错事一样:“罗萨莉亚。” 苏忧言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好。” 右繁霜坦诚道:“罗萨莉亚现在是陈氏准备收购,因为我们案子是跟陈氏,所以,和陈晏岁有关系。” 苏忧言的眸色微紧,却轻声道:“只要霜霜和他没关系就够了。” 他知道,但他一直,都试着放手去相信她。 他拼命忍着,想等她什么时候告诉他。 只是她现在才告诉他。 右繁霜趴在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阿言,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我本来是想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再和你说,不然我怕你在案子期间会一直担心。” 周晚玉升起中间的挡板,直接习惯地将自己当成空气。 苏忧言感受着她的主动,他却没什么回应,只是在会错落的霓虹光影中看着她:“担心是其次,我想问霜霜,如果陈晏岁当时对你很好,你会不会真的和他在一起?” 右繁霜痴迷地看着苏忧言的眼睛:“不会。” 苏忧言低声追问:“为什么?”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天真又清澈地笑了,眼睛太黑白分明,既像是邪恶又像是纯真的聚合体。 为什么,因为只想要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点像你。 如果,能像阿言送她的宝石一样留下来就好了。 放在玻璃匣子里,永远神采奕奕。 右繁霜搂住苏忧言的脖子,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他,咯咯地忽然笑了:“阿言是不是吃醋了?” 苏忧言不做声,她反而开心地在他颈窝里蹭蹭,像打滚的小熊:“阿言好爱我,我好开心。” 苏忧言握着她的手臂:“霜霜,为什么不会?” 右繁霜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却吻了一下他的下颌线:“阿言就是阿言,对我来说是唯一。” 苏忧言依旧冷着脸,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右繁霜却满足地蹭蹭他。 什么唯一呢? 是爱情的唯一,公约的唯一。 从右繁霜懵懂,对于男女之情完全没有概念的时候开始,苏忧言把她拽过来,诱导她说爱,说相爱的人接吻理所应当,于是在她还没有爱情概念的时候强吻了她,在她看书的时候搂住她的腰,在她哭的时候说我爱你。 是苏忧言强制地灌输给她男女之情。 是他说爱就要完全属于对方,她问怎么完全,重逢十天,他直接把她抱上了床压在她身上说这就是完全。 于是,右繁霜想当然地认为爱就是服从对方的调教,而这个对方是个限定词,只指苏忧言。 苏忧言的启蒙让她产生了苏忧言是入驻的第一条秩序,社会的第一条法律的不成文思维。 是他和她本身病态的占有欲。 这就是唯一。 她找替身,从来都不是找个人替他,而是,那个人身上有像他的地方,她想留下来,装起来,像一样东西保存在储藏室里。 世上的男人里,只有苏忧言对她有吸引力,所以,她想要这世上一切像她的阿言的东西。 除此之外,陈晏岁的所有,她毫无兴趣。 毕竟对她而言,世上只有苏忧言。 第132章 好会 罗萨莉亚酒店里。 陈晏岁翻阅着酒店资料,淡淡道:“陆律师在这里,你也没有一点反应。” 陈璟温和地笑了笑:“在所有人面前有什么反应,才会让她尴尬,总不能像你毛头小子一样乱撞。” 陈晏岁翻资料的手一停,他抬起头来看着陈璟:“你调查我。” 陈璟无奈地笑笑:“今天看你的反应,大概没有人会不多想,你在会议上用余光看了她多少次,你自己数过吗?” 陈晏岁看着他:“你好好关注你自己,少关注我。” 陈璟却是笑着的,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小岁,不必对我那么大敌意。我只是和爸一样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陈晏岁却无法自控地将手里的纸揉皱,他紧紧抓住纸的一角看着陈璟:“和我有什么必要装?我和你没有一点手足之情,于你而言我只是爸爸的私生子。” 陈璟却把眼镜摘下来,像是自嘲,眼里流转过一抹笑意,可他的语气依旧宽和:“私生子?” 陈璟只是笑了笑。 这个家里,没有不是私生子的人。 每一个人,都非婚生,只是陈晏岁不知道而已。 一个不专情且隐瞒婚史的父亲,给每一个人带来的痛苦都是平均的,并没有谁比谁高贵。 陈璟站起身来,走过陈晏岁身边时,搭了一下他的肩膀:“听说你最近表现不错,大家对你心服口服,继续努力。” 陈晏岁只是冷声道:“拿开你的手。” 陈璟笑了笑,抬步离去。 车一路驶向罗萨莉亚酒店。 右繁霜在苏忧言颈窝里幸福地蹭来蹭去,把头发都蹭乱了,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小傻子陷入完全的动情:“阿言我好开心,你吃醋了,我好爱你。”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像是陷入了幸福的漩涡里,她嘴角甜蜜地弯起,闭上眼睛呼吸他身上的气息,像是个为他着迷的小东西,例如小猫小狗,总之,是一样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他有种要喝醉的感觉。 右繁霜抱着他的手臂,仰起脸,闭上眼睛:“阿言我要亲亲。”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苏忧言很想吻下去,却只是看着她:“刚刚那个和你聊天的又是谁?” 右繁霜睁开眼睛,失望地“啊”了一声,看着他,下一秒,搂住他的脖子霸王硬上弓一通乱亲,她捧着他的脸委屈道:“阿言为什么不先和我亲亲?” 苏忧言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追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谁?霜霜还没说。” 右繁霜觉得好像并不重要,懒得说,想要继续亲他,可是苏忧言一直问,她只能先解释:“是我们学校的学长,我之前说我救了我们学校教授,这个学长就是那位教授的孙子。” 说完她又蹭他的颈窝,声音绵软地撒娇:“阿言,我想和你亲亲。” 苏忧言感觉她像一只小动物一样黏人,努力克制道:“等会儿拿上东西跟我去jh的酒店。” 右繁霜趴在他身上撒娇,顺着他说:“jh都有酒店吗?” 苏忧言淡淡道:“很多品牌都会有自己的酒店,比如宝格丽兰博基尼lv,jh也不例外。” 右繁霜听他说话,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她眼睛里是温暖而饱满的爱意,让苏忧言有一种下一秒小傻子就要亲上来的感觉。 右繁霜专注地看着他,表情懵懂又微醺:“阿言好厉害。” 她的眼睛里,是堆叠得迷乱的爱意,天真的眼睛可以这样毫无违和地动情,这种纯真的吸引力简直让人窒息。 就这么看着他,能让他感觉到她很需要他,很喜欢他,极度的依赖和陷入痴迷。 哪怕他并不热情地回应,她都可以完全向他敞开,热烈地撒娇和温言软语,就算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同意。 苏忧言在夜色深深和霓虹穿梭间看着她,浓墨的眼一直看着她,车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他挺拔利落的轮廓忽隐忽现。 像是终于忍不了了,苏忧言面无表情地伸手托住她的后颈吻了下去。 右繁霜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的同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周晚玉听后面没声音了,想来是右繁霜把苏忧言哄好了,她随手关掉导航,开始漫无目的地绕圈。 周晚玉无声地叹气。 这钱挣得真不容易。 右繁霜趴在他身上,思念蔓延无边无际,在和她接吻的人是苏忧言,她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忍不住地开心。 是她的阿言。 她埋在苏忧言怀里,陶醉地想,阿言好会亲。 陈璟从陈晏岁的房间里走出去没多久,正好遇见从宴会里回来的陆盈。 她拿着晚宴包,在走廊里直面对上他的时候,皮笑肉不笑道:“好久不见。” 自然又疏离。 她的眼里有他,又没有他。 陈璟不记得上一次想方设法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四五年前,听说陆董给陆盈办生日宴,他特地想办法弄了一张请柬。 只是陆盈站在人群里切蛋糕时,也依旧那样孤僻而冷静,他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知道她这个神情,是对自己的生日会不屑。 像在辩论队时一样,那双细长而上挑的秀丽眼眸依旧冷淡,眸光像枪口泛着的金属光泽,下一刻,子弹就会应声而出。 她拒绝他时的理由,和她的眼眸一样无法抗拒,让人像是被子弹一击:“我高考之后被强暴了。” 短短一句话,他愣在原地。 她的眼眸如此薄情冷静,可她实际上却如此深情。 对她做出恶行的人,是她暗恋对象的继父,那个恶徒后来也被她的心上人抓住其他把柄,送进了监狱。 只是,为了不让喜欢的人知道这一切,她硬生生瞒了下来,直到三四年后才揭开对方罪行。 契机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结婚了,她再也不需要害怕影响对方了。 原因是,那个人渣出狱了,她要再找一个机会把那个人渣送进去,不要影响那个人的生活。 陈璟那时年轻,不懂陆盈的自卑与专情,非要和她谈恋爱,想要包容治愈这一切。 但是,事实是,她走不出来。 她的心,他走不进去。 第133章 示威 也许是没有得到过的,总是念念不忘,都是成年人了,很清楚这个暴露人性的定律。 他对陆盈,也许也是如此。 只是这个念念不忘的时间,多少有些长了。 长到让他分不清,是因为她一向冷静的皮囊下藏着这样的伤痛和脆弱,让他生出不该有的保护欲,还是真的因为得不到,所以难以舍弃。 陈璟深深地呼吸,才终于开口道:“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比一片雪花还要轻。 陆盈收回视线要越过他的时候,一向沉静自持的陈璟忽然道:“我看见了,你的实习生,有三分像那个人,你是故意选的吗” 陆盈回头看向他,她有些意外地笑笑,却又并不生气,有下一秒就要倚着门点烟的悠闲:“学长,我从f大毕业有五年了,那个时候我喜欢的人早就成了别人的爱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过期旧情,没必要提了吧。” 陆盈走过来,在他耳边含笑道:“还是说,学长对我很念念不忘” 她身上玫瑰和琥珀木香的气息忽然氤氲而来,气息摩挲过他的耳畔,依旧那样令人有想去拥有的渴望。 陈璟脖颈微僵。 而陆盈涂着艳丽口红的唇微扬,慢慢直起了身,看他的那一眼,眼眸依旧像泛着金属光泽的枪口,是最优秀的刑辩律师。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让他忍不住想起她说出她最深刻伤痛的那个春日,他依旧坚持要和她在一起。 那时,陆盈的眼底依旧干净。 他看得见她渴望有人救赎的眼神,一边渴望,一边堕入深渊。 她带着绑在手上的镣铐而来,从春日朱色斑驳的行刑台,一步步走下来。 背负着此起彼伏的尖酸谩骂,眼底是渴望的热泪,她带着希冀,也带着一个女性最深刻的罪名。 她无法,向他走来。 痛苦与挣扎,在最熟悉新时代秩序的一个女性身上,依旧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甚至会恨,为什么这一切,要让受害的女人背负。 陈璟垂眸笑了笑:“我只是想说,好久不见。” 他儒雅俊秀的面庞依旧含着笑,却露出了一丝破绽,他微握的手,略显呆板的话语,和眼底蓬勃的爱意。 陈璟自从接手公司事务以来,从未有过任何桃色新闻,没有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被人指责,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影响联姻。 而一个人,在哪里最滴水不漏,就在哪里有问题。 从陆盈和罪犯对簿公堂,人尽皆知开始,陆盈就注定在这个圈子里被人厌弃,毕竟,哪个要面子的人家联姻会考虑陆盈 陆盈却步步紧逼,陈璟步步后退。 她的红唇,离他只有咫尺之距,而她笑了笑,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房卡,松手,任凭房卡落进他的西服口袋里。 她笑了笑:“随时恭候。” 说完,她转身离开。 换成别人,可能会以为是什么暗示,在陆盈身上,是她在提醒他,她的过去,她人尽可夫,她并不干净。 硬生生拉开这一段距离。 明明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依旧忘不掉十八岁的事情。 她不是在提醒别人,而是在提醒自己。 陈璟心如刀割。 陈晏岁跟着陈璟出来,却站在走廊尽头看见这一切,脑子里恍然是右繁霜的声音。 一个精明的人,哪里最滴水不漏,哪里就有问题。 他看着陈璟失魂落魄地离开,手慢慢抚平了资料上的折痕,心里有了定论,嘴角微微升起。 车在罗萨莉亚门口停下,右繁霜要下车,苏忧言叫住她:“把房卡给周晚玉,她上去帮你收拾。” 周晚玉把挡板降下来,看了一眼后视镜,右繁霜的口红花了。 周晚玉笑了笑:。 第132章示威 “我去更合适,右小姐把房卡给我吧。” 右繁霜把房卡递给周晚玉,嘱咐了她,房间哪些位置有放她东西。 周晚玉应了,打开车门出去。 上楼之后,她找到1314,从兜里拿出房卡,门滴滴一声,却有工作人员路过,认出她不是1314的客人。 工作人员想着上面传达的叮嘱说右律师很重要,立刻去提醒了陈晏岁。 陈晏岁合上书,沉思了片刻,还是起身过去。 工作人员走在前面,敲响了1314的门:“您好,打扫房间。” 周晚玉听见声响,放下行李箱,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的片刻,周晚玉看见了陈晏岁,陈晏岁则看见了一张并不熟悉的脸。. 很标志却也很寡淡的美人脸,哪怕上了点年纪,有了一些皱纹,眼角微微下拉,也依旧是体面的样子,穿着一身设计剪裁都很优雅的西服,干练得体。 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员工,她起码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执牛耳者,利落冷峻。 看似不起眼,实际上由她裁定谁去谁留。 她拥有最难以想象的权力。 她给人的,是这种感觉。 周晚玉看见陈晏岁的一刻,扬起得体的微笑:“小晏总。” 陈晏岁微微皱眉:“你认识我” 周晚玉颔首:“我是苏总的特助,上次见面太匆忙,没能好好认识您。” 苏忧言的助理。 苏忧言也来了,来接她了。 陈晏岁呼吸发紧,视线越过周晚玉,看向室内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他面色微微紧绷。 周晚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工作人员,她笑道:“苏总猜可能会遇见您,所以苏总给您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礼轻情意重,您还年轻,来日方长。” 周晚玉直接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将房卡递给工作人员,拉着行李箱离开。 工作人员将东西递给陈晏岁,陈晏岁没接过,直接在员工手里打开那个盒子。 是一朵永生花。无错更新 曼陀罗花。 花语,绝望而孤独的爱。 永生的,绝望和孤独。 陈晏岁的面色铁青:“扔掉吧。” 员工虽然不懂来给右繁霜收拾东西的女人说的话,却不敢多问:“是。” 陈晏岁转身离开,而周晚玉拖着轻飘飘的箱子下来。 “右小姐,需要和您的同事说一声吗” 右繁霜笑道:“已经和带我的老师说了,而且明天我们乘同一班飞机,一样会遇到的。” 周晚玉有意道:“我刚刚看箱子里并没有多少衣服。” 右繁霜始终笑脸盈盈:“短途嘛,就带得少,姐姐,谢谢你。” 周晚玉对右繁霜的印象一向很好,没有架子,不会颐指气使,而且,在苏总面前有活力的同时,在外人眼里很有气质。。 第132章示威 第134章 太喜欢 车一路开往jh的酒店,右繁霜一直靠在苏忧言怀里,靠在他肩膀上看他的脸,见他一直没什么表情,她用软软的脸颊去贴他的脖颈,声音软得像布丁:“阿言,你生气了吗” 小傻子一直往他身上蹭,热情得让人无法抵抗,苏忧言喉结微滚:“没有。” 右繁霜要是只猫,估计要在他身上打滚,她餍足地闭着眼睛,呼吸间都是苏忧言身上的气息:“阿言,你像猫薄荷。” 苏忧言伸手搂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对自己闻来闻去,苏忧言就看着她像微醺一样傻气的表情,他眸光深邃,似在审视,更像是要观察她每一刻的反应,这种对他的反应。 小傻子好像对这种全是他气息的环境很痴迷,只是一两天不见,她面对他时,状态真的像吸猫薄荷吸到上瘾的猫咪。 他有一种想把她咽下去,用身体包裹住她的冲动,苏忧言低头亲了她一下,他看着小傻子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弯起。 小傻子,就这么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 晚宴结束,回酒店的路上,田云绛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妈,您有没有想过,万一…” 田媛却只是提着包带,神色紧张又无措:“不要说了,不要去想。” 越想越会失望。 这些年,他们已经失望够了。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田云绛想起那些年,因为失去了妹妹,爸爸从儒雅温和变得歇斯底里。无错更新 每天回家就是失控地发脾气,在喝醉酒后大哭,失态地边哭边大喊着“我的女儿。”那种歇斯底里的画面,简直是田云绛童年的阴影。 爸爸的反应太应激,以至于,本就饱受折磨的妈妈看多了之后,也有了应激反应,每次遇见和妹妹有关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发抖,心里发虚。 怕不是,怕白高兴。 后来爸爸逐渐不再那样,却频频出轨,爸爸是个生意人,总有各种各样的女人送上门,爸爸几乎是来者不拒,甚至,基本不再回家。 妈妈当然受不了,提了离婚,爸爸直接同意了,在妹妹丢失之后,爸爸根本无法再面对自己的妻子,爱恨交集,却只会让他更无情。 他什么都留给了妈妈,除了妹妹的东西。 妹妹的小鞋子小衣服,妹妹的玩具,所有和妹妹有关的东西他都带走了。 可是他把田云绛留在了那里。 妹妹是这个家庭不能提起的事情,比起爱,更像是阴影。 妹妹名字叫承欢,寓意承欢膝下,爸爸的生意里,今年最新发布的产品系列叫留欢。 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可是,二十年都没能散去这股阴影。 他有时候都会羡慕妹妹,有时候宁愿消失的是自己。 爸妈那么爱妹妹,却不爱他。 — 陈晏岁回到房间里,却难以控制地想起刚刚的场景。 这么晚了,苏忧言特地把她带走,似乎是故意羞辱他,向他炫耀他得不到的女孩,苏忧言可以随便半夜接走。 按理来说,苏氏的继承人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可是偏偏半夜来示威。 而苏氏体量比陈氏大得多,在国内没有不对苏氏恭恭敬敬的。 所以哪怕苏忧言当场动了手,所有人议论的只是苏忧言继承人的位置坐得稳,而不是陈晏岁。 好像所有人下意识忽略了陈晏岁。明明这件事里,他是主角之一,人们却只记得苏忧言。 连在争抢的女孩,也只记得苏忧言。 陈晏岁站起身来,下电梯到前台,找到了刚刚那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正打算下班,打个哈气却看见小晏总朝自己走过来,她连忙站直。 陈晏岁面色紧绷:“那朵花扔到了哪里” 。 第133章太喜欢 工作人员指了指楼上:“就在1314附近的那个垃圾桶里。” 陈晏岁面色冷淡:“知道了。” 他回身上了电梯,快步走到1314附近,推开垃圾桶的门,他昂贵的宝石袖扣磨蹭过铁皮,发出的声音卑微又无措,似乎是在提醒主人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而陈晏岁翻出了那个盒子打开盒子,那朵花栩栩如生。 他握着那个盒子,面无表情。 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 他现在居于人下,被人看不起,好像他并没有失去什么,私生子本来就应该这样。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但他不认为陈璟是最好的继承人,也不认为现在他得到的够满足他的希冀。 — 苏忧言带着右繁霜去了jh的酒店。 jh的酒店也开在了海边,但和陈氏那些专做洒店业的连锁不同的是,jh的酒店每天只接待三十位客人,而且离海更近,酒店的就是礁石和游泳池,海浪浅浅拍过栈板,甚至可以坐在餐桌边,把脚放在海里,任由海水轻轻涌来又褪去。 右繁霜脱了鞋坐在餐桌边,脚下是特地铺设的鹅卵石,海浪随着潮汐一波一波滑上岸来,蔓延过她的脚面,又轻轻柔柔退下去。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院,小院里灯光明亮,花朵绚烂,在夜里格外温暖。 服务生将餐点端上来,第一碗是是热气腾腾的蟹黄面,香气直扑而来,揭开盖子的每样东西都是冒着热气的中餐,不是那些看起来高大上却吃不饱也不能让胃舒服的东西。 小院里简直像个海边餐厅。 右繁霜开心地踩在水里,呼噜呼噜像只笨熊一样吸面。 苏忧言看着她,莫名觉得小傻子好像感到很幸福。 那种活泼的满足,被人爱着的娇气,让他的心里感到治愈。 从遍体鳞伤、被抛弃的玻璃玩具,到软软绵绵溢满面包香气的小熊娃娃。 她的眼睛,她的脸,明明就没有变。 可是这一刻,好像小傻子变成了另外一个小傻子,是被人爱着的小傻子。 想到和他有关,是被他治愈的,他会有一种温柔的满足感,似乎是种了一株小草,看着她发芽,长高,结出花朵。 这种感觉似乎真的把他孤僻冷漠的心脏抚平,让他变得温柔。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很开心” 右繁霜笑着眼睛弯起:“是啊,我很想阿言的时候,阿言就来了。” 她似乎觉得这样不够表达,跑到他那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用脑袋挤挤他:“我太喜欢阿言了。”。 第133章太喜欢 第135章 霜霜你是强盗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在他手臂上蹭啊蹭:“霜霜这么喜欢我吗” 右繁霜满足地抱着他的手臂:“世界上我最喜欢阿言,阿言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的声音溢满甜蜜,好像最大的愿望已经被完全满足。 在她的声音里,他都有那么一刻,恍然会觉得自己很好。 苏忧言伸手揽住她,右繁霜转而抱住了苏忧言劲瘦的腰,窝在他怀里。 海风泛滥着微凉的旖旎,游弋而来,长长卷起的海浪漫过脚面,温暖的小院里灯火通明,木质桌椅下铺就的鹅卵石光滑,贴着脚底的感觉并不寒凉,只是清爽。 苏忧言怀里是娇小温暖的小傻子,他忽而间也会有一种自己很幸福的感觉。 小傻子靠在他怀里,对他的一切都表示喜欢,欣赏他的所有,无条件地依赖他,爱他,恍然间他自己都会羡慕自己,能被这样爱着,世界上有一个人认为他处处都好,喜欢他的所有。 不是委曲求全的包容,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欣赏。首发更新 苏忧言还没说话,右繁霜拿起他面前的筷子,呼噜一口吃了他的面。 苏忧言愣了一下,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他笑颜清逸:“霜霜,你像个强盗。” 右繁霜拍下筷子,苏忧言以为她要生气了,结果她捧起了比她的脸还大的碗,呼噜又喝了一口他的面汤。 他看着她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把碗放下,满足地喟叹一声:“好好喝。” 苏忧言笑了,抽了纸巾,托着她的后颈给她擦嘴,声音温柔如海风月色:“有那么好喝吗” 右繁霜又圆又亮的眼睛窃喜又依赖地看着他:“好喝啊。” 她的声音软软的,温柔又依赖:“阿言,我觉得我好幸福。” 苏忧言还没说话,她就懒洋洋窝进了他的怀里:“阿言在这里,我就什么都有了。”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 右繁霜躺在他的腿上,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却拉着他的手:“阿言,不要走啊,明天我醒来还想看到你。” 苏忧言温声道:“好,我不走。” 右繁霜牵住了他的手。 苏忧言厚重低沉的声音随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响起:“现在我对霜霜来说是什么人” 右繁霜闭着眼睛咕哝道:“阿言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苏忧言不解:“为什么” 右繁霜咯咯笑起来:“现在每次看见阿言,都会有一种,这是我丈夫的感觉,好像要和阿言走到白发苍苍,在最好的日子里,坐在醺黄的晚霞和树下,靠在一起等月亮,明明我和阿言不仅没有结婚,连公开都还没有。” 苏忧言的心底涌起巨浪,她的话让他有一种小傻子终于被驯化的感觉,她终于懂了他的感觉。 苏忧言低头,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就应该是这样。” 右繁霜呼吸间是夜风的清逸和苏忧言的气息,那种温暖而清爽的男人味在她呼吸间窜来窜去,并不凶悍却透着强大的攻击力,让人产生依赖感。 好想被阿言保护。 右繁霜埋进他温暖宽大的怀抱里,露出满足的笑。 阿言只属于她了。 苏忧言温声道:“吃饱了没有” 右繁霜的声音懒洋洋的:“吃饱啦。” 苏忧言把她拦腰抱起来,右繁霜往他怀里滚。 苏忧言把她放在床边,开了她的行李箱,忽然明白了周晚玉说的话:“霜霜带过来的衣服确实有点少。” 右繁霜的脸有点红:“阿言,你怎么开我的行李箱啊。” 苏忧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能看吗” 右繁霜面色微红,支支吾吾道:“有女孩子的东西啊。” 苏忧言走近两步,手撑在她身后的床上,鹤眸流。 第134章霜霜你是强盗 光:“不是我的女孩子吗” 右繁霜红着脸,害羞地低下头:“是你的女孩子,但也不能随便看啊。” 苏忧言听见她说是,眉尾微扬:“霜霜的一切我都想看。” 右繁霜脸上发烫,不好意思直视他浓墨翻涌,深邃灼热的眼睛,直接埋进了他怀里。 苏忧言垂眸含笑道:“霜霜怕我看吗” 右繁霜的脸贴着苏忧言的颈窝,发烫得苏忧言都感觉到了。 她难为情道:“也不是怕阿言看,可是会不好意思啊。” 苏忧言笑了一声,把害羞的小傻子抱起来,她把头缩进他怀里不让他看通红的脸。 苏忧言把她抱进浴室,放在干燥的洗手台上:“霜霜洗完澡穿我的衬衫可不可以” 右繁霜抬起头羞怯地看他:“可以。” 苏忧言的唇角勾起。 那就好。 苏忧言拿了衣服给她之后直接出去了,右繁霜微微诧异道:“阿言不帮我洗吗” 苏忧言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定定看着她:“所以霜霜不怕我看了是吗” 右繁霜害羞地抿了抿唇。 苏忧言站在门口,玩味地笑了笑:“我也不怕霜霜看。” — 苏忧言和右繁霜待在一起的时候,网上正炸开了锅。 本来华大校花报警抓特有钱这个话题就已经炸了,结果特多金有意开的澄清视频也被人扒了。 被网友们发现了一个抓马的事实,上午报警抓特有钱的美女其实是国大的,抓马就抓马在,晚上被特多金犯贱去拍的那个富家千金,居然是长歌证券的大小姐,是华大真正的校花,近两年反复上热搜降热搜。 长歌证券,不仅是上市公司,还是国内规模最大的证券公司,在国内金融政权行业处于领先地位,净资产都是以万亿做单位的,一年的净利润都是上百亿。 以至于长歌证券董事长的千金一被曝光就反复被扒上热搜。 一开始千金自己有个社交软件账号,发的东西也没什么人看,结果被扒出来是长歌证券的大小姐,于是网友从各种蛛丝马迹里扒千金的定位、学校、住址、真实姓名。 于是,乌歌不堪其扰,干脆注销账号。 最抓马还不止在这里,最抓马的地方在于,虽然不知道国大的校花家世背景如何,但这两个美女都是政法系的。 于是有一大波网友猜测特多金也被报警抓了。首发更新 毕竟,长歌证券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没有另一个律政美女硬气! 律政冷美人,一碰碰上两个,这就是绝杀啊,有钱多金真是好运气,一个都跑不了!。 第134章霜霜你是强盗 第136章 婚前财产 右繁霜和乌歌这一波简直是让网友们猝不及防。 国大和华大也猝不及防,谁能想到华大国大是这样上的热搜! 果然,学术搞得怎么样都很少人关注,美貌才是第一生产力,能最快程度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公榜选校花是对的。 而乌歌这边,虽然被拍到的直播部分很少,但是网上居然出现了另一个视角的乌歌,一袭红裙明艳又冰冷,华丽得像最贵的红宝石,签支票甩支票扔出去那段流利干脆,堪称一绝。 说出她一年降热搜收买狗仔都要花上千万的时候,这个女人钞能力带来的冲击,简直可以和繁霜三十秒落泪出圈的绝美名场面相比。 于是有人把乌歌被拍的那一段和右繁霜那一段剪辑在一起,还剪成了政法p视频。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我们本应在一起,可华大与国大,是天生对立的革命阵营,法庭之外,我努力学足够的判词,才够格亲自审判你』 从右繁霜直播报警开始,剪进乌歌似有深意的不屑笑意,还有右繁霜在国大蹦蹦跳跳和一群人唱歌的露天音乐会视频,乌歌表情似冷淡又意味深长,后来乌歌甩支票,繁霜落泪。 简直就是乌歌逐渐暗恋,却用钱羞辱右繁霜,把右繁霜推开的故事。 哪怕什么都没说,都像是在告诉观众,乌歌有不得已。 隐忍冷艳攻x凄美清丽受,简直让人磕到昏厥。 “这居然都能磕!” “但是不得不说,律政美人是真的带感啊,还是国大和华大的,张力拉满,势均力敌,简直不能再配。” 其实这哪是磕的乌歌和右繁霜,磕的简直是国大和华大。 还有人拉偏架:“繁霜姐姐对着镜头说法条然后直接报警,真的好酷,哭的时候也好美…比证券千金杀我。” 这次华大人还没赶到现场,就已经有人开始学华大和国大互相阴阳怪气。 这边说我们女儿才是最美的,那边说艺术气息的律政美人更高级。 等为数不多的国大华大人赶到时都懵逼了,已经有了几万条评论。 怎么,现在国大华大人都这么闲,不用搞学术,天天住在网络上了吗 而右繁霜的账号粉丝还在以一个极快的增速上涨。 除了本来就被绝美30秒落泪惊艳到的人,还有因为这次直播而入坑的。 毕竟要是自己生活中遇到特有钱这种人,莫名其妙就被泄露隐私,给四万人看自己穿着睡衣的样子,还阴阳怪气自己。 换谁谁不气炸! 也就是遇见了右繁霜这种级别,不仅长相根本没得嘲什么影响市容,更是干脆利落直接报警抓人。 有网友在网上爆料有钱已经进去了,多金虽然没进去,但得罪了证券千金,估计好过不到哪里去,还得想办法把有钱给捞出来,而且依据法律量刑,转发数到了变态的十八万,吃瓜群众的浏览量更是上千万,情节严重的判定标准五百转发,五千浏览简直都不值一提。 有钱这牢估计坐定了,板上钉钉属于情节严重的情况。 简直就是一整个爽文现场,谁看了不迷糊,直喊姐姐杀我! 换了普通人估计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这么一带入,右繁霜的粉丝数更是一个劲儿地涨。 而那个直播的片段一直在网上疯传,特有钱和右繁霜同时出镜,右繁霜简直是吊打特有钱。 特有钱已经算小美女,右繁霜也不是大五官的类型,但素颜绝杀,加上法律的冷血无情,瞬间就大气孤艳。 律政佳人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抵抗,本来唱歌那一段就已经顶级出圈,结果谁知道下一个出圈方式居然是这个! 又冰冷又凄美,简直像个里的女主人设。 特有钱和特多金的粉丝。 第135章婚前财产 体量是千万量级,但多数是路人粉,右繁霜可以说是无意间狠狠蹭到了一波,把对方的粉丝洗成自己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整个蛇皮走位。 而另一边,国大校方很早就开始琢磨即将到来的校庆。 从三十秒落泪被叫华大校花开始,国大校方就很想让右繁霜出演校庆了,现在碰上这档子事,更是坚定,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是时候证明这个漂亮又优秀的年轻姑娘是他们国大的了! 呵呵。 华大,别来沾边! 右繁霜的辅导员在年级群里找到右繁霜的号,连夜给右繁霜发了校庆的消息,却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在忙啥,明明发消息的时候才八点不到,居然一夜不回消息。 — 右繁霜靠在苏忧言怀里,迷迷糊糊地把他当成大白抱着,把腿搭在他身上。 苏忧言看她睡得迷迷糊糊,半醒不醒的,托着她的后脑,把她按在自己锁骨以下的胸膛上,让她亲吻上那个印记。 右繁霜忽然咬了他一口,苏忧言痛得下意识眉头微皱,却按紧了她,沉声道:“用力。” 右繁霜真的用力咬。 苏忧言面色紧绷,却觉得被小傻子咬痛这种感觉太奇妙,奇异的满足和愉悦,他养的纯白玫瑰,狠狠用刺刺痛他的同时,也深深扎进他的身体里,和他融为一体。 像白骨淋上鲜血一样,从干枯染上扭曲的生机。 偏偏,疼痛成了那份占有欲的滋养主体。 右繁霜缓缓松开口,苏忧言以为她不咬了,结果低头一看,是她睡着了。 小傻子的睡颜天真无邪,白净清丽的小脸,秀气的鼻子和嘴唇,哪里都长得很乖。 是他的。 苏忧言把她搂在怀里,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抱在怀里像个小孩子,那种热乎乎干干净净的小孩。 右繁霜忽然咕噜咕噜说梦话,苏忧言听不懂她说的哪国语言,认真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听出来一个“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苏忧言:“” 苏忧言听着她说梦里给人判案,断断续续的,没头没尾,忽然问她:“结婚前应该做什么准备” 右繁霜咕噜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正当苏忧言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却听见了她说婚前协议,婚前财产约定书、财产公证和咕噜咕噜。 后面那些咕噜咕噜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但前面的他听清楚了。 苏忧言搂着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查了一下。 手机屏幕闪着荧荧的光,他微微皱起眉头,认真看着手机,俊美的面庞被微光笼罩,格外专注。 男方婚前自愿赠予,视为女方婚前个人财产,不属于共同财产,只归女方所有。 苏忧言松开了她,起身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直接了她的钱包里。 插完卡,苏忧言看见了她钱包里的证件照。 同一张照片,有各种尺寸,估计是为了方便。 苏忧言不自觉露出笑意,拿了一张塞进自己钱包里。 他看了一眼证件照,把钱包一扔,又上床去迫不及待捏了捏右繁霜的脸。 小傻子真是,可爱死了。无错更新。 第135章婚前财产 第137章 一模一样 但是小傻子睡得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她倒是不咕噜咕噜说梦话了,又开始乱动了,苏忧言把她搂在怀里,她动手动脚的,锤他一拳又推他一下,手脚乱动,苏忧言都不知道她是梦到了什么东西。 还是这两天太累了做噩梦,睡不踏实。 果然,和陈晏岁待在一起就是一切都糟糕起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霜霜,我是苏忧言。” 她还是动了一下,过一会儿又不动了,好像是睡踏实了。 不知道是听见他是苏忧言就不动了,还是噩梦做完了。 苏忧言松了一口气,想起了交给陆氏的那个案子。 jh的法务部其实很成熟,根本就不需要外聘。 他是知道了瑞德曼斯请了陆氏,故意从最近的案子里找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去请陆氏。 总好过陈晏岁一直借着工作的名义接近。 — 右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小胖子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刀疤洋刚好给人干完活回家,骑着摩托的时候路过,看见了右轩在路上一直哭,刀疤洋赶紧停下来:“喂!别走了,你哭什么” 右轩听见有人叫他,却崩溃地跑起来,不想面对人。 刀疤洋赶紧追上去,拉住他:“小胖子,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我叫人去揍他。” 右轩却用力挣脱,眼泪越发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只觉得被人看到自己哭很羞耻。 刀疤洋却紧紧拽住他:“你姐姐叫我看着你,你别乱跑啊。” 右轩一愣。 刀疤洋有点家长般的无奈:“不说就不说吧,你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去买给你” 右轩踟蹰道:“我姐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刀疤洋轻轻揪住他的衣领,堤防他跑了:“你姐姐一个月给我们一千块钱,叫我接你放学看着你写作业,你姐姐是国大毕业,又是律师,很厉害的,你要听姐姐的话,好好学习,别跟我们一样,没有出息。” 右轩听到刀疤洋的话,眼泪反而吧嗒吧嗒掉:“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刀疤洋把他拽到路边长椅坐下,从兜里摸出条火腿肠,撕了包装递给他,刀疤洋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你姐姐是说过不会再来见你了,就算你死了,病得要命,她都不会来了。” 右轩伸出胖手抹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哭。 妈要是真的走了,姐也不理他了。 刀疤洋清楚右繁霜对右轩是真的放养,右繁霜给他钱的时候,他推脱说不要,右繁霜的声音很温柔却绝情,说她不打算要这个弟弟了,除了接他放学看着他写作业,其他任由他自生自灭,这点钱算是买断了监护权。 除非死了,其他事情都不用通知她。 一切都拜托刀疤洋了。 刀疤洋好奇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姐这么讨厌你” 右轩抹着眼泪:“我以前和我姐关系很好很好,但是…” 但是妈好像是有意让他和姐姐关系变得疏离。 先是和他说姐害死了他的亲姐,后来又说姐要害她,本来他不信,但妈演得太逼真,说姐一去不回,离家出走,就等着以后回来报复,恰巧那两天家里进了贼,被砸了窗户,家里一团糟却没丢东西,妈发疯地破口大骂。 他那时刚上初中,被妈唬得一愣一愣。 直到很久之后,姐回来的时候很瘦很憔悴,他才知道,姐姐其实是被送到了医院。 妈让他离姐远一点,说她是精神病。 姐整天浑浑噩噩,他叫她的时候,她也不应,他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好像真的成了别人口中的精神病,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 有一天姐撞倒了家里一个很贵的摆。无错更新 第136章一模一样 件,是爸爸还在的时候买的,妈气得要死,要拿东西打她,喊他去拿衣架。 当时他刚好正在晒衣服,手里就拿着衣架。 他看向姐姐,姐姐只是低着头,像是认命了,一声都不吭,也不躲。 完全陌生的姐姐。 妈妈从愣着的他手里抢过衣架,说着拿都拿了,不递过来,装什么好人。 妈妈狠狠地打在姐身上,姐像个死人,虽然被打,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麻木地看着地面。 右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就不认识这个姐姐了。 可是,这明明就是他姐姐的脸,他姐姐的样子。 右轩跑上去,连忙找借口说衣架要打坏了,少了这个衣架晒不成衣服。 他用力把衣架从妈手里抢过来。 右繁霜的面色白得像雪,一点血色都没有,连嘴唇都毫无色彩,她颤颤巍巍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却如一潭死水:“从今天开始,我没有妈妈,你也不是我弟弟。” 右轩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姐姐好像失去了所有生机,再也不是那个陪他玩游戏,和他一起去图书馆头靠头看书,趁他睡着给他扎小辫的姐姐了。 他的姐姐,好像永远离开了。 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之后的每一次见姐姐,她都把他当成陌生人,右轩想尝试交流,却意识到自己是那个坏人。 助纣为虐。 他没有安慰姐姐,也没有真的站在她那边。 加上学校的同学不知道怎么发现右繁霜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嘲笑他姐姐是精神病,对他也嘲讽欺负。 他回家找妈妈给他做主,可是妈妈只是说,这算什么,然后开始说起她自己那个年代的苦,完全不管他。 右轩愣在了原地。 他的妈妈好像完全没有共情能力。 姐姐,是不是就是这样疯的 因为妈妈不能理解他也不能帮他,后来,他开始自己学着反击那些人,不知不觉间结交了许多混混,那些人终于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对他推推搡搡,言语侮辱了。 可是妈妈却说他是个人渣,无论他怎么解释妈妈都不听,只说他是人渣。 那时,他的成绩还很好。 他哭着解释也没有用。 后来,他干脆自暴自弃。. 既然说他是人渣,那他就人渣给妈妈看。 现在,姐姐也觉得他是人渣。 是,他就是,他后来对姐姐那样,把她当成陌生人看,妈妈再动手,他也不拦着了,抱着一些对她说的那句“不是我弟弟”的赌气,他故意冷眼旁观,希望她后悔,只要她说一句,他就愿意马上回应。 而姐姐不再任打任骂,会反抗了。_o_m 根本不需要他了。 他活该的。 可是右轩却忍不住哭起来。 刀疤洋虽然不忍心,但他觉得瞒着更不合理:“你姐姐说,她留了你爸爸的东西,会带你去做亲子鉴定,如果你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她不会再管你,我也不用再来找你了。” 右轩更难受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和姐姐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田地。 刀疤洋有点手足无措:“唉,你别哭,你确定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吧” 右轩忽然哭着吼了他一声:“当然了!我爸爸这个年纪的时候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第136章一模一样 第138章 抓紧 刀疤洋也凶他:“死胖子,吼嘛” 右轩又哭起来,路过的人全都看过来。 刀疤洋手足无措:“喂,你别哭了,小胖子,别人都在看你呢。” 右轩却继续哭。 刀疤洋忽然指向前面:“喂!那个是不是你暗恋的女同学” 右轩一下子停住了哭泣。 刀疤洋松了口气。 右轩看前面根本没有班花,他继续哭起来。 刀疤洋没耐心了,凶道:“死胖子,别哭了!” 右轩继续哭。 刀疤洋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他妈的,你给我闭嘴。” 右轩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不远处道:“你,你的摩托车被偷了。” 刀疤洋才不信呢:“还想骗我,你以为用同样的骗术骗回来,就骗得到我吗” 右轩却指着那个地方没有放下手。 刀疤洋将信将疑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原来停摩托车的地方空空如也,他一个猛子站起来跑过去:“我靠!” 他一路狂奔,右轩在后面还听得见他疯狂而气贯长虹的咆哮:“哪个狗东西偷了老子的车———” 右轩控制不住地破涕为笑。 — 右繁霜早上醒来的时候,苏忧言坐在院子里看海,旁边是冉冉升起的檀香。 香炉似兽,不知道在酒店里,阿言是怎么找到这种东西的。 苏忧言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海,海水和天空的湛蓝好像灌进了他的鹤眸里,恍然间,哪怕是看着大海,他的眼底好像都表现出了一点幽蓝似火的控制欲。q? 右繁霜叫了他一声:“阿言。” 苏忧言侧首看向她,眼底升起温柔的笑意,将桌上的手机递给她:“昨天晚上霜霜的手机一直在响。” 右繁霜接过来,心里乱乱的:“不会是工作消息吧。” 她点开之后,铺天盖地的私信和关注消息像巨浪一样拍过来。 她点开自己的主页,发现自己居然有三十多万粉丝。 私信里大多都在喊姐姐好帅,还有些希望她普法的,希望她分享唱歌视频的。 除却一些特有钱和特多金的粉丝发来的谩骂之外,基本都是些夸赞。 右繁霜震惊了。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放桌上去刷牙洗脸。 苏忧言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满屏都是各种表白,什么姐姐好帅姐姐我爱你。 苏忧言皱起眉头,把手机放下,喝了一口咖啡。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右繁霜洗漱之后,收拾了一下走出来。 还穿着苏忧言的衬衫。 苏忧言看着她,小傻子也看着他。 小傻子的眼神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歪了一下头,指着他的衬衫:“阿言,我要你身上这件。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她的眼睛干净而天真,毫无距离感和分寸感地要他的东西,分明是清楚,他不会拒绝,所以肆无忌惮地索取。 和几年前要他的琴谱,他的草稿纸,他的笔一样,她要的不是多贵多稀罕的东西,要的就是苏忧言的东西,从苏忧言手里拿走,从苏忧言身上扒下来。 苏忧言没说一句话,起身走进室内,右繁霜不解地看着他。 海风吹起他墨色的碎发,他站在门边,转身看向她:“进来,我脱给你。” 右繁霜欣喜地跑向他。 — 当天飞向y城的第一个航班即将起飞,楼裕不解地小声道:“怎么回事,霜姐怎么还没登机啊” 肖骐也不解。 一旁的罗绶却清清楚楚为什么,她只是看着窗外,眼前浮现出些微笑意。 陆盈正准备给右繁霜打个电话问问,空姐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机舱:“为。 第137章抓紧 了保障飞机导航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在整个航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电话……” 陆盈给右繁霜发了条信息后,把手机设为飞行模式。 只有邹屿十万火急给右繁霜打了个电话。 听着那边的铃声,邹屿心想快接快接。 刚刚换完衣服的右繁霜接起电话:“喂,邹律师。” 邹屿松了一口气,连忙道:“繁霜,现在快起飞了,你人在哪呢” 背景声里的提醒尤为清晰:“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有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 右繁霜听得清清楚楚,她怔在原地:“我的机票是下午的。” 罗律师明明和她说是下午那班飞机,晚上到y城开会和谈判。 邹屿也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听错了时间,我们中午就要谈判,你下午过去,怎么来得及你缺席的话,这次案子的提成悬了不说,成绩都没了,你要留下来就难了。” 而空姐走过来提醒邹屿关手机,邹屿连忙说好:“繁霜,你尽量想办法吧,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我帮你打打圆场,就这样吧,要起飞了。” 电话那头响起忙音,右繁霜呆在原地。 罗律师…是故意的吗 苏忧言走过来,见她面色不对劲,敏锐道:“怎么了吗” 右繁霜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立刻去看最近的航班。 可最近的一班,就是下午她定的那班。 罗律师,是不是知道一天里最近的一班都要等到下午知道她必定要错过这次会议 右繁霜紧紧握着手机。 不可以,离开了陆氏,她怎么查姑姑的事情 右繁霜竭力让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又立刻查别的东西,她迅速搜索之后确定下来。 她查完松了一口气,立刻道:“阿言,我要在一个小时内到邻市,可以办到吗” 苏忧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淡淡道:“轻而易举。” 这里可是jh。 车飞速行驶在高速上,苏忧言紧紧握住右繁霜的手,她的手冰凉,脉搏却跳得很快。 他还没见过小傻子这么紧张。 司机开得又快又稳,还极其熟悉路况,俨然老手。 如果从这里坐火车去邻市,下一班还要多等半个小时。 右繁霜等不起。 不能从这里起飞,她就从邻市起飞。 现在离她起飞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减去值机托运和走去登机口的时间,她顶多还有四十分钟可以用。 右繁霜紧张到不由得乱想:“办托运的时候要是很多人的话,这一班飞机万一来不及。” 苏忧言淡淡道:“让周晚玉把行李寄到y城的jh,你可以省去托运的时间,拿了票直接登机。” 周晚玉在前面温声应道:“右小姐,不必紧张,来得及,到时候您去jh的商场拿行李就好。” 苏忧言握紧她的手:“如果你实在害怕,我陪你去。” 他只摸到小傻子的手冰凉。 苏忧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区区一个会议,她会被吓成这样子,好像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但他没有深究去让她更慌乱,而是毫不犹豫拿起手机买了机票。 飞机起飞前四十五分钟到一小时停止售票。 现在还来得及。。 第137章抓紧 第139章 独处 苏忧言买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右繁霜把手机给他,苏忧言把她的票退掉。 直接对着她的身份证号那些信息,在自己手机里给她买了和他相邻的头等舱。 给她买过票之后,他手机里留下了她的信息。 苏忧言面不改色,把手机还给她:“帮你重新买了,坐我旁边。” 右繁霜没有多想,把手机接过来。 到了机场之后,苏忧言和她很顺利地过完安检登机。 右繁霜终于松了一口气,栽进苏忧言怀里。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你看,是不是来得及”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旁边的女生忍不住看过去,只是一眼就被惊艳了。 好帅。 搂着女朋友轻声温柔安慰的样子也好苏。 他女朋友是什么福气啊。 然而女孩羡慕地看了一眼,出于礼貌又收回了视线。 右繁霜平复着呼吸,苏忧言听见她的呼吸声,忍不住轻笑道:“霜霜刚刚太紧张了,现在是不是有点难受。” 右繁霜逐渐平复了呼吸:“还好赶上了。” 苏忧言含笑低声和她说话:“我陪霜霜到y市,霜霜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什么” 右繁霜想了想:“阿言想要什么” 苏忧言伸出手,笑意漫不经心:“手机。” 右繁霜不解,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 苏忧言潋滟的眸子看着她,不急不忙道:“解锁。” 右繁霜当着他的面解锁,还是摸不着头脑。 苏忧言含笑道:“我想录个指纹。” 右繁霜意识到他打不开自己的手机,连忙把手机递给他。 苏忧言眉尾微扬:“霜霜愿意给我看吗” 右繁霜毫不犹豫,圆圆的眼睛澄澈清亮:“可以啊。” 苏忧言看着她天真又温柔的面庞。 那就好。 — 飞机落地,陆盈打开数据,一条属于右繁霜的消息跳出来。 已经是两个小时前发的了。 而楼裕犹犹豫豫的:“要不要给霜姐发个消息啊” 她踟蹰道:但是…既然已经迟到了,就算再赶也赶不上这次会议。” 肖骐看了一下当天机票:“确实,哪怕坐最近的一班也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起飞,到的时候都傍晚了。” 虽然他并不想趁人之危,但这次的不公平,确实会给他和楼裕带来便利。 这次的成绩,只怕右繁霜是没有了。 但肖骐再三斟酌,还是给右繁霜发了条消息:“我们到y城了,方便的话可以说一下迟到原因吗,下午的会议如果有人提起,我尽量帮你解释。” 对面没回。 看来是放弃了。 楼裕却是想到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虽然她很想压抑情绪,但眼底的开心却是压不下去的,她走到陆盈旁边,软着声音问:“陆律师,那我们现在去干嘛”. 陆盈看了一眼手机,淡淡道:“先去吃饭吧。” 陆盈的态度让楼裕窃喜。 罗绶本来以为陆盈会追究,但没想到陆盈直接把右繁霜当成空气了。 罗绶只是心底暗笑。 陆盈还是右媛的学生,对右繁霜也没多照顾。 那把右繁霜踢出去就很顺利了。 邹屿着急地给右繁霜又发了几条消息,但右繁霜都没有回。 也许真是放弃了,也是吧,科技公司的千金也不需要一份陆氏的工作。 而陈氏的法务也发现陆氏的团队里少了一个人。 昨天还在的,那个很漂亮的年轻律师… 等等,掉队的是那位右律师 陈氏。 第138章独处 的律师有意问罗绶:“罗律师,我看你们团队里面好像少了一个人,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罗绶有些抱歉地笑笑:“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有个实习生睡迟了,没赶上飞机,不过不用担心,她起不了很大作用,没有她也没什么问题。” 陈氏的律师微微诧异,但也只能按下不提。 众人心思各异地去了餐厅。 右繁霜飞机落地的时候十二点,比原来那班晚一个多小时,但是下午一点才开会议,时间绰绰有余。 开会的地点也在要收购的酒店。 出了机场,有jh的人来接机,苏忧言看着她上车。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右繁霜上车没关车门,和他招手:“阿言拜拜。” 苏忧言对她微笑:“去吧。” 而酒店里,陈晏岁一个人坐在偌大的会议室。 他早早就到了,留在那边心情乱糟糟的,他干脆赶了昨天晚上最后一班飞机飞过来。 有工作人员过来说了几句。 陈晏岁眉头微皱:“你确定” 工作人员认真道:“确定,旁敲侧击又问了一下,感觉有点内情,所以打电话给了右小姐,发现不在服务区,应该是在飞机上,急着赶过来。” 陈晏岁低头看了一眼表。 十二点半。 他淡淡道:“罗萨莉亚酒店的负责人还有多久到” 工作人员:“已经到了,在和我们这边的人交待洒店细节。” 陈晏岁把资料拿过来,依旧低着头看:“让他们交接清楚一点,尽量立个电子版本,耽误时间不要紧,我们可以等。” 话音未落,右繁霜气喘吁吁站在了门口。 陈晏岁和工作人员齐齐抬眸,陈晏岁面色疏离:“不用立电子版本了。” 工作人员微微鞠躬后离开。 右繁霜看见只有陈晏岁的会议室,狠狠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大家都还没有到。 陈晏岁紧紧握着手里的资料,纸都皱起来,却一直垂眸看资料,一眼都不看她。 莫名的,心里按捺不住的烦躁。 右繁霜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陈晏岁冷声道:“那是被收购方负责人的位置。” 右繁霜连忙站起来:“那我坐哪比较合适” 陈晏岁抬眸,那双华美的鹤眸冰冷,琥珀色的瞳孔并不像阳光,更像寒凉的酒液:“你自己找地方坐。” 他看着她身上的雾蓝色衬衫,overe,很多年轻女孩都喜欢这么穿,她下半身是一条墨色荷叶边短裙,设计剪裁高级,露出笔直修长的腿,人也显得利落干净。 但他并不觉得,这件衬衫是overe的版型。 更像是,本来是男人衬衫的版型,被她当成了这种风格来穿。。 第138章独处 第140章 她怎么在这里 陈晏岁想到这个,就觉得更加烦躁,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 右繁霜站在他对面想了想,走到他那边,找了一个隔他有八九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陈晏岁喉结一滚,语气微冷:“你就这么怕我” 右繁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把包放下来:“你想多了。” 陈晏岁翻着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坐过来。” 右繁霜没动,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陈晏岁看着资料上那些繁复的数据,声音里毫无情绪,只是冰冷平直:“如果你不想谈判的时候一个字听不到,就坐过来。” 右繁霜沉默了片刻:“但我的老师应该坐在前面,我坐过去并不合适。” 陈晏岁抬眸盯着她,窗外的眼光打在他清俊玉白的面庞上,似乎都结了轻轻的霜白:“座位以我为中心铺开,陈氏的员工坐我左边,陆氏在右,你坐的那个地方,根本没人坐。” 右繁霜犹豫了片刻,提起包,往里走了三个座位。 她坐下的片刻,陈晏岁放下了资料,气得面色发青:“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却没想到右繁霜平静道:“故意的。” 陈晏岁抬头看向她,右繁霜也看着他,只是她的表情很淡定。 风扶云摇,微微遮住了一些阳光,室内暗下来的片刻,他清逸俊朗的面庞却没有该有的正气与柔和的:“你很讨厌我” 右繁霜面不改色:“你说我们坐你右边,我们六个人,我坐第六个位置,没有问题。” 陈晏岁的面色铁青,他努力压抑住烦躁回头去看资料,但是心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情绪却压不下去。 他翻资料声音太大,像是故意的。 右繁霜本就耳力灵敏,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晏岁却在她看他的一瞬,余光看见了她看自己,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不怀好意却更像是自虐地嘲讽:“这个角度看,我很像他” 他面色冰冷,眼底那一点点笑意都是挑衅和锋利。 右繁霜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硬是缓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发神经” 陈晏岁面无表情:“是,我就是发神经。” 他冷笑一声,盯着她看:“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在想,他长得好像苏忧言,还是在想苏忧言比他顺眼” 右繁霜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她连忙避开他的视线,用资料挡着脸,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往那边看,你别想多。” 陈晏岁把手里的资料放下,却不打算放过她,他冷笑着盯着她:“哪里像嘴唇,侧脸,还是眼睛” 右繁霜拿资料挡住自己,一个字都不回答。 陈晏岁直接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抽出了她手里的资料,追问道:“哪里” 右繁霜又拿起一份资料遮着脸,显然是不想交流这种问题。. 陈晏岁才正常了多久。_o_m 而离会议室不远处,楼裕有意又提起右繁霜没来的事情,罗绶皮笑肉不笑,冷淡道:“作为新人,本身业务能力也不够出色,这次赶不上,就说明态度也不够端正。” 楼裕迎合道:“早上出门发现她还没出房间的时候,我就想着她会不会缺席,没想到真缺席了,也怪我,应该提醒一下她的。” 肖骐暗暗拍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别讲了。 楼裕却继续绿茶道:“都怪我——” 话音未落,众人拐过转角,齐齐僵在门口,十脸震惊,楼裕的声音死死哏在喉咙里。 陈晏岁一手搭在右繁霜面前的桌子上,去抽她拿着挡脸拒绝交流的资料,就那么片刻的姿势,像是将她圈进怀里。 只是短短片刻,偏偏被众人看到。 右繁霜不仅拿文件夹挡。 第139章好福气 着自己,还捂着耳朵不想听他乱说。 直到面前立着的文件夹被抽走,才意识到他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她触电一样弹起来,躲开他的同时,却对上门口众人震惊的视线。 右繁霜瞬间也震惊在原地。 完了,刚刚陈晏岁一直巴拉巴拉地说话,她不想听就捂住了耳朵,没发现有人来了。 这次,真的说不清了。 陈氏的法务很自觉地转过头去。 而陆氏的五个人目瞪口呆。 楼裕和肖骐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种这么刺激的场景。 陆盈都瞳孔地震地站在原地,邹屿更不用说。 罗绶是最缓不过来的,不仅因为陈晏岁刚刚的动作。 更因为, 右繁霜,怎么会在这里 陈晏岁见右繁霜弹起来躲开他,反应极大,就像是应激一样。 他看着她身上的衬衫却觉得更烦躁,伸手要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她到底哪里像,右繁霜却立刻去拍开他的手,不想有任何被误会的可能。 但没想到那一下不仅没有打偏他的手,反而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清脆的啪一声响在会议室里。 门口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晏岁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俊面铁青,一个粉色的巴掌印却横在他清俊的面庞上,他冷声道:“就这么烦我” 右繁霜却一直看着门外,表情紧张。 他顺着她的视线,冷冷看向门口,才发现门口的人。无错更新 众人连忙左顾右盼,慌乱地假装自己没看见。 右繁霜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完了。 这回真的完了。 这是甲方。 她已经可以考虑去哪个厂上班了。 右繁霜挣脱了陈晏岁的手,紧张地看向陆盈,结结巴巴地和自己的老师找个台阶下:“是小晏总脸上有蚊子。” 陆氏众人:“” 陈氏众人:“” 陆盈竭力控制住表情:“我也看到了。” 陆盈还转过头来,违背良心地看向邹屿:“邹律师是不是也看到了” 邹屿本来想说哪有,却生生刹住车,赶紧补救:“对,好大一只。” 她还用文件夹扬了扬:“这大夏天的,蚊子白天都上班。” 她尴尬地干笑了一声:“是烦人哈。” 陈晏岁面无表情:“进来。” 陈氏的律师才松了一口气,陆氏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邹屿却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个开劳斯莱斯来接右繁霜的年轻财阀。 比陈晏岁看起来还贵气还帅,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类型。 妈呀,这两人遇上得是什么修罗场。 年纪轻轻的,就能看到这种雄竞大戏,右繁霜,好福气啊。。 第139章好福气 第141章 袒护 众人落座的时候也尴尬。 楼裕坐在右繁霜旁边,脑子里都不听地在想右繁霜会不会知道自己刚刚说她的坏话。 她本来以为右繁霜一定会错过这次机会的,那样的话,右繁霜肯定没资格留下来了。 可是,人家比他们到得还早…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从晚宴回酒店,在酒店门口刚好看到陈晏岁上车离开。 当时已经很晚了,她好奇地问了一句,酒店的员工说小晏总是去赶飞机去y城,当时她还在想陈晏岁怎么那么敬业。 现在一想,说不定就是和右繁霜一起来的。 真是完蛋了,人家和甲方的关系那么可以,简直可以说是意犹未尽。 陈晏岁脸上顶着一个淡粉的巴掌印,硬是面无表情地开完了整个会议。 楼裕和肖骐不由得感叹他的心理素质。 被收购方的负责人有点好奇,但本着敬业和得体,硬是也假装没看到。 而且就算是陈晏岁顶着一个巴掌印,也把对面说得哑口无言。 合同细节简直写到了变态的程度,让人不禁好奇他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就住在酒店里,他的细节几乎是令人发指。 陈氏的员工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节需要附加到合同里。 像什么通风管道,消防通道的,十二家酒店里有八家采光有问题,因为酒店楼层在餐厅楼下导致屡禁不止的蟑螂问题都提出来了。 感觉晏总好像要讲价,而且是那种不遗余力,锱铢必较的讲。 对面的负责人一直在擦汗,对于这些隐藏的问题都很清楚,但没想到会被挖出来说。 陈氏自己的人拿着合同都紧张了起来。 甚至讲完价之后,陈晏岁还来了一记绝杀,提到了罗萨莉亚的财务问题,说他们的账目和之前草拟的转让声明并不一致。 陈氏的人都懵了。 这,小晏总也没和他们通气啊。 晏总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找了其他审计去查的啊! 而罗萨莉亚的负责人一身的冷汗,只顾得上对对对是是是,您再考虑一下,再给次机会,根本就没精力再去注意陈晏岁脸上那个巴掌印,更不会去深究是谁打的。qδ 陈晏岁一个人把对面说得各个一头冷汗。 陆氏低头狂改合同,陈氏众人目瞪口呆。 终于结束的时候,陈氏众人也一身的冷汗。 罗萨莉亚的负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说歹说是把这个收购案保下来了,回去赶紧把财务问题给解决,免得下次谈判又出幺蛾子。 只是,目前为止,这个收购价已经和一开始说的收购价相差甚远了,差不多到罗萨莉亚心里预期的底线了。 这位瑞德曼斯的小少爷,真是比律师还能说,甚至都把他们的律师说沉默了,也把陈氏这一排律师也说沉默了。 陆氏众人只觉得爽,毕竟是抽市值和收购价差距的百分之五, 陈晏岁硬生生又把收购价压下来那么多。 而且这并不是最终谈判,最后还是要陈璟和罗萨莉亚更高级别的负责人谈。 妈呀,要是最终谈判也是晏总去谈,那岂不是狠狠压制对面 只有陈晏岁知道,自己的文件夹里,夹着右繁霜那本本子。 有一半的问题,几乎都是右繁霜提的。 她的眼光很独到,也很细腻。 最主要的是,有很多人也许注意到了这些问题,却不会想着去写进合同里。 很多很小的事情,汇集在一起就是大问题。 会议散的时候,陆盈第一个把右繁霜拉到自己身边,让她跟着自己出去。 楼裕想跟上来问右繁霜怎么来得这么早,都跟不上来。 罗绶心里更是一沉。。 第140章袒护 右繁霜和陈晏岁好像并不是前男女友的情况。 陈氏现在还是甲方,据说陈董非常宠爱小儿子,本来流传的是,除了继承权什么都能给,但现在看来,似乎继承权也有机会。 右繁霜和陈晏岁有关系,要在陈氏这个案子上,找到机会让右繁霜出错,在最后的评审里被理所应当踢出陆氏,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陆盈把右繁霜带出去,找了一个咖啡馆,右繁霜很紧张,陆盈却没有责备她。 反而学那个广告:“你刚刚想的,是不是一个森林部落里,一群原始人在跳舞,后面的男原始人打了前面女原始人的屁股一巴掌,一群男原始人生气了,结果发现他是在打蚊子” 陆盈语气诙谐,拿着咖啡杯。 右繁霜有点错愕,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 陆盈垂眸笑笑:“脑回路真是和我一个朋友很像,莫名其妙的,有些时候让人觉得天真得好笑。” 但是又很可爱。 只看能力,明明不是天真的人,却奇异的天真,让人感觉猝不及防。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陆盈慢悠悠道:“是谁告诉你晚上才开会的” 右繁霜犹豫了片刻:“是罗律师。” 但是,罗律师和她没有竞争关系,她想不通。 陆盈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陆盈端起咖啡杯,又好奇道:“你那一巴掌是故意的吗” 右繁霜赶紧摆手,她着急道:“是个巧合,我只是想拍开他的手,没想到他往前走了,我直接打他脸上了。” 陆盈笑了:“慌什么,就算是打了又怎么样” 右繁霜一愣:“我打了甲方,您不生气吗” 陆盈笑道:“委托合同都签了,就算是你打了甲方,甲方也就会为难你,钱还是要给的。” 右繁霜有种心里大石落地的感觉。 说实话,她不怕陈晏岁追究,却怕陆氏因为这个给了她低评级。 这本是一场意外,如果影响了她的成绩,她会很被动。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最重要的是,罗律师,只怕不是记错了才告诉她是晚上开会。 罗律师自己是中午到的,却告诉她晚上才开会,显然是有意的。 陆盈温声道:“有些事情,要你自己去克服问题,我和罗绶是平级,她为难你的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毫无疑问,她不想让你留在陆氏,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时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前辈,如果你不能防范和反击,就会被诬陷,百口莫辩。”。 第140章袒护 第142章 紧急公关 右繁霜由衷道:“陆老师,谢谢。” 换成别人,也许提醒都不会提醒,让她懵懵懂懂地被踢出去。 陆盈放下咖啡杯:“剩下的你自己去琢磨,看看能摸到什么头绪。” 右繁霜点头。 陆盈看向窗外:“要不是你今天给我回了消息,说你已经在机场,准备赶过来了,我恐怕真的要以为你赶不上这次会议,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为了公平,这个成绩,我都不能给你。” 右繁霜却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只是天真又温和地看着她:“但是这一切没有发生,这就够了,不用担心错过的意外,应该要提防以后的意外才对。” 陆盈回头看向她,看见她那双天真又我见犹怜的眼睛,大而澄净,有某一瞬间,像看见了另一个人。 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相似。 她温声道:“说的是。” — 散了会议之后,陈晏岁看着陆盈把右繁霜带出去,他的面色简直冷到比刚刚开锋的利刃还光寒。 陈氏众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晏总哪里是本来就打算这么咄咄逼人,这明明是气的,之前的谈判里,小晏总有筹码也是慢悠悠地放出去的。 这一次,罗萨莉亚是撞在了枪口上,被逼到无路可退。 那么多人看见右小姐打了晏总,晏总不气才怪。 但是,长得那么帅,有点什么风流韵事并不丢人,反而是魅力加成啊。 陈晏岁看着那个放了右繁霜本子的文件夹,越看越觉得不耐烦:“把这堆资料拿去丢了。” 员工赶紧过来收拾收拾,准备丢掉。 然而陈晏岁看着员工抱着那摞资料要出去时,心里却更不舒服。 “回来。” 员工听见他叫,又赶紧回来。 陈晏岁敲了敲桌面:“那个文件夹留下,其他扔掉。” 员工赶紧把那个文件夹拿出来,恭恭敬敬放在桌面上。 陈晏岁看着那个文件夹,恍然间也觉得她说得对。 他就是发神经,做这种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莫名自嘲地笑起来。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每次遇到右繁霜的事情,他就莫名其妙地变得不可理喻。 苏忧言刚刚落地回到魔都,周晚玉已经在机场等他,开门见山直接说事情:“这次出事并不是您的问题,而是小承总在管理公司期间,对护肤品这条线有些操之过急,在祛痘的配方里添加了较高的美白成分。” 周晚玉将平板递给他,让他看上面的资料:“小承总太过贪心,想做出全能的产品,拥有更多的卖点,于是添加了百分之三的美白成分抗坏血酸磷酸酯镁,和熊果苷,想打出祛痘同时又能美白的招牌。” 苏忧言淡淡道:“说问题。” 周晚玉:“但问题就在于,有些敏感皮肤的顾客对熊果苷不耐受,本就是用来祛痘,结果脸上长了更多的痘。” 苏忧言翻着那份资料:“试验的时候,难道试验者没有出现过敏反应吗” 周晚玉边走边说:“没有,巧就巧在试验者都是耐受皮,没有敏感皮。并没有对熊果苷起反应,所以这个产品的口碑也极其两极分化,认为好的将这个产品捧上天际,确实达到了一部分营销目的,但是有非常小部分消费者确实用了之后烂脸,哪怕用来擦手都会手上起痘。目前来看,概率大概是千分之三” 苏忧言按灭平板,果断道:“先把所有商场里的这个系列产品下架,如果有的,立刻协商赔偿,积极调解,尽量不要闹大,撤掉所有这个产品的宣传和广告,有来专柜退货的,无条件退。” 周晚玉接过平板:“是。” 苏忧言基于苏承颜想法的出发点去想:“再看看产品里还有没有这种为了追求多重功效,杂糅添加的问题产。 第141章紧急公关 品,如果发现有,马上去找是否有消费者用了之后出现问题的情况,如果有,马上下架,另外,让公关准备应急预案。” 周晚玉点头:“已经让公关那边准备了。” 而工作室里,尤娜拿着让张尔逸屁股长痘的那瓶jh:“喂,你这个东西能不能退呀,一千多还让你长痘,这都得索赔了吧。” 张尔逸躺在沙发上瘫着,了无生机:“我觉得可能是我的问题,我隔壁那个寝室一个宿舍都挖了我的去用,人家痘好得贼快,珍珠那么大的痘两天就好了,屁问题没有,就我,拿来涂屁股都会长痘,而且我看网上好几个大v都在夸,夸得神乎其神。” 他捂着脸哀嚎:“我就是没有变帅的命。” 尤娜:“……” 她搜了一下,发现有个美妆博主大胆开麦说这个产品有问题。 她给张尔逸看:“喂,也不止你一个用着感觉不行的好吧。” 张尔逸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看完之后,长出一口气:“原来不是我不行。”. 尤娜:“” 走出机场后,周晚玉和苏忧言坐在车上,仍旧在提这次的事情。 周晚玉翻阅着资料:“公关那边的资料传过来了,说两三个月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有索赔,但是因为索赔的人太少,很容易就压下去了,这次这位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突然爆出来,说这个产品有问题,才引起了大面积的讨论,但实际上,引起烂脸问题的顾客并不多。首发更新” 苏忧言双手交握,眸光微沉:“查一下那个博主的所属公司,看看她和什么人来往。” 周晚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一般的处理方式,都是将对方告上法庭,而且我们的法务有把握能胜诉,因为所有添加剂都在法定范围以内,配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人不耐受所以有一小部分人认为产品出了问题,而且索赔退货的时候jh也很干脆,并不逃避。” 苏忧言抬眸看她。 周晚玉果断道:“这样应该更一劳永逸。” 苏忧言笑了笑:“不承认问题,而是去告对面” 周晚玉愣了一愣:“您的意思是” 苏忧言冷静道:“认错吧,出了问题积极调解赔偿,而且,擒贼先擒王,这次的问题不出在产品上,出现在jh的内部。” 周晚玉想了想,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之前一直不爆雷,但是这个美妆博主的吐槽,引起的负面新闻量级可以说是她的粉丝数远远达不到的程度。 而且网上很多人在说,一换继承人马上出问题,这个继承人怕是问题不小,恐怕是个没什么良心的商人。 之前jh的产品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从来都很好用,这次却为了营销爆点让人烂脸。 这种情况下,一般应该攻击产品,但却有人莫名其妙攻击起了继承人。 更像是有人刻意引导舆论。。 第141章紧急公关 第143章 上钩 周晚玉迟疑道:“您觉得背后操纵舆论的人是小承总” 苏忧言眸光平静:“我动了谁的蛋糕,问题就出在谁身上,苏承颜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更多的也是听命于苏涛。” 他的眸色微深:“而且,苏承颜不会拿自己的产品去做这件事。” 苏承颜虽然做事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有大局观,绝对不会用这种把整个蛋糕推翻的办法去竞争。 这个办法,只有一个人会用。无错首发 而且是气急败坏地用。 苏忧言淡淡道:“处理事情还是其次,先回趟老宅吧。” 司机立刻调转方向。 车一路驶向老宅。 苏涛看着网上被引导的评论,说这一代的继承人只是个商人,丢失了玉山的初心,玉山是国内走出去的唯一一个高奢,一代接一代的继承人却越来越忘记本心,丢了良心,只知道赚钱,而不顾消费者死活,为了噱头什么都敢干。 苏涛眼底露出笑意。 苏承颜推门而入,苏涛的笑意立刻凝固,把手机放到一边:“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苏承颜把一叠资料递给他,俊美得有些阴柔的面庞只是平静:“新品牌马上就要上市了,您现在让jh口碑下降,无疑会影响到新品牌。” 苏涛皱眉道:“新品牌是苏忧言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承颜形状妩媚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眼底却是冷淡:“您弄出这种新闻来,是想新品牌上市不久就股价跳水吗” 苏涛微怒:“你现在教训我的口吻,似乎你才是父,我是子,你只对你爷爷做得到尊敬是吗” 苏承颜只是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语气疏离:“我很尊重爷爷,但这一次我说这些话,只是因为您的做法欠妥。” 苏涛冷声道:“你懂什么这个产品本身只是小事,给苏忧言添点堵而已,苏氏不是只有你爷爷的话要听,我是你爸,如果你一点都不尊重我,那你和苏忧言有什么区别” 苏承颜只是平静道:“抱歉,爸,我只是希望您能用公平竞争的方式,爷爷不希望您接手苏氏,只是因为您的格局和眼界被局限在了内部,看不见外面。” 苏涛站起身,将他那叠资料扔到他身上:“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苏承颜垂下眼皮,面不改色捡起那些资料:“是我错了,您别生气,往后我不会再说了。” 苏涛看着他弯下腰去捡文件,那股愤怒终于下去了一点。 苏承颜捡起资料,向苏涛微微鞠了一躬出去了。 恰好看见苏忧言推着苏劲松的轮椅往外走,阳光撒了两人一身,苏劲松花白的头发都被染上了阳光的浅金,而苏忧言在阳光下,冷峻的眉目也似乎温柔了下来。 苏劲松难见地笑得很开心。 连苏忧言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这次的产品问题根本没有影响到爷孙之间的关系。 苏承颜握着手里的资料,看着这爷孙和睦的场景,眸色微微沉下来。 每每看见爷爷那么疼爱苏忧言的时候,他就生出不该有的羡慕和妒忌。 甚至恨不得有心脏病,被爷爷养在膝下的是自己。 被偏爱而得到权力的,也是自己。 明明,他也有能力。 为什么他不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面 就因为苏忧言有心脏病 凭什么谁弱谁有理 这个世界明明是弱肉强食,苏忧言这个弱者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有资格命名新的品牌成为创始人。 凭什么亲情,爱情,这些苏忧言都有 他却只能被亲情羁绊,被父亲的愚蠢牵住了脚步,甚至爱情都不能有,只能用来联姻。 甚至,哪怕他做到了这种程度,爷爷也好像永远都看不到他。 。 苏忧言却想要什么有什么,两年植物人,又有一年站都不起来,然而他痊愈回国的那一刻,爷爷还是毫不犹豫就把位置交给了他。 苏忧言连管理都没有学过,甚至每天还在顾着那个愚蠢单纯的未婚妻。 凭什么,他得不到苏忧言能得到的机会 他从伦敦商学院毕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次考试达不到优秀,掌管集团的时候,也是如鱼得水,很快就适应。 哪怕在苏涛的控制下,他也扩张了国外市场,清洗了董事会,可以说是做到了他能想象到的极限。 连爷爷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现在,爷爷却将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集团交给了苏忧言,把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果实亲手送到了苏忧言手上,而且是慈爱地交给了苏忧言。 苏忧言不想联姻,爷爷甚至可以去见他那个出身极差的未婚妻。 而他连追求喜欢的人都不可以。 苏承颜看着他们的身影,却将手里的纸张握成一团。 真是,太可笑了。 不远处,苏劲松慢悠悠道:“你不着急吗现在可是上市前夕,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苏忧言面色淡淡:“您觉得我懂玉山,是最好的设计师,当然也知道,在管理上,会有人比我更看不下去这种局面。” 苏劲松乐呵呵的:“你倒是淡定地利用人心,但你这样,并不像个继承人。” 苏忧言只是平静地看向水面:“您认为刘邦为何能胜过项羽,是因为有才能吗” 苏劲松动了动鱼竿,悠然自得道:“那当然不是有才能,但他会用有才能的人,会利用人心,否则就他那领兵功夫,早就死在泗水了。” 苏劲松慢悠悠道:“但你这个自夸是不是早了点” 苏忧言看着泛着涟漪的水面:“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问题,自然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不必我动手。无错更新” 苏劲松笑道:“你还看不上这次的问题,要真有大问题来了,你办得了吗” 苏忧言看向水面,淡定道:“鱼上钩了。” 果不其然,杆子抖动起来,苏劲松赶紧收杆。 苏劲松感慨道:“你这小子眼睛真利,我杆还没抖呢,你就知道有鱼要上钩了。” 苏忧言笑笑:“鱼见饵不见钩,人见利不见害,鱼刚刚游到鱼钩附近,我只是猜它这么近,很难不受鱼饵诱惑,肯定会咬钩。” 贪心的人,最容易被利益引诱,出现破绽。 越是贪心,越是容易上钩。。 第144章 渔翁之利 右繁霜回到酒店,却被通知不用再去接下来那几个城市了。 右繁霜一惊,还以为是因为这次的意外,她被除名了,谁知道,邹屿居然说是因为晏总全部走过了一遍,所以亲手裁掉了出差时间,让法务抓紧时间立合同。无错首发 右繁霜转了转笔,问了一下还需要待多长时间。 邹屿直接回答她说现在都可以走。 右繁霜因为罗绶的事情,心里生了提防,结果陆盈是第一个回去的,肖骐也跟着买了晚上的飞机票离开。 楼裕说要享受总统套房,所以不舍得走先,其他律师则是准备再考察几天。 右繁霜干脆买了晚上的机票准备回去。 现在的情况,只怕要少和罗绶待在一起。 右繁霜收拾完东西,从洒店房间里出来,结果谁知道迎面碰上陈晏岁。 右繁霜下意识站定,准备转身原路返回去。 她刚转身要装没看到陈晏岁时,陈晏岁出声了:“站住。” 右繁霜还没跑,陈晏岁就抓住了她的手,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掌,温度在刹那间传递过来,右繁霜下意识抽走手,陈晏岁却拉住她,将一个礼盒放在她手心里。 右繁霜像是烫手一样把礼盒扔回给他:“我不要。” 陈晏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轻讽:“这是陈氏给每个律师的礼物,你也不用自作多情。” 他唇角轻蔑地勾起,带出些审视和玩味,过分优越的唇形让他看上去有些风流。 右繁霜愣了一秒,却用力把刚刚碰到他的手在背后蹭蹭,努力蹭掉那股奇怪的感觉。 陈晏岁看见了,表情微冷,直接把礼物放在旁边的栏杆上,转身就走。 陈晏岁走得不见影了,右繁霜才试探性地去揭开礼盒,是一支很精致的女士手表。 右繁霜小心翼翼地拎着礼盒的一个角,敲肖骐的门,问他有没有收到礼物。 肖骐把手伸出来,大大咧咧露出一支蓝宝石石英表:“有啊,昨天就有人送过来了。” 右繁霜放下心来。 那就好。 肖骐想到右繁霜和陈晏岁那个尴尬的关系,一下子就理解了右繁霜的担忧。 估计他们的甲方是在追右繁霜,让她为难了。 毕竟, 肖骐看向右繁霜温柔而纯真的面庞。 大概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女孩。 哪怕生气都是温温柔柔的。 而右繁霜得到让人放心的答案之后,直接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跑了。 比肖骐这个归心似箭的跑得还快。 直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心定了。 结果刚打开数据,就发现自己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全是陌生号码,右繁霜试着拨了一个回去,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 右繁霜试探道:“今天您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请问是哪位,有什么急事吗” 那头的声音虽有些老态却温婉:“老师找你的电话找了好久,还是问了那时和你关系最好的同学才拿到你的电话,那天之后,你怎么没有给老师打电话啊,伤呢,好些了吗” 右繁霜那一瞬间几乎是整个人灵魂出窍,她不敢相信:“老师…您不怪我” 郑渝西的声音温柔而关切:“你怎么认为老师会怪你当初你离开的时候说明了原因,是要去治病,老师一直都相信的,你现在病好些了没有,有没有要老师帮忙的地方” 右繁霜鼻头一酸:“没有,我现在病好了,可以唱歌了。” 郑渝西松了一口气,温和缓慢的声音充满慈爱:“那就好。” 右繁霜紧紧握着手机,泪盈于睫。 那时,她其实根本不只是因为病的问题。 李月娟连学杂。 费都不愿意给她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给钱让她去继续学音乐 那些演出服,乐器,书籍,哪一样不需要钱堆出来。 更别说是艺考,只怕她连路费都没有。 那一次,因为没有路费,她和老师说,觉得水平不够,要放弃比赛机会的时候,她看得见老师眼底的失望。 那次比赛决定能不能进重点艺高,可她放弃了。 她根本负担不起艺高。 老师有多生气,她是感觉得到的。 可这一刻的郑渝西只是不计前嫌,温声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念书” 右繁霜压住哽咽:“国大。” 郑渝西欣慰道:“太好了。” 哪怕她没有再唱歌,也依旧过得很好。 那就够了。 右繁霜紧紧握着手机,生怕错失这片刻的温馨:“老师,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看您。” 郑渝西温声道:“周末的时候来老师家里吃饭,好吗” 右繁霜含泪道:“好。” 郑渝西听得见她那边的飞机起飞声:“你在机场吧,老师不打扰你了,快忙去吧,周末再来老师这里,老师好好跟你聊聊。” 右繁霜哽咽道:“嗯。” 郑渝西那头挂了电话,右繁霜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感慨万千。 她以为,老师再也不会原谅她。 就算是不计前嫌,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右繁霜提起行李箱的拉杆,往外走出机场的时候,都莫名觉得脚下似乎更有力了。. — jh产品的问题仅仅出现一天,就有各大博主出来辟谣打脸那个爆料博主。 『买的时候柜姐就说了敏感皮不能用,盒子上也标注了敏感皮不行,对熊果苷过敏也不能用,这就相当于你明明对猪肉过敏你还去吃猪肉,结果你还去找人家卖肉的麻烦,说人家肉不干净,拜托,我没用过更好的祛痘产品了好吗』 『这个产品下架了我的真的会气死,我的本命护肤品,没痘我都会日常用,被某些人带节奏骂到一整个系列下架我也是服气。麻烦你看看包装上的字,认不认识过敏不要用这几个字啊。』 一堆美妆博主出来喷那个带节奏的博主。 一开始只是公关花了钱,请原先夸过这款产品的博主反击,后来完全是博主们看到有热度,跟风而来。 本来这款产品就是因人而异,用得好的人是真心认同这款产品。 苏承颜做事素来是考虑大局,虽然用了很多噱头堆起来,却给自己留了底,不仅在盒子上标注了慎用,还让柜台特意提醒,不至于出太大问题。 而苏忧言一手抄底,直接整个系列下架,原先用得好好的那批顾客当然极其不满意,舆论自然触底反弹。和苏忧言所料一样。 且苏承颜根本坐不住,是他找的公关,让公关找了其他美妆博主反击,苏忧言根本什么都没做,就坐收渔人之利。 苏涛知道是苏承颜出手解决的时候,气得砸了花瓶。 而苏承颜和苏涛之间裂纹只会更深 这对父子根本不同心。。 第145章 脱胎换骨 虽然网上还在吵得热火朝天,各执一词,但已经没人纠结继承人不继承人的问题了。 而且过敏的那一边,明显吵不过觉得产品质量极佳的那部分。 这么一来一回,反而把jh送上了热搜,让路人吃了个瓜,一看都明白了。 这个爆料博主都对这东西过敏,还故意去用,这不是特地找茬吗居然还带那么多人去骂品牌。 就算是目前护肤界最流行的刷酸,都会有各种提醒,让你不能短时间内用太多次,会皮肤过敏。而这个博主一个对熊果苷不耐受的人,找了这款产品去用,简直是故意找事。 就算是退一万步,这个博主不知道自己熊果苷不耐受,是不小心踩雷,人家jh有说不赔吗,之前的每一起误踩雷,哪怕是误踩,jh都赔了,因为这次事件,还态度诚恳地道歉。 而jh这波全面下架,反而让人觉得jh委屈。 真是傻啊。 习惯了用这款产品的消费者,则是一直在官博下面催重新上架,甚至这款产品被黄牛炒出高价。 苏涛本想给苏忧言添乱,没想到乱子添到了自己头上,连一向听话的二儿子都和自己作对。 苏忧言的事情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 右繁霜下了飞机,放好行李之后,第一时间却是去找了刀疤洋。 刀疤洋在咖啡厅等右繁霜的时候,莫名觉得局促不安。 直到右繁霜出现,他才觉得心里有点底。 右繁霜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咖啡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看了过来,但她不说话的时候遥远又清冷,并不是很好接近的类型,那几个人又立刻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右繁霜坐到刀疤洋面前,刀疤洋有点紧张,直接开始给她汇报起来工作:“右轩这段时间一天课都没逃,我天天都接他放学,前几天他还总是没什么作业写,昨天他写了三四个小时,写完都十点了,明显上心了很多,还有——” 右繁霜淡淡道:“可以了。” 刀疤洋双手掌心出汗:“姐,那你还想听点什么” 右繁霜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有人给他兜底吧” 刀疤洋坐立不安的:“我感觉有点那个意思。” 右繁霜平静道:“你没有告诉他,我留了我父亲的东西,要做亲子鉴定,而且实际上我很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吗” 刀疤洋尴尬地笑了笑:“说是说了…” 右繁霜低头看了一眼表:“我知道了,快放学了,我和你一起去接他吧。” 刀疤洋先是一惊,而后喜出望外道:“太好了,小胖子看到你来肯定会很开心。” 右繁霜的表情却只是平静得麻木,她并不真心的时候,温柔的眼睛会让人觉得她冷静到疏离,她的面型是干净利落的美人面,瓜子脸清冷,骨肉匀净。 神态里的忧郁与脆弱感浑然天成,不会让人觉得故意,像是经历过不为人所熟知的低谷,看透了很多东西。 那双眼睛平静而幽深,像一面静水流深的春湖,就算是看的人明知内里在凛冽地涌动,仍不由自主伸出手。 她给刀疤洋的感觉,是一个看不透且复杂的人。 不可以轻易惹,要绝对地示以尊敬。 两人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碰上孩子们晚自习放学。 刀疤洋熟练地站在常站的位置,等了五分钟,果然等到了右轩。 而右轩看见刀疤洋的时候,开心地刚想伸出手打招呼,却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右繁霜。 在路灯下,她清冷如霜雪,肤色洁白得泛寒,打扮高级而利落,有不少男孩子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右轩将要伸出去的手停住了。 而右繁霜,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已经脱胎换骨,眼神。 再也不躲躲闪闪,也不再一脸苍白脆弱,了无生机。 只是短短一个月,她好像恢复了活力和生机,不仅如此,她身上那种轻熟的冷静,像清风一样袭来,微冷而有存在感,让年轻的男孩子们移不开眼睛。 右轩忐忑地收回手,低着头走到她面前,像鸵鸟一样低着头,紧张道:“你来了。” 而右轩的同学出了校门,和右轩打招呼,却更多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右繁霜身上:“哇,这是你姐姐吗,你姐好漂亮…” 右轩抬头瞧着右繁霜的脸色,小声道:“嗯。” 那人感慨道:“真羡慕,你姐姐这么漂亮,你怎么就长成这挫样了。” 右轩不自然地用鞋子摩挲着地面的小树枝:“我只是太胖了。” 那人拍了拍右轩的肩膀,笑道:“唉,别不开心嘛,我不是有意的,走啦!” 右轩点点头。 那人骑上单车走了。 右繁霜淡淡道:“韦洋,你先回去吧,我带他走。” 刀疤洋连忙点点头:“好。” 他拍了拍右轩的手臂:“小胖子,好好跟你姐姐相处,别乱发脾气。” 右轩低着头一言不发。无错首发 刀疤洋看他那个蔫巴样子,只能暗自叹气。 刀疤洋走了之后,右繁霜语气平直地开口道:“走吧。” 右轩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虽然情绪有点低落,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希冀。 他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右繁霜走在前面,也不回头看他,这让右轩很忐忑。 直到他发现这条路不对:“不是回家的路吧” 右繁霜站定了,却没有回头看他:“这是去做亲子鉴定的路。” 右轩的心跳加速。 而右繁霜声音冷静:“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如果你是爸爸的儿子,我会管你,但不会给你钱,如果你不是,从此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二是不做,从今天以后,我不会让人管你,你自生自灭。” 她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选吧。” 右轩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却更有被冤枉的感觉:“我当然是爸爸的儿子!” 右繁霜语气冷淡:“你说的不算,我只信专业的报告。” 右轩握紧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才平复了一下呼吸:“好,我证明给你看,我就是爸爸的儿子,我也不需要你管我。” 右繁霜淡淡道:“这样最好,你要死要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第146章 忍不住多看一眼 右轩赌着气和右繁霜去做检测。 当看见右繁霜拿出沾有右春生dna的东西时,右轩气恼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不管我们了?」 右繁霜只是扫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这是姑姑回来的时候保留的,姑姑很早以前就让我做你的鉴定,她觉得你有问题。」 右轩僵在原地。 是啊…爸爸走的时候,姐哪有现在这么无情,是姑姑觉得他有问题。 而工作人员将采样拿进去,嘱咐右繁霜八天之后来拿结果。 右繁霜没管他想什么,直接打了车,右轩站在路边失望又生气地看着她,右繁霜没有关车门:「上来,我去见你妈,顺带把你带过去。」 右轩背脊僵硬,紧紧抿着嘴唇,还是上了车。 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李月娟这几天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瘦到脱了相,脸色灰白,因为太瘦,皮都皱到了一起,长出来的皱纹,就像是生命的裂痕。 正在一点一点将她的生机全部流失出去。 偶尔她妹妹会来看一眼照顾一下,但主要是来看这个房子。 李月娟清楚,却只能无奈又无力地看着。 她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右繁霜推开门的时候,屋里一股难闻的味道,李月娟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是右繁霜,用力地牵出了讨好的笑意。 右繁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数痛苦的女人,现在如此不堪一击,以至于她曾经那些痛苦都像是笑话。 右繁霜淡淡道:「你走了之后,操办丧事的事情找你妹妹,我不会过来,但会找人过来房子收拾干净。」 李月娟声音嘶哑,强忍情绪:「…行。」 右繁霜看着她:「我是在哪个被捡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被捡回来,被捡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有没有什么标记?」 李月娟看着她,那双干枯到眼球都泛黄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像是死鱼的眼睛,乍一看还有些吓人。 她努力回忆:「标记…」 可下一秒的她,却像是猜到会有那么一天,她甚至讨好地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右繁霜只是冷眼看着。 李月娟有气进没气出,虚弱道:「你爸爸把你捡回来,是从西边的长宁站捡的,但现在已经拆掉了,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你的衣服,我不记得了。」 右繁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李月娟讨好地牵拉着苍白的嘴唇:「妈知道你一向善良,你找到自己的父母之后…不会不管小轩吧?」 右繁霜平静道:「你既然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些事情何必问?」 右繁霜转身就走,李月娟想拉却拉不住她。 右轩愤怒地拽住她:「你怎么能这么对妈?不仅抢走妈的房子,还对妈说这种话。」 右繁霜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抢?***房子,是通过伪造合同得来的,你知不知道爸爸怎么死的?就是因为被你妈催着开夜车回家,在路上出车祸离开的,而你妈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立刻伪造协议签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右轩一惊,不敢置信。 而右繁霜转过身来,眸子幽深而冷静地看着右轩:「那个时候爸爸和李月娟早就离婚了,李月娟急着要钱,逼当时还在生病的爸爸开车回来,威胁他说不回来就别再想见到一双儿女,你当时还小,我就在旁边听着。」 右轩面色一白,却负隅顽抗道:「不可能!」 他拽住右繁霜:「你别走。」 右繁霜只 是冷声道:「伪造合同一般会被认定为构成合同诈骗罪。根据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规定,骗取对方当事人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特别巨大,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右繁霜扫了一眼在床上的李月娟:「而特别巨大的量刑标准,是五十万,这套房子现在的市值少说是五十万的十倍。」 右轩面色发青。 右繁霜的视线缓缓落在右轩拽着她的手上:「我只要有心,你妈最后的时间都要在牢里度过,你现在,放不放手?」 她语气冰冷。 李月娟爬过床边,用力伸手打右轩:「松,松手,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右轩的手被打开,他鼻头一酸:「妈!」 李月娟只是瞪他一眼。 而右繁霜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曾经那么害怕的家,原来也不过区区如此而已。 她走出家门的时候,路边的车灯一晃而过,照亮她眼底的清光,一刹那间更像是泪光。 摄影师给兰汀拍摄新品牌繁霜的珠宝系列宣传大片。 兰汀的助理依旧欣喜,和周晚玉说话:「我真没有想到,我们小兰有机会当hoar的品牌大使。」 周晚玉皮笑肉不笑:「是苏总觉得在内娱来说,兰小姐的气质和hoar是比较相合的。」 兰汀的助理受宠若惊:「还是苏总钦点的?那我们小兰真的太合苏总眼缘了。」 周晚玉勾了勾唇,算是笑笑。 苏忧言就站在后面看兰汀现场摆oe,兰汀的姿态舒展又自然,优雅得像一枝郁金香。 苏忧言眸色浓郁,站在打光灯旁边看着,旁边的人看他面无表情,都害怕哪里让bo不满意,工作更是战战兢兢。 兰汀似乎是意识到了苏忧言一直在盯着她看,她有意道:「能停一下拍摄吗?」 摄影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苏忧言的脸色,苏忧言淡淡道:「哪里有问题?」 兰汀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条项链,是不是再加一颗主珠会平衡一些?」 苏忧言的视线凝在她脖颈上,看着那条黑珍珠的项链,光滑圆润,贵气饱满,但中间那颗珠子的量感有些轻。 似乎镇不住这条项链。 兰汀对他笑了一笑。 在场的人听见兰汀居然挑小苏总的刺,都捏了一把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兰汀知不知道,这条项链是苏总亲自设计的啊? 连兰汀的助理都冷汗直冒。 而苏忧言就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看着兰汀许久。 兰汀却依旧镇定自若,甚至还露出笑意:「您觉得呢?」 苏忧言淡淡道:「场务来一下。」 场务马上过来:「您说。」 苏忧言看向兰汀,兰汀露出得体又温雅的微笑,苏忧言眸中波澜不起:「拿修首饰的工具和备用黑珍珠来。」 场务连忙去拿,而苏忧言看着兰汀,面无表情道:「项链拿过来。」 兰汀起身,取下项链和走到他面前都行云流水,姿态舒展,让人分外能感觉到年轻影后的气韵。 苏忧言接过项链,拿起了工具,直接就拆项链。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一惊。 而兰汀面前,苏忧言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细长的钳子,也像是在做手术一样精细,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极其专心却又毫无顾忌。 柔和而如线的银色灯光落在 他身上,让他本身出众的五官更分明地在阴影错落间突显。 上万一颗的黑珍珠,他直接用手把t字钉从珍珠底部扎进去,有力的手指固定住珠子两边,大拇指指腹顶住珠底。 兰汀都以为要扎不穿的时候,他竟然直接扎穿了,兰汀都微惊,只是随意的一个举动,却无疑彰示了这个男人的有力。 他手上的青筋清晰地浮凸起来,在优雅和专注之间,无来由的,性感。 兰汀拿着杯子,抱着胸在一旁看着,视线却不由得缓缓从他的手,过渡到他的脸,看他俊美得让人沦陷的脸。 这个男人,真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着迷。 兰汀迷离的眼眸中浮现一丝笑意。 苏忧言的手,苏忧言的脸,都太好看,让她忍不住多看一眼。 真是,绝版的艺术品。 苏忧言把最后的指腹轻而易举将直银针压弯,让那颗珍珠勾住了项链本体。. 曲朝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第147章 阿言的味道 苏忧言将项链递给兰汀,兰汀含笑接过:「可惜现场条件有限,要是这条黑珍珠项链能配上墨色花朵的活花手环、耳环,那些虽然鲜活美丽却没有光泽,就更能突显它的光润贵气。」 苏忧言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 而兰汀将项链当着他的面戴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苏忧言看着她的脖颈。 确实,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美是要靠同类元素衬托的。 苏忧言薄唇微启:「去找一束黑玫瑰来,不论预算。」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好,马不停蹄地跑出去了。 周晚玉低声道:「苏总,我记得打版的时候,似乎还有一条项链,更镇得住场子,不用鲜花也可以。」 黑玫瑰未免太难找了一些。 苏忧言只是语气冷淡:「那条项链另有用途。」 右繁霜走进玄关,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她打开灯空荡荡的,耳朵里,听不见什么声音。 阿言不在家里。 右繁霜跑进房间里,抱住苏忧言的枕头,苏忧言身上那股镇定又强大的冷香轻轻扑进鼻息,似乎她在抱着的是苏忧言,勉强让她翻涌的内心得到一丝平静。 她紧紧抱住枕头,呼吸他的气息,似乎要努力将那股气息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心里好空,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右繁霜不自觉地缩成一团,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 苏忧言回来的时候,进卧室看到的就是小傻子抱着他的枕头睡得正香。 细细的手臂环着枕头,把枕头抱在怀里,脸也埋过去。 苏忧言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但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就坐在旁边一直看着她,也不打扰。 右繁霜睡了有小半个小时,终于醒了,她一醒就看见苏忧言坐在床边。 颇有冲击力的美貌在眼前陡然出现,苏忧言表情疏淡地看着她,她并不能看透他的情绪。 右繁霜坐起来,还抱着枕头,那双眼睛天真却担忧:「阿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苏忧言淡淡道:「霜霜怎么抱着我的枕头睡着了?」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有阿言的味道。」 苏忧言伸手,像摸自己的小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宽大的手掌抚过她的头发,右繁霜乖乖地臣服在他掌心之下,他的声音低沉:「抱我的枕头顶多是望梅止渴,不如来我怀里。」 男人的声音太有诱惑性,右繁霜松开了枕头,往前凑了一点,靠在他怀里。 一如既往,稳定有力的心跳和宽厚的胸膛。 她有种喝醉了的感觉。 苏忧言淡淡道:「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右繁霜乖乖道:「出差时间砍掉了一部分。」 苏忧言「嗯」了一声。 他开口道:「先出来,我热了牛奶,出来喝一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静。 右繁霜不舍地站起来,往外面走。 苏忧言也起身走进厨房,把热好的牛奶放到桌上。 牛奶太烫,右繁霜拿勺子喝着牛奶,苏忧言就坐在她对面。 右繁霜搅着牛奶,落寞地念念叨叨:「我刚刚好想你,结果回来之后发现你不在。」 右繁霜抬起头想看他的反应,可他的眼神始终冷淡,右繁霜又试探着继续道:「阿言,你以后可不可以早点回来啊?」 苏忧言依 旧一派平静地看着她,却并不回答,让她感觉自己似乎哪里犯错了。 右繁霜甚至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没有在听,小心道:「阿言,你在听吗?」 苏忧言看着她,忽然站起来,俯身而下,吻落在她唇上。 他起身,视线依旧一直凝在她的嘴唇上,语气浅淡:「在听。」 右繁霜依旧沉浸在情绪里:「阿言以后可以早点回来吗,我看不到你心里空落落的,今天我又坐飞机又带我弟去做鉴定,真的好累,回来的时候以为可以看到你。」 苏忧言面色冷淡地听她念叨,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右繁霜继续念叨:「但你不在家,我好想你安慰我一下。」 苏忧言忽然又单手捧住她的脸,薄唇压下来,柔软的触感传来,右繁霜下意识闭上眼,他却起身了,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又答了她一句:「嗯。」 右繁霜有点迷糊:「啊?」 苏忧言只是一直看着她,视线定定,右繁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右繁霜试探道:「阿言…你听明白了吗?」 苏忧言不回答,只是垂首看着她。 右繁霜迟疑道:「阿言?」 苏忧言抬步走到她那边,坐在了她旁边,声音低沉缓慢:「你刚刚说什么?」 右繁霜反而脑子一下子宕机了,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说话,苏忧言直接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下来,不让她继续说了。 而刚刚拍摄散场的摄影棚里,兰汀翻阅着工作室的社交账号,第一条就是上次拍摄jh时的。 评论少了很多,只因为第一次发布时,评论里提到了苏忧言,还有些人不分轻重地拿陈氏的小儿子和苏忧言比,这二者分明是天壤之别。 无疑是在给她找麻烦,所以删掉了第一次发的,第二次再发,评论就少了许多。 但她翻着翻着,又发现了踩苏忧言捧陈晏岁的。 陈晏岁,就是那个瑞德曼斯的小少爷吧。 瑞德曼斯怎么和jh比? 她有意用自己的大号回:「露脸的摄影师是dieelsu哦,国际新晋摄影师,在哈苏国际摄影赛里拿了三个组的大奖,因为镜头有变形拍不出本人十分之一的英俊,dieel的颜值气质放在艺人里也是会红得发紫的水平,亲眼见过,摄影师本人比作品更像艺术品,还是不要对比啦。」 她的突然回复,让粉丝们蜂拥而至。 「第一次被翻牌!汀汀是不是和这个摄影师关系很好啊!」 「我信老婆,老婆这么美,老婆亲自认证的帅一定是超级大帅哥!」 「我本来就觉得陈晏岁不怎么样,虽然有点像,但这个摄影师真的贵气又英俊,比陈晏岁更像财阀,长相上利落的那股英气是陈晏岁没有的,就算是脸拍得有点变形都超级帅哥氛围,气质真的是抹灭不掉的。」. 曲朝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wap. \/118\/\/.html 第148章 暗含寓意 兰汀的下面,当然都是喜欢兰汀的人,兰汀一说话,蜂拥而至的人都顺着兰汀说,更宁愿相信兰汀。 更何况兰汀很少翻牌粉丝,这么突然来一下,大家都极其热情。 最后看到的评论几乎都是在夸苏忧言,毕竟那个里,真的已经是极其惊人的英俊。 兰汀关掉手机,看向窗外,想到刚刚说她一定和dieel很熟的评论,眼底浅浅露出一抹笑意。 苏忧言松开右繁霜,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右繁霜有一点懵,他的眼睛里有清亮的光点,但浓郁的墨色瞳孔却平静,就这么和她对视:「有没有和陈晏岁发生什么事情?」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睛,难以启齿道:「有…」 苏忧言看着她。 右繁霜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慢吞吞道:「打了他一巴掌。」 苏忧言皱眉:「他对你做了什么?」 右繁霜急忙解释道:「我是不小心打的,不是故意的,他当时突然凑过来问我他和你哪里像。」 苏忧言只是语气微冷:「是故意的更好。」 他今天想了一整天这件事。 把她和陈晏岁放在一起,他心里乱成一团,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许他就不应该离开。 他整天想着这件事情,不仅是心情,整个人都有种被笼罩在 只要把她放在有可能和陈晏岁接触的地方,他都觉得危险。 哪怕他很清楚她已经长大了,他如果处处限制,她会真正感觉不自在。 但面对这种情况,他无法做到理智。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阿言你等我一下。」 他看着她跑进房间里。 右繁霜进去翻了翻行李箱,拿出一个盒子捧到苏忧言面前:「陈氏送的礼物,是陈晏岁拿过来的,我不是特别想要,我交给阿言,阿言怎么处理都可以。」 苏忧言接过来,揭开一看,是一支女表。 只看品牌价格不菲,小傻子不懂这些,陈晏岁大概是故意送的,不是陈氏统一送的。 苏忧言眸色一冷,合上盖子。 果然。 他抬眸看向右繁霜的时候却温柔:「霜霜知道男人送女孩子手表是什么意思吗?」 男人送女人手表,大多不是随便送的。 右繁霜好奇道:「还有意思的吗?」 苏忧言讽刺地勾了勾唇:「希望那个女孩子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一看见表就会想到自己。」 送表就是表白,一般男人送给女人手表,含义都不会太纯洁。 一是这东西贴身,二是男人送出去的手表一般不会太便宜,基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一个男人,精挑细选送出去一件礼物,怎么想,出发点都不会太干净。 最重要的是,这隐藏的含义里,其实和男人的占有欲有关,手表是最容易被人看见的标记,而一个女人戴上属于某一个男人的手表,那个男人看见的时候,会自然而然认为这个女人属于自己,有那种暗昧的想法,和只有自己知道的炫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只不过,这不能说给小傻子听。 陈晏岁恐怕是注意到了小傻子的表,故意又送了一支挑衅他。 右繁霜恍然大悟,欣喜道:「所以阿言是希望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 苏忧言含笑道:「是啊。」 右繁霜扑进他怀里,苏忧言搂着她,却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霜霜觉得我和他像吗?」 右繁霜诚实道:「以前觉得有点,现在完全不觉得,他和你从眼 神到外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对陈晏岁,是因为阿言没了,所以同情他,可同情他的同时,也可惜,可惜那样好的一双眼睛,生在他脸上。 阿言的遗迹,留在了这样的地方 让她怎么都不忍心看他堕入深渊。 让人觉得又无奈又生气。 那双眼睛,在灯火明灭不清的时候看,真的很像。 阿言的瞳色很深,眼尾上扬,睫毛浓密。 陈晏岁的瞳色是琥珀色的,眼尾平直,眼睛很清亮,不像阿言那么深情温柔。 但灯火昏暗的时候,陈晏岁的眼睛,乍一看,会和阿言很像。 因为眸色变成晦暗的深,眼尾形状不明显,眼睛会混沌不清。 每每那一刻,她就会觉得,死去的阿言又活着了,哪怕只是一秒两秒,用阿言的眼睛看着她,什么都不要说,所有像陈晏岁的动作都不要做,只是用像阿言的眼睛对着她。 她照顾他,也借他那双眼睛,毕竟,陈晏岁也不喜欢她,只是喜欢芒果而已。 而阿言回来之后,虽然她依旧可以一眼认出阿言,但阿言和以前其实很不一样。 阿言更成熟了,五官更利落冷峻,从身形到声音,陈晏岁和阿言完全不同。 只是眼型万里挑一,依旧会有一点难以否认的相似。 苏忧言声音低沉:「真的不像吗?」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睛,她眼里是一片天真而饱满的爱意,似乎他是世间唯一:「不像。」 苏忧言的语气软了下来:「这个案子还有多久,和陈晏岁交涉的次数还有几次?」 右繁霜掰着手指头数:「大概还有两三次。」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离他远一点。」 右繁霜点头。 苏忧言认真道:「陈氏送给其他人的也是表吗?」 右繁霜应道:「对啊,送给男同事的也是表。」 苏忧言摸她头的动作微微放缓。 送给小傻子的表起码二十万起步,没有人会随便送这样的手表。 那就是为了送给她这支笔,所以故意给所有人都送了手表。 而此刻的陈晏岁,坐在落地窗前,他看着窗外,城市灯火辉煌一片,却想起了那件雾蓝的衬衫,就和现在,被灯火璀璨照亮一片,成为墨蓝天空一样的颜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忍不住这么去做,明知道她不属于自己。 看见她穿那件衬衫,他会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和她其实连陌生人都不如,他却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右繁霜还没应,苏忧言就握起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却温柔缓慢:「表怎么不戴?」 右繁霜急忙解释道:「过安检的时候取下来了,就一直放兜里忘了戴上。」. 曲朝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wap. \/118\/\/.html 第149章 我好爱你 苏忧言的手从她兜里摸进去,摸到了她的表,但右繁霜忽然看着他的手腕:「阿言你的袖扣真好看。」 她抬起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可以送给我吗?」 她水盈盈的眼睛似乎在发光发热,让苏忧言抵抗不住。 她还伸手去摸他的手腕,软软的手抚过他坚硬的骨节,她始终充满爱意地看着他:「阿言,我想要。」 面对她的眼睛,苏忧言很难拒绝,他眸光温柔:「什么都可以给你。」 右繁霜开心地去解他的袖扣,放进自己兜里,又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柔软:「阿言,不要生气了,我保证,我只喜欢你。」 小傻子用软绵绵的脸颊蹭他,很蠢的行为,却莫名的让他感到安心。 右繁霜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像是微醺一样傻笑:「阿言是不是吃醋了?」 不等他回答,右繁霜露出满足的笑:「谁都能让阿言吃醋,真好啊。」 苏忧言看着她。 右繁霜在他耳边笑:「阿言是不是很爱我,所以关心则乱,很担心我被别人抢走?」 苏忧言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直接道:「嗯。」 右繁霜更开心了,她凑上去对他一通乱亲,苏忧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小傻子像热情的小猫小狗。 右繁霜搂着他的脖子,那双荔枝眸和他对视的时候,微醺又沉浸在对他的爱意里:「阿言,我也很爱你,和阿言什么都可以给我一样,我也什么都可以给阿言。」 苏忧言和她对视,爱意似乎可以从温柔的目光中流淌出来,不用丝毫掩饰自己的爱意,因为对方一样爱自己,不必害怕触角伸出去会受伤。 这是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唯一一份毫无保留的爱,格外害怕失去。 只是他不能说给小傻子听,怕她觉得他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有能力。 右繁霜微微直起身子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又天真地看着他:「阿言,我爱你。」 还不等苏忧言回答,她又开心地在他颈窝里蹭蹭:「我好爱你。」 她洋溢着欢喜的声音像是喝醉了一样。 苏忧言忍不住笑道:「喝奶都会喝醉吗?」 右繁霜仰起脸笑:「不是啊,是因为阿言在这里,阿言,我好爱你。」 苏忧言的唇角控制不住地露出笑意,似乎一下就被小傻子哄好了。 她从裙子的兜里掏出一对袖扣捧给他看,她笑眼弯弯:「我给阿言带了礼物。」 苏忧言有些意外,倒没想到她的裙子还有口袋。 他垂眸看着,是一对很精致的雪花袖扣,碎钻排列成六瓣雪花的样子。 右繁霜像小孩子献宝一样把袖扣捧到他面前,笑盈盈的:「是霜花。」 苏忧言好奇:「是繁霜的霜。」 右繁霜注视他时,永远都如同他就是她的世界中心,她的眼睛深情而单纯:「是啊,阿言喜欢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苏忧言好像被带入了充满迷雾的森林,失去了方向,被炙热而单纯的爱意包裹起来,充盈他每一寸灵魂,他都被她那双微醺的眼睛看到失神迷醉:「喜欢。」 右繁霜却没给他戴,而是把霜花放在桌上,搂着他的脖子去亲他,哪怕是和他接吻,嘴角都会忍不住地露出笑意。 和小傻子在一起,他好像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可以将爱意倾泻而下。他搂住小傻子温柔地吻她,而小傻子贴进他怀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 小傻子还仰着头看他,像是意犹未尽:「阿言,靠得太近了,忍不住想亲亲你。」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 右繁霜直起身子来捏着他的脸拉了拉:「阿言,你刚刚是不是在生气?不要生闷气,吃醋就告诉我,我可以哄哄你,我希望阿言开心,而且知道阿言吃醋,我也会很开心。」 她的尾音俏皮地上扬,让人听了就开心。 苏忧言真的想亲死小傻子,她怎么可以这么蠢这么可爱。 右繁霜笑嘻嘻的,看着他歪了一下头:「阿言,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得如晚风:「什么?」 右繁霜开心道:「我弄坏了你房间的床头柜。」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霜霜做了坏事还那么开心?」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撒娇地蹭蹭:「我错了嘛,我本来想着,放了行李之后还要出去一趟,就把装着袖扣的盒子塞进去,让阿言自己发现,结果盒子太高,把抽屉的滑轨卡坏了,但我又赶时间,就没弄。」 右繁霜靠在他颈窝里笑:「所以阿言出去端牛奶的时候,我把袖扣从里面抠出来了。」 苏忧言笑了, 难怪没有盒子。 苏忧言听着小傻子在那笑,他也忍不住一直笑,他温声道:「那霜霜倒是把袖扣给我。」 右繁霜伸手把桌上的袖扣拿下来给他,嘿嘿地笑着:「阿言原谅我。」 苏忧言把袖扣接过来扣上,温声道:「这么小的事情,我不可能怪你。」 右繁霜用脸颊蹭蹭他的颈窝:「我知道啊。」 她端端正正地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他一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阿言,我好喜欢你。」 苏忧言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知道了,我也很爱你。」 右繁霜开心道:「阿言说的是爱我。」 苏忧言搂着她的腰,好像被她一直开心的气氛感染了:「是啊,我爱你。」 右繁霜凑近他的脸,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我也爱你。」 苏忧言笑了,温声道:「所以刚刚要我把袖扣给你,是因为要让我戴上你送的袖扣?」 右繁霜直接道:「不是啊,阿言的东西,我都想要。」 苏忧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右繁霜却看着他的脸,目不转睛。 阿言的一切她都想拥有,和阿言有关系的一切她都想得到。 阿言只能是她的。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牛奶还喝不喝?」 右繁霜看了一眼时间,咕哝道:「两点了,要洗澡睡觉了,不想喝了。」 苏忧言应道:「好,洗澡睡觉。」 右繁霜摸摸他的脸,开心道:「好啊。」. 曲朝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wap. \/118\/\/.html 第150章 居然能甩你 天方大亮。 陈晏岁已经在公司等着陈伯晋。 陈伯晋进办公室的时候,陈晏岁正在看财报,随口道:「我听说你擅自砍掉了出差的一大半时间。」 秘书端着咖啡进来,放在陈晏岁面前,陈晏岁端起咖啡,面无表情直接道:「因为烦。」 秘书将另一杯放到了陈伯晋面前。 陈伯晋笑了笑:「既然觉得烦,就少插手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你哥吧,爸给你钱,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 陈晏岁放下咖啡杯,垂眸道:「不是因为公司事务烦躁。」 和她待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觉得煎熬。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地伤害她,像以前那样。 他其实,哪怕能和她做朋友都很好。 可是他总是忍不住做一些自己都觉得过分的事情。 幸好这一次只是送了一支表,她未必会懂,不会那么明显。 再待两天,他觉得自己会发疯。 陈伯晋确实风轻云淡道:「因为追不到女人所以烦躁?」 陈晏岁皱眉:「你调查我?」 陈伯晋语气平淡:「你被女人当众打了一巴掌,我想不听到都难。」 他以为陈晏岁去追人,结果是丢人。 还好,有些风流逸事,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 只不过可惜了他给陈晏岁的安排。 陈晏岁冷着脸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陈伯晋双手交握,搭在办公桌上,看着自己年轻的小儿子对自己摆脸色,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几分可爱,慢悠悠道:「不喜欢聊这个就不聊,人没追到,这个项目你还想不想跟?」 陈晏岁果断道:「当然,这个项目顶多到一半。」 陈伯晋了然:「还想追?」 陈晏岁放下财报,面色紧绷:「和女人没有关系。」 陈伯晋拿勺子搅了搅咖啡:「这个女孩子和苏忧言有关,上次苏忧言对你动手,是不是因为她?」 陈晏岁反问:「搅黄了你的生意,你很不开心?」 陈伯晋难得的,脾气颇好地道:「我们已经准备往东南亚扩张了,当然是暂时放弃了欧美市场,和苏氏的合作也就告吹,你得不得罪他,对爸爸来说,没有关系。」 陈晏岁和吃了枪药一样,冷着脸道:「没关系何必多问。」 如果是陈璟在这里,绝不敢这么对陈伯晋说话,也就是陈晏岁,陈伯晋勉强能容忍。 陈伯晋儒雅地笑笑:「但只是一个女人,想抢都抢不到,是否有些没面子?」 陈晏岁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陈伯晋看着还年轻,动不动就甩脸色的儿子,语气悠闲道:「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是风云人物,追你的小姑娘数不胜数,这么一个出身平庸的女孩你也得不到,真是让爸爸很意外,这样的出身,居然能甩你。」 陈晏岁有些听不下去,他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工作汇报:「如果您更宁愿嘲讽我,我现在就离开,不碍您的眼。」 陈伯晋也不气不恼:「对这样一个出身平庸的女孩,苏忧言怎么可能是认真的?但如果被你抢走了,估计能狠狠气到苏忧言。」 陈晏岁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回头看向陈伯晋,陈伯晋坐在办公桌后对他笑笑,反常地道:「不是吗?」 陈晏岁有些不确定:「您是什么意思?」 陈伯晋眼神温厚:「意思很简单,如果你追到这个女孩,爸爸给你打五千万。」 陈晏岁有些不敢置信。 陈伯晋的眼神久经沙场,在商 界摸爬滚打,却依旧有锐气:「这次的合作人尽皆知,苏氏说取消就取消,我们陈氏丢了脸,总要挣回来的。」 陈晏岁微微皱眉:「所以呢?」 陈伯晋摊开手:「虽然在国际上,苏氏是有地位,但我们陈氏在国内酒店业也是首屈一指的新贵,我们的面子,也是面子,爸爸也想看到苏氏继承人不顾颜面地失控。「 陈伯晋露出慈爱的笑意:「小岁可以帮帮爸爸吗?」 陈晏岁没想到陈伯晋会说这种话,他有些诧异又震惊,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从没有想过这么去做。 他觉得,最好最好的情况,不过就是普通朋友而已,能正常地和她对话,不会动不动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别扭和生气。 他不知道陈伯晋是真的想要面子,还是出于他的角度,给他一个能放手去追人的理由。 但陈晏岁只是拿着工作汇报:「不必了。」 他抬步离开。 — 右繁霜醒的时候,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那头的声音得体,像是带着笑意:「请问是右繁霜小姐吗?」 右繁霜闭着眼睛挠了挠额头:「嗯。」 那头有条不紊:「是这样的,我们是《千朵万朵》的制片组,希望请您参加我们下个月的综艺录制。」 右繁霜一听就是骗子,她直接挂掉。 把手机一盖继续睡,结果那边锲而不舍地打,右繁霜干脆把对方拉进黑名单。 苏忧言拿过她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右繁霜被那个电话吵醒之后却睡不着了,她干脆坐起来,面对着窗外晒太阳。 她想起刚刚的诈骗电话,拿起手机,查了一下那个综艺名字。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个综艺似乎是当下最火的舞台综艺。 千朵万朵的意思是百花齐放,只请当下最红的明星、网红,甚至是各种意外出圈的素人。 不请最好,只请最红。 宣传上说,千朵万朵的取名寓意来自『先春第一天与奇,千朵万朵蕃高枝。』 请各种最夺目的流量来争高斗艳。 但更多人认为,这个节目在宣传的时候,更多的是对流量的讽刺,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只是因为时代的浮躁而意外走红,根本禁不住节目组的灵魂十连问,马上就原形毕露。 以至于,千朵万朵还有一个说法,是『丰台芍药贱如菜,千朵万朵满车载。』 这些流量,根本不算什么东西,一波接一波,看着百花齐放,实际上贱如荠菜,车载斗量毫不新奇。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个节目就是要把最底层的东西揭给所有人看。 以至于不少流量明星上了节目之后原形毕露,掉粉还是小事,还留下了丢脸的梗经典永流传,被嘲笑至今。 也有不少突然爆火的素人输出惊人,让人发现反向魅力,以至于有了固定的粉丝和流量。 而右繁霜正在看节目介绍的时候,又有一条信息窜出来。 『右小姐,我们真是千朵万朵节目组的,如果您实在不相信,可以来电视台面谈,我们非常希望能够请到您,有任何合理要求我们都可以尽量满足。』 wap. /118//.html 第151章 长宁站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顺着那个信息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那边马上接起:「右小姐,您终于肯接电话了。」 右繁霜淡淡道:「你说你是制片,可以把办理广播电视经营许可证的必须要素背一遍吗?」 那边愣了一秒,像是有点措手不及,但还是努力回忆:「有广播电视及相关专业人员、资金和工作场所,其中企业注册资金不少于300万元人民币,具有独立法人资格,有符合国家法律、法规规定的机构名称、组织机构和章程…」 那边努力用听起来规范的语言,表述节目的创立过程。 右繁霜淡淡道:「还有。」 那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右繁霜语气疏离:「3。」 那边紧张起来了:「您等一下,我肯定能说。」 右繁霜毫不留情:「2。」 那边结结巴巴,紧张的时候一下想不起来。 右繁霜:「1。」 右繁霜的声音冰冷无情:「挂了。」 在她把手机拿下来的时候,那头却换了一个男声,急忙道:「在申请之日前三年,其法定代表人无违法违规记录,机构无被吊销过《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的记录,您别忙着拒绝,这实习生,还不熟练别见怪。」 右繁霜停住了。 那头连忙道:「我们一期一般会有五个嘉宾,这一期只请到两个,您要是来了,肯定能分到很多镜头,如果您将来想做网红博主,这一定会给您带来很多流量基础。」 右繁霜还没说话,但那边看右繁霜没挂,就知道有机会:「您先别急着拒绝我们,现在先给您发一份具体资料,您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联系我们,您要是担心的话,我们就在电视台见面。」 右繁霜的声音柔和下来:「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好像不是骗子。 她把电话挂掉。 苏忧言从后面搂过来,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声音温柔似水:「你刚刚和谁说话?」 右繁霜自己也有点懵:「一个节目的制片,说是邀请我去参加节目,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忧言把她的手机放到一边,搂着她轻声道:「嗯,先不管。」 阳光穿过阳台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温暖得让右繁霜闭上了眼,懒洋洋的光照着她,像雪正在被春光融化。 苏忧言从背后搂着她,他身上的温度裹在她身上,苏忧言的声音低沉得性感,厚重得让人有安全感:「看到你,觉得这一天都会很美好。」 右繁霜抓住了他的手掌,靠在他怀里,苏忧言和她有明显的体型差,让她有种自己小小一只被圈在他怀里的感觉。 环境给她的安全感太足,她不自觉又睡着了。 苏忧言发现她又睡着了。 伸手摸摸她的脸,她的睫毛动了一下,却依旧睡得很香。 小傻子好像比以前容易睡着一点。 或者说,以前没有试过在他怀里睡。 几年前,她就算只是靠着他听着他的心跳都会睡到流口水。 她在他身边会感觉到很安全,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心底愉悦。 但如果几年前,她就在他怀里睡觉,他估计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右繁霜睡得打起了浅浅的呼噜。 苏忧言第一次听她打呼噜,不平稳得像是小兽的哼哼,声音并不大,她的脸对着阳光,像一只在阳光下睡懒觉的小猪。 苏忧言突发奇想,拿手机录了下来。 右繁霜打了一会儿呼噜,又不打了,苏忧言看着她的脸,觉得她可爱得要 命,可爱得他想咬一口。 只可惜小傻子只睡了一会儿又醒了,还翻过身来看着他,大眼睛懵懂:「阿言,几点了?」 「八点。」 她眨了眨眼,好像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又坐起来放空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漱。 苏忧言一直看着她,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得要死。 她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苏忧言伸手挑了一下她的吊带,看着她的裙子一边无奈地浅笑一边道:「肩膀到这里全露出来了。」 右繁霜穿了一条吊带裙,设计很灵动,但本身是条半裙,已经露了腿。 右繁霜不好意思:「但是不好看吗?」 苏忧言干脆利落地把上衣脱下来裹住她:「好看,你这条裙子只能在家里穿给我看。」 他突然脱衣服,她有点不好意思,被他用衣服包起来的时候,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这条裙子不是阿言选的吗?」 苏忧言面不改色:「这条裙子不是这么穿的。」 右繁霜挠头:「就是这么穿的。」 苏忧言给她找了件薄外套,笑道:「外面还要穿一件。」 右繁霜怀里被塞进一套衣服,她看了一眼怀里的衣服,咯咯傻笑了起来,仰着脸看他,清亮的眼睛天真:「阿言,你的嘴好硬。」 苏忧言挑眉。 她看着他形状妩媚的薄唇,踮起脚亲上去,又傻笑:「但是再硬的嘴亲起来都是软的。」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一声。 右繁霜乖乖听他的,穿了件薄外套才出门,下车前,苏忧言有意看了一眼她的手:「表戴了吗?」 右繁霜把长袖撸起来给他看。 苏忧言温柔地笑笑:「拜拜。」 右繁霜张开五指:「阿言拜拜。」 她转身的片刻,笑意更深。 阿言真的是,好乖。 裙子是她故意穿的。 右繁霜脚步轻快,在上楼的时候偶遇了田云绛,她欣喜地打招呼,田云绛也笑:「早。」 右繁霜笑道:「师兄又来办事吗?」 田云绛点头:「是。」 他思索了片刻,还是笑道:「上次听你提过一下你的养父母,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右繁霜不解:「什么问题?」 田云绛有些抱歉:「可以问一下你在哪里走丢吗?」 右繁霜有些犹豫:「长宁站。」 田云绛没想过会听见这个答案,他呼吸都变慢了一点:「是西边那个二十年前就拆了的长宁站吗?」 右繁霜点头,她看田云绛表情有点怪,好奇道:「怎么了?」 田云绛不敢说自己的妈妈对火车站有阴影的原因,只是强颜欢笑道:「只是想着,说不定能帮学妹找找父母。」 wap. /118//.html 第152章 投资方 右繁霜只是笑笑:「算啦,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其实我没有抱太大希望。」 田云绛的声音不自觉紧张起来:「为什么不抱希望?」 右繁霜露出温柔的笑意:「学长上次有看到来接我的那个男人吗?」 田云绛不解:「看见了。」 右繁霜仰起脸,对他轻笑:「我不再盼望有父母替我遮风挡雨,因为已经有愿意替我遮风挡雨的人了,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来找我,也许并不希望我回去,而我也会有幸福的家庭,就不再强求了。」 田云绛被她眼里真挚而和煦的爱意打动,她似乎是真的对未来充满希望。 哪怕只看她的眼神,都能感觉到,那个男人也许真的对她很好,可以将她受过的所有伤害都治愈,让她的眼睛看上去那么干净,似乎没有受过任何轻贱和欺凌。 田云绛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一股难受,她的眼睛如此天真,却可以看得人眼热鼻酸。 — 苏忧言戴上蓝牙耳机,周晚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忧言戴着耳机,似乎在听什么东西。 苏忧言冷峻的面庞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似乎连眼神都温柔起来。 周晚玉恭敬道:「您在打电话吗?」 苏忧言眸底依旧有隐隐笑意,温声道:「不是,怎么了?」 周晚玉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苏忧言摘下蓝牙耳机时,指尖碰到耳机,耳机的声音误被调到最大,连周晚玉都听得见。 苏忧言面不改色签完名,把文件推到她面前,才关掉声音。 周晚玉好奇道:「这是…小猫的呼噜声吗?」 苏忧言垂眸含笑:「是啊,小猫的呼噜。」 他浓墨的眸子里笑意隐隐。 周晚玉露出笑意:「您还有这种爱好,是为了安神放松吗?」 苏忧言笑笑,算是默认。 不知道为什么,周晚玉就是觉得这一刻的苏忧言特别温柔,温柔到去了那些锋利和冷戾,他甚至对她笑,真的,难得一见。 她拿起文件,想了想:「之前您说给您找几只小奶狗,已经选了两只,也是为了疏解压力吗?」 苏忧言收起耳机:「不是为了疏解压力,单纯就是喜欢。」 周晚玉还挺意外的,苏忧言看上去并不像喜欢小猫小狗的人。 苏忧言忽然道:「有个节目叫千朵万朵,你听说过吗?」 周晚玉恭敬道:「听说过,如果您需要这个节目的资料或是植入广告,现在我可以整理一份给您。」 苏忧言淡淡道:「整理一份吧。」 — 右繁霜和田云绛告别后上了楼,周衫烨看了她一眼,右繁霜含笑道:「早啊。」 周衫烨的视线先是凝在她精致清贵的百合戒指上,又低下头收回视线,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早。」 右繁霜刚把东西放下,周衫烨忽然弱弱道:「听说你们这趟出去,一直住的是总统套房?」 右繁霜温柔地笑笑,如实道:「因为是酒店的收购案,所以要考察酒店情况,不止总统套房,每种等级其实我们都可以选,陆律师和罗律师就选了标间大床和特价,但我觉得总统套房情况更复杂,第一天晚上就先选了那个。」 周衫烨微微松了口气,低着头道:「这样啊。」 右繁霜将一个盒子放到她面前:「j市的纺织业很发达,我在那边看到两条丝巾,觉得都很适合你。」 周衫烨有些意外,她看向颜色素雅的丝巾,又看了一眼自己洗得掉色的牛仔裤。 明知她穿得朴素, 右繁霜这是 …嘲讽她吗? 右繁霜笑眼弯弯,荔枝眸含笑:「我本来想从他们之中挑出一条来,但是实在挑不出,就都带回来了。」 她歪了歪头,声音软绵绵的:「都送给你。」 她生得太清丽,无论如何都难以让人拒绝。 周衫烨面对这样阳光而璀璨的笑颜,反而觉得像是在反衬自己的黯淡卑微。 大概所有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女孩吧。 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而她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没用,他们一来就跟着老师接最赚钱的大案子,一边享受一边就把钱赚了。 而马太效应让穷的人越来越穷,她明明就很缺钱,却没分到这个项目组里。 周衫烨摩挲着笔,强装不在意地道:「刚刚我上来的时候,看见田师兄和你聊了很久,你和田师兄这么熟吗,上次也看见田师兄专门过来和你打招呼。」 右繁霜坦然道:「田师兄和我应该算是关系还可以吧,但熟悉的话,可能还要等以后,不过我和田教授很有缘分。」 周衫烨装着不在意,可是却一直没去碰那两条丝巾。 陆盈把右繁霜叫进办公室里,右繁霜连忙起身,和周衫烨打招呼:「我先过去。」 周衫烨心不在焉:「好。」 而邹屿拿着几份资料过来,往周衫烨楼裕和右繁霜桌上都放了一份,语气平直:「提醒一下他们,这份文件整理一下,你们每个人的都是不一样。 周衫烨连忙应好。 邹屿也没多说,转身离开。 周衫烨翻动自己的那份文件,发现满满一叠,几乎有五六十页。 她又看了一眼右繁霜和楼裕的,似乎比她薄许多。 邹律师,似乎一直对她和其他两个女生区别对待。 她看向那两条丝巾,犹豫片刻,将楼裕和自己的文件对调过来,把那叠又密又厚的文件放在楼裕桌上。 而陆盈的办公室里,陆盈温声道:「霜霜,你会跳舞吗?」 右繁霜陡然听见陆盈叫她霜霜,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她突然问自己会不会跳舞也很意外。 而陆盈看着她的眼神温和。 右繁霜不好意思道:「会一点,但跳得很差。」 陆盈从桌肚里拿出一张邀请函:「没关系的,今天晚上是陆氏的舞会晚宴,我个人想邀请你参加。」 右繁霜接过请柬,意外道:「是您的生日?」 陆盈点头,温和道:「是,所以,你作为右老师的侄女,我的学生,都有资格去。」 右繁霜笑道:「陆老师,生日快乐。」 「谢谢。」陆盈看着她的眼睛流光天真,有瞬间的恍惚,才记起来叮嘱她:「主要你要注意的是,陈氏和jh的负责人都会去,这两个最近是我的甲方,接下来的案子和jh有关。」 wap. /118//.html 第153章 共舞 右繁霜很意外:「jh和陈氏?」 陆盈坦然道:「是,陈晏岁有一定的可能会去,但陈董也会在,小晏总多少会受限,你不用担心。」 右繁霜连忙点头。 陆盈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几个疯狂的追求者,更何况你这么漂亮,可以理解。」 右繁霜连忙道:「陈晏岁没有在追我。」 陆盈挑眉:「你确定吗,但看情况,似乎没有人会觉得他没在追你,你有没有注意到公司上下今天有什么变化?」 右繁霜好奇:「多了几盆发财树?」 陆盈低头忍不住笑了:「好可爱。」 右繁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盈调侃道:「出去看看,感受一下,在这里是感受不到的。」 右繁霜糊里糊涂地出去。 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有人过来和她搭话。 「霜霜。」 右繁霜一抬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女人。 右繁霜踟蹰:「你是在叫我吗?」 对方故意凑近乎:「当然啦,之前一直想和你打招呼。」 右繁霜有点懵。 而另一个男律师也过来,笑道:「刚刚我过来看你没在,本来想来混个脸熟,我是你同系的老学长,高你七届。」 周衫烨在旁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而一个上午,一直有陆陆续续的人和她打招呼,她去个茶水间,茶水间里闲聊的前辈也照顾她,帮她拿这个拿那个,还要请她吃蛋糕。 右繁霜好像逐渐明白过来,陆盈说的变化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陈晏岁吗? 因为大家觉得陈晏岁是在追她? 更因为陈晏岁是甲方,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她有背景,特意和她搞好关系。 右繁霜坐在座位上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面前还坐着人,那人拿起她的文件看了一眼:「欸,不对啊,这个文件你是不是拿少了?」 右繁霜回了神:「少了?」 那人把文件翻看给她看:「这个案子是我跟的,这个地方,少了一部分证据,你少了这部分,怎么整理嘛。」 右繁霜接过文件,她刚刚完全没看出来少了:「少的那部分能还能找到吗?」 那人友善地笑道:「当然,这个我再给你从电脑里发一份就好了。」 右繁霜却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刚刚拿到的时候就是这样,难道还能有谁动过吗? 而楼裕拿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怨声载道:「怎么有五六十页啊,还要下午交。」 右繁霜追问道:「你的有五六十页?」 楼裕直接把自己的文件给她看:「你看嘛,六十一页。」 右繁霜接过来,发现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案子。 她把文件给回楼裕。 楼裕又怨声载道地继续搞。 右繁霜看向周衫烨的桌面,看不见那份文件,不知道收到了哪里。 而那个人把完整的案件资料发给了右繁霜,右繁霜想了想,抬头叫楼裕:「楼裕,我可以和你换一份文件吗?我可以做那一份厚的。」 楼裕先是有点诧异,而后惊喜道:「太好了。」 她连忙把那份文件递给右繁霜,右繁霜接过来,看着文件却沉思。 她想看看,是谁有意抽掉了那部分文件。 别的不拿,偏偏拿很难发现的部分证据,而且也只拿了部分,根本就看不出来有问题。 只能说明是有意的。 右繁霜抓紧时间把资料整理了,但偏偏这份资料又麻烦又复杂,她做完的时候,几乎接近下午下班。 她赶紧把结果交给陆盈,在下班前赶着完成了。 一看时间,离晚宴也就是一个小时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还好,这条裙子也能当个不张扬的小礼服穿。 右繁霜把东西收拾收拾就离开了。 晚宴的会场在一个酒店的后花园,位置在三十八楼,地面铺了草,还有沙滩椅遮阳伞,还有游泳池,会场占地面积相当大,右繁霜进来之后都有点找不着北。 来来往往的人她都不认识,只能找个角落坐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夜色降临,会场里灯火璀璨,更是一片繁华景象,服务生端着托盘走来走去,有专业的交响乐队落座,明显是要为舞会演奏。 右繁霜反倒庆幸自己没什么认识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邀请她跳舞,她的交谊舞跳得非常差。 时间一到七点,前面就有人欢呼和放礼花炮,右繁霜看过去,发现是陆盈登场了。 她穿了一条高开叉的黑色礼裙,冷艳且具有攻击性。 细细的眼线上挑,闪耀的钻石饰品点缀,并没有太多的妩媚,只是冷飒,有法律人的杀伐决断。 七分的外貌,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冷艳,全靠这份气质。 有人拿酒杯敬陆盈,陆盈也带着淡淡的笑回敬每一个人,只是始终觉得接近不了她。 乐队开始奏乐,右繁霜趴在桌上听着,准备看开场舞,却有礼宾走到右繁霜面前拔高声音喊了一句:「在这里。」 右繁霜一懵,而全场的人看向右繁霜。 陆盈终于找到右繁霜了,拿着酒杯浅笑,对众人示意道:「我的开场舞舞伴来了。」 右繁霜不解,而陆盈款款走到右繁霜面前,向她伸出了手:「帮我个忙吧。」 右繁霜还在懵的状态里,就已经被陆盈拉起来,众人在草地上让开位置,陆盈步伐轻盈,单手牵着右繁霜走到众人之中。 陆盈低声道:「华尔兹会吧?」. 右繁霜整个人是懵的:「陆老师,为什么是我?」 陆盈只是笑笑,只是她的笑容里似乎有很多内容:「就当是,帮我圆一个梦。」 右繁霜不懂,而陆盈已经轻轻搂住她的腰,曼妙优雅的音乐环绕,周围人的视线全都凝聚在两人身上。 陆盈明显是要跳男位,右繁霜踩了陆盈好几脚,但陆盈一直都没有生气,而是轻声道:「小心。」 右繁霜不懂,眼底还有些无所适从的慌乱。 而陆盈的视线已经看向了她的侧方。 右繁霜都注意到了,那个方向有一对外貌都极其出众的男女,而陆盈往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右繁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对璧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美得清艳的年轻女人笑得弯起眼睛,花瓣眸,半月唇,瓜子脸。 正靠在男人肩上。 男人搂着她的腰,烟白冷峻的一张脸也带上笑意,明显有点混血的五官在众人中并不突兀,只觉得俊美出众,斗南一人。 他手上还牵了一个大概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眼睛很大很圆,黑白分明,可爱得有点像小姑娘。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陆盈的开场舞,烟火璀璨,乐曲连贯,他们岁月静好。 可是右繁霜转回头来的时候,却看见了陆盈眼底的泪光。 并不是转瞬即逝,而是真的泪盈于睫。 右繁霜不解,有些慌乱:「陆老师,您怎么了?」 陆盈只 是对她笑笑,眸中泪光闪烁,什么都不说。 而宾客里,为数不多知情的人看出了端倪:「陆盈的舞伴是不是和那位有一点像?」 「不是特别像,眼睛和脸型乍一看有点,仔细看就不太像了。」 右繁霜本身舞跳得很差劲,但幸好陆盈有意跳踌躇步。 踌躇步又叫逗留步,在自娱跳法中,它可以用来作为交谈、变换动作或方位的过渡性转换、以及在人多拥挤时一边踌躇一边观望寻找合适位置的舞步。 无疑给了右繁霜反应的时间,让她能想接下来要跳什么。 wap. /118//.html 第154章 小嫂子 而右繁霜在手足无措之中,另一个人拉住右繁霜的手,直接把她拉了过去。 音乐很顺应时机地陡然一变,节奏变得欢快。 右繁霜猝不及防被扯到另一个人怀里,她下意识要甩开,却被那人紧紧握住手腕,游刃有余地带她进入舞步。 她抬头一看,而苏承颜也垂眸含笑看她,语气呢喃间竟有些暧昧:「又见面了。」 右繁霜惊骇,立刻想松开他,苏承颜却强带着她后撤步,舞步微圆。 他的脸既阴柔又英气,嚣张的眉弓和高挺的鼻梁与苏忧言如出一辙,但脸型却并没有那么英气利落,生了一张瓜子脸,他凑近她耳畔,含笑低声道:「这可是你老师的生日宴,你要毁了你老师生日宴的气氛吗?」 右繁霜蓦然一愣,视线环顾四周的片刻,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连陆盈都含着眼泪笑着看她。 右繁霜勉强维持住前推后进的舞步,微微咬住下唇。 而苏承颜见她脚步乱了,含笑提醒道:「康德拉交换。」 「男进左,女退右。」 璀璨的灯光中,俊秀的苏氏次子虚扶着他的未来嫂子:「侧行并滑步。」 右繁霜跟着他的话一步步追上,舞步在苏承颜的带领下,竟然流畅美观起来。 众人方才还以为这个女孩不太会跳舞,现在一看,也许是刚刚紧张了。 她跳起舞来真是太美了,像一枝白蔷薇。 「后退顿滑步重倾斜。」 右繁霜的脚下意识抬起,偏轴向后倒去,苏承颜接住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直接把她稳稳托在半空。 众人之中响起掌声和欢呼,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苏承颜含笑在右繁霜耳边低语:「看来我哥教得不如我好。」 右繁霜对上灯火下,那张肖似苏忧言的面庞,脑子里的弦陡然一崩,刹那间明白了他的身份。 阿言同父异母的弟弟。 右繁霜震惊,下意识想推开。 苏承颜反而稳稳将她扶好,托回水平线,在她的耳畔短暂划过他的面庞时,她听见他的声音含笑悠悠:「小嫂子,我叫苏承颜,记住了,后会有期。」 苏承颜松开她,但他身上幽幽如深海的香水味依旧停留在她鼻息之间,右繁霜眸中仍有余惊未定,而苏承颜已经走向人群,拿起酒杯回头轻佻地笑着向她示意。 恶作剧成功的愉悦和在捉弄范围内的游刃有余,让他像一条滑不溜秋根本抓不住的毒蛇,外表鲜艳美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重咬人一口。 不等右繁霜有别的动作,很快就有人来和右繁霜搭讪。 而苏承颜眼底笑意消散,将酒一饮而尽,右繁霜再一抬头,他已经消失不见。 右繁霜勉强应付了那些前来搭讪的男士,她左右看了看,没看见陈晏岁,松了口气。 她走向角落,想顺着人多的地方偷偷溜走。 刚刚真是有惊无险,差一点就要丢人了。 然而右繁霜走了两步,却看见了刚刚陆盈在注视的那对璧人。 高大的男人正和自己的妻子交谈,七八岁大的小儿子一本正经地加入他们的聊天,领结发型一丝不苟,俨然一个小大人。 画面太过美好,右繁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陆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徐徐道:「那位是祝先雄先生的嫡孙祝野。」 右繁霜微惊,没想到想溜被抓现行。 陆盈看着那对璧人,似乎是吝于介绍那个男人旁边的那个女人:「另一位。」 她的声音不自觉放轻:「是他的妻子。」 右繁霜不懂她那片刻的犹豫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些惊讶道:「祝先雄先生的嫡孙?」 祝先雄是华国有名的国画大师,入教科书都是小事,名字响遍整个华国。 以前,阿言的病房里就挂了一幅祝老先生的画,阿言说,从祝先雄的画里,看得出蓬勃的野心和疯狂。 换而言之,也算是一种生命力。 哪怕只是画一棵兰草,叶片边缘都锋利无比,墨浓于血,转折勾画有如利刃。 这种风格在老一辈艺术家中是独树一帜。 阿言很喜欢祝老先生的作品。 而陆盈看着右繁霜的眼睛,只是那么一霎那间,会真的有那么一点相似。 可是右繁霜的眼睛十足的干净,没有那个人一样的野心和真正的铁血手腕。 单单是眼型乍一看有些相似罢了。 陆盈把视线从那个方向收回来:「不说这个了,你认识苏承颜?」 右繁霜尴尬地笑了笑:「也算是认识吧。」 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准备。 陆盈倒是挺意外的,毕竟苏承颜和陈晏岁不一样,苏承颜从小到大念的是国外的学校,国内很少人能和他攀什么同辈关系。 最主要的是,也不好攀。 苏承颜有两年是以jh继承人身份存在的。 但今天苏承颜忽然把右繁霜拽过去,陆盈第一次看他用这种眼神看一个女人。 那种势在必得的野心和胜负欲,很明显是对右繁霜感兴趣。 陆盈有意提醒道:「jh的水很深,你要小心了,而且苏氏的门第之见非常深,据我所知,几乎每一代都会有联姻和出轨,喜欢不一定和婚姻对等。」 右繁霜挠了挠头,最终只是傻傻地笑了笑:「嗯,我不会和苏承颜扯上关系的。」 陆盈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右繁霜看向旁边,她不好意思道:「陆老师,我想去吃小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陆盈温声道:「去吧。」 右繁霜仰起脸笑。 笑容如此天真而纯净,和那个人,其实并不那么相似。 右繁霜在吃蛋糕的时候,旁边忽然坐了人,她没多想,但又吃了一口蛋糕,余光扫到对方,居然是陈晏岁,她差点噎到。 正巧侍者来发小礼物,两人一对用来做游戏。 侍者给了陈晏岁,陈晏岁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是支女人用来盘头发的簪子,他随手塞到她手里。 右繁霜像是被烫手一样把东西扔回去给他。 陈伯晋看向这个方向,陈晏岁也像是烫手一样给右繁霜扔回去,不想让自己成为给陈伯晋争面子的工具。 两个人抓马地扔来扔去,右繁霜生怕落在自己手里,硬是倔强地抛回去给他。 wap. /118//.html 第155章 势在必得 而右繁霜失手一丢,簪子***了蛋糕里。 右繁霜愣了一下,陈晏岁下意识想捞起来,手却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 右繁霜只觉得不舒服:「要不你换个地方坐。」 陈晏岁面不改色:「没有别的座位,只有这个座位最隐蔽,不会被抓去跳舞。」 右繁霜起身,无奈道:「我走。」 她努力物色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其他座位。 而陆盈的一个朋友醉醺醺跑上台,抓着话筒:「今天的游戏,是当场学一个盘发发式,两人一组,要是谁没做好,可是要当众惩罚的哦,大家不想丢人就得好好做哈哈哈哈。」 那个醉醺醺的朋友狂笑,陆盈让安保把对方拽下去醒酒。 右繁霜一滞,看向了那支簪子。 而她又看了一眼陈晏岁,陈晏岁就静静在光线错落之中看着她,面庞清俊得在夜色中甚至接近风流多情。 右繁霜试探着往回走了两步,想拿走那支簪子。 然后她的手刚要碰到簪子的时候,另一只手横空过来,从蛋糕里拔出了那支簪子。 — 画展的灯光素白,为了体现水墨画的意境,整个画廊的布置都相当素雅简洁,不让任何装饰夺去水墨画的风采。 苏忧言走在画廊之中,平静的视线流转过每幅画。 笔力遒劲,墨汁与白纸的黑白碰撞冲击力十足。 祝先雄偏爱用浓墨,所以他作品中情绪的表达力都相当雄厚深刻。 高跟鞋的鞋跟在画廊的木地板上碰撞出声音。 听见自己的鞋发出声响,兰汀立刻停住脚步,干脆弯腰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单手拎着,赤脚走进画廊,不打扰这份清雅的静谧。 她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游走于每幅画前,欣赏姿态各异的水墨光华。 祝先雄的画展一票难求,因为是私人画展,所以每一位宾客都是受邀前来,非富即贵,出身显赫。 并没有因为她是当红的影星就频频将视线投向她,众人的注意力依旧全部聚集在画作上,也是兰汀在公众场合难得能放松的时刻。 苏忧言走过水墨画廊,在一幅画前站定。 那幅兰花叶片浓墨,花型清雅,却不是正在盛放中的状态,而是半枯萎的样子。 半立半萎,只有花瓣尖有枯萎之相,却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生命力,似乎这朵花在以一种顽强的姿势抵抗风霜和时间催弑,将倒而未倒。 叶片依旧锋利,茂盛之至,似乎在告诉来者,还有转机。 那种浓郁的野心像电闪雷鸣间浓灰的乌云与风雨,要努力将一切规则掀翻。 苏忧言看着这幅画,他似乎在面对自己的野心。 他并不喜欢祝先雄本人,但是祝先雄的画,几乎就是在画他最想要的东西。 野心与生机。 他看向画侧方的价格。 六十六万。 而一道清浅的声音缓缓响在耳畔:「想来这幅画是这个画展最值得一看的作品了,比主画更值得细看。」 苏忧言抬起眸子,淡淡看了旁边一眼。 是那个当红的影后。 他的余光扫见了她提着的高跟鞋。 jh的代言,还算是尊重艺术。 兰汀微笑着看画,却像是自言自语:「好凶悍的野心,将死,还想要活过来夺回春天。」 像在形容画,但也像是在形容苏忧言。 苏忧言微微皱眉。 如此的巧合。 她读懂了这 幅画,而且和他的见解如出一辙。 兰汀含笑轻声道:「六十六万,是个好数,和这幅画的寓意一样好。」 旁人画水墨画,都是一派隐逸意韵,笔酣墨饱潇洒灵动,只有祝先雄,作品无比锋利。 无论画什么,都是锋芒毕露。 就连闲逸的梅兰竹菊,也有强烈的冲击力。 苏忧言淡淡道:「麻烦兰小姐忍痛割爱,另选其他画作。」 对于jh的品牌大使,苏忧言的态度算客气。 兰汀看着画作,露出一抹笑意:「我听乌歌说,苏总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只要想要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一定要得到。」 苏忧言不置可否。 兰汀却尾音上扬:「可是,如果我一定要这幅画呢?」 苏忧言并没有看她的漂亮脸蛋一眼:「兰生幽谷,寂寞开无主,现在它还并不属于任何人。」 他薄唇微启,语气轻慢,毫不在意:「任何势在必得的言论,都是自作多情。」 兰汀的笑微微凝滞了片刻。 他的话,似乎有深意,也有能掌控一切的傲慢。 兰汀看着他挺拔利落的侧脸,如此英俊,又如此疏离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高不可攀。 苏氏的继承人,自然是高不可攀的,她早想到了。 兰汀没有失落,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笑:「花开幽谷,人人可采,苏总怎么就知道一定属于谁?我对这幅画亦是十分欣赏,很想买回去,让这朵花开在我的山谷里。」 而乌歌姗姗来迟,走到苏忧言旁边,看着那画啧啧一声:「这就是你提前预订的那幅画?」 苏忧言语气浅淡:「嗯。」 兰汀的笑容一僵。 乌歌吐槽道:「太贵了,祝先雄这种沽名钓誉之辈的画都可以卖到这个价,我要是画这个,估计已经赚到第二个长歌证券了。」 她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苏忧言已经习惯乌歌的鬼扯,面不改色道:「那就敬候佳音。」 乌歌咧开嘴笑了笑。 画展的负责人终于在画展里找到了苏忧言,赶紧上前:「苏先生,不如去茶室坐坐,那边有更多未展出画作。」 苏忧言淡淡道:「带路。」 负责人赶紧把苏忧言带过去。 苏忧言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兰汀的眸色微微沉下来。 乌歌随意地搂过兰汀的肩膀,她身上有些酒气,看着那画,依旧吹牛逼:「不是我说,这幅画,我能随便给画一百幅,苏忧言就是乱花钱,喜欢买这种假模假式的东西。」 兰汀并不想让任何人察觉自己的情绪,只是含笑道:「你一天不吹是不是吃不下饭?「 乌歌醉醺醺地左顾右盼,见没人,她在兰汀耳边笑嘻嘻地小声道:「不吹牛逼嘴里淡,人生快乐少一半。」 兰汀失笑,但想起苏忧言刚刚的话,依旧有些心悸。 乌歌勾着她的肩膀,因为喝得多,走路有点不稳:「走走走,别看这种装模作样的东西,我带你去看金银珠宝,那才叫货真价实的美丽,姐姐有的是钱,带你去撒钱。」 乌歌身上的香水味悠悠飘过来,不是最好闻,但是最贵,混着酒味,和她混蛋千金的名声很贴合。 直接把她带走,插科打诨的,没有再给她接近苏忧言的机会。 兰汀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 真是可惜。 wap. /118//.html 第156章 惊喜 乌歌刚把兰汀拽出门,兰汀忽然想起什么,掰开乌歌的手,赤着脚跑回去,拍了一张那幅兰花图的照片。 乌歌跟上来,而兰汀就已经回到门口了,她穿上高跟鞋,笑容温柔:「走吧。」 乌歌喝得眼睛有点睁不开,甩了甩脑袋,伸手揉了一下兰汀的脸:「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你红就是应该的,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你,你这张脸都得值好多好多个亿。」 兰汀扶住她,无奈地笑道:「行了乌大小姐,别在这吹牛了,我带你回家。」 乌歌只是忽然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人生就像虾饼,没钱的时候看它在那里摆,有钱的时候它不在那里卖。」 已经属于别的地方的虾饼,再有兴趣也买不到。 不只是虾饼,不只是画。 兰汀只以为她想吃虾饼,温柔地宽慰道:「走吧,我来的时候看见路上有卖的,今天我们又有钱又买得到。」 乌歌无奈地醉笑,跟着她出去了。 — 陈伯晋伸过手来,突然抽走那支簪子,右繁霜和陈晏岁的视线齐齐看向陈伯晋。 陈晏岁微微诧异:「爸?」 陈伯晋抽出手帕把上面的奶油擦干净,儒雅又温和,将簪子递给右繁霜。 右繁霜有些手足无措,但表面上还是一派淡定地接过。 陈伯晋温和道:「右律师,久仰大名。」 右繁霜错愕:「您知道我?」 陈伯晋扫了一眼陈晏岁,陈晏岁明显有些无所适从,也许是怕他和这个小姑娘说些什么。 这样小心翼翼,恐怕真是真心的。 豪门之中,最难见真心。 陈伯晋眸光难得的和煦:「你给我们公司提的餐厅扩张建议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认为非常可行。」 陈晏岁松了一口气。 右繁霜恍然大悟,只是她并不骄矜,反而姿态得体,含着淡淡的笑,并不让人觉得谄媚,也不会让人觉得太疏离了显得冒犯:「您不用记挂在心上,那个餐厅的位置非常明显,想必就算没有我,陈氏也会想得到利用那家餐厅做连锁。」 陈伯晋扶了扶眼镜:「右律师谦虚了,我是个非常爱才的人,不知道右律师有没有意愿来我们陈氏的法务部工作?」 右繁霜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婉拒:「我只是尽了微薄之力,而且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恐怕难以胜任陈氏的工作。」 还好只是说这个,看来陈董并不知道她和陈晏岁的事情。 陈伯晋的秘书有意提醒道:「右律师不必忙着拒绝,陈氏的法务部愿意一直为你敞开大门,如果改变主意了,陈氏随时欢迎。」 右繁霜有些诧异,却不好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只是依旧礼貌地点头向陈伯晋示意:「多谢陈董厚爱。」 陈伯晋淡淡一笑,扫了一眼陈晏岁,才抬步离开。 而那个喝醉的家伙又冲到台上:「哪个美女最后要是散着头发出来的,就罚她亲我一口!」 陆盈看不下去了,直接拔了音响线,那人发现话筒忽然说不出来了,努力拍话筒,陆盈直接上台捂住那木材大亨大公子的嘴,发挥跆拳道功底直接把他拖下去。 台下哄堂大笑。 而影布适时垂下,幻灯片上出现一段教用簪子挽发的视频,女人镜头,长发浓密乌黑,男人修长的手指穿梭过她的长发,用的也是一根木簪子。 而陆盈的笑瞬间凝滞了。 台下,那对容貌出众的璧人也很惊讶,却下意识相视一笑。 而众人也明显认出来了:「这不是祝野吗?」 下面的人拍案大笑:「够损的,在别人生日会上放自己和老婆的录像带。」 而那个被拖下去的醉鬼又跑上台,展开手臂大喊:「陆盈,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祝野和丁费思的绾发视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台下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祝野和丁费思放的。 所有人都看向陆盈,而陆盈的表情已经接近崩塌,她紧紧握着酒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一丝笑意。 而那个醉鬼哈哈大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陆盈,你是不是很羡慕!」 陆盈的面色发青,右繁霜明显注意到她状态不对。 而视频中的两位主人公也意识到了有些问题,那个女人马上跑到后面,用手挡住了幻灯片的投影仪,摸索了一下关掉了。 而右繁霜拿着那支木簪子,有些诧异地发现簪子和视频里的簪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手里这支簪子是价格高昂的金丝楠木,视频里是沉香木。 而那个醉鬼在台上狂言不止:「你个烂货,还羡慕人家琴瑟和鸣吗?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你她妈当年被玩烂了!你到底是怎么有脸拒绝我的!***,婊——」 那人没说完,一个男人上台直接狠狠一拳砸倒了那人,众人骚动,而陈璟因为发怒而面色通红,每一拳都不留余地,打得极凶猛,根本不给对方站起来的机会,像是要把对方打死。 那个醉鬼被打得抽搐。 众人连忙上前去拦:「陈璟!别打了!他不是一般人,他是白董的儿子!」 「快松手,你要打死他了!」 而陈璟死死拽住那人的衣领,脖颈青筋暴起,那人已经被打得干呕,脑门上淤青肿起,神志不清地喊道:「救命!」 而陈晏岁在台下看着这一场闹剧,却是无比平静。 果然。 精明的人,哪里最挑不出问题,哪里就最有猫腻。 他只是给了这个姓白的一张邀请函而已。 听说陆盈拒绝过他,他一直怀恨在心。 他倒没有想过,这个姓白的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陈晏岁清俊的面庞在暗夜中隐匿,眸中清光流淌,不知是后悔还是冷静。 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陈璟的丑态毕现,所有人都在拉他,而陈璟面色气得涨红,死死拽住那人的衣领不愿意松手。 难得一见的画面。 哥哥有的,私生子也想得到,该怎么办? 他母亲失去的,他只想一样一样拿回来。 如果不是陈璟的母亲去他妈妈面前示威逼迫,妈妈不会崩溃成那样,反复地自杀,哪怕躺在床上动不了也要向他骗药,最后郁郁寡欢地离世。 只有右繁霜注意到陆盈一直在发抖,她立刻跑到陆盈身边,用宴会上的毛毯裹住她:「老师,我们走。」 陆盈眸中泪光在颤抖。 右繁霜立刻带着她离开会场。 而陈晏岁在暗处,看着自己一向随和的哥哥从来没有过的丑态,他喝了一口红酒,忽然笑了,一行眼泪从眸中落下。 该还给他了。 他的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右繁霜的背影上。 那样坦坦荡荡的背影,一辈子可望不可及。 wap. /118//.html 第157章 真相 右繁霜扶着陆盈出来,能感觉到她的手变得冰凉。 陆盈渐渐镇定下来,右繁霜扶她到喷泉池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陆盈终于开口了,她声音很轻:「想问什么就问吧。」 右繁霜试探道:「刚刚那两位对您似乎很特殊。」 陆盈出人意料地直言:「是,其中一位,是我曾经喜欢过很多年的人。」 右繁霜握住了陆盈的手:「既然已经是曾经,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陆盈只是苦笑:「有些事情,永远过不去。」 她的苦笑太让人揪心,右繁霜莫名的心酸,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还想问一下,刚刚陆老师为什么让我跳开场舞?」 陆盈看向右繁霜,不让自己沉迷,不让自己沉溺于她的眼睛,但偏偏忍不住:「你和我喜欢的人,有一点点相似。」 右繁霜没想过是这个理由,她难以置信:「您喜欢的人,他…和我有些相似?」 陆盈苍白地笑笑:「他的舞跳得很好,十多年来,我一直想和他跳一场舞,今年我终于鼓起勇气,想做个告别,但看见他的爱人和孩子,还是近乡情怯,不敢请他和我跳这支舞。」 陆盈苍白地笑笑:「霜霜,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她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敢面对,却让你替我解我心里的围。」 右繁霜握紧她的手,试图把温暖传递给她:「能为您解围,我很开心。」 陆盈看向她,心里一软。 右繁霜的脸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明明是一张偏干净清冷的美人面,却可以表现出纯真的小孩子模样,将矛盾又统一的气质融为一体。 和那个人一样。 只是无论如何,没有人能成为那个人的替身。 繁霜是顶级的美人,却是次级的替身,唯有皮相的轻微相似,内里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片凛冽湖水。 陆盈温声道:「除了眼睛,有一个地方,你很像我喜欢的人。」 只是她虽然那么说,语气却已经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 右繁霜好奇:「是什么?」 陆盈认真道:「很天真,很干净,却很讲义气,也很有底气,有些时候看着你们柔软天真的眼睛,都不知道那份底气是从何而来。」 她忽然仰起头,看着夜空轻声道:「我依旧幼稚,天真,悲观,但我已经强大而锋利。」 这话和陆盈一点都不符合,但右繁霜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而陆盈冷峻疏离的侧脸,如此沉郁,泪光隐隐:「依旧悲悯,善良,哭泣,而这恰恰是我迷惑敌人的手段,以上皆为真实,以上皆为虚假。」 「这段话,也可以用来形容你。」 右繁霜很努力去想,终于想起来:「今年拍的一部电影的原着是不是有这段话?」 陆盈收回了看夜空的视线,转而看向她,眸子熠熠生光:「是,作者是一位在国际上有一定地位的女作家。」 陆盈眸子微红:「右繁霜,你像她,却不是她,你的眼睛,比她干净,她的眼睛比你疏离,有无穷无尽的野心,而你,是真的干净善良,她眼里的天真和眼泪只是伪装,实际上是一个极其强大有野心的人。」 右繁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努力地去想,却什么也抓不住。 陆盈含泪温声道:「霜霜,我可以送你一条红裙子吗?」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忽然要送我裙子?」 陆盈只是看着她那双相似的眼睛,泪盈于睫。 泪光模糊之中,似乎看见十多年前,那个顶替自己表演位置的女孩,穿 着张扬明艳的红裙公然在全校面前跳百老汇爵士,雪肤红裙,一头微卷的墨发,锋芒毕露,满满都是野心。 那天恰好下了点微雨,舞台光照亮了雨丝,纷纷扬扬细白如絮,那个女孩独自起舞,周遭的事物好像都褪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以优雅的起跳,流利的旋转,冷冽又不甘于寂寞地回摆,留在陆盈的眼前。 她听见场上渐渐喊起她的名字。 「丁费思,丁费思。」 因为那个女孩是临时补位,有很多人不认识她,其实叫出她名字的喝彩声并不多。 可那个声音在陆盈的十年里声震云霄。 陆盈含泪道:「第一次见我喜欢的人,她穿着一袭红裙,那条裙子其实是我的,我没赶上演出,她直接穿了我的裙子代替我,现在,是时候放下了,我想找一个人替我保管。」 刹那间,右繁霜的呼吸都猛地一紧,她硬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陆盈说的意思。 她竟不自觉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对璧人,那个清艳的女人,她笑眼盈盈,她靠在男人肩膀上,她看着陆盈。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花瓣眸眼中最高,乍一看会偏圆,而且眼珠黑白分明,和荔枝眸,那么像。 右繁霜眸光里是不敢置信,手都微微地颤抖起来,终于能确定。 陆老师喜欢的人,是女孩子。 对于右繁霜的反应,陆盈早已有心理准备,她只是温柔地笑笑:「她是我真正喜欢过的人,我的喜欢无关性别,她是男是女,落魄还是辉煌,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 陆盈自嘲地笑笑:「可她已经是名盛国际的大作家了,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能远远地看着。」 其实有一件,只是陆盈不能说。 她唯一为丁费思做的一件事,是数年前,将丁费思的继父告进监狱。 本来陆盈可以不这么做,可是丁费思极其害怕她的继父,她的继父伤害丁费思的母亲,犯故意伤害罪进去过几年,再出来的时候,丁费思慌张恐惧不已,怕继父报复。 于是,陆盈拿出多年前被她继父***时留下来的证据,自爆式直接告了她的继父,把她的继父再度送进监狱里。当时圈子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震惊不已,本来的追求者纷纷疏远陆盈,千金们也阴阳怪气。 丁费思亦是震惊不已,泪流满面。 可陆盈不后悔,她如此爱丁费思。 就应该用她所学的所有来保护她。 这份阴影,就让她来承受。 丁费思,要过得最好,否则对她来说才是亏欠。 她爱的人,就应该过得最好,拥有最光明干净的人生。 不要和她一样。 wap. /118//.html 第158章 天真病娇x温柔疯批 与此同时,兰汀刚刚回到家。 她打开手机,有意地把那张拍画的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 配文:『兰生幽谷无主』 不到五秒,评论区立刻挤开。 「无主又怎样,嘿嘿嘿老婆我来采摘你啦你现在就有主了。」 「看笔触,这幅画出自祝先雄吧,老婆真的好艺术好博学,还和我喜欢一样的画家嘿嘿嘿。」 「兰兰喜欢兰花,互相欣赏。」 「和国际新晋摄影家关系好,又去看画展,我的大美女老婆怎么这么艺术。」 还有人消息滞后,追问是哪个摄影家。 兰汀看了一眼迅速增加的评论,唇角微勾,按灭了屏幕。 而晚宴那边的闹剧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右繁霜一看手机,全是苏忧言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右繁霜慌了,她连忙打回去。 苏忧言几乎是立刻接起,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温柔:「霜霜怎么还不回家?」 右繁霜看了看左右,小声道:「阿言来接我好不好?」 苏忧言还没应声,右繁霜就小声道:「这里好黑,我害怕。」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苏忧言立刻道:「把地址发给我。」 右繁霜却抿起嘴唇露出笑意。 阿言着急了啊。 挂掉电话之后,她把地址发给苏忧言,苏忧言没回消息了,右繁霜估计他已经立刻赶过来了。 只是夜风吹得她有些冷,她看酒店旁边有个小蛋糕店,裹紧外套,推开蛋糕店的门。 刚刚吃的那块才吃了两口,就被簪子给弄脏了,她还没吃晚饭,现在是真的觉得饿。 右繁霜伸手去拿看中的草莓蛋糕,另一只手却横过来,先她一步拿走了剩下的唯一草莓蛋糕。 右繁霜抬头,而苏承颜冲她轻佻地笑:「小嫂子,你是小孩子吗,喜欢吃这种东西。」 右繁霜收回手,直接去拿了旁边的抹茶蛋糕,没有理他,径直去结账。 苏承颜却含笑道:「这么怕我?」 右繁霜淡淡道:「你哥马上就来了,如果你不想难堪,自己离开吧。」 苏承颜却是嗤笑道:「你以为我怕他?」 苏承颜语气悠闲:「我刚刚可是帮了你,让你不至于出丑,你还没道谢呢。」 右繁霜却不上套,语气平静:「你特意接近我,却避着他,难道不是害怕?」 苏承颜将草莓蛋糕递给收银员,他的声音是与本人完全不符的清润:「我比我哥,哪里都不差,而且我也是jh继承人的候选,还没有心脏病,一切都很正常。」 右繁霜面色愈发冷,而苏承颜却是勾唇笑笑:「小嫂子,你是不是想听我这么说?」 右繁霜握紧手机,并没有看他一眼。 而苏承颜将蛋糕放在她手上:「小嫂子,你想多了,我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和你搞好关系而已。」 右繁霜皱起眉头,而苏承颜走到门口,身后是玻璃门和叮当作响的风铃,他的笑,那一刻竟阳光而和煦:「希望下次在家里见到你,不要再对我这么敌对了,哥在家也不至于全是敌人。」 他对她眨了一下眼,桃花眸光华潋滟:「小嫂子,你说对不对?」 右繁霜愣住了。 是她多想了吗? 而苏承颜推开玻璃门出去,风铃依旧叮叮咚咚。 右繁霜拿着两个蛋糕,迟疑了片刻,而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右繁霜赶紧接起来。 「喂。 」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在哪里,我到了。」 右繁霜赶紧推门出去,声音柔软:「我刚刚去买蛋糕啦,阿言等等我。」 苏忧言在车里看着右繁霜从蛋糕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小蛋糕盒,小傻子左顾右盼的,看起来很着急。 苏忧言温声道:「开远光灯的那辆。」 右繁霜一下子锁定了他,她看见苏忧言坐在驾驶位上,有点惊讶,右繁霜走过去。 而苏忧言在晦暗不清的光线中,伸手握住衬衫的领子往下拉了拉,解开了几颗扣子,他抬眸看着她,露出温柔却似乎能掌控一切的笑意,而在右繁霜眼中依旧温柔入骨。 右繁霜捧着小蛋糕,却走到驾驶位那边的车窗边,苏忧言把车窗降下来。 看见小傻子把手搭在车窗上,脸压在手臂上看着他,好像看什么很新奇的东西:「阿言,原来你会开车啊。」 苏忧言含笑道:「一直都会,以前住院的时候就考了驾照。」 右繁霜趴在车窗边上,眸子含笑像是微醺,托着脸道:「阿言好厉害,什么都会。」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透着傻气的笑,笑着道:「霜霜,上车吧。」 右繁霜捧着小蛋糕走到另一边想上车,却想了想,往后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把那个草莓蛋糕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跑到副驾驶旁边,拉开门开心地坐进去。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把车倒出去,光影错落,他的侧脸极好看,鼻梁高挺笔直得像山峰和利剑,下颌线利落,从眉骨到鼻梁,蔓延过嘴唇和喉结的线条流利而优越,在夜色的明暗冲击之中,像一幅极美的雕塑画。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像看着属于自己的一样珠宝,眼里不自觉露出痴迷和失神。 阿言真好看。 还好是属于她的,是她先得到了。 苏忧言无意间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里,永远是温暖而清浅,暧昧又真诚的爱意,小傻子完全沉醉的时候,像是在用眼神跟他谈恋爱。 眼波流转间,都在用眼神和满满的爱意说我喜欢你。 苏忧言发现小傻子那样近乎痴迷地看着自己,眼底升起隐隐的笑意,却收回视线看前方。 这样看着他,让他有侵略和占有欲。 她越单纯而天真地痴迷于他,他就越想哄骗得到她。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已经有这种想法。 好想哄骗她。 骗她自愿地和他做她并不懂的事。 她明白过来,是会哭,还是会因为慌乱而把他唯一的可信之人,继续相信他,从而自愿爱上他? 右繁霜痴迷地看着苏忧言的侧脸,而苏忧言把车开进停车场,周遭光线暗下来。 苏忧言把车停好,却听见右繁霜的声音像是喝醉了一样:「阿言亲亲。」 . wap. /118//.html 第159章 六点十分 苏忧言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嘴角的线条收敛得干净清冷,以至于甚至显得有些冷淡薄情。 苏忧言定定地看着她,却不答她的话。 右繁霜又向他凑近了一点,闭上眼睛。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仰起脸,还闭上眼睛等着他,那样完全地相信他,丝毫不怕被拒绝或被伤害。 像是真正被他驯服的小兽。 从被他侵略时会逃跑的正常应激反应,变成主动请求他的亲密,痴迷于他的氛围。 光线晦暗。 苏忧言伸出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右繁霜意识到他要吻自己,又仰起了一点脸。 然而期待中的触感迟迟没有落在唇上,右繁霜不解地睁开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才发现苏忧言撑着脸,静静地看着她,停车场的光疏疏落落,被周遭的建筑切割成极具空间感的光影,晦暗而美丽,他立体的五官在晦暗间更迷人,睫毛和鼻子都微微拉出一点影子,睫毛的阴翳让他眸子里的似笑非笑更意味不明,俊美华丽面庞如神只般让人沦陷。 他的大拇指指腹抚过她的脸颊,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镶嵌满了他成就的艺术品。 艺术家们追求用各种奇异的方式去缔造艺术品,而他用爱滋养出更爱他的作品。 苏忧言垂首吻下来,那种想得到她的感觉太强烈,在对上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时,所有想要被爱的渴望都会流泻而出,他想爱她,也希望他的作品做出同样的回应。 右繁霜被他托住后颈缠绵而温柔地亲吻,他每一次吻她,她都能感觉到阿言很需要她,右繁霜同样缠绵地回应,缠绵于唇齿的温柔婉转,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右繁霜只觉得自己在他的吻里软成了一汪水,有渐渐松懈的感觉。 苏忧言钳制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右繁霜却忽然咕哝道:「阿言…好热。」 苏忧言睁开眼睛,右繁霜的脸色泛着迷离的绯红,眼睛也迷离地看着他,那种失神无力的感觉,像是想要靠在他怀里。 苏忧言温声道:「下车吧,我抱霜霜回去。」 右繁霜乖乖地点头,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他下车走到她这边,拉开车门把她抱出去。 他锁了车,直接把她打横抱着。 右繁霜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整个人的状态松弛到嘴角会不自觉勾起微笑。 苏忧言听见小傻子喃喃了一句阿言我好喜欢你。 苏忧言眸中落下清光点点的笑意。 而右繁霜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稳重有力的心跳,数值是正常的四四拍,嗒嗒嗒嗒,60bpm,不用再三分钟地自我欺骗,这么健康的心跳,她起码还能听数十个三年。 真好。 — 右繁霜第二天起得很早,一起床就看见苏忧言在对着平板穿珠子,而平板上是设计图。 苏忧言出身苏氏,注定了他会有成熟且视野开阔的审美,对于女性衣服首饰的审美能力,他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里,极其罕见的水平极高的人。 毕竟,在时尚界,一般有苏忧言这种时尚审美能力的,都是gay。 右繁霜坐到他怀里看他穿,情不自禁地感叹:「好漂亮啊。」. 苏忧言用来穿项链的宝石都是种水和颜色极好的玉,有颜色辣到阳绿的玉珠,也有种水出色,像白月光一样的白冰珠,一眼就让人心动。 右繁霜去摸他的珠盒,分门别类放了几百粒珠子,大小不一,从血红到冰透,从飘冰蓝花到半山半水,鸽血红到祖母绿,动辄上千万,苏忧言看见她去摸,却没有叫她别动,而 垂眸认真看着她,右繁霜兴致勃勃地拿了条鱼线粗糙地串了一串珠子,没什么审美,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平。 她却拿着兴致勃勃地让苏忧言看:「阿言你看。」 苏忧言接过来,认真地给她把那条手链收了尾,右繁霜还有点意外。 而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太过于赏心悦目,右繁霜不自觉目眩神迷。 他把手链递给她,右繁霜接过来,笑得傻傻的:「仔细看好像有点丑。」 右繁霜挠头,不好意思道:「要不拆了吧,有点浪费珠子。」 苏忧言温声道:「很好看,放着吧。」 右繁霜欣喜:「真的吗?」 苏忧言轻轻道:「嗯。」 右繁霜开心地把那串珠子和苏忧言穿了一半的项链部件放在一起。 她这个时候才趴在工具箱上往里看:「哇,好漂亮…」 这才是这些珠子的正确打开方式吧。 圣玛利亚色级的海蓝宝清透如大海般亮蓝,闪耀着独有亚金刚光泽的缅甸尖晶,因为矿业停滞而导致价格不断飙升的斯里兰卡皇家蓝蓝宝石。 这些主石每一枚都是闪耀到晶莹剔透的水平,而那些作为辅助的翡翠穿珠则和它们的锋芒毕露完全不同,有华国厚重的历史感和饱满气韵,使得项链整体不因为那些宝石的夺目而显得轻浮。 无论是颜色还是形态,全都成了自成一体的华贵和气场逼人,不是那种锋利而咄咄逼人的千金大小姐感觉,而是含笑间已经让人感觉要跪地求饶的大地之母。 高级,但不浮华。 右繁霜趴在工具箱边上看的时候,苏忧言搂着她的腰:「起得那么早,昨晚不累吗。」 右繁霜懒洋洋的,声音里都洋溢着对他的喜欢:「不累啊,和阿言在一起怎么会累。」 苏忧言却沉默了片刻,忽然悠悠温声道:「霜霜是在埋怨我昨晚没尽力吗?」 右繁霜本来还在笑着,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立刻捂住嘴。 苏忧言不多解释,拿起手机,垂眸看了一眼时间,语气悠闲:「现在六点十分。」 每次苏忧言报时间,右繁霜就觉得吾命休矣。 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声音软绵绵的:「阿言,六点十分其实好晚了,我怕来不及去公司。」 苏忧言淡淡道:「两个小时,那确实时间不够。」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苏忧言东西放进工具箱里,漫不经心道:「我是说不够我用。」 wap. /118//.html 第160章 抓到你了哦 右繁霜到公司的时候,累得趴在桌上翻文件,她已经把陈氏的合同拟出了一份,但她也只是写写,想着交给陆老师看看,有什么地方还能再改进学习。 楼裕上次说了右繁霜坏话之后,她一直有点心虚,有意和右繁霜套近乎:「右姐,你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没休息好吗?」 右繁霜想起刚刚,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却点了点手里那份合同,欲盖弥彰道:「做这份合同熬了夜。」 楼裕恍然大悟,还有意讨好道:「这么快就把陈氏的合同做出来了,真不愧是我们专业的学霸。」 右繁霜勉强地笑笑。 比起合同,还是阿言让人比较累。 邹屿忽然走过来,面色严肃地敲了敲周衫烨的桌子:「你跟我过来。」 周衫烨愣了愣,赶紧起身跟过去。 楼裕却拿着文件夹挡脸小声道:「我怎么感觉来者不善呢,邹律师的脸色好臭啊。」 右繁霜刚刚没注意看,但听得见邹屿的声音是真的冷,和平时很不一样。 她直起身子来,准备振作点修改合同细节,但她刚坐正没多久,就听见了邹屿骂人的声音,而且不止是耳力灵敏的右繁霜,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抬起头往会议室那边看。 而落地玻璃门的那头,周衫烨低着头,手不自然地揪着衣角,眼圈通红。 邹屿冷脸疾言:「我想着,这一次出差给其他两个女生太多表现机会,所以我也要给你一个表现机会,结果你自己看看,对得起我吗?」 邹屿拿起桌上的文件:「我故意给了你难的那一份,结果把那份案件分析交上来的是右繁霜,别的同事和我说,楼裕手里那一份还被抽了十多页的证据,要不是在右繁霜手里的时候被发现得及时,她也要完了,你真聪明啊,找到了这么好的方法把你那两个同学卡下去,接下来呢,是不是其他人你也要用一样的方法弄下去?」 办公室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 「我去,现在实习生都这么卷吗。」 「这个小姑娘是国大的吧,何必呢,这个城市优秀的大律师里六分之一都是她的校友前辈,没了校友圈以后她怎么混。」 「啧,直接抽证据,真是比开庭前证据突袭还狠。」 「呵呵,证据突袭还能申请延期,她这是直接釜底抽薪,这姑娘基本完了,邹屿虽然自己势利眼,但看每一届都很抠人品。」 邹屿拿着周衫烨做的那份文件,拍在她身上:「给你难的那一份,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为难你?」 周衫烨低着头,眼睛通红却不说话,她努力地想面对东窗事发的结果,却手足无措。 邹屿冷声道:「现在,收拾起你的东西马上走,陆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周衫烨红着眼,她不敢看邹屿的眼睛,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角:「证据不是我抽的,我没有做过,我换文件,是因为…」 邹屿面色铁青:「因为什么?觉得我偏心?觉得给你那份文件是因为我更偏心楼裕和右繁霜?」 周衫烨拼命摇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却结结巴巴:「邹律师,求求你,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不能走。」 邹屿松手,那份文件掉在地上:「如果不想走,一开始就应该不要做这种事情,明知道这些都是要计入成绩,和最终留去结果紧密相关,你却想得到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而不是把那份最难的案件分析得漂漂亮亮给我看。」 邹屿懒得听周衫烨的狡辩,直接走了。 周衫烨哽咽着蹲下来捡那些散落的文件。 众人见邹屿出来,都收回视线做自己的事情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周衫烨的手机响起来,众人都没有听见,右繁霜回头看了一眼。 周衫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喂。」 右繁霜敏锐的耳力听得见电话那头的谩骂,「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去年拖今年,上个月拖这个月,再不还钱就剁了你爸的手,把你妈送去卖,你弟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学人去赌,你妈妈就这么教育你们姐弟做人的吗,没文化,没素质,没价值观。还是一个没钱的穷屌丝。」 周衫烨哽咽道:「我会还的,你可以不要骂人吗?」 那头还忽然想起来:「哦,我都忘记了,你是国云大学的,你真是给国云大学丢脸……」 那些谩骂充耳不绝,右繁霜都听到觉得刺耳扎心,哪怕骂的不是她。 周衫烨连那些文件都不捡了,哭着跑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被骂了,只有右繁霜听到了原因。 几百万欠款,对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但虽然周衫烨可怜,右繁霜却没有同情的立场,毕竟差一点她就要被周衫烨陷害。 只是右繁霜沉默着转了转笔,陷入了沉思。 结果没过几分钟,有人下楼来喊办公室的人,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办公室那个小姑娘要跳楼了!你们赶紧过来!」 整个办公室的人猛地抬起头来。 有几个经验丰富的律师连忙起身。 邹屿皱起眉头,但还是起身跑出去。 而楼顶上,周衫烨站在天台旁边,哭喊道:「都别过来!」 前面的肖骐连忙道:「我们不过来,你赶紧下来!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非要跳楼。」 周衫烨痛苦地哭泣,而风吹散她的头发,她像是已经走到崩溃边缘,她看着肖骐,哭着吼道:「你当然不懂!你一出生就是有钱人,根本不懂贫穷的恐怖,哪怕到了陆氏之后,你们也是处处受到优待,我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十二点的时候,你们跟着老师公费旅游,我端茶送水,被前辈们优待送礼物的却是你们!」 肖骐焦急道:「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帮你求情,哪怕把机会让给你,也让你留在这里,而且就算没了陆氏,还有很多优秀的律所,你实力这么强,去哪里都可以赚到钱,你还年轻,不是失去了陆氏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衫烨却苦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众人错愕震惊:「别!」 周衫烨已经踩在边缘上,她万念俱灰,看向邹屿,哭着吼道:「还有你,平时区别对待就算了,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做那样的事!」 而楼下,空荡的办公室里,楼裕趁着办公室里没人,伸手去拿右繁霜草拟的陈氏合同,她急速地翻阅着,又用手机识别文字之后导入到自己的电脑里,改了几个极其关键的点,重新又打印了一份出来。 哪怕仔细看,都不一定能看出什么差别。 楼裕把那份文件放在右繁霜的桌子上,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她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窗帘拉动的声音。 而窗帘拉开之后,里面藏着的右繁霜歪着头对她笑,可爱又天真。 「楼裕,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哦。」 wap. /118//.html 第161章 未婚夫是jh的继承人 周衫烨崩溃的紧急边缘,邹屿的手机响起来,她本不打算接,但助理替她抽出手机接起,助理刚走出两步去接电话,忽然开免提跑回来:「周衫烨!抽证据的人找到了!不是你,你不用离开陆氏了!」 周衫烨脚步一顿,眼泪夺眶而出:「你说什么?」 邹屿夺过手机,对着那头吼:「快点!再说一遍!」 右繁霜的声音坚定:「拿走证据的人不是你,是楼裕,你不用走了,这份工作你保住了,你不会还不起钱了。」 周衫烨听见这个结果的时候,浑身卸了力,登时身体一软就要摔下去,肖骐眼疾手快跑过去直接拽住她,周衫烨被拽得扑倒在肖骐怀里。 众人吓得腿软,终于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团团把周衫烨围住。 而右繁霜坐在转椅上,挂掉电话,天真的面庞笑着,看被吓得发抖的楼裕:「你害怕什么呢?」 「是怕我背后的势力,还是怕东窗事发,你要离开陆氏?」 楼裕吓得脸都白了。 右繁霜的眼睛清澈澄净,仿佛不谙世事:「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楼裕说话都在抖:「我……」 她面色白得像纸,浑身发冷。 而右繁霜笑了笑,却没有追问,而是慢悠悠地道:「让我猜一下。」 右繁霜手里拿着右媛的那支钢笔,漫不经心地转着:「你一直试图起哄我和陈晏岁,想撮合我们,让我们旧情复燃,而且你换我的文件,估计就是想把我弄出陆氏,好在陆氏之外,能一次性解决我,而不是单纯给我些下马威吓吓我。」 右繁霜的身体微微往前倾,荔枝眸黑白分明,下一秒却恐怖地用这些普普通通的论据得出荒谬的事实,含笑天真道:「让你来的人,是黎氏吗?能让你冒险在陆氏动手,不怕丢掉陆氏offer,一定给了你不下于百万的第一桶金吧?」 楼裕不敢置信,瞳孔放大地看着右繁霜。 右繁霜含笑看着她。 想要得出结论很简单。 有意撮合她和陈晏岁,自然是为了给黎珠让路。 再有,陆氏和黎氏因为j当年那个案子而水火不容,导致黎氏的手伸不进陆氏。 会想着要把她弄出陆氏,才更方便动手一点的,当然是黎氏。 苏家其他人要是想为难她,根本不会多加这一步,毕竟苏氏和陆氏可没什么深仇大恨,陆氏现在还在接苏氏的委托。 要是苏家人想为难她,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地把她弄出陆氏,直接在陆氏内就可以通过委托案的契机为难她,不用多加这一步。 右繁霜抚摸着那根钢笔的笔身,缓缓道:「但你害我的同时,却表面上讨好我,不敢明着得罪我,是不是证明——」 她抬眸微笑:「你知道我的未婚夫是j的继承人呢?」 楼裕的手在抖,她想控制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住,被当场揭穿的这种心虚让人浑身发凉。 更何况,她知道对方有数不清的方法把她的路全部封死。 右繁霜笑容温柔:「你好害怕的样子,看来你很清楚,我要是有心,一定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楼裕浑身发冷,害怕得气虚到张开口说不出完整的话:「求求你…」 右繁霜握着姑姑的笔,她笑着,每一个字都极其温柔而绝情:「求?你会同情自己,怎么不会同情别人呢,我说要和你换文件的时候,你计划落空,知道抽证据的事情瞒不住,就毫不犹豫去栽赃一个那么努力生活的人,周衫烨站上天台的时候,她想的是活不下去了,你心里想的是又可以找到机会换我一份文件,你利用别人的死为你自己赚钱,你每一个细微 动作,都是她的灭顶之灾。」. 右繁霜的笑意消散,声音冰冷:「你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呢?」 而话音刚落,邹屿一众人气愤地冲回办公室里,邹屿冷脸道:「楼裕,马上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只要在有我认识的人的律法圈子里,你不要想混下去!」 旁边的律师摔了手里的外套,义愤填膺道:「我们刚刚才知道,人家小周家里欠了几百万,保不住这份工作就要走上绝路,刚刚她半只脚都要跨出天台了,要不是小右这通电话及时,今天陆氏就要上社会新闻,多一条人命惨案。」 楼裕微微发抖着看向右繁霜。 而右繁霜看着楼裕,天真的脸微微笑着,不会让人感觉她幸灾乐祸,但她含笑做着口型:「任务失败,出局啰。」 除了右繁霜,所有人冷脸围着楼裕,楼裕如坠深渊。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周衫烨虽然因为激动过度而昏迷着,却在昏迷中紧紧握着肖骐的手。 肖骐抽不出来,就干脆让她握着。 想起刚刚周衫烨在濒死边缘那些崩溃的话,看见她洗得褪色的旧衣和紧闭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肖骐心里有些难受。 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要背负这些并不容易。 邹律师确实在平时安排上有些偏心,周衫烨会误以为给自己难的案件是邹律师有意为难,其实是人之常情。 换了难易程度不同的文件,也不过是想要公平。 毕竟,其他两个女孩子确实在各个方面受到的待遇都好许多。 只有周衫烨一个人要帮前辈拿快递买咖啡打印资料。 加上债务的重压,她没有被击垮,已经是很坚强了。 但楼裕的陷害,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护士走过来,小声提醒道:「先生,家属要先去缴费。」 肖骐看了一眼被周衫烨紧握的手,抱歉道:「等会儿我方便的话时候再过去缴费,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护士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但是看你女朋友的状态,肯定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你平时一定要多关注她的情绪和状态,尽量别让她受刺激,多哄哄她。」 肖骐刚想说自己不是她男朋友,周衫烨就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护士提醒道:「欸,你女朋友醒了。」 肖骐连忙回头,而周衫烨看着天花板,一行眼泪忽然悄无声息地落下,她不说话,只是麻木地睁着眼睛。 wap. /118//.html 第162章 喜欢右繁霜 肖骐慌了:「你别哭啊,事情已经解决了,要走的人是楼裕,你不用离开了,而且你这个月能去跟j的非诉案,起码能赚三四万呢。我们都问过了,之前不让你跟案子是先让你熟悉环境,接下来要熟悉环境,在办公室打杂的就是我了。」 见周衫烨还在哭,他连忙道:「右繁霜表现最好,能晋级和你一起呢,她对你不是很好吗?我们一起出差的时候,她还特地去给你挑礼物,我看她在两条丝巾里面选来选去选不出来,还两条都带回来给你了,你这次出差肯定很顺利的。」 周衫烨只是咬着下唇痛哭,一句话也不说,却泪流满面。 肖骐手足无措:「那个,你说是你弟弟的赌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出借人事先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借款人借款用于违法犯罪活动仍然提供借款的,不受法律保护,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强制性规定,违背公序良俗的,都可以不还。」 她依旧握着他的手,他却第一次回握了她的手,安慰道:「赌债可以不还,赌债不受法律保护的。」 然而周衫烨只是哽咽:「我难道会不知道吗,可是他们太有势力,我们就是蝼蚁,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肖骐连忙道:「你别害怕,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家是开安保公司的,也许可以帮到你。」 周衫烨闭上眼睛,用被蒙着头痛哭,却紧紧握着肖骐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道哭了多久,周衫烨才停下来,她掀开被子一点点,发现肖骐还在担心地看着她,她莫名有点窘迫,意识到自己还在握着他的手,她连忙松开。 她手足无措,连忙找了个话题:「你刚刚说右繁霜特地给我挑礼物?」 肖骐看她终于对别的事情有了点兴趣,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连忙道:「对啊,她之前就说过要是和你一起出差就好了,你做事情很细心,考察酒店的时候肯定能找到很多细节问题,她自己找需要好久。」 周衫烨有一点不敢相信,她低下头,眼圈通红:「但是她看上去和我那么不同,她漂亮又耀眼,人缘也好,好像谁都喜欢她,怎么会看得上我。」 肖骐温声安慰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你做事情很细心,被各种繁琐的工作压着也不会不耐烦,只会认真地完成每一件事情,做法律公益咨询的时候,你甚至是自己一个人一组,得到了全a的成绩,这就证明你有很强的能力和坚韧细心的人格。」 周衫烨抬起头看他。 而肖骐的语气坚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右繁霜是很耀眼,但你和她不一样,不代表你就是差劲。」 周衫烨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道:「你不是喜欢右繁霜吗,我和她完全相反,你也能看见我的优点…」 真的好厉害。 这样坦坦荡荡。 肖骐有些错愕,但他低下头慌乱地干笑两声:「被你发现了。」 他坦诚道:「她确实很让人动心,但是我也没有和她太多相处过,只是有点好感,你别误会,我知道她有男朋友,她天天都戴着戒指。」 周衫烨羡慕他的坦荡,他竟然可以那么坦诚地把喜欢说出口,而她连表达自己的意见都很难。 但是,也只有右繁霜那样的女孩子,才会让人喜欢吧。 右繁霜对她都那么好,而且性格也平易近人,对谁都可以温柔又暖心地笑,让人生不出讨厌,像绚烂的太阳,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可是,连她也忍不住对右繁霜生出好感来。 今天要不是右繁霜抓出了楼裕,她也许真的跳下去了。 右繁霜,怎么可以这么让人难受又让 人喜欢。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律师们终于捋顺了情况。 「就是说,周衫烨以为邹律师偏心,就把自己和楼裕的简单案子换了一下,而楼裕呢,故意抽走了小右文件里的十张证据,谁知道被小右发现了,和她换了过来,楼裕为了不露馅,就主动先和邹律师爆料说有人抽走了小右手里案子的证据,邹律师就抓了看起来唯一得利的周衫烨。」 旁边的人啧啧:「谁知道,小右早发现了端倪才换文件的,又故意在我们都上天台的时候等楼裕动手脚。」 「真行啊,要是小右不发现,楼裕就能把周衫烨踢出去,再把小右弄走,那她基本就妥妥留下来了。」 陆氏每年都必在每个学校的实习生里留一个女律师,男律师不一定有,女律一定有。 把周衫烨和右繁霜赶走,楼裕就稳了。 这是真行。 这钻空子的能力很讼棍。 有人有意顺势捧一下右繁霜,毕竟右繁霜和甲方关系匪浅:「还得是小右敏锐,不然今天又出人命又留隐患的。」 「那确实是,今天周衫烨站上天台的时候都吓死我了。」 「邹屿得反思反思自己了,为什么给人家难的,人家第一反应是想到被区别对待而不是给机会,太势利眼了。」 邹屿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众人登时熄声。 邹屿扫了一眼众人:「说啊,怎么不说了?」 众人噤若寒蝉。 而邹屿臭着脸,直接走了。 众人在她走之后又窃窃私语,但忽然有人道:「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见陆律师?」 「陆律师请假了吧,说是不舒服要休息半个月,不知道突然出了什么事情。」 「那j的案子谁负责?」 「罗绶吧,一级律师带这个案子,够了。」 「跟着去的实习生是张礼宣,周衫烨,右繁霜,想来小周能赚点钱了,也不用被逼得那么辛苦了。」 众人感慨着,而右繁霜在自己那个偏僻的办公位上看着那份十几万字,却明显错漏百出的案件描述。 j,黎氏,陆氏,姑姑的车祸,到底和谁有关系? 她转着姑姑的钢笔,表情凝重。 但一个没拿稳,钢笔摔在了地上,她连忙去捡起来,钢笔的上半截却被摔开,里面掉出了一枚小粉钻。 wap. /118//.html 第163章 jh是他的命 右繁霜一愣,她捻起那颗粉钻,托在手心里看了看。 借着点正午的阳光,钻石闪耀,这颗粉钻,是姑姑放在笔里的吗? 姑姑为什么要把粉钻放在笔里? 右繁霜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想到下班,回去之后,看见苏忧言那满桌随意放着,完全不避着她的宝石,她忽然坐了过去,盯着那些珠宝发呆。 如果这些宝石丢了,要怎么找回来? 苏忧言回家的时候,看见小傻子对着他那条半成品项链发呆,慢悠悠走过来:「霜霜想要吗?」 小傻子却摇了摇头。 苏忧言语气温和:「那霜霜怎么在这里一直看着它发呆?」 右繁霜看着项链上的钻石,托着脸喃喃道:「阿言,要是有人偷了这条项链上的钻石去卖,世界上钻石那么多,我们岂不是抓不到小偷,只能吃闷亏?」 苏忧言含笑低声道:「每颗钻石都有独一无二的腰码,有机会抓到的,放心吧。」 右繁霜忽然抬起头来,连忙追问道:「腰码?」 苏忧言坐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钻石腰码是用激光技术在钻石腰部刻上的编号,通过十倍放大镜才可以看到,它的编码和钻石鉴定证书上的号码是一样的,相当于钻石的身份证号,腰码太小,肉眼当然发现不了。」 右繁霜拿起那条项链,左看右看的,确实看不出什么来:「这条项链上的黄钻也有腰码吗?」 苏忧言摸着她的头发:「当然,有gia证书的都有腰码,一般只有散货才会没有腰码。」 右繁霜好奇道:「所有非散货的钻石都会有gia的证书?」 苏忧言笑道:「正常来说,品质还不错的钻石都会配上gia鉴定证书,因为gia证书最权威,可以让购买者放心,大部分出自品牌方的钻石都会有最权威的gia证书和腰码。」 右繁霜好奇道:「那这颗黄钻属于品质还不错的类型吗?」 苏忧言耐心地解释:「这颗钻石是有色钻石,当然属于品质还不错的类型,而且克拉数不太大,有些太大克拉的钻石打腰码会破坏品相,就会不打腰码,但它肯定会打。」 右繁霜想起那枚粉钻,她不懂宝石,但是,粉色的钻石,品质上来说,应该也算稀少且珍贵的,克拉数也不大,如果有腰码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有线索能找到钻石的买家? 右繁霜捧着苏忧言的脸,忽然亲了他一口。 苏忧言含笑道:「怎么?」 右繁霜凑近他,黑白分明的荔枝眸微醺:「阿言什么都懂,好厉害,我好崇拜你。」 苏忧言无奈地笑了:「刚刚为什么看着那条项链,是想要吗?」 右繁霜仰着脸笑:「不是啊,我只是在发呆,那条项链很好看,我就看着它发呆了。」 — 烟雾缭绕间,楼裕面色发白地站在苏涛面前。 苏涛放下雪茄,也不抬头看她,只是随意道:「听说你还收了黎氏的钱,赚两头钱,真够锱铢必较,算得清清楚楚,利益最大化,难怪是律师。」 楼裕紧张得结巴:「但我也没耽误事情…」 苏涛懒得听她说废话:「让你拍陈晏岁和右繁霜亲密的照片,拍到没有?」 楼裕赶紧把一个u盘递给苏涛的助理。 苏涛助理***笔记本里看了一眼照片,把电脑屏幕转向苏涛,苏涛抬眸扫了一眼那些似是而非,像是暧昧的照片,大方道:「行了,给她钱吧。」 楼裕差点就哭出来了:「苏总谢谢您。」 助理把装着钱的袋子给楼裕,楼裕直接拎起来匆匆离开,一刻也不敢 多待。 桌上的其他人看着牌,就等着苏涛。 苏涛摆弄着手上的筹码,漫不经心道:「让苏承颜送钱,他把钱送到哪里去了?」 助理看了一眼手机:「算着路上的时间,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苏承颜出现在门口,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他把钱给苏涛助理,苏涛助理连忙拿去换筹码。 苏承颜走到苏涛旁边,看他摆弄那些东西,语气凝重:「爸,这些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接触一点为好。」 苏涛却冷笑一声,敲了敲桌子:「你知道我在这张桌子上赚了多少钱吗?起码一个亿,你爷爷给我在公司开的薪水一个月几万,够干什么?」 苏承颜的脸色在黯淡的灯光里更阴沉,语气却始终恭敬而卑微:「我有钱,您可以不用这样。」 苏涛却不理会他,而是和赌桌上的人说说笑笑起来。 苏承颜看着苏涛并不理会自己,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苏涛依旧手上没停,苏承颜只能沉默地离去。 桌上的人笑道:「你怎么让你儿子来送钱,不怕事情捅出去?」 苏涛无所谓地笑笑:「自己人总不会害自己人,这件事情捅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股价震荡的话他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旁边的人笑着:「说得也是,而且苏氏家大业大,能怕这点丑闻吗?」 苏涛被捧得服服帖帖,冷哼一声笑道:「那当然,有谁能撼动苏氏?」 苏承颜在高速路上把车开上百码,疯了一样地超车狂奔,他的脸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 苏涛的愚蠢让人厌恶。 就这样,还想和苏忧言争? 就算是苏忧言这种刚开始学经济和管理的人都比苏涛强上百倍。 不如他先将苏涛弄死,再取而代之和苏忧言争。 jh就是他的命,他绝对不允许jh未来因为这个隐患而受到诋毁和攻击。 苏涛作为爷爷的儿子,却没有继承爷爷半分的智慧果断,反而处处落人话柄,像赌博这种丑闻爆出去,股价震荡都还是小事,jh从此就不再是以前那样干干净净,在他的心里,是从头到尾被玷污。 维持了百年的名声,多出苏涛这么一个污点,就像是蛋糕上的淤泥,让人看着烦躁,吃着恶心。 百年传承,没有一个继承人荒唐到像苏涛这样直接被撸下位置,两个儿子轮流取而代之,贻笑大方。 他可以接受竞争,但不能接受这种恶心的死刑。 wap. /118//.html 第164章 有钱得要命 而老宅里,苏劲松悠哉悠哉地钓着鱼,黎安想起上次的事情还是好奇。 「董事长,为什么出了公关危机,忧言哥不第一时间去处理,反而回来看您?而且看您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苏劲松笑了笑,看着水面:「所以说这个小子精呢,有些事情,苏忧言知道不用他自己,刺激刺激别人就可以解决。」 黎安不懂:「啊?」 苏劲松默笑不语。 苏忧言似乎比任何人都清楚苏承颜的野心,于是回来给他推了一下轮椅,陪他钓了一会儿鱼。就这样,已经足够刺激苏承颜了。 苏承颜最想得到的就是他的认可,看见出了公关事件,他和苏忧言依旧和以前一样,苏忧言也没有受训,立刻就坐不住了。 当天下午就出面找办法澄清谣言。 根本都不用苏忧言动手,事情就解决了,苏涛和苏承颜两父子还有了嫌隙。 苏忧言真是人精。 — 苏忧言看着右繁霜,眸子浓墨,眼神却温柔:「霜霜觉得它漂亮吗?」 右繁霜又看了一眼那条项链,光泽波光粼粼的:「漂亮啊。」 她搂着苏忧言的脖子:「阿言是不是想把我多看一眼的东西都送给我?」 苏忧言淡淡道:「是啊。」 最好世界上最好最灿烂的东西都属于她,只要他能买下来,他都给她。 右繁霜弯起唇角:「我就知道阿言对我最最好。」 电话忽然响起来打断了她,苏忧言伸手在她兜里拿出手机,直接按下免提。 那头的声音明显紧张:「右小姐你好,我是特有钱,上次——」 右繁霜直接把手伸过去挂掉。 苏忧言含笑道:「不接?」 那头立马又打了过来,右繁霜继续挂。 估计很怕坐牢吧,一取保候审就急着联系她,想取得谅解。 右繁霜直接把那个电话号码拉黑。 做错事应该得到惩罚,等吧。 苏忧言摸着她的头发:「上次的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了,霜霜真棒。」 右繁霜仰起脸笑:「好多人给我发私信说我好帅。」 苏忧言温声道:「那么多人喜欢霜霜,万一哪一天我一无所有,霜霜会不会被抢走?」 右繁霜想到他一无所有,却莫名笑起来,黑白分明而清澈璀璨的荔枝眸看着他:「不会啊。」 要是阿言一无所有的话。 是不是代表就只能是她的了? 她一直有个很深很隐晦的希冀,希望他没有钱,是那种一分钱都没有的没钱。 如果他只是落魄的穷光蛋一个,就不会有别人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就不会有人和她抢,如果他出身极差,那些出身又好又高傲的女孩子们就不会对他蜂拥而上。 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无比美好。 偏偏阿言,有钱得要命。 苏忧言温声道:「要真的有那一天呢?」 右繁霜笑盈盈道:「那不如我先把阿言的钱花光,然后我们一起当穷光蛋。」 苏忧言看着她露出的小虎牙和鼓起的婴儿肥,觉得她可爱得要命,伸手像摸猫一样摸她的的头发:「好啊。」 右繁霜也伸出娇小的手去摸摸他的脸:「阿言,我等会儿要出去一下,我同学住院了,我想去看看她。」 苏忧言被她摸着脸,一向都是他摸她的脸,但小傻子反客为主也来摸他的时候,他像是毛被捋顺了的狼,他眼神温柔:「去吧。」 — 右繁霜到医院给周衫烨送饭的时候,周衫烨甚至已经坐起来看电脑了,哪怕这样她都还在工作。 右繁霜的脚步声响起,周衫烨抬起头看到她的时候,莫名有些慌乱。 她眼神躲避着,有些不知所措。 右繁霜把饭放在旁边,不经意间瞥见她电脑上的是陈氏的草拟合同,有些惊讶:「你是在写陈氏的合同吗?」 周衫烨有些紧张:「我试着写写,虽然很多细节没有,但我听肖骐讲了一些,想锻炼一下。」 周衫烨连忙把电脑屏幕转向她,让她一起看。 右繁霜托着下巴认真看:「对哦,对留存人事的聘用合同应该还要改,不能直接搬运,我都忘了这一点,不然那个经理到了聘用时限,拔腿一走,和他交好的餐厅老板也不愿意和陈氏继续合作了。」 右繁霜发自内心道:「你真的好细致好专业,jh的案子你肯定能拿高分。」 周衫烨突然被夸,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吧,听说这次陈氏的案子里,目前你的成绩是最好的,连陈氏的法务都给你打了高分。」 右繁霜笑道:「所以我们要强强联合,一起留下来。」 周衫烨被她漂亮澄澈的眼睛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低下头,面色发红:「嗯,还有,上午的事情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估计我真的要离开陆氏了。」 右繁霜笑着,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认真道:「民事权利的诉讼时效是3年,欠别人钱,超过了三年,债主告你,也不能得到法院支持,不好意思,我耳力比较灵敏,听见了你打电话了,所以才更痛心,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是你,你很优秀,作为你的朋友,我很希望,你和那些阴霾划清界限。」 周衫烨看向那张纸,上面是右繁霜的字迹,她仔细看着内容,有些吃惊:「这是…」 右繁霜坦诚道:「因为你是专业第一,我多数时间只能在前三,我上大学的前三年也过得很难,经常饭都没得吃,奖学金对我来说几乎是安身立命的资本,我必须要拿到一等奖学金。」 姑姑留给她的东西,像小首饰和一些小额支票,多少是值点钱的,可她不舍得卖掉,也不舍得兑换,那上面有姑姑的痕迹和签名。 哪怕过得再难,她都没有想过卖掉姑姑留下来的东西。 她拼命地活着,发传单做家教争奖学金,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想辜负姑姑,也不想辜负阿言,他们都希望她好好活着。 周衫烨看着纸上那些字迹,是右繁霜把她的成绩和自己的横向对比,看哪里需要补救才能够追上她,而且纸张已经泛黄了,一年的字写得比一年好看。 显然,在很长的时间里,右繁霜一直把她当成对手。 wap. /118//.html 第165章 并肩 本来右繁霜直言她的痛苦,她应该感到难受和自卑的,可是,右繁霜如此坦诚地给她看,告诉她,一直把她当成势均力敌甚至是拼命追赶的对手,现在更是期待她这个旗鼓相当的战友。 让周衫烨莫名有了信心。 右繁霜可以直视她的不安和痛苦,在有这种丢人问题的情况下,依旧能直击她的优点,不认为缺陷覆盖了她的任何优势。 这种坦诚,反而比小心翼翼的安慰更令她感动和舒展。 仿佛在右繁霜面前,她也成为了坦荡的人,被给予了堂堂正正的尊重。 那些缺点依旧存在,但是却仿佛可以重见天日,能坦然告诉别人,对,她就是贫穷。 那又怎样?贫穷不是罪,恶行才是。 右繁霜坦荡道:「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把你当成对手,这次能一起来陆氏,其实我抱了很大的期待,我想和你站在一起,立在公理之上,臣服法律之下,并肩一起走下去,我相信你会是我最好的战友。」 周衫烨被她坚定而真诚的目光感动了,一瞬间竟泪盈于睫:「谢谢你。」 右繁霜笑道:「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最近经常上网看一些评论,发现流行的认知和我们的认知似乎不一样,有人觉得,拍我隐私的那个人原来是假千金,而我是真有钱能穿睡衣下楼在高级餐厅吃便饭,难怪那个人那么坏。」 周衫烨有点印象,当时办公室里的人讨论了好久,她也上网看了一下评论,又听办公室里的人说才知道,这次出差,所有人都是住总统套房,待遇好得像是去旅游。 她那个时候,深深觉得不公平。 右繁霜果断道:「可是这和贫穷与否完全没有关系,就算我是那个穷人,我也是受害者而不是施暴者,是否犯罪的前提不是贫穷,而是人心,只看这件事,对方不管有钱没钱都是施暴者,我不管有钱没钱都是受害人。」 周衫烨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 右繁霜温声道:「俗话说穷生歹心,富长良心,可是哪个阶层都有坏人,只是富人有资源去隐藏,让我们看不到而已,这句话明明就是错的,很多人努力而正直地活了一辈子,却被这句话平白地攀污,这对穷人来说很不公平,看看我们自己,看看身边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句话错得有多么离谱,这句话完全就是富人给的概念。」 周衫烨第一次和人坦坦荡荡地讨论贫穷,她有些被震撼到了,原来贫穷居然是可以这样拿出来坦率直言的东西:「…是啊,好多人都并不有钱,可是本本分分活了一辈子。」 右繁霜笑道:「我在想,贫穷的人为什么不能有好结局,甚至连文学作品里又坏又蠢的反派都会被设定为穷人,仿佛只要是穷我们就会去做所有坏事,太离谱了。」 周衫烨眼眶发热,她从来没感受过贫穷可以被肯定的氛围,一直以来因为贫穷被冷眼,她已经忘了不会因为贫穷而自卑是什么时候了。 她一直认为,只要努力生活,正直地活着,就算不会大富大贵,也一定会有饭吃。 反观那些刀口舔血的,富是富了,明天就说不定成了阶下囚,做这一行的,看得还少吗? 那些经济犯罪的人,百亿千亿身家,一夜还是化为无有,出事之后身负巨债,成为所谓又穷有坏的人。 右繁霜坚定道:「我们不应该嘲笑贫穷,应该鄙视犯罪。」 周衫烨泪盈于睫:「我还以为,现在的人大多数都笑贫不笑娼。」 右繁霜含笑道:「可我们是法律的良心,公民的直标,我们当然要坚定自己就是对的,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对的。」 周衫烨看着她温柔又坚定的笑颜,忍不住地感动。 得到 这样的肯定,是她的荣幸。 她能有这样的战友,太幸运了。 右繁霜看她要哭了,赶紧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菜,再说下去就要凉了,我在家里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保温饭盒,只能拿普通饭盒装了。」 周衫烨破涕为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右繁霜把小桌板立起来,在桌上垫上纸巾,将勺子递给她,周衫烨看她很熟练的样子,好奇道:「你是在医院照顾过病人吗?」 右繁霜的手一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照顾自己,毕竟人难免生病的。」 周衫烨恍然大悟。 她大口地吃着饭菜,这段时间一直吃不下去东西,可是这一刻,她却似乎恢复了活力。 右繁霜笑嘻嘻道:「我做饭是不是很好吃?」 周衫烨用力地点头。 右繁霜在周衫烨吃饭的时候,追问道:「给别人借钱写借条时,要写清楚对方姓名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借款金额要大写。而为了防止超过3年时效,可以写两种借条,一种注明归还日期的,一种根本不写还款日,因为,3年诉讼时效的起算是由还款日开始计算的,你那个借条有写还款日吗,信息清不清楚?」 周衫烨摇头:「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太有势力了,动不动就闯进我们家里逼我们,甚至上厕所都想看着。」 右繁霜好奇道:「为什么不告他们非法侵入和寻衅滋事呢?」 周衫烨有点难以启齿:「我们那片的警察比较和稀泥。」 右繁霜了然:「向法院起诉吧,就以这两个名义,既然是赌债,我听你电话里那个人的意思,还已经超过了三年,法律不会让你还这笔钱的,暂时搬出去住,不要再在那里了。」 周衫烨有些尴尬:「我也想,可是我们没有钱,这个城市寸金寸土,把钱用来吃饭就不剩什么了,而且起诉的话…只怕他们会更找我们麻烦,他们清楚我们的住址和学校、工作单位等所有信息。」 右繁霜认真道:「无论是搬家还是换单位,所有钱我借给你,一直到打完官司,我相信你可以走出来,等你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 周衫烨握着勺子的手凝滞了,她鼻头一酸,右繁霜眼看着一行清泪从周衫烨眸中流下来。 周衫烨泪眼模糊:「谢谢你。」 wap. /118//.html 第166章 唯一的家人 右繁霜温声道:「脱离你原生家庭的阴影吧,不要再过得这么辛苦,放弃你弟弟的债,他是成年人,你不要替他背。」 周衫烨忽然抱住了她。 周衫烨哽咽道:「我知道了。」 她对这个弟弟已经失望透了,只是因为亲情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看他去送命,可是他把全家都害成这样,他不得到教训是不会停止的了。 只是现在她终于有了反抗的本钱。 — 右繁霜安慰完周衫烨,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乌歌姑妈的甜品店,她想了想,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句芒的声音响起。 看见是右繁霜,她喜出望外:「霜霜?」 落地窗外的马路,车水马龙流转。 右繁霜坐在长桌上,和句芒一起看外面的行人匆匆。 句芒挖了一大块提拉米苏给她:「别的客人买两块都没这一块大呢。」 提拉米苏素来是一大盘一起做,分卖的时候,很看卖家的手抖不抖,虽然基础量确定,但分到的难免有多有少。 右繁霜笑道:「芒果拿姑妈的蛋糕做顺水人情。」 句芒气笑了:「我要给你做什么人情,我这就是偏私好吗?毕竟你可是我唯一的家人。」 右繁霜咬着勺子对她笑,她放下勺子:「芒果也是我除了阿言之外唯一的家人。」 句芒气笑了:「看见你的恋爱脑我就烦,快别和我说你那个什么什么言,我听见男人的名字就头晕,我有晕男症。」 右繁霜乖乖道:「那我不提了。」. 她歪了歪头:「芒果真的那么讨厌男人吗?」 句芒把蛋糕盘子放回冷藏柜里:「搞笑的除外,只要对我没想法的,我都喜欢。」 右繁霜知道这个,芒果太多人追了,奈何芒果只有事业心没有恋爱脑,男人只会耽误她赚钱的速度,年年大年三十,芒果许的愿望都是一定要变成有钱人。 不过右繁霜对她说的搞笑有点好奇:「搞笑?要多搞笑?」 句芒擦了擦手,拿手机给她看:「这个是你们学校的吧?我觉得这种就很对我的胃口。」 右繁霜定睛一看手机屏幕,视频里的人居然是张尔逸,右繁霜瞪大了眼睛。 而弹幕飞快,大部分都是哈哈哈哈哈。 右繁霜把手机从句芒手里拿过来,而屏幕那头的张尔逸委屈地说着自己买jh的清洁面膜,结果抹哪儿都长痘,连抹屁股都长痘,骑机车都只能站着骑,弹幕上笑得停不下来。 张尔逸在结尾感慨地哭泣道,还好jh赔了三万块钱,jh是真的厚道,没看他屁股就赔了。 弹幕的哈哈哈哈简直要笑穿屏幕。还有很多人说jh还真是老实孩子,一有舆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直接赔钱下架一条龙,明明产品上都有过敏提醒了,但是自己不看清楚导致误用的,jh都还会赔,果然是华国的优秀代表企业。 右繁霜都忍不住笑了。 她定睛一看,评论有上万条,点赞都几十万了。 好家伙…学长怎么乐队没火,先火在了搞笑上。 可是学长看起来真的好委屈。 右繁霜有点担忧学长留下了阴影,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关注了张尔逸,又给他留言:「学长别伤心,你站着骑机车,也很帅的。」 而张尔逸前两天发视频火了之后,就一直时不时去看评论,发现右繁霜的评论和关注之后,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马上回右繁霜的评论。 「流泪/流泪/学妹你终于回关我了!」 右繁霜:「 嘻嘻,现在才发现学长,相信我,你骑机车的时候真的很帅。」 张尔逸:「呜呜呜呜真的吗,太好了。」 张尔逸反手把右繁霜那条评论置顶。 而后面进来的人震惊地发现了这条评论。 「我去…21原来和校花认识吗?」 「狠狠破防了,搞笑男也有春天。我笑他,说不定他还笑我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21是国大的???!」 右繁霜没有再看手机,又狠狠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像是报复蛋糕一样的吃法。 句芒笑了:「你慢点,我在福利院的时候都没饿成你这样。」 右繁霜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胖胖的脸对着句芒傻笑。 句芒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忍不住母爱泛滥。 右繁霜白嫖完句芒的蛋糕之后,慢慢悠悠往家里走。 — 陈晏岁站在楼上往下看,陈璟跪在陈伯晋面前,面色紧绷:「爸,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伯晋淡淡道:「先起来。」 陈璟没站起来:「您知道的,我不会忤逆您的意思,这一次只是失误。」 陈晏岁饶有兴味地看着。 陈伯晋的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语气平淡道:「这个合作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了,你如果要弥补,立刻找到能代替他们的企业进行供货,不要耽误陈氏的生意,而不是在这里跪着。」 陈璟垂眸,声音沉重:「您知道我求您的是什么,和七年前一样。」 陈伯晋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他拿起公道杯往茶杯里斟茶,热气腾腾拂面。 「你既然是继承人,就应该干继承人该干的事情,感情这种东西,也是可以控制的,有舍必有得,我想你已经30岁了,应该懂这个道理。」 陈璟却忽然笑了:「您眼里是不是只有小儿子?而我只是继承的工具,从感情到职业选择全部都要顺从瑞德曼斯?」 陈伯晋抬头看他一眼,声音厚重而儒雅:「孩子,爸爸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对你们两个人是公平的。」 他又拿起茶壶往公道杯里倒茶:「知道为什么茶道文化里,不能从茶壶里面直接倒进茶杯,而是要先倒进公道杯里?」 陈璟跪着,却咬着牙,沉声道:「您说。」 陈伯晋淡淡道:「由于茶壶泡茶,直接倒入每人的杯中,就会出现前面茶水淡,后面茶水浓的现象。而公道杯则不同,可以均分茶汤,先把壶中茶倒入公道杯中,再分给茶桌各位,保持饮茶人杯中茶汤口味相同,因此称为公道杯。」 陈伯晋将茶杯移到陈璟面前:「你们的到来也有先后之分,本身拥有的东西就是不同的,继承权,瑞德曼斯,我都给你,那你应该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你弟弟没有继承权,也没有母亲,相应的,他失去的,我应该补给他,他可以肆意地玩,可以想和谁谈恋爱就和谁谈恋爱,哪怕他不务正业,哪怕他游手好闲,都是他的公道。」 陈伯晋抬眸看着陈璟,依旧随和:「你什么都想要,这就不公道了。」 陈璟却看着那杯茶水冷声道:「可是本身他没有机会分这一杯,不是吗?」 wap. /118//.html 第167章 现在的心跳 陈伯晋声音徐徐:「你觉得他没有机会?」 他放下公道杯:「可是你就一定有吗?」 陈璟看着他放下公道,只觉得可笑。 现在和他论这个,当初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对这些女人们公不公道? 他妈妈的出身好所以扶正了,所有人都以为他的妈妈是原配,觉得陈晏岁是私生子。 实际上都是些冠冕堂皇的欲盖弥彰,真正的原配,早就在父亲发迹之前就被抛弃了。 在父亲眼里何来亲情?让他继承,也不过是因为他外祖父家显赫,如果没有外祖父,估计连继承权,父亲都想给陈晏岁。 陈璟垂眸,却忽然笑了起来:「爸,您相信您自己公道吗?我从小到大,您从来都不会关心我的学业,关心我的健康,甚至关心我喜欢谁,可是小岁什么都有,您甚至帮他追女孩子,我除了继承权有什么?」 陈伯晋淡淡道:「孤独是成为继承人的必经之路,你不能信赖任何人只能相信你自己,商场如战场,谁都可能背刺你一刀,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他拿起茶杯:「你总是想亲近旁人,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太容易心软,也太容易有软肋,而瑞德曼斯,容不下软肋。」 陈璟面色阴沉地站起来:「是不是只有我放弃继承权,才能追求我喜欢的东西?」 陈伯晋语气依旧随和:「不要问这种孩子气的问题,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你们的定位从出生就决定了。」 陈璟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既然意见达不成一致,那也没必要再继续求情了,您真是比那些歇斯底里的人还要无情。」 他转身就走,陈伯晋的秘书想追上去,陈伯晋却摆摆手:「随他去,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秘书却低声道:「您真的没有把继承权调换的想法吗?陈总更向往自由和父爱,小晏总更向往权力……」 陈伯晋语气平静:「但我对两个孩子的爱平均不下来,懂吗?」 秘书恭敬地低下头:「是我冒犯了。」 陈晏岁在楼上看着陈伯晋,视线缓缓落在那只公道杯上。 父爱和继承权只能择其一,但他和陈璟,似乎都更想要对方手里的东西。 该怎么调换过来? — 右繁霜溜达到街上看人家路演,气氛欢快,那些人拿着话筒开心地蹦蹦跳跳带路人们一起合唱,她站在人群里看着,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笑意。 其中一个路演的爱豆看见右繁霜,居然唱着唱着走到她面前,把手伸出来要牵她。 右繁霜诧异地指着自己:「我吗?」 那个长相帅气利落的男爱豆笑了,做了一个英式的绅士鞠躬礼:「欢迎缪斯女神。」 周围人都在起哄,右繁霜盛情难却,走了进去。 而放的歌居然是三分钟的心跳,右繁霜整个人懵了。 男爱豆把话筒塞进她手里,笑道:「你的曲子我扒了好久才扒清楚,刚好你就到了这里,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你不唱恐怕说不过去哦。」 看见她出现在人群里那一刻,让人很难不动心。 于是他马上示意乐队老师换了曲子。 而右繁霜愣着,乐队已经把前奏弹了两遍了,右繁霜结结巴巴才开口: 「我想与你住在古老小镇里。」 「教堂钟声、黄昏与岸堤。」 「梦里总见你沐浴着晨曦。」 「下一秒醒来你还在这里。」 听见她最后一句临时改词,梁骞有些惊讶。 而右繁霜的速度明显唱快了不少,好像是有意的,已经是标准的四四拍,不是50bpm。 观众们拿着荧光棒挥舞,右繁霜的声音温柔而有穿透力。 「碧蓝蔷薇启封初恋。」 「百合葳蕤绽放百年。」 「桔梗坚贞永恒不变。」 「白栀子花再不凋谢。」 「蝴蝶兰赐神迹之缘。」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换了节奏,就跟换了一首歌一样。 她特地降了一点调,歌莫名地变得温柔又缱绻。 梁骞在一片辉煌的灯火和荧光之中看着她,她一身光芒,像是从妄想走向凡间,她是一片美得旖旎而泛滥的蓝海。 原来这首歌,还有这样的可能性,虽然他不懂她改词的含义,却会被神迹击中,原来缪斯,是这样的感觉。 这是音乐的神迹。 众人挥舞着荧光棒,而成员们也自愿给她即兴合声。 他们不是什么出名的组合,只是名气很小很小的爱豆,只怕认识这个女孩的人都会比认识他们的多,虽然他们不明白梁骞为什么忽然把她拉进来,但是这无疑是个好决定,能多一点关注是一点。 一曲唱完,众人几乎都已经沉浸在歌声里,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掌声雷动,整条街的人都看过来。 右繁霜看着台下那些发自内心的笑脸,听着那些掌声,刹那间有回到了该回到的地方的感觉。 原来成为歌手,是这种感觉。 梁骞在光芒璀璨中看着她:「这个词是你临时改的吗?」 右繁霜的情绪松弛而温柔,她的声音太温柔,差点在人群中被淹没:「这首歌叫三分钟的心跳,属于过去,现在我唱的这个版本,是现在的心跳,是我早就想改的。」 梁骞看着她沐浴在光芒和喝彩之中的模样,她笑靥轻盈。 现在跳动的,是他的心跳。 右繁霜向众人鞠躬,下台的时候,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舞台,是这样的感觉。 像是梦境。 她走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认出她要和她合照。 右繁霜全都应了,友好地和他们拍照。 「姐姐,你一定要多唱歌啊,我到现在为止,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歌和声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繁霜姐姐,你要是歌手就好了,我肯定买你的专辑,买100张。」 「好宠粉啊。」 右繁霜一愣, 宠粉… 她不是歌手,也可以用这些词语吗? 那些人开心地和她说再见,右繁霜都有些陷进去拔不出来。 这一刻的代入感太强,仿佛她真的是个歌手。 wap. /118//.html 第168章 势均力敌 而右繁霜脚下轻飘飘地回去,路上拿出手机看,发现张尔逸和她居然一起上了热搜。 『张尔逸认识华大校花』 「我笑他脑子不好,原来是我脑子不好。」 「张21居然认识校花,loer竟是我自己。」 「国大出身,长得帅,平时护肤都买得起几千的jh,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顶级优质股吗?他还搞笑,还不大聪明,靠,全是优点,这么一想狠狠心动了。」 自从两天前jh的紧急公关,和火速降负面热搜上正面热搜,发现张尔逸夸jh厚道,顺手就给张尔逸的视频买了推广。 好死不死,张尔逸本人很好笑,居然真的借势火了起来。 一群本来是来吃瓜的人都在他的视频里笑到出不去,都忘记了给jh落井下石。 而时隔两天,热度还在的情况下,众人发现张尔逸居然还认识右繁霜,更是震惊,再加上张尔逸是国大出身的事实,让人难以置信。 「恨得我牙痒痒,他居然能让顶级美女夸帅,这么一想,好笑的似乎是我。」 「人家还是国大的,有钱有颜和美女做朋友,这么一想,我太拉了呜呜。」 「jh我恨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繁霜欧尼有男生好友,我失恋了啊啊啊!!」 「我也想被大美女叫学长…」 而张尔逸那个视频被这么一搞更火了,有酸成柠檬的也有被张尔逸圈粉的。 酸成柠檬的嫉妒他和白月光风格的顶级美人居然是好朋友。 被圈粉的则是透过搞笑视频看清本质的。 毕竟,没有脑子的帅哥谁不喜欢? 而且他还是国大的! 但也有人觉得张尔逸和右繁霜的那条评论暧昧,怀疑两个人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右繁霜的评论太温柔,以至于让人忍不住多想。 怎么想都觉得暧昧,张尔逸还没火之前就关注右繁霜了。 而且右繁霜回复的时候还哄他,这怎么想怎么有猫腻啊。 — 苏忧言把项链收尾之后,起身去洗手。 清澈的水流滑过手掌,青色的血管忽然突起,手臂一麻。 苏忧言下意识关停了水流,按住凸起的血管。 右繁霜听着房子里细微的声音,在偌大的房子里准确找到苏忧言的位置。 右繁霜扒在浴室门口,她笑眼盈盈:「阿言,我回来了。」 苏忧言平静地松开按着血管的手,放到身后,声音依旧温柔:「等你好久了。」 右繁霜没注意到他的手,而是跳到他身上,双手双脚扒拉着他,开心地在他身上闻闻:「阿言洗了澡,好香。」 苏忧言想伸出手搂住她,但右手却无力,伸不出来,他只能换了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出浴室,徐徐道:「你同学怎么样了?」 右繁霜搂着他的脖子:「她看起来好多了,毕竟古人有句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嘛,起码事情发生了,现在我们都知道怎么帮她。」 苏忧言垂着那只手,一会儿的工夫,凸起的血管又消下去了。 苏忧言笑道:「霜霜看起来很开心。」 右繁霜贴着他的脸蹭蹭:「是啊,每天想到回家之后洗完澡能抱着阿言一起睡觉,我就觉得好开心,好像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苏忧言把她抱到床边,右繁霜笑嘻嘻地伸手去牵他,却摸到他的右手冰凉。 右繁霜的笑容当即凝固了,她看着苏忧言,苏忧言的眼神依旧温柔,却把手收了回去。 但她那一刻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地 看着他的脸,右繁霜的泪光闪烁,她说话都在轻微地抖:「阿言,你的手好冷。」 她说话的时候,几乎都不能呼吸,她的心跳也似乎随之凝滞。 她努力去听他的心跳,却听不出任何端倪。 可是她很清楚地记得,以前阿言的手也很冷。 苏忧言却温柔地安慰她:「没事的,别怕,只是手有点凉而已。」 右繁霜泪盈于睫,面色却惨白,她哆哆嗦嗦道:「去…去医院。」.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想渡给他一些温度,用这种方式减少他体温的流逝。 苏忧言笑了:「是真的没事,在桌前坐太久了没换姿势,手麻了而已。」 右繁霜却从他兜里拿出手机,慌乱地拨给周晚玉,接通的那一刻,右繁霜的眼泪夺眶而出:「姐姐,能麻烦你快点上来吗,我们送阿言去医院。」 周晚玉听到,心跳都停了一停,她马上收拾东西出门:「我马上过来!」 苏忧言看见右繁霜的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她的手也越来越凉,根本给不了他多少温度。 他站起来把她搂进怀里:「别害怕,我是真的痊愈了,只是手凉而已。」 右繁霜却咬着牙流泪,不让自己的哭泣声传出来。 周晚玉住在同小区,很快就准备好了,立刻上楼看情况,开车送苏忧言去医院。 — 苏承颜看着窗外,淡淡道:「苏忧言现在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查过了澳洲医院数据的下属恭敬道:「不能保证,但是复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奇迹,医生认为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但他还是站起来了,而且和常人无异,这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我认为,也许因为意志力太强大,能恢复得和常人一样也差不多。」 苏承颜微微眯着眸子,看jh大厦下的璀璨夜景:「看来他确实有机会留下来,那解决掉苏涛,就只剩下我和他了,是我轻敌,他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 下属将资料放在桌上:「苏忧言通过暗地里操纵一家石油公司进行多头对敲,从中赚取了十多亿,但是到现在还完全没有看出他用这笔钱去做了什么,我们也查不到资金的流向。」 苏承颜语气平静:「十多亿,你确定数据是对的吗?」 下属肯定道:「是的。」 苏承颜悠悠把转椅转回来,看了一眼那份资料:「十多亿不足为惧,小打小闹而已。」 但是能靠多头对敲赚到十多亿,那就证明,苏忧言不是没有野心,也不是没有学过经济。 相反,他也许对商场很熟悉,只是他一直藏在背后而已。 wap. /118//.html 第169章 你老公 医院里,右繁霜终于松了口气,她听见医生说只是苏忧言维持一个坐姿,一直不动地做一件事,导致的这个情况。 整个人像是终于得到救赎卸了力,直接一头栽进苏忧言怀里。 苏忧言都忍不住笑了。 医生慢悠悠道:「手冷只是附带的,主要关键的是血管鼓了起来,而血管鼓起来主要是血管静脉压增高,生理性因素主要是同一个姿势维持时间过长,导致血液淤滞、静脉压增高、血管扩张,这一通检查下来,什么片子都拍了什么检查都做了,你看,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吧。」 苏忧言却听见了右繁霜压低的哭泣。 医生都有点意外,小姑娘居然直接哭了,他连忙道:「小姑娘别怕,你老公很年轻身体也很好,就是手麻了而已,你这么坐着把手臂压在桌上你也麻,这个也能这么紧张。」 大夫看向苏忧言,感慨道:「小伙子你也真是好福气啊。」 苏忧言含笑道:「是,她一向很紧张我。」 右繁霜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本来还想哭会儿释放一下崩溃的情绪,却忍不住破涕为笑,埋在苏忧言怀里用他的衬衫擦眼泪。 还好什么事情也没有。 苏忧言轻轻拍右繁霜的背,声音低沉柔和:「霜霜,走吧,我们回家了。」 右繁霜抿着唇,低下头用手背擦眼泪,依旧哽咽:「谢谢医生,您看得真准,我老公就是很年轻以后身体也会很好。」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 要命,这种时候还记得要嘴上占便宜。 医生笑着摆摆手。 右繁霜和苏忧言出去了。 周晚玉跟着出去前,也笑着夸赞道:「您医术高超,看人也准。」 医生哈哈笑了一声:「当然了,不过看样子,你肯定不是患者的妈妈吧,我还第一次见外甥生病了这么着急的大姨呢,你刚刚脸都吓白了。」 周晚玉的笑容却猛地一凝,她的心像跳进冰窟里,刹那间她太阳穴上的筋都突起,脖颈绷紧,片刻的慌乱之后才强作镇定:「是,太紧张了。」 医生笑笑:「你们这家人真是大惊小怪,回去让你外甥别总是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不动,工作也不行,别说有心脏病史,就是普通人也会抽筋手麻血管凸啊。」 周晚玉浑身发凉地点头道是。 医生摆手,周晚玉强作镇定地挺直腰板出去了。 走廊里,右繁霜却埋在苏忧言怀里哭,她紧紧抱着苏忧言的腰,不管来往的人怎么看,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刚她差一点就要被吓死了。 周晚玉出来的时候看见右繁霜又哭了,有些感慨,示意苏忧言自己去开车,拿着车钥匙先下了车库。 苏忧言也不管旁边的人怎么看,温声安慰道:「好了,这不是没事吗,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担心了,好吗?」 右繁霜依旧哭得不能自已。 苏忧言给她擦眼泪,弯下腰摸着看着她,耐心地哄道:「看见霜霜哭,我也会心疼,霜霜不哭了好不好?」 右繁霜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哭得结巴起来:「吓死我了…我摸到你的手那么冷,和以前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以为你的心脏又出了问题,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她说话哆哆嗦嗦的,荔枝眸含泪看着他,眸中的余惊未定和吓得发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像只受惊的雪白兔子。 她说话的时候,下嘴唇都在抖啊抖,有点说不明白话,结巴得真的像个小傻子。 明明她在哭在害怕,却可爱得要命,苏忧言淡淡扫了一眼周围,忽然垂首,薄唇直接封住了她微凉的唇瓣,他的温度柔软 而温暖地传递,男人身上稳重而有冲击力的荷尔蒙气息包裹住她。 右繁霜哭得一愣,睁着眼睛立在了原地。苏忧言却托住她的下颚,不让她抖,平和地接受他的亲密。 右繁霜的眼泪都挂在眼眶里没流下去,因为感受到他的强烈存在,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苏忧言直接把她打横抱出去。 回到家里,右繁霜还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而腿软,出了玄关,她扶着桌面台面走进屋子里,苏忧言看她走得费力,直接把她抱起来:「去哪里?」 右繁霜说话还是有点气虚:「要不去卧室阳台吹会儿风吧。」 苏忧言抱着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失力,她不会像之前那样勾着他的脖子,而是整个人随他抱起,还顺着重力向往下滑。 苏忧言稳稳抱住她,把她放在阳台的吊椅上,俯身看着她,认真道:「要怎么安慰你?」 他的鹤眸明亮,本就清长温柔的明眸,在夜色的灯火照耀下,温柔到似有浮光霭霭,兰舟夜雨,含着一点温柔宠溺的哄人笑意,轻缓又和煦,一双眼睛温柔地看人时,深情又宠溺,似乎弱化了脸上的所有冷峻。 右繁霜的声音还有点哽咽,看着他道:「我不知道。」 苏忧言含笑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哄道:「让你直观感受我确实身体很好?」 右繁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之后,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却拉住了苏忧言的手,果断道:「嗯。」 苏忧言第一次见她那么主动,还有些惊讶,下一秒却垂眸笑了,笑颜和煦。 右繁霜却将手和他十指相扣,努力***他的指缝里紧贴他坚硬的掌骨,她的声音委屈又着急:「阿言…你别笑了,快点。」 苏忧言反而唇角忍不住勾起,眉宇轻扬:「霜霜别急,我知道了。」 右繁霜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苏忧言伸手把她抱进去放在床边,随手拉上窗帘,室内一片晦暗。 他的声音温柔含笑,低沉而性感:「霜霜,别急。」 窗外晚风旖旎,月色朦胧。. 窗内具体细节因为光线太暗,作者没看清。 — 右繁霜早上醒的时候,感觉哪里不对劲,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苏忧言放大在眼前的俊颜,她揉了揉眼睛:「阿言早上好。」 苏忧言有点意外她居然醒了,却挑眉笑了笑:「霜霜早上好。」 右繁霜看着把手撑在她身边,基本把她圈在怀里,俯身看着她的苏忧言,她懵懂道:「阿言要干什么吗?」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发,一双鹤眸温柔潋滟如灵沼波暖:「不干什么,霜霜继续睡吧。」 右繁霜却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他:「可是上次早上的时候,阿言你有做什么呀。」 苏忧言眸中含情,故意恶劣地笑着追问道:「做什么?」 右繁霜说不出口,她闭上眼睛,却害羞地露出了一点笑意,结结巴巴道:「可是…现在想想还是挺幸福的。」 苏忧言还没说话,她就用被子不好意思地挡住脸。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 wap. /118//.html 第170章 王位上的人 苏忧言拉下她挡脸的被子,笑着温声道:「起床吧,什么都不干。」 右繁霜不解地「啊」了一声。 苏忧言听出了点别的东西,他轻佻道:「霜霜很失望?」 右繁霜别过脸,咕哝道:「也没有吧。」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顺一顺小傻子的毛,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轻笑道:「我去买早餐,霜霜先起床。」 右繁霜顺从地咕哝:「好吧…」 — 苏承颜看了一夜的资料,把最后的操作细节写在一张纸上,递给特助:「照这个来吧。」 助理甚至不敢去接那张纸:「承总,这个风险太大,我建议您还是先考虑考虑。」 苏承颜眼底有淡淡青色:「时间拖得越长越麻烦,现在我马上就要。」 助理踟蹰道:「那您看是不是要通知一下您熟悉的股东?」 苏承颜冷冷扫了他一眼:「走漏风声的话,这次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助理连忙道:「我只是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将来股东们会不向着您。」 苏承颜轻蔑道:「先登场了再说,还没登场就担心观众会不满,束手束脚,还有登场的机会吗?」 助理还是觉得不妥:「那苏总那边您不担心吗,毕竟是您的父亲,这件事如果爆出去,恐怕…」 苏承颜的视线落在那张纸上:「正好,他需要一点教训。」 他抬眸盯着助理:「三天之内,落实这件事,要的就是所有人措手不及,懂吗?」 助理恭敬地接过那张纸,有些紧张:「明白。」 苏涛回到老宅的时候,苏忧言刚哄完小傻子,也回到了老宅。 父子迎面撞上,苏涛冷哼一声。 苏忧言却笑了,停住了脚步:「您还在生气?」 苏涛面色紧绷。 而苏忧言慢悠悠地道:「接下来,还会有让您更生气的,您不妨拭目以待。」 而且,不用他动手,他只需要等渔翁得利。 真是一场大戏。 苏涛以为他在耀武扬威,愠怒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 苏忧言却垂眸笑了笑,表情漫不经心:「当然是有的。」 他余光看向周晚玉,周晚玉立刻将一本书递给他。 苏忧言拿着书,含笑道:「我最近看了一本书,觉得有些道理很符合您。」 苏涛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阳光落在苏忧言的眼底,他含着浅笑,却只有捉摸不透和深不见底: 「如果一个人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定,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目的,但如果太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哭啊闹啊抓啊,像小孩子扯桌布一样,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所有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苏涛意识到在骂自己,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而苏忧言毫不计较地笑着,将那本书递出去。 苏涛的余光看见了书名。 《城堡》卡夫卡。 苏忧言语气宽和:「上次的公关事件,太像小孩子扯桌布了,甚至让我不太想出手,我想,不出半个月,会有人教您什么叫大人的竞争方式。」 苏涛以为苏忧言说的是他自己,苏涛怒不可遏道:「你现在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看你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 他拿过书,随手摔在地上。 苏忧言看他简直真像在看小孩子扯桌布,太好笑也太幼稚,无奈道:「既然您 不喜欢,那也只好错过这本好书了。」 苏涛转身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本书是卡夫卡的最后一本,未完结,也没有好结局。 真是,太应景了。 直到最后,主人公都没能进入城堡。 苏涛也没资格登台参加jh的争夺。 戛然而止, 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苏涛黑着脸走了,独留下那本书孤零零摔在地上。 苏忧言俯身去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周晚玉看着那本书,却轻声道:「他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真正的朋友.似乎他所处的整个村庄都对他充满了敌意。」 苏忧言抬眸看她。 周晚玉的眼神轻柔:「您和主人公并不一样,也许您并不是孤军奋战。」 苏忧言只是自嘲地笑笑:「人间的不幸是由成群的魔鬼构成的,但只要不存在统一性,即使所有的魔鬼都关怀着我,那又有什么用?」 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在这个家里,他的孤独已经是常态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习惯孤独。 可以高高地坐在王位上,垂首看着那些人为了权力厮杀斗争, 周晚玉望向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最终还是成为了孤独的人。 还好,他至少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能有人给他温暖和关心。 苏忧言语气清浅,如同阳光一般悬浮在空中:「你臣服于继承权二十年,看着我们长大,看着苏涛越来越无用,你心里认为,谁该是拥有继承权的人?」 周晚玉看着那本《城堡》:「当然是已经在城堡王位上坐着的人。」 她抬眸,微微含笑看向苏忧言:「不是么?」 — 大周末的,右繁霜却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去写字楼看了好一会儿肖骐周衫烨写合同,三个人还聊了一会儿天。 但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几乎是迎面撞上了陈晏岁,右繁霜竭力装没看到,但奈何很难装作看不到。 陈晏岁忽然道:「今天十七号。」 右繁霜只感觉莫名其妙,她扫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准备走。 陈晏岁却背对着她站定脚步:「只是三个月,三个月前这个时候我们分手,当时我自作多情以为你很喜欢我,原来你也只是利用我。」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直接告我,向我索赔精神损失吧。」 陈晏岁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种被抛弃的不服气:「你觉得我缺这点钱?」 右繁霜无奈道:「但你时不时忽然来一句,我觉得很困扰。」 右繁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开始,你说我的眼神,和句芒很像,企图羞辱我,说我吃蛋糕的时候咬勺子,她从来不会这样,还有莫名其妙地让我有本事就学句芒学得像一点,我刚好在打扮上像了一点,你就说我没资格学她。」 陈晏岁看着她的眼睛。 干净而温柔,而且她和句芒的眼睛都是黑白分明,都是偏圆,看起来单纯澄净,再加上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是真的神似。 有时候,他怕看右繁霜的眼神,和句芒像,比句芒更能让他慌乱。 这份相似让他害怕,他怕右繁霜觉得,他是因为句芒才选择她。 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从来都不会表达真正的感情。 现在听着她旧事重提,他甚至有些心悸。 右繁霜无奈道:「而且好像不是十七号吧,我记得那天是七号。」 她刚好来例假,疼得要死,没什么精力敷衍陈晏岁,更何况她和陈晏岁本来就不算谈恋爱,只是两个都不太正常的人互相折磨。 那个时候,她都已经放弃生机了,想着活不下去之前能多看一眼这双眼睛,就算受点委屈也可以。 陈晏岁估计也是喜欢句芒四年,一点结果都没有,快要疯了,从她这里找点存在感。 陈晏岁一愣。 刚好肖骐追上来:「右姐,身份证复印一下,人事忘记给咱们归档了,明天发工资怕会出错。」 肖骐说完才看见陈晏岁,意识到了自己在修罗场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右繁霜无奈扫了陈晏岁一眼,从自己包里翻出钱包,而抽出身份证的时候,另一张卡掉在了地上。 肖骐弯腰帮忙去捡。 陈晏岁的视线却僵住。 那张黑卡,只有身家过千万英镑的客户才能申请。 肖骐把卡递给右繁霜的时候,右繁霜都有点不解:「欸,这张卡是我的?」 她什么时候开了这张卡? wap. /118//.html 第171章 瞌睡有人送枕头。 右繁霜忽然意识到卡的来源。 肖骐不解:「就是你钱包里掉出来的。」 右繁霜连忙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是我的,谢谢。」 肖骐赶紧去帮她复印,离开了那个修罗场。 陈晏岁看着她,面无表情,可是却心悸。 他时不时来一句,只是觉得和她的联系越来越微弱,马上就要被斩断,可他和她之间都没什么能说的,除了以前的事。 他越卑劣,就感觉离她越来越远。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能不能读懂他的意思。 右繁霜有些无奈,可是依旧是让人想多看一眼的温暖:「陈晏岁,我本来不想多说的,但是,走出来吧,不是没有人在乎你的,我一直觉得你会有幸福的可能。」 她的眼睛太明媚而坚韧,偏偏像一片云雾,温暖地将人裹挟而不自知。 连声音都是迷雾般的温柔:「你走出过去,说不定能看见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就像蝴蝶走出茧房一样。」 她的话让他忍不住觉得,她才是那座茧房里飞出的蝴蝶。 哪怕飞出来之后是露染风裁,翅膀都被残风暴雨淋得清透,偏偏她只要飞来,就让他有错觉,是她要亲吻自己所以飞来。 陈晏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右繁霜,你才真的像蝴蝶,你薄情到可以向其他花飞去,但你是先向我飞来的。」 可他的语气不自觉被她带软,面对她,他总是像灵魂找到归宿一样地慢慢平静,让他对这种感觉上瘾。 右繁霜一直觉得陈晏岁就像是小孩子撒娇胡闹,让人无奈地叹气,却觉得又没必要向他发脾气。 她仰着脸看他,荔枝眸透亮清澈,深邃而纯真,一眼万年,哪怕听他胡闹的话,也没有一丝生气,像是教他的大人。 「我是先向另一只蝴蝶飞去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变成了蝴蝶,所以马文才会变成马兰头,也因此,蝴蝶从来不采马兰花的蜜,向你飞来的蝴蝶,也许是路过而已,是你误会了。」 陈晏岁看着她温柔天真的面庞,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无比心悸。 她声音温柔,可是话永远绝情。 没有人比她更能看清他的本质,每一次他的歇斯底里,她都是如此平静,像是看得透他的一切。 她知道怎么让他死心。 蝴蝶的翅膀轻颤,无比让人动心,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动,是花自己摇晃,看起来像是她动了。 她一直没有变,只是他在拼命地动摇。 他太想靠近她了,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在她身边好像永远能得到平静。 他太想和她产生联系。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陈晏岁第一次有回到三个月的感觉,只感觉无比无助:「那我怎么办?」 右繁霜垂眸,想了一下:「做朋友吧,我把你当成正常的朋友,就像刚刚那个同事一样,你也正常地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我清楚你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坏心。」 她温柔的力量无比迷人,让他对做朋友都不禁生出渴望。 而陈晏岁的助理把资料送完,走到陈晏岁身边,顺带提醒道:「小晏总,白董那边已经处理完了,这次估计那边要大乱一场了,现在白氏木业的股价已经开始动荡了,估计不久就要开始大跌。」 陈晏岁淡淡道:「知道了。」 右繁霜不解。 陈晏岁看着她,心绪却终于平顺下来,艰涩地说出希冀:「做朋友吧,以后我会找你进行正常的工作交流,但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再对你产生困扰。」 她永远知道怎么拿捏安抚他。 右繁霜点点头,和他擦肩而过。 陈晏岁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只是她没有回头。 右繁霜在公司里待着整理合同的时候,忽然听见办公室里一句卧槽。 外面都听到了,加班的律师们纷纷回头去看。 那是邹屿的声音。 而邹屿和罗绶在办公室里,邹屿余惊未定地拍着胸口:「我去,豪门太可怕了,说倒就倒。」 罗绶淡淡道:「金丝楠木是国家二级保护的珍贵树种,即使是自家种的也不能采伐,缅甸那边也有种,是合法的,白氏木业就一直假装自己是从缅甸拿到的供货,实际上都是在国内非法砍伐,他们搞的量这么大,判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陆盈是真的狠,白氏要陆盈丢脸,她直接要白氏死。」 邹屿也感慨道:「我就说,金丝楠木一向是做棺材的,拿来做饰品有骂人的意思,白家那个二世祖怎么拿那个做簪子,原来是讽刺。」 结果在陆盈的生日宴上发这种簪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狠狠露馅了。 罗绶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不知道陈氏的小儿子为什么帮陆盈,把白氏木业获取金丝楠木来源的证据给陆盈,毕竟白氏和陈氏可是有合作的,小晏总这是把火力全引到了自己身上,吃力不讨好。」 邹屿也好奇:「是啊,按理来说小晏总没有任何引火的理由,难不成是为了给他哥扛雷,他哥过分,他更过分就能把雷扛走?」 罗绶轻嗤:「要是关系真的这么好,这个收购案小晏总做得这么出色,为什么最终签约还是陈璟出面,所有业绩都是陈璟的?」 邹屿挠挠脸:「也是。」 罗绶搅了搅咖啡:「不过陆盈想弄白家那个二世祖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切口,这次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陆盈可是陆氏的女儿,拥有整个华国最强大的法务集团,这下子,真能把白氏弄死。: 陈晏岁这是让陆盈报仇雪恨了。 白氏那个二世祖也不是第一次侮辱陆盈了。 但这还是陆盈第一次找到缺口还击,估计白氏不奄奄一息,是不能了事了。 罗绶放下咖啡:「说起来,周衫烨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弥补,人家可是差点被你逼死,我早说你不要表现得太势利眼。」 邹屿心虚:「我也是误会了,楼裕那么处心积虑,等闲能发现吗,而且我只是让周衫烨离开,我经常这么训人,但第一次遇到要跳楼的。」 罗绶慢悠悠道:「你干脆把周衫烨接手过来带,一是你在这个时候真心教她,她自然会感动,二是可以把你手里的资源分一些给她,让她赚点钱,好补贴家用。」 邹屿冷笑一声:「要你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势利眼似的,右媛死了之后你花费多少心机去接近陆董,自己心里没点数?」 罗绶心理素质极强,面不改色道:「与其在这里趁口舌之快,不如抓紧时间弥补,先趁着今天带周衫烨做个小非诉案,你上个月接的那个,让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进合同的了,把她也算进这个案子里,明天发工资还可以多发她一点。」 wap. /118//.html 第172章 田家聚会 邹屿心里骂骂咧咧,但嘴上还是道:「知道了。」 — 助理不理解,追问道:「晏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明知道这么做会让白氏记恨您…」 陈晏岁站在明阳下,他清俊的面庞微微仰起,去看泼洒而下的明媚暖阳,明亮清隽的鹤眸含光。 他不想坠入深渊。 他想活着,堂堂正正地活着。 他不想真的因为卑劣而失去底线。 右繁霜把合同搞完之后背起包走人,周衫烨踟蹰地想留她一起吃饭,右繁霜笑容灿烂:「不啦,我今天约了人一起吃饭,中午有约,晚上也有约,都是我很尊敬的师长,不好拒绝,下次我再请你吃好吃的。」 她的笑容明媚,不会让人因为被拒绝而感到不舒服。 周衫烨也松了口气,怯生生道:「好。」 右繁霜笑着道别,而邹屿踟蹰着,有点难为情:「那个,周衫烨,你过来一下,有个案子给你锻炼一下。」 周衫烨不解,起身跟过去了。 右繁霜走在路上,手抓着包带,想到等会儿要见的人,开心得想蹦蹦跳跳。 而田云绛在约定见面的地方向她招手:「师妹,这边!」 右繁霜跳起来,张开五指也向他招手。 右繁霜穿着可爱的短裙和草莓外衫,背的小包也是草莓蛋糕样子,在马路对面像一只小草莓精一样蹦蹦跳跳地打招呼。 田云绛忍不住被可爱到笑了。 红绿灯变成绿色,她小跑着到田云绛身边,仰起脸笑道:「学长好。」 她笑得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圆圆的眼睛笑得弯起来:「爷爷奶奶在哪里?」 田云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爷爷奶奶腿脚不方便,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右繁霜顽皮地拽拽他的衣角,笑嘻嘻道:「快带我去。」 田云绛却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给你,幸运校徽。」 右繁霜低头看,惊喜道:「是学长的校徽吗?」 田云绛笑道:「是啊。」 右繁霜受宠若惊,欣喜道:「是给我的吗?」 田云绛垂眸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忍不住心情轻松:「当然。」 右繁霜把校徽接过来,欣喜不已。 国大政法系一直有个传统,从百年前开始,学子们一代传一代,把校徽传下去。 当时革命尚未停止,前辈倒下,后人就从对方身上取下校徽,别在自己的衣服上,背着倒下的前辈继续***。 少年义气峥嵘,挥斥方遒,不达信仰绝不罢休,背上是家国与热血,祖宗土地不可方寸与人,哪怕豁出生命也要守护家国,所以直到现在,政法系还有这个传统。 到后面慢慢演变成了一种祝福,拿到优秀毕业生前辈的校徽,就能获得对方的好运。 田云绛在政法系一直被调侃是大师兄,一是在校成绩突出,二是一场刑辩一举成名,不仅把对方当事人弄了进去,发现对方伪造证据之后,甚至把对方律师也弄了进去。 对方律师是鼎鼎有名的大律,跪在田云绛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手里,这个消息不仅仅是在国大广为流传,在整个律法圈子里都是八级地震。 田云绛的校徽,是实实在在被哄抢的对象。 不用说也知道,来问田云绛校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试问在政法学院,谁能抵抗得住田云绛校徽的诱惑! 更别说政法学院里追田云绛的女孩子多如牛毛了,对大师兄的崇拜比爱意还疯狂。 右 繁霜简直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居然能拿到田云绛的校徽。 「谢谢学长!」 田云绛看见她收到礼物这么开心,也发自内心地觉得欣喜。 想着自己给她买的那些小礼物,她看到一定会更开心,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把礼物给她。 「走吧,我带你去见爷爷奶奶。」 右繁霜开心道:「好啊。」 包厢里。 田君砚和邓华莲翘首以盼,邓华莲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邓华莲追问道:「你看我这头发乱了没有?」 田君砚扶着轮椅,看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忍不住呵呵笑道:「没乱没乱,你别紧张,你最难看的时候小霜都见过了,还怕现在这儿?」 邓华莲无奈地嗔笑,哪怕上了年纪,因为气质出众,每一缕皱纹都从容优雅:「我这不是想着今天拍张合照,给孩子也留个好印象嘛。」 田君砚摸着轮椅把手:「平时我和小霜聊天,叫你和小霜说两句你又不肯,小霜多经常和我聊天啊,昨天还问我设计车祸故意杀人的案例判刑,我后来又和小霜聊家常聊了那么久,你也不过来说一句。」 邓华莲抚平旗袍上的折痕:「听到你们的聊天我都慎得慌,你们搞法律的老是聊这些吓人的东西,我哪敢过去。」 田君砚说她:「你看看你老是摆着个架子,心里不知道多想和小霜亲近,五点半你就起来打扮,给我吵醒了,你平时去剧院都不愿意这么早起床打扮,今天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邓华莲被戳破了,反而理直气壮:「你不喜欢小霜吗?我做梦都希望这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我快不行的那会儿,一醒来就看见小霜,觉得她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又漂亮又善良。」 田君砚嗤笑道:「还小天使呢,真土。」 但他说着,却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 当时他急得要命,想要去拉昏迷在地上的老伴,自己反而摔在地上起不来,只能呻吟着呼救,本来没想着这么小的声音能叫来人,觉得这回他们两个老家伙是真的死定了。 可是小霜突然出现了,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这样小的声音她都能听到,还刚好路过,真是上天赐的缘分。 一想到这里,田君砚却不由得想起自己家本来有个孙女,有些许情绪低落:「唉,想起咱们本来也有个孙女,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饭吃,有没有长大,是不是像小霜一样受了那么多苦,能不能读上书。」 如果那个孩子像小霜一样寄人篱下,受尽刁难,恐怕真不一定能走得出来,这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邓华莲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想了,小霜最近那么忙,好不容易见到小霜,你开心点,别让孩子看着以为你不喜欢她。」 田君砚一下子顾不上悲伤,眼泪都噎了回去,不服气道:「怎么可能,孩子最喜欢我了,她可是政法系的,和我这个精神世界可以说是高度共鸣,你这些天天无病呻吟的懂什么?」 邓华莲:「精神世界,神经世界吧。」 wap. /118//.html 第173章 一家人 邓华莲还击道:「是是是我不懂,小霜可是学了这么多年声乐,我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德高望重,只怕我才和小霜精神共鸣吧。」 田君砚还想争,包厢的门就打开了。 右繁霜站在门口扒着门框,开心地打招呼:「爷爷奶奶我来了!」 田云绛笑出了声。 而田君砚和邓华莲的注意力立刻从吵架到了右繁霜身上。 邓华莲按捺住激动,温声道:「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右繁霜脚步轻盈地走到邓华莲和田君砚身边。 田君砚乐呵道:「打扮得像个小孩子。」 邓华莲的手搭在右繁霜手臂上:「别听他的,好看,特别漂亮。」 小孩子就要好好打扮。 邓华莲目光慈爱,对右繁霜左看看右看看:「奶奶再给你买几套,天天都可以这么打扮。」 买最贵的,最好看的。 田君砚咯咯笑起来:「我又没有说不好看,小霜当然好看,要买就多买点,几套哪够,起码也买个几十套。」 右繁霜连忙道:「不用,我有衣服穿。」 邓华莲握着她的手:「有衣服,那也是之前的,爷爷奶奶给你买新的。」 右繁霜受宠若惊,还没等她婉拒,田君砚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郑重其事道:「要是有对你献殷勤的男孩子,一定不要理会他们,那种蜂拥而上见色起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右繁霜立正站好,笑道:「收到!」 邓华莲田云绛都笑了起来。 而落座之后,邓华莲拉近椅子,坐在右繁霜旁边,右繁霜像个小学生,两个老人把她夹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给她夹菜。 田云绛看着,却生不出妒忌,反而觉得这个画面暖心,让他也被那股幸福感染。 他拿出手机给三个人拍了一张。 照片里,老一辈和小姑娘都在笑,田君砚笑得拍轮椅把手,邓华莲优雅地捂嘴笑着,每一条皱纹里都是幸福,右繁霜露出八颗牙齿,笑起来的时候,婴儿肥会鼓起来,让那张看起来清冷天真的脸变得可爱又圆润。 两个老人家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右繁霜发现田云绛偷拍,歪了歪脑袋,露出的小虎牙尖尖的:「师兄是在拍我们吗?」 田云绛笑道:「是。」 右繁霜咯咯笑道:「要不我们叫服务员进来帮我们拍照吧,只有我和爷爷奶奶怎么行,也要有你呀。」 田云绛心里一暖:「好。」 按了服务铃,服务生很快进来了:「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田云绛把手机递给服务生,礼貌的微笑道:「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服务生接过手机:「当然可以。」 服务生拿着手机站到了前面,笑道:「我要拍了。」 邓华莲调整了一下姿势,田君砚凑近了右繁霜一点,田云绛笑容温和,而中间的右繁霜笑容灿烂明媚,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服务员按下快门键,那一刻的幸福场面定格在手机里。 服务员都被这股幸福而温暖的氛围感染:「你们一家人看起来真的好幸福。」 田君砚听到这话,开心道:「是吧。」 服务生笑着:「而且你们一家人长得都好像。」 田君砚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一眼右繁霜,右繁霜的大眼睛也看向他。 田君砚笑呵呵道:「像?我孙女和我也像吗?」 服务生不假思索道:「像啊,你们的眼睛都是又大又圆,黑白分明干干净净的,爷爷和孙子 孙女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这样的眼睛太漂亮了。」 田云绛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猜测,之前有过的短暂怀疑,这一刻又重新升起,而且越发让人心跳加速。 而田君砚听到这话,开心不已:「是,一家人嘛,当然有一家人的相。」 邓华莲也开心:「谢谢。」 服务生把手机递给田云绛,田云绛手都僵硬地去接过。 服务生笑道:「只是拍个照,不用客气,如果没什么其它需要,我就先出去了。」 邓华莲和煦地笑道:「暂时没有了,谢谢你。」 服务生关上门出去后,田云绛看着田君砚和邓华莲,又把视线落在右繁霜身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 爷爷哪怕上了年纪,眼睛也一点不混浊,依旧是干干净净。 偏圆的眼睛让人看起来有孩子气。 霜霜也是。 倒不能说多像多像,可是,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就会发芽。 田云绛心里翻涌的时候,邓华莲和田君砚却和右繁霜说说笑笑。 「陆氏怎么样,我听说有些律师可势利眼了,你阿姨以前也在那里做过几年律师,都被排挤出来了。」 右繁霜笑道:「确实有一些人不太好,可是好的人更多,我在那里还交到了新的朋友,而且我华大政法系的好朋友也在那里呢。」 田君砚起了兴趣:「小霜在华大政法系也有朋友吗?」 右繁霜笑道:「有啊,叫句芒,她的成绩超级好,是状元身份考进去的呢。」 田君砚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句芒,好名字,春神之名,果然是我们小霜的朋友,也是努力又出色的好孩子。」: 右繁霜笑嘻嘻道:「对,她超级努力的。」 芒果甚至在陆氏实习的时候都打三份工呢。 邓华莲想起乐团的事,追问道:「那乐团呢,进去了吗?」 她现在年纪大了,虽然乐团的孩子们对她依旧很尊敬,但是她已经基本不参与乐团的事务,再加上前段日子的大病一场,直到现在才能出门。 右繁霜坦诚道:「还没有进,乐团的一位老师其实是我师姐,我还小的时候跟着郑渝西老师学美声,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再学了,那位师姐其实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有些心结,要求我要得到郑老师的许可,才能进乐团。」 邓华莲微微诧异:「郑渝西?」 右繁霜点头:「您一定认识她吧。」 邓华莲果断道:「当然,是我的师姐。」 邓华莲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我去帮你给郑渝西说一声,那个时候你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办法继续学音乐。」 wap. /118//.html 第174章 白月光 右繁霜赶紧阻止:「您千万别。」 邓华莲担忧道:「怎么了?」 右繁霜握住邓华莲的手:「奶奶,我不希望郑老师知道我那个时候的事情,我怕郑老师会难过,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不希望老师知道我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郑老师要是知道她退出的那个时候,其实是这个原因,说不定会自责。 郑老师一向很和煦,她放弃艺高考核的那一次,第一次见老师发脾气。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而且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她过得很好,还有很好的将来,无论是走政法还是试着重新走唱歌的路,都还有机会。 邓华莲担忧道:「可是奶奶希望你能如愿进乐团。」 右繁霜握了握邓华莲的手:「您别担心,今天晚上我也约了郑老师,不管老师收不收我,我都会有自己的路。」 邓华莲看右繁霜并不因为这个而失落,反而积极争取,心态放平,她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有任何的烦恼都可以和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都尽量帮你。」 右繁霜露出笑容:「好。」 吃完饭,田君砚非要带右繁霜去买衣服,右繁霜怎么都拗不过田君砚,邓华莲也在一旁帮腔说换季了,当然要买几件。 田云绛温声道:「学妹,你就答应吧,老人家一片心意,而且爷爷奶奶好久才见你一次,给爷爷奶奶多点时间和你待在一起。」 右繁霜意识到爷爷奶奶坚持要带她去买衣服,是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她心里一陷:「好。」 田君砚笑起来,按动轮椅的自动开关:「走喽!」 轮椅一溜烟跑出去好远,田云绛拉都来不及拉。 田云绛连忙跑着跟上去,喊道:「爷爷,别飙车。」 右繁霜忍不住笑出了声。 商场里,每看见一个女装店,田君砚就把轮椅开进去挑:「这个看起来还可以。」 右繁霜看向那条连衣裙,粉色的裙子,背后是一只halloky的小玩偶,估计穿上去会像是背了个小书包,看起来真的像小孩子穿的。 邓华莲嫌弃道:「什么眼光,小霜都二十岁了,穿halloky会被朋友笑的。」 邓华莲又给右繁霜挑了一条青绿色的裙子:「快去试试这个,别听那个老古董的,他哪能知道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 右繁霜看向田君砚,田君砚像个老小孩一样地生闷气,右繁霜安抚道:「爷爷再挑一件,我等会儿试一下。」 田君砚绷着脸,开着轮椅到了另一边,指着一条裙子,导购立刻把那条裙子拿下来。 田君砚接过裙子,又把轮椅开回来,别扭道:「给。」 右繁霜看着田君砚老小孩的样子,忍不住笑,接过了那条裙子,抬步进了试衣间。 表面上田君砚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余光却不停地瞟向试衣间的门,想在第一时间看见右繁霜穿那条裙子的样子。 但右繁霜拉开帘子,第一件穿的却是邓华莲挑的那件。 裙子是缎面的,没有花纹,整体是条长裙,看上去质感高级,她走出来的时候,田云绛都不由得看向了她。 她穿这条淡青绿的长裙,墨色的长发都撩在了耳后,徐徐走来,像江南烟雨留在记忆里的那抹青绿,淡淡晓山横雾,万里江天杳霭,徐徐缓缓如春水,她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却让人想起雨中温润的烟波与细雨。 娴静优雅,不外如是。 田云绛想起网上说右繁霜是白月光类型美人的极限,忽然在刹那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一直不太注意霜霜学妹的长相,而是真心把她当成家人和后辈。 现在注意到了她的长相,才意识到,霜霜其实是个很出众的美人。 不仅仅是美在长相,是美在了感觉。 月光,本来就是求神而非形。 如果非说长相,右繁霜没有明艳的攻击性,如果没有一定审美,或许都会觉得她太过平淡,只是普通美人。 可是看见她,就让田云绛不自觉想到一句歌词,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野风惊扰我。 气质给整个人的美貌加成太过分,她给人的感觉是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神秘而清冷,让人不自觉一直想要陷进去了解她。 很难说她是大美女,又很难说她不是大美女。 那种只要一眼就让人陷进去的感觉,比明艳而泼辣的美人冲击性还要强,是直达灵魂的美丽。 看见那种长相明艳的大美人,或许是会觉得惊艳,可是看见右繁霜,却会觉得想要走进她的故事里。 右繁霜有些踟蹰:「好看吗?」 邓华莲笑得合不拢嘴:「好看好看。」 太合适了。 田君砚傲娇地看了一眼:「还可以,买了吧。」 田云绛已经准备好刷卡了。 右繁霜看向田云绛。 田云绛也点点头,由衷道:「好看。」 右繁霜被三个人轮流夸,害羞地低下头笑。 田君砚咳嗽一声:「要不试试那条白色的裙子。」 右繁霜连忙道:「好呀。」 右繁霜进去换上了田君砚挑的那条白色鱼尾长裙,出来的时候,店里的其他顾客也忍不住频频看过来。 比那条青绿色更夺目。 纯白长裙像泼天的银河倾落在她身上,是白云的空悠遥远,也是月光的恩威并重。 只是这条裙子更不日常,适合参加晚宴的时候穿。 邓华莲都不由得愣了一会儿,感叹道:「我年轻那会儿也有这么一条白裙子。」 刚刚小霜出来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从记忆里破土而出。 那股错觉一瞬间让她都失神了。 导购都被惊艳了:「您孙女真漂亮,简直像电影明星。」 听见导购这么说,邓华莲心里莫名的欢喜,忍不住道:「是吗,我们姑娘随我,穿白色好看。」 导购笑道:「您和您孙女都很有气质,像艺术家。」 右繁霜受宠若惊,却温柔道:「奶奶是真的艺术家,我不是。」 wap. /118//.html 第175章 亲子鉴定 导购感叹道:「难怪一家人气质那么好,是遗传的。」 田君砚听了这话,开心得飞起,从兜里掏卡,直接开着轮椅飞到收银台,把卡拍在收银台上:「刚刚那两条裙子给我孙女包起来。」 小老头得意洋洋的,导购连忙跟上来结账。 右繁霜来之前就想过要自己结,她下意识走过去,田云绛叫住她:「学妹,让爷爷买吧,你看爷爷多开心。」 右繁霜停住脚步,看向田君砚。 田云绛温和地笑,声音如清风琅琅:「爷爷奶奶不缺这点钱,但是对你的关心却是急切的,他们想对你好一点,要是你买单,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就当哄哄爷爷奶奶了。」 右繁霜的视线凝在田君砚侧脸上,田君砚长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孩子气的笑容,似乎白发也显得不那么灰败了,看着导购开单,每一缕笑意都透露着幸福,而邓华莲也看着导购打包。 从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很幸福。 右繁霜心里一陷,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而一路上,只要右繁霜穿得还可以,导购夸您孙女气质真好,您孙女真漂亮,田君砚就有把整个店买下来的冲动,小老头完全迷失在了一声声的您孙女里。 一听到说您孙女这三个字,不管现在右繁霜手上拿的是什么,田君砚都想立刻买单,要不是右繁霜拦着,田君砚就要把多年的积蓄在这里刷个精光。 逛到下午,右繁霜把两个老人送回家,邓华莲依依不舍地和右繁霜告别,田君砚被右繁霜送到家门口时,意识到要分离了,田君砚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变得丧眉搭眼。 田君砚欲言又止,嘴角耷拉下来,虽然没说什么,却分明是不舍得。 田君砚踟蹰再三,语气都从得意变得萎靡:「云绛,你把小霜送回去,给她提下东西。」 田云绛温声道:「好。」 邓华莲拉着右繁霜的手,眼神和蔼殷切,带着些担忧与不舍:「以后常来看看爷爷奶奶,随时都可以过来。」 右繁霜温声道:「奶奶,我一定会经常来的。」 两个老人依依不舍地在门口看着田云绛和右繁霜下楼。 直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才开门进去。 高大的柏树落下树荫,流转在人身上。 右繁霜和田云绛并肩走在路上:「爷爷奶奶这段时间是一直都待在家里吗?」 田云绛提着东西,声音清润:「多数时间都是,平时没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出来走,因为爷爷腿脚不方便,奶奶又大病初愈,家里的气氛其实不太好,但今天两个老人家早早就起来,我好久没见爷爷奶奶这么有活力了。」 右繁霜有些心疼:「我以后有时间就多来看他们。」 田云绛笑道:「好。」 右繁霜好奇道:「不过今天没有看见阿姨,是阿姨还是每次看到我就想起以前的阴影吗?」 田云绛安慰道:「没有,妈妈也很想过来的,但是她去华大政法系做交流了,带那边临近毕业的学生,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完全空不出时间来。」 右繁霜想了想,还是站住脚步:「学长,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田云绛也站住了脚步,耐心而温和道:「怎么了?」 长风徐徐。 右繁霜的眸子沉静,犹如一片静湖:「我想问一下,阿姨关于火车站的阴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云绛的眸光幽深凝重,似乎猜到了右繁霜会问。 — 田君砚和邓华莲回到家里,满心若有所失,两个老人好像一下子没了力气,坐在沙发上叹气。 邓华莲锤着腿:「今天小霜穿那件白色礼服出来的时候,我都以为是看见了年轻的我自己,但是仔细看,那股感觉又消失殆尽,不知是我人老了不中用了,看不清楚,还是真的和我有点像。」 田君砚说起右繁霜,就忍不住露出笑意:「像,确实有点,小霜就应该是我们家的人,是上天又赐给我们一个小孙女。」 一句话却说得邓华莲有些泪目:「要是…小霜真的是我们的孙女就好了,我刚刚还认真看了一下,可惜小霜小腿上没有胎记,看了之后又觉得是自己给自己妄想。」 田君砚恨不得是孩子长大之后胎记慢慢褪色,可是没有必要这样自欺欺人。 那个孩子是真的找不回来了,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力去找,都没有找到,女婿动用了整个公司的资源,产品上带有孩子的信息,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找到。 田君砚不由自主有些哽咽:「我现在都记不清那个孩子腿上胎记在哪边了,以后关于那个孩子的记忆,随着我们老,估计会越来越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再相见。」 邓华莲只是叹气。 而右繁霜和田云绛在路边站定,右繁霜不敢置信:「…师兄的妹妹是在火车站丢的?」 田云绛看着右繁霜,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右繁霜心跳加速,小心翼翼道:「师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田云绛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田云绛踟蹰再三:「我也正有此意。」 田云绛握紧手里的东西:「但是因为妹妹丢的时候我也还小,所以我不太清楚具体的过程,我的记忆也有可能会出错,我记得妹妹是西边的火车站丢的,应该是西站。」 右繁霜紧张道:「我在长宁站,也在西边。」 田云绛面色凝重,思虑周全道:「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怕老人家有希望又失望,会难过伤身,所以,这件事情先不告诉他们。」 他得出一个最妥当的方案:「我们两个先去做一次基因鉴定,不管是结果怎么样,我都真心把学妹你当成妹妹看。」 右繁霜看向他清澈璀璨的眼睛,心里翻涌:「好。」 虽然很荒谬,巧合得有些过分,但他们两个人都忍不住生出希望,希望是,渴望是。 等待了这么多年,突然砸进来的希望虽然很突然,可怎么可能不想着去验证? 太过盼望,以至于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凝重而珍贵。 右繁霜和田云绛也不拖沓,当即直接就去了鉴定机构,做完之后。 右繁霜也正好取了右轩和右春生的鉴定报告。 她随手打开的时候愣住了。 只是僵在走廊上,看了结果好一会儿,她才试探着问工作人员:「你们这个鉴定结果保证是不会出错的吗?」 但还不等工作人员回答,她就合上报告,利落地整理好情绪,自嘲道:「不好意思,拿到结果有点缓不过来。」 工作人员表示理解。 右繁霜握紧那份报告,抬起头看向走廊的尽头,一面窗中透露天光,照在她清丽的面庞上,她渐渐放松了拿着报告的手。 wap. /118//.html 第176章 暗恋 田云绛看她站在走廊上僵住了一会儿,询问道:「怎么了?」 右繁霜把那份右轩的报告收起来,也收起自己的情绪,浅浅笑了笑:「没什么。」 走出机构的时候,田云绛说起:「这边出去的话也顺路,要不我先带你回一趟陆氏大厦?」 右繁霜不解:「啊?」 田云绛笑道:「给你买了一些办公用具,顺便带过去,那样你就不用从家里再提到公司了。」 右繁霜还以为是些圆珠笔小本子:「好。」 田云绛和右繁霜走在路上,路上的行人还以为是情侣,只觉得长相出众。 而且连长相风格氛围都很一致,一个沉静如湖,一个清俊温润,都是偏清冷却又让人产生遐想的长相。 不时有路人将视线在二人身上多停留一会儿,觉得这对情侣养眼。 到了陆氏大厦,田云绛直接跟着右繁霜进去。 周衫烨刚把邹屿给的合同审完,松了一口气,想着明天能多拿一笔钱,心情都松快许多。 一抬头,她看见田云绛提了七八个购物袋,和右繁霜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周衫烨拿着笔的手微滞。 而田云绛和右繁霜路过她的位置,说笑声擦肩而过。 走到右繁霜位置前,田云绛的声音无比温柔:「这些东西放在这个柜子里可以吗?」 右繁霜把柜子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收拾都不需要,回头看向田云绛笑了笑:「放进来吧。」 两个人相处得太自然,那股和气自然的氛围都太过浓烈。 让周衫烨感觉到不自在。 田云绛注意到旁边的周衫烨,含笑道:「你也是国大政法系的吧,谢谢你照顾我们霜霜,有时间请你们一起吃饭。」 周衫烨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学长记得我吗?」 田云绛眸如含光:「当然了,我离校的时候,你有来送过我,对不对?」 周衫烨看着田云绛流光辗转的眼睛,却低下了头,有些无措:「是顺带去送的。」 那么多人都去了,不止她一个,她没想到师兄记住她了。 田云绛笑容依旧清逸温和:「无论如何谢谢小周来送我。」 周衫烨惊讶于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慌乱:「不用客气…」 右繁霜把袋子拎起来:「这里离我回家也不远了,学长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去华大接阿姨吗,我自己拎回去就好了。」 田云绛的注意力从周衫烨身上转回右繁霜这里,他温声道:「就算很近,怎么能让你自己提回去。」 右繁霜踟蹰了一下,小声凑近田云绛道:「我男朋友看到会不开心。」 田云绛恍然大悟。 但是莫名的,有一种不是很爽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里来,总之不太舒服。 田云绛努力地压制住这股情绪。 还有八天才出dna鉴定结果,现在就限制霜霜,只怕霜霜会反感。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拳头很痒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上次遇见她男朋友的时候,她男朋友脸就很臭,一看就知道脾气很不好。 现在看霜霜这么小心翼翼的,很有可能是她男朋友平时限制她干这个干那个。 等结果出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要好好和她男朋友谈谈。 周衫烨看见右繁霜靠近田云绛小声说话,她下意识把头压得更低,想假装自己在认真看合同,却做不到集中注意力。 幸好田云 绛只待了一会就走了。 走之前还和周衫烨打了招呼。 周衫烨看着右繁霜桌边的购物袋。 那些品牌的名字华丽。 其实贫穷和富裕,怎么能够混为一谈,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至少右繁霜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和师兄交流,不会有任何的自卑胆怯。 她倒不是嫉妒右繁霜和师兄关系亲近,只是觉得,如果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坦坦荡荡的是自己,那该多好。 田云绛下楼的时候,正巧撞上了飞奔的句芒,句芒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 她赶紧爬起来捡,田云绛也连忙弯腰去替她捡:「不好意思,抱歉。」 句芒连声说着没关系,拿着资料就上了楼。 田云绛莫名的觉得她很眼熟。 是国大的吗,还是华大的? 右繁霜准备提着东西回去,周衫烨叫住她:「繁霜。」 右繁霜好奇道:「怎么了?」 周衫烨踟蹰道:「田学长是你男朋友吗?」 右繁霜笑了笑:「怎么可能,学长应该相当于我哥哥吧,田教授是我很亲近的长辈。」 周衫烨松了口气。 肖骐从茶水间出来,拿出一杯热可可放在周衫烨桌面上:「刚刚你不是说没吃早餐吗,先喝点这个,我刚好也没吃,点了个外卖,等会儿一起吃吧。」 肖骐修长的手指从杯上移开,周衫烨心不在焉:「谢谢。」 右繁霜看了一眼肖骐和楼裕,又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她从包里掏出那份鉴定报告,走到打印机旁边。 周衫烨提醒她:「繁霜,那个机子坏了,你要复印的话,换一个吧。」 右繁霜诧异道:「坏了吗?」 「是啊,你换一台吧,这边还有两台。」 — 郑渝西在家里和朱俪做饭。 郑渝西择着菜,提醒道:「不要对这个孩子发脾气,上次她去乐团的时候,说不定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说不定差点就被你劝退了。」 朱俪切着菜:「老师,说实话。她的水平已经不足以进入乐团了,而且太晚了,我在乐团听她唱的那次,依旧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很强的可塑性,但她已经21岁了,错过了最适合学声的六年。」 郑渝西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我总觉得她再重新来过,还有很大机会。」 朱俪放下了菜刀:「您的心太软了。」 郑渝西用手背推了推眼镜,声音依旧宽和:「小俪,是这个孩子的天赋太高了,我曾经对她有很高的期待,觉得她能继承我的衣钵,现在依旧如此。」 wap. /118//.html 第177章 一样的声音 朱俪难以置信:「您还盼着她继承您的衣钵?可她现在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您还相信她吗?」 郑渝西的眸子始终温润的含着光:「是,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你还不够了解她。」 朱俪解下围裙:「我真的不想了解,我以为您请她到家里来吃饭,只是为了叙叙旧情,可您如果现在还想把衣钵交给她,我真的理解不了。」 朱俪对着郑渝西微微颔首,却拎起包就走:「抱歉老师,我不能赞同您的决定。」 她跟着老师30多年,都从来没有听见过一句能继承老师衣钵,可是那个女孩子现在的水平差到这种程度,她凭什么? 凭她错漏百出的演唱,还是凭她完全不用在声乐上的心? 朱俪一刹那都有些鼻酸。 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肯定。 当年看着老师对这个孩子百般的疼爱,百般的照顾,和当年对自己完全不一样,她心里其实已经不好受了。 谁知道这个孩子后面竟然直接放弃声乐,她以为老师受到了打击该醒悟了,没想到还是执迷不悟。 右繁霜噔噔噔跑上楼,和朱俪擦肩而过。 郑渝西擦了擦眼泪,就听见门铃响起,她赶紧去开门。 右繁霜站在门口,笑眼弯弯:「老师,我来了。」 郑渝西心里百感交集,却只能压住哽咽,温声道:「快进来。」 右繁霜进去,看见郑渝西的灶台上还有火,把提来的东西放下,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老师您坐着,我来。」 郑渝西来不及阻止,右繁霜依旧跑进厨房里了。 郑渝西走进厨房,拉了拉她的衣角:「老师来吧。」 右繁霜却扶着郑渝西出去:「我现在二十岁了,早就会做饭了,不会像以前一样把老师的厨房搞砸的,您就放心吧!」 郑渝西无奈又慈爱地笑:「好好好…」 「那就让老师看看到底有没有进步。」 右繁霜笑道:「当然有了!」 右繁霜在厨房一阵鼓捣,郑渝西还不放心的想站起来去看看,却见右繁霜炒菜的动作娴熟。 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个孩子啊… 唉。 第一次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已经和这个孩子认识过一样。 后来仔细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大概是这个孩子和自己那个天赋异禀的小师妹有一些像。 倒不是长相有多像,而是那把声音和唱歌时的自信,和小师妹简直一模一样。 只可惜,因为年轻的时候年轻气盛,谁也不让着谁,争抢机会和资源, 那种熟悉感让她忍不住格外怜爱这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的天赋同样惊人,甚至不亚于小师妹。 当年,她把小师妹挤下去,拿到了出国演出的机会,一场成名。 可实际上,她唱的是小师妹准备的曲子。 就因为这个,她总是觉得愧对小师妹,每一次听见这个孩子唱歌,仿佛听见了小师妹年轻时代的声音。 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和小师妹一同练习的时候。 她拿走了小师妹的那次关键机会,导致小师妹一辈子都只能走到这个高度,后来也只能留在国内教学。 她一辈子都愧对小师妹,那时她用了相对不正当的方法竞争,小师妹知道之后,那个愤怒、冷漠、疏离的眼神,站在练习室门口定定看着她,却不开口说一句话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徘徊了好多年。 而后,小师妹转身就走。 因此,她不想再辜负一个这样的声音。 而繁霜是除了天赋之外,还极其努力的人。 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可以轻易达到二十多岁专业声乐生对声音的掌控水平,别人很难学会的技巧,她只需要听一遍就能学个八成,甚至她不说的地方,繁霜还可以无师自通。经过三年的刻苦训练,她早已超过大部分研究生。 也越来越让郑渝西意识到,天赋有多么的可怕,如果不是她挡住了邓华莲的路,现在在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就是邓华莲,甚至说不定她会取得比自己更高的高度。 繁霜的声音,和邓华莲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当繁霜放弃了艺高的考核时,她第一次大发雷霆,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她拼命的想要让这个孩子走上去,不要再像当年的邓华莲一样抱憾,却没想到,没有别人来抢夺繁霜的机会,她却自己放弃了。 她迫切的想要把所有的机会,所有的资源都给这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却全部放弃,浪费了极高的天赋。 直到繁霜的姑姑拿着礼物登门道歉,她才知道,孩子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学下去。 但是那种遗憾的感觉,却更深刻,不仅因为邓华莲,更因为这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殷切希望这个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却没想到,一样在半路夭折,没有办法站上更高的舞台。 右繁霜端着菜出来,发现老师就在身后看着她,眼里还含着泪光。 右繁霜赶紧把菜放下:「老师?」 郑渝西回了神,用手背擦擦眼泪才转过身:「老师没事,就是看着你健康地长大了,很欣慰。」 虽然她不再学声乐了,可是这个孩子无疑是有光明前途的。 国大政法出身,怎么都能过上好日子了吧。 右繁霜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感动。 这么多年了,老师还在这里,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和老师同桌吃饭,她以为老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她鼻头一酸,却努力笑道:「老师,快来尝尝我做的菜,肯定比以前好多了。」 郑渝西泪盈于睫地点点头:「好。」 — 句芒上楼找右繁霜却没找到,主动和周衫烨搭话:「霜霜今天没来吗?」 她今天来的时候,明明在一楼的电梯口看到过霜霜身影来着,不过电梯门很快就开了,一闪而过,她也没有看清楚。 周衫烨喝了一口热可可,莫名其妙道:「来了啊。」 她起身一看,发现右繁霜并不在,周衫烨尴尬道:「我一下没注意,刚刚她还说复印什么东西,我以为她会留在这里。」 句芒挠挠头:「她是不是穿的粉色短裙?」 周衫烨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却羡慕道:「她今天穿粉色短裙很好看。」 平时感觉是清冷的美人,可是打扮得可爱也能ol住。 句芒也笑道:「我也觉得她穿短裙很好看,可惜我腿不好看,不能像她一样穿。」 周衫烨看了一眼句芒穿着牛仔裤的腿。 腿型笔直修长。 周衫烨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美女都这么谦虚吗… wap. /118//.html 第178章 解脱 满桌饭菜热气腾腾。 右繁霜笑着看郑渝西:「老师,好吃吗?」 郑渝西出乎意料:「很好。」 右繁霜垂眸笑了。 郑渝西忽然道:「你还想继续唱歌吗?」 右繁霜一愣,她坦诚道:「说实话,我是想的,可是我已经偏离了轨道这么多年,有了另一种人生。」 郑渝西听懂了她的犹豫,她放下筷子,握住了右繁霜的手,和蔼温柔地看着她:「孩子,你的天赋不该浪费,我无法去说你走哪一条路会更好,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一个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行业,都会比别人优秀,就像你,哪怕不学声乐,也可以考上国大。」 郑渝西目光坚定:「所以哪怕你重新捡起唱歌这条路,你也不会太差。」 一个意志坚定,百折不屈的人,无论在什么行业都能出人头地。 只是想到这个孩子再也不唱歌了,郑渝西觉得很可惜。 右繁霜却坦诚道:「您觉得我现在的水平足够进乐团吗?」 郑渝西认真:「只要勤加练习,我觉得你很快就能追上来。」 右繁霜却摇了摇头,镇定道:「我想了很久,觉得不行。」 郑渝西的心一颤。 而右繁霜的目光始终如此镇定,似乎没有任何动摇:「我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郑渝西追问:「你的打算是继续做律师吗?」 右繁霜却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声乐的范围不是只有美声歌剧,还有面向大众的通俗和流行,既然离开这么多年,重新开始,也不应该从难度最高的开始,我想试试从能掌控的地方入手。」 郑渝西愣了好一会儿,意识到了她是还想走这条路的意思,她喜出望外:「你还想走音乐路子的话,太好了。」 右繁霜温声道:「是的老师,我想试试重新捡起来,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 刀疤洋把右轩接回家,右轩欲言又止:「我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刀疤洋挠挠头:「没有。」 他又把手伸到右轩头上:「不过你好好学习,争取考一个好成绩,我发给你姐姐看,你姐姐肯定会开心的。」 右轩想起上次右繁霜说的事情,心中依旧有许多的疑问。 妈妈一直以来在他面前说的都是姐姐白眼狼。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爸爸的死,其实和妈妈有关系。 而且他问妈妈的时候,妈妈出奇的只是叫他别管,而没有否认。 他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难受,想找姐姐问清楚。 一直以来他以为的东西,似乎和事实上很不一样。 夜色渐沉,右繁霜从郑渝西家里出来,走在华灯初上的柏油路上。 她吹着夜风,看着一点点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自由。 她真的觉得好像要自由了。 这么多年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就要消失。 她从包里拿出那份鉴定报告,打了个车直接到李月娟家里。 敲门的声音一响起,右轩就从沙发上弹起来,马上去开门。 看见门口是右繁霜,他既紧张又无措,却出奇的乖乖叫了一声姐。 右繁霜淡淡应了:「你妈呢?」 右轩指了指房间:「在睡觉。」 右繁霜点点头,语气平静:「知道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右轩连忙让开。 右繁霜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鉴定报告:「鉴定结果出来了。」 右轩的心陡然 提起。 右繁霜的表情清冷,翻了一下鉴定报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现在的右轩却不敢在右繁霜面前造次,有莫名的敬畏之心。 他坐在右繁霜对面,局促不安到手心发汗,心跳加速。 右繁霜没有念出来,而是直接将鉴定结果放在茶几上,推到了右轩面前。 右轩紧张得有点发抖,他拿起那份鉴定报告,却不是很看得明白。 右繁霜淡淡道:「翻到最后一页。」 右轩赶紧翻到最后一页,手抖得几乎都拿不住那份报告。 右繁霜眸光沉静,没有锋芒,甚至还有些温柔:「经我中心鉴定,右轩与右春生确认无血缘关系。」 右轩的心陡然从万里高空坠下。 他抬起头,瞬间泪盈于睫:「姐?」 右繁霜的表情却是解脱和完全释怀:「不用叫我姐了,如你所愿,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右繁霜拿起包,起身要走。 右轩却连忙跑过来,拉住她哽咽道:「…姐,别走!」: 右繁霜的声音温柔平静:「右轩,以后的路你要靠你自己走,我帮不了你,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自立自强考上大学,尽管我不是很想承认,但你妈妈是个很精明的人,她说的这些话,确实是金玉良言,只有念了书,你才有未来。」 右轩紧紧抓住右繁霜的衣角,泣不成声道:「不可能,我怎么会不是爸爸的儿子,我求你了姐,我们再去做一次鉴定。」 右繁霜握住他的手,却把他的手轻轻从自己衣服上拉下来。 她没有恨了,因为她过得那么好,已经不在意曾经的不好。 只有走不出来,才会一直耿耿于怀。 她的声音温柔到仿佛待右轩还很好很好:「右轩,我可以给你一些钱,就算是看在曾经我们的情谊上,这笔钱算是买断了之前的情谊,但是我不会再对你尽什么责任,因为我不是你的姐姐,我甚至不清楚你的父亲是谁。」 右轩泪流满面,却再度伸出手,紧紧拽住了右繁霜的包带:「姐,对不起,我以后也再也不胡闹了,我会好好念书,不会再去鬼混,求你别不要我!」 右繁霜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小轩,可我已经不是你姐姐了,你让我用什么身份来对你负责呢?」 右轩说不出来,只是痛哭。 右繁霜只是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这扇窗再也不会禁锢住她了,不会再让她想从这个家里跳下万丈深渊。 右轩哭得连话都说不出连贯:「可是…爸爸小的时候…和我很像…」 右繁霜垂眸,无奈地笑笑:「只是胖,就都像吗?」 「爸爸是阔面短脸,眼睛秀气,可是你的长相,只是因为胖,而乍一看与爸爸有些相似。」 其实不过是因为胖挤压了五官而已。 右繁霜看向他紧抓不放的手,温声道:「放手吧。」 wap. /118//.html 第179章 成为家人 右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紧紧抱住了她:「求求你,姐,你别走!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好好考大学,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别不要我……」 右繁霜却温声道:「你不是爸爸的孩子,让我怎么留?你带给我的是痛苦,却还希望我别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想想对我来说公平吗?」 右轩只是紧紧抱住她,控制不住地痛哭。 右繁霜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一叠钱,递给右轩:「拿着吧,今天我只带了这么多现金,都给你。」 右轩拼命地摇着头,涕泗横流:「我不要钱!姐,求你别不要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右繁霜把那叠钱塞进他的口袋里:「你要好好读书,好好做人,不要辜负你妈妈的期待,你已经没了父亲,很快也要失去母亲,就更要自己振作起来,你快成人了,不能总是想着依靠别人。」 右繁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够成长起来,再来叫我姐,而不是在你毫无依靠的时候,把我当成你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那个时候我会更觉得你堂堂正正。」: 右繁霜强硬地掰开了右轩的手,转身就走。 只留下右轩痛哭,而右繁霜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右繁霜走在路上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月亮。 满月似乎都向她坠落而来要拥抱她。 从阿言回来之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又重新归来,让她能感觉到自己是被怜爱的。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她可以成为她自己,而不是任何人。 夜风和畅,吹起她的长发,她走在路上的脚步无比轻盈,因为肩上一点负担都没有,似乎她的脚步也没有了一点重量,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右繁霜路过甜品店的时候,推门而入,句芒下意识道:「欢迎光——」 看见是右繁霜,她的话戛然而止。 姑妈没抬头:「谁啊?」 句芒露出笑意,眸中温柔地看着右繁霜:「是我妹妹来了。」 右繁霜背后是店门口叮叮咚咚随风飘起的风铃,她对着句芒露出浅笑,一如既往的天真,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右繁霜找了位置坐下。 姑妈端来蛋糕店的新品:「看在你是小芒妹妹的份上,今天全场由姑妈买单,想吃什么都可以。」 右繁霜仰起脸笑:「谢谢姑妈。」 乌姑妈捏了捏右繁霜的脸:「小家伙长得真可爱。」 右繁霜不觉得冒犯,反而笑得眼睛弯起,真诚而天真的笑充满孩子气。 姑妈都不由得感叹:「真可爱,看得我后悔没生个小孩。」 句芒解下围裙,坐在右繁霜身边:「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话音刚落,右繁霜手机叮咚一声。 右繁霜拿出手机看了看。 田云绛:「你送给爷爷奶奶的小雕塑,爷爷奶奶很喜欢,一个劲儿地笑,说你捏得像。」 何止呢,甚至在家里找了个放珠宝的玻璃匣子收起来,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右繁霜看着消息,不由得露出笑意:「爷爷奶奶喜欢就好。」 上次给阿言捏岩鸽和黑翅鸢,捏得并不好,她就努力学了一下,捏了一对爷爷奶奶的雕像。 憨态可掬,笑容和蔼。 托师兄送给了爷爷奶奶。 也许,下一次再见,师兄就不是师兄,而是哥哥,爷爷奶奶也是真正的爷爷奶奶。 右繁霜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 句芒看着她笑,也开心道:「看来最近在 霜霜身上发生了不少好事。」 右繁霜收起手机,咧开嘴笑道:「当然。」 句芒捶了捶腿:「真好,我最近都累死了。」 右繁霜追问:「是因为打了太多工吗?」 句芒喝了一口牛奶,才道:「打工那么久,怎么可能嘛,其实是因为专业课老师突然让我们交论文,我一下子写得头昏脑胀,那个老师好像还是你们国大的,来交流刚好顶了我们原来那个专业课老师的班。」 右繁霜挠挠头:「是姓田吗?」 句芒寻思了一下:「是吧,只在线上通知了我们,还没有线下见过面呢,等下个星期交论文的时候估计就能见到了。」 右繁霜嘻嘻道:「田教授很严厉的,你千万不能划水哦。」 句芒哀嚎一声:「我去。」 右繁霜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掏出来看。 田云绛:「说起来,我们家都有政法的基因,没想到能延续到妹妹身上,霜霜,我很期待和你成为家人。」 右繁霜看着那条信息,欢喜和愉悦似乎要从心里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 句芒在一旁怨天尤人:「救命,万一我交的论文过不了咋办,这个老师之前对自己的学生就很严吗?」 右繁霜按灭手机:「或许芒果知道我们国大政法系的大师兄田云绛吗?」 句芒果断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没见过,但是政法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可是一出道就把闫律都直接搞下去的人。「 右繁霜歪了歪脑袋:「田师兄就是田教授的儿子。」 句芒瞳孔地震,觉得更完蛋了:「妈呀…儿子是狠人,妈妈肯定也是狠人,才能教出这种出道即绝杀的政法人才。」 句芒绝命哀嚎,右繁霜还在一边没心没肺地笑。 姑妈看着这场景,分外觉得可爱。 看起来倒真像是两姐妹。 孩子们这样的友谊也令人羡慕。 句芒把东西塞进包里:「我得赶紧回去写论文了。」 右繁霜也起身:「我也回家了,太晚不回家,阿言该担心了。」 两个人并肩出门,各自跑路。 姑妈都不由得笑了。 右繁霜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苏忧言并不在。 阿言这个点还没回家吗? 而她的耳朵里听不到一点声音,屋子里确实是没有人。 右繁霜无来由觉得屋子里空空荡荡的。 她随手打开电视,让它放着,好歹有些声音显得不那么空旷。 然而电视里,刚好放到新闻。 「jh集团长子苏涛因为赌博被立案调查,三日内,jh控股的股价暴跌6%,不少投资者大量抛售,jh股票连续三天跌停,关联股不断涌入市场……」 阴阳代理人 wap. /118//.html 第180章 天真的吸引力 右繁霜一惊,定睛看向电视。 而新闻主持人依旧道:「目前jh集团所有股价都在暴跌,海外投资者也在大量抛售,苏氏的关联股在不断涌入市场,jh集团中,只有两家子公司的股价上涨,这次事件导致所有与jh集团的关联股都持续暴跌,股票出现了停牌,不能交易……」 而jh大厦高层办公室里,苏忧言看着股价的线形图。 周晚玉恭敬道:「苏涛事件带来的震荡极大,到了会判刑的地步,连海外的投资者都在不断抛售股票。」 苏忧言淡淡道:「jh的长子在内地开设赌场,贻笑大方,换成谁都会怀疑这个企业到底有没有实力,股价动荡是意料之内。」 短期的股价涨跌是市场行为,短期内股价的涨跌对公司的本质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jh还是jh,要维稳股价永远都是公司价值为先。 有什么好可怕的。 想来苏承颜也很清楚,所以敢做出这种看似恐怖的自爆举动,苏承颜一向有野心,以至于只是去送了一次钱,就直接抄了苏涛的底,这就是苏涛养出来的好儿子,自相残杀,根本不需要他动手。 如此有野心,又如此坐不住,野心正好为他所用。 周晚玉把最近要求见苏忧言的股东名单放在桌上:「股东们都快疯了,一直在联系秘书室,想要见您。」: 苏忧言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不见。」 周晚玉一愣,虽然是苏忧言有意引导这次的事件,但周晚玉还是觉得事件十分紧急,不能放任: 「这次事件导致部分合作方和投资者质疑我们的经营状况,再加上年内确实在内地关闭了一些门店…」 苏忧言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璀璨的蓝色在修长洁白的指根熠熠生辉:「先准备发布会,股东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周晚玉不由得担忧:「可是下跌的股价要怎么办,太多投资者抛售股票,现在股价几乎已经跌到底了。」 苏忧言却反而笑了笑:「这不是好事吗?他们抛售多少,我们全部买入。」 周晚玉一愣,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苏忧言的意思。 小苏总有意让苏承颜去爆这个料,苏涛的问题一爆出来,股价大跌,等到股价抄底,就能以最低的价买入最多的散股。 她本以为是内斗,没想到小苏总竟想得到这里。 苏忧言漫不经心道:「苏承颜想借这次机会拿到尽量多的股权来和我分庭抗礼,当然不能给他机会。」 他让人故意把消息漏给苏承颜的下属,但是,做石油的多头对敲,怎么可能只赚十个亿? 寒流导致美国西海岸受损严重,其大量工业设施在寒流的影响下被冻结。为了恢复西海岸正常的工业生产,美国必须要加大自己国内的燃油供给,这样一来出口原油就会减少,国内原油价格飙升。 他其实,从里面赚了一百多个亿。 现在,这笔钱正好找到了用武之地。 苏承颜就算猜到他也会大批买进散股,也只会猜十多亿,不会猜到他会有这么大一笔资金。 他当初只靠看气流预测,猜测了寒流的到来,立刻准备了石油的多头对敲。 果不其然,这股寒流帮了他大忙。 苏涛和苏承颜这对父子真是不相上下。 一个目光短浅到去开赌场,一个聪明但浮躁贪心。 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否则还不够格到他面前。 此刻,在家里看新闻的右繁霜僵在原地,看着新闻。 她拿出手机,发现连jh长子赌博的热搜已经爆了,接连而起的关联热搜的热度也不断 攀升,jh股价大跌到有大批投资者在网上骂娘,jh几乎是被骂上热搜的。 甚至骂到苏涛这个名字都单独上了热搜。 右繁霜的心跳加速,有点腿软。 那阿言是不是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他不回家是不是在焦头烂额地忙这件事? 正当右繁霜胡思乱想的时候,家里的门开了。 苏忧言的身影从门外进来,身影高大,表情平静。 右繁霜跑向苏忧言,紧紧抱住他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阿言,公司是不是出了很大问题?」 苏忧言一进门就忽然被小傻子抱住,她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苏忧言的脚步停住,语气平静:「嗯。」 右繁霜似乎都能想得到他有多着急,她心里也乱到不行,苏忧言低头看她,她也仰着脸看他,眼睛里的慌乱和担忧像是泪光在闪烁,而下一秒,苏忧言却压在了她的唇上,右繁霜都愣住了,而苏忧言一手托住她的后颈,在门口缠绵地吻她,另一只手还在她身上乱摸。 右繁霜都震惊地呆住了。 现在阿言还有空想别的东西。 然而不等右繁霜再多想,自己就立刻给苏忧言找了理由, 阿言,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要找个出口发泄? 这么一想,右繁霜对他一进门就吻她的举动更为心疼。 阿言一定是很难过才这样。 这么一想,右繁霜满心担忧,却热烈地回应他,怕他感到失落。 苏忧言只是进门的时候顺便,摸她纯属是习惯不好,但没想到小傻子回应得极其热情,他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下一秒就被小傻子吻住,苏忧言把她抱到沙发上,接受她的热情。 真是,太好了。 小傻子已经会顺应他的意对他索取,对他的底线一再降低,可以任由他侵略。 有种已经把小傻子骗得得团团转,小傻子已经把他当成感情世界第一条法律的感觉。 苏忧言的手松开,直接放在沙发上,并不碰她,却感受着小傻子往他身上爬,紧紧抱住他。 右繁霜抬起头来的时候,呼吸急促却担忧道:「阿言…不要难过…」 她急促的呼吸和紊乱的语气,嘴唇绯红,衣衫凌乱,眼神如此天真而担忧,因为对不懂商界的厮斗,眼睛里完全透露着傻气的担心。 看得苏忧言热血沸腾,那股想要侵略这份天真的心情又起,可他偏偏故作凝重,语气低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意引导:「要是我一无所有,霜霜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wap. /118//.html 第181章 撒钱 右繁霜忙不迭地点头,像是生怕他误会:「当然。」 苏忧言的指背抚过她的面颊:「那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右繁霜连忙道:「你说。」 苏忧言语气低沉,故作担忧:「到时候,说不定我的所有财产都要查封,所以不得不未雨绸缪,我现在要转移一些财产,想转移到霜霜名下,可以吗?」 右繁霜清澈的荔枝眸雾蒙蒙的,小傻子似乎害怕到想哭:「可以,阿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忧言替她扣起扣子,见忽悠小傻子成功了,直接道:「我带霜霜出去。」 右繁霜跟着他出去,忽然想起来:「阿言是不是在我的包里塞了一张卡?」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是,今天就刷那张。」 苏忧言带着她出去,直接去了拍卖场。 拍卖场里灯火璀璨,来往大部分是穿着正装的代拍人,但也有不少名流,衣着光鲜,珠光宝气。 而右繁霜心里只有担心,迈开步子跟着苏忧言进去。 一开始拍的是条澳白项链,周围人估计拍出的底价至少在三百万。 右繁霜从来没见过那么贵的珍珠,而台上的人介绍着澳白。 澳白是珍珠之王。 澳白的母贝无法人工繁育,每一颗都为野生生长,人工深海开采,危险性高,出产量极低,再加上澳白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其苛刻,需要水域干净,人烟稀少,无污染,温度适宜,物以稀为贵,哪怕澳白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价位了,每年依旧以30%~40%的价格涨幅正在上涨。 台上的摄像头和大屏幕实时放大那串澳白的美丽。 满串17到20的珍珠,单颗就要几十万,还有品牌加成,三百万,甚至不算贵。 旁边的女士两眼放光。 苏忧言摸了摸右繁霜的头:「喜欢吗?」 右繁霜实事求是:「很漂亮。」 而大屏幕上的澳白光泽醇厚,并不是像黄金一样表面抛光显得很亮,澳白珍珠的光泽是光束照射进珍珠层后由里向外折射的现象,也只有干净无杂质的珍珠层才能让光透进珍珠内部,折射出泛滥华丽的珠光,因此它的光芒与众不同。 苏忧言注意到右繁霜多看了大屏幕几眼,待竞价开始后,不管旁边的女士拍什么价,苏忧言都毫无顾忌地一直往上加,直到拍价接近四百万,才一锤定音。 后面无论是什么,只要右繁霜多看几眼,苏忧言都毫不犹豫的疯狂加价拍下。 场上的人咋舌。 而右繁霜意识到他迫切想要转移财产的心,越发心痛。 阿言从来没有这样过。 一整个珠宝专卖场,苏忧言拍走了几乎60%的珠宝。 拍完之后,苏忧言也没有刷右繁霜手里那张卡,而是直接签支票,鸾翔凤翥的字体锋骨外露,只是一个名字都潇洒利落。 拍卖会结束之后,苏忧言把右繁霜带走。 敞篷的法拉利porofo疾驰过马路,风吹得右繁霜的墨发飞扬,她看着夜色中他挺拔俊美的侧脸。 却有一种感觉,像是明天世界就要崩塌,而他们在末世尽头相爱。 苏忧言甚至带她去签房,哪怕是大晚上,一个电话打过来,对方立刻屁颠屁颠带着合同跑过来,苏忧言把合同递给右繁霜,面色凝重,让右繁霜签名。 右繁霜看得心酸,毫不犹豫在别墅的购房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苏忧言早就看好的婚房,正好趁这次,顺势将右繁霜骗过来签名。 婚前赠予,属于女方个人所有。 哪怕真 的有一天他破产了,她还有立足的根本。 苏忧言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戒指,右繁霜放下笔。 苏忧言淡淡道:「好了?」 右繁霜点点头,结果苏忧言又叫了几个人,又提了一叠合同过来,这个别墅旁边的三栋他也买了下来。 可苏忧言撒钱越是撒得厉害,右繁霜就越心酸。 这一定程度上代表他已经无路可走。 苏忧言虽然有钱,但从来不像暴发户一样撒,这是右繁霜第一次见到他满地扔钱,明显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右繁霜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忽然哭了,苏忧言有些惊讶:「哭什么?」 右繁霜却紧紧抱住他,哽咽道:「阿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要,你别害怕。」 苏忧言没想到玩脱了,小傻子好像担心得有些过分。 他的声音温柔:「别担心,我只是未雨绸缪,股价动荡并不会影响公司实际运营,如果苏涛赌博就能让jh直接倒闭,那jh未免太过孱弱,又怎么可能成为国际顶奢。」 右繁霜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眼睛雾蒙蒙:「真的吗?」 苏忧言利落的薄唇勾起浅笑,轻声哄道:「当然了。」 右繁霜抱紧他,哽咽道:「吓死我了。」 与此同时,苏承颜看着股价动荡的新闻,面无表情地拉到最后面:「网上的舆论严峻,苏忧言没有动作吗?」 「有的,通知了内部,明天要开发布会,但有发布会不一定能挽回一些合作方。」 苏承颜追问:「比如?」 「黎氏。」 苏承颜不理解:「什么意思,黎氏不是一心想让苏忧言当女婿吗?」 下属恭敬道:「正是因为一心想让苏忧言当女婿,所以想拿合作关系威胁我们,要么苏忧言答应婚约,黎氏帮忙力挽狂澜,要么黎氏结束合作,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苏承颜关掉新闻:「老头子怎么选的?」 下属直言:「董事长没选。」 「没选?」苏承颜皱起眉头:「这难道不是很容易选吗?」 和黎氏订婚这种好消息传出来,股价毫无疑问会回升。 黎氏在国际电商界是巨头,这种情况下,还能和黎氏订婚,无疑表明着苏氏的经营状况毫无问题,还能长久发展,黎氏才会舍得用婚约来换。 苏忧言一上位没多久,就遇上股价暴跌,还没办法迅速拉回来,股东们肯定会有怨言,到时候支持苏忧言的股东会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苏忧言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在憋着什么坏? wap. /118//.html 第182章 骗户口本 苏忧言没想到小傻子会这么担心他,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生怕他受到太大打击出什么事情,连他洗澡她都要跟着。 看着她那双天真而直勾勾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担忧与不安,一直看着他,有小傻子的傻气和孩子气。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懂,他说两句她就信了,而且信以为真,紧张得要命。 甚至让苏忧言有一种感觉,为了安慰他,他让她干什么都行。 苏忧言洗完澡睡觉,睡了一会儿睁眼的时候,发现小傻子还在看着他,大大的荔枝眸里满是担忧,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苏忧言侧躺看着她,小傻子也一直这么看着他。 他喉结微滚,浓郁的鹤眸里流光潋滟,含情如珠。 右繁霜担心地看着他,忽然哽咽道:「阿言,我们结婚吧。」 — 句芒回到家想写论文的时候,才发现课本还放在学校自习室里,她立刻起身去学校。 走在学校校道的时候行色匆匆,差点撞在一辆迈巴赫上,田云绛急刹车,句芒还是被吓得摔在了地上,她一手遮住眼前刺眼的车灯,清丽的面庞在强光笼罩下,愈发脆弱怜人。 田媛吓了一跳:「快下去看看那个姑娘!」 田云绛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去看句芒,发现她的腿被不平的地面擦伤。 田云绛的墨发在妖娆的夜风中飞扬,他清澈明亮的伏羲眸在夜色和车灯下更为璀璨:「同学,我送你去医院吧。」 句芒抬起头,疼出了生理性泪水,泪盈于睫地看着田云绛。 田云绛试探道:「能走吗?」 句芒试图站起来,但伤口疼得她咬牙,连站起来都很困难,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不太能。」 田云绛犹豫了一秒,直接弯下腰稳稳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句芒来不及反应,而田云绛已经抱着她走向了车。 田媛连忙打开车门,田云绛轻轻将句芒放进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 田媛把自己的教师证给句芒看:「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政法系的老师,这是你们的师兄。」 句芒看见田媛的教师证都愣住了:「田…教授?」 田媛。 句芒抬起头看向田云绛在夜色中的侧脸,有些不敢相信。 那他是…田云绛? — 苏忧言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见小傻子说结婚。 他势头正劲的时候,她说要等。 可她以为他要破产的时候,反而说要结婚。 右繁霜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握住了苏忧言的手,含泪看着苏忧言:「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苏忧言被她的眼泪哭得意识到他忽悠过分了。 他伸手替她擦眼泪:「不会破产的,别担心,这次的事情对jh来说只是小事。」 右繁霜却清楚一无所有的感觉,那三年里她每一天都感觉活不下去。 她不能让苏忧言也经历这一切。 右繁霜含着泪摇头:「不,我一定要嫁给你。」 虽然含着泪,可她的眸光坚定,握紧了他的手。 苏忧言把她搂进怀里,而右繁霜一字一句道:「我想过了,就算这一次的事情不会让jh倒下,但是一定会有人趁火打劫。」 苏忧言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打劫什么?」 右繁霜擦了一下眼泪,冷静道:「打劫你。」 苏忧言微微诧异,却忍不住想笑:「我都不那么有钱了,谁还想抢我?」 右繁霜却哽咽道:「我和她们不一样,你多穷我都会要的 ,但是她们因为鼎盛而来,肯定也会因为你式微而抛弃你,人在式微的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任人摆布,哪怕你不想,也会***纵,被迫娶别人。」 所以她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苏忧言倒有些惊讶了。 毕竟黎氏确实想趁火打劫。 小傻子不懂生意,却懂人性。 苏忧言故意道:「但是户口本不在我手上怎么办?」 右繁霜被眼泪呛到,咳了一声却道:「谁说一定要户口本,没有户口本也可以结婚,可以去户口所在地公安派出所出具的户籍证明,一样能领结婚证。」 苏忧言都没想到小傻子不傻。 他抱住她,却勾起唇角,由衷地高兴。 小傻子为了嫁给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苏忧言轻笑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教你一个办法,能把户口本拿出来。」 右繁霜好奇:「是什么?」 — 苏劲松起了个大早在湖边钓鱼,他刚坐下没多久,管家就来告知他,右小姐来了。 苏劲松把鱼竿放下,嘴里嘟囔着:「她来干什么。」 身体却很诚实,立刻让管家把他推回去。 而右繁霜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 穿着一条湖蓝色的中裙,银线勾边,流云为幅,垂坠感极好,层叠的荷叶边,不过分华丽却优雅,右繁霜雪肤如霜,这条裙子在她身上极为合衬。 苏劲松定睛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发现自己没看错,却又强装若无其事对管家道:「推我到书房。」 没有和右繁霜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管家又兜回来:「右小姐,董事长让您去书房谈谈。」 右繁霜从善如流地起身,跟着管家一路到了书房。 到了之后,苏劲松也不看她,一直在低头处理文件。 右繁霜就在旁边等,等了大概几分钟,右繁霜忽然道:「现在有的老人,总是自作主张,专横独断地拆散有情人,让自己的孙子辈平白痛苦一辈子。」 苏劲松猛地抬起头来,差点把手里的笔折断,皱眉道:「你说什么?」 右繁霜站起来,走近了一点,坐在离苏劲松最近的那个沙发上:「我不是说您,我是说有的长辈。」 苏劲松的眉头依旧紧皱,紧紧盯着她。 右繁霜的眼睛温柔,带着清澈的崇拜:「那些长辈太糊涂了,和您可不一样,您可是德高望重,理智又清醒,是把jh扩张到全球的强大能力者和野心家,谁人说起您的大名不带三分敬畏?要是没有理智清醒的头脑,怎么可能有今天这种地位。」 苏劲松冷哼一声:「那倒是。」 wap. /118//.html 第183章 一顿忽悠 右繁霜有点于心不忍,轻咳一声,却依旧语气温弱,感同身受道:「多少像您这个年纪的长辈已经糊涂了,像范氏的长孙就被爷爷拆散了,后面自暴自弃,甚至产业都被迫只能让私生子继承,还有做钢材的蓝氏,酒业的欧阳家,多少长辈一上年纪就糊涂得厉害…」 苏劲松哼了一声:「那些老糊涂,年轻的时候和我总说是不相上下,上了年纪之后就喜欢托大,明明糊涂了,还什么都要指手画脚的。」 右繁霜表示赞同,一双清亮的荔枝眸里都是敬意:「您怎么能拿他们和您比,您和他们都不一样,那些长辈上了年纪之后,管理公司都相当吃力,可您还把苏氏经营得蒸蒸日上,甚至不断扩张领域,现在他们和jh可不能同日而语。」 苏劲松得意起来。 右繁霜却道:「但是阿言一直说,您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苏劲松立马严肃起来,他握着笔的手都微微用力,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说他的坏话:「他说什么?」 右繁霜叹气道:「阿言…一直很担心您的身体,他说,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他也做不到您这样运筹帷幄,没有您这样的能力,可是下一代还没有指望,怕您把jh带到鼎盛时期,却不能传承下去。」 苏劲松握着笔的手登时有些无力,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面色严肃凝重:「那我有什么办法?子孙辈不争气,前几天苏涛那个事情还差点没把我气死,这些子孙真是我的债,好不容易把继承人顺位下去,苏忧言的身体还不好,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担心。」 右繁霜眸光温弱,亦是感同身受地难过道:「我也因为阿言的身体而经常担忧,但我说给他生孩子,他一直说害怕孩子继承他的体虚,既然如此不如不要孩子。」 苏劲松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怎么能不要孩子!」 右繁霜担忧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阿言说就算生了也只怕不能继承您的能力,对jh还是无益。」 苏劲松差点都被气得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他都还没生怎么就知道不行!要不是他妈妈生他的时候,被私生子和小三的事情气到了,怎么可能难产,让他出生的时候窒息,有这个心脏病!」 右繁霜听见原因一愣。 而苏劲松越想越生气:「生,必须生!告诉他,别想那些鬼东西,他又没有什么小三小四,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得这么严重的心脏病?」 右繁霜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竭力平静,担忧地看着苏劲松:「但是我们现在生孩子当然是太早了,孩子也只能是私生子,这肯定不行——」 苏劲松皱起眉头,立刻打断她:「谁告诉你你们的孩子会是私生子的,只要生下来,就是我们苏家名正言顺的嫡重孙。」 右繁霜却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苏劲松皱着眉头:「是不是别人说了什么?不用管那些人,那些人都是胡吣,显得没事来管苏家的家事。」 右繁霜却犹犹豫豫道:「不是…」 苏劲松不解:「那是什么?」 右繁霜尴尬道:「我们…还没领结婚证…」 她小心翼翼道:「生下来的孩子,应该都算私生子吧…」 苏劲松猛地回过劲来,赶紧按铃通知管家,管家连忙推门而入:「董事长,有什么吩咐?」 苏劲松紧皱着眉头:「把我床头那个防水袋拿过来。」 管家立刻出去拿,不一会儿就拿了个袋子回来。 苏劲松把那个袋子甩到桌上,甩到了靠近右繁霜那边:「今天马上就去领证,我们苏氏的重孙里,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私生子!」 右繁霜此刻是真的被感动了,她的 语气有些断断续续,像是在压抑哽咽:「可是…可是…」 苏劲松追问:「可是什么?」 右繁霜抬起头看苏劲松,那双漂亮的眼睛含着雾气:「我和您之间有三年的约定。」 苏劲松听了这话,面色紧绷地冷声道:「我是说三年不准公开,谁跟你说三年不准结婚和生孩子?」 右繁霜诧异道:「…是这个意思?」 苏劲松板着脸:「那不然呢,你和苏忧言的事情,自始至终我有说过不同意吗?」 右繁霜相当意外。 她本以为爷爷的意思,是不准结婚不准公开,只能地下恋爱。 苏劲松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要是谁敢说你们的孩子是私生子,我打断他的腿!」 右繁霜此刻真被感动了,由衷道:「可是…万一我们的孩子是女儿呢?」 老一辈好像都有这种思想。 苏劲松嘲讽道:「我可不是那些重男轻女的老糊涂,我管你们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是你们的孩子就是jh的下下任继承人!」 右繁霜惊讶。 而苏劲松见她惊讶道表情,得意地哼了一声:「别把我当成那些老古董,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右繁霜这才记起自己来时学的东西,发自内心道:「您真的是…太有魄力了,难怪阿言一直说很崇拜您。」 苏劲松反问:「很崇拜我?」 右繁霜点头如捣蒜:「阿言说,您不仅是成功的生意人,更是大艺术家,要是没有您奠定jh的设计风格基础,jh根本就不能打出自己的特色,在国际上有一席之地。」 苏劲松得意地露出笑意,嘲笑道:「这个小兔崽子…」 苏劲松余光又看见她身上的裙子,忽然道:「你这条裙子是苏忧言替你选的吗?」 右繁霜迟疑:「是我自己选的…这条裙子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不太得体?」 苏劲松心里得意,却又不说出来:「没什么,我看还挺好看的。」 右繁霜应和道:「用的应该是云锦吧,我觉得这才是华国应该有的奢侈品,是别的国家和文化都模仿不来的,更何况设计大方,我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艳,所以就穿上了。」 苏劲松越发得意。 那当然,这可是他最近最新的设计。 自从被那条卖到断货到缂丝群鼓励之后,他的设计冲动又熊熊燃起。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怪有眼光的,又一眼看出他设计的与众不同。 wap. /118//.html 第184章 你们确定? 苏劲松想着想着,赶紧催促道:「快去民政局,还在这里拖什么。」 右繁霜赶紧拿起那个文件袋起身:「我现在就去。」 苏劲松摆摆手:「快去!」 而右繁霜走出去好久,苏劲松才忽然回过神来,问旁边的管家:「她刚刚是说她怀孕了吗?」 管家干笑:「好像没有呢。」 苏劲松一拍脑袋:「坏了,上了苏忧言那个小兔崽子的当。」 而右繁霜从老宅里出来,故意把文件袋藏在身后,塞在绑在背后的裙带与腰背间。 苏忧言靠着车等她,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眸光温柔深邃:「霜霜。」 右繁霜没应声,垂头丧气地走到他身边。 苏忧言温声道:「没拿到吗?」 右繁霜摇摇头:「没有拿到。」 苏忧言看小傻子垂头丧气的,弯下腰看着她,摸摸她的脑袋:「没关系的,霜霜不用难过,就算不结婚,霜霜也是我唯一会娶的人。」 右繁霜心里一动,抬起头看他,他眸中永远是温柔又和煦的笑意,那份温暖似乎可以治愈所有不安。 苏忧言微微展开手臂,含笑低声道:「抱抱。」 他的声音低到像是声音只共振在周遭,醇厚低沉,是男人成熟的声音,无来由给人安全感。 右繁霜都听得失神了,伸出手要抱抱,但是投入他怀里的一刻,她忽然想起来什么。 苏忧言抱她的时候,摸到了她背后的文件袋。 苏忧言手掌摸到了冷硬的文件袋,他抽出来一看,透明的文件袋里是户口本。 右繁霜一惊,苏忧言拎着那个袋子,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低头看她:「霜霜怎么骗我呢?」 俊美的笑颜和煦温柔,他眸中的灼灼笑意怜人,并不生气却含笑步步追问的时候,一样会让人手足无措。 右繁霜直接把头埋进他怀里,温暖的体温包裹了她,她用脑袋蹭蹭他胸口:「错了错了。」 苏忧言无奈地笑道:「霜霜是想逗我?」 右繁霜仰起脸对他笑,透着些傻气:「是啊,先抑后扬,阿言开心吗?」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无奈地笑:「开心。」 右繁霜笑嘻嘻的:「走吧,我们去领证。」 苏忧言刚要回答,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拿出手机,语气淡淡:「怎么了?」 周晚玉立刻道:「发布会整体提前了,小承总耍了点手段,私下联系了所有媒体提前开始,现在距离发布会开始只剩下三十分钟,恐怕您得马上去会场。」 苏忧言沉声道:「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右繁霜担忧地看着他:「这件事要紧,证可以等发布会开完再领。」 苏忧言点头,而周晚玉已经匆匆赶过来:「右小姐,我安排人送您回去。」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右繁霜看了苏忧言一眼,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没事的。」 右繁霜才略微放心地上车。 而右繁霜上车后,苏忧言眸中温柔的笑意消散,他抬步上车,周晚玉连忙坐到后面,车一路疾驰向发布会的会场。 车速太快,周晚玉都被吹得眼睛干,而苏忧言又不说一句话,她也只能沉默。 而车停进车库之后,离发布会还有足足的二十分钟。 苏忧言迈开长腿走向会场,整理着衬衫袖子上的霜花袖扣:「苏承颜是不是有一大批公关资源?」 周晚玉立刻道:「发布会结束之后,我立刻让人去查。」 苏忧言语气疏离:「不用了。」 上 次的舆论风波,苏承颜平息下来,只用了一个下午。 今天又可以联合所有媒体齐齐提前时间。 无疑是苏承颜还在这个位置上时,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苏忧言整理好衣领,到了会场外,高层已经在现场等候。 他们也很懵,突然通知发布会提前,连忙急匆匆赶过来。 苏忧言走过长廊时,西装笔挺的高层们都跟在了他身后,苏忧言一身双排扣西装,疏离又大气清贵,眉目冷峻地走过长廊,有礼宾替他打开宴会厅大门。 刹那间,闪光灯猛烈,打在他贵气俊美的面庞上。 哪怕面对强光,他的眸子依旧幽深,有似乎能掌控一切的平静和淡漠,哪怕光芒璀璨之中,他亦如身处疏灯影里一般让人琢磨不清,更不敢冒犯。 苏忧言抬步走上台,媒体们震惊地看着这位接掌jh的继承人。 这位继承人未免太过俊美,以至于媒体人第一时间就能敏锐地抓到他身上令人瞩目的亮点。 网络直播上,股民却没心思管他打开外貌,一心只想着这个初出茅庐的继承人能讲点有用的东西。 苏忧言修长的手指搭上话筒,调整了一下高度,他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稳重的磁性:「欢迎各位来到hoar品牌的发布会。」 人群一阵骚动,台下的苏承颜表情微变。 而股民也微惊。 不是关于苏涛问题的发布会吗? 而苏忧言看着台下的众人,目光冷淡,像是看着一群蝼蚁,正在为了争夺名利而拼命追逐他的背影。 苏忧言淡淡道:「hoar是jh集团下的新品牌,范围囊括珠宝、高级成衣,配饰,香水,会入驻戈狮酒店,中心广场……」 台下众人才忽然明白过来,说是jh发布会,但是没说是发布什么消息的发布会。 原来竟然是新品牌的发布会吗! 台下一片议论纷纷,苏忧言面色淡漠地介绍完之后,众人按捺不住了,有记者急着提问:「难道您没有打算要回应您父亲的问题吗?」 苏忧言翻过发言稿,看向台下那个记者,一双鹤眸清寒,语气却平淡:「这件事全权交由警方处理,jh在调查清楚之前不会再做过多回应。」 那个记者穷追不舍:「可是难道jh不应该向股民们道歉吗,而且jh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歉疚之意。」 苏忧言抬眸,那双深邃浓墨的眸中镇定淡漠:「股价动荡只是暂时的市场行为,并不会影响jh的正常经营,相反,为了保全jh,我们做了相当大的牺牲。」 台下的长枪短炮全对准苏忧言,而记者们讽刺地逼问:「但我们现在看到的是jh逃避问题,包庇苏涛,纵容长子赌博。」 苏忧言淡淡道:「你们确定?」 台下质问的声音响起:「难道不是吗?」 苏忧言的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向苏承颜,语气浅淡:「苏涛赌博是jh内部检举。」 苏忧言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苏承颜的眉头微皱。 苏忧言要做什么? 而台下的人惊呆了。 内部检举?! 那意思不就是…苏涛赌博是jh自己报的警? jh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记者难以置信地逼问:「苏涛是jh的长子,jh内部举报苏涛百害而无一利,甚至引起了严重的股价暴跌,你们有什么理由检举苏涛?」 wap. /118//.html 第185章 真的比陈晏岁帅 苏忧言放下发言稿,他的表情冷峻,极有距离感,让人不由自主地不敢和他对视。 但他的语气沉缓平静:「jh的名字来自苏玉山,他曾说过,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一时,这句话作为苏氏一直以来的祖训,祖辈恪守,而我父亲没有做到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是我父亲的错误,对此,我们也感到十分痛心。」 苏忧言继续道:「发现苏涛赌博之后,虽然痛心,但我们仍旧决定将一切交给法律,解除苏涛的继承权和经营权,往后无论如何,苏涛都再也没有机会参与公司运作,这才该是给股东和投资者们的安心。」 众人陡然明白过来。 因为舆论而股价动荡只是暂时的,但是jh为了长久发展,直接割舍掉了长子这个隐患。 只有有能力的经营者在位上,才能长久发展,股价才会居高不下。 jh考虑的是大局。 不仅不包庇,甚至如此坦然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现在的企业里,有哪个集团敢这样做! 简直老实坦诚到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相信真有这个体量的集团会这样自爆。 简直真诚到愚蠢,而且正义到绝情,竟然大义灭亲。. 股民们也震惊了,居然是jh自己检举,就为了所谓的原则和正义。 可股价,却是实实在在跌了! 他们的损失都是真实的,甚至都被套牢。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jh拿什么赔他们的损失? jh是傻吗! 而就在众人心生不满时,大批资金涌入市场交易jh的股票。 jh的股价忽然实时涨了。 几秒刷新一次的股价每一次刷新都是大幅度上涨的数字。 恰好点进去的投资者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其实真正有资金能操盘的人,在苏忧言宣布新品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新品牌和戈狮等大批新合作方合作,这代表着,jh不仅经营没有出问题,甚至经营实力强盛。 不仅能和酒店业的龙头企业戈狮合作,还有一众来头不小的合作方,没有人不认识这些新的合作方企业,都是各自行业内的巨头。 如果jh真的经营出了问题,那些企业难道是吃饱了撑的还是眼睛瞎了才押宝jh? 而且现在,jh还有余力到能开一条高奢线,这些无疑都代表着,jh现在富有余力且在鼎盛时期。 短暂的舆论影响股价,但是,真正能长久影响股价跌,永远是只上市公司的经营情况。 这些实力,就只在表明一句话。 ——苏涛,算什么东西? 现在看来,jh哪有问题! 而在座的众人被旁边人提醒,立刻都拿起手机看股价,jh的股价在直播的时候直接实时以恐怖的曲线上升。 在座的股东和投资者震惊地看着手机,而看着直播的投资者震惊地看着手机,眼看着刚刚还被套牢的股票,居然一路往上走。 这是真的吗? 疯了,疯了! 而苏忧言面色冷淡,看着众人震惊的面孔,只是平静。 短时间内交易越多,股价会越涨越高。 虽然不清楚苏承颜手里有多少资金。 但他手里有一百多亿。 而众人心悸不已时,苏忧言依旧无比平静,他扶了扶话筒,语气低沉稳重,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每一个角落:「jh一直相信,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初心当一以贯之,百年前玉山与家国同生,肩上自觉扛起家国的命运,努力在战 火纷飞的年代以实业振兴国邦,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苏氏有了这样的后代,是jh的不幸,在此,我代表jh再次向大众道歉。」 他俯身对媒体鞠躬。 媒体余惊未定。 起身之后,他的眉眼依旧坦然而镇定,徐徐道:「但今天,有一点可以保证,jh的手,永远干干净净,永远风骨孑立,不愧对家国,更不会逃避法律。」 要不是人人有座位,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估计恨不得怼到苏忧言脸上去。 苏忧言抬眸直视眼前,目光如炬,脊背提拔,凌霜傲然。 从俊美清贵的年轻男人身上,看直播的众人却仿佛看见了百年前的少年苏玉山拼命拉资金在国内建厂,以实业兴邦,向国外推销华国的香水时,那股堂堂正正,背负家国的气概。不谄媚不乞讨,平等地把每一瓶香水卖出去。 因为实业救国,苏玉山的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是流芳百世。 如今苏氏的继承人亦是风华正茂,长相仍旧与苏玉山一脉相承的英俊,说出的话亦是与苏玉山风骨如出一辙。 只让人想到,少年意气,九万里风鹏正举。 而这段直播和百年前苏玉山的影像被剪辑到一起,放在网上,竟然热血到让人泪目。 「这番发言真的好有水平救命,果然是百年世家的发言,换成百年前,这就是民国的那种贵公子吧,玉山风骨一脉相承。」 「真诚永远最打动人啊…jh果然不愧是我们华国走出去的唯一一个高奢,真的好有良心…」 「好多人骂jh傻,可是我觉得jh真的好坚持初心,明明瞒下来处理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他们用了这种最刚烈的办法自证清白。」 「从上次那个护肤品无条件赔钱和整个系列下架就发现了,jh这任的继承人真的好真诚,让我看见他们是有脚踏实地在做生意的,真的爱了。」 却有人不自觉地歪楼。 「我无了,jh总裁怎么这么帅!!」 「妈呀,虽然知道jh出美人,但这个是不是太离谱了??」 「简直是里的霸道总裁照进现实。」 懂股市的已经开始跟风买入,不炒股的被苏忧言的颜狠狠吸引。 无他,实在是这张脸好看到让人难以置信。 这张脸,还是jh的继承人,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又英俊又清贵,最重要的是那种贵公子的风范,哪怕身家亿万也依旧谦逊真诚,很难不沦陷。 更何况,这张脸,是真的离谱了。 不叫老公,真的说不过去啊! 而苏忧言像爽文一样的发布会结果更是让人觉得他帅得离谱。 一个发布会就直接力挽狂澜。这不就是里的霸道总裁吗! 而股价上涨并不是什么玄学爽文,苏忧言扔了一百多个亿建仓引导散户跟风是其一,其二是新品牌发布时念的那一连串的合作方,各个的名头拿出来都能砸个八百里地震。 让人难以置信是怎么签到这么多强大合作方的。 而jh这样实打实的经营实力,让人怎么继续怀疑他们不行? 苏忧言一个发布会开完,股价实时疯涨。 散民大量买进jh的股票,股价甚至比出事前还高。 而苏忧言本人则因为太过英俊,导致『jh总裁好帅』的热搜居然陪着股价回升的新闻一起登顶。 终于有人发现了端倪。 「等等,你们记不记得之前在兰汀视频里露脸的那个摄影师?有人说他长得有点像陈晏岁,却被嘲比陈晏岁丑,但lo拼命说本人比陈 晏岁帅多了…」 有人醍醐灌顶,突然理解了, 「我去!是那个国际新晋摄影师deels吧…哪有这样刚好又姓苏又长得这么像的人!那个就是jh总裁吧!」 有人悔不当初。 「lo说比陈晏岁帅我不信,还嘲讽了好久,好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这可比陈晏岁帅多了我的天!这种贵公子我的绝杀,兰汀助理什么破镜头!」 「一样的年纪,一个还反复炒作校草,一个已经是处变不惊的霸道总裁了,这有可比性吗!」 而苏忧言是deels的事情被发现,之前拉踩过deels的那群人猛回头,简直难以置信。 这和兰汀助理视频里,简直是十万八千里! 正常镜头下简直帅到离谱。 要是早知道就不胡说八道了靠! 要那是个正常镜头,他们怎么可能会弄错! wap. /118//.html 第186章 老公 「我居然嘲过他丑,救命,说的话能不能收回啊!」 苏忧言发布会之后,众人把陈晏岁拉出来对比。 在苏忧言这种华丽贵气的强烈冲击下,陈晏岁忽然就显得像个小鸡仔。 之前觉得陈晏岁帅过苏忧言的那群人集体破防。 唯一有几分相似的鹤眸,一个是危险狂狷,一个是天真明亮。 那个视频里苏忧言的脸有一点拉宽,依旧是帅哥比例,但是显得清正不少,那股阴鸷俊美的风格一下子削减。 但是这次直播摄像头里的苏忧言,是真正的苏忧言,那份冷俊贵气的强大冲击力扑面而来。 这么一比,陈晏岁竟然没有了立足之地。 倒不是陈晏岁不帅,而是苏忧言的冲击力太强了。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那个发布会上的苏忧言镇定有礼,看到他的脸,但凡看过霸总文学的网友们都会有一种被强制爱的感觉。 无他,霸总味儿实在是太冲了! 那种被他掌控而不能逃脱的氛围感太浓烈,比起清爽天真的校草,会更想被苏忧言征服,被这个男人强大危险的气氛包围。 从纸面穿破而出的霸总氛围感极强,危险俊美,冷漠又贵气。 极度的距离感和冷血,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和轻易逃脱,性张力拉到极致。 陈晏岁被拍到基本都是不苟言笑,就像少年在说你看我多帅,而是苏忧言则是极力收敛,不让自己强大危险的气质外露。 哪怕他在发布会上说的话如此坦然大气,完全是出身高贵的名门公子,可是关掉声音,就是杀伐果断的财阀六世,淡淡扫一眼过来都如同在看尘泥,拿捏得住一切。 这份贵气,是陈晏岁再怎么装冷峻都不能比的。 陈晏岁脸不算输,勉强还能说是不同风格的极致,但是气质输得一败涂地。 而且苏忧言的声音也是低沉厚重,男人的荷尔蒙迎面泛滥,比陈晏岁男人味冲太多。 「救命他真的好帅……帅到惊心动魄了,我总算懂了男人也是要有气质的。」 「jh之前有一个年轻总裁叫苏承颜吧,好像是他弟弟,已经帅得人神共愤不断上热搜被叫老公了,现在才知道,哥哥更香啊,长兄霸气又高贵,这一家人真是中了基因彩票。」 「他声音好性感,像有把贝斯在嗓子里,这个混响直接怦然心动。」 「完了,想到他应该是厮杀坐上这个位置的,氛围感就更绝了。」 有人忽然激动地意识到:「他才二十二岁,而且没有联姻消息传出,应该还是单身吧。」 「肯定的,二十二岁就坐上国际顶奢总裁的位置,哪有时间谈恋爱?」 众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导致再一点开热搜,下面就是一堆毫无顾忌喊「啊啊啊啊啊老公」的尖叫鸡。连jh的官博发布这条发布会新闻时,下面都是一群狂叫老公的。 霸道总裁,就应该叫老公啊! 而戈狮的小少爷lo上次被网友群嘲,那时他无论怎么解释,都没人信deels比陈晏岁帅多了,不仅是脸,帅是帅在了男人味上,连男人都会觉得帅的类型。 jh的热搜上去之后,lo的评论下面忽然多了一堆评论,众人终于醒悟,甚至把他送上了热门。 「狮子,你当初怎么不再用力一点说服我啊呜呜,我居然辱骂过我老公。」 「原来你只死狮子没撒谎,苏总真的好帅我恨我这张嘴!」 lo一下子收到几千条评论,一夜之间翻身做主人。 他都有点不敢置信,结果一看,原来是苏忧言提前开了发布会。 他嘴角一勾。 呵,他就说deel帅吧!!这群人不信! 那个什么陈晏岁从身家到本人,没有一样比得过deel的。 结果看到本人,傻眼了吧! 还记得他第一次在澳洲见苏忧言的时候,有多震撼。 苏忧言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说服了他的父亲和jh合作新品牌。 各个角度的利诱,把他在生意场上纵横几十年的父亲都说得心动。 从来没有人做到过。 lo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 而且,那个时候苏忧言还站不起来,哪怕坐在轮椅上,都能成为运筹帷幄的大佬。 第一次见到苏忧言,他看上去完全是病重的大家公子,嘴唇泛白,眉眼间是郁郁之色,周身弥漫着颓废迷离的氛围,可是谈吐间无比平静淡定,不动声色地就拿下了lo那个一向难搞的父亲。 甚至父亲后来还一直念念不忘,多有夸赞,让他和苏忧言多学学。 但是lo生不出一丝不满,只有满心佩服。 — 发布会带来的波澜太壮观,股民们有笑有哭,一种哭自己慌乱之间抛售了股票,另一种则是笑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苏忧言离开发布会之后,拿出手机看股价,依旧在不断飘高。 记者追着苏忧言跑出来,他上车之后,连车外都围满了记者,苏忧言依旧表情冷淡地看着股价线形图,不为所动。 司机看见这场面都有点紧张起来,幸好车窗单向,外面看不见里面,不然他都要被这阵仗吓到。 司机小心翼翼道:「您去哪?」 苏忧言熄灭手机,抬起眸,一双鹤眸潋滟流光,侧脸被闪光灯的光芒勾勒,俊美如铸似神只,天光流窜于心房。 他薄唇微启,语气浅淡,穿越天光与闪光灯, 「结婚。」 — 右繁霜在家里看直播,看网上的人居然把陈晏岁和苏忧言拉到一起比。 而且还有好多人管苏忧言叫老公。 她直接把页面滑出去,干脆去看她看不懂的股价图,不过就算她看不明白,也能看到股价在不断上升。 手机忽然响起来,右繁霜拿起手机:「喂?」 句芒在那头的声音明显有点紧张:「霜霜,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今晚上有时间吗?」 右繁霜寻思了一下:「是急事吗?」 句芒果断道:「是。」 右繁霜想了想,晚上应该能抽出时间:「那你现在在哪?」 句芒犹豫了一下:「医院。」 右繁霜闻言,立刻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句芒连忙安抚:「你别急,擦伤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别的事想告诉你。」 右繁霜放下心来。 wap. /118//.html 第187章 领证 句芒意识到她刚刚答应的时候似乎犹豫了:「是你今天要忙什么嘛?」 右繁霜看向窗外,一架架的多肉饱满莹润,可爱矮胖,那盆浑水摸鱼的含羞草叶子也舒展地随风轻摇。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为她种的多肉们,无来由地觉得很幸福,她垂眸笑道:「是,我打算今天去结婚。」 想到要嫁给最爱的人,右繁霜的心无比柔软和欢喜,连嘴角都会不自觉扬起。 句芒震惊:「你要结婚?!」 右繁霜含笑轻声道:「是啊,芒果替我保密,对我来说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所以我们肯定要通知你。」 句芒那边有人和句芒说了两句什么,右繁霜无来由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 而句芒急匆匆道:「霜霜我先忙,晚上再和你说。」 她应该是真的忙,居然直接挂掉了电话。 右繁霜拿着手机歪头想了想,却想不起来那头是谁的声音,又继续看新闻和股价。 苏忧言的车一路疾驰,却有一辆车忽然从对面开过来横拦在路中间。 司机连忙刹车。 尘土飞扬,对面的人直接下车,走到了后座,敲苏忧言的窗,俯身讽笑道:「不和我谈谈?」 苏忧言没说话,直接拨通了右繁霜的电话号码,右繁霜马上接了。 而苏承颜都听见了那头甜甜的一声「阿言。」 哪怕只是短短两个字都溢满了少女的爱意和甜蜜,可以听出来是满心满眼的爱所唤之人。 无来由的,让苏承颜一顿。 而苏忧言温声道:「霜霜,如果有有人妨碍道路交通该怎么处罚?」 右繁霜的声音依旧柔软而甜蜜:「对于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聚众堵塞交通或者破坏交通秩序,对首要分子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还有导致堵车的案例里判刑判得不少呢。」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阿言,怎么啦?」 苏忧言的声音也是苏承颜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没什么,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右繁霜在那头咯咯地笑,少女的声音天真:「我也想你。」 苏忧言语气温柔:「等会儿我就回家,先挂电话了。」 右繁霜甜甜地「嗯」一声。 苏忧言则是淡淡道:「听见了吗?」 苏承颜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会怕这个?」 苏忧言语气微冷:「我说的是,少在她身边搞那些小动作,我不在场,不代表我不知道。」 苏承颜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立刻淡下来。 苏忧言的语气疏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怀疑她,那些似是而非的举动,留着和别的女人调情,如果再接近她,立刻收拾东西离开jh。」 苏承颜只觉得讽刺:「真行,你不想着和我说说,今天把内斗举报说成是刚正不阿是怎么回事,反倒在意你那个小女朋友,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苏忧言淡淡道:「如果你再接近,我不会手下留情,说到做到。」 而苏承颜不管说了多少,苏忧言始终连车窗都没有放下来,那种刻意拉开距离的感觉把苏承颜惹毛了。 他冷笑道:「你以为她算什么,我至于和你抢这种女人?」 苏忧言淡淡道:「你在我眼里也只是跳梁小丑,何必恼羞成怒去侮辱一个女人去挽救你可悲的自尊心?」 苏承颜不屑地嘲讽道:「你未必也把一个女人看得太重了,她算什么东西,你的目光只在情情爱爱上,jh迟早死在你手上。」 苏忧言懒得和他耽搁,和前面的司机说话:「开车吧。」 苏承颜反问:「怎么,这么急着去哪?回老宅和爷爷邀功吗?」 苏忧言淡淡道:「别把所有人当成你,只有你才会这么急着向爷爷表现自己。」 苏承颜笑了笑,声音却冷:「别急着讽刺我,今天是端午。」 老宅里, 老头子把塔香放进香炉里:「苏忧言和苏承颜联手把爹洗出局,真行啊。」 一个推翻桌子一个力挽狂澜。 管家不解:「董事长,要把户口本追回来吗?」 苏劲松呵呵笑了笑两声,忍痛摆手道:「不用,就当作给苏忧言的奖励。正好今天端午节,他去结婚多好。」 听见这句话,管家无由来地心里一暖。 小苏先生,也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马路上,苏忧言那辆车直接撞过来,苏承颜那辆车的司机赶紧避开,而苏忧言的车毫无顾忌地冲了出去。 刚刚还在苏忧言车边的苏承颜都被吓了一跳。 而苏忧言的司机一脸茫然地被叫下来,扔在马路边,无助地挠了挠头。 苏承颜面色铁青。 原来不拉下车窗,是为了直接换驾驶位把他甩开,哪怕撞他也懒得听他废话。 右繁霜在家里换白衬衫的时候听见门锁的声音。 她扣子都还没扣好就跑出去,一头扎进苏忧言怀里:「阿言!」 苏忧言的面色尚冷,但右繁霜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坚硬的心一霎那变得柔软。 右繁霜仰起脸,透着向往:「我们可以去结婚了吗。」 苏忧言低头给她扣纽扣,修长的手指摩挲过衣衫,他的声音慢慢温柔下来:「现在就去,我等不及了。」 暖阳下倾,两个人到民政局的一路上都很顺利。 昨天晚上右繁霜半夜在网上预约了领证。 民政局一般周六日不上班,但是巧就巧在,民政局在特殊节日也上班,今天刚好是端午。 今天早上右繁霜再看官网的时候,已经预约满了,如果她不是半夜忽然想结婚,直接零点就预约,恐怕今天都排不上队。 一切都如有神助般顺利。 周末突然想结婚碰上过节,半夜做决定于是抢到了预约。 很突然却极其顺利,像是交了好运气。 右繁霜和苏忧言在大厅领取填写了《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之后,排队等着叫号。 排队的时候,右繁霜看见了句芒,和田云绛拿着不知道什么表,站在一起聊天。 田云绛有点不知所措,句芒也很不知所措,那种手足无措的抓马,哪怕是局外人看着都很尴尬。 右繁霜诧异道:「芒果?」 句芒和田云绛齐齐看过来。 右繁霜迟疑道:「师兄…」 句芒下意识心虚地把表藏在身后。 右繁霜愣了愣,过了几秒终于确信道:「你们是来结婚的吗?」 句芒急着想说话却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田云绛想伸手给她拍,又手足无措地收回来,给她递了瓶水。 wap. /118//.html 第188章 白露为霜 句芒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是来开个证明。」 右繁霜好奇:「什么证明要到民政局来开?」 句芒咳嗽一声,声音小了一点:「孤儿证明。」 右繁霜心一颤,她走过去,把手伸高摸了摸句芒的脑袋:「虽然有孤儿证明,但芒果不是孤身一人,芒果还有我。」 她清澈的荔枝眸中都是担忧。 句芒虽然情绪不高,对着右繁霜却不想她担心,勉强露出点笑意:「当然。」 而苏忧言站在右繁霜身后,表情疏离,却在右繁霜回头的瞬间,眸光变得温柔。 右繁霜都来不及问田云绛怎么陪着句芒,工作人员就来叫号了,叫到了右繁霜和苏忧言。 右繁霜赶紧道:「我们先进去了,待会儿再说。」 句芒看了苏忧言一眼,本来想威胁他一下让他不要欺负右繁霜,但是又想到他们今天结婚,最后只是眸子微红,像她的亲姐姐一样交代他:「好好对我们霜霜。」 苏忧言视线移向她,眸光变得坚定:「会的。」 句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哽咽。 真的像看着自己的妹妹出嫁。 苏忧言牵起右繁霜的手往里走了,句芒依旧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田云绛也看着他们,他本来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这一刻,以他的立场,没有办法说任何话。 句芒看着他们走进去之后,艰难地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尽量不牵扯腿上的伤口。 她今天难得地穿了裙子,平时因为腿上的大片胎记导致腿不好看,一向都不穿短裙,但今天腿上有伤,被迫穿了短裙,免得拉扯伤口。 右繁霜和苏忧言进去之后,工作人员看向这对新人,因为外貌过于出众,引人注目,看向对方的目光温柔又恩爱,让人不禁感叹天作之合。 真是,难得能见到一对颜值这么高的新人。 前面还有人没拍完,右繁霜趁着这时,从包里拿出一只簪子,捧给苏忧言,她乖乖地看着他:「阿言替我把头发挽起来,我不会。」 苏忧言看向她的手心,是他送的那支花瓶簪,上面插的是一朵新鲜桃花,他略微意外,微微弯下腰来看着她,好奇地轻声道:「这个季节,霜霜是从哪里找的桃花?」 右繁霜抱着他劲瘦的腰,傻笑道:「鲜花外卖。」 苏忧言也忍不住跟着她笑了。 右繁霜埋进他怀里,声音甜得仿佛能溢出蜜来:「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她闷在他怀里,声音也像腮帮子鼓鼓囊囊一样,和他要夸奖:「阿言,我是不是很有文化?」 苏忧言伸手把她的头发绾成发髻,低声道:「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苏忧言缓缓将簪子***她的头发里,固定住了发髻。 发髻被固定,右繁霜心里蔓延起安定和满足,仿佛生命里的一切从这一刻起开始走向正轨。 和所有人一样平凡而幸福。 正好前一对拍完了,苏忧言轻声道:「霜霜,拍照了。」 工作人员引导两个人坐到摄像机前。 「来,看这边。」 右繁霜心里紧张,而苏忧言没看她,却在镜头之外握住了她的手。 镜头内,新人笑颜和煦,苏忧言一向冰冷疏离的面庞也染上和煦,那双浓墨的鹤眸带着笑意,温润到不见任何晦暗,是即将得到幸福的满足和颤抖。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真正有家是什么感觉,无论到哪里,都像是个外人。 他终于要有一个家,还是 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 曾经他以为永远都没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就像梦境一样到来。 她是他最骄傲的爱意,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会真正一个人愿意与他共进退,生死相依,无论他是否富有,是否健康。他甚至可以确定,就算他被下通牒说明天会因为病痛死亡,她都会拼了命地为他找到续命的方法。 而她不知道,她本身就已经是他续命的方式。 病重的那三年,每一次复健都是钻心剜骨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折磨,他的床头是他用钢笔写下的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的手一开始不能随意地动,写下一行字要用花几个小时,每每被折磨得痛不欲生,他都在那行字上反复沿着纹路刻一笔。 那个霜字入木三分。 只是不知道,她在他咬牙求生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绝望煎熬地等他回来。 得到过的爱太炙热,他不舍得放弃,贪婪地想要一直要活下去。 右繁霜露出八颗牙齿的笑,鼓起一点婴儿肥,紧紧握着他的手,怕下一秒会哭出来。 幸好流霜的冬日已经过去,结满桃华的春日已经盛开。 照片拍完,立刻就拿到了手,红底的结婚照上,英俊的年轻男人嘴角噙着笑,女孩天真烂漫,只看照片都能感觉到饱满的幸福和爱意。 两人拿着照片到窗口登记,签字盖章,领了结婚证,工作人员引着他们去宣誓台,颁证员将誓词递给苏忧言和右繁霜,笑容和煦温暖: 「请二位面对庄严的国旗和国徽,一起宣读《结婚誓言》。」 右繁霜和苏忧言对视一眼,依旧温柔,转过身来面对着国徽。 苏忧言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响起:「我苏忧言,愿娶右繁霜为我的妻子。我愿对她承诺——」 宣誓台下等待的工作人员安静,整个房间里只有苏忧言的声音在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安静下来。 男人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右繁霜手在抖,捏着那本誓词,紧张得心跳加快:「我右繁霜嫁给苏忧言,愿对他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苏忧言的声音跟上她:「今天,我们将共同肩负起法律赋予的婚姻责任和义务。」 男人声音低沉,女孩声音柔软。 右繁霜忽然哽咽,眼泪像止不住一样地涌出来,她几度想开口正常地念下去,却鼻酸得哽咽到不能开口,她哭着靠在苏忧言肩上,脸朝里想挡住自己的失态。 而苏忧言搂住她的肩膀,像哄她一样,低头看着她道:「往后一同孝敬父母,教育子女,互敬互爱,遵纪守法。」 右繁霜泪盈于睫,看向他手里的宣誓词,结结巴巴地跟上:「今后,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我们将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热爱对方,珍惜爱情。」. 清亮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汇合在一起,像二重奏的和声相辅相成。 wap. /118//.html 第189章 世俗想法 右繁霜哭到不能自已。 连活着都是奢望的时候,根本不敢想会有这一刻,太幸福了反而有不敢迎面接受的感觉,觉得在这一刻格外的难为情。 哪怕宣誓完之后,右繁霜的情绪都依旧激动,苏忧言把她带出去,让她坐在长椅上,半蹲下身来平视着她,轻声道:「别哭,我就在这里。」 右繁霜依旧哽咽。 苏忧言握着她的手,鹤眸温柔如月:「霜霜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哭吗?」 右繁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我刚刚念到孝敬父母的时候…忽然想到我们没有父母可孝顺,我也怕孩子到来之后,因为我们自己生长的环境不健康,导致不能给孩子和顺的家庭,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苏忧言伸出手替她擦眼泪:「我们的孩子不会和我们一样,而且,现在还早,我们不是现在就得决定要不要孩子。」 右繁霜哽咽:「可是阿言教我和爷爷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因为阿言也这么想?」 苏忧言轻笑道:「当然不是。」 清风拂来,树影婆娑微微摇晃,斑驳细碎的阳光落在二人身上。 苏忧言耐心解释道:「那是爷爷喜欢,不是我喜欢,我们忽悠爷爷,当然要挑爷爷喜欢听的,怎么能挑我爱听的?」 右繁霜追问道:「那阿言怎么看?」 苏忧言的墨色碎发被风扬起,眉眼染着细碎的阳光:「对我来说,因为生孩子受苦的是霜霜,所以我把决定权都交给霜霜,也永远尊重霜霜的决定,如果哪一天霜霜想要,却没有小天使愿意来,我们也可以去领养,如果霜霜一直不想要,我们两个人一辈子待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一直都没有非要孩子的想法。」 右繁霜略微松懈下来,在夏日的清风琅琅里看着面前的男人,能感觉到他一直都没有变。 就算走了这么久,他依旧最尊重她,阿言永远知道最正确的向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教她去和爷爷这么说的时候,那些话太过封建,其实她心里有过忐忑,怕被看做生育的载体,害怕哪怕他爱她,也依旧会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觉得生育是必须。 那会让她感觉自己被爱是有条件的,一旦失去这个条件,就不再被爱。 她结巴道:「真的吗?」 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潋滟的鹤眸中如有山光水色:「当然,我爱你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是因为真的想爱你才爱你。我和你来结婚,孩子不是必要的,你才是。」 清风似乎蔓延过心海,轻轻地、缓缓地将心海抚平,右繁霜的声音都无来由放得很轻:「那阿言不想要孩子吗?」 苏忧言那双流光深情的眼睛看着她:「生孩子很疼也很折磨,霜霜都还是孩子,没必要一定要去体验这种事情,等什么时候霜霜长大了再和我说。」 右繁霜却忽然踟蹰了,苏忧言等着她的回答,她却怯怯道:「在阿言眼里,我还是小孩子?」 苏忧言轻轻扬眉,理所当然道:「怎么不是?」 右繁霜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下头小声咕哝道:「怎么这样啊。」 苏忧言没听清她说什么:「霜霜说什么?」 右繁霜别开脸,嘟嘟囔囔:「我一点都…不性感吗?」 苏忧言忍不住轻嗤一声。 右繁霜看苏忧言不答她,只是笑,她觉得有点憋屈:「算了,阿言不用回答我。」 苏忧言慢悠悠道:「我觉得挺性感的。」 右繁霜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真的吗?」 面对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苏忧言面不改色地忽悠:「真的。」 右繁霜窃喜,却又不好意思地追问,想确定他的看法:「那阿言面对我的时候…」 苏忧言轻轻道:「嗯?」 右繁霜红着脸,感觉有点羞耻,低下头道:「会不会有很多世俗的想法?」 苏忧言果断含笑摇摇头:「没有。」 右繁霜刚要失望,就听见他暗昧的低声响起, 「有很多低俗的想法。」 右繁霜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他灼灼的目光,而他还轻佻地盯着她,眉眼含笑认真道:「这句话是真的。」 右繁霜的脸蹭地一下涨红起来。 苏忧言笑意灼人地看着她,看她面红耳赤,莫名的愉悦。 右繁霜许久才憋出一句:「阿言,比起以前,你嘴好硬啊。」 苏忧言挑眉反问:「只有嘴硬?」 右繁霜顿了一下:「翅膀也硬。」 苏忧言了然地垂眸一笑,右繁霜被他笑得有点慌。 苏忧言觉得好笑,慢悠悠地附和:「嗯,翅膀也硬。」 右繁霜满脸通红:「…我们还是回家吧。」 苏忧言拿着结婚证,指节抵住纸角随意地转了转,笑着看她,薄唇微启:「回家干嘛?」 右繁霜的脸越来越红,像是有把火烧了起来,甚至不敢看他灼灼的鹤眸:「就是…回家。」 苏忧言长腿半蹲在她面前,像是求婚一样的姿势,平视着长椅上的她,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脸看她,故意学她歪头,一刹那间,鹤眸明亮,有些天真,似乎他也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语气悠悠:「急着回家?」 右繁霜松懈了一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是啊。」. 苏忧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脖子,右繁霜立刻应激地往后避,苏忧言手里拿着片树叶,略微诧异地笑着看她:「霜霜怎么了?」 他淡粉的薄唇一张一合,但是右繁霜感觉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要致命。 右繁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阿言你别说了。」 苏忧言被捂住嘴,可是他不开口,那双含笑流光的眼睛似乎都在说轻佻的话。 右繁霜干脆伸出一只手把他的眼睛也捂住。 苏忧言喉结微滚,声音低低:「霜霜在干嘛?」 右繁霜嘴里咕噜咕噜,苏忧言想了一会儿才理清楚,她模糊不清说的是:「你好坏啊。」 这就坏。 他妈的,可爱死了。 苏忧言把她的手拿下来,有意不逗她了,认真道:「我是想说在家里给霜霜准备了礼物,霜霜要不要回家看看?」 右繁霜惊喜道:「真的吗?」 苏忧言把结婚证***她兜里:「当然了。」 右繁霜跟着他站起来,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我们赶紧回家看看。」 wap. /118//.html 第190章 邹律是狗 苏忧言牵着右繁霜回家,右繁霜一直好奇地追问是什么礼物,得到答案是小狗的时候,右繁霜喜出望外:「是那种很酷很酷的小狗吗?」 苏忧言慢悠悠道:「应该是很会拆家的小狗。」. 右繁霜抱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也行,我都喜欢。」 走在路上,忽然看见一只短腿小狗扭着屁股走路,右繁霜觉得好可爱,看了它好一会儿,结果被小狗发现了。 小狗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忽然又跑了。 右繁霜咯咯地笑:「好怕生啊。」 结果没一会儿,那只小狗百米冲刺追上来,嘴里还叼了一根绳子,跟在右繁霜旁边。 右繁霜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而无论右繁霜怎么走,小狗都锲而不舍地叼着绳子跟上她的脚步。 右繁霜停下来,它也停下来,还叼着绳子歪了歪头。 右繁霜忽然明白了,她迟疑地看向苏忧言:「它是不是觉得,有绳子的小狗就是有主人,想让我把它牵回去?」 苏忧言也觉得像,而那只狗把叼着的绳子放在右繁霜脚边,往她鞋边拱了拱,坐下来伸舌头哈气。 右繁霜蹲下来,认真地问:「你是想跟我回家吗?」 小狗一下子站了起来,尾巴拼命地揺,冲着右繁霜兴奋地叫了一声。 右繁霜蹲着看它,为难道:「可是我家里已经有小狗了耶。」 小狗细声细气地呜咽了一下,又朝她大叫一声,把绳子叼起来想放到右繁霜膝盖上,尾巴摇得更厉害。 它乞求的样子有些可怜。 右繁霜回头看了苏忧言一眼,请求道:「要不我们带它走吧?」 苏忧言看向那只狗,毛一缕一缕结在了一起,都看不清本来的毛色,他在树荫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狗,戴着鸭舌帽挡了一部分脸,显得更不好惹。 他学右繁霜的样子和它说人话交流,也没指望狗能听懂:「要是能一路跟着我们去宠物医院,我们就带你回家。」 小狗前腿扑腾跳起来,疯狂叫了几声。 右繁霜站起来,而苏忧言看也不看地牵着右繁霜往前走。 右繁霜频频回头看那只狗狗有没有跟上来,没想到那只小狗居然好像真的明白阿言说的话,一路小跑追着他们。 但是右繁霜再一回头,发现小狗没了。 她莫名的有一点失落。 原来是听不懂的吗?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它从草坪里窜出来,四驱狂奔向右繁霜追上他们。 右繁霜定睛一看,发现它叼了一根更漂亮的破绳子,雀跃地追上,那双乌黑的眼睛一直欢欣鼓舞地看着右繁霜,像是在献宝。 右繁霜忍不住露出笑。 好可爱呀。 而苏忧言看这狗确实听得懂,牵着右繁霜慢悠悠走到了宠物医院,而那只狗也很主动地追上来。 苏忧言看了一眼那只狗:「麻烦帮它洗个澡,检查身体,驱虫打疫苗,收养流浪狗的流程我们都做一遍。」 工作人员了然,弯下腰去捉小狗,而小狗居然一点都不躲,伸着舌头哈气,任由工作人员把它拎起来。 右繁霜挠了挠头,忽然担心道:「可是我还没养过小狗,没有信心一次养几只。」 苏忧言温声道:「不用担心,那就先养这一只好了。」 苏忧言给周晚玉发了消息,而在那边艰难逗狗的周晚玉如释重负,直接把狗子扛起送回去。 工作人员给它洗完澡之后,右繁霜才发现这是条金毛,工作人员把它抱出来的时候,它还冲着右繁霜哈气,眼 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抛媚眼。 做完检查发现小狗很健康,右繁霜忽然道:「你们这里有狗绳吗?」 「有的,可以去挑。」 右繁霜立刻跟着工作人员去,小狗也跳出工作人员的怀里,跟着右繁霜走。 右繁霜面对琳琅满目的狗绳,都要挑花眼,小狗雀跃地跳起,好像也想看看那些绳子。 右繁霜拿了一条粉红色的给它看:「这个好不好?」 小狗不应声。 右繁霜挠头:「不喜欢吗?粉色多可爱。」 小狗别开脸。 右繁霜咕哝着好吧,转身又拿了一条橘黄色的,小狗看了一眼,依旧左顾右盼的,不像感兴趣。 右繁霜一连挑了几条,小狗都不满意。 她劝解道:「现在遛狗不牵绳子犯法耶。」 小狗有些踟蹰,用前爪刨地面。 右繁霜蹲下来:「根据动物防疫法,不牵狗绳导致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应处警告行政处罚,要是别人觉得我是放任你去恐吓他人的,还要罚钱,我只是个实习生没什么钱,虽然我老公很有钱,可是说不定明天就破产了,不能乱花。」 苏忧言站在一旁,觉得又幸福又好笑:「……」 他直接把右繁霜刚刚拿过的那些狗绳都取下来扔进筐里。 小狗一下子雀跃起来。 右繁霜看了看筐里的一堆狗绳,又看了看小狗,恍然大悟:「原来你全都要。」 小狗兴奋地冲着她叫了一声。 右繁霜摸了摸它的脑袋:「你好社会哦。」 小狗好像听不懂右繁霜内涵它,依旧激动地用前爪耙地。 右繁霜忽然明白了,小狗知道她对它有兴趣,马上就来勾搭,怎么可能是一条单纯小狗。 这是一条混迹过社会的小狗狗。 人家说金毛聪明,这是真聪明啊。 右繁霜牵着小狗出门,撞见路上也在遛狗的其他人,小金毛都会炫耀般地冲人家的狗大叫几声。 遇见流浪狗,它就趾高气昂地路过,不理睬人家。 天,这是什么势利眼小狗,比邹律师还势利眼。 wap. /118//.html 第191章 霜霜你怎么恋爱脑 右繁霜把小狗牵回家,正好之前给另几只小狗准备的东西没撤走,连添置都不用添置。 小金毛开心地左跑右跑,过了一会儿熟悉场地了,又跑到右繁霜的脚边蹭蹭。 苏忧言莫名觉得这狗有点绿茶,它看起来很清楚这个家里谁说话比较好使。 右繁霜也蹲下来和狗玩,咯咯地笑,真的像小傻子一样,看起来好像还没小金毛机灵,但比小金毛可爱。 苏忧言看着一人一狗在家里流窜,她拿个刚刚买的毛绒玩具扔出去,玩具还没落地小金毛就咬到了。 小狗咬着玩具又百米冲刺到右繁霜身边,躺在她脚下露出肚皮撒娇。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阿言。」 苏忧言心里想小傻子终于想到他了,温声道:「怎么了?」 右繁霜指着小金毛:「它还没有名字。」 苏忧言了然,还是先问右繁霜意见:「霜霜想叫它什么?」 右繁霜托腮冥思苦想:「因为它很热情还会卖萌,所以我想叫它…」 苏忧言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右繁霜干笑两声:「有点势利眼。」 苏忧言失笑。 右繁霜那双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有点势利眼不好听吗?」 苏忧言视线下移,看向那只舔狗,正在翻肚皮要右繁霜摸摸。 苏忧言觉得有点好笑:「恰如其名。」 右繁霜得到肯定,开心起来。 而苏忧言淡淡叫了一声:「有点势利眼。」 小金毛没反应。 右繁霜蹲下来,胡乱撸了一把狗头:「你以后就叫有点势利眼有点势利眼有点势利眼有点势利眼。」 小狗眼前一黑。 右繁霜忽然放开它,跑到厨房大喊一声:「有点势利眼!」 小金毛这头刚缓过劲来,听见右繁霜的声音,管她叫的是什么都连忙跟过去。 来回几次,小狗终于明白了自己叫有点势利眼。 苏忧言看着右繁霜逗,也叫了小狗一声,没想到小狗把脸别过去不看他。 苏忧言:「?」 右繁霜也发现了,苏忧言叫它,它明显听懂是叫自己,它反而还别开脸假装没听见。 这狗不仅有点邹律师,还看人下菜碟。 右繁霜蹲下来,认真严肃地绷着脸教育有点势利眼,极力忽悠:「小眼,你要知道,爸爸在这个家里是绝对地位,就是那种他说什么我们全家都得照做的地位你懂吗?你不可以这样忽略爸爸。」 小金毛伸舌头看着她,好像不为所动,依旧在向她卖萌。 苏忧言看着右繁霜顶级忽悠,而她非常严肃地继续:「不信你看看。」 右繁霜看向苏忧言,示意苏忧言给点反应回应一下,有点势利眼也转头看过来,伸着舌头歪头盯着苏忧言。 苏忧言觉得有点好笑,却放下手机,漫不经心道:「霜霜过来亲我一下?」 虽然要求有点少儿不宜,但为了教育有点势利眼,右繁霜还是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要回头教育小金毛的时候,苏忧言的手臂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身上,吻上她的唇,唇线相接时连他身上的冷香都在鼻息间吻她。 底香是苏忧言身上那股代表男人的麝香与香根草味,天生的荷尔蒙气息被丝丝清凉的冷感压抑着,冷冽感贯穿始终,冷香始终散发着一种冷峻的男人味,广藿香给人以强大,茶香暧昧,琥珀温暖。 小狗好像有点震惊,然而像失恋了一样,呜呜了几声,茫然无措地左顾右盼,再看一眼他们然后低着头,耷拉的大耳朵甩来甩去 。 右繁霜艰难地从他缠绵的吻里挣脱出来,回头看有点势利眼:「你看,妈妈说得对吧,爸爸确实说一不二。」 小金毛失落地用爪子刨刨光滑的地面,却把小玩具叼到苏忧言脚边,叫了一声。 苏忧言唇角勾起浅笑。 小傻子和这狗加起来二百五十个心眼子,狗有二百五十一个,霜霜缺心眼。 右繁霜一看小金毛懂了,马上就想离开苏忧言怀里去逗狗狗,却被苏忧言拉回来:「霜霜,你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右繁霜不解:「阿言,我是在帮你树立形象呀。」 苏忧言那双深邃含情的眼睛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那是不是我叫霜霜干什么都可以?」 右繁霜毫不犹豫点头。 苏忧言把她抱起来放在台面上:「结婚第一天,总得干点印象深刻的事情。」 右繁霜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窗户外面,莫名脸一红,她顿了一下才害羞道:「不要吧,现在还早。」 苏忧言的手压在桌沿,把她圈在双臂的空间里,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意引导道:「早?不早了吧。」 她期期艾艾的:「怎么不早,太阳都没下山。」 苏忧言气定神闲地反问:「做这件事一定要太阳下山?」 右繁霜动摇了,却试图垂死挣扎:「也不是…可是有点不合时宜呀…」 苏忧言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清冷的扣响和沉稳的低声一同响起:「今天不合哪天合?」 右繁霜怯生生地看着他:「可是我还想和小狗玩。」 苏忧言含笑:「能和小狗玩为什么不能和我玩?」 右繁霜发觉自己似乎不占理,仔细一想,阿言说得好像是对的,她还是踟蹰:「…阿言这么想现在吗?」 苏忧言定定看着她,眸中有风流的笑意:「是啊,迫不及待。」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跳到苏忧言身上,搂住他的脖子,英勇赴死,闷闷道:「现在就现在吧。」 结果苏忧言把她抱进了设计室里,右繁霜看着满屋子的设计图和艺术品,越发紧张,结结巴巴道:「怎么在这里啊?」 苏忧言把她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设计图递给她,不以为然:「看新品牌的第一批设计,当然要在设计室里。」 右繁霜手里被塞进一本册子,她一懵:「啊?」 苏忧言的手还搭在册子的另一边不松开,好像真的担心她一样,眉眼含笑,薄唇微启:「如果不是这样,霜霜刚刚在想什么?」 右繁霜意识到又是自己想太多,脸腾地烧起来:「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不管是什么都还不急。」 她干笑一声:「就,太阳都还没下山嘛。」 wap. /118//.html 第192章 春生 苏忧言拉着那本图册,把她拉近,淹没进他一身的冷香里。 右繁霜被他拽过去,而苏忧言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你急的话,也得等太阳下山。」 他温热的气息像香水扑撒过来,而右繁霜一僵,绷紧了玉白的脖颈。 她拿着那本画册的手都轻了轻,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眼,阴影错落,透着男人的神秘晦暗。 右繁霜对着他那句话,却没有反驳,少女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黑到极致的眸子清艳又诱人,就像稚童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俊美的脸,眼神温暖,轻轻地陷进去,不是媚俗,更谈不上勾引,单纯是天真的沦陷。 可是那种为他而失神沦陷的感觉,苏忧言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被他一点点引导,知道怎么向他索取,也知道怎么可以被掠夺。 她清澈干净的眼睛看得苏忧言会克制不住地觉得热血沸腾,他压抑住血液里的冲动,低声道:「霜霜不回答我吗?」 右繁霜忽然转过头,朱唇擦过苏忧言的唇瓣,她却忽然停住了,好像是压抑不住渴望,碰上了他的唇,却慢慢温柔地远离了一点,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天真无邪,小傻子的声音甜蜜又轻盈,更重要的是有凌乱的失力:「好呀…」 苏忧言轻轻勾唇,从后面抱着她,让她看那本画册:「这是新品牌的一个系列,但是这个系列和霜霜有关,如果霜霜不愿意,就不会有这个系列。」 右繁霜不解,而苏忧言把画册翻开,让她看设计图。 右繁霜翻了几页,忽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设计图。 爸爸的图纸。 苏忧言温声道:「上次那箱日记,霜霜说允许我看,我在里面发现了一本画册,应该是爸爸的,对吗?」 右繁霜有些迟钝:「对…」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设计图,笔触是苏忧言的,设计却是右春生的。 很本土化的设计,并不过份迎合国外的审美。 例如梅兰竹菊都会被用上,部分年轻人可能会觉得土,可实际上配色和绘样都很漂亮,是带有华国千年风韵又切合现代习惯的设计。 右繁霜看见那些重新撰画的图纸,仿佛时光穿越而来,回到了第一次看见这些图纸的时候。 夭折的,是那个没有开起来的春生纺织厂。 爸爸的梦想。 阳光从弄堂的旧木窗撒入,爸爸挺着大肚子,胖胖的脸被阳光照得和气红润,眼睛里透露着向往:「这条裙子,以后要穿在我女儿身上就好了。」 右春生憨厚地笑:「我们霜霜长大以后穿这个一定很漂亮。」 而矮矮的她仰着头,只能看到爸爸的大肚子,她把小手压在爸爸鼓鼓的肚皮上:「爸爸我要看!」 右繁霜想起都会有些难过。 如果不是李月娟逼着爸爸开车回去,也许不会出那样的意外,她不会成为孤儿,爸爸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春生纺织厂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品牌,蒸蒸日上了。 她鼻头一酸。 可惜,纺织厂的钱被李月娟拿走,爸爸因为意外而死,爸爸的厂子也再也没有机会开起来了。 苏忧言替她翻着书页,温声道:「一直以来,我都在找本土的设计师,不让j为了迎合国际而失去华国审美,当时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没有几个能像爸爸一样给我如此惊艳观感的。」 苏忧言看着那些设计图:「虽然是十几年前的设计,可是理念风格永不过时,毋庸置疑,爸爸是很出众的设计师。」 真正懂自己家国文化的 设计,如此本土,如此瑰丽,右春生的设计图上甚至会标注用料和针法,华国特有的香云纱、壮锦、扎染布…和苏绣湘绣等华国传统刺绣流派,虽然本土,但并不庸俗,反而华丽端庄,工艺复杂,传承千百年,比起国外那些动不动几十万但工艺简单的奢侈品,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奢侈品。 霜霜的父亲懂得太多,真正了解设计和华国文化,是他一直在追寻的设计师,是那些刚刚从学校里毕业出来的年轻人远远不能达到的高度。 他迫切想找这样的设计师,却没想到,拥有这种能力的会是霜霜的爸爸,以这样一种方式奇遇。 右春生的思想和设计成熟有韵味,是长久在本土生长,用长期的文化浸染培养出来的最好设计师。 这种跨越时间的灵魂共鸣,艺术碰撞,让苏忧言生出感动和惺惺相惜。 可是偏偏霜霜的爸爸已经离世很久了,这种碰到知己,知己却早已经不在人世的遗憾让人扼腕。 如果右春生还活着,不仅成为霜霜的大树,也可以成为一流的设计师。 苏忧言温声道:「爸爸是很优秀的设计师,我想他也一定很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人看见,但是,一切交给霜霜决定,这些衣服的版权会全部标注爸爸的名字,这个系列也会用爸爸的名字命名,oar只收生产和门店运输的本金,霜霜代替爸爸签合约,每一笔钱都打进霜霜的账户里。」. 右繁霜握紧那本画册。 苏忧言把右繁霜揽在怀里:「如果霜霜想收起来当做自己的回忆,那我也不会侵犯霜霜的隐私,爸爸的设计永远只属于霜霜。」 她忽然眼眶发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忽然翻涌的情绪。 右繁霜哽咽:「我不知道…」 一直想守护爸爸的初心,为此她拿走了房子,但那于事无补,这些设计,才是爸爸的初心。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比任何人都懂梦想夭折的感觉,却一时间不敢替爸爸做决定。 不是不可以,而是,要慎重,再慎重,梦想的事,要比任何事情都小心。 见她踟蹰不已,苏忧言忽然起身,把一个架子转过来,上面是一条旗袍,清冷如霜的浅绿,栩栩如生的玉兰横斜在高级疏离的浅绿里,光耀华丽的珍珠纽扣,美得出尘。 右繁霜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条旗袍。 苏忧言温柔地看向她:「这是第一张设计图的打版,如果霜霜暂时还不能做决定,可以试着穿一下这条裙子,切身感受爸爸的设计,再决定要不要做这件事。」 右繁霜眼里泪光闪烁。 苏忧言轻轻地开口,追问她的意见:「好吗?」 wap. /118//.html 第193章 太阳下山 右繁霜看见设计图上的衣裙变成实物,那些曾经在爸爸瑰丽设想里的期盼,真实可触地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比设计图里的更美丽震撼。 而且阿言没有吝惜一丝一毫的材料和工艺,爸爸写的是什么,阿言就用什么。 能真正把爸爸的所有想法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伯牙子期不外如是。 哪怕是爸爸,也许都会因为资金的受限退而求其次,但阿言完全不一样,为了展现设计本有的美丽,几乎是不计成本地投入,甚至比爸爸设计图里的要求水准都更高,超过了设计图带给人的想象空间。 玉兰花盏似活来,纯银色的丝线流光溢彩,极细的丝线紧密绣在云锦上,根本看不出刺绣纹路,仿佛玉兰是生在衣衫上的一般,清露作芳尘,银花玉雪香。 那是苏忧言找了出众的苏绣传承者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日夜赶工绣了半个月。 他怕不够精致的工艺会毁掉设计。 而此刻,哪怕他不说,右繁霜都能感觉到绣工的精美绝伦。 苏忧言轻声道:「要不要试一试?」 右繁霜回神,苏忧言眉目依旧温柔如雪融:「要不要?」 右繁霜难以抗拒,她走近那件旗袍,抬头看他:「要。」 苏忧言拉开旗袍的拉链,把旗袍拿下来。 右繁霜伸手要接过,苏忧言微微把手收回去,右繁霜不解地看着他。 苏忧言温声道:「就在这里换。」 右繁霜踟蹰:「这里?」 苏忧言温声道:「只有霜霜自己,不太容易穿上。」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还是信了,弱弱道:「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怯生生,当着他的面被他看着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都莫名的紧张,苏忧言面不改色,手搭上她的肩膀,替她将旗袍套上来,垂坠感极好的布料丝滑地滑落下去,不见一丝褶皱,布料滑过肌肤,莫名让她一阵颤栗。 修长的手指抚过少女单薄的背,指节牵住拉链锁一路往上拉,蔓延过她雪白的蝶骨和修长的颈根。 苏忧言宽大温热的手掌笼罩她单薄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下裙。」 右繁霜才想起来还没把原先的下裙脱掉,穿在旗袍里就像一条白色衬裙。 她弯腰把下裙褪掉,苏忧言始终看着她,面色平静地把她的衣服都接过来,看上去似乎波澜不起,但视线从未移开过。 苏忧言看着她,一切都如设想的那样,她穿上这条裙子,美得清贵,小傻子莫名多了些清冷的距离感,这是设计里最接近小傻子气质的一件。 但实际上,每一件都很适合她,只是这件最突出。 霜霜的爸爸设计风格和霜霜气质完全是贴合的,难怪霜霜会有这样的性格和气质,也许是因为从小被爸爸教养,从爸爸身上学到的。 苏忧言领着她去镜子前,右繁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旗袍将女性曼妙的曲线勾勒出来,却不低俗,而是窈窕优雅,在浅绿的衬托下,肌肤越发显得玉白如月。 苏忧言宽大的手掌揽住她的腰,语气亲昵:「我改了一点,旗袍裁掉两寸,更适合你。」 她的腿很好看,应该露出来。 反正只有他能看到。 苏忧言唇角微勾:「霜霜觉得怎么样?」 右繁霜看着那条裙子,美得旖旎,她喃喃:「比设计图上还惊艳。」 她的视线从下到上,由衷道:「阿言的改动好好。」 和爸爸的设计结合在一起,还贴合了她的身材。 苏忧言从后面搂着她的腰,让她 更贴近自己,低沉的声音摩挲过耳畔:「爸爸决定风格,我决定版型。我和爸爸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两个男人,当然最了解你,」 右繁霜的耳力灵敏,苏忧言的低声一向最刺激她的神经,声量不高却可以引起最多共频。 右繁霜莫名泪盈于睫:「阿言,这个系列的名字就用爸爸的名字吗?」 苏忧言看着镜子里的她,把她搂在怀里:「叫寒尽春生,这个系列的每一件都会有各自的名字,霜霜喜欢吗?」 右繁霜含泪点头:「名字很好。」 如果爸爸看见这条衣裙的实物,肯定也会被触动。 寒尽春生,现在真的到寒尽春生的时候了。 — 与此同时,网上却炸开了锅。 「卧槽,苏总打过陈晏岁我的妈呀…次元壁破了。」 「虽然说是因为终止合作才动手,但那个商报的图怎么看都觉得是抢女人(我胡说的),到底谁被抢,那么幸福(咬牙切齿)。」 「一看老公这张脸就知道打人很疼。」 「兰汀肯定知道苏总牵的是谁吧,兰汀看起来和苏总关系好好,能让堂堂总裁为她拍照。」 突然提到兰汀,兰汀的粉丝一开始慌张,然后为了给自家抬咖,故意显得自家正主和jh总裁很亲近:「是啰,毕竟兰兰是jh第一个亚太区代言人,以前jh只有品牌大使,兰兰第一个吃螃蟹,不用说也知道她和总裁关系很好,毕竟兰兰家境也很不错。」 有人忽然惊觉:「商报上这个女孩的身高和身材,臂长,是不是和兰汀一模一样,好像啊,头发长度都很接近…」 兰汀的粉丝一开始不以为然,然而那张模糊的图里,其他慌乱的人占了大幅画面,苏忧言和那个女孩的背影只有一点,放大数倍之后,确实有点像兰汀,兰汀的粉丝慌了,赶紧找各种细节澄清。 从耳朵形状到肩膀的走势,那个放大之后糊得要命的图几乎被粉丝们扒穿了,才勉强把人忽悠住。 而另一头,右繁霜答应了苏忧言,刚把那件旗袍褪下来,苏忧言忽然把她打横抱起,右繁霜眼里还带着泪花,突然被抱起来,她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忧言含笑:「太阳下山了。」 — 第二天早上该上班的时候,右繁霜还躺在床上,而苏忧言拿她的手机替她请了假。 右繁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咕哝了两声,苏忧言温声道:「等会儿会有记者来家里采访,霜霜记得不要出来。」 右繁霜迷糊地嗯了一声,蒙住头继续睡。 苏忧言垂眸轻笑。 其实记不记得都不重要。 wap. /118//.html 第194章 是我养的猫 周晚玉带记者到的时候,苏忧言开门,主持人和记者态度恭敬又带着真诚的笑意:「您好。」 苏忧言语气也温和:「你好。」 他让开身引电视台的人进来,众人进来之后,不禁暗暗感叹。 上亿的豪宅,不禁装潢高级,落地窗还可以一眼看到繁华的cbd,这都是人民币的气息,刚刚进小区的时候也看见了明星,住在这里的人无疑都非富即贵。 摄影师转了一下镜头,不敢拍到窗外,怕泄露住址,带来麻烦。 不仅是给苏忧言,也怕自己得罪苏忧言。 苏忧言把记者们带到了阳台,晨曦清澈澄净,种着的多肉琳琅满目,一只金毛小胖狗在旁边四脚朝天地睡觉,画面温馨可爱。 主持记者有些意外:「您还养了宠物和多肉?」 苏忧言含笑道:「是的,其实也是回来之后有些契机才养的。」 苏忧言的五官冷鸷,但是态度出奇的谦和温柔,让记者们不敢置信。 有点势利眼被吵醒了,站起来茫然地看着一堆人,但是它却甩了甩脑袋,咬起毛绒玩具立刻屁颠屁颠跑到苏忧言脚边。 一看就知道感情很好,肯定是很用心养,小狗才会这么亲人。 记者不禁感叹道:「我们来之前以为您会是比较不好接近的类型,非常的忐忑,但没想到您在私生活里这么温柔细腻,会养小多肉和狗狗。」 只看外表和身份,苏忧言给人一种强势冷峻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就害怕在他面前说错话,更害怕惹怒对方。看那个发布会有种让人腿软的感觉。 苏忧言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姿态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小金毛,闻言笑道:「那是个误会,我很好接近,大家不用担心。」 苏忧言明亮的鹤眸合着清晨清光,无比温柔,让人怦然心动,冷俊贵气的长相一旦温柔,比本来就温柔的人更有杀伤力。 女记者都看得失神片刻,才匆匆回神,视线移向苏忧言脚边黏人的狗,好奇地追问:「这只狗狗叫什么名字?」 苏忧言把毛绒玩具从它嘴里拔出来,往客厅里一扔,温声道:「有点势利眼,去捡回来。」 有点势利眼立刻撒丫子跑出去,把玩具叼回来,在苏忧言面前拼命摇尾巴,把玩具放在他脚边,朝他拱了拱。 记者好奇道:「它的名字…是有点势利眼吗?」 苏忧言含笑:「是的,点点原来是流浪狗,是因为它的性格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记者不解,礼貌地道:「但我们好像看不出小狗狗的性格。」 苏忧言伸手轻轻敲了敲狗头,小金毛抬头看着他哈气。 苏忧言指了指面前的一大群人:「这些哥哥姐姐里面,你最喜欢哪个?」 小金毛好像不懂,歪了歪头。 苏忧言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手里有好吃的,你猜谁手里有?」 小金毛甩了甩头,立刻跑到穿着jh小西装的周晚玉身边,在她裤脚上抓了抓。 苏忧言笑道:「不对。」 周晚玉也笑了。 小金毛茫然地哈气,看了一眼那群记者和摄影师,众人期待地看着这只小狗,而它犹豫了一下,跑到穿着精致的主持记者身边叫了一声,主持有些惊讶却开心地笑起来。. 有点势利眼又冲着她叫了两声,自己的毛绒玩具从苏忧言脚下叼到主持身边,热情地示意她和自己玩。 众人看着有点势利眼舔狗的样子,终于明白了有点势利眼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穿得随意的工作人员它是看也不看,就对穿得光鲜亮丽的特助和主持记者热情。 但内心也有些感叹 。 苏忧言和传闻里根本不一样,会收养小流浪狗,还养了一整个架子的多肉。 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好温柔,根本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财阀,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做到遵循玉山的原则,始终留有良心。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实事求是的名字。」 苏忧言笑:「是。」 有人闲着数了一下架子上的花:「有五十一朵,是个什么特别的数字吗?」 苏忧言温和地笑:「因为我是第五十二朵。」 摄影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记者也忍不住笑了,结果一笑越发止不住,笑到记者忍不住说先停一下。 记者本来是想着jh集团旗下刚好五十一个品牌,想引导一下深度话题,没想到答案会这么好笑。 jh的总裁居然和他们开玩笑。 在场的气氛一下子轻快了不少,众人心里那份忐忑不安终于完全放下。 苏忧言含笑道:「其实是jh旗下五十一个品牌,各有不同,家里也养五十一朵多肉,我觉得这是个幸运数字。」 记者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追问道:「让我看其中有一盆不是多肉,是含羞草,好像混水摸鱼了。」 苏忧言眉目刹那间更加温柔,语气低沉:「是我特意放进去的,那一盆可以看作是hoar,比较害羞,毕竟她千呼万唤始出来。」 记者都被这个解释温柔到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关于hoar的问题,苏忧言一一作答,认真又真诚,完全刷新众人的印象。 里面的房间里忽然传出门把被扭了一下的声音。 记者小心询问:「家里还有其他人?」 苏忧言抬眸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的方向,深邃的眸子含情,似笑非笑:「是我养的猫。」 记者礼貌地追问:「我们可以去看一下它吗?」 苏忧言收回视线,定睛看向女记者,笑道:「我的猫有点害羞,怕见生人,下次有机会再让你们看。」 他的眼睛太过美丽以至于看人都含情,会让人产生被深情爱慕的错觉,女记者的心不自觉颤了颤。 眼前的男人是jh的继承人,也就意味着强大和富有,是富豪中的富豪,而他的态度太温柔,会让人难以避免地生出不该有的自作多情。 苏忧言语气浅淡地继续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记者下意识道:「您目前单身吗?」 苏忧言垂眸笑笑。 wap. /118//.html 第195章 因为很喜欢 周晚玉立刻提醒:「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太私人了,而且没有和我们说过,不能告诉你们。」 女记者才意识到自己过界了,连忙往回找补:「是因为在网络上很多人都好奇这个问题,所以今天是代替大家问,毕竟苏总的私生活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苏忧言温声道:「没关系,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众人立刻定睛看向苏忧言,而苏忧言漫不经心地看向房间门,有意道:「如果我的猫等会儿自己开门出来了,就把答案告诉大家。」 而门居然刚好响了一下,众人的心齐齐提起,而门响了一下之后,又归于平静。 苏忧言垂眸,端起咖啡杯,嘴角却不自觉扬起。 霜霜明明听得到。 女记者不由得追问:「那您有具体的择偶标准吗?」 苏忧言的语气平静温和:「有的,hoar这个品牌是完全由我创立,它的理念风格就是我的理想型。」 记者来之前做过功课:「所以是纯真,沉静,冷清,温柔?」 苏忧言点头含笑:「是的。」 记者不禁追问:「听起来要找到这样的人似乎很困难。」 苏忧言在阳光下坐着,脸上因为轮廓挺拔而带出来的阴影都浅了许多,声音温和:「其实也是不难。」 记者忍不住再次追问:「是因为已经有具体的对象了吗?」 苏忧言平静地笑笑:「这个问题还是在问我是不是单身。」 他薄唇微启,语气温和,让人产生他可以接近但又很危险的想法。 他嗓音低沉,拂过所有人的耳畔:「我从成年起就没有单身过。」 众人齐齐一滞。 女记者差点失态:「您的意思时,现在也不是单身?」 苏忧言微微扬眉:「我看上去很像单身?」 女记者莫名的感到失落,而苏忧言看上去也确实不像是单身,这样的身家背景外貌,私下性格温柔,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一定有女人。. 苏忧言始终含着笑意,却能让人感觉到距离。 记者好奇道:「能透露一下,是和哪家的千金联姻吗?」 清风拂过他的衣领,苏忧言淡淡道:「jh不需要联姻,我们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或妹妹嫁出去换合作和资源,江山不需要女人来维护。」 众人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都有些吃惊。 jh的继承人居然不联姻。 周晚玉却好像明白了苏忧言是什么意思。 只要jh总裁不单身,而且那个女人不是联姻对象,只是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就一定有人想要去挖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到时候,真被拍到了就可以被迫公开。 苏忧言也不算违背了和董事长的约定。 苏忧言看眼前的众人似乎有些震惊,他心里暗暗愉悦,却随意而温柔道:「我和谁在一起,只取决于我是否喜欢,不会和对方的背景有任何关系。」 记者追问:「那您从成年起就开始谈恋爱,也是因为这个吗?」 苏忧言鹤眸流光潋滟,浅浅勾了下唇:「因为很喜欢对方,所以迫不及待。」 记者微滞。 苏忧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女性忍不住怦然心动。 能被这样坦诚直白地表达爱意,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直接了当,毫不犹豫。 这种坦然表达给所有人的偏爱,是个女人就会动心。 可是越是动心,越会对他说的那个女人产生羡慕和嫉妒。 记者有意拉远话题,看向阳台上的东西,发现苏忧言背后有幅画:「这幅画是您自己画的吗?」 苏忧言回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当然不是,这幅画是祝先雄先生的作品,我很喜欢所以带了回来。」 wap. /118//.html 第196章 那倒是 记者强颜欢笑:「原来是这样,苏总的艺术审美也很高级。」 苏忧言有意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气定神闲道:「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 周晚玉解释:「苏总今天约了很重要的客户一起用餐,抱歉不能留各位。」 周晚玉把手上提着的购物袋分给众人:「这是给大家的小礼物,今天麻烦各位了。」 众人往购物袋里看了一眼,看见包的那一刻都精神了。 而女记者也微微惊喜,失落的情绪拂去许多。 众人走后,苏忧言起身,周晚玉连忙跟上。 苏忧言语气冷淡:「下次换一个记者。」 周晚玉道:「是。」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记者不专业,还擅长冒犯。 采访很快剪辑出来,给苏忧言看过,苏忧言点头之后,直接放在了网上。 而采访中苏忧言和满架子多肉,一只活泼小胖狗,还有清澈的晨曦结合在一起,画面和谐又治愈。 苏忧言私下里温柔得不像话,更让人意外,这种反差感简直让人毙命。 看着屏幕,都有一种他平时都很冷峻,但独独对一个人温柔的感觉,他看镜头的时候代入感一绝。 而他说有女朋友了,更让一群人大跌眼镜。 他如此坦率地说出来,看着他的帅脸,有种让人失恋的感觉。 「今天我就要把他的女朋友给扒出来哼哼,怒气+100」: 「所以他真的有为了女人和陈晏岁打架,我的天好帅,到底是谁啊,同时被晏少和苏总抢,幸福死了。」 有些人在网络上胆大包天地发言:「但是说真的,他的脸看起来打人很疼,和他过一夜也会很疼的样子,是哪个姐妹这么快乐啊。」 后面来的人脸一红,直接顶那条评:「靠,把这个丢人的评论送上去。」 而苏劲松看到采访视频的时候,气得差点都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小兔崽子,我说他们不能公开,是完全不能不能让人知道,苏忧言怎么当成是不能让人知道右繁霜!」 黎安默默远离了一点。 苏劲松看向黎安:「你说是不是!」 黎安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笑道:「其实,小苏总不是没有违反约定吗,确实是没公开啊。」 苏劲松气得发昏:「他有老婆的事情都差直接说出去了,这还不是公开是什么?」 黎安连忙去给苏劲松顺气:「但是说实话,右姐姐和忧言哥的经历,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钱来的,而且那个时候生死相依都挺过来了,现在都苦尽甘来,哪有会分开的可能。」 苏劲松更生气了:「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黎安小声道:「公理这边。」 苏劲松脸色铁青:「快点辞职,明天不要来了。」 黎安尬笑一声:「不要嘛。」 苏劲松还是黑着脸,黎安被迫改口:「我就是,觉得他们很配,您看,忧言哥长得帅,右姐姐也很漂亮。」 苏劲松不为所动。 黎安一句话扭转战局:「他们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很好看。」 苏劲松一愣。 黎安咧开嘴笑:「您说对吧,您的重孙肯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孩子就是个大美人,男孩子就是个帅小伙子。」 苏劲松哼了一声:「那倒是。」 wap. /118//.html 第197章 要什么都给你弄来 苏忧言走进房间里,发现右繁霜还躺在床上睡觉,他弯下腰去看,而右繁霜的睫毛微抖了一下。 苏忧言的声音漫不经心:「再不起床没有猫罐头吃了哦。」 右繁霜努力地憋住笑,继续装睡。 苏忧言看她没反应,直接俯下身吻她,右繁霜被亲得发软,被苏忧言直接一把将她搂起来,他笑着看她:「还装睡吗?」 右繁霜羞怯地看着他的眼睛,明明顶不住和他这双灼灼的眼睛对视,却忍不住想和他对视,只是几秒,她就败下阵来埋进他怀里,苏忧言搂着她笑:「刚刚是不是都听见了?」 右繁霜不好意思:「听到了一点。」 苏忧言慢悠悠反问:「一点?」 右繁霜干脆把脸全部埋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耳根微微红起来:「差不多听完了。」 苏忧言把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低头去看她,她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苏忧言低头亲她的额头和鼻梁,在她唇上停留片刻,语气含笑:「起床了,小懒猫。」 右繁霜却贪婪地埋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抱住他,用脸蹭蹭他的胸口,不想起床:「阿言,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带我去澳大利亚,那三年里我们没有分开。」 苏忧言笑:「那你梦里一定满地的袋鼠。」 右繁霜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苏忧言慢悠悠道:「澳大利亚的袋鼠有六千万只,比人多一倍,人才是稀缺物种,要是都挪去梵蒂冈,一个人就要对抗七万多只袋鼠,而且不能杀,不过法律规定要是开车撞到了可以带回家,要是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撞。」 右繁霜忍不住笑起来:「我不要,袋鼠浑身的肌肉,万一下车之后我们打不过它怎么办?」 苏忧言伸手顺她的头发:「怎么可能,要是霜霜想要我肯定能逮一只回家。」. 他把她睡得有点打结的头发解开:「霜霜想要什么我都会给霜霜弄来。」 右繁霜仰着脸笑起来:「那我以后一定要跟着阿言去澳洲看看。」 苏忧言给她把睡衣扣好,声音温柔似水:「当然要去看看,而且我在澳洲的房子就在海边,有时间带霜霜去,我们能潜水捞海胆,捉小螃蟹派大星八爪鱼,晚上就在海边烧烤。」 右繁霜的眼睛微微睁大,惊喜道:「是吗,可以抓海绵宝宝吗?」 苏忧言给她的头发编辫子,轻笑:「可以,退潮的时候会在海滩上发现海里冲上来的海绵。」 右繁霜笑起来,却忽然揪住了苏忧言的白t:「那我现在就有想要的东西,阿言可以送给我吗?」 苏忧言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浓密墨发:「什么?」 右繁霜又揪了一下他的上衣,苏忧言明白过来,懒洋洋地道:「想要我的上衣?」 右繁霜的黑眼珠清亮,因为眼珠太黑,会有一种极致的单纯与天真,她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摆,有些小孩子的蛮横:「我要。」 苏忧言被她扯了一下,纹丝不动,不慌不忙地轻挑了一下眉: 「要?」 他的尾音微勾,像是有比这件衣服有更深的暗昧。 右繁霜拽了拽他的衣服,攥着不松手:「要。」 她眼巴巴看着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反而让人产生侵略的欲望。 苏忧言放下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把她拽着白t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声音低得要命:「要我还是衣服?」 右繁霜的手被他放到腰上,她又滑下去揪了揪衣服,在他身下乖乖地看着他,一双荔枝眸纯真无邪:「衣服。」 偏偏她 的眼睛这么干净,让人热血沸腾。 苏忧言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从衣服上扒下来,重新放在自己腰上,紧紧抱住自己,声音低哑:「不要我?」 右繁霜看着他,踟蹰着,声音弱弱的:「可是我好累呀。」 苏忧言的语气像是觉得她可怜而同情她,指背滑过她的面颊:「结婚第二天就累,那霜霜和我结婚真的是难熬了。」 右繁霜脸一红,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不敢看他:「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呀,可是我真的好累。」 苏忧言被小傻子傻里傻气的话撩到,却还似乎惋惜地感叹:「我还以为霜霜嫁给我,和我天天在一起是高兴的,没想到霜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晚上和我用五个———」 右繁霜吓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她惊慌又弱弱地道:「阿言,你好变态呀…」 她的眼睛里都是慌乱,却怯生生的,明明是苏忧言口吐狂言,却仿佛做错事心虚的是她。 苏忧言慢悠悠把下面的话讲完:「…就算这样,霜霜还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右繁霜又伸出一只手去捂他的嘴,慌乱道:「我没有,阿言你别说了。」 她的脸通红。 阿言怎么这样啊。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慌乱,他伸手把她的手拉开,气定神闲到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霜霜真的不喜欢吗?」 她小心翼翼道:「我不喜欢,阿言会改吗。」 苏忧言没回答,却是循循善诱:「霜霜爱我吗?」 右繁霜毫不犹豫点点头。 苏忧言语气软下来,像是请求:「那能不能为了我适应?」 右繁霜最不忍心看见苏忧言卑微的样子,可是她还是踟蹰着:「可是我马上要法考了,我想要时间复习…」 苏忧言摸着她的脸,声音徐徐缓缓:「可是霜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只有每天睡前看见你,醒来也看见你,感受得到在世界上和你最亲密,我才能安心。」 右繁霜想起那三年,无来由地心疼。 苏忧言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和你分开的三年里,我做梦都想见到你,现在和霜霜在一起我都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和霜霜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全世界最亲密,我才能相信霜霜真的在我身边。」 右繁霜对上他柔软的眼神,心里却像被芒刺扎了。 也许只是阿言的表达方式不一样,她还不适应,可她喜欢咬阿言,每次都咬得很用力,阿言都从没说过她一句,现在她却指责阿言,为了别的事情想把阿言推开。 wap. /118//.html 第198章 画 右繁霜动摇了:「那我…抓紧白天的时候复习?」 苏忧言温声细语地追问:「可以吗?」 右繁霜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用力地点点头。 苏忧言含笑摸了摸她的头。 他很清楚地能感觉到小傻子没什么规则感和边界感,大概是因为从小寄养在亲戚家,后来父亲早亡,母亲虐待,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养成具体的性别意识。 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她对所有人的喜欢都是一样的,她说的喜欢阿言,很可能和喜欢句芒,喜欢乌歌一样。 所以她会去亲乌歌。 但他和乌歌是不一样的。 他要让她清楚,他可以把她压在身下做很多事情,别人不可以。 他要小傻子对他是喜欢男人的喜欢,而不是因为谁对她好她就喜欢喜欢谁的喜欢。 右繁霜拽他的上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看着他,害羞道:「阿言可以给我衣服了吗?」 苏忧言故意道:「霜霜要我的衣服做什么?衣柜里不是有很多吗。」 右繁霜攥着他的衣角,认真道:「今天的,味道最浓。」 穿着阿言的衣服都像是无时无刻被阿言抱在怀里,有种很安全的感觉。 苏忧言直起身来,直接把t恤脱掉,男人精瘦修悍的背脊凸显出来,分明的肌肉线条,满身的蓬勃与阳光。 右繁霜愣愣地看着他脱,苏忧言把衣服扔过来罩在了她头上,一股男人阳刚的荷尔蒙扑满鼻息,昂贵的香水味和男人味融得清爽强悍。 右繁霜伸手把衣服拉下来一点,却只拉到鼻尖,轻轻嗅着衣服上的冷香,她的声音怯怯:「阿言,你衣服上每天都是不一样的香水味欸。」 苏忧言微滞,刚准备要解释,怕她怀疑是别的女人身上的香水,结果小傻子捧着他的衣服咯咯笑起来:「我也想和阿言喷一样的香水。」 苏忧言一愣,伸手把衣服从右繁霜脸上拉下来:「霜霜说这个是因为想用一样的香水?」 右繁霜点点头:「是啊。」 苏忧言眉头刚刚皱起一点,就听见小傻子微醺又迷乱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阿言,我好爱你。」 他眉头松了一点,看向她,她的头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头发有些凌乱,明明长的相当清纯,眼神却总是妩媚的天真,她看着他,眼神永远暖暖的,带着天真和羞怯,像是用眼睛在说好喜欢你。 看着这种被仰望的眼神,会让人忍不住庇护她,想把她要的所有东西给她。 是个男人就很难拒绝。 — 采访发出去一段时间,有人发现苏忧言的画有点眼熟。 「苏总家里的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把采访画面截图下来发出去,很快也有其他人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这幅画太眼熟了,以至于看一眼就感觉在哪里见过,很快就有人想起来。 「这和兰汀之前发的那一幅是不是一模一样啊…」 猜测太过吸引人,引得更多人到兰汀账号下围观,果然有发一幅国画,两幅画被拉出来对比,毫无差别,一模一样。 而且这幅画没有公开过,兰汀发的时候有人看画风猜是祝先雄,兰汀直接给那条评论点了赞,暗示猜对了,而苏忧言的采访里直接说了是祝先雄的作品。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再往前想,堂堂jh总裁给兰汀拍照的时候,就已经很可疑了。 而且兰汀还是jh第一个代言人,现在家里挂的画又一模一样,说没有点猫腻很难让人相信。 「现在再看采访,说房间里的猫有点害羞,怕见生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啥猫能决定公不公开?而且语气还那么宠溺,所以房间里的猫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兰汀,二是小三,刚好兰汀今天没活动,所以不可能是小三。」 兰汀本来就是最红的那一批顶流演员,这波猜测直接窜上了热搜,更何况那幅画是兰花,离奇的巧合。 兰汀还是jh首个亚太区的代言人,连新品牌她都是品牌挚友,甚至有传闻说是苏忧言钦点的,这无疑是老板娘的节奏,而苏忧言在家里挂兰花,还挂在了阳台玻璃喷泉旁边,汀是水边绿地,不就是兰汀的意思? wap. /118//.html 第199章 反谣言 事情愈演愈烈,之前的种种迹象都在证明兰汀和苏忧言有关系。 否则哪来这么多的连环巧合? 有部分人居然觉得还有点登对,jh总裁和总裁夫人,一个掌管jh,一个扩大jh的影响力。 怎么想都觉得配。 更何况,新品牌的那个风格,不就是在形容兰汀吗? jh的公关也发现了网上的流言,但是没有苏忧言发话不敢轻举妄动,通知到了周晚玉那里,周晚玉直接给苏忧言打电话。 苏忧言正在看右繁霜写论文,手机忽然响起,他连了蓝牙耳机接起来,走出房间:「怎么了?」 周晚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语气平静淡定:「网上出现了您和兰小姐的一些流言,您看要怎么处理,公关部这边其实认为不澄清对jh来说更有利,我也这样认为。」 苏忧言淡淡道:「什么流言?」 周晚玉滚了滚鼠标:「说您的女朋友是兰汀,她出名那会儿正好是您和她十八岁的时候,您说成年就追求了喜欢的人,大家都猜那个人是兰汀。」 苏忧言转了转手上戒指:「有人引导舆论吗?」 周晚玉换了个手拿手机,把评论往上翻:「有的,是兰小姐的粉丝,好像是为了给兰小姐抬咖,她之前发了一幅画的照片,刚好那幅画在您家里,采访的时候拍到了。」 苏忧言想起那次画展。 碰见兰汀的时候,她并没有拍照,只可能是知道他已经买下之后才拍的。 苏忧言语气淡漠:「不要放纵流言,必要的话,解除代言吧。」 周晚玉微滞,随后认真地开口:「您确定?」 她忍不住解释:「兰汀是目前最适合jh和hoar的代言人,在内娱,这样的气质独一份,而且有舆论助力的话,代言的宣传效果是平常代言的数倍不止,是真正掀得起水花的宣传方式。」 似是而非的舆论,并不打紧。 苏忧言语气散漫,似乎没有当回事:「还需要我的话,请代言意义何在?看看舆论能不能连根拔起,不能的话,解除代言吧。」 周晚玉还想再劝,但滚动鼠标一刷新,发现屏幕上出现了点新的东西。 是兰汀新发的一条帖子。 『哈哈哈哈我谢谢你们,这是我在画展上拍的啦,画的是兰花我好喜欢,但是太贵了买不起只能拍下来留恋,没想到刚好被老板买走了,老板的女朋友也不是我,另有其人。(老板给我拍照是因为之前那个摄影师拍得不太好,老板给他做示范,bo本人就是很谦和很好相处的人,不要给他造谣啦。)』 配图是兰汀在画展各个角度拍的那幅画,比起只拍近照,一下就看得出来是在公共场合里拍的,不是在家里拍的。 照片水印时间也是几天前,网友们顺藤摸瓜一找,果然找到了那天在本市开画展的画廊,那一天的安排里,确实有祝先雄私人画展。 网友们恍然大悟。 「好家伙,我还以为兰汀是苏总女朋友呢。」 「好感度p,不为了抬咖蹭名号,换个人可能就任由流言发展了,果然是我一开始就爱的兰汀。」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好笑,汀子说看到了买不起,只能拍下来,她还拍了好多个角度,绷不住了,清冷文艺女演员人设崩塌,原来是个搞笑女。」 兰汀那条帖子下来一路滑下来都是哈哈哈哈,也狠狠刷了一波路人好感,本来傍富豪想加入豪门就不是太让人有好观感,而兰汀一波接地气发言,无疑是反套路圈粉。 和兰汀原先人设不太相符的发言,反而更让人觉得没有距离。 wap. /118//.html 第200章 还早 周晚玉有些震惊,她迟疑了片刻:「苏总,兰汀那边澄清了,说明了是在画展上拍的,还配了图,看得出来是画展上拍的,看样子,谣言应该会不攻自破。」 苏忧言有些意外,但须臾又平静下来:「知道了,让公关部那边回一下她的帖子,不要只有一方澄清,她如果最近有活动需要高定和珠宝,给她机会选,只要调得来都调给她。」 周晚玉一边给公关那边发消息,一边应:「好,我知道了。」 很快,jh集团的官方号就回了兰汀。 「努力工作,下次尽量让你买得起。」 后面还配了个狗头。 一向严肃的官方号忽然出现,网友们先是不敢置信,而后蜂拥而至, 「在?抽奖吗?」 「在,抽个总裁?」 「把你们总裁给我,我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实在不行,抽总裁弟弟也可以。」 众人哄笑。 乌龙的谣言事件以滑稽的搞笑场面结尾,兰汀的发言侧面印证苏忧言确实私下谦和,否则怎么可能亲自上阵教摄影师。 jh这边的回应也无疑验证了兰汀是打工人,和苏忧言毫无关系。 无疑双赢。 而兰汀的助理则是这场事件后最震惊的人。 兰汀助理给兰汀激动地发消息:「我的天,兰姐你怎么做到的!jh答应从国外调回那件全球只有一件的高定礼服给我们了,我们之前求了好久都没有拿到,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天,这条裙子几百万,肯定艳压红毯了,看对家还怎么蹦哒。」 虽然兰汀没回,助理依旧激动不已:「姐,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从亚太区升全球代言人title啊!」 兰汀看到信息,勾唇微微一笑,却没有回复助理的消息。 还早呢。 这就激动? 而风波迭起又平息的过程里,右繁霜却看起了论坛。 偶然点进一个反pua小组,她一眼看到了置顶的帖子。 「女性必看,男人就靠这些把你吃的死死的,如果对象有以下的几点特征,那你就要注意了,你很有可能被pua了。」 「1.总是让你怀疑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右繁霜挠了挠头。 「2.明明你们之间出了问题,最后心疼对方而让步的却只有你。」 右繁霜微微坐直了身体。 「3.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明明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这种想法。」 右繁霜虎躯一震,握住手机,定睛盯着屏幕,慢慢往下滑。 「4.总是打压你让你没有自信,而且你的所有东西他都要贬低,严格限制你的自由,能轻易操纵你的情绪。」 右繁霜皱起眉头,又挠了挠头。 并没有。 而她刚要继续往下滑,苏忧言就进来了,右繁霜赶紧把手机放进兜里。 苏忧言走过来,宽大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看她写的论文,温声道:「霜霜是不是走神了,一个字也没有多?」 右繁霜不好意思:「玩了一下手机。」 苏忧言把右繁霜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右繁霜的脸因为心虚而微红起来,粉扑扑的,苏忧言伸出手,坚硬的指背轻轻抚过她柔软的面颊,低沉的声音徘徊在耳侧:「霜霜脸怎么这么红?」 右繁霜别扭地小声道:「没有啊。」 苏忧言用指背轻轻刮她的脸:「没有吗?」 右繁霜揉了揉被他刮过的脸颊,弱弱道:「阿言,好痒。」 苏忧言垂首亲了她一下,语气低沉柔和:「这样也痒吗?」 右繁霜抿了抿嘴唇,方才的触感还在,她清澈无邪的眸子看着他,踟蹰道:「…这样不痒。」 苏忧言觉得有点好笑,慢悠悠道:「这样不痒啊。」 右繁霜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仰起脸,天真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没有任何欲望,只是因为亲吻很舒服所以想要亲,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温顺乖巧的绵羊:「阿言再亲一下。」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的眼睛,黑白分明,明显有些失神动情,苏忧言看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再亲下来。 她失望地喃喃道:「阿言不亲了吗?」 她的尾音委屈地下落。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失望的样子,快克制不住。 她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她天真的眉眼染上郁色,对一切失望的样子,会让他想把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给她。 苏忧言喉结微滚,垂首吻了下去。 右繁霜抱紧他的腰,陷入他缠绵又温柔的吻里,苏忧言的气息像海水灌入鼻息,让人溺在这片荷尔蒙的深海里,沉溺在他的主动掌控里。 右繁霜被吻得面色潮红,苏忧言才放开她,声音低哑:「霜霜和我结婚开心吗?」 少女的声音因为调整呼吸而变得轻飘飘的:「开心,可以天天和阿言亲亲。」 苏忧言的心不由得软下来。 右繁霜穿着他宽大的t恤埋进他怀里:「阿言,你真的好香,和别人都不一样。」 好想把每一天的阿言都收藏起来。 苏忧言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右繁霜埋在他怀里调整呼吸,周遭都是苏忧言的气息,她太喜欢这种环境。 阿言的怀里好暖好香好舒服。 原来可以用这些方法,和这个哥哥最最亲密。 只是阿言哥哥太热情了,她有点吃不消。 右繁霜抬起头红着脸看他,四目相对,苏忧言忽然垂首吻了下来,右繁霜却比他更主动地吻他,拉着他的衣角,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借力直起身来,苏忧言惊讶于她的主动。 而小傻子深入而缠绵地嵌入他的吻,甚至是想主导这个吻,让苏忧言有些吃惊。 右繁霜气息不匀,又有点扛不住,靠在了他怀里。 右繁霜的声音带着请求之意,柔软得像一团刚出炉的小面包:「阿言,以后可以随便亲亲你了吗?」 苏忧言安心下来:「当然可以。」 右繁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可以想让阿言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苏忧言扬眉:「可以。」 右繁霜闻言,追问道:「是不是以后阿言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可以随时脱阿言的衣服,可以不准阿言和别的女孩子说话,能随便看阿言的手机,不准阿言晚上出去?」 苏忧言错愕,看着小傻子依旧温柔天真的脸,可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等着他说答案,不像是随便说的。 听见了小傻子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他莫名觉得愉悦。 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觉得小傻子这么说话很突然:「谁教霜霜这么问的?」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俊美的面庞,天真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他:「没有人教我,我想这么说,阿言觉得可以吗?」 苏忧言面对她楚楚可怜的眼睛,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事情,想哄哄她,而且小傻子不一定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么一想,他温声道:「可以。」 他温柔的时候格外让她动心,右繁霜咯咯笑起来:「阿言对我最好了。」 她的阿言,生机勃勃的美丽。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可以把阿言像小兽一样众叛亲离地关在笼子里,驯养,征服,变得对她无所不从就好了。 只是想想,都觉得兴奋,可以做很多阿言对她做的事。 以后,就只属于她,只和她亲亲。 右繁霜兜里的手机被碰亮屏幕。 (pua:以作假、伪装、哄骗甚至陷害等方式,掌控并玩弄对方的一套理论,不仅力求与对方快速发生关系,还试图获取财物和车、房。) wap. /118//.html 第201章 亲生女儿 右繁霜的手机在兜里响起来,她手慢脚乱的滑出那个帖子页面,从苏忧言怀里站起来,点开接听。 那头,田媛的声音有些颤抖:「霜霜。」 右繁霜听着田媛的声音明显不对,她小心道:「您怎么了?」 田媛努力压抑哽咽:「刚刚,我和云绛去了一趟鉴定机构。」 右繁霜的心瞬间提起来。 那头响起田媛饱含泪水,心酸又欣慰的声音。 「我找到我的女儿了。」 右繁霜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田媛哽咽着:「这个人,在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最熟悉。」 右繁霜的眼眶不自觉发热,心脏拼命地跳,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所以,您的女儿是……」 田媛泣不成声:「…是句芒。」 刹那间,右繁霜眼前的所有东西都东倒西晃,她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是句芒?」 田媛声泪俱下:「是,我和云绛带她去做了加急鉴定,她就是我的女儿。」 右繁霜浑身发冷,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喉咙像是被沙尘堵住一样的涩和疼,而电话那头,田媛哽咽的声音还在响起, 「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小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家人,今天晚上家里吃饭,庆祝句芒回家,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当做家里一份子的孩子,你也一起来吧。」 右繁霜下意识想拒绝,但和句芒在一起的经历却浮现在脑海里。 大学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租的一居室,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她们很穷,芒果是孤儿,她也没有父母可依靠,两个人相依为命。 一起发传单帮人写作业,琢磨怎么领奖学金,芒果的人缘很好很好,还有很多人追。. 那个时候,她和芒果是两个极端,她不愿意面对人群,总是不说话,也躲在角落。 但走到哪里,芒果都和别人说这是我妹妹,虽然她知道芒果是对她好,却也让她很困扰。 后来发现她不愿意面对别人,芒果特地给她买了几顶鸭舌帽,让她平时戴着,也不会再把她介绍给别人,让她能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待着,从来不苛求她和正常人一样。 右繁霜最喜欢吃蛋糕,但她们那时拮据,哪怕在生日的时候都不舍得买一个最便宜的蛋糕。 后来,句芒去了甜品店打工,每一天都能带回来很多甜品店没卖完的蛋糕,每天两个人一起吃蛋糕的时刻,就是最开心的时候。 句芒学做蛋糕学得成熟之后,只是听右繁霜描述想吃的蛋糕样子,都把蛋糕原样复制了出来。 当句芒真的给了右繁霜那个蛋糕的时候,那个蛋糕,果然和苏忧言第一次给她的蛋糕一模一样。 右繁霜哭得不能自已,一边哭一边吃。 阿言没有了,阿言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句芒以为她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艰难了,连忙抱住她:「我们会好起来的,就算我们没有父母,我们还有对方,而且年轻,学历,我们都有,肯定能过得好。」 右繁霜在她怀里号啕大哭,哭得晕厥过去。 从小到大,芒果从幼儿园认识她开始,就是一副姐姐的样子,帮她拿泥巴打回那些坏男孩,初中的时候装太妹带了一群理发店的同事,替她揍了校暴她的刺头一顿,从此年级里都流传着右繁霜很有势力不能惹的传闻。 后来高中的时候,芒果考去了邻市一家愿意给她免学费还发生活费的学校,那个时候,她和芒果很难才能见一面,却恰好掩盖住了她进医院的事实。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右繁霜努力遮掩病态,而句芒穿着校 服就跑过来一把抱起她,嘴里还喊着:「看看我的妹妹有没有长高!」 只是一句话就让她泪盈于睫。 结果芒果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芒果晒得很黑,她小心翼翼地问了,芒果不以为然,在大树的树荫下咧开嘴笑:「最近体测,我每天都去帮人跑八百,一个人五十块钱呢。」 右繁霜看着她晒得脱皮的脸,止不住地心疼。 芒果最爱漂亮,小时候,手里只有两块五块钱,都会买两块钱的塑料草莓夹子戴在头上,可是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可以放弃。 右繁霜忍不住哭了,芒果一把抱起她就胡跑,嘴里还哈哈地笑:「哭什么,这是好事,给你看,我现在抱着你跑八百都能跑进三分半。」 年少的句芒坚毅的眼睛和笑脸仍旧历历在目。 右繁霜泪盈于睫。 芒果过得太辛苦了,她比自己更应该幸福。 她作为芒果这么多年唯一的家人,怎么能不去见证芒果的幸福? 二十多年,她终于熬出头来了。 她应该替芒果高兴。 这是好事。 苏忧言注意到右繁霜表情不对,他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冷冰冰的,苏忧言把她圈在怀里抱住她。 只听见小傻子故作平静:「好,我晚上一定到,阿姨,恭喜你。」 那头百感交集。 右繁霜挂掉电话,那种欣喜和失望的情绪同时冲击着她,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 苏忧言抱紧她,声音却温柔刻骨:「霜霜,怎么了?」 右繁霜埋进他怀里:「芒果找到亲生父母了,我替她高兴。」 苏忧言却迅速捕捉到她的失落:「霜霜想找吗?」 右繁霜哽咽:「我其实不太想找,我害怕找到之后会再一次被抛弃或是被利用。」 但如果是田爷爷他们,会让她产生不害怕回家的感觉,想要勇敢地去试一试。 只是可惜又幸运,她不是田阿姨的女儿,芒果却是。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猜测过自己是田家丢失的那个女儿,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期待,现在就能好好地替芒果开心,不会有那么多的情绪。 而另一头,句芒被田云绛和田媛小心搀扶着。 她笑:「哪有那么脆弱,只是擦伤而已。」 田媛哽咽:「还好你的胎记还在,不然真的找不到你。」 句芒笑:「说起来我和霜霜是真的有缘分,霜霜以前腿上也有的,她爸爸心疼,带她去做手术做掉了。」 wap. /118//.html 第202章 姓氏 说到这里,句芒想起来,小时候就是因为腿上都长了大片的丑胎记,她和霜霜才玩到一起的。 她的胎记发红,霜霜的胎记发青,虽然形状很不一样,但都不好看,总有人笑话她们丑姐妹花,霜霜胆子小,总是被吓哭,她就拿泥巴砸那些嘴欠的小男孩。 后来应该是因为由于这个胎记,霜霜受到太多欺负,霜霜的爸爸于心不忍,就花光了积蓄,带霜霜去做手术,后面就没有胎记了。 她记得霜霜说,在这座城市里换了很多个幼儿园,至少得有十几个,但因为胎记,不管是哪个幼儿园,大家都欺负她,只有换到这一家,因为她和霜霜一样都有大片的丑胎记,会和霜霜并肩作战,这家幼儿园才成为唯一一家霜霜待下去的幼儿园。 这家幼儿园,其实是本市一般人家都不会选的幼儿园,里面孩子的父母多是工农子弟,要么就是像句芒这样,被福利院集体送过去的孤儿。 霜霜来,其实完全是迫不得已。 霜霜后来做掉了胎记,没有人再取笑她了。 句芒想到这里有些惆怅。 只可惜,她没有父母,没人愿意花光积蓄带她去做手术,到现在她都还没钱去做掉这块胎记。 不过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了。 田媛哽咽道:「好了知道了,妈妈扶你回去,今天晚上见见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 田云绛心里五味杂陈,却也温声道:「是,见见家里人,爷爷奶奶他们都很盼着你回来的,更别说爸爸了,爸爸找了你好久,前几年开始做电子产业,直到现在,出产的每一台手机和电脑第一次开机的时候都会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想借此来寻找你。」 句芒动容了:「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找我花了那么大的精力。」 原来她也不是没有人爱的孩子,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不盼望有父母了,但听见这些,还是让她心里感动。 田云绛看着句芒,还是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不像右繁霜那样,让他觉得很容易接受。 但这是承欢,dna报告上清清楚楚写明白的血缘。 虽然这个结果让他很难以置信,可是既然妹妹回来了,就好好补偿妹妹,把这些年没给她的都给。 昨天跟着她去她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她的被子不知道盖了多少年,破得不成样了,掉色掉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还有掉漆的保温杯,缝了又缝的帆布袋。 这些年,承欢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田云绛自己想得难过,还有意逗句芒笑。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话晚,别的孩子八个月都会叫爸爸妈妈了,你两岁还不会说话,爸爸妈妈都急了,后面爸爸终于教会你说两个字,你还记得吗?」 句芒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福利院,一直都有人夸她记忆力很好,一点都不记得她有这个时候。 她好奇道:「什么字?」 田云绛温声道:「一个是爸爸的爸字,另一个是爸爸的姓氏,那个时候爸爸甚至辞了职带你,陪你的时间最多,所以你只学会了这两个字。」 句芒完全没印象,只能尴尬又温柔地对田云绛笑一下。 田云绛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但还是想努力和她找话题:「福利院那边有没有人说是在哪里捡到你的,应该是在火车站吧?」 句芒迟疑了一下:「火车站吗?」 她记得,养大她的嬢嬢说是一开门就看见她被放在福利院门口。 只不过那个嬢嬢去世了,现在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估计也问不着当时情况了。 她笑了笑:「时 间太长了,我也记不清了,当时把我带回福利院的嬢嬢前几年走了,我记得她以前说是一开门就见我在福利院门口,可能是有好心人把我从火车站带过去的。」 田云绛还想说些什么,田媛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别总是问个没完,小芒还没缓过来,你不要一直问。」 田云绛只能按捺下心底的好奇,乖乖熄声。 那头收到消息的田君砚和邓华莲喜极而泣,听闻孙女就是句芒之后,更是泣不成声,无比意外。 「小霜就是上天给我们的福气,救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又带回了承欢。」 「之前听小霜说有个叫句芒的好朋友的时候,我就该留意,如果见过,就可以早点找到承欢了。」 「我真心想认小霜当咱们的孙女了,她和咱们家太有缘分,承欢和小霜也情同姐妹,这真是怎么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缘分呐。」 两个老人激动不已,抱头痛哭。 而右繁霜始终在失落和提醒自己该开心的情绪里出不来。 苏忧言抱着她看外面的日落:「霜霜,如果你想找,我会用尽全力帮你,但是无论找不找得到,你现在都有家了,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也永远不会遗弃你。」 苏忧言揉揉她的头发:「霜霜知道吗?」 右繁霜靠在他肩膀上,且一言不发。 有点势利眼叼着玩具跑过来,冲着右繁霜叫了两声,示意她和自己玩。 右繁霜弱弱道:「点点,妈妈没有精力,你自己玩吧。」 有点势利眼甩了甩脑袋,又朝她叫了一声。 苏忧言把玩具捡起来,随手往后一扔。 小金毛跑回去捡玩具,捡起来就忘了要互动,咬着玩具疯狂甩头自娱自乐了起来。 右繁霜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躺在他怀里:「阿言,其实有了你之后我也没那么想要爸爸妈妈,只不过知道芒果找到了家人,还是会有一点羡慕。」 还有一点失落。 幸好,她没有和阿言说过她和田师兄去做过基因鉴定的事情,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 不用提起来,免得让大家多想。 苏忧言轻声道:「不用羡慕别人,我就是你的家人,会无条件地爱你保护你。」 右繁霜靠在他肩上,忽然咬了他一口。 苏忧言面不改色。 右繁霜松了口,又靠在他肩膀上,沉默着不说话。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 过了好一会儿,右繁霜忽然坐起身来:「我要去给芒果庆祝了。」 苏忧言替她整了整领口:「如果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的,霜霜可以自私一点,我希望霜霜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右繁霜却摇了摇头:「芒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那么自私,而且我真心替她高兴,她人生的重要时刻,我一定要见证。」 右繁霜收拾收拾,强打精神,苏忧言摸摸她的后脑勺:「我送你过去,待会儿就在楼下等你。」 右繁霜无力地点点头。 苏忧言直接开车把右繁霜送了过去,送到之后也没走,看着右繁霜上楼,他就在楼下等着,随时都可以把她带走。 右繁霜敲响田家家门的时候,是田云绛来开的门,两个人对视明显都有些凝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云绛沉默了好一会儿,从玄关里拿出一双新的粉色拖鞋:「先换鞋吧。」 右繁霜的视线落在那双新的粉色拖鞋上,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有些苦涩和心酸涌上来,却又努力压抑着,怕在这样欢喜的场合里表现出来。 新的,没穿过的。 是不是之前准备给她的? 她这么想,却又觉得自己狭隘,现在她应该要高兴才对,这是芒果涅盘重生的日子。 右繁霜始终低着头换了鞋,不敢抬起头来,怕刹那间控制不住情绪。 田云绛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 他以为霜霜是自己的妹妹,只是没想到,原来也只是太有缘分罢了。 他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欢欣雀跃,觉得这么像,这么多的巧合,真的不可能不是了。 霜霜继承了家里的政法基因,还和奶奶一样,有一把出众的好嗓子和在声乐上无与伦比的天赋。 这样多的巧合,原来也只是他在白日做梦。 霜霜明明给他那么浓烈是他妹妹的感觉。 却不是他的妹妹。 右繁霜走进室内,客厅里,田君砚面露心疼地坐在句芒旁边,不时得无声叹气,邓华莲拿着纸巾,听着句芒这么多年的经历,不停地拭泪。 过了一会儿,邓华莲忽然伸手捏了捏句芒的上衣,眼泪又差点决堤:「都洗得这么薄了,别穿了,奶奶给你买新的。」 邓华莲摸着那薄得不行又起球的布料,心里越发难受。 句芒却温柔地笑了笑:「勤俭节约是美德,奶奶您别难过,我有钱,我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田媛这才伸手,也摸了摸她上衣的布料,意识到这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恤已经洗得薄得要命,心酸道:「吃完饭妈妈带你去商场买,这件衣服不要穿了。」 右繁霜想起上次爷爷奶奶带自己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 那个时候,爷爷奶奶是不是也把她当成了小孙女,所以格外心疼? 真好,芒果,也找到了自己的家。 右繁霜看着这幅阖家团圆的画面,却泪盈于睫。 这时邓华莲才注意到站在入口的右繁霜,她连忙站起来:「哎呀,小霜来了,田云绛你怎么不说一声。」 邓华莲迈着有些颤巍的步伐,急步走到右繁霜身边,看她发白的脸,伸出老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臂,怜惜道:「手骨都没肉,小霜这段日子是不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右繁霜拼命把眼泪忍回去:「没有,我过得很好的,只是我不太容易胖。」 邓华莲不信,回头看了一眼句芒,小心地询问:「是不是啊?」 句芒笑道:「是,霜霜她怎么吃都不容易胖,以前我天天晚上带很多蛋糕回去吃,我吃胖了十斤,霜霜还是很瘦,您放心吧。」 邓华莲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拉着右繁霜的手,通红的眼睛看着右繁霜:「来奶奶这里就多吃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和小芒就是亲姐妹,在奶奶眼里你们都是奶奶的孙女。」 右繁霜听见这话,差点忍不住眼泪。 句芒笑起来,清丽的面庞干干净净:「我一直都把霜霜当妹妹,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是亲姐妹了。」 邓华莲红着眼点点头:「今年我们家真是好事不停,来了小霜,又找回了承欢,我这辈子就算是死在今天都算是圆满了。」 田媛连忙道:「妈,您别胡说,承欢回来了,可以承欢膝下,您往后还要享福呢。」 邓华莲只是紧紧攥着右繁霜的手。 真好,真好。 家里有孙女了,孙女回来了,老天还送给他们一个,这辈子无憾了。 而田媛的视线移到右繁霜身上,依旧有那种心悸的感觉。 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承欢也找到了,看见右繁霜,她还是有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悸,从前阴影带来的窒息感会无由来笼罩过来。 小霜这双眼睛,太天真无邪,真的像她的女儿,那种纯真到令人心悸的感觉太浓郁。 之前那段时间她一直躲小霜,也是这个原因。 最后还是田君砚发话:「人齐了就别站着了,快点入席。」 众人才回过神来,田云绛把右繁霜领到自己旁边坐下,右繁霜的另一边坐的是句芒。 田君砚先是倒了一杯酒,把就一行撒在地上,嘴上念着家乡话:「祖宗保佑,让田家找回了孙女儿,苍天在上,一家平安,阖家团圆。」 右繁霜抬头,看见了厨房里点着蜡烛和香,大概也是因为祭祀祖宗。 田君砚把酒杯放下,摆手:「吃吃吃,别等。」 田君砚发话,众人才动筷子。 右繁霜有些不解,小声道:「师兄,是待会儿还有人来吗?」 田云绛讲到这个有些心酸,却还是温声解释:「是我爸,妹妹丢失之后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就一直没有管我们了,但是妹妹回来,爸爸一定会很开心,所以把爸爸也叫过来了,不过你不用紧张,应该是你也听说过的人,不算太陌生。」 右繁霜迟疑:「不算太陌生?」 田云绛给她夹了块鸡肉:「你知道念欢科技吗?」 右繁霜没多想,应道:「知道。」 田云绛把肉放她碗里:「那个就是我爸在承欢走丢之后创立的电子产业。」 右繁霜哦了一声,但随即却忽然想起来:「念欢科技的董事长,是不是姓——」 wap. /118//.html 第203章 第二份鉴定 「——姓右?」 田云绛应声:「是,还有点巧,和霜霜同姓。」 要不是因为父母离婚,他其实也应该姓右。 句芒也给右繁霜夹她喜欢吃的小丸子,笑容轻盈:「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实际上和霜霜同姓?」 正在此时,门铃忽然响起来,田云绛轻声道:「我爸来了。」 他起身去开门。 全家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门口,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挺着鼓鼓的大肚子,手上提了很多礼品袋,他额头上出了很多汗,明显是急匆匆赶来的,他一眼就看向饭厅,一眼就看见了右繁霜。 刹那间,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崩溃了似的,忽然哭了起来,用胖胖的大手掌捂着眼睛,明明女儿就在眼前,却近乡情怯地哭起来,不敢相信。 礼品袋掉了一地。 欢欢的眼睛嘴巴鼻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田云绛连忙去扶右胜庭:「爸!」 右胜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真的是我的承欢,我认得,是我的女儿。」 右胜庭一哭,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想哭,田媛眼睛通红,推着句芒往前走:「快,去叫一声你爸爸。」 句芒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她踟蹰着上前,却做不到叫眼前陌生的中年男人一声爸爸,只是安慰道:「您别难过。」 而右胜庭只是直直朝右繁霜走过来,右繁霜也意识到了什么,右胜庭却忽然步履蹒跚走到她面前,号啕大哭:「欢欢,爸爸终于找到你了,你去哪里了,爸爸找了你二十年,天天都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才活得下去。」 满屋子的人都诧异,右繁霜都有些震惊:「叔叔,我不是承欢。」 右胜庭眼里闪着泪光,不敢置信:「你不是承欢?」 右繁霜小心地指了指句芒:「她才是承欢。」 右胜庭难以相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句芒,又看了看右繁霜,还是很难接受:「你不是承欢吗?」 右繁霜有些心酸,却轻声道:「叔叔,她才是承欢,是您丢失的亲生女儿,我只是恰好和她有一点像而已。」 右胜庭看着右繁霜的脸,又回头看句芒。 他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目眩。 而右繁霜看着右胜庭,也无由来觉得亲切。 和她的爸爸一样,都胖胖的,有一个很鼓的大肚子,小时候的她太矮,都看不见爸爸的脸,只看得见爸爸的大肚子。 所以她还小的时候,要看见爸爸,都会伸手把爸爸的肚子按下去一点。 而且脸也胖胖的,看上去很和善,像一只不会生气的胖白熊,脾气很好又很好说话。 原来世界上的好爸爸都是相似的。 田媛也来拉右胜庭,让他把目光转向句芒:「这是承欢,繁霜只是承欢的好朋友,长得有一点像,你天天看承欢小时候的照片,怎么还认不出来?」 右胜庭还是久久把目光停留在右繁霜身上,有点难以相信,好不容易才把视线转向句芒。 但仔细看,眉眼间也确实和承欢有点像,能看出一点影子。 承欢的眼睛很圆很干净,像是葡萄。 但承欢的朋友和小时候的承欢太像了。 右胜庭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反而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要是只凭感觉,他完全觉得承欢的朋友才是承欢。 右胜庭被田云绛扶上座,整个人都还恍恍惚惚。 他看看句芒,又看看右繁霜,嘴里念念有词,喃喃道:「搞错了吧。」 田媛无奈地拍拍他的手臂:「没有,做亲子鉴定了,这 个就是承欢,你要是不安心,就再去做一遍,加急的话六个小时就能出来。」 右胜庭却忽然哽咽地失态吼她:「还不是你,欢欢小的时候你总是不管她,欢欢都和你不亲近,要不是这样,欢欢能丢吗?」 田媛忽然被凶了一顿,也拍下筷子:「多好的日子,承欢也回来了,你还非要和我吵。」 右胜庭却哽咽:「不怪你还能怪我吗,要不是你非带着她坐火车去找委托人,怎么会在火车站把她丢了?火车站那么人多眼杂,欢欢被人偷了你都不知道。」 句芒刚回来就被迫看父母吵架,有点头疼。 而田云绛赶紧给右胜庭装汤:「爸,别吵架,你们吓到妹妹了,不止有承欢,还有咱们家的新妹妹,爷爷奶奶准备要认的干孙女。」 右胜庭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不解地追问:「什么意思?」 田云绛把汤碗放在右胜庭面前:「这是繁霜,上次救了奶奶的就是她,还是承欢的好朋友,奶奶一合计不如认干孙女,我们家和繁霜也确实有缘,说起来,霜霜还姓右,和您一个姓氏。」 右胜庭看向右繁霜,还是有那种欣喜和熟悉的感觉。 他很难相信世界上能有这么这么相似的人。 和承欢小时候太像了,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欢欢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花重金找了会看三岁画六十岁的画像师,去画欢欢长大的样子。 画出来的样子,和这个小姑娘,很像。 可是看看这个姑娘,再看看承欢,其实承欢也有些像那幅画像,只是却没有这个姑娘像。 这个姑娘给他一种毫无疑问的感觉。 他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干孙女好,干孙女好。」 但是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五 田云绛离开饭桌回房间拿东西的时候,右胜庭也跟过去,眼巴巴地问田云绛:「真的不是你们搞错了吗?」 田云绛闻言,认真道:「我和妈妈今天去结婚做的加急鉴定,句芒真的是承欢,是妈妈的亲女儿,血缘关系没得抵赖的。」 右胜庭第一次语气神态都这么卑微:「儿子,说不定是鉴定机构弄错了,再去做一次好不好?就和承欢的那个朋友,算爸爸求你了,就做一次。」 田云绛愣住了:「您是觉得繁霜才是承欢吗?」 右胜庭拉着他的衣角,慌乱得有点想哭:「爸爸也不是不承认承欢,就是想再做一次,确认一下,你能懂吗?爸爸真的觉得承欢的朋友更像承欢,那眼睛鼻子和承欢一模一样,不做的话,爸爸不甘心,你带那个姑娘去做一次加急好不好?爸爸给你钱。」 田云绛也犹豫了。 毕竟只有右繁霜给了自己这么强烈的第六感,之前的猜测又反复涌起。 他却只是扶着右胜庭:「您先出去,别让承欢觉得您冷落她。」 右胜庭心里急死了,拉着田云绛想叫他劝右繁霜也去做一次。 他的女儿,他不可能认错。 田云绛却极力安抚他。 坐在饭桌上没多久,田云绛看着手机忽然站起来:「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右胜庭眼巴巴看着他。 田云绛很快起身就出门,还一副很急的样子。 长辈还来不及训斥,田云绛就跑出去了。 田媛无奈道:「欢欢回来的日子,怎么还跑出去。」 田媛给句芒夹了一筷子菜,安抚道:「没事啊,那个臭小子平时就不着调,哥哥不是有意冷落你的。」 句芒笑笑:「看那个样子,他肯定是有急事。」 右胜庭看了看句芒,又看了看右繁 霜,眼神落在右繁霜身上好一会儿。 眼睛嘴巴鼻子,就是长大的欢欢,怎么可能不是欢欢呢? 右繁霜艰难地剥蟹,右胜庭忽然道:「叔叔给你剥。」 右繁霜一愣,右胜庭把她的蟹盘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拆好,又递回给她。 右繁霜结巴了一下:「谢谢叔叔。」 田媛看得皱起了眉头,把句芒还没拆的螃蟹也递过去:「你给女儿剥。」 右胜庭是不是糊涂了。 分不清楚哪个是自己的女儿? 句芒猝不及防的时候,蟹盘就已经被田媛拿到了右胜庭面前。 过了一会儿,右繁霜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提醒,是田云绛:「喂,师兄,怎么了?」 田云绛手里捏着白天要求加急的报告。 他和妈妈带句芒去了同一家机构,拿到句芒鉴定结果的时候,他还是难以置信。 于是,他顺便给霜霜的鉴定也加了急。 现在刚好六个小时。 田云绛的手和声音都有些抖:「霜霜…」 右繁霜不解:「怎么了?」 田云绛颤抖着念出报告上的话:「右繁霜…和田云绛…」 右繁霜一头雾水:「嗯?」 田云绛站在穿堂风经过的地方,报告被吹得簌簌作响,他指节发凉,一字一句道:「根据全同胞ibs鉴定,确认为同一家族成员。」 wap. /118//.html 第204章 有丝分裂 听见田云绛声音的那一刻,右繁霜愣住了:「师兄…你在说什么?」 田云绛握着报告,声音微颤:「就是说,你是我们家的人,不应该叫我师兄,应该叫我哥哥。」 右繁霜的心脏猛地跳起来,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田云绛在那边紧张道:「我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我先问一下,你先别急,在家里等我,先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右繁霜的脑子都空白一片,只知道应:「好…」 田云绛挂掉电话,回去找工作人员:「你们这个鉴定确定不会出错吗?」 工作人员有点无奈:「怎么最近老有人质疑报告,我们很权威的。」 工作人员把他手里的报告拿过来一看:「你说不小心给你弄混标本,搞到非亲生还说得过去,怎么能给你搞一个亲生的报告嘛。」 田云绛难以置信:「可是我只有一个妹妹,我上午也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也确定是我的妹妹,这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反驳:「这怎么不可能,这不是很简单吗,两个都是你妹妹,你真的确定自己只有一个妹妹吗?」 田云绛都被问得有点不自信了。 而饭桌上,句芒收到了福利院老院长的信息。 『你说怎么捡到你的啊?其实刘嬢嬢只和你说了一半,还有一点不能说,你是被一个护士送过来的,送过来的时候才半岁大,本身你是被遗弃的医疗垃圾,护士刚好年纪大了又生不出,发现你没死,在垃圾桶里哭,就把你捡回去养,结果又被人说这样是犯法的,要判刑,就悄悄把你给送过来了,半夜站在福利院门口敲门,刘嬢嬢心软,而且也确实找不到你的父母,那个护士也是出于好心,遗弃的医疗垃圾里面很多都是未婚先孕打掉的孩子。』 句芒皱起眉头。 「那个时候我只有半岁吗?」 老院长很快就回了:「是啊,你就只有半岁大,你要是想知道更详细的,可以联系一下那位老护士,不过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了,现在估摸六十多快七十岁了。」 句芒想不通了。 承欢两岁走丢,她都不算走丢,算遗弃,可是她确确实实做了鉴定,是和田教授有血缘关系的。 句芒:「谢谢您,方便把那个老护士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问一下。」 句芒的饭吃得心不在焉。 从头到尾都很奇怪。 怎么会? 田云绛说的她两岁以前话都说不清楚,只会两个字,一是爸爸,二是右字,照这个说法,那她两岁以前得在田家才对,为什么会在半岁被送去福利院? 除非,她不是承欢,鉴定出了错。 而田云绛那边,工作人员拿着他的报告:「你寻思一下,你父母有没有弃养过孩子,这前一个女孩和你妈做的鉴定,肯定是你妈妈的亲女儿,后一个和你做出这个结果,肯定是你的亲妹妹,而且必须是同父同母,要是同母异父或者同父异母,都做不出这个结果。有没有可能是你妈妈前头生了一个姑娘,但是你们家里都不知道,后面又生了一个你们知道的。」中文网 田云绛满脑子打结。 霜霜是他的妹妹,他本应该高兴,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但现在他凌乱了,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正常来说,要么句芒是他妹妹,要么霜霜是他妹妹,怎么会都是他妹妹? 工作人员想了想,建议道:「你要不把你爸爸拉过来,和这两个姑娘分别做一下鉴定。」 田云绛脑子一顿:「我能把这两个女孩子带过来,她们两个做鉴定,确定是不是同父同母吗?」 工作人员点头:「可以的,也做全同胞鉴定嘛,这个只有同父同母才能做出结果,父母任何一方不一样,都做不到准确结果出来的。」 田云绛满脑子浆糊,整个人都是迷的。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承欢只有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呢? 句芒的信息也发到了田云绛手机里:「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太突然了,而且我问过福利院的老人,他们的说辞和你今天说的不太一样,我两岁以前就在福利院,从来没有过父母的。」 句芒虽然很想要家人,但还是严肃道:「我们换个机构,再去做一次鉴定吧,我总觉得这个鉴定有问题。」 心里有点毛毛的。 田云绛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句芒就主动说了。 田云绛匆匆忙忙赶回去。 看见右繁霜的脸刷白,握着筷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右胜庭也手足无措,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事实。 田媛还在给句芒倒果汁,和她说话,田云绛忽然道:「爸,句芒,繁霜,你们三个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和你们讲。」 句芒连忙起身,右胜庭和右繁霜也浑浑噩噩地起身。 田媛不解:「你们三个有什么好说的?在桌上说不就行了吗?」 田云绛满心慌乱,只是敷衍:「有点事情,你们先吃,别等我们。」 田云绛极力安抚着,匆匆把三个人带出家门,关上家门,站在门口的那一刻。 田云绛都被心情无比迫切又慌乱:「是这样的,因为霜霜和爷爷奶奶太像了,所以我之前拉着霜霜去做了一次鉴定。」 右胜庭一下子提起了心:「怎么样,结果是不是?」 田云绛艰涩道:「机构那边说,霜霜肯定是我的亲妹妹,句芒也肯定是我妈的亲女儿。」 句芒有点诧异,和右繁霜面面相觑。 「你和霜霜做过鉴定?」 右胜庭一下子就感觉对了,那种拨乱反正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田云绛认真道:「虽然机构那边说是不可能出错的,但是咱们还是换一个机构试试,一次做三份,做爸爸你和两个妹妹的,还有两个妹妹也做一份。」 右胜庭迫不及待:「我载你们过去,我认识一家机构的老板,他做这个很权威,他机构就可以做,不用移交到其他地方去做,耽误时间。」 句芒很震惊,右繁霜心里乱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抬头看了一眼右胜庭,右胜庭胖胖的脸看起来很和蔼。 和右春生一样。 是那种看上去就是好人的感觉,憨厚的笑,肉乎乎的肚子,因为肥胖而总是发虚汗的额头。 苏忧言在车里看着右繁霜下楼,刚准备下车去接她,就看见旁边跟了一群人。 没过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阿言,你先回家吧,我有点事要去办。」 苏忧言收到消息,微微皱眉,却没有离开,而是看着右繁霜上了一辆车,然后跟在那辆车后面出去。 到鉴定机构的时候,右繁霜忽然紧紧牵住了句芒的手,右繁霜的手发冷,句芒连忙握住她的两只手:「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 工作人员询问情况的时候,右胜庭全部选最快的方式,连上户口的都不要,直接选择是私下确定关系的用途。 要是能快,恨不得把钱都砸在这里,下一秒就出结果。 右繁霜拔头发的时候,心里依旧没有底。 她觉得太乱了,前一个机构一定有问题。 坐在那里等的时候,右繁霜的手都发凉。 句芒有意开玩 笑:「说起来,霜霜和我还挺像的呢,不仅有人把她当成我。」 陈晏岁那个眼瞎的。 句芒继续道:「而且小时候霜霜腿上也有胎记的,红色的,特别扎眼,后来去做掉了。」 没想到一句话出来,右胜庭和田云绛齐齐看向她。 对上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句芒刹那间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了吗?」 田云绛结巴道:「承欢腿上的胎记…就是暗红色的。」 所以看到句芒腿上胎记的时候,他觉得那么不自然,妈妈觉得很正常,可能是暗红色沉淀成了这个颜色。 毕竟这么大片的胎记,从小腿脚踝覆盖到大腿,还在同一边,不太可能能撞上。 右胜庭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田云绛手忙脚乱,一边要心急如焚地等,另一头还要安抚自己的老爹。 等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鉴定结果出来了,右胜庭去接结果的时候都差点摔了一跤。 田云绛赶紧把他扶起来,右胜庭颤颤巍巍站起来,却又快步走过去:「结果怎么样?」 工作人员把三份报告递给他。 「帮你们插队做了,这是三份报告,你们注意看一下名字,不要搞错了。」 右胜庭一把抽走鉴定结果,急匆匆就看起来。 看的第一份是他和右繁霜的,结尾显示确定是亲子关系,右胜庭直接哽咽起来,句芒凑过去看,有些开心也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为右繁霜高兴,霜霜受过太多养父母的苦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霜霜,你是叔叔的亲女儿。」 那她就是机构出错了。 她就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回学校拿个书就能撞上亲生父母,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眼看右胜庭又哭了,田云绛把报告从右胜庭手里手里抽出来,往下翻。 「确定句芒与右胜庭为父女关系…」 句芒一下子愣住了。 右繁霜也愣住了。 田云绛睁大了眼睛,他拿着报告的手都有点抖,仿佛经历了灵异事件, 承欢走丢的二十年里…是有丝分裂了吗? wap. /118//.html 第205章 真相 四个人面面相觑,连右胜庭都呆住了,他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右繁霜,又看了眼句芒。 句芒也看了看右繁霜,又看了眼右胜庭。 右繁霜直接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 田云绛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好像在被人大力摇晃似的,小心地把最后一份报告打开。 右繁霜与句芒确认为同一家族成员,存在血缘关系。 — 二十一年前。 妇幼医院里。 一个女医生站在保温室外,说着方言和旁边的医生交流,一脸痛色, 「唉,刚刚那个孩子的头太大了出不来,活活闷死了,那个孩子白白胖胖,发育得很好,太可惜了,说到底孕妇就不应该孕期大补的,你看她老公也这么胖,肯定是她老公什么都不懂就给她多吃,把孩子养得太大了难产,烦死这种怀孕盲了,白白害死一个自己孩子。」 旁边的男医生也叹气,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指着保险箱里刚刚抢救过来的那个瘦弱孩子,错愕道:「那这个怎么说,这不就是刚刚生的那个孩子吗?」 女医生恨铁不成钢:「要死哦,你没看这个都瘦成猴儿了。」 男医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女医生指着里面那个孩子:「你晓得伐,她这个营养吸收得还不均衡,死掉的那个孩子孕囊大到完全遮住了这个,b超怎么查都只能查出来一个孩子,我们接生的时候,前个小孩刚窒息,就发现后头还有一个,你不知道那个柳暗花明的感觉,我差点都以为要遭家属崩溃大闹了,我这个良心也过不去。」 男医生看着里面的孩子:「这个孩子未免太小了,能不能活下来哦?」 女医生扭了扭保温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才长出一口气:「这个刚刚差点也死了,要不是我们救回来,这个也没了,这个孩子才一斤多点,营养都被另一个吸收光了,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之后健不健康都是一说。」 男医生试探:「那要不要和家属说本来是异卵双胞胎,死了一个?」 女医生扭着保温杯:「不是不能说,就怕闹,因为上次闹的我们给赔了钱,遇上经济危机,今年各个都穷,各个都来闹,而且你看,孕妇生了这个孩子生得晕厥,最后是拼命吊着命生的,第一个顺产就要了她的命。」 女医生指着玻璃窗里的小瘦猴:「第二个我们刚发现就意识到胎位不是很正,孩子是个脚朝下,要顺产肯定闷死,我们又给她生死一个,就给她剖腹产,现在人都还没醒,而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这样下来哪个扛得住?你还去告诉她死了一个孩子,是好心还是故意的哦。」 男医生明白了:「那就是说,b超只照到一个,就照一个讲是吧?」 女医生长叹一口气:「是。」 而到了晚上,一个值班的护士路过医疗垃圾桶,忽然听见了微弱的哭声,她被吓了一跳,背后发毛,迟疑了片刻,却伸手拨开了上面挡着的塑料药盒。 — 二十年前, 刚刚毕业没多久的邹屿倒着茶,小声八卦:「昨天大家都去田律家里,你们有没有发现,田律家那个孩子好像有点傻,快两岁了都不会说话,人家小孩七八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 旁边的实习生也好奇:「我也感觉那孩子傻傻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很呆滞,盯着一个东西就不移开,手上抓着一个东西,怎么说怎么打都听不懂一样地不松开,真的不像正常孩子,一直流口水,我看还往田律身上擦,还咬田律。」 邹屿感叹道:「难怪田律宁愿当女强人,在家带这种孩子多麻烦啊,也就是她老公有耐心,只不过田律这个女强人也当得有点猛了, 都把右媛律师挤到英国去了,还以为政法二婵媛会是佳话,原来是假话。」 另一个人笑了一声。 一道声音忽然冷冷响起, 「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没时间整理庭审材料,还想不想干了。」 邹屿和同期的实习生看向门口,吓得连忙站起来:「我们这就去。」 而田媛拿着杯子走到水壶前面,重重把杯子放下,却没有倒水,只是表情铁青。 回到家里,田媛看着因为被姐姐抢走了营养而发育不良的小承欢,她咿咿呀呀,坐在毯子上,一边咬手指一边流口水。 因为不知道小承欢被姐姐抢走了营养,田媛看着那个孩子发育迟缓的样子只觉得崩溃。 她这两年的怨气忽然就涌上来了,抓住小承欢就打她的屁股:「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会叫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待着一天都不动,不要像傻子一样!」 小承欢被打痛了,哇哇哭起来,右胜庭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把小承欢从田媛手里抢走:「你打孩子干什么,她才不到两岁什么都不懂!」 田媛奔溃道:「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十月怀胎生了个傻子!」 右胜庭抱着小承欢,轻轻地颠着,安抚小承欢的情绪,一边劝田媛:「哎呀,咱要强不是要在这种地方的,孩子才不到两岁,还早,你看,咱们小欢欢多漂亮多可爱,这个别人就比不了吧?」 右胜庭微微侧身,把小承欢的脸给她看,对着小承欢温柔地笑着:「我们欢欢最懂事了,而且古人都说了,大器晚成,贵人语迟,我们欢欢肯定是天才,所以才说话晚。」 他摸摸小承欢的头,用胖胖的肚子顶着她的脚,让她踩着玩,笑道:「对不对?」 小承欢没听懂,咿呀咿呀起来,流着口水咬了右胜庭的胸一口,右胜庭不生气反而乐了:「我们欢欢一定是饿了,但爸爸没有奶,爸爸给你冲奶粉好不好?」 看着窝囊的老公和傻孩子这幅画面,田媛看着只觉得心里更堵。 「我不管,既然你在家带着她,就不要让她沾染到你身上的脾性,我的孩子,我不想她和你一样是个窝囊废,你想办法教会她说话,不然咱俩就离婚,把孩子给我留下。」 右胜庭轻轻叹了口气,艰难地弯下腰给小承欢泡奶粉,小承欢来扒拉他,他侧过头去,面对小承欢的时候却依旧带着温暖慈爱的笑。 看着小承欢肉乎乎的小脸,右胜庭的心软下来。 他的女儿多可爱,怎么会是傻子,就算是,也是他的宝贝女儿。 — 时光匆匆,火车停靠站点,到达十九年前。 田媛抱着好不容易学会两个音节的小承欢赶火车,手里还拿着手机:「是这样,法官的意思是尽量庭外调解,我一是建议你先不要松口,二是多提些赔偿……」 田媛几乎不怎么带孩子,小承欢一直在她怀里挣扎,不舒服地咿咿呀呀叫,以至于那头的委托人都听不清田媛说话:「田律师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太吵了听不清。」 田媛费劲地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不要松口,尽量多要点——」 小承欢被她抱得很不舒服,还在一个人流量大还全是陌生人的地方,抓着田媛的头发就哭闹起来,不想被抱,嘴里重复着唯二掌握的一个单音节:「爸—爸——」 田媛的头发被抓得一团糟,她不耐烦吼道:「哎呀别动了!你爸爸不在这里!」 wap. /118//.html 第206章 春生爸爸 小承欢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反而更大声地哭闹起来,在她怀里扑腾,小孩子力气又大,抓住就下死劲,以田媛的力气都快抱不住她了。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一个穿着职业装,妆面精致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头发一团乱,在大庭观众之下抱不住怀里乱动的小孩,看样子小孩都要摔下来了。 田媛怒气忽然就涌了上来,对着明知道她听不懂的小承欢发脾气:「你能不能不叫了,你整天吱哇乱叫个什么鬼?你是不是就只认识你爸爸不认识我!」 小承欢却依旧哭闹着,嘴里重复着一个单音节:「爸,爸,爸。」 田媛气得发昏,把她放下来,用发带绑住她的手,自己站起来牵住她,她在小孩的哭闹声中继续给那边打电话:「喂,欸,不好意思,刚刚我孩子在闹,我们继续讲回之前的话题,因为我们这边其实证据不足,官司要真的打起来,其实不一定比调解好…」 小承欢落了地,不被抱得难受,慢慢不闹了,大眼睛看向了侧方的一个胖胖身影。 而田媛有意牵着小承欢慢慢走,对这个女儿无来由的厌烦,不让她影响自己的事情:「对面其实也急着调解的,您一定不要松口。」 「是是是,您说得对,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只不过赔偿上不能让步。」 「对方妹妹准备考单位,其实很害怕出岔子的,所以才急着调解…」 小承欢轻轻一挣,丝带就滑落。 她迈着短腿往那个方向走,右春生正背着行李袋,走得吓呲吓呲地喘大气,停下来没一会儿,一个小不点忽然就拽住他的裤脚,右春生艰难地低头一看,只看到肚子。 他伸手把自己的胖肚子压下来一点,就看见了脚边那个小女孩,眼神有点呆滞,眼睛极度天真而黑白分明,流着口水,嘴里单一地重复:「爸,爸。」 右春生茫然地看了一圈四周:「这你们谁的孩子?」 行人匆匆,没人理他,他懵了,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你们的孩子?」 还是没人理他。 正好有个穿着制服换班的工作人员路过,看见右春生把小孩从腿上扒拉下来放在树底下的长椅上。 工作人员怒喝道:「干什么呢!」 右春生被吓了一跳,抱歉又无措地道:「我这儿有个孩子,不知道是谁丢的。」 工作人员看向小承欢,小承欢不顾跌倒也要死死攥住右春生的衣服,嘴巴里重复着一个单音节:「爸爸…爸爸…」 工作人员皱起眉头:「兄弟,虽然说现在泡沫经济难混,但你也不能想着把孩子扔这儿,自己去卧轨一了百了,你闺女只要是在这火车站门口,可就一定被拐,这辈子都毁了。」 因为泡沫经济,这个月都遇上七八个遗弃的了,福利院因为经济萧条不再收孩子,但如果遗弃在火车站让人捡到,就会由火车站或警方出面安置。 所以总有人把孩子扔在火车站门口。 右春生怕小承欢磕着,护着她的脑袋,胖乎乎的大手掌搭在她的小脑袋上,有些错愕,但还是努力把气喘匀:「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赶紧去找孩子父母,别耽误了。」 工作人员全然不相信:「这孩子都管你叫爸爸,孩子能管谁都叫爸吗?」 右春生也紧张起来,一紧张就说不圆话:「真不是,我跟你们去找孩子父母,要不就去火车站里的广播站。」 工作人员直接道:「退一万步来讲,这孩子是你捡的,你在火车站门口捡的,怎么能进火车站里找?」 右春生一愣。 工作人员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我给你在 火车门口广场广播一下。」 右春生忙道:「诶是是是。」 他艰难地弯腰,把小承欢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小承欢一直流口水,右春生从兜里掏出手帕来给她擦嘴。 工作人员看着右春生那么熟练的带孩子动作,心里越发确定这是个想要遗弃却被制止的人。 而广播一连在广场报了有好几遍。. 彼时的田媛专注着工作,沉浸在和委托人达成一致的愉悦中:「欸,是,我们律所也有这项服务的,如果您需要清账目纠纷,我们也可以做,我们经常帮银行处理的。」 而那头,播放了数遍广播,而那个年代的广播又不清楚不够大声的情况下,过分专注工作,又完全没有带过孩子的田媛全然忘记了小承欢的存在。 于是,广播的时间越久,工作人员的脸越黑,追问右春生:「身份证带来了没有?」 右春生赶紧把身份证给对方。 对方对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又回过头来看右春生和小承欢。 这回终于发现了点问题。 工作人员蹲下来:「小朋友告诉我,你爸爸姓什么?」 小承欢眼巴巴看着工作人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紧紧拽住了右春生的裤脚:「啊爸——」 工作人员发现这孩子好像不太正常,虽然胖乎乎养得很好,但明显有点迟钝,好像不会说话,他一连问了几遍。 小承欢懵了,从唯二会的音节里,换了一个词回答他,重复道:「右,右。」 右春生一惊。 工作人员的脸黑了:「你的身份证在我手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姓名,这个孩子可能凭空说出你的姓氏吗?」 工作人员让右春生去看电脑:他已经把数据调出来了:「我们这边排查了今天所有旅客,根本就没有找到姓右的,这整个火车站就只有你姓右,还抵赖什么?」 「你不能因为孩子傻就不要孩子吧,怎么说都是亲生骨肉,怎么狠得下心?」 右春生本身虽然也迟钝,但却着急道:「大哥,不对,我真不是这孩子的爸爸,万一这孩子的爹妈找急了怎么办?」 工作人员都想撅他:「广播了那么久,你看有人来吗!」 旁边的人喝了口茶,叹气道:「这年头经济危机,好多人走上绝路不要孩子,要不是他的,估计这就是故意丢的,这么久了,都没人来广场的广播这边找,孩子的爹妈说不定已经寻死了。」 那人还看了一眼小承欢:「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傻的,扔傻孩子的就更多了。」 右春生呆住了,看向眼神呆滞天真的小承欢。 而过了没一个小时,一则男子因破产烧炭自杀的新闻传遍市内,就住在火车站附近。 右春生好像明白过来了。 可他把小承欢带回家的第一天,李月娟就骂骂咧咧:「你天天上街卖衣服能挣几个钱?还嫌我们不够穷还去捡个傻子来养?」 右春生手足无措,抱着小承欢,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就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支支吾吾:「这个孩子怪可怜的。」 李月娟看右春生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救了:「你别回家,自己在外面找好地方安顿她再回来,我不养别人家的傻子。」 右春生被赶出来,路上的梅干菜烧饼很香,他买了一张。 他无奈地坐在路边,一低头发现小承欢正在看着自己。 超大号的胖子和一个超小号的娃娃对视,右春生掰开饼子,给了她一点:「给你吃。」 小承欢伸手抓过来往嘴里塞,一边流口水还一边咯咯地笑。 右春生看着她的笑脸,忍不住道:「你不是傻子,你比我要聪明多了。」 他好像终于找到倾诉的人,仰着头看霓虹灯:「以前我上学的时候老是被人叫傻子,叫蠢生。」 「你现在不会说话算什么,我五岁都不会呢,医生说我是智障儿,出生的时候挤着脑袋了,我连大学都没有考上,我太蠢了,一半的分都不够,数学只考了二十。」 他一低头,看见小承欢咧开嘴角对他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天真无邪。 他忍不住伸出胖手摸了摸她的头。 超大号胖子又低下了头:「人家说我女儿不像我,我知道的,我不傻,她长得像我的一个朋友。」 小承欢忽然伸高手摸他的脸,发出短促的奶音:「爸,爸爸——」 右春生在车水马龙里愣住了,刹那间鼻头一酸。 — 右春生自己经历过想说话却不会说话的阶段,格外了解怎么去引导小承欢说话。 比起反复指着一样东西让她学会,右春生更多的带着她走街串巷卖衣服,接受各种声音的刺激,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噪音和说话声里。 虽然右春生不知道她是因为出生后出现过缺氧窒息的情况,引起了脑细胞受损,导致语言发育中枢迟缓,但他的做法很快就刺激到了小承欢的语言发育。 如果不是在小承欢两岁时就及时刺激,也许小承欢再也学不会说话。 右春生背着装满衣服的大包,傍晚抱着小承欢走在巷子里:「这个是什么?」 小承欢咬着手指:「颠线杆子。」 「这个呢?」 「臭狗屎。」 「那个是什么?」 「扑棱蛾子。」 「…真棒。」 wap. /118//.html 第207章 爸爸的初心 另一头, 那时的田媛打完电话,又走出好几步,发带被人踩了一脚,那人忙说不好意思,田媛随口道没关系,却在说完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看向四周。 她一瞬间心跳都停了。 田媛刹那间惊慌到不能发声,从艰难地小声地叫欢欢,到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喊,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向她。 而广播站里,那两个工作人员准备下班, 「刚刚那个姓右的,要不要记在工作台账的档案里?」 「得了吧,一看就是自己想扔,那孩子那么傻都能记住他的姓,不是她爸爸谁信?再说了,西站都开起来了,这个火车站没多久就要停运了,咱明天就要出包,管这么多干嘛,自己给自己找班加。」 另一个一想也是。 两个外包工作人员收拾着东西,刚好换班的来了,两人打个招呼就走了。 田媛被吓得浑身发软,急匆匆跑到广播站,而广播站里,刚刚换班的两个工作人员正在闲聊。 田媛突然冲过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而田媛的面色白得像纸,呼吸都错乱:「我的孩子,孩子不见了。」 工作人员连忙询问起孩子的样貌年龄,听明白后立刻翻工作台账。 「你那本有吗?」 「没有。」 「我也没有,别翻了,赶紧广播吧。」 工作人员反复广播了数遍,十分钟内仍旧没有人来,立刻通知站内警察和工作人员找人。 田媛瘫坐在地上。 完了,承欢…承欢没了。 她打完电话报警后,都是工作人员用力搀扶着浑身发软的她去警局。 右胜庭正在和恩师叙旧的时候,收到了噩耗。 右胜庭被恩师开车送过来,进警局的一路跌跌撞撞,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摔了好几跤才进去,而进了警局,看见一旁面无血色的田媛,都还不能相信事实。 当警察说出立案两个字的时候,右胜庭刹那间如被巨石重击。 他太阳穴和脖子的血管都激动得凸起,眼泪夺眶而出,捏住田媛的肩膀晃,歇斯底里道:「你把我的女儿弄哪里去了,你说啊!」 田媛苍白得无力回应,整个人魂都走了,无意识地流泪。 右胜庭流着泪崩溃地咆哮道:「我就走了一天,就一天,你是不是故意把她扔掉的,我的女儿她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田媛泣不成声:「我怎么可能故意扔掉她…」 而右胜庭想继续质问她,却被警察们拉开,劝他不要激动。 闻讯赶来的田家长辈和右家长辈都哭成一片。 那一年,小承欢走丢,这个家整个世界崩塌了。 — 当年,长宁站因为设施落后,位置偏僻,再加上僵化的大量人事外包模式跟不上时代,半个月后就依照原计划被停运。 伫立在城西的长宁站,彻底被新的西站代替,长宁站也被废除,就此成为历史。 可是承欢的失踪始终成不了历史。 右胜庭天天都要去长宁站附近,挨家挨户打听有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孩子。 发传单,登报纸,警局每抓到一个人贩子,他都立刻去看解救出来的孩子,那些孩子要么断手断脚,要么精神出了问题。 他怕里面有承欢,更怕里面没有承欢。 过了几个月依旧杳无音信,右胜庭的状态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有一次他爬上窗边,万念俱灰地坐在窗框上唱小承欢最喜欢的童谣,田媛声泪俱下:「胜庭…求你别这样,我害怕…你快下 来!」 右胜庭却绝望地仰起头看着天,一行眼泪落下来:「你怕什么?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一点不担心女儿,欢欢她丢了,她可能被人贩子砍了手脚扔去乞讨,也许被挖了器官,尸体被随便扔在臭水沟里。」 右胜庭用力地捶着心脏:「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田媛哭得肝肠寸断:「求,求你快下来。」 她绝望地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流出来。 可右胜庭还在窗边唱歌。 受了太大刺激,田媛当场晕了过去。 可那之后,右胜庭依旧每天在家里要死要活,不是绝望得想自杀,就是痛哭流涕大喊大叫。 「我的女儿」这四个字成了家里最大的阴影。 右胜庭甚至经常半夜把田媛摇醒,逼问她到底把小承欢卖给谁了。 他出现了妄想症状,无论看谁都觉得对方偷了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弄丢孩子的田媛。 而田媛自从小承欢丢失之后,再也没有去律所上过班,曾经那么要强的人,好像变成了一个废人,整天浑浑噩噩,她不闹也不失控,就是整天坐在椅子上。 她看着小承欢常常坐的那张毯子,好像还能看到昨天小承欢坐在上面咬手指流口水,一直咿咿呀呀,曾经是她那么反感的举动,这一刻,她却恨不得用余生的寿命去交换,只希望闭上眼再睁开的下一刻,看见小承欢依旧坐在上面。 愧疚,害怕,不安,钉进了她的灵魂里,以至于每次提到承欢两个字,她就浑身发抖,心跳加速,好像回到了早已拆除的长宁站,她站在车站里打电话,和那头的人言笑晏晏,而她的小承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松开了发带,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以前嫌弃过那么多遍的孩子,这一刻,无论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去换她都愿意。 要是小承欢回来,她再也不嫌弃,再也不凶她了。 她就辞职在家看着小承欢,再也不让小承欢离开她视线半步。 可是说这一切都晚了。 因为她的要强,把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承欢弄丢了。 — 同一时间里。 李月娟对于右春生为了个傻子而不愿意回家的行为火冒三丈,打电话逼着右春生回家。 而回家没两天,偏偏遇上了地震,老房子塌下来,右春生拼命地扒拉,也只能扒拉出年纪大了往外跑了不少的小承欢,而年纪太小的那个小女孩却因为完全没自保能力,压死在了废墟里。 满城飘雪,那一年是泡沫经济的一年,也是大雪纷飞的灾年,整个城市似乎都在经历劫难。 李月娟崩溃了,一天天在家就是拼命地咒骂右春生怎么不去死,逼着右春生把小承欢送去福利院。 右春生不舍得让这个孩子去受苦,小心翼翼道:「走之前,孩子怎么也得有个名字吧?」 他想给这孩子上个户口。 李月娟见他还想养,歇斯底里地吼,清楚右春生哪怕是离婚都想养这个孩子,右春生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但最后李月娟还是让步了,第二天给了右春生一个名字,算是挽回。 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 右春生问起,在文化馆工作的李月娟信手拈来,说是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他不知道李月娟的居心,听了李月娟的解释,只觉得这个赞誉很恰如其分,囡囡和诗里一样,就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漂亮孩子。 那之后,李月娟却常坐在门口,念念有词:「我怎么就嫁给了你,我上了大学你连大学都考不上,你是个智障儿,连哪个女儿应该要救都分不清。」 准确地说,小繁霜不是右春生救出来的,是小繁霜福大命大,自己跑出来,只被塑料顶棚砸到了。 而被李月娟放在屋子里的那个襁褓婴儿,想也知道,他们又不在家,孩子没有自保能力,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场地震并不大,只是他们的房子太老了,竟然塌了,整个城市只塌了六座屋子,他们是其中一座。 右春生放下摊子从街上跑回来,挖出那孩子的时候,那孩子都凉透了,而李月娟自己出去玩牌,和牌友躲在一起,回来知道房子竟然在这样小的地震中塌了,后知后觉地崩溃大哭。 那之后,李月娟的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了,总说右春生是为了救捡来的孩子而害死了她的孩子。右春生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李月娟到底是他的青梅竹马,为了照顾李月娟的情绪,更怕李月娟会因为愤恨对小繁霜做什么,右春生不得已暂时把小繁霜送到了一个亲戚家,还给了不少钱。 他每次路过都要去看看小繁霜,每次他去的时候,亲戚看起来都对小繁霜很好。 而且小繁霜一直乖乖的,呆呆的,不会闹,他一直相信这样的小繁霜就算不讨人喜欢,也一定不会惹人讨厌。 直到有一次撞见亲戚在让小繁霜罚站,一手拿着衣架,一手拿着右春生托人送来的奶片兜子,嘴里还嚼着一片:「不准和你爸爸说,听到没有?」 小繁霜被吓得哆嗦,脸色发青,看都不敢看那个亲戚,不知道被教训过多少遍。 而奶片是那个时候年代不算便宜的零食。 右春生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拍开篱笆的门,直接把小繁霜抱起来,亲戚被吓了一大跳。 右春生一拳就砸在那个***亲戚头上,那个亲戚眼冒金星,拎着衣架的手都打飘。 可右春生抱住小繁霜转过身的时候,却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小繁霜吓得呆呆的,好像都已经不认识他。 右春生紧紧抱住了吓坏的她,泪盈于睫:「别怕,别怕,我们再也不来了。」 小繁霜忽然抖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那之后,右春生干脆带着小繁霜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住,白天带着小繁霜走街串巷卖衣服,晚上回来教小繁霜学写字。 小繁霜说话越来越流利,不再只能说词,可以说很长的句子了,连右春生认识的朋友都说真是一个奇迹,本来还以为是个傻子。 只不过因为天生发育迟缓,小繁霜虽然完全学会了说话,但还是有一些迟钝。 那年,长达两年的经济危机终于过去了,小买卖如雨后春笋般又冒出来,右春生无疑是第一批靠街头买卖赚到了钱的人。 他买了个店面卖自己做的衣服,因为工艺和设计不廉价,还可以定制,从一条街的廉价快消品牌里脱颖而出,生意极好。 小繁霜吃的零食也从街边的奶片玉米棒变成了高级售货店里的外国糖果。 同时,右胜庭也终于强作精神振作起来,创办了念欢科技,初衷是只为了能让每一个人都能看见小承欢的照片,从茫茫大海里捞针。 那些年,风雨无阻的,是爸爸的初心。 wap. /118//.html 第209章 都给句芒 因为小繁霜常常被街坊阿姨们夸可爱漂亮,所以小繁霜从不觉得自己的胎记丑,反而觉得很好看,她的皮肤是彩色的,和别人都不一样,爸爸可以一眼从人群中认出她来。 而句芒和她一样,有大片大片的胎记,但别人都有意无意可惜或嘲笑句芒的时候,小繁霜却真挚地认为句芒很漂亮。 小繁霜和经常投喂她的阿姨们一样,夸赞一个人漂亮的方式是给她好吃的。 所以,在那之后,句芒常常能吃到小繁霜给的零食,吃不饱饭的时候能吃上小繁霜的零食垫一下。 句芒出于自尊心,也有意维护和自己一样的小繁霜,幼儿园的孩子们因为领教过句芒的威力,都不敢嘲笑小繁霜。 于是,这个幼儿园成了小繁霜唯一待下去的幼儿园。 句芒经常会交代:「你明天早点来,知道吗?」 小繁霜也乖乖点点头。 右春生发现了小繁霜最近常常要求早点去幼儿园,每次都很开心。 他蹲下来给小繁霜系小太阳帽,充满希望地问:「霜霜是在幼儿园交到朋友了吗?」 小繁霜胖嘟嘟的脸认真,她点了点头:「嗯。」 右春生的欣喜溢于言表。 他完全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风评很不好的幼儿园里,小繁霜居然交到了朋友,甚至开始向往早点去幼儿园。 右春生心情都轻盈起来,特意给小繁霜带了一兜子的零食,分给小班的所有小朋友们绰绰有余,右春生的笑脸憨厚,笑意发自内心:「霜霜把这些分给朋友,好不好?」 小繁霜看了一眼小书包,很多很多小零食,她拉长的奶音软绵绵的,肯定道:「好。」 而到了幼儿园之后,幼儿园里还没有小朋友来,连老师都没几个。 小繁霜背着书包,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 句芒一到就看见了小胖繁霜在那里荡秋千。 句芒跑过去,向她伸出手:「今天也给我糖,我帮你写算术。」 小繁霜呆呆的,连忙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笨拙地放在句芒手心里。 句芒迅速拆开糖纸塞进嘴里,周围没有人,她却依旧警惕而迅速地把小繁霜给的奶糖都塞进嘴里。 早点来就是怕别人抢。 她瘦弱得像一根柴禾,在这里永远吃不饱饭,却奇迹般地有无穷的力气,拳头硬得能揍得那些嘴欠的男孩们嗷嗷叫,在没有父母的童年里野蛮成长。 吃着奶糖,句芒也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和小繁霜并排坐在一起。 「你爸爸怎么给你买这么多零食?」句芒嘴里含糊不清:「你爸爸他们不觉得你的胎记丑吗?」 从有记忆开始,句芒就一直被嘲笑,连大人们都因为胎记不断弃养她,在她还不成熟的思维里,胎记等于不值得被爱。 句芒坐下来的时候,秋千荡了荡,小繁霜努力地维持住平衡。 可是所有缺点都被爱着的小繁霜不理解句芒为什么会这么问,呆呆道:「爸爸买零食和胎记丑有什么关系,爸爸不觉得丑呀。」 句芒咬着从小繁霜那里要来的奶糖,有那么一瞬间鼻头酸了,却立刻倔强地别过脸去,不让小繁霜看见一闪而逝的泪光:「不觉得就不觉得呗。」 她把糖全塞进嘴里,把眼泪也塞回去,从秋千上跳下来,直接走向课室。 小繁霜不懂她怎么忽然就走了,费劲儿地扶着秋千绳跳下来,两根萝卜短腿迈开,跟在句芒后面,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小胖手攥住书包带,一边喘气一边叫住句芒:「芒果,芒果,你别走那么快,我给你零食。」.z.br> 句芒迎着 风把眼泪憋回去,倔强地头也不回:「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一整天里,孩子们发现句芒都没和小繁霜说话,做手工的时候,小繁霜也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句芒没有和她一起。 有小男孩上前故意踹翻小繁霜捏的罐子:「你的胎记那么丑,你爸爸很快就会不要你了,就像瘟神一样,有好多爸爸妈妈都不要她。」 小繁霜伸手要去捡小陶罐,男孩子们却看着她通红的腿,用力地道:「然后你就去和句芒睡一张床,去当句芒的妹妹,谁都不喜欢你们,谁也不要你们,两个怪物睡在一起。」 在福利院的孩子里,外表是否有缺陷是极重要的领养评判标准,大人的评判影响了孩子的三观,小繁霜带有巨大缺陷的外表却没有被遗弃,反而被爸爸疼爱,更让福利院的孩子们嫉妒。 而句芒闻声看了这边一眼,又别过头去,起身出去了。 小繁霜被男孩子们推倒,头发都扎在了泥巴里,她笨拙地想要爬起来,男孩们却又把她推下去。 「句芒故意出去了,她才不理你呢,你还想她帮你吗?你个丑八怪。」 他们拿陶泥砸她。 「丑八怪,丑八怪去死!」 小繁霜爬不起来,被坏男孩们用陶泥砸着,她反应迟钝,想躲却躲不开。 而在小繁霜最无助的时候,刚刚出去的句芒抓着一把花坛的泥土,一把糊进了为首男孩的嘴里。 所有人猝不及防。 而那男孩的嘴被糊住,句芒用力地捏住他的嘴不让他把泥吐出来,她眼睛通红:「你妈妈才不要你呢,你才是丑八怪,有人要右繁霜,没有人要你!」 那男孩被塞进一口泥,扑腾起来。 而句芒拽起一脑袋陶泥的小繁霜就往外跑。 小繁霜一直背着书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跑到小花园里,句芒才发现她一直背着书包,看似教训实则担忧:「你怎么一直背着这个包?」 而小繁霜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糖,怯生生地递给她。 句芒摇摇头:「我帮你不是为了糖。」 小繁霜却执拗地把那把水果糖塞到了句芒手里,句芒被迫张开手接,不接就掉地上了。 句芒欲言又止。 小繁霜呆呆道:「芒果,你别生气。」 句芒刚想说没生气。 小繁霜就拉开拉链,用力地捧起书包让她看:「这些,都给芒果。」 句芒低头一看,瞪大了眼睛,满书包各式各样的高档零食,装得鼓鼓囊囊的,她盯着那些零食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口水。 小繁霜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爸爸说,都给芒果。」 句芒愣住了,白生生的脸在阳光下,不知道为什么,一行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一条深青色的腿在阳光下像花茎,承载住独自生长的整个春天的重量。 她忽然哭了,小繁霜不解,伸出脏脏的小胖手替她擦眼泪:「芒果别哭。」 她的手上全是陶泥,抹得句芒一脸的泥印子。 倔强的句芒却第一次放声大哭起来,真正像个孩子,而不是故作倔强的小霸王。 那些年,胎记带来了嘲笑和欺辱。 可是它作为血缘,让右繁霜换了十几家幼儿园,找到了自己的亲姐姐,让句芒被无数爸爸妈妈领走又送回来,在一个幼儿园里相遇。 来自句芒的春日,和结满繁霜的寒冬,终于有了交汇之日。 上天的惩处也是上天的馈赠,给她们的身体留下神的印记,纠正父母的错误,把这辈子不可能相遇的两姐妹硬生生再次凑到一起。 那天,右春生去接小繁霜的时候发现她一身的陶泥,不用问就已经想到是为什么。 他以为这次可以留下来了。 他心疼地摸着小繁霜的脑袋:「霜霜又在幼儿园被欺负了吗?」 小繁霜慢慢地挥了挥小拳头,咧开嘴傻笑:「句芒会打他们。」 右春生不解地追问:「句芒…是霜霜交的朋友吗?」 小繁霜害羞,扭扭捏捏的:「嗯!」 右春生第一次见小繁霜这么开心:「我们霜霜喜欢她吗?」 小繁霜害羞着低下头,嘻嘻地笑起来。 第二天,句芒第一次见到了小繁霜的爸爸,胖胖的,看起来很温和,是那种怎么捣乱都不会生气的大人。 第210章 值得被爱 句芒无来由地紧张起来,想把自己那条丑陋的腿藏起来。 而右春生顶着肚子蹲下来,笑脸憨厚而慈爱:「你就是小芒吗?」 句芒紧张地点点头,一向蛮横的小霸王忽然变得胆怯起来,不敢直视那样温暖的目光。 右春生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芒和我们霜霜还有点像呢,脾气很好,又很善良。」 句芒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在福利院里听到的评价都是霸道,蛮横,不讲理,难搞,丑陋。 她眼睛一热。 右春生蹲着,努力和她平视,露出笑意:「谢谢你保护霜霜。」 句芒看着右春生温暖的眼睛,忽然就不敢再看,她怕再看会哭出来。 她低下头,而右春生低头,却看见了她破损的衣领,已经洗得发薄的衣服,衣料并不好,却穿得那么旧珍惜,破洞抽丝也继续穿。 右春生忽然道:「小芒想跟我去我们家的服装店看看吗?」 句芒的手在背后紧紧揪着,跃跃欲试却又怯怯。 右春生蹲着,像个大胖怪兽,努力地说动着孤僻生怯的小孩子:「我的服装店是新开的,没什么人气,想让小芒替我增点人气,大家看到小芒这么可爱,就都会进来了,可以吗?」 句芒有些不敢相信有人会认为她可爱,还能拉动人气,她怯弱道:「我可以吗?」 右春生拉拉小繁霜的胖手:「当然啦,那条街上大家都很喜欢霜霜呢。」 句芒有些不敢置信:「……都很喜欢霜霜?」 右春生笑着:「是呀,小芒和霜霜一样可爱,大家也一定会喜欢小芒的。」 句芒第一次陷入完全不同的世界观,从小到大,永远都在告诉她,胎记就是不值得被爱,永远都不会有人觉得她值得。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温暖的语气和她说她很可爱,大家都会喜欢她。 句芒觉得不可思议,却忍不住生出向往,轻轻点了点头。 而右春生骑着小电驴,把两个娃娃带去店里,在路上的时候,小句芒拉着小繁霜的衣服,小繁霜抱住右春生胖胖的身躯,穿过小巷和闹市。 一路上的风吹过来,句芒都觉得轻飘飘的。 被家长接回家,是这种感觉。 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现在忽然梦幻般地发生了,真的像个梦境。 而到了服装店之后,那些经常来坐的阿姨们看见有个新小朋友,乖巧又拘谨地坐在橱窗里,像个洋娃娃。 阿姨们故意逗她:「哎呦,春生,这是你新生的女儿?蛮漂亮哒。」 右春生也不反驳,只是憨厚地笑。 而阿姨随手把磕着的瓜子分一半给句芒,在句芒边上就坐下了:「我看银行那边开了个外国牌子货嘞,一进去问,一件衣裳要三千多,我看还不如你这里的样子好,我赶紧就走了,那些售货员还看不起人。」 句芒捧着瓜子,有些不知所措。 而右春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踩缝纫机:「各有所长嘞。」 阿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话:「你有没有想过开大点,你也去开个牌子,我听好多人说开个牌子赚的钱更多。」 右春生有些不好意思,手上把那件小衣服收尾:「想过。」 阿姨们一听,七嘴八舌地给他提建议,时不时还有阿姨过来捏捏句芒的小脸蛋,夸她长得可爱,哪怕注意到她的腿,也会觉得新奇地说:「像外国洋娃娃一样哩,我家给小娃娃买的洋娃娃身上有胎记和雀斑,那些售货员说这样才特别,比那些没有特色的洋娃娃卖得还贵两番。」 小句芒既新奇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 有人喜欢胎记? 她看向自己的腿,却第一次它好像也不那么丑陋。 坐在店里好像也不那么拘谨了,阿姨们问她什么她都答什么。 走的时候还夸:「这个娃娃好,又乖又聪明,要是我家那个能这么乖就好咯。」 句芒鼓起勇气和阿姨们招手说拜拜。 阿姨们都笑起来:「拜拜。」 而右春生拿着一叠小衣服,蹲下来,对着句芒比划了一下。 句芒不知所措。 而右春生胖胖的手掌捏着小衣服,认真地和句芒商量:「叔叔最近想做小朋友的衣服卖,小芒可以先帮叔叔试一下,看穿上去好不好看,舒不舒服吗?」 句芒连忙点头:「可以。」 而右春生把衣服给她,句芒每换一套出来,小繁霜都哇一声。 句芒穿着新衣服都有些扭捏的不好意思。 最后被右春生骑着小电驴送回去的时候,句芒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而从那以后,她经常都能收到右春生送来的衣服文具,小繁霜兜里的零食经常分给她。 两个小家伙每天早上都坐在秋千上,肩并肩吃完早餐。 右春生给她们买蛋挞、生煎包、小蛋糕、虾饺… 小句芒都肉眼可见地胖起来,不再瘦弱得像条柴禾,连幼儿园的老师们都会偷偷议论说句芒甚至像有爹妈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又不在福利院里和人抢饭吃打架了。 甚至有些时候忍不住打架,右春生还会急匆匆过来给她处理。 渐渐的,幼儿园的老师好像意识到小句芒有人给撑腰了,对小句芒的态度都温和了很多。 而那一年,右春生的生意也越做越好,有人来找他订制旗袍,礼服,甚至婚纱,而且价格实惠,质量和设计审美都过硬。 李月娟都被人劝说,说右春生的生意做起来了,带着那个小孩子,要是她再不挽回,右春生的钱就全是那个小孩的了。 于是,李月娟终于挽回了右春生,那是为数不多的李月娟愿意装一装,对小繁霜好的日子。 但右春生也回去得很少,都是为了小繁霜。 右春生做完一件婚纱之后,把小繁霜抱起来,让她看全貌:「霜霜是爸爸的吉祥物,霜霜出现在爸爸的世界里之后,爸爸就越来越顺利。」 小繁霜咬着,胖胖的手捏着签子,咯咯地笑起来。 右春生看着那件婚纱,眼里有光,似乎能看见自己的未来:「爸爸有一个梦想,就是全世界的人都能穿上爸爸设计的衣服,我们华国的设计,就是最好的。」 小繁霜不懂,却咯咯地一直笑,让右春生心里感到幸福和踏实。 他畅想着以后的未来:「我想把厂子开起来,然后我们赚很多钱,就在外国开厂子,做得比那些外国人生意还大,牌子我都想好了,就叫繁霜。」 小繁霜好奇,瓮声瓮气道:「爸爸,是我的名字吗?」 右春生笑:「是啊,爸爸特地去请教了说外语的老师,问人家繁霜应该翻译成什么,人家说叫hoar.」 右春生抱着小繁霜,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以后我们把生意做出去,就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右繁霜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只要爸爸说的都是对的,她握起小拳头,给爸爸加油,气势满满:「好!」 第211章 爸爸太想你了 只是右春生不知道,他没能把hoar开起来,十几年后,却有一个如他一般爱小繁霜的男人开启这个品牌,以同样的初心。 而句芒也终于不再因为胎记而偏激孤僻。 右春生的温暖,为小繁霜留住了她的亲姐姐。 自此之后,冬日与春天相拥。 右春生也是句芒记忆里唯一让她对父爱具象化的人。 没有配偶的人领养孩子需要相差四十周岁,右春生和句芒并不满足,而要有配偶,领养又必须要配偶同意。 虽然没有领养,可是右春生替她交学费,接送她们放学,俨然把两个孤儿完全看成自己的孩子对待,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藏私。 于是,从小到大,句芒都自然地把自己当成右繁霜的姐姐,替手笨的她编辫子,揍那些笑小繁霜蠢的人,有人欺负右繁霜,句芒都第一个站起来打回去。 右繁霜小的时候发育迟缓,反应比别人慢,可句芒永远都护着她,补齐了她的不足。 右春生死后,两个人的境遇掉了个,李月娟虐待右繁霜,不给她吃饭,不让她上桌,句芒就给右繁霜带吃的,把打工的钱分给她,念大学的时候,两个人相依为命,为了打工搬到校外,穷到只能一起分一块发糕的时候,她们首先想到的都是对方。 想到春生爸爸,两个人抱头痛哭。 会有这些不计较付出,相互扶持的举动,都因为,她们遇见了温暖的春生爸爸。 一个真正温暖的人,可以带来整个春天。 哪怕他已经离开。 — 二十年后。 右繁霜看着那份她和句芒的鉴定报告,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句芒不敢相信,她想张口却激动得说不出话,一滴眼泪却比话语更早地落下,那种难以言喻的惊喜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眷顾她们,她们怎么会这么幸运。 原来那段时间里,她们不是孤儿,她们曾经在一个子宫里栖息,最难的日子里和最亲的血缘相依为命。 而她们如此投契,只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亲姐妹。 血缘冥冥之中的联系难以斩断,以至于一见到对方,就觉得应该一直在一起。 这么多年,她们以为是情同姐妹,原来她们是亲姐妹。 句芒的声音更咽,带着轻颤,抬眸看向了右繁霜:「霜霜,我们是亲姐妹。」 右繁霜的泪光颤抖,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所有都流转过眼前,句芒和所有人介绍她,或神气或炫耀,一句句的「这是我妹妹。」原来是真的。 而右胜庭也抹着眼泪,田云绛捏着那份报告,尽管不懂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两次的鉴定已经板上钉钉。 他有两个妹妹。 这种荒诞而幸运的惊喜让他缓不过神来,看着妹妹抱头痛哭,再看看走廊上那些拿着报告,面色严肃匆匆离去的人。 对比起来,他们无比幸运。 苏忧言在外面等了三个多小时都不见右繁霜出来,忍不住给右繁霜打了个电话。 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句芒给她擦了擦眼泪:「先接电话。「 右繁霜拿出手机一看,是苏忧言:「喂。」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 右繁霜不解:「阿言没回家吗?」 苏忧言语气柔和:「我跟过来了,想接霜霜回家。」 右繁霜一看表,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四个小时,阿言一直都在外面等,她忙应:「我现在出来。」 她挂掉电话,看了一眼田云绛和右胜庭,结结巴巴道:「我要先回家了。」 右胜庭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女儿回家,他立刻道:「你住哪里,爸爸送你。」 对于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忽然用爸爸这个称呼,右繁霜有些不知所措:「您…不用送我,要不下次吧。」 右胜庭内心涌起失落,却小心又努力地试探:「要不先回去告诉外公外婆和妈妈,这样的好消息,他们听到一定很开心。」 右繁霜怯怯道:「现在有点晚了,爷爷奶奶应该睡了。」 右胜庭鼻头一酸,小心又卑微地请求:「欢欢,爸爸太想你了。」 一个年近五旬的男人,面对久别的女儿,竟然忍不住想痛哭,二十年的经历都涌上脑海,声音略微颤抖:「爸爸想再看看你。」 右繁霜手足无措,只觉得无所适从,却又不想伤他的心:「明天我去看您。」 右胜庭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又怕引起女儿的反感,只能强忍委屈:「那爸爸送你出去。」 右繁霜不忍心再拒绝,点了点头。 田云绛安抚着右胜庭:「爸,句芒今晚在家里住,您先和句芒聊聊,明天再和霜霜说。」 右胜庭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女儿,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儿,他还是拍了拍句芒的肩膀,一句轻飘飘的话,忍着眼泪却有千钧之力:「这些年,爸爸对不起你。」 句芒第一次听见这种话,居然刹那间有号啕大哭,把这二十多年委屈都哭出来的冲动。 三个人把右繁霜送出去,而苏忧言看见右繁霜的身影,他拉开车门走出来。 夜风与路灯下,高大俊美的年轻男人眉目如画,气质清贵,清爽的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墨发,背后的柏树簌簌作响,路边便利店的阳伞微晃,晚风扑耳,所有背景都在暧昧地涌动。 而他的眼睛始终落在右繁霜身上,深情而温柔,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低沉的声音穿过晚风到达她的耳边:「霜霜。」 「过来。」 右繁霜一如既往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苏忧言笑着接住了她,而他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已经猜到了所有:「霜霜是找到家人了吗?」 右繁霜回头看向右胜庭一行人,轻轻道:「嗯。」 她有些羞怯地冲他们摆了摆手:「拜拜。」 句芒习以为常,田云绛还是很不能适应,总有一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而右胜庭瞳孔地震。 他结结巴巴地道:「苏忧言是欢欢的男朋友吗?」 田云绛刚想说是老公,句芒用力拍了他的手一把,给了右胜庭一个缓冲的空间,顺势应道:「是,他送霜霜回家呢。」 没想到右胜庭忽然在路边就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绝望地痛哭:「完了,苏家那小子不是好人啊!」 田云绛:「?」 句芒:「?」 而一个月前,当黎氏有意用合作威胁苏忧言的时候,苏忧言根本不挽回,直接开始找下家。 巧的是,下家是念欢科技,半个月前,苏忧言完全用无情的方式和右胜庭对弈,全程连商务假笑都不带,直接签走了一份合约,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第212章 抓紧立功 苏忧言载着右繁霜,开车驶离。 路上的商场都已经熄了灯,不少商铺也关门,路灯和偶尔一晃而过的广告牌彩灯明明暗暗,映衬得苏忧言的侧脸沦陷在明灭不清里。 而右繁霜正在走神的时候,苏忧言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右繁霜陡然回了神,苏忧言没看她,却温声道:「不管认回家人后会是什么境遇,我都永远会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底牌和依靠。」 他的手温暖宽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右繁霜看着他在晦暗中的利落挺拔的侧脸,车窗外光线明暗交接,他的面庞也随之明明灭灭,男人成熟硬朗的轮廓,已经和三年前少年时那样不同。 她忽然直起身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苏忧言却不能钳住她亲回去,他看着前方,玩味地勾了勾唇:「霜霜,你好会。」 右繁霜泛起一点傻笑,看着他的侧脸,从高傲冷漠的鼻梁到如雪中寒梅的薄唇:「阿言,你好漂亮。」 苏忧言似笑非笑:「那霜霜想不想把这份基因传下去?」 右繁霜的手还在他手里,她听到这话,发散思维地想到小孩的模样,像她又像阿言,莫名有点害羞:「我不知道呀。」 苏忧言低沉的声音含笑:「霜霜想给我生孩子?」 右繁霜别扭地害羞道:「暂时不要。」 苏忧言漂亮的鹤眸里噙着笑:「那霜霜决定,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右繁霜想把嘴角压下去,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害羞得想伸手推他,但忍住了,只是想松开他的手,却有点拔不出来,苏忧言有意握紧她的手,车停在小区门口,周晚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苏忧言轻声哄道:「我有些急事要处理,霜霜先回家好吗?」 右繁霜有点不舍得,但又很乖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下车后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而右繁霜走远后,苏忧言的笑瞬间消散,语气冷淡:「和念欢科技联合开发平台的案子进行到哪里了?」 周晚玉认真道:「刚刚决定了投放的地区和国家。」 苏忧言面色绷紧:「马上追回。」 周晚玉微惊:「好不容易谈下来,现在追回,是您想终止合作吗?」 苏忧言的脸色铁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重新做一份合约出来,修改各自所占股份份额。」 周晚玉:「?」 「您是觉得我们占得太少了吗?」z.br> 再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苏忧言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字一句道:「是占得太多了。」 而右繁霜回到家里没多久之后,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欢欢,我是爸爸。』 右繁霜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莫名悬起,她通过了好友,却不知道怎么备注对方,只能暂时空着。 那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久,对面才发过来一句话:「爸爸明天送你去上班可以吗?」 右繁霜顿住了。 而那边又敲敲打打很久,一直显示输入中,却什么也没有发过来。 右繁霜于心不忍:「好。」 那头的右胜庭依旧紧张,眼睛一直盯着手机:「那把地址发给爸爸,爸爸明天早上去接你。」 右繁霜沉默了很久,她想到要和右胜庭相处,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 右胜庭那边却先让步了:「要不爸爸明天让秘书去接你吧,爸爸就不去了。」 右繁霜松了口气,把地址 发了过去。 苏忧言连夜紧急召高管开会,结束回家的时候,右繁霜已经睡着了。 他给右繁霜掖被子,想到今天的事情就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 霜霜真是,太磨人了。 第二天早上,右繁霜醒的时候,苏忧言已经不见人影了。 右繁霜想起昨晚他临时处理事情,想来应该是阿言最近有事情要忙。 她洗漱完,右胜庭给她发了条消息:「欢欢,爸爸的秘书已经在楼下了,出来就能看得到他。」 右繁霜赶紧换衣服收拾收拾下楼,虽然见的只是右胜庭的秘书,但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右繁霜还是有些忐忑。 而到了楼下,果然见到一个穿得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一辆玛莎拉蒂旁边。 一见到她就恭敬道:「小姐,我是右董的秘书,叫我小左就可以。」 右繁霜连忙点点头,却觉得有点怪。 一左一右。 是什么玄学迷信的排布吗? 小左拉开车门,右繁霜赶紧进去。 车开起来的时候,右繁霜忽然想到一点:「那个,您知道我在哪上班吗?」 小左连忙道:「陆氏。」 右繁霜一想,估计是问了田师兄。 但她想到田师兄这个词的时候一愣,哥哥这个陌生的词语随即浮上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却得偿所愿地觉得开心。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到底和他们一开始想的一样。 右繁霜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 小左意识到右繁霜可能没吃早饭:「小姐,需要找个地方吃个早餐吗?」 右繁霜看向路边,连忙道:「就在这边停吧,我买个三明治就可以了。」 左施连忙停下,而右繁霜拉开车门下车,然而推开的瞬间,手机掉了下去,右繁霜连忙捡起来,发现屏幕摔成了碎镜万花筒,看都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左施忽然觉得机会来了:「您的手机是摔坏了吗?」 右繁霜有些苦恼,却不好意思地道:「没关系,等会儿我还能刷卡。」 左施却感同身受,担忧地劝导道:「付款还是小事,但手机坏了,这一天的工作该要耽误了吧。」 右繁霜也意识到了。 左施顺势道:「念欢科技的大楼就在附近,要不给您拿台我们即将上市的新手机,您也可以顺便体验一下,给我们一些建议。」 右繁霜连忙道:「不用了。」 左施却抓住立功的机会不放:「那怎么行,您现在还是实习期吧,要是耽误了工作的话,只怕细节会决定成败,而且这款手机有用我们新研发的芯片,右总很骄傲的,如果您能用上,右总一定很开心。」 第213章 董事长千金 左施连忙补充道:「还能和右董有共同话题。」 左施都没想到这么快起了效果。 右繁霜真的有在认真考虑。 共同话题… 她现在确实和那位长辈的关系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相处。 如果能有共同话题的话… 左施看右繁霜动摇了,立刻直接开车,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左施就一脚油门开到了念欢科技的大楼前。 右繁霜一惊。 而左施把车停下,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qo 态度温和又得体,却不容拒绝地道:「您下车跟我来吧。」 箭都已经搭在弦上了,右繁霜硬着头皮下车,而左施下车后,有人来接过钥匙帮他停车。 刚走到门口,就有十几个西装革履的员工跟上来,得体又干练,有男有女,直接跟在了右繁霜身后。 右繁霜一愣,小心翼翼地问左施:「那些人是不是在跟着我?」 左施笑着:「只是凑巧而已。」 右繁霜松了口气。 而进门禁的时候,左施刷的脸,右繁霜准备跟着过去,工作人员却叫住她:「等等,不是这栋大厦的员工不能进。」 而左施面色淡淡:「右小姐是过来视察的。」 管门禁的保安不能理解:「右…小姐?」 什么人?合作伙伴吗? 后面跟着的人看着对方反应迟钝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好心提醒了一句:「董事长的千金。」 右繁霜莫名地紧张起来,有种会被撵出去的感觉。 但保安立刻态度大变,毕恭毕敬道:「抱歉,第一次见您,是我眼拙。」 而右繁霜不安地刚想回应,左施直接迈开步子走了,右繁霜在这里谁也不认识,生怕掉队,只能赶紧跟上去。 而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右繁霜身后。 大厅里的员工们都齐齐看了过来。 一个二十出头,容貌姣好,气质清冷的女孩后面跟着一群人,有些人也认出来了,跟在这个女孩身后的是他们各部门里的组长。 他们全跟在这个女孩身后,什么情况? 而右繁霜不笑的时候,有种出世的疏离感,左施走在她身边,态度恭敬和她笑着说话,而她时不时应两句,身后的人跟着她穿过大厅,有莫名的气场。 「谁啊?这么大排场?」 「是合作对象吗?可是怎么有这么年轻的负责人。」 而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右繁霜跟着坐电梯到二十八楼的时候,二十八楼已经全都知道了。 右繁霜跟着左施走过之处,议论之声乍起却压低:「真跟传闻一样是董事长千金啊?」 「好漂亮…」 而有些眼尖的人发现了华点:「是不是华大的校花?」 而右繁霜的耳朵里都听得到那些压低的议论,她的耳朵通红。 而左施带她去展室,右繁霜一进去就看见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其按时间线摆放的震撼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左施直接带她到最后,拆了一台机子递给她:「您把卡***去试试。」 右繁霜刚想动手拿卡针把卡取出来,就有人上前:「我来吧。」 右繁霜还没说话,手里的万花筒碎屏限定破手机就被抢了过去,对方热心又积极地替她拆了卡,又装进新手机里,替她开机。 右繁霜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群人不是恰好在自己身后进来的,而是特意跟着,从进门到上电梯再到展室,一直都跟着。 而那位组长的脸笑得绚烂,把手机递 给她:「好了,您看看。」 右繁霜踟蹰地接过来,小声地问左施:「他们跟着我做什么?我事实上也不是来视察的啊。」 左施却淡定地笑道:「叫这么多人,当然不是事实上为了服务什么,而是为了让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您的身份,下次来,所有人都认识您。」 他特地叫了一群小领导们下来,都这样了,还有谁不知道来的这是什么人吗? 左施暗暗感叹,他真是太聪明了。 右繁霜愣了愣,踟蹰道:「不用弄那么大阵仗的。」 左施认真道:「所有人都认识您,右董一定会开心的,毕竟您走了那么多年,本该有的都欠了您。」 右繁霜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她低头看手机,而手机一开屏就是莫名很熟悉的一个幼童的照片。 右繁霜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会儿,却忽然后知后觉道:「这是…我的照片吗?」 左施点头:「念欢科技所有电子产品第一次开机看到的都是您的照片,为了找您,右董花费了很大力气。」 右繁霜拿着那台右胜庭引以为傲的新芯片手机,一瞬间竟有些眼热,她连忙低下头假装看手机。 而买早餐的员工已经百米冲刺买回来了。 左施收到消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提醒道:「小姐,我们这边买了早餐,您可以我们一起吃点。」 右繁霜诧异:「我吗?」 左施努力说服:「您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会议室吃,我们平常经常在会议室吃早餐的,你们说对吧?」 后面跟着的组长们:「?」 他们带着笑容艰难附和:「对,我们经常在会议室吃早餐的。」 「当然了。」 右繁霜踟蹰地看向左施,左施知道右繁霜还没适应这样的环境,直接顺势道:「您跟我来。」 他直接把右繁霜带到了会议室,一桌子的早餐。 各式各样的早点让人眼花,而为了让右繁霜融入,众人三三两两坐下来。 左施询问道:「您吃什么?」 右繁霜迟疑道:「我喝粥吧。」 左施赶紧把瘦肉粥放在她面前。 然而右繁霜没吃两口,右胜庭忽然来了,右繁霜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不止她,所有组长们都站起来了,右胜庭摆摆手:「坐坐坐。」 右胜庭走到右繁霜面前,目光担忧又关心:「欢欢吃早餐呢,就吃这么点够不够?」 右繁霜有点局促不安:「够了,我早晨吃的不多。」 而苏忧言刚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袋,里面装的是新合约。 他路过会议室的时候,一眼看到他家的小傻子。 会议室的玻璃落地窗后,许多人坐在她身边,她看上去有些不安。 难怪右董急着结束会议。 而他目光下移,桌面上是各式各样没开封的早点,员工们已经吃过早饭,硬生生假装没吃陪右繁霜吃,实际上都没拆多少份。 他直接推门而入。 所有人看向门口,而周晚玉含笑:「右董,苏总还有一些细节想和您商量。」 右胜庭看到苏忧言就皱起眉头:「如果还有要补充的,下次再谈吧。」 理由被驳回,众人都有些诧异,右董居然这么不尊重合作对象,而且对方还是jh。 苏忧言看向右繁霜。 于是右胜庭就听见了他的崽种女婿面不改色地厚脸皮道:「我也没吃早餐。」 第214章 顶级亲爹,次级岳父 嘴里还有东西的组长们差点没呛死。 而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右胜庭只能面色难看地让他坐下。 苏忧言直接走向了右繁霜,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右繁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走过来,可是在这样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和不熟悉的一群人坐在一起,看见阿言让她莫名地觉得安心。 看见右繁霜一直盯着苏忧言看,右胜庭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心里又担忧又懊恼。 有组长询问苏忧言吃什么,苏忧言看了一眼右繁霜,立刻有人识眼色地送上来一份和右繁霜一样的早餐。 周晚玉翻开合约:「右董,我们苏总有意加大新平台的宣传投放,宣传方面会投入多三倍的资金。」 左施看了一眼右胜庭的脸色,立刻道:「周特助,不然你也一起吃吧,我们右董不太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公事,而且也怕影响右小姐胃口。」 右胜庭的脸微微放松。 周晚玉收起合约,含笑道:「好的。」 而右繁霜拿着吸管想插豆浆,吸管口钝了,怎么也顶不破塑封。 她拿着豆浆看向苏忧言,小声道:「阿言,扎不开。」 苏忧言的手都还没伸出去,右胜庭直接从她手里接过,把吸管扎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氛围好像更僵硬了一点,上面几位的脸色好像更奇怪了一点。 右繁霜都有些吓了一跳,而右胜庭咧开嘴笑,目光慈爱:「欢欢,给你。」 无来由的,右繁霜觉得眼前的右胜庭像是一只大熊猫,胖胖的,却和春生爸爸一样,有大大的肚子,憨厚暖心的笑容,人畜无害,对她疼爱又垂怜。 右繁霜无来由地眼眶一热,伸手接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谢谢。」 右胜庭等着谢谢后面会接上「爸爸」,可是并没有。 他有些失望,却安慰自己,欢欢一定是还不适应,毕竟分别了近二十年,要给孩子适应的空间。 他看向右繁霜手边那两台手机,其中一台的屏幕碎得没法看。 左施顺着右胜庭的目光看过去,这个时候才发现,右繁霜用的是念欢科技竞争对手的手机,而且和念欢科技的龃龉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其实右胜庭都还没发现,左施却连忙给右繁霜开解:「原来您用的是立兴科技的手机。」 整个会议室的人齐齐看了过来,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董事长的千金,用的是立兴科技的手机… 左施却气都不喘地直接接下去:「所以说就是脆弱,小姐只是失手摔了一下就摔坏了。」 右繁霜都愣了一下,才明白左施这么说的意思。 整个会议室的人松了一口气,连忙附和:「就是,立兴的手机做的系统不怎么行,连机身都这么脆弱,哪比得上念欢。」 「以前我拆立兴的机子的时候,也发现立兴的材料太落后了,还是念欢良心。」 「那可不,秦立兴儿子都用的我们手机,媒体都拍到了,和秦立兴关系不好是一说,念欢的电子产品更牛也是板上钉钉。」 右胜庭无来由有些得意,在女儿面前却温和又殷切地道:「欢欢以后就用爸爸研发的手机好不好?不用外面那些杂牌了。」 员工们:「?」 杂牌? 杂牌至于斗得死去活来吗? 而右繁霜天真的眼睛看着右胜庭,却怯弱又真诚地露出一点笑,声音柔软乖巧:「好。」 右胜庭看着女儿和以前一样乖巧可爱的样子,心都化了。 右胜庭连忙道:「有没有其他需要的 ?电脑平板手表耳机,全都换成爸爸品牌的好不好?」 右繁霜想拒绝,可是右胜庭的眼神太热切,她一瞬间竟然不忍心拒绝:「好…」 右胜庭喜笑颜开,连忙道:「左施,去拿一套最新的,等会儿顺便送到欢欢公司去。」 左施立马起身。 而苏忧言罕见地一言不发,像是把自己当成透明的,只是默默陪在右繁霜身边。 并不夺去岳父的风采。 他只是来陪她,不是为了什么。 他不希望她在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如坐针毡地待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右胜庭和右繁霜身上的时候,他顺便默默把自己的手机放进兜里。 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低头握着勺子的时候,会有一点想哭。 右胜庭一直慈爱又和煦地看着她吃,二十年没见过女儿,右胜庭恨不得把这一刻永远留住。 苏忧言看着,刹那间会有一点动容。 小傻子找到了真正会疼爱她的家人,不会再和别人不同。 苏忧言一直没说话,却忽然翻了一下周晚玉手上还没得到右胜庭同意的合约,敲了一下股份份额的百分比。 周晚玉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把改成百分之四十。 苏忧言依旧看着她。 周晚玉迟疑了片刻,直接把百分之四十改成百分之六十。 苏忧言移开了目光。 周晚玉懂了,握着钢笔,翻开着合约,重新在想怎么根据新的份额敲定其他细节。 右繁霜低头一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上班,她连忙道:「我吃饱了。」 右胜庭心疼道:「就吃了这么点,真的吃饱了吗?」 右繁霜连忙点头:「我早上吃得少,午饭和晚餐会吃多一点,到时候再见您。」 右胜庭的心不由自主地升起喜悦:「欢欢和爸爸吃晚饭吗,爸爸知道有一家特别好的法餐厅,有很多好吃的甜点蛋糕。」 右繁霜对上右胜庭热切的目光,总是于心不忍:「好。」 女儿答应了一起吃晚饭,右胜庭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左施,送欢欢过去,记得还要接欢欢下班。」 而左施已经蓄势待发,拿着一套新的电子产品站起来:「我送您过去吧。」 右繁霜下意识看了一眼苏忧言,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右繁霜安下心来。 而组长部长们也莫名其妙跟着站起来,走了出去,就像是要集体去干什么似的。 第215章 因为我最爱你 左施把右繁霜送到陆氏楼下,此刻正好离上班时间没多久,大厦门口的员工来来往往,正是人多的时候,一辆豪车停在门口,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而邹屿拎着文件袋,看见一辆玛莎拉蒂停在门口,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而右繁霜直接推门出来。 邹屿顿时觉得有些惊诧,可细想下来,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能和陈晏岁谈恋爱,想必出身就不会简单,坐不同的豪车上班也是情理之中。 右繁霜到了办公室,周衫烨和肖骐和她招手,周衫烨有些紧张道:「吃早餐了吗,我们多买了一份。」 右繁霜笑:「我吃过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过了不到十分钟,张礼宣忽然跑过来小声八卦:「我刚刚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念欢科技派人来委托案子,说是和jh的。」 肖骐诧异:「jh前段时间好像也给了我们案子吧,照理来说这些大公司法务部都很完善,怎么会给到我们?」 右繁霜愣住了。 周衫烨好奇道:「念欢科技和jh能合作什么?电子产品吗?」 而办公室里的邹屿震惊不已,随即喜笑颜开,双手郑重地握住了念欢负责人的手,用力地抖了抖:「我们这边也很认可右律师能力的,上次的案子虽然还没有结尾,但是我们都请了对方的法务和负责人给我们评分,小右律师评分最高,不仅没有给我们添麻烦,相反还是非常出类拔萃的后辈。」 负责人淡淡道:「公事公办就可以,这次的案子就委托给邹律师了。」 而邹屿咧开大嘴笑:「是是是。」 而邹屿内心激动不已。 她说什么来着,她说什么来着。 右繁霜就是念欢科技董事长的千金。 这都让她给猜对了,她不赚钱谁赚钱? 她就说,都姓右,又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父女? 还好虽然中间怀疑过一阵子,但她一直对右繁霜的态度都很好。 邹屿又忍不住感叹一遍, 她不赚钱谁赚钱! 而办公室外,忽然来了一群人,衣着光鲜,气场十足,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干练又漂亮。 所有人都从案子里抬起头看过去,而那个中年女人含着笑,微微对众人鞠躬:「我是念欢科技的公关总监,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照顾我们董事长的千金,我们准备了一些小礼物,想送给各位。」 而背后的公关专员们连忙把礼袋都一个个发下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整个就是一头雾水。 而那位漂亮的公关总监含笑道:「往后念欢科技还会和陆氏有很多合作,和大家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来日方长,今天这些小礼物不成敬意。」 众人还是没搞清楚情况。 而那位总监直接走到了右繁霜身边,微微低头,态度恭敬又带着笑意:「小姐,这是晚上预订餐厅的菜单,您可以提前看看想吃什么,告诉左施就可以。」 而肖骐和周衫烨都震惊了。 念欢科技…右姐是念欢科技的千金? 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骄矜或是看不起,一直都平易近人,把她自己还在和他们一样的位置上。 念欢科技的千金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念欢科技的千金怎么屈尊和他们一起跑业务坐格子间? 完了,邹屿给右繁霜分的什么鬼位置,要方便没方便,要人气没人理。 这就已经相当于甲方坐在这里,让甲方看着多不好。 而另一边,周晚玉坐在苏忧言 身边,拿着合约却忽然道:「苏总,如果公开说是念欢科技与jh联姻,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苏忧言淡定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在霜霜的眼里,比岳父要重,但有些事情,与其用联姻来解释,我更倾向于顺其自然地发展。」 周晚玉也清楚,虽然结了婚,但是这张结婚证大概只是苏忧言给自己的一颗定心丸,所有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 有些东西不能急,也不能为了压定而不择手段。 而且,她也觉得不公开才是一种保护。 舆论有时是双刃剑,没有也许更好。 周晚玉像是想到什么,目光黯淡了一点,轻轻垂眸看向了自己手上没有钻石只剩戒身的戒指。 像是失去花苞的花茎,惨败的美丽已经没有了意义。 陆氏大厦。 公关总监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右繁霜,而他们离开后不久,公关总监就收到了右繁霜的消息。 「今天的事情谢谢您,但是往后还是不要那么高调了,我有些不自在,抱歉。」 右胜庭有意的维护和炫耀女儿回来了,却给右繁霜带来了困扰,她如坐针毡,感觉整个办公室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哪怕坐在最偏僻的位置,也不像以前那么自在。 而右胜庭那边,找到了右繁霜之后,第一时间直接通知了苏劲松,苏劲松在喝茶,呛得茶差点没从鼻子里流出来。 他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东西?」 黎安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就是说,右小姐是右董的女儿,右董等会儿要来见您。」 苏劲松又猛地呛起来,黎安赶紧上前替他拍背:「您别激动。」 苏劲松咳得老命都没了,他直起身来却激动道:「他有没有说来干什么的?」 黎安却尴尬地笑了一声:「您应该猜得到吧…」 老头子的脑筋子都要打结了。 而苏忧言看着外面的风景出神,风微微吹动他的衣摆。 有那么一刻,他怀念相依为命的三年,只有他和霜霜,没有任何人。 所有事情都离他们很远,只是紧密地靠在一起。 三年过去,有太多曾经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不可思议地发生,他把她抱在怀里,也会觉得她渐行渐远。 他怀念小傻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叫着他阿言哥哥,跟着他,念着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最甜的小饼干给他,折得最好的千纸鹤也给他。 没有人要她,他就可以完完整整地拥有所有的右繁霜,不害怕别人来争抢,不害怕一睁眼她会消失不见。 他也可以确定,当下的时刻,世界上最爱她的一定是他。 她也只信任他。 第216章 妹妹,欢迎回家 而苏忧言想着,却也只是在风中自嘲地轻笑。 允许自己的忍让,退避存在。 但这些,是他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 商场里,田媛把衣服在句芒身上比了比:「这个漂亮,买这个。」 句芒试探地看向田云绛,田云绛放下手机,笑道:「还可以。」 田媛把衣服拿着:「就买这个。」 田云绛又看了手机一眼,轻声道:「句芒,能给我一个银行账号吗?」 句芒不解。 田云绛温声道:「爸爸知道了这些年你一直到处打工,爸爸很心疼,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句芒犹豫了一下,给田云绛发了一个银行账号。 没过多久却收到了两条银行信息,来自不同的转账方。 句芒抬起头,田云绛轻声道:「有一条是我转的,妹妹,欢迎回家。」 对上那双清润的眼睛,句芒忽然鼻酸。 而右繁霜在自己座位上坐着,忽然想起上个周末田云绛送过来的那些办公文具。 她弯下腰打开那个柜子,把袋子取出来。 周衫烨也发现了右繁霜拿了上次田云绛送过来的袋子。 周衫烨忍不住问道:「繁霜,你和田师兄是很亲密的关系吗?」 右繁霜抬起头,有些近乡情怯,却坦诚告诉她:「是我哥哥。」 想了想,右繁霜又认真地补充道:「亲的。」 周衫烨微微惊讶。 而右繁霜的笑容和煦又温柔。 肖骐却微微低头,转着笔,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低落。 右繁霜拆开那个袋子,发现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小礼盒。 她拿出最上面那个细细长长的丝绒礼盒,打开的时候,一张纸条掉了出来,她连忙捡起。 而盒子里,是一支刻着右繁霜名字的钢笔。 『霜霜,提笔之前有很多想和你说的话,但拿起笔,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次见你,你以爷爷奶奶恩人的身份出现,那时,比起恩人,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妹妹。我曾经听过一首诗,说最期待的人,都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现。我从前一直都没有相信过,但见到你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作家写下这句诗时的心情。 我平生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第六感,觉得我的妹妹就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等我认她回去。 我十五六岁,想法还天真时,会常常设想过妹妹没有离开的样子,承欢她会承欢膝下,无忧无虑,我会辅导她写作业,带她去游乐场,替她揍欺负她的人,在她望着橱窗里那些漂亮衣服的时候,掏空所有口袋给她买下。 那时的我,有很多很多幼稚的想法,让你见笑了。 妈妈因为丢失承欢,有了太多的后悔和歉疚,她不敢面对你,因为她知道她对不起妹妹,你给她的感觉太强烈,她却近乡情怯地逃避。 妹妹的名字,来自十五彩衣年,承欢慈母前。 妈妈深知她不是慈母,但我在二十年的等待里,却无比渴望当一个好哥哥,到现在,我还是驽钝想掏空我的所有口袋,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做你的保护伞保护你。 写这些话的时候,我一个男人忽然有些想落泪,虽然说这些话有些早,但是我真诚地想告诉你:妹妹,欢迎回家。』 右繁霜看完,已经泪盈于睫。 她倒出那个袋子里的所有盒子,一个个拆开,有七八岁小女孩喜欢的水钻发卡,十三四岁喜欢的言情,十五岁向往的化妆品,十七岁特立独行的朋克项链,十八岁代表成年的银戒…… 最上面那份,就是走向成熟和独立的钢笔。 外壳光耀,高级的墨色浓郁,带着微微的蓝调,如同悬着明月的墨蓝夜空,而右繁霜三个字棱角分明,入木三分。 右繁霜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拿起那张纸条,对上笔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是哥哥的字。 右繁霜眼睛红了。 而放在桌上的每一份礼物都很精致,哪怕是不同年龄段喜欢的东西,但是放在现在都不突兀。 她有哥哥了。 而田云绛本人做牛做马地提着一堆购物袋,句芒和田媛拿着衣服问田云绛意见,看一路就问了一路。 田媛拿起一件衣服问他:「你看这个给霜霜好不好?」 田云绛努力定睛,看了一眼那条又红又绿的裙子,欲言又止。 田云绛最后还是在结账之前拉住她:「……」 「妈,有点丑。」 田媛看向那条精妙绝伦的裙子,拍开他的手,固执道:「别胡说。」 句芒看向那条裙子。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舍身取义,痛下决心:「要不给我吧,霜霜她不喜欢大红大紫的华丽颜色。」 田媛深以为然,露出了笑意:「小芒也觉得好看,妈的审美从不出错。」 田云绛:「?」 句芒艰难地弯起嘴角:「那可不。」 而在苏家老宅里的右胜庭闻着苏劲松递过来的松香,夸赞道:「苏老爷子的眼光向来是好的,我们那辈也经常听闻您的威名。」 苏劲松呵呵地笑起来:「不敢当,但要是说起制香这一块,不是我老头子托大,放眼国内,玉山也是首屈一指。」 右胜庭笑笑:「这是自然。」 只是苏劲松坐在椅子上,还是觉得如坐针毡,干脆开门见山:「右董今天来,是想公开两个孩子的关系吗?」中文网 右胜庭放下松香,笑了笑:「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都听我女儿的。」 苏劲松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安。 有种右胜庭要拆散苏忧言和右繁霜的感觉。 而右胜庭端起茶杯,认真地闻了闻茶香,生意人的锋芒在面对生意人的时候格外显露,他悠悠道:「如果哪天您的孙子做了什么让繁霜伤心的事情,我是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虽然念欢比不上jh,但是,比jh上一个考虑的联姻对象黎氏还是绰绰有余,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苏劲松终于明白这个后生是来干嘛的了。 说不同意,也没见直接拆散,是同意,看上去并不同意。 而且苏忧言发过来的消息,说念欢科技怎么也不愿意松口,更改合约。 急的,是苏忧言。 第217章 句芒的真相 下午的时候,句芒来上班了,右繁霜收到句芒发的消息,悄摸下了三楼。 句芒穿了一条很丑,但靠脸居然难得显得有点前卫的裙子。 有雪白的肤色衬托,红色和绿色也看起来高级不少,仔细看,面料也很精致,墨绿和暗红都有粼粼的光泽。 右繁霜走到她座位边上,看见她成沓的资料,一看就还要干很久。 「要不我帮你弄吧,我今天没什么事情做。」 句芒疯狂打字,语气却轻盈:「要是能就好了,这案子得保密。」 她抽出一个手来揉了揉右繁霜的脑袋:「别担心,姐姐的特长不就是打工嘛。」 右繁霜听她说姐姐,忽然心里一暖。 芒果真的是她的姐姐。 想到这个,右繁霜就觉得无比幸福,那股感觉是心底饱满的满足。 句芒继续疯狂打字,一心两用地和她聊天:「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右繁霜真心道:「穿在芒果身上好看。」 句芒盯着电脑屏幕,无奈笑了笑:「妈买的。」 右繁霜一愣:「芒果,你已经改口了吗?」 句芒的键盘都要打着火了,但语气还是悠哉悠哉:「怎么可能,改口这件事肯定得和你商量嘛,等你真正能接受家里人了,再一起改口,而且我也还没适应,只有你是我妹妹这件事情不用适应。」 刚好有同事路过句芒位置,随口道:「句芒,你朋友啊?」 句芒挑眉:「我妹妹,她们七楼闲,过来看我打工。」 同事端着咖啡杯:「我就说,都好漂亮,原来是你妹妹,你们家基因真好。」 句芒理所当然地道:「那可不,我妹妹可是校花。」 右繁霜一惊,连忙向句芒的同事解释:「不是不是,我姐姐开玩笑的。」 但是同事一看到她的正脸,一下就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你姐姐学校的校花吗,我记得,华大校花。」 右繁霜连忙道:「那只是一个乌龙而已。」 同事却笑:「就算是乌龙也当之无愧。」 同事又发现了什么:「欸,句芒,你这裙子是不是valentino最新的那个款,好贵的,我在最新一期的杂志上看过。」 句芒无奈地笑笑:「我妈刷的卡,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同事又看了一眼右繁霜的衣着,忽然意识到,句芒应该家境不错,但是很低调,所以平时都穿得很朴素。 同事连忙把自己的活儿从句芒桌上拿走:「那个,我现在有时间了,要不我自己做吧,你请假的时候不是说受伤了嘛,好好休息要紧,别太劳累。」 句芒温柔地笑道:「谢谢。」 句芒把手上那份材料弄完,双手一甩:「好了,现在没活儿干了。」 右繁霜忍不住试探地问道:「芒果,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句芒想也不想:「没有啊,顶多就是去姑妈的甜品店做蛋糕,几天没做蛋糕我都有点手痒。」 右繁霜的心一沉。 而句芒没心没肺地捏她的脸:「怎么,你要去看我打工?」 右繁霜勉强地笑:「我想去谈恋爱。」 句芒一脸我就知道:「我妹妹这个恋爱脑没救了,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再帅也别心疼。」 右繁霜踟蹰:「但在一起之后,互相理解总是对的,也许有一些人不值得,可阿言他值得。因为我知道他会尊重我,所以我也相信他。」 句芒顿了一下:「那倒是,苏忧言还算靠谱。」 那么大的家业,说结婚就结 婚。 肯定阻力很大。 而且霜霜和他结婚的时候完全没有背景,就更难办了。 句芒捏了捏右繁霜的脸。 其实有时候,她也会羡慕霜霜,能遇到这样一心一意的人。 不像她,前段时间有个说要追她的,过了没几天又说要去追乌歌。 什么垃圾男人。 估计就因为乌歌甩支票的时候很帅呗。 她没支票撒,只有贫穷。 有钱人才能作威作福,她都是做牛做马做不完的活。中文网 句芒忽然想起来:「我昨天看论坛,发现你给什么pua小组点了赞,你是被pua了吗,怎么看这个?」 右繁霜有些不好意思:「看论坛被芒果发现了,但阿言对我很好的。」 句芒随口道:「或者,难道是你想pua你老公吗?」 右繁霜垂眸笑笑:「怎么会呢。」 她玉白得单纯的面庞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兔子。 句芒叹了口气,霜霜就是太单纯,她不禁道:「是就好了,精神控制住男人,你说东他不敢往西,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右繁霜歪了歪头,天真地看着句芒。 那个小组里有些人说的话让她动心。 对方会只属于你,满心满意都是你,你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格外影响对方的情绪。 句芒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位老护士回了她的消息。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霜霜,我先去办点事情,你回去忙吧。」 右繁霜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急,但感觉像是大事:「需要我帮忙吗?」 句芒连忙道:「不用了,实习期不要经常请假,我叫田云绛陪我去吧,一样的。」 右繁霜赶紧道:「好。」 而右繁霜回去之后,大家都目光还是很热切。 因为早上念欢科技的人送的小礼物居然是平板。 动辄几千的东西,整个办公室人人都有,导致大家对她都格外热情。 她都听得到大家压低声音的惊叹。 于是她在大家的目光中艰难挨到下班,一下班就看见左施在门口等她。 她一路上都很沉默,左施和她说什么她都只是勉强回应。 到了餐厅,发现整个餐厅都被清场了。 而右胜庭坐在窗边,对她招手:「欢欢,这里。」 右繁霜走过去,右胜庭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笑容满面:「看看想吃什么,把想吃的都点一遍。」 右繁霜却没什么胃口,草草点了几个,大头还是右胜庭添的。 右胜庭一直笑呵呵地给她介绍菜。 右繁霜有些心不在焉。 右胜庭忽然提起来:「说到松香,刚刚我去见了一趟苏董,苏董那里的松香确实一绝。」 右繁霜一愣。 一个让人害怕的猜测忽然升起来。 第218章 我的选择只有苏忧言 右繁霜试探:「我能问一下,您去见苏爷爷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右胜庭给她倒果汁:「爸爸怕他们欺负你,而且,你不止这一个选择,苏忧言也不是最好的,爸爸也认识很多青年才俊,其中不乏性情家世更胜于他的,而且爸爸听说他以前有过很严重的心脏病。」 右繁霜听见最后一句,筷子一顿。 右胜庭放下果汁壶,真心道:「他有过那么严重的心脏病,以后未必能健康地活下去,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会比别人要辛苦,你才二十多岁,爸爸可以支持你选择,你有很多选择的余地。」 右繁霜却忽然打断了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她的话太急促而决然,右胜庭心脏都一停。 右繁霜放下筷子,她的眼睛像是一片沉郁静谧的湖,明明微红,情绪起伏,却始终冷静:「我不知道该怎么更正您对他的评判,但是听见您评价他的心脏病,我只有感同身受,我想,如果是他坐在这里听到这些话,该有多心痛多难过?心脏病是他的弱点,不是他的缺陷,他最爱的人的父亲用这一点来攻击他,他如果听见了,一定不会开心。」 右胜庭完全没想到右繁霜会对这个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一下就慌了,连忙安抚:「欢欢,爸爸没有其他意思,爸爸只是想你过得好,爸爸能做你的依靠,你有很多选择。」 右繁霜的泪光闪烁,却是坚毅:「我明白您没有坏心,是为了我好,但我认为的好,是维持现状,我过得最艰难的三年是他陪着我,我病得最严重的三年,没有人要的三年,陪着我的只有苏忧言,我的歇斯底里和不受控制,他照单全收。」 右胜庭慌乱,欲言又止:「欢欢…」 右繁霜一字一句道:「您没有见过我病发的时候,但是我最糟糕的样子他全都见过,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抛弃我,他和我非亲非故,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真心,不管是顺境还是低谷,我的选择,永远都只有苏忧言。」 右繁霜站了起来。 右胜庭连忙道:「爸爸不说了,爸爸不说了,欢欢,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爸爸不阻止你,爸爸没想拆散你们。」 右繁霜努力压抑情绪,语气温柔而沉静,可是却让人心慌:「比起有更多选择,我更想继续原来的生活,我很爱他,他也很尊重我,我和他能走到今天其实很不容易,我很尊重您,但我不希望他的真心被怀疑。」z.br> 右繁霜微微低头,抬起头的时候,对上右胜庭慌乱的目光,她却眼圈微红,轻声道:「今天不适合见您,下次,希望句芒也在桌上,她这些年比我过得更不容易,她也是您的女儿,是我世界上最亲的姐妹,我不希望她难过,再见。」 她拎起包走出去,左施连忙跟着追出去:「董事长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右繁霜脚步未停,走到电梯前,左施都冒冷汗:「承欢小姐,您要不回去再和董事长敞开心扉聊一聊,解开误会,这么多年来董事长一直盼着您回来。」 右繁霜却按下电梯,她红着眼看向左施:「左秘书,我不叫承欢,我是右繁霜,我不怀疑右董寻找我的真心,但对我来说,不希望我爱的人受到质疑,更不希望他们伤心,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现在我和右董还不够了解,有些事情,觉得为我好的不一定是对我好。」 左施的心一沉。 电梯上来,右繁霜直接上了电梯。 左施想要跟进去,右繁霜却按下关门:「现在不是见面的时机,下次再说吧。」 电梯门关上,左施的脚步停住,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他以为今天这顿饭会是其乐融融的,可是,似乎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而左施回到餐厅的时候,右胜庭听见他来,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假装无事。 右胜庭有些尴尬又强作镇定地看向左施:「毕竟二十年了,以前欢欢就只喜欢爸爸,可是承欢现在有更喜欢的人,不怪她,是我没有照顾她的想法。也是我们没有做好父母,让她受苦了。」 话音刚落,右胜庭又是一阵心悸,拼命忍住眼泪。 「想办法查一下,欢欢刚刚说的病是怎么回事,以前发生过什么。」 左施低下头,不去看右胜庭的失态:「好的。」 — 苏忧言看着桌上的计时器,微微出神。 周晚玉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说到哪里了?」 周晚玉认真道:「是这样,念欢技术部那边给的方案不太一样——」 苏忧言打断了她:「先暂时停止接触吧,通知那边先中止项目。」 周晚玉微微诧异:「您的意思是?」 苏忧言淡淡道:「违约金三千万,我赔,不用走公司的账。」 周晚玉愣了一会儿:「您为什么忽然这么做?」 苏忧言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低哑:「我和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我不希望任何人为难她,也不希望她看见我被别人为难,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太想理会对方的所谓意见和建议,所以想暂时放弃讨好。」 苏忧言比谁都清楚,她会比所有人都更能共情他的痛苦。 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听见过许多次她压低的哭泣。 他睡着或假寐的时候,她一直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有时会数他的指纹圈。 但她一直握着他的手,只是因为怕他的手凉了。 她怕离远了听不见心跳。 他忽然很想在这一刻公开,不管不顾所有事情。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刻,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们很幸福,不能确定以后不会有人阻挠。 这样的结果并不圆满。 更何况,他从未压抑过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他独惯了,也受够了背叛和冷眼,从来都是直接把事情做绝。 唯独沾上她的事情,他开始忍让。 周晚玉听着他的声音,微微垂下眸,看着手上的戒指,低声道:「其实能坦然告诉所有人也是一件好事,总好过有些感情,连公诸于众都很难。」 第219章 公开 苏劲松叹气:「我这不公开,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但怕是被右董误会了。」 他说不公开,其实和繁霜的身份背景没有一点关系。 三年的分别,再次相遇时轰轰烈烈,山盟海誓,两个孩子的分别是在最相信对方的时候,当然会在重逢的当下觉得此生非对方不可。 他年纪大了,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分别了三年,两个人都不是当初的对方,用三年去重新认识对方,才能真正决定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要不要走一辈子。 三年的考验,其实时间刚好,趋于平淡,慢慢冷静。 但右董误会也情有可原,毕竟拳拳爱女之心,嫁到了苏家却没有名分没有婚礼,到底也是念欢科技的千金,换成别家都风光大办了,怎么可能让人不气愤。 而且,他看那样子,右董也许也还不知道两个孩子骗着他把证都领了。 而一旁站着的黎安也能感觉到,苏董就是口嫌体正直,但从来没有嫌弃过右姐姐的出身。 三年的约定,完全是历尽沧桑后才能读明白的道理。 苏爷爷从来没有不喜欢右姐姐过。 但右董爱女心切。 实际上,就算是右董不来说那些话,苏家也会好好对右繁霜。 但说右繁霜还有很多选择的时候,确实是伤苏爷爷的心了。 苏爷爷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亏待右繁霜。 苏爷爷认识右繁霜多久,右董才认识右繁霜多久? 到现在,右董认识的也只是右承欢,却已经摆在父亲的高位上,插手她好不容易经营成现在这样的人生。 论谁听过右繁霜的事情,都很难不动容。 正想着,黎安的手机忽然一响,他看了一眼手机,双眼忽然瞪大,立刻道:「董事长,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苏劲松正惆怅着,唯一在身边的人都不见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他嘀咕着:「这臭小子。」 他又叹了一口气。 — 右繁霜坐在楼下花坛的台阶上,吹着夜风,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她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微凉的流水流淌过干涩的喉管,补充她哭得流失的水分。 天真干净得忧郁的面庞,在灯火晦暗的地方也隐于沉默。 她不想说怪谁,但是听见那位长辈那样形容苏忧言,把他当成商品,对他的缺陷的指指点点的时候,右繁霜会有同时被伤害的难过。 替她出头示威不是她想要的,苏爷爷也是她很敬重的人,她心里清楚苏爷爷是认可她的,只是想给他们更多考验,她不敢去想那位长辈和苏爷爷说了那些话之后,苏爷爷的心情。 爷爷一定很失望。 贬低她现有的选择,不是她想要的。 也许是受了阿言的影响,她一直以为保护是像阿言那样尊重她的所有想法。 现在才知道,原来也会有人觉得,保护是替她示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选择很多。 可是她在乎的人会因此伤心,对她来说,这种保护,反而是困扰和伤害。 — 苏忧言带着一群人到了家,却发现家里没人,只有有点势利眼活蹦乱跳地过来迎接。 苏忧言给右繁霜发了条信息。 右繁霜的手机在黑暗中亮起来。 她点开。 唯一正义:『霜霜还没回家吗?』 右繁霜擦擦眼泪:『快了,已经到楼下了。』 唯一正义:『那霜霜要快点了,朋友们已经到了。』 右繁霜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什么朋友?』 唯一正义:『霜霜上楼就能见到了。』 右繁霜赶紧背起包上楼,在电梯里的时候都莫名地忐忑。 而她输密码输到一半,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群人拿着礼花炮对着门口拉开,礼花爆开,扑撒了右繁霜一声。 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礼物。 「新婚快乐!」 「嫂子好!」 「嫂子真漂亮!」 右繁霜定睛一看,一屋子的人,而唯一最熟悉的乌歌穿了一身睡衣,妆都没化,大喇喇斜靠在沙发上,冲她招手。 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只有一个黎安她见过。 右繁霜愣愣的,抱着怀里的一堆礼物,而苏忧言站在玄关口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穿着那件她穿过的雾蓝色衬衫和牛仔裤,清爽又性感。 他声音温柔:「霜霜,这里是我所有的朋友了。」 右繁霜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在摸小金毛的,吃蛋糕的,当自己家随意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到处走走看看摸摆件的。 苏忧言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礼盒放在一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牵住她的手,把她介绍给别人。 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右繁霜,hoar的繁霜。」 右繁霜听见苏忧言的话,陡然间才意识到,hoar不是白霜,是繁霜。 周围的人笑起来:「我就说,新品牌怎么会叫这个名,真行啊。」 「还像是苏忧言能干出来的事情哈哈哈。」 而苏忧言难得地笑笑,牵着她去认每个朋友:「这是黎安,你在老宅见过了,黎氏的次子,现在在爷爷身边当秘书。」 黎安被邀请来简直是喜出望外,还是以朋友的身份被苏忧言邀请过来,笑得露出牙龈和她打招呼:「右姐姐好。」 右繁霜连忙点点头。 被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耳根都不自觉红起来。 而一个长相清俊出众,气质端方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微微笑道:「久闻大名,我是黎司期,幸会。」 对方一双清澈的浪子眸,接近小鹿眼的眼型,眉目清正却透着少年气,唇红齿白,身材高大。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阿言经常说去健身,是和你一起去吗?」 黎司期笑容清冽,声音温润:「是的。」 右繁霜却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 苏忧言温声给右繁霜介绍:「青年书法家,书法家黎沈渊的长孙,黎安的堂兄。」 右繁霜震惊地看着黎司期,有点不敢相信,轻轻握了握对方伸过来的手:「幸会…」 原来是黎沈渊先生的长孙,难怪眼熟。 而乌歌不屑地笑了笑,起身走过来,也冲着右繁霜伸出手:「青年暴发户,着名暴发户乌长谦的独女乌歌。」 见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乌歌直接把她的手从黎司期那里抢过来。 右繁霜的手被用力摇了一下。 乌歌勾起唇角:「幸会幸会。」 右繁霜看见乌歌,就忍不住露出腼腆的笑,黑白分明的荔枝眸害羞:「乌歌姐姐好久不见。」 乌歌被毫无防备地撩到了,她捏捏她柔软的脸颊:「小宝贝好久不见。」 而家里的其他几个女生看见右繁霜,都有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的冲动。 她们纷纷跑上来握她的手:「你好,顾姝,家里开动物园的,追过苏忧言,结局是在动物园追他的时候摔进了泥坑里,现在和你老公反目成仇。」 另一 个女生握住右繁霜柔若无骨的小手:「我是席嘉,苏忧言的表姐,同样和你老公有仇,但可不可以加个你的微信?」 第220章 绑在一起亲 右繁霜惊讶地「啊」了一声。 那位开动物园的顾姝连忙道:「你放心,我对苏忧言现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当时纯属是被他的脸迷惑了,我见色起意而已。」 席嘉也握住右繁霜软软的手摸了摸,信誓旦旦:「我能证明,顾姝追苏忧言那会儿我亲眼看着顾姝摔进泥坑里摔了个狗吃屎。」 右繁霜连忙看向顾姝,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担忧,安慰道:「你别伤心,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出现的。」 顾姝摆摆手:「嗐,现在年龄大了不搞那些了,你老公深刻让我领会到了什么叫做不要看脸识人。」 右繁霜抬起头看向苏忧言,苏忧言的眼神依旧温柔。 右繁霜的声音柔软得像云朵:「但阿言是从外表到性格都如出一辙的温柔呀。」 顾姝:「?」 席嘉:「?」 在场所有人:「?」 顾姝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能被苏忧言骗到手了,同情地看着右繁霜:「对…他…」 顾姝抬头看了一眼苏忧言冷俊的脸,他的眼神都感觉很危险。 顾姝被威胁了,艰涩道:「确实温柔…」 如果这个男人对某个女孩子温柔的话,靠这张脸确实是无往而不利。 当初就是因为苏忧言喂长颈鹿的时候,专注看长颈鹿的眼神都深情又宠溺,她觉得那双眼睛如果这样看着她,估计她会醉掉,于是开始狂追苏忧言,但苏忧言本人和那个温柔的瞬间简直完全不符。 说憋着坏都属于是褒义了。 自从知道苏忧言的小猫死了之后,苏忧言都把它做成了标本永远留下来,她就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成为那个标本,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正常人谁这样啊。 右繁霜得到了正确答案,仰起脸真诚地看着顾姝笑,少女有一种自带的惹人怜爱的破碎美感,像是要碎掉,可是这一刻依旧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眼神温暖又明媚,像是要把全部的东西都献给对方。 顾姝被这种温暖又天真的眼神看得面颊微红,感觉自己好像被纯真地爱着,依赖着,相信着。 她努力想拔出来,却忍不住多看右繁霜一眼。 明明都是女生,可是却忍不住心动。 她好像有点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能拿下苏忧言了。 面对这样的眼神,很难不生出保护欲。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怎么能顶住这种诱惑。 所以,苏忧言顶不住。 顾姝忽然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挠了挠头:「你好漂亮。」 右繁霜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你也好漂亮呀。」 顾姝面色微红地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温柔,忧郁,诱惑,天真,这样的形容词竟然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苏忧言搂着右繁霜的肩膀,低下头温声道:「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 右繁霜看向他,那种眼神更真切热烈,是深爱对方的天真,她乖乖道:「好呀。」 不知道为什么,顾姝感觉这一幕…有点好磕。 一只坏得要死的大灰狼,努力在小白兔面前装温柔,想到他们两个的日常也是这样,就莫名带感了起来。 而苏忧言搂着她的肩膀,把她介绍给每一个朋友认识,始终手都没有离开过她,还慢慢游弋到了腰,握住她的腰和朋友们打招呼。 顾姝刚觉得好磕,往后退了一点,就撞到了一脸姨母笑,捧着脸看苏忧言和右繁霜的黎安。 听见他小声絮叨:「好想用胶带把他们绑在一起亲。」 顾p粉雷达响了:「你也觉得他们好配吧。」 黎安嘿嘿地傻笑:「超级配,好想看现场,狠狠绑在一起亲。」 顾姝也和他站在一起嘿嘿地捧着脸傻笑:「不如把我和繁霜妹妹绑在一起亲。」 黎安皱起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而他看向顾姝,顾姝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方道:「我也可以顺便把你和苏忧言绑在一起亲。」 黎安差点跳起来,黎安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到那个画面,不由自主地觉得浑身难受。. 救命,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东西啊。 右繁霜还没开口,陆盈就冷下脸:「我挑的人,我接的案子,罗律师未免管得太宽了。」 罗绶也针锋相对,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更多几份冷肃:「不让她参加是陆董的意思,陈氏就算了,但是jh我们得罪不起,态度一定要端正,像右繁霜这样的律师助理,不能协助律师,反而还会添乱。」 陆盈却冷笑:「罗绶,你未免太消息闭塞,念欢科技和jh有合作,而右繁霜是右董的千金,就算是洽谈的时候,右繁霜跳到负责人桌上唱歌,jh都不可能有任何意见。」 罗绶却冷冷扫了右繁霜一眼:「如果每个案子都要走后门的话,还当什么律师?不如去做门下走狗。」 周衫烨有点不敢置信罗律师能说出这样的话,肖骐和张礼宣也微惊。 只有右繁霜,面对这句话反而沉静。 第225章 这是我姐姐 右繁霜看着罗绶,语气依旧温柔:「罗律师,我来之前听说过陆氏有些人心胸狭隘。」 罗绶讽刺道:「你是想说我吗?」 右繁霜微笑,但她天真明媚的脸却有极度孤独下沉后的静谧:「我只是转述听到过的谣言而已。」 罗绶冷冷睥睨着她:「但我看你并不是这个意思。」 右繁霜微微笑着:「我是不是这个意思要看您,想必您也知道,打分不只是我们的律师和竞争关系的实习生打,还有陈氏的法务部,从竞争者到对方律师,我得到参与这个案子是靠的我自己,而不是后门,您这句走狗骂的是我,展现的却是您自己的本心。」 罗绶语气尖锐冷漠:「从我当实习生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犯过你这样的低级错误,更没有走过后门,我只不过挑明,你就心虚得胡乱泼脏水?」 肖骐和周杉烨都心道完了 不管今天这场架右姐吵不吵得赢,带他们的一级律师不喜欢右姐,右繁霜估计都很难在这里待下去了。 右繁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墨色粹寒,雪色清冷,可她的语气依旧温柔,甚至是温软,心平气和得更显得嘲讽:「但您现在就在犯低级错误,您在意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明明有成绩作为参考,您却偏偏说我走后门,您的注意点这么奇特,是不是因为您没有后门可走,没有办法当门下走狗呢?」 完全不像右繁霜会说的话,众人一惊,整个场面都剑拔弩张了起来。 可是面对这样撕破脸皮的话语,陆盈却噗嗤一声笑了。 肖骐和周杉烨都错愕地看向陆盈。 陆盈却是抱着胸慢悠悠道:「罗绶,小辈都看出来了你想当走狗无门而恼羞成怒,再纠缠下去就没有意思了,更何况右繁霜是我的学生,你拿我哥来压我,是不是忘了陆氏姓陆,我根本没有必要怕他。」 罗绶冷着脸:「是出于大局考虑,陆董才把右繁霜刷下来。」 陆盈却走近罗绶,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实际上是因为右繁霜是右媛的侄女,你才一味针对,你的嫉妒心最好收一收吧。」 罗绶一僵,肖骐和周杉烨都没有听见,右繁霜却听见了。 右繁霜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罗绶看向右繁霜的瞬间,右繁霜看起来却依旧温和:「罗律师,上次您故意告诉我是傍晚开会,提醒我买下午的机票,事实上中午就开会了,这样低劣的伎俩,何必用两次?」 一瞬间,不仅是肖骐和周杉烨张礼宣都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肖骐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那次右繁霜会和他们行程不一样。 原来不是提前去的,而是罗律师有意下绊子。 肖骐赶紧把那叠资料塞回给右繁霜:「我上次评分没有你高,你跟jh这个案子是理所应当的。」 罗绶被所有人看着,议论声乍起,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陆盈勾起唇角,细长妩媚的眼睛含笑看着她:「还不快走?还嫌还不丢人吗罗大律师?」 为难小孩子,有够难看的。 罗绶面色铁青地离开。 周杉烨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差点以为不能和繁霜一起了。 陆盈看了一眼周杉烨,又看向右繁霜:「好好干。 周杉烨和右繁霜同时应好,莫名有点可爱。 陆盈笑着,转身回了办公室。 周杉烨小声道:「原来上次是罗律师针对你,我听肖骐说那次,还以为是你提前行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肖骐也不敢想象,刚入行就被这样针对,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右繁霜却温暖地对他们笑笑:「没关系的。」 反而是因祸得福。 让她知道了有关于姑姑的更多信息。 陆董和姑姑是什么关系? - 周晚玉转着手上的戒指:「念欢科技那边已经松口了,右董似乎是服了软,以百分之五十的份额同意和我们重新签订合约。」 苏忧言心里清楚,虽然是服软,实际上却是彻底得罪了老丈人。 今天晚上的晚宴给苏劲松寄了邀请函,却没有给苏忧言寄,也是在表明态度。 但没有邀请函,苏忧言反而更想去了:「想办法搞一张邀请函。」 周晚玉微微低头:「好的。」 - 句芒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品牌的模特穿着高定礼服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让她直观地欣赏每一件礼服上身的美丽。 她没想到她一通电话打下去,右胜庭的秘书就直接把她带到了这里。 而品牌方的管理人员戴着白手套,微微躬身含笑道:「句小姐,请问在这十二件里,您有看中的吗?」 句芒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这些礼服的均价大概是多少啊?」 管理人员恭敬道:「这些礼服的价格都在百万左右。」 句芒差点没打翻手里的咖啡,她不敢置信道:「…是一件就百万吗?」 管理人员笑着:「是的,待会儿还会配上合适的珠宝首饰,不止有礼服。」 句芒震惊了,更加局促不安。 对方还追问道:「如果对这些不满意的话,您还需要看看别的吗?」 句芒连忙道:「不不不,先让我想一下。」 左施意识到她的不安,立刻弯下腰,认真劝道:「您不用担心,董事长会买单的,今天晚上的晚宴您只需要艳压群芳就够了,而且承欢小姐也会和您一样从这里面挑选的。」 句芒却反而找到了突破口,连忙道:「那要不就等霜霜来了之后再挑吧,我不急。」 左施看句芒有些局促的样子,想来是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犹豫了一下,应道:「好。」 过了好一会儿,右繁霜才拎着袋子姗姗来迟。 句芒看见右繁霜进门的那一刻几乎是得到了救赎,连忙道:「霜霜,我在这里。」 右繁霜看向句芒,露出温暖地笑:「姐姐。」 右繁霜第一次叫姐姐,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叫姐姐。 句芒愣了一下,露出了欣慰和愉悦的笑意。 那股局促不安都陡然消散。 第226章 苏忧言傍富婆 句芒温声道:「我们挑礼服呢,你还没有看过,快过来和我一起挑。」 右繁霜的笑温软又乖巧:「好呀。」 右繁霜走到句芒旁边坐下,句芒局促的心才微微安定下来。 右繁霜忽然听见很小声的私语:「霜霜,我刚刚听他们说一件都要上百万,好贵呢。」 转头一看,句芒的眼睛落在前方,像是很专注地在看礼服,嘴唇只是微微动了几下,一点也不会猜到她在说话。 而右繁霜看着她侧脸的时候,又听见了句芒的声音:「虽然是爸给钱,但我还是不舍得买,就这么一件衣服够我打不知道多少年的工了。」 在场的人只有右繁霜能理解她的局促不安,也只有右繁霜能听见她不敢大声说出来的话语。 更何况,句芒的身世都还存疑的情况下,就更不敢轻易接受这些贵重的东西。 更何况,一件高定上百万,不否认有工匠的努力,但很大程度上是品牌溢价,换个人就不能穿了,不像珠宝这种东西是保值的,当然更让人不安。 听见句芒压低的声音,右繁霜莫名地感到心疼。 右繁霜忽然道:「要不停一下吧。」 管理人员立刻让展示衣服的模特们停下来:「您有什么需要吗?」 右繁霜坦然道:「品牌的衣服是能借的吧?」 管理人员含笑:「当然是可以的,像是大牌明星等等,他们出席盛典红毯晚会之类的活动都经常从品牌借衣服。」 右繁霜微笑道:「这一次我们不太想直接买,一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虽然是高定礼服,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完全贴合我们尺寸,正常的高定礼服应该是我们挑选完款式之后几个月才能拿到量身定制的礼服,我觉得直接买性价比太低了,二是时间仓促,我们也只穿这一次,只是应急,很难挑到称心如意的礼服。」. 管理人员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想借?」 右繁霜点头:「但是待会儿配的珠宝我们会买下。」 右繁霜明显听到句芒松了一口气,管理人员也松了口气。 如果是别人说借,肯定是不行,问题这两位都是右董的千金,就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会是长期客源,右董本人的西装和配饰也经常从他们的品牌里定制,就算不考虑两位千金,右董本人都已经是高级vip,和普通的客人当然不一样。 管理人员很快给出了折中方案:「这些展示的礼服里不全部是可以借的,要不我们撤去不能借的部分,再为您展示一次?」 右繁霜的笑温和:「好。」 这一次,句芒整个人放松下来,终于敢挑了,为了遮住腿上的胎记,她挑了一件湖水蓝的长款礼服。 丝绸的缎面波光粼粼,像是真的裁了一段湖绿的春水做衣服,走起来像是风里翻卷的云雾,被裹挟在碧色的春绿里,再加上明眸皓齿,整个人都有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活力美感,和句芒本身坚毅活泼的气质很贴合,礼服把句芒的气质生生拔高了起来。 她穿着出来的时候,右繁霜和左施都眼前一亮。 句芒有点不好意思:「还行吗?」 右繁霜真诚道:「芒果穿很漂亮。」 左施更是被惊艳了:「您今晚一定艳压群芳。」 右繁霜也嘻嘻道:「对,芒果今天晚上肯定是最惊艳的那个。」 句芒安心了,后来换掉那件礼服去挑珠宝的时候,句芒小声问右繁霜:「霜霜,你怎么知道高定礼服都是几个月才取的?」 右繁霜纯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含笑道:「都是从阿言那里学的呀。」 句芒这才想起来,苏忧言就是奢侈品品牌 出身,霜霜天天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太正常不过。 她暗自庆幸,还好霜霜懂这些。 句芒又小声追问道:「刚刚挑礼服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挑?」 右繁霜把手里的袋子给她看:「衣服我已经带过来了,这件衣服对我来说更有意义。」 句芒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看见了一抹烟绿,她了然:「原来是这样。」 早知道她也带自己贵一点的衣服来了,不用那么尴尬。 - 而另一边,临近傍晚,右胜庭的别墅后花园就已经三三两两有宾客到来了。 礼宾人员端着盘子穿梭来穿梭去。 众人随意找地方坐下:「我记得可从来没有听过右董的什么千金,怎么这一下还有两位?」 「我只知道很早以前走丢了一个,估计就是因为这个,也不让另一个露面,找到了走丢的那个之后,才同时公开。」 「那都该成年了吧?」 「说不定就是成年了也确定联姻了,今天正好一起宣布。」 一个年轻千金拿着酒杯笑了笑:「那可未必,说不定就是今天亮个相,好钓金龟婿。」 顾姝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论起金龟婿,在座还有哪个比苏忧言出身更好? 而且念欢科技的千金本来就是顶级豪门了,虽然是暴发户,但身价这一项上,可不需要钓什么金龟婿 论起ict品牌,念欢也是国际上无可取代的一家。是全球领先的信息与通信技术解决方案供应商,名气鼎盛,主营it无线电微电子通讯等产业,最近研制出来的新芯片已经走在了国际前沿,一年的净利润就过千亿,国内市场也是被念欢抢占了大头。 虽然右胜庭本人很接地气,形象很亲民,但右胜庭千金的层次可一点都不接地气。 昨天收到请柬,看到千金名字的时候她还很惊讶,有意问了苏忧言,苏忧言说是,她才敢确定。也才知道右繁霜居然是念欢科技的千金,可以说是真正的大小姐,不说别的,起码就压了黎氏一头。 之前还听说黎氏想和jh联姻,这不是搞笑呢么?对手是念欢科技,起码也得是立兴科技的千金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有话语权。 不过很可惜,立兴科技没有千金,只有一个儿子,还不搞gay。 念欢势头这么猛,未来资产翻几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明明就是苏忧言傍了个富婆。 要不是苏忧言他们的事情还不打算公开,她肯定要狠狠反驳回去。 第227章 茉莉与晚玉 夜幕将至,宾客也到得七七八八。 陈晏岁还是拿走了邀请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明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无论做什么都是丢人现眼,还是忍不住来这一趟。 陈伯晋有意又和右胜庭要了一张,他虽然希望陈晏岁能追到念欢的千金,但他更想借此机会和右胜庭攀关系。 毕竟陈晏岁追过他的两个女儿,以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晚宴上,名流觥筹交错。 「李总好久不见,这是千金吧。」 被打招呼叫住的李总爽朗地笑着:「是是,带她过来认识一下右董的千金,都是小姑娘,肯定有共同话题,平时约着逛逛街做做spa,很快就熟了。」 那位李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不是也能和右董拉近关系嘛。」 对方了然,对视一眼,中年男人们油腻地哈哈笑起来。 而不远处,陈伯晋和来来往往的众人谈笑风生,陈晏岁也被他介绍给那些企业家们。 「犬子陈晏岁,现在在国大念书,说起来,和右董千金还在一个学校里,来,和伯伯们打个招呼。」 陈晏岁兴趣缺缺,却还是带上勉强的笑意打招呼。 众人错愕:「右董的千金也在国大念书?」 陈伯晋笑:「何止,两位千金都是大才女,一个在华大一个在国大,一个是小岁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 众人惊讶不已。 居然都是顶级名门大学出身,那右胜庭真是教女有方啊,真是藏得够深的。 众人想到这,越发羡慕陈伯晋,既然两位千金都是陈伯晋小儿子的同学,那陈伯晋肯定是近水楼台,和右董关系很亲近。 就现在看也知道,陈伯晋居然知道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内部消息。 他们连右董实际上有两位千金都是刚刚知道的。 那陈晏岁岂不是有很多机会接近右董的千金? 两个未嫁的女儿。 陈伯晋也真是运气好啊。 - 苏劲松看着邀请函,最后还是放下了:「拿去给苏忧言吧,难为你,要邀请函要到我面前。」 他腿脚不方便,去了还要应付众人的奉承,过于喧宾夺主,还是不去的好。 周晚玉立刻给苏忧言发消息,却没想到,苏忧言回她已经拿到邀请函了。 速度太快,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 但是放在苏忧言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毕竟他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 周晚玉迟疑道:「苏董,小苏总已经拿到邀请函了。」 苏劲松闭上眼睛假寐:「那就你拿着去吧。」 周晚玉看着苏劲松,语气凝重:「您知道的,我没有身份去。」 苏劲松不理她,依旧闭着眼睛假寐。 周晚玉把邀请函轻轻放在桌上,轻声道:「爸,您比谁都清楚,就算是苏涛去,我都不会去的。这么多年,我待在您身边,不是为了身份,只是为了茉莉,只因为她临死都在念叨你的安危健康而已。」 苏劲松的眼皮一颤。 每当周晚玉说这种话的时候,他心里的愧疚总是升起,可他别无他法。 周茉莉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 年轻的时候,他和周茉莉两情相悦,都到了两家已经说完亲,选好日子准备成婚的地步。 奈何苏忧言的奶奶给他下了套,故意在他去谷仓看粮的时候,让人从外面反锁,硬生生关了他一夜。 结果第二天有人来开门的时候,苏忧言的奶奶 不知道从哪里衣衫不整地冒出来,非说他碰了她,他百口莫辩,还被人打了一顿,苏忧言的奶奶家里在当地也算有权有势的,那个时代又特殊,带着人随意抄家,甚至冤枉好人活活把人斗死。qo 周家不敢惹事,就立刻拒了婚约,那时玉山破落,已经没什么钱了,他借遍了亲戚。跑了二十多里去买回那对茉莉耳坠,只是想求见一面赔罪,可是他跪了一天一夜,她闭门不见。 那时离他们原定的婚期只有一天,苏忧言的奶奶像是有意,故意把婚期定在了他和周茉莉的婚期当天,像是想逼死他,也逼死茉莉。 他本来不知道周晚玉的存在,直到周晚玉十六岁那年,已经病入膏肓的茉莉带着晚玉来见他,他才知道还有这个女儿的存在。 就差三天。 就差三天,这个孩子可以有父亲,可以名正言顺。 他恨当时年轻,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就年轻气盛地冲动。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 到现在,他依旧宁愿没有这个孩子,也不愿意茉莉带着这个孩子背井离乡,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当年,他不知道晚玉的存在,后来蹉跎了几年,也终于认了命,老老实实地和苏忧言的奶奶过日子。 毕竟那个时代,结了婚就是过一辈子,不会有离婚的想法。 那些年,他不甘,可是茉莉比他过得更难,却从来没有说过不甘,要不是病入膏肓,估计都不会让他知道晚玉的存在。 晚玉是他的幸运,却是茉莉的不幸。 苏劲松想到过往,深深叹了口气:「去吧,就当是去看着你侄子,毕竟是右胜庭的晚宴,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来。」 周晚玉僵了许久,才从桌上再拿起那张邀请函:「是。」 - 暮色四合,别墅中衣香鬓影,出入名流。 知名的企业家带着自家的千金公子和合作对象谈笑风生,已经转幕后操纵资本的知名影视明星穿梭其中,知名的大律师和文学家艺术家们三五成群坐着讨论学术。 右胜庭几乎是把自己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来。 这些人在各自行业内都是精英,都被请来见证念欢科技千金的首次露面。 灯光华丽,装潢优雅,楼下和小花园里的人说说笑笑,句芒往楼下看了一眼,看见那么多人,莫名地紧张。 她看向穿着旗袍的右繁霜:「霜霜,你不紧张吗?」 右繁霜也过去,趴在窗上往下看:「哇,好多人啊。」 她的胳膊架在高高的窗上,脚悬空地摆了摆。 第228章 设计师右春生 而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右繁霜和句芒齐齐看过去。 句芒紧张道:「请进。」 右胜庭开门,穿着考究的西装,顶着大大的肚子和小巧的领结出现在两个女孩面前。 右繁霜从窗台上松了手,小高跟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笃一声。 她静静地看着右胜庭,右胜庭看向她,却忍不住眼眶发热。 一转眼欢欢都这么大了,亭亭玉立,是个小淑女。 比她妈妈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十倍。 句芒却明显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您来了。」 右胜庭闻言,才意识到另一个女儿还在场,他连忙擦了擦眼泪:「是,爸爸来带你们下去。」 右胜庭尽管对句芒很是陌生,可是他还是在努力做到一视同仁。 虽然这个女儿他从前没有见过,但血缘关系骗不了人,千真万确就是他的女儿。 对这个女儿他亏欠更多,毕竟欢欢他还带过,可这个孩子从小就是孤儿,从没有经历过一天的父母养育。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不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但好在经过这么多年自生自灭,这个女儿却依旧好好地来到了他面前,是上天的馈赠,让他不仅找到了欢欢,还找到了另一个遗失的女儿。 往后她们都不用东奔西跑地受苦,那种没有家人独自咬牙拼命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右胜庭从兜里掏出两张卡来,递给右繁霜,右繁霜却只是看着他,而没有接。 右胜庭立刻反应过来,动作笨拙地转而递给了句芒:「平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打电话告诉爸爸,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刷这张卡,不用顾忌花多少钱,也别再为了一点点钱拼命了。」 句芒踟躇着,看了右繁霜一眼。 右繁霜被她那一眼看得莫名心酸,这个家里,只有她知道句芒过得有多难,也只有句芒知道她当初有多一蹶不振,甚至了无生机:「芒果,接吧,爸是希望你过得好。」 右胜庭听见右繁霜那一句爸,眼泪花瞬间就蹦出来了:「是,爸爸希望你们过得好,不要再吃苦飘零了。」 句芒还是踟躇。 他红着眼看着两个女儿:「拿着吧,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随时都能回来,爸爸已经布置好了你们的房间,是两个阳光房,挨在一起,光线特别好,也特别大。有什么想添的都告诉爸爸,爸爸替你们添,如果不喜欢装修风格,爸爸立刻让人重新装。」 句芒这时才怯怯地伸出手去接那张卡,鼻头莫名酸楚,小心翼翼地道:「谢谢爸。」 右胜庭听见两个女儿都喊他爸了,内心的欢喜和感动决堤,不禁泪盈于睫:「这是爸应该做的,往后想要什么,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爸爸。」 右繁霜看着右胜庭,却愈发想起右春生。 那时她不断地换幼儿园,在店里坐的阿姨们说爸爸一定花了很多钱。 她那时虽然不懂花了很多钱是个什么概念,却也知道一直换幼儿园对爸爸来说是很辛苦的事情。 所以,有一天要上幼儿园前,她和爸爸说不换幼儿园了。 但是爸爸却艰难地顶着大肚子蹲下来,摸着她的脑袋说,就算是让爸爸把店卖了,爸爸也一定会让霜霜找到合适的幼儿园,让霜霜交到好朋友。 所以后来她和芒果交了朋友之后,爸爸会那么开心,而且对芒果也无比照顾,芒果交不起学杂费的时候,爸爸也会帮芒果交,天天接她们上下学,别人看到都会说春生,你两个女儿啊。 每次爸爸都笑着说是。 现在,有另一个父亲同时照顾她和芒果,以顺理成章的名义。 看着右胜庭如出一辙的温暖笑容,右繁霜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好像回到了过去。 右胜庭注意到右繁霜身上的衣服,不像是礼服,小心翼翼道:「欢……霜霜,你怎么没有挑礼服?」 右繁霜轻声道:「这是我养父生前设计的,他把我捡回去之后一直对我很好,今天我想让他也见证。」 右胜庭的心微微失落了一瞬,却生怕被女儿们看出来:「也好,让他也看看,也不负这么多年他对你的照顾了。」 可是他的笑却有几分牵强。 这么多年,终究是缺席了女儿的成长,有了旁人取代他的位置。 楼下的宾客已经到齐,甚至比预期到的还要多,幸好右胜庭的别墅大,又附带一个宽阔的后花园,不管来多少宾客都坐得下。 众人谈笑间,右胜庭已经领着他的两个女儿下来。 「下来了下来了。」 「你看,右董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方向,一瞬间风都似乎静了静。 右胜庭带着两个女儿款款而来。 他带着从未见过的开怀笑意。 更吸引人目光的,是他身边两个标致的年轻女孩。 一个气质坚韧明丽,像明知会散却仍旧盛开的蒲公英,一袭湖绿的长裙温婉灵动。 另一个沉静天真,清冷如霜的浅绿旗袍穿在她身上,像极了一朵横斜着忽然越入窗台的玉兰花,伴着忧郁的烟雨,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她斜绑着一根辫子放在胸前,再没了其他装饰,她的美不是一目了然的,会让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明明打扮更简单也没有什么珠宝点缀,却格外让人想一直看下去。 而且像是有意让妆,去突出另一位。 众人联想起请柬上的两个名字,一个随着右胜庭姓,另一个没有。 大家都猜,随着右胜庭姓的那一位应该是一直养在膝下,另一位应该是刚刚找回来还没来得及改姓。 想必让妆的,就是一直养在膝下这一位。 气韵像静谧无争的一片碧湖,的确像以为宠辱不惊,养尊处优的千金。 另一位也美,却更像是挣扎而生的春色。 众人笑着,拿着酒杯围上来:「恭喜右董找回千金啊,两位千金都是美人。」 有宾客好奇道:「不知哪位是繁霜,哪位是句芒?」 右胜庭头一回如此骄傲,被众人围着,他笑着拉过右繁霜:「这是繁霜。」 他又拉过句芒:「这是句芒。」 众人了然,不禁赞扬。 「真是漂亮。」 「两位千金都这么漂亮,好难得啊。」 「右董,你好福气,两位千金都是亭亭玉立。」 右胜庭露出了有些骄傲的笑意:「哪里哪里。」 有和右胜庭相熟的朋友拉着右繁霜的手,一手珠光宝气的戒指,调侃道:「这个做我家儿媳妇正好。」 右胜庭连忙把右繁霜的手从那个阿姨手里抽出来,还看了一眼右繁霜的脸色,赶紧笑着解释道:「霜霜有男朋友了。」 那个阿姨就喜欢右繁霜这个沉静乖巧的样子,遗憾道:「哎呦,这可真是。」 右胜庭笑起来,带着右繁霜和句芒,给她们两个介绍自己的朋友。 「这是王伯伯,那个很出名的家电品牌就是王伯伯创办的。」 句芒有点印象,试探道:「是那个空调品牌吗?」 王伯伯拿着酒杯爽朗地笑起来:「没错,我们家就是做空调起家的,现在正和你爸爸合作搞联名智能家居,只要是你 爸爸公司的电子产品都能操纵我的家电,想开洗衣机开窗帘躺在床上喊一声就可以了。」 句芒真心实意道:「久仰您的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王伯伯爽朗地笑起来:「胜庭,你这个女儿会说话,有空带来家里坐坐,我老婆肯定喜欢。」 右胜庭笑得嘴角就没下来过:「一定一定,到时候可要备几瓶好酒,我们哥俩喝一个,好久都没有喝过了。」 王伯伯笑:「那是自然。」 周围拿着酒杯笑的人太多,句芒和右繁霜一时间都花了眼。 而右胜庭一个一个地介绍给她们。 「这位李叔叔是做证券的,和国内最大的证券公司长歌证券不相上下。」 「这位阿姨是做珠宝的,叫小梅阿姨好。」 右繁霜乖乖道:「小梅阿姨好。」 句芒也跟着叫阿姨好。 这就是刚刚想让右繁霜做儿媳妇的那个阿姨。 披着披肩也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笑着,看右繁霜:「哎呦真漂亮,这小姑娘有眼光,旗袍多好看,多衬人,不过穿旗袍怎么能没有手镯呢。」 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阿姨就当场就把手上春带彩的手镯褪到了右繁霜手腕上,少说七位数。 还笑得双下巴都出来了:「好看,真好看,经常来阿姨公司玩,阿姨的工作室里有好多漂亮的项链手镯,今天这个还不够合适,改天再来,阿姨再给你挑个合适的手镯,适合年轻人。」 右繁霜不敢要,连忙要推拒。 右胜庭却笑说:「小梅阿姨给你你就拿着,小梅阿姨才不缺这点。」 小梅阿姨嗔怪地笑:「真是的,我是跟你姑娘说,你可别惦记我的东西。」 小梅阿姨说着,又把脖子上帝王绿的无事牌摘下来,塞到句芒手里,句芒猝不及防。 小梅阿姨呵呵地笑着:「快拿着,小梅阿姨最不缺这些,这都是刚从缅甸公盘弄回来的石头,切出来没多久,还没开价,你们就戴着玩,阿姨那里有得是。」 句芒拿着那块无事牌,一看那满绿到毫无瑕疵的牌子,都觉得烫手,不敢用力拿。 而小梅阿姨拉着右繁霜,赞扬不止:「哎呦这身旗袍真好看,又不老气又有气质,像是画里出来的一样,是哪个设计师画的?到时候小梅阿姨找他定制个十几件来。」 右繁霜的心微沉,却终于能带着笑提起亡父:「有个新品牌叫hoar,用了他所有的设计,到时候您就能看见这个设计师的所有作品了,虽然他封笔不再设计,但您可以在hoar里看见他的作品,旗袍也有不少。」. 小梅阿姨满脸带笑:「好,到时候阿姨一定去给这个设计师捧捧场。」 第229章 隐秘相爱 而右胜庭的介绍还在继续:「这个顾叔叔家里开动物园的,本人还是博物馆的馆长。」 那位顾叔叔笑:「想看动物就来叔叔这里,叔叔这里什么都有,老虎狮子长颈鹿,干尸神龛青铜器。」 右胜庭故意假装生气:「去去去,别和我闺女说这个,你那些干尸留着自己看。」 顾姝跟过来,响亮地喊了一声:「爸!」 右繁霜惊喜道:「顾姝姐姐。」 右胜庭和那位顾馆长都有些惊讶。 「你们俩认识?」 顾姝跑过来挽着右繁霜的手臂,自来熟道:「认识认识。」 苏忧言那个坏胚死帅哥的老婆,怎么可能不认识。 帅是顶级的帅,坏也是顶级的坏。 顾馆长和右胜庭也觉得是意外之喜。 顾馆长笑:「那就好,以后多把繁霜带来家里坐,小芒也来。」 句芒羞涩地应好。 而顾姝凑近右繁霜小声问:「你老公怎么不来?是怕被揍吗?」 话音刚落,就见不少人都看向了前方。 晚宴的明亮灯光之下,一个年轻男人款款而来。 极其俊美华丽的眉目,面庞流利干净的线条如刀砍斧凿般精致利落,鹤眸薄唇,鼻梁高挺如峻峰。考究的枪驳领西装,身材高大挺拔标志着有力,明明长相盛气凌人又高不可攀,偏偏今夜他周身气度松弛,气质清贵,更像慵懒的年轻狮子。 众人一惊,却有人连忙拿着酒杯上前套近乎:「苏总,难得一见。」 「不知上次提的合作案,jh有没有考虑的余地?」 苏忧言难得的温和:「还在讨论中,如果有结果,会给李总答复。」 那位李总喜笑颜开。 而右胜庭也看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他的便宜女婿。 他记得,他没有给苏忧言寄请柬。 而此刻,请来的钢琴家和小提琴手已经开始奏开场舞的乐曲。 右胜庭收回视线,还没伸出手,右繁霜就道:「您和姐姐跳开场舞吧,我跳得不好怕丢脸,姐姐的交谊舞跳得很好。」 乐曲声越来越大,人声都有些听不清。 众人已经开始随着乐曲声鼓掌,右胜庭看看两个女儿。 无论如何都是只能和其中一个女儿跳。 既然这样,不如听霜霜的。 右胜庭顶着大肚子,句芒紧张地挽住了右胜庭的胳膊走向人群中间。 而苏忧言毫无停留地走过来了,就停在右繁霜面前,他薄唇含笑:「右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右繁霜微微张开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她愣愣道:「当然…」 苏忧言一把揽住她的腰,右繁霜吓了一跳,听见乐曲声才发现苏忧言是在接鼓点。 同时听见了他轻得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霜霜,如果在你爸面前和你接吻会怎么样?」 右繁霜错愕地看着他。 苏忧言含笑,一双眼睛依旧含情脉脉,温柔似水,可薄唇一张一合间却吐出让她慌乱的话:「霜霜会生气吗?」 「还是说,看我们接吻的爸爸会更生气一点?」 苏忧言的眸子温柔,可他的话一点也不温柔,甚至带着恶劣的侵略性。 右繁霜差点没摔下去,要不是苏忧言稳稳托着她,恐怕就要出丑了,可即便如此,她的步子都错乱。 而苏忧言握着她的腰,舞步轻慢下来,却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话:「霜霜,我好想现在吻你。」 右繁霜慌乱得踩了苏忧言 一脚。 可他的眼睛依旧温柔含情地如流淌着柔水,定定地看着她。 听力灵敏对平时的右繁霜来说是困扰,容易被噪音吵到。 苏忧言反而恶劣利用这一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说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反而显得她灵敏的听力,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似的,能不为所有人所知地和苏忧言交缠。 右繁霜的心脏砰砰地乱跳:「阿言,你是不是生气了?」 阿言从来不会这样的。 肯定是她那么迟才给阿言邀请函,阿言心里很难受才口不择言。 而苏忧言的手却用力一握她的腰,坚硬的戒指在她腰际一滑。 和右繁霜手上的不是同一对。 她戴着百合的那对,苏忧言戴着蔷薇的那对。 却是他故意的。 不是同一对的戒指,但同对戒指的另一只都属于对方,这样隐秘又紧密相连的相爱,让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在大庭广众之下贴合着他们不公开的关系,薄唇之下,是隐秘的纠缠和情欲。 考究精致的西装枪驳领与森冷的高脚杯流光之中。 苏忧言随意地仰头,故意露出华贵枪驳领下,脖颈的一点点痕迹。 昨晚断片的记忆猛然冲击了右繁霜。 哪怕她没有看见全貌,也知道那是一个牙印,是她昨天晚上被叫着承欢而被迫承欢时带着眼泪咬的。 他的表情平淡,可是薄唇间却依旧溢出一句让人害羞的问句, 「霜霜爱我吗?」 右繁霜的视线不自觉左顾右盼,扫过周遭,紧张地从唇边吐出了那个无数次停滞在舌尖的字:「爱。」 苏忧言却不准备放过她: 「霜霜想要我吗?」 右繁霜的耳根悄悄红起:「不行…」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为什么不行?」 右繁霜紧张得扶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有点发抖:「阿言,别说了。」.z.br> 苏忧言却接着舞步变换的动作,有那么一瞬,占有欲极强地紧紧把她搂进怀里。 右繁霜浑身发软。 而苏忧言搂住她的腰,极其有力地托住了她,不让她滑下去。 右繁霜感觉自己要跳不下去了,整个人好像都不受控制,两腿发软,心跳也加速起来,偏偏阿言的心跳无比镇定又有力,控制力极强地把握住了她。 苏忧言适时停了下来,他的笑如此漫不经心又勾人,薄唇一张一合,是看似暧昧却忽远忽近的语气: 「右小姐,幸会。」 右繁霜心跳未定,整个人都还缓不过神来。 而苏忧言直接抬步走了。 众人一开始看见苏忧言邀请右繁霜跳舞,还以为念欢的千金入了苏忧言的眼,没想到跳了半支舞就走了。 还好还好。 而右繁霜以为是自己一直不回应苏忧言,苏忧言生气了。 她连忙追上他的去路。 却在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忽然被拽了进去摁在墙上。 第230章 只属于他 楼下人声鼎沸,与乐曲声揉在了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楼上苏忧言摁住了右繁霜,微凉的薄唇压在了朱唇上。 右繁霜紧张得说话声都发抖:「阿言…你没关门。」 而门半掩半开着,苏忧言却故意伸手把门全部打开。 右繁霜吓了一跳。 外面的人走动着,随时有可能路过。 而苏忧言却在房门大敞的情况下把她摁在墙上,低头要吻她。 右繁霜吓得不轻。 苏忧言看着她像惊弓之鸟的样子,觉得格外可爱,眼神暧昧又含着喑哑的火光盯着她。 终于是放过了她,伸手把门关上,随手锁上了房门。 看见苏忧言锁房门,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但苏忧言却摸她身上那条裙子:「霜霜怎么穿这条裙子?」 右繁霜整个人都莫名颤栗。 苏忧言的声音带着磁性,低沉得性感又危险:「这条裙子只能穿给我看的,为什么也穿给别人看?」 苏忧言凑近她几分,恶劣地装着可怜,语气却如含着机锋,薄唇的一张一合像是催命的符,紧紧逼问:」我特意把旗袍往上开了三寸,霜霜怎么能穿着它出来见别人?」 右繁霜紧张得一直咽口水,还没说话,苏忧言忽然拽着旗袍的开缝直接把旗袍撕开,华贵的布料猛然被撕开,华丽之下藏着只有他见过的旖旎风景。 右繁霜陡然感觉到一凉,下意识钻进他怀里,小傻子用拙劣的话语笨拙地哄着他,却带着一点点努力压制的哭腔,软软的,有被人侵略过的瑟瑟发抖:「阿言,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穿出来了。」 她纤细又柔软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像是有些害怕,却又极力亲近他,害怕他但是又爱他。 这种感觉让人血液沸腾。 苏忧言没有伸手搂她,却任凭她紧紧抱住自己,她太柔软,像只小动物,猫或是兔子,白白的,软绵绵的。 和男人的硬朗恰好形成对比。 他太喜欢小傻子主动抱住他的感觉,明明害怕却亲近他。 与她此刻风光形成对比的是她单纯又无辜可怜的话语。 右繁霜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想顺他的毛:「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阿言,你生气了,我好害怕,只有你对我最好,你别生气好不好。」 苏忧言故意不理她,想多听会儿小傻子哄他。 她似乎发现了这样哄他没有用,抬起头来,明明被冷落,一双纯真的眼睛里依旧是蓬勃爱意,依旧是一见到苏忧言就会有的暧昧和沦陷,她踮着脚,仰起脸,用最拙劣的方式安慰他:「阿言亲亲。」 苏忧言故意不亲她。 而右繁霜扒着他的脖子,努力踮起脚去吻他的薄唇。 她太费劲,苏忧言看着她很努力却只能亲到一两下的样子,眼神越发幽深,他微微低下头,却不吻她,而右繁霜踮起脚终于能碰到他的唇,把自己全部都沦陷进去。 小傻子的吻天真又充盈着爱意,温柔得要命,似乎是怕用力一点都会亲坏他。 苏忧言格外耐心,耐着性子让她这么亲。 而苏忧言不一样,苏忧言从五六年前第一次吻她就伸舌头顶她,她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接吻,他哄骗她说,她也一样爱他,于是小傻子就信了,由着他做什么她都不反抗。 重逢没多久他就趁着小傻子情热又不舍,问她属不属于他,于是完全得到了她。. 他从来不懂什么是克制,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小时候,身边的人比他还更早意识到他的心脏病, 连佣人分蛋糕的时候,都会把那块更大的分给苏承颜,因为确定他命不久矣。 他十岁的时候养过一只猫,苏承颜有意和他抢,但是有爷爷出面,苏承颜没有得到,于是,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苏承颜把他的猫溺死了。 然而,苏忧言却面色冷漠地让人捞起来,然后,亲手把猫剥皮,做成了标本,在相册里永久收藏起来。 就算是死了,也是他的。 可是,全世界只有右繁霜,对他毫无提防,完全敞开地让他侵略。 这是一块完全属于他的小蛋糕,完全属于他的小猫。 是真正完完全全只属于他的,只爱他,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她完全不害怕他的阴鸷,甚至从来不会因为他的心脏病而看低他。 她只会捧着她觉得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东西,像只小笨猫一样跑过来,满心满眼都是他,甜甜地叫他阿言哥哥,把手里的东西捧给他。 可那只是很普通的小饼干,很丑的千纸鹤和甜得发腻的糖果 连她完全不懂什么是爱情,却被他强吻的时候,她都不会拒绝或推开他。 甚至愚蠢又天真地相信,阿言就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 他有时会觉得可笑,可是看见她那样完全相信又毫无防备的眼神,他会忍不住想装一装,不愿意破坏自己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 本来,他从来不会忌讳任何人的目光,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受够了那样异样的眼光。 可是为了她,他却忍让,忍让到忍无可忍,都差点忘记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擅长伪装又擅长利刃杀人。 从一脚把苏承颜当猫一样踹下湖,却装自己被推进湖开始。 到利用苏承颜的不甘,直接把苏涛送了进去。 一对那样好的父子,为了权力,轻而易举就分崩离析,真是笑话。 当初,苏承颜把他的猫溺死,他渴望苏涛主持公道的时候,苏涛却说一只猫而已,转头就走了,现在,希望苏涛也能毫不在意地说,不过是锒铛入狱而已。 右繁霜垫脚垫得站不住了,有点打颤,苏忧言才托住她的腰,让她能继续那样溢满傻气地吻自己。 右繁霜注意到苏忧言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她搂住他的脖子,一双眼睛充盈着暧昧又温暖的爱意与仰慕:「我就知道阿言不会一直生我气的,阿言对我最好了对不对?」 明明她裙子都被撕了,却好像完全没被伤害过一样,继续傻傻地相信阿言全世界最好。 苏忧言脱下外套裹住了她,一双眼睛含着晦暗像是想把她拆解入腹,却依旧如水一般温柔:「霜霜说得对。」 第231章 你是我的 苏忧言的语气缓慢却藏着危机:「可是霜霜为什么怕我生气?」 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更咽就涌上来:「我怕你不爱我了,世界上你最爱我,没有人要我的时候,只有你要我。」 只有阿言在,才感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现在的一切都太虚幻,她完全不适应,会有这些随时都会烟消云散的感觉。 也只有阿言会一直尊重理解她。 苏忧言面色微松,却依旧带着些晦暗:「霜霜怕我不爱你,是因为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最好?」 右繁霜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只有苏忧言,暧昧得仿佛他就是她的世界中心:「是因为我爱你。」 苏忧言被她那双充盈着爱意的眼睛看得一股电流从脊骨里窜过,楼下觥筹交错人影交叠,他却想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 她每次说爱他,都让他莫名地兴奋,血液都因为她一句爱而沸腾起来。 她态度越软,他的冲动与之相反。 苏忧言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缠绵地吻她。 右繁霜听着楼下的声音,此刻唯一想干的事情,却是和苏忧言亲近。 她都会被这个想法羞耻到,可是却忍不住想陷进他的怀抱和吻里。 安静得只听见两个人心跳的房间,却忽然有人敲门,吓得右繁霜在苏忧言怀里一抖。 门外响起右胜庭的声音:「霜霜,你在里面吗?」 右繁霜看了一眼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又扫了一眼房间,装潢很少女,她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右胜庭给她和句芒安排的两个房间之一,难怪会找到这里。 她赶紧回应:「我在里面,衣服纽扣坏了,我想弄一下。」 右胜庭听见回应,放下心来:「衣柜里都是给你和姐姐买的新衣服,可以挑一件换,就不用穿那件坏掉的衣服了。」 右繁霜连忙要应好,苏忧言却恶劣地摸着她的腰和后背,右繁霜下意识一抖,声音都微抖:「好。」 右胜庭注意到了,有些担忧:「晚上冷,多穿一件外套再出来,不要感冒了。」 苏忧言却吻她的脖子,右繁霜浑身一紧,整个人都绷住了,却竭力如常一般回应:「…好,我知道了。」 苏忧言低低地笑起来。 右繁霜看着他俊朗的脸,却用力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温软:「阿言不生气了吧。」 苏忧言不答她,却把她搂进怀里,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每一道缝隙,紧紧地和她拥抱,和女人的安全感相对的是男人的拥有感,完全将一个女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时,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苏忧言的声音暧昧:「霜霜是这辈子只爱我吗?」 右繁霜被他搂着,用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嗯。」 苏忧言紧紧搂住她。 真好。 右繁霜怯怯道:「阿言,我头发乱了。」 苏忧言微微松开她,才发现她的头发确实乱了。 他抱着她起身,拆掉她原先的发辫重新给她编,修长的白皙手指穿梭过浓密的墨发,耐心又细致地替她编好。 像还在医院时那样,她在他的病床上醒来,抱着大白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苏忧言就会过去帮这只单纯的布娃娃梳好头发,一开始还不熟练,后来渐渐就编得越来越好,能梳的发型也越来越多。 她坐在床上看书,他就把她环在怀里,替她把打结的头发梳好。 此刻,苏忧言把辫子编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差别,甚至更利落干净。 「好了。」 右繁霜怯生生道:「还有衣服。」 苏忧言挑眉:「衣服,也要我帮你换?」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苏忧言的眸光比月色温柔,可每每张口都让人颤抖:「那就可能不止是换个衣服的事了。」 右繁霜忽然偷偷摸摸,小心地捏着一角,把窗帘完全拉起来。 苏忧言玩味地看着她:「霜霜是什么意思?」 右繁霜白嫩柔软的脸颊微微发红:「我顶多只能留二十多分钟,半小时之后我要下去切蛋糕。」 苏忧言凝滞一瞬,才明白她的意思,心底涌起难言的愉悦。 哪怕他恶作剧她都会无比认真地对待,甚至说服她自己,顺从满足他卑劣的欲望。 苏忧言直接把她掳掠过来压在身下,男人的低音让人浑身发软,明明那么温柔甚至还带着笑意,却那么恶劣:「霜霜,时间紧任务重,要抓紧我。」. 楼下欢声笑语,而楼上,故意当着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毫无间隙大开大合地亲密。 隐秘又紧张的气氛让小傻子第一次主动得有点过头,像是生怕他完不成任务,苏忧言却恨不得这一刻一直继续下去。 任谁有一个完全信任、爱慕自己,永远觉得自己天底下第一好的爱人,都会忍不住松弛下来,敢去投入她的爱意里,对她进行完全的掠夺和占有。 因为知道不管怎么占有,她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甚至还依旧会用那种淋湿的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乞求他的温暖和保护。 哪怕这个时候,她的眼神里依旧写着我好爱你和阿言好厉害,一以贯之的信任和崇拜爱慕,让人难以从中拔除,能让一个男人发疯。 苏忧言的动作急切,右繁霜压抑住呜咽。 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满足感,和想怜惜她又怕伤害她的欲望交织。 哪怕在发生这样的事,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天真地爱着他,干干净净,像是一弯清泉,始终仰慕着他,不管他的举止有多粗鲁强悍,都毫不生气照单全收。 右繁霜忽然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咬在了极其明显的位置,根本不可能遮住。 苏忧言绷紧了脖颈,像是有电流浑身乱窜一样酥麻。 右繁霜却直直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不服气和占有欲,小傻子柔软的声音故意装凶,一字一句地道:「阿言,你是我的。」 就算不公开也不能去喜欢别人。 不管做什么坏事也只能对她做。 苏忧言搂紧她:「是,我永远是霜霜的。」 右繁霜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微微勾起嘴角。 — 半小时后,右繁霜已经穿戴整齐在楼下切蛋糕,利落的辫子和深蓝色发带,简单的白色丝绸衬衣,浅色的牛仔裤勾勒出细长笔直的腿型,穿着一双白色球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根本不会让人猜到严实体面的衣衫之下遍布爱痕。 照片里所有人衣冠楚楚,她含笑看向镜头,大拇指却戴着苏忧言来的时候戴的那枚戒指。 他不在照片里,但是他的痕迹无处不在。 而苏忧言带着那个被咬的痕迹,满意地驶离右家的别墅。 连一起来的周晚玉都只是以为苏忧言早早就走了,不会想到他在楼上做包藏祸心的事情。 第232章 接近 右繁霜被杜梅加了微信,杜梅还一个劲儿地赞扬:「真漂亮,老右你这个女儿可太合我心意了。」 右胜庭骄傲又自得。 杜梅拉着右繁霜的手:「跟着小梅阿姨回家好不好,小梅阿姨家里有数不清的珠宝首饰,什么彩宝钻石翡翠珍珠,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宝石,阿姨家里都有,女孩子不是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了吗?」 钻石两个字漫过耳际,右繁霜敏锐地捕捉:「阿姨还做钻石生意?」 杜梅笑:「那当然,做珠宝的,怎么可能不做钻石生意呢?」 右繁霜忽然道:「我最近捡到了一枚钻石,知道腰码,能够在网上查到gia证书,可是单有证书不行,不知道购买者和品牌,还是找不到失主。」 杜梅听明白了:「这个简单,只要去做证书的基本就是品牌出品,在哪捡的就看附近有什么珠宝店,要是你就在本市捡的,就查本市有什么珠宝店,一个个查就行了。」 右繁霜担忧道:「可品牌方怎么可能泄露顾客的信息?」 杜梅哈哈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你忘了阿姨是做什么的?」 右繁霜惊喜道:「您能帮我?」 杜梅拉着她的手:「那当然了,阿姨的生意都做到欧美去了,本市更是不在话下。」 右繁霜几乎是瞬间一个激灵:「那您在伦敦也有开店吗?」 杜梅嗔怪道:「那当然了,去欧美怎么可能不去伦敦,伦敦那边的珠宝品牌我也熟得很。」 右繁霜心里犹如一块大石落了地:「谢谢小梅阿姨!」 杜梅笑:「谢什么,到时候你把那颗钻石的腰码发给阿姨,阿姨在伦敦认识的品牌里给你问。」 右繁霜扬起笑意,真心实意道:「谢谢阿姨。」 右繁霜有种在一步步接近真相的感觉。 如果查到了那枚钻石的主人,是不是就有可能查到和姑姑生前有过纠葛的人? 她无由来地想起那位只是遥遥见过几次的陆董,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而几个女孩子围了上来,笑吟吟地争相介绍着自己的身份姓名。 一看就知道右繁霜是那个被养在膝下的千金,肯定和右董感情深厚得很,搭她的关系一定能让自己家的生意也攀上念欢。 不远处,陈晏岁看着右繁霜,她的笑意温柔,是对所有人都无差别释放的善意,她众星捧月,如此遥远,与曾经那个沉默内敛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 可是她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笑过。 而另一边,黎珠被黎承催着去讨好右繁霜,挽回一点关系。 黎承是没想到,苏忧言身边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儿,之前查出来的那些信息全都是错误的,说不定还是那个女孩故意误导的假信息,扮猪吃老虎要看他们出丑。 实际上她却是右胜庭的女儿。 右胜庭低调地把女儿捂着,要不是今天的晚宴,估计他都没意识到,竟然让黎珠得罪了右胜庭。 黎珠小心翼翼走过去,拿着酒杯走的这几步都快哭出来了。 她竭力忍住泪水,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提线木偶,是父亲争权夺利的工具。 他要她嫁给苏忧言,她就得想方设法接近,可是无论是假装偶遇还是有意示好,可苏忧言全部都视若罔闻。 现在,发现苏忧言的女朋友身份不是他们能随便欺凌的,爸爸就指使她来接近讨好,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自尊心。 她也是个人,不是个物件。 更何况有了之前那样的摩擦,右繁霜怎么可能喜欢她,接受她的示好?她这样上去,明摆着就是要让人 奚落嘲讽。 黎珠却忽然意识到, 也许爸应该比谁都清楚她会被奚落,他想要的就是她被奚落,右家的千金出了这口恶气,自然也就不记恨了。 黎珠拿着酒杯,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却努力挤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笑意,强压着眼泪:「右小姐…」 右繁霜和身边的千金们都看了过来。 那些千金们倒不知道右繁霜和黎珠的龃龉,但右繁霜看向黎珠的一瞬间,笑意就渐渐消散了,还有谁不懂这意思? 黎珠平时呆的圈子里,多的是人追捧她奉承她,但这里不一样,右胜庭本身就是行业内首屈一指的ict商人,在座各个的身家都是千亿百亿起步。 非说是暴发户的话,个个都是暴发户,只是旁人都不敢那么说,大多尊称他们一句新贵。 黎珠的祖父是书法家黎沈渊老先生,从几百年前算来就是书香世家,再加上有国际电商平台作靠,生意做到中上水平,黎珠这一支就被捧上了天。 但是,在右胜庭的圈子里就不够看了。 大家攀关系都是坦坦荡荡,黎家却有不少人都是沽名钓誉,装腔作势的伪君子,黎珠也差不多,最擅长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 右家的千金看不起黎珠也是正常的。 旁边的女孩子有意嘲讽道:「黎珠,我记得你们家是不是要和jh联姻啊?不过失败了对不对?」 黎珠握紧酒杯,紧张得手指冰凉,她目光颤抖,不敢去看右繁霜的目光,声音压低:「没有的事。」 另一个女孩倚着椅背笑:「刚刚苏总来了你怎么不去套近乎?和繁霜套近乎有什么用?她就算身份再好再有钱,也不能娶你呀。」 黎珠握着酒杯的手都颤抖着,自尊心被折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一只温暖的手忽然伸过来,稳住了她握酒杯的手。 众人一惊。 黎珠也不敢置信地看向右繁霜。 右繁霜的笑容却柔和而担忧:「你们误会了,两家联姻失败,和黎珠没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两家长辈的意愿而已,协同不了当然就没能联姻。正常的人情往来,和黎珠倒没什么关系。」 黎氏,jh,陆氏。 到底对姑姑做了什么? 右繁霜温婉天真地笑着,握紧了黎珠颤抖的手,有力地扶稳她。 黎珠泪光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右繁霜。 第233章 钻戒主人 黎珠小心翼翼道:「是…的确是长辈意愿。」 周遭的几个千金见右繁霜对黎珠的态度温和,也都意识到自己看走眼,马屁拍在马腿上,一个个熄了声音,虽然依旧看不上黎珠的做派,但不再说什么。 黎珠那一瞬间都差点哭出来,在她以为要被看不起的时候,有一个人来维护了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还是她以为会最厌恶她的人。 右繁霜把酒杯从她颤抖的手中拿下来,压低了声音,依旧温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和你找个地方慢慢说,不用紧张,我并不生气。」 右繁霜又看向其他几位千金,温声道:「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那几位千金见右繁霜没有丝毫生气,忙不迭应道:「好。」 而右繁霜带着眼泪差点决堤的黎珠,去了人少灯光也稀疏的走廊。 黎珠更咽道:「谢谢你,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 右繁霜趴在玻璃护栏上往下看,却温柔地笑了笑。 晦暗不明的灯火反而显得她的眸子明亮如秋月,一见这双眼睛如见孤灯万里明,声音低缓温柔:「没关系的,也就那一次的小打小闹,撼动不了我和苏忧言的关系,现在想起来,我也太过激,那个时候你犹犹豫豫,很有可能不是出于自愿。」 黎珠错愕地看着她,一直以来不被理解的心终于被理解,她竟有种难言的激动。 右繁霜听见了她压低的哭泣声,才意识到她居然哭了,右繁霜下意识低下头去托住她的脸:「怎么了?」 黎珠的眼泪珠子往下掉:「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觉得我的奉承靠近不是出于本心,而是被迫的。」 她是私生女,从小到大都在父亲的控制下,父亲小时候用名门淑女的要求约束她,一旦她不从,父亲就会问她是不是想被大家发现她是私生女。 明明那是爸爸的错,却全部强加在了她头上。 可她不敢违抗。 右繁霜温声道:「我信你不是出于自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jh和黎氏闹过那样的丑闻,怎么可能真的联姻,我想你也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这样做。」 黎珠却含着泪摇摇头,坦诚地告诉她:「其实那个丑闻是假的,苏涛没有和我继母有染,和我继母有染的是陆氏的陆董,我爸想和jh联姻是真的,之前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右繁霜那双漆黑的眼眸的光清亮得惊人,说话的声音却愈发缓慢,几乎是一字一字吐露:「和黎夫人有染的是陆董?」 黎珠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道:「虽然我们家和jh没有龃龉,但是我保证,我们家再也不会想要插足你和你男朋友之间了。」 右繁霜温声道:「用这些手段拆不散我们,你不用紧张,我并没有怪你。」z.br> 黎珠含着泪抬起头,对上右繁霜在夜色与晚风中清亮的眼睛,荔枝眸天生的极致纯清,黑白二色分明,温柔,忧郁,坚定。 右繁霜的眉毛是微微往上扬的,有些许的锋利和冷淡,瓜子脸也清瘦疏离,与温柔的眼睛恰好矛盾,在她身边,却反而有一种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感觉,好像和外面的喧嚣冷漠都远远隔开,只剩下这双眼睛,在温柔地看着自己。 黎珠都要沉进这双眼睛的平静里。 一时之间,夜风慢慢,周遭的喧嚣都低下去,只剩下晚风徐徐吹过树梢的清响。 「之前的事,真的对不起。」 右繁霜此刻坦然道:「不用再道歉了,我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阿言都已经完全是她的了,对于这些小打小闹,她并不害怕。 她心里想的完 全是另一件事。 和黎夫人偷情的是陆常明而非苏涛。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jh和黎氏的丑闻过后,断绝关系永不往来的不是jh和黎氏,而是陆氏和黎氏。 因为jh本身就是被栽赃的。 jh作为原告去告那个员工造谣,是合情合理。 可既然jh有理,姑姑为那个员工辩护期间,jh为什么还要做出车祸来害姑姑? 这不合理。 所以,是jh下手的假设不成立。 那陆常明如果真的和姑姑有关系,又和黎夫人有染,会不会陆董和黎夫人的事情,才是刺激姑姑出事的原因? 还没等右繁霜多想,手机忽然响了一声,让她回了神。 右繁霜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是小梅阿姨给的回复。 刚刚她才把钻石的腰码发给小梅阿姨,小梅阿姨居然一下就找到了来源。 『你说巧不巧,就是阿姨的珠宝公司出品的钻石戒指,有登记在册的,一般都会留有购买者的电话,明天问一下门店的工作人员,查一下记录,应该能帮你找到买戒指的人。』 右繁霜心跳快起来:「黎珠,我有点事要先下去,失陪了。」 黎珠猝不及防,却连忙道好。 右繁霜下去,找到了杜梅:「小梅阿姨!」 杜梅转过头来:「哎呦,刚刚找你好久了,本来想当面告诉你的,我一看那gia证书,是个粉钻吧,粉钻特别少,我就让手下人只查买卖过的粉钻腰码,一下就找到了腰码一样的粉钻,你说巧不巧?」 右繁霜的心情微微沉重,却真心实意道:「阿姨,谢谢您,您帮了我大忙了。」 杜梅笑:「这算是什么大忙,顺手的事情,等阿姨明天去问了再把结果告诉你,你记得常来找阿姨玩就好」 右繁霜露出笑意:「好。」 右胜庭挺着憨厚的大肚子走过来,语气温和,眼神慈爱:「霜霜,你刚刚去哪了,爸爸找你好久了。」 右繁霜每每听到爸爸这个词,心里想的却还是右春生,她清楚眼前的爸爸一样关心她,却仍旧很难完全接受:「和朋友去安静的地方聊了一会儿天。」 而陈伯晋终于找到了空隙见缝插针,拿着酒杯上前,喜笑颜开道:「右董,好久不见。」 右胜庭转过头一看,也客气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陈伯晋看向右繁霜,锋利的眉宇有意带笑,和颜悦色却也是精明的:「右小姐,又见面了。」 右胜庭却惊讶:「陈董见过霜霜?「 陈伯晋笑:「犬子和令爱可是同学,小岁,和右伯伯打个招呼。」 右胜庭惊讶不已。 陈晏岁心中复杂:「右伯伯您好。」 陈晏岁站在陈伯晋身边,那双鹤眸敛了锋芒,本就标准的鹤眸眼型,天生清正,和苏忧言那种外眼角上扬且收敛得锋利的非标准鹤眸不一样。 陈晏岁不故意把自己折腾得满身戾气的时候,那张脸永远清俊如玉,如果说苏忧言是俊美到冲击力十足,让女人遐想的恶人脸,陈晏岁则恰恰相反,是一张儒雅清正的好人脸,是大众更容易接受的顶颜长相。 一直吸引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刚才也不断有女孩子和他搭讪要联系方式。 这种长相让人一看就有好感,右胜庭也不外如是,喜出望外:「还是我们霜霜的同学?」 这孩子看上去一表人才。 陈晏岁看向右繁霜,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些沉郁,却一直看着她,轻轻道:「嗯。」 右繁霜却语气平静:「不是一个专业,只是校友而已 。」 第234章 自愿被他吸引 陈伯晋笑呵呵道:「但最近我公司那个收购案是陆氏做的,小岁经手,两个孩子配合得特别好,繁霜真是出类拔萃,右董教女有方啊。」 右胜庭听见对方夸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喜笑颜开。 他还第一次听说女儿的工作和能力。 就算是对方的奉承有些许夸大,也令他无比骄傲,但也没有得意忘形,还记得回夸:「哪里哪里,小岁这个年纪就能经手收购案,也是年轻有为。」 虽然夸回了对方,但依旧骄傲,下巴都微微扬起来像斗胜的公鸡。 右繁霜看着右胜庭骄傲的样子,有些好笑有些可爱。 却不由得想起她以前小时候特别迟钝,总是考低分,有一次考了八十,春生爸爸接她回家的时候,骑着小电驴和一整条街认识的街坊炫耀说女儿考了八十,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骄傲,透着真诚的傻气。 街坊们知道她发育迟缓,小时候也不及别的孩子聪明,一听见她考了八十,都露出惊喜的笑,夸她真棒真厉害,来爸爸的店里捏捏她的小脸,奖励她奶棒和糖果。 只是一个八十分而已,整条街的阿姨大叔们却真的为她骄傲。 那段日子,也是她人生里难得的温暖日子。 右繁霜的眼圈不禁红了,看着只是听了一句奉承话就得意骄傲的右胜庭,一瞬间有想哭的冲动。 和春生爸爸,那么像。 一点点那么小的事情就能令爸爸们骄傲。 而陈晏岁一直看着右繁霜,注意到右繁霜的眼圈红了,下意识想为她遮掩:「叔叔,我和繁霜是朋友,可以和她到旁边聊会儿天吗?」 右胜庭有点不舍,但右繁霜垂下眸,忽然道:「爸,我等会儿回来找您。」 一句爸差点没把右胜庭的眼泪喊出来,他连忙应道:「好。」 陈晏岁也很意外右繁霜会主动应下。 被右胜庭凝视着,两个人勉强走到小花园边上。 右繁霜仰了仰脖子,露出衣领之下些微的红痕。 陈晏岁僵在了那里,那片红痕落在玉白的脖颈上,像是雪中红梅一样显眼,格外绚烂,也格外刺眼。 他的背脊僵直,面对她天真温柔的脸,好像容不下任何晦暗,可是她和苏忧言那样亲密,这个红痕的存在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右繁霜余光中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收回了动作,那些微的红痕重新被隐藏在衣衫之下。 哪怕接受了他的解围,她一样用和苏忧言相同的动作,提醒着对方发生过的一切。 右繁霜伸手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失态,想到一些伤心的事情,谢谢你替我解围。」 陈晏岁收回目光,不看自己本不该看见的风景。 他的心无由来揪起:「没关系。」 她转身要走。 他却主动找着话题:「之前你给我提的那个建议,帮了我很多,我爸公司里很多元老对我的看法因此有很大变化,能够认可我的能力了,谢谢。」 右繁霜停住了脚步,声音也平静和缓:「你靠的是自己不是我,上次的收购案,看得出你的能力,最后收购的价格比我们预期低了足足一成,我们都很惊喜。」 陈晏岁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上次你说,我们可以做朋友的话还算数吗?」 他的眼睛里有小心和试探。 右繁霜的眼睛看向他,对上那样的视线,微红的眼睛依旧沉静而温柔:「可以,但前提是,不会被阿言误会的朋友,在我这里,一切以苏忧言的感受为先。」 听见她说阿言,陈晏岁也会忍不住想起曾经以为她喊的是阿晏。 她说的不被阿言误会,其实他知道是她划清界限的方式,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地觉得欢喜。 他忍不住道:「我能问问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右繁霜轻声道:「六年前。」 陈晏岁追问:「当时答应我的表白,是因为我像他?」 右繁霜轻轻道:「嗯。」 陈晏岁几乎是把这段日子一直想问的问题一股脑问出来:「从上次陈氏的案子开始,我就见你戴着戒指,那时他已经向你求婚了吗?」 右繁霜已经收起更咽,轻轻道:「是。」 陈晏岁艰涩道:「祝你们,」 右繁霜看向他:「嗯?」 舌尖抵过上颚,他思绪纷繁,终究只能艰难地说出一句庸俗的祝福:「百年好合。」 右繁霜的面庞瞬间柔和下来:「会的。」 她发自内心地劝道:「你也努力走出来吧,如果有问题,去解决问题,不要解决自己。」 陈晏岁在此之前就深知,她是看得透自己的,因为每一次的对视,她都是平静得彻底,像是能看穿他为什么歇斯底里。 他忍不住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右繁霜本来想离开,但听见这话,还是选择回答完:「很无助,难以控制情绪,总是在自暴自弃。」 陈晏岁心一沉:「你有因为我那些举动生气过吗?」 右繁霜实话实说:「没有气过你,只是可惜你的脸和他像,性情却是这样。」 陈晏岁也猜到了,毕竟,他那样凌辱她,她大概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那我能问问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右繁霜听见他问苏忧言,多少有些惊讶,却选择把苏忧言的好坦然地告诉他:「是一个专注力很高的人,如果打定主意要学一样东西,会心无旁骛,学得比别人都要珍惜,也许是因为他比别人都要清楚生命转瞬即逝,一定要珍惜,从来不会自暴自弃。」 和陈晏岁完全不同。 陈晏岁有那么健康的身体,却选择把自己摔下来,摔成一摊烂泥。 可是,偏偏她却觉得这个有阿言眼睛的人,也和她一样坠入过深渊,她忍不住她的同情心,想拉他一把。 也不想看这双眼睛坠入深渊。 但到底是错了。 她不该答应陈晏岁的表白。 不应该因为同情和所谓善良,反而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她一直都清楚,所以对陈晏岁有愧疚之心。 陈晏岁的声音轻得他自己都听不清:「还有呢?」 右繁霜听见这话,看向人群,天真温暖的眼睛渐渐柔和:「温柔但做事很果断的人,他如果今天想设计一样东西,也许明天就能看到样版,不因为温柔就平庸。」 陈晏岁听着她的话,真的能感受到她很骄傲,很爱慕她所说的那个人。 「听起来,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右繁霜笑笑。 不远处众人喧闹欢笑,觥筹交错。 而夜风之中,她的声音徐徐,一谈到苏忧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从前最令我惊讶的是他的审美很高级,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艺术类的东西有这么高的审美能力,插花绘画摄影钢琴毛笔雕塑…太多了,就算是给他一根筷子他也能雕刻出一支美得独树一帜的发簪,也是今年我才知道,也许是他的家学渊源给了他这样与众不同的艺术水平。」 苦涩从陈晏岁的唇边蔓延:「所以你才会爱他,是么?」 右繁霜摇摇头:「我爱他 是因为我自愿被他吸引,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她的面庞在晦暗与光影冲击下更为清丽惊人,可语气和眼神都温柔到极致:「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的时候,就完全不抗拒他的接近。」 陈晏岁忍不住道:「那和我在一起——」 右繁霜坦然:「是因为你的眼睛像他,实际上我很清醒,并不喜欢你,也不会因为这双眼睛长时间继续,当时我以为阿言去世了,你这双相似的眼睛,就是他唯一的遗迹,我实在不愿意看见这双眼睛痛苦,却反而因为心软伤害了你,对不起。」 陈晏岁垂眸苦笑:「右繁霜,你真的很温柔也很绝情。」 右繁霜轻声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陈晏岁的声音轻得不属于自己:「是很好。」 右繁霜温声道:「那就够了,不是么?」 陈晏岁沉声:「是。」 她转过头来看他,认真道:「陈晏岁,其实我们都清楚,你并不爱芒果,也不爱我,你只是需要有个人拉你一把,我们短暂的温柔也许能令你感到平静,却是帮不了你的,只有你能帮你自己。」 陈晏岁觉得心悸:「可我从来没做过。」 右繁霜真心实意道:「收购案那次你就做得很好,我们都看见了你的能力,你的员工们也看见了你的可能性,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都听见员工夸你,说你有能力。」 右繁霜说出口,却忽然自己觉得好笑,上洗手间偷听还说出来。 她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下。 陈晏岁第一次见她对自己笑,蓦然间有一种脑中空白,热流从每一根筋脉流淌而过,疏通耳目的感觉。 右繁霜似乎是察觉到这样有点傻气,努力抿着唇把笑憋回去,可她这样莫名的可爱,神态像小孩子。 陈晏岁有种原来右繁霜是这样的感觉,这种刷新她形象的举动让他对她多了一些认知,而不是只有一个温柔又沉静的壳子,会让他觉得这个朋友更亲近了一点。 陈晏岁忍不住追问:「毕业之后你还想待在陆氏吗?」 右繁霜掖认真回答:「不一定,我可能会有其他打算。」 陈晏岁真心夸赞:「那你考虑来陈氏的法务部吗?你的能力真的很出众,合同立得很细致很漂亮。」 看见她歪了歪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陈晏岁才猛然意识到,就算她不待在陆氏,念欢科技的大小姐,为什么不在念欢科技反而来陈氏。 他连忙道:「抱歉,我唐突了。」 第235章 特有钱没有钱 陈晏岁的心如同被春风拂过,那些不安与自怨自艾有那么一瞬间完全消失。 而右繁霜看着他,温声道:「时间有点长了,我得回去找我爸了,今天其实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陈晏岁连忙道:「我送你。」 右繁霜又歪了歪头,被她看着的陈晏岁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下又说错话。 就这几步路,也没有什么送的余地。 他抱歉地笑笑:「你去吧。」 而右繁霜点点头:「拜拜。」 陈晏岁看着她走向人群中心。 也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告白,如果他们两个一开始就是朋友,也许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得多。 他越强求来的,其实是怕失去,可是这样他会越难受,会怕对方离开。 陈晏岁看着她窈窕纤瘦的背影。 原来和她当朋友,能看见她这样松弛自然地笑,听见她这样放松地说她自己的事情,能够正常地互相了解,而不是为了试探她的真心而一味为难她。 他忍不住羡慕她本来就有的那些朋友,他们有右繁霜这样细腻又善良温柔的朋友,一定很幸福。 他第一次,这么渴望去了解一个人,这么渴望有正常的朋友,而不是那些有意奉承的狐朋狗友。 右繁霜刚走向人群没多久,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拉住了右繁霜。 她下意识回头看,发现居然是很久不见的网红特有钱。 特有钱激动得泪花差点飙出来:「原来真的是你。」 她看朋友拿到的请柬上写着右繁霜的名字,本来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是重名她也要来碰碰运气,把请柬抢了过来,没想到右繁霜真的是念欢科技的千金。 右繁霜也没想到,她拒接特有钱电话之后,特有钱居然找得到这里。 特有钱几乎是哀求:「右小姐,求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尽力筹给你,我真的不能坐牢,我要是坐牢,我这辈子就毁了。」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而一旁和朋友聊天的田云绛视线也扫过来。 怎么回事? 保安立刻上前拉住特有钱。 特有钱却差点给她跪下:「右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那样得罪了你,但我现在真的就是小老百姓,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放过我。」 她的话语让所有人听着,几乎都趋近于道德绑架。 而特有钱也根本想不到法餐厅里随便遇到的一个女生,居然是念欢科技的千金。 想要捏死她,让她这辈子在网红圈子里混不下去,只是一抬手的事情,所以那件事情刚出,她家里是老赖限制高消费的事情直接就被爆了出来,导致她一时之间成为全网的笑柄。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过来。 右胜庭连忙跑过来,只是几步就气喘吁吁,却挡在右繁霜面前,田云绛也走过来,不让特有钱有机会碰到右繁霜。 而保安直接就要把特有钱拉走,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诶,这不是万钱钱吗,你家破产但是欠我的几千万还没还呢。」 众人瞬间议论起来, 「哪个万,是做房地产做倒闭的那家万吗?」 那个被欠钱的人嘲讽道:「谁说不是呢,她家经营不善倒闭了,还和银行贷款,之前从我这里拿的建材到现在都没给钱,就给了我一栋烂尾楼想抵债。现在在做网红,但她粉丝这么多也没见她还钱。」 「那她还敢来,胆子够大的啊。」 万钱钱听了这话急忙想跑,但保安已经把她抓住了,她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挣脱不开,被人按在地上。 右繁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追到这里来的执着,能和你的公德心一样少就好了。」 万钱钱被众人指指点点,她也没想到来这个宴会居然会碰见债主。 她只感觉无比丢人,低下头去,脸都火辣辣地疼。 右繁霜认真道:「带你平时用来直播的手机了吗?」 万钱钱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带了。」 右繁霜淡淡道:「从你做网红开始,引导网暴了多少素人,你自己统计过吗?」 万钱钱的脸涨红:「没有。」 右繁霜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网上找到网友们统计的被特有钱曝光过的路人视频合集,直接放给她看:「我替你数过了,一共三十一个人,正好这个月有三十一天,你一天公开对一个道歉,一个月能全部道歉完。」 特有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而右繁霜冷声道:「我并不是你得罪的一个特例,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承受过你莫名其妙的恶意,或是为了做视频效果炒热度,或是为了耍威风捧高自己,你毫不犹豫地对这些路人下手。」 众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拿出手机上网一搜,果然搜出来之前万钱钱得罪右繁霜的视频。 万钱钱还真是人菜瘾大,居然敢嘲讽念欢科技的千金不够格调,不够去一个区区的法餐厅vip位置上吃饭。 众人看向万钱钱的眼神更是缤纷多彩,多数都是看傻子的眼神。 万钱钱的头都低得像要一头扎进泥里。 三十一天,三十一天,要丢整整三十一天的脸,往后她还怎么混? 而右繁霜掷地有声:「虽然只有我报警请律师严肃处理,但是你做过的事情不能当没有发生,你向我道歉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是真正悔改,我要你向这个视频里的所有人道歉,替他们澄清名誉,消除阴影,赔偿损失,我才相信你真心悔改。」 所有人都看向右繁霜,她明明那样纤弱清瘦,却坚韧得像青松,挺拔不屈,有法律的底气。 「把你做过的全部恶事公诸于众,把你当时引导网暴的动机,当时的实际情况,一五一十地拍视频发出来给所有人看,如果少一个人没有得到道歉,我都不会撤诉,你可以等着进监狱了。」 万钱钱犹豫着。 右繁霜淡淡道:「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也不用道歉了,直接进去回炉重造吧,学会做人再出来。」 万钱钱吓得急忙道:「我愿意。」 右繁霜让保安松开她。 她冷着脸道:「每一天的道歉视频我都会检查,如果没有更新,后果你也很清楚了。」 众人窃窃私语。 「漂亮啊,万钱钱不得丢脸丢大发?」 「她那些粉丝估计要跑光了吧。」 陈晏岁看着右繁霜利落地解决掉对方。 他有看见过这个新闻,但是在视频里看,和看右繁霜本人那么坚定,完全是两码事。 她太果断决绝,让人觉得她是最适合学法律的人。. 她学法律,始终带有良心,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真的为了守住公理。 第236章 玩得花 事到如今,万钱钱只能全部应下来,而保安把万钱钱请出去之后,在场还有人拿手机搜刚刚那场闹剧主角的,很快有人发现了端倪。 「诶,她怎么和特多金p,这个特多金是她亲堂哥诶,叫万金金的,我很记得。」 「好好笑,网上还有说万金金实际上是女生的谣言,什么啊,万金金明明是她哥哥。」 众人跌破眼镜。 「我去,是真的没有底线啊,和自己哥哥p换钱,万家怎么落魄成这样。」 认识万家的那位宾客平时不怎么上网,一上网才发现万钱钱居然和哥哥p,真的是穷疯了。 众人都觉得恶心。 而田云绛的朋友也颇为震惊,小声议论道:「居然还能这样,这万钱钱和万金金可是兄妹,别真是有点什么吧。」 田云绛拿着酒杯若有所思,像是在走神。 他的朋友伸手捅捅他:「你怎么看?」 田云绛回神,淡淡道:「法律上不允许三代以内的亲属成婚,但法律本身就只是一种秩序,秩序由最主流的观点决定,有些非法秩序本身没有错,只是因为不主流,为社会所不认同。像伏羲和女娲在这个时代就属于非法秩序。」 田云绛的朋友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怎么靠我这个脑子已经听不懂了?」 而且怎么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 而璀璨的灯火之中,田云绛的视线遥遥看向和人笑谈的句芒。 晚宴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她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局促,穿着华贵的晚礼服谈吐自如。 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就已经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一切只是因为成为了他的妹妹。 想到这个的时候,心底会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而句芒和人交谈完,向这边走来。 田云绛的朋友漫不经心道:「田云绛,你妹妹过来了。」 田云绛放下酒杯,含笑等着她来,而句芒停在了他面前。 田云绛温和地询问:「爸爸认识的朋友很多吧。」 句芒笑:「是很多,因为爸爸,今天我也认识了很多人。」 句芒看向桌上,有一杯满的果酒,明显就没有喝过,她随手拿起来喝了一口,甘冽的酒液流淌过她说太多话而干涩的喉咙,一时间舒服了不少。 而田云绛反应过来想阻止的时候,句芒已经喝下去了。 句芒看向田云绛有点奇怪的表情:「怎么了吗?」 田云绛放松面色,温和地笑笑:「没什么。」 句芒刚想和他再说些什么,田云绛就道:「我想起来律所还有点事情,得先回去一趟,你玩得尽兴。」 句芒虽然感觉有点突然,但还是笑道:「路上注意安全。」.z.br> 田云绛的笑一如平常温润:「好。」 他把礼物塞到句芒手里:「欢迎回家。」 田云绛走后,句芒打开一看,是一支簪子,上面雕刻着春天会开的各种花卉植物,和句芒是春神之名相对应,仔细看,花丛中还有刻着鸾飘凤泊的「句芒」二字。 句芒心上一暖。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在欢迎她。 虽然她已经完全不期待家人的到来,可是这样的温暖却令她心动。 而右繁霜被各路人拉着东扯西聊,终于熬到了晚宴结束。 右胜庭本来想留她在别墅里住,但是右繁霜执意要回去,右胜庭也不好阻拦她,怕强求反而会把刚刚认回来的女儿越推越远。 右繁霜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的灯全部关着,然而不等她多看一眼,就被一个高大 的身影压在门上。 右繁霜瞬间呼吸急促,而熟悉的气味涌入鼻息,是沐浴完之后只剩下本身荷尔蒙味道,不带任何香水掺杂的阳刚气味。 她的声音微微上扬:「阿言?」 而苏忧言没说话,吻就已经如暴雨急骤落下。 右繁霜气都喘不匀。 而苏忧言穿着浴袍,直接将她一把抱起来。 右繁霜还记得艰难伸手去开灯。 玄关和客厅的灯都亮起来,右繁霜终于看清了苏忧言的脸。 微湿的头发被他往后捋成背头,出众的脸部轮廓线条像是雕塑,在完全露出脸的情况下,那种俊美冲击力更强,浓墨的眉睫和深邃的眼睛,简直像非人类的鬼魅或是精灵。 右繁霜被他抱着,去看他脖子上那个咬痕,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阿言,你明天上班怎么办?」 苏忧言轻嗤一声:「咬的时候霜霜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右繁霜忽然对着他的肩膀又咬了一口。 疼痛与快感同时来临,苏忧言抱着她依旧纹丝不动。 右繁霜咬完之后又亲他的下颌线,凑近他的颈窝闻他的味道。 这个味道让她安心。 类似香根草的香气充满了诱惑力,是男人的阳刚与危险,却也温暖得像是被紧紧抱住。 苏忧言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慢悠悠和她说话:「又咬一口,霜霜是真的不怕我丢脸啊。」 右繁霜想贴着他,直接靠进他怀里,他身上有刚刚沐浴完的水汽,温暖又暧昧。 「大家都知道你不是单身呀,顶多会认为…」 苏忧言似笑非笑:「认为什么?认为我玩得花?」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应该是吧。」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呢喃的时候含着笑,像是故意在诱惑她:「霜霜,我还没和你玩过花的呢。」 右繁霜莫名地紧张,想到刚刚在晚宴上那会儿发生的那次,还是心跳加速,可她还是乖乖顺着他的陷阱往下跳:「那什么是花的?」 苏忧言一双漆黑的眼眸含笑:「比如说霜霜是我的一只猫,我让霜霜做什么,霜霜就要做什么,包括完成什么任务,穿什么衣服。」 右繁霜忽然搂住他的脖子,立起身来,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我不要当一只猫,但如果阿言可以当我的猫,我就同意和阿言玩这个游戏。」 苏忧言挑眉。 她透亮干净的荔枝眸无比纯洁,可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所有物,柔软甜蜜的声音响起:「我叫阿言做什么阿言就要做什么,我让阿言穿什么衣服,阿言就要穿什么衣服。」 第237章 阿言好坏 右繁霜认真地看着他,声音甜甜的像是在和他撒娇,可是并不像开玩笑:「可以吗?」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纯洁天真的眼睛盯着他看,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复,一瞬间会有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疑惑。 苏忧言伸手,用指背抚过她柔软的面颊,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小猫,垂怜又疼爱:「如果我答应霜霜,霜霜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右繁霜认真思考了一下,苏忧言就看着小傻子沉思。 她好像终于想到了,用那双清透的荔枝眸看着他,暧昧又纯真:「我想要阿言给我洗澡。」 她那个期待的眼神看得苏忧言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忍住不吻她:「但洗澡到后面不是洗澡了该怎么办?」 右繁霜凑近他,水灵灵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脸,像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够一样:「但我是主人阿言才是猫,我让阿言忍着,阿言就得忍着。」 苏忧言拉着她的大腿把她拉近了一点,让她贴着自己,有兴致地追问:「难受怎么办?」 右繁霜陡然被他拉得贴着他,她的脸红起来,却认真道:「那阿言不听话的话我就换一只小猫。」 苏忧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就让我忍?」 右繁霜纯洁无害地笑着,用力点点头:「嗯!」 苏忧言反问:「霜霜忍心看着我忍?看着我顶不住了还得给你穿衣服?」 右繁霜害羞道:「今天已经有一次了,阿言你要节制。」 苏忧言的大手握住她的腰:「但我看见你,浑身的血就往下流。」 右繁霜的脸发烫,她害羞地捧住了脸,可眼睛却还在看着他,不舍得不和他对视:「那阿言你好下流啊。」.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不像是在骂人,更像是在撒娇。 苏忧言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摁,紧紧贴住自己的腰,低沉的声音带着轻笑拂过她耳畔:「对霜霜我就是下流,第一次看见霜霜就想和霜霜做这种事,一看见霜霜我就想当男人,对霜霜做该做的事情。」 右繁霜的脸绯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小声:「好坏。」 明明想骂他又怕被他听见。 苏忧言笑了:「霜霜难道不喜欢吗,明明霜霜就这么喜欢我,明知我坏还往我身上贴。」 明明是苏忧言把她按过来还倒打一耙,右繁霜却不反驳,只是好奇地看他:「真的有这么难忍吗?」 哪怕苏忧言对她百般调戏试探她的底线,她的关注点仍然是试图去关心他。 苏忧言的声音低哑:「你知道的,男人的身体构造又不一样,会忍得发疼。」 右繁霜担忧道:「还会疼的吗?」 苏忧言大言不惭,慵懒道:「是啊。」 右繁霜已经觉得大腿有点硌,担心地看他的眼睛:「那阿言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苏忧言看见她担忧的样子,忍住笑意,低声道:「是啊。」 右繁霜有点不解:「阿言,男人都这样吗?」 苏忧言毫不犹豫把所有男人拉下水:「是啊,只要是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还靠在我怀里和我撒娇,都会有冲动。」 右繁霜想下来:「那我不和阿言待在一起了。」 苏忧言的手牢牢按在她背后,让她动弹不得:「霜霜怎么撩到一半把人撩得难受就想走?」 右繁霜在他怀里挣扎,像抓不住的小猫。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沙哑:「霜霜别动了,我受不了。」 右繁霜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的脸通红,乖乖地不动,但是如坐针毡,小心地用膝盖撑在沙发上,想直起一 点身来不碰到他,苏忧言直接握着她的腰把她拉回来,右繁霜又摔坐在他大腿上。 苏忧言喉结微滚:「去干什么?」 右繁霜被迫贴着他的大腿坐,眼睛不看他,左顾右盼的:「不去干什么,我是觉得有点热。」 小傻子撒谎还要强作镇定地反问他一句:「阿言不热吗?」 偏偏她天真的眼睛和绯红的面颊,都给人一种她已经动情到迷乱的感觉,反问不过是欲盖弥彰。 她怯生生道:「以前阿言也想这样吗?」 苏忧言语气慵懒:「想啊。」 右繁霜不解:「那为什么不呢?」 苏忧言抱着她,看着她仍然天真的脸:「你太小了,我怕吓到你。」 右繁霜想好好和他说话,可是觉得越来越如坐针毡,她只能逃避:「阿言,我去洗澡。」 苏忧言把她一把抱起来:「我给霜霜洗。」 右繁霜挣扎不掉,苏忧言紧紧钳制住她的腿弯和肩膀,她根本动弹不得。 右繁霜艰难地小声道:「阿言你好黏人。」 苏忧言抱着她往浴室走,面不改色,有意诱导道:「霜霜黏我的时候不说黏人,到我黏霜霜的时候,霜霜就不高兴?」 右繁霜支支吾吾:「没有不高兴呀。」 苏忧言温声道:「那就是高兴。」 右繁霜不看他,哼哼两声。 苏忧言好笑地看着她:「霜霜难道不爱我吗?」 右繁霜被他放在洗手台上,又哼了一声,却别扭地承认:「全世界我最爱你。」 苏忧言听了这话明显心情很好,把手撑在洗手台上,把她圈在怀里,顺势诱导:「最爱我不是应该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吗?」 右繁霜委屈地看着他:「阿言怎么不满足我的要求?」 苏忧言随口道:「什么要求。」 右繁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想赶紧洗完澡睡觉。」 苏忧言面不改色:「你还可以洗着澡的时候和我睡,不是一举两得?」 右繁霜扑腾起来,想从洗手台上面下来:「不是这样的睡觉。」 苏忧言一把托住她,一只手的臂弯钳制住她的两条大腿,稳稳地把她托抱起来又放回洗手台上。 他像是妥协:「那我今天就满足霜霜一个要求,霜霜要什么?」 右繁霜很认真地想了想:「要阿言下次不要在爸爸在的时候对我那样。」 苏忧言了然:「现在爸爸不在,那应该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右繁霜不满意这个答案,别扭地不看他。 苏忧言的手撑在她身边,声音软下来,用低沉的声音和她撒娇:「霜霜,我疼。」 右繁霜还是不理解:「阿言,到底为什么会疼?」 苏忧言的语气温柔,一双华丽又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燃起的火光:「假如霜霜摔了一跤,脚踝一直充血是不是会很胀很疼?」 繁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苏忧言耐着性子:「所以霜霜说我是不是会难受?」 右繁霜认真想想,轻轻点了点头却伸出手捂住耳朵,又好笑又紧张又怕他生气,怯怯的看着他:「阿言,我感觉我脏了。」 苏忧言伸手给她解纽扣,语气慢慢又耐心:「脏什么,霜霜,我在教你。」 他含笑看着她:「懂吗?」 右繁霜低下头,像是终于妥协了,支支吾吾:「那…你关门。」 苏忧言满不在意:「就算是开着门又能怎样?」 右繁霜一噎,担心道:「万一等会儿有点势利眼醒了怎 么办。」 苏忧言像是被她说服了,也像是想笑她,含着笑慢悠悠地道:「行。」 他随手一拉,门按着惯性拍上去。 浴室的门被关上,声音直接把在卧室阳台睡着的有点势利眼震醒了。 它站起来,做出攻击的警惕状,然而环视了一眼周遭,什么都没有,拔剑四顾心茫然。 第238章 拿错手机 第二天早上右繁霜醒的时候,看见苏忧言肩膀上都是牙印,深深浅浅七八个。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但是阿言什么都没说,也不怪她也不说疼。 大部分已经消下去只剩一些淡粉的痕迹,还剩一两个特别明显的。 右繁霜心疼地伸手去摸那些痕迹,把苏忧言摸醒了,他直接把右繁霜搂过来抱进怀里,大早上刚睡醒声音压得很低:「摸什么?」 右繁霜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怯怯道:「我咬你的时候痛不痛?」 苏忧言闭上眼睛,随口道:「不痛。」 右繁霜担忧:「真的不疼吗」 苏忧言的语气懒洋洋的:「霜霜是不是受不了的时候会咬一口?如果是的话,我觉得咬得还不够多。」 右繁霜懵了:「啊?」 苏忧言追问:「是吗?」 右繁霜不好意思道:「是。」 苏忧言满意道:「那不是很好吗?我高兴霜霜也高兴。」 右繁霜却担心:「可是阿言今天怎么出去见人,脖子上的太明显了。」 苏忧言满不在意,甚至还有心逗她:「因为我私下里玩得花。」 右繁霜一个激灵:「不行,那大家会怎么想你?」 苏忧言不要脸道:「应该会觉得我很幸福吧。」 右繁霜无助地啊了一声,又无奈地问道:「阿言你怎么这样…」 苏忧言抱紧她,有力又宽厚的手臂和胸膛包围着她,有意放柔了声音,却依旧低哑:「大家都知道我家里有猫,小猫咬人很正常。」 右繁霜还是担心,苏忧言看小傻子真被忽悠到了,搂着她慢悠悠道:「今天没有什么一定要见人的场合,可以在家里办公。」 右繁霜惊喜道:「真的吗?」 苏忧言搂紧她,闭上眼睛继续睡,喉结一滑:「嗯。」 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艰难地从他怀里抽出手去接。 她接起电话:「喂。」 那头响起杜梅的声音:「霜霜啊,阿姨替你问了,门店里的人找到当时的记录,那个买钻戒的人叫慕晚,店员说是个俊秀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因为时间太长了,其他也想不起来了,他留的电话号码,店员说打过去是个空号。可能阿姨帮不了你了,这么点信息估计找不到。」 右繁霜有些失落,却认真道:「没关系,到这里已经很感谢您了,您能把那个电话号码发给我吗,我想自己再找找。」 杜梅应:「行,要我说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一个戒指而已,对方未必就急着找。」 右繁霜连忙道:「好,谢谢您,有时间请您吃饭。」 杜梅笑:「说好了啊,不许放阿姨鸽子。」 右繁霜笑着应好。 挂了电话之后,杜梅很快把那个电话号码发过来了,右繁霜用这个电话号码去搜微信,还柳暗花明地搜出来了一个账号。 相册是锁着的,,头像是从窗子往外看,但是那个窗子外的风景,右繁霜莫名感觉到熟悉,可仔细想又好像没有见过,只是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苏忧言睁开眼,伸手捏捏她的脸:「霜霜在办什么难办的事情吗?」 右繁霜转过来看着他,一双眼睛认真:「阿言,你知不知道大概四年前jh和黎氏那个丑闻?」 苏忧言淡淡道:「那个谣言?」 右繁霜肯定道:「对,你还记得那个造谣的员工叫什么吗?」 苏忧言对这件事就没什么印象:「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叫人查一下,不过霜霜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右繁霜咕哝:「就是忽然想知道黎氏的事情。」 苏忧言带着恋爱脑自信追问,语气懒懒:「霜霜这么担心黎氏会把我抢走?」 右繁霜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欲盖弥彰:「没有。」. 苏忧言把被子拉起来,和她一起钻进去,又紧紧把她搂进怀里,温声道:「霜霜晚上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吹海风?」 右繁霜迟疑了一下,在被子里看他一眼,犹豫道:「可晚上吹的是陆风欸。」 苏忧言微微沉默了一瞬,莫名觉得很好笑,小傻子好像对浪漫的事情特别过敏:「晚上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我去吹海风,二是和我在家里——」 不等他说完,右繁霜就急着道:「去吹海风。」 苏忧言忍不住笑起来:「哦,知道了,去吹海风。」 右繁霜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太久节外生枝,她赶紧挣扎着起床。 苏忧言就看着她着急地爬起来,忍不住觉得好笑。 小傻子跑进浴室里洗漱,还迅速地换了衣服。 右繁霜一看时间,这个点去应该还能在公司多看会儿材料。 她从床边抓起手机:「阿言,我走啦。」 苏忧言就含笑盯着她,看着她拿走了他的手机,却绝口不提:「霜霜不亲我一下再走?」 右繁霜跑回来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就立马起身:「阿言拜拜!」 苏忧言似笑非笑,也不多说什么:「拜拜。」 右繁霜从家里出来,在公司附近买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拿错了手机。 收银员看着她。 她着急忙慌试了一下支付密码。 用苏忧言的生日,不对。 用她的生日,不对。 右繁霜试探着用重逢那天的日期,居然一下就对了。 右繁霜也有点错愕。 阿言的密码,怎么和她的一样。 支付成功,收银台的工作人员把她买的面包递给她,右繁霜还愣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她提着早餐走在路上,赶紧给苏忧言打电话。 苏忧言正在阳台逗狗,看见来电显示,心想小傻子终于发现了,他慢腾腾接起来,有些好笑地道:「霜霜终于发现拿错手机了?」 右繁霜紧张道:「要不我叫闪送送回去吧,是不是会耽误你工作啊?」 苏忧言随手把玩具丢出去,有点势利眼撒欢地跑出去捡回来,包藏祸心地故意道:「不会打扰我工作,霜霜今天先用着我的手机吧。」 右繁霜迟疑道:「可是……」 苏忧言懒洋洋地反问道:「难道霜霜手机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秘密?」 右繁霜连忙道:「当然没有。」 苏忧言给狗倒狗粮,悠悠道:「那就好,如果被我发现霜霜骗我,是会有惩罚的哦。」 右繁霜的耳根不争气地红了:「阿言,我在外面呢,不说了,拜拜。」 还不等苏忧言答复,她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苏忧言忍不住轻嗤一声笑了。 右繁霜挂掉电话之后,才注意到刚刚和她通话的联系人备注是小傻子。 她刚刚直接拨的号没注意,现在才发现。 右繁霜退出去,去看苏忧言在别的地方给她的备注,全部都是小傻子。 她莫名生气起来,阿言是觉得她傻吗? 而苏忧言看了一眼来电记录。 唯一正义。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阳光落在他精致冷俊的面庞上,有几分玩味与被哄好的愉悦。 律师的唯一正义。 他的荣幸。 第239章 公开预备 右繁霜到公司之后,早餐也没心情吃了。 阿言为什么叫她小傻子。 她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她气鼓鼓地翻他的手机。 而另一头,苏忧言翻着她的手机,一个电话忽然打进来。 他按下接听键。 对面的邹屿还在路上,急匆匆道:「繁霜,帮我整理一下昨天给你的案件材料,等会儿我要去找委托人。」 但沉默了一瞬,那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性感的磁性,慢悠悠懒洋洋的:「右繁霜在公司了,你的要求我会替你转达的。」 邹屿在地铁口一愣,脚步都停了下来:「你是……」 苏忧言的语气漫不经心:「我是她老公。」 苏忧言直接挂掉电话,剩下邹屿愣在地铁口。 她没记错的话,右繁霜才二十一岁,好像大学还没毕业。 而且念欢科技的千金结婚竟然连个新闻都没有?! 不会是那种违背父母意愿不得到祝福的婚姻吧? 几秒钟里邹屿脑子里面已经闪过了无数场豪门大戏。 而且已经结婚的话,公司里那些对右繁霜有意思的小年轻们岂不是全部阵亡? 邹屿一想到那些年轻男律师知道后的反应,已经能猜到是个什么哀鸿遍野的惨状了。 妈呀,这是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豪门辛秘啊! 而右繁霜则收到了苏忧言的提醒。 『宝贝,邹律师让你整理昨天的材料。』 右繁霜看见那个小傻子的备注还是气鼓鼓的,只给他发了一个哦。 她又气鼓鼓地退出去,忽然注意到桌面是她的照片,她定睛一看,又熄了屏幕再开屏,发现开屏也是她的照片。 右繁霜抿起嘴唇,想笑又努力忍住笑意。 她忽然起了好奇,打开苏忧言的相册,打开的瞬间惊住了。 手机里四百多张照片,一眼望过去全都是她。 拍她睡觉的时候,还有她托着腮看书,蹲下来和小金毛说话,洗完澡擦头发,穿着他的衬衫在选能搭配的下裙… 那些时候,她都不知道阿言在拍她,就算是看见了他拿着手机,还以为他拿着手机在处理工作。 有些照片里她看起来真的好蠢,而且他的衬衫太大了,再从他的角度拍下来,就显得更矮了。 右繁霜的嘴角耷拉下来,难怪阿言叫她小傻子。 她看也觉得好傻。 她气得抿紧了唇,脸颊鼓起,愤愤不平地把他备注里的小傻子全部改成了大聪明。 而苏忧言坐在阳台上,用电脑处理工作,收到了右繁霜的消息。 她发了一个小熊叉腰的表情包,小熊气得眼睛瞪圆,看起来气得像只胖河豚。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他放下手机,故意不回她。 他手机里有太多可以让她生气的东西了,他也不知道是哪个让她生气。 右繁霜气得没心情工作,一直翻他的手机。 发现他也有一个自己的社交账号,只关注了她,但是他却在自己的主页里写日记嘲笑她。 『今天和小傻子一起去逛超市,出来的时候,她看着前面的一对情侣,尤其是那个拿着超大冰淇淋蛋糕的女孩。她手里的冰淇淋造型很新颖,比人脸还大。 我看见小傻子咽了一口口水,她看得入神,不自觉跟着走,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赶紧回来拉拉我的衣袖,故意问我,阿言,那个女孩子吃的是什么呀,我看她假装不知道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耐心地告诉她是冰淇淋蛋 糕。 小傻子眼巴巴看着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给她买,但是她正在生理期,不能吃那么凉的东西。 小傻子看我没有反应,又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咽了口口水,沉默了一会儿,拉拉我的衣袖说,那她的男朋友一定是很爱她才给她买冰淇淋蛋糕的吧。 我强忍笑意,严肃地说那个冰淇淋的量过大,一次性吃完可能导致神经痉挛和胃肠痉挛,过凉的饮料和食物刺激可以造成病变血管痉挛导致心肌梗死发生。所以她男朋友一定是很不爱她,想逼她分手才故意给她买。 小傻子听了我说,一下子噎住了,好像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委屈地咕哝,好吧。 因为以前有心脏病,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过凉的食物,对这些再了解不过,想阻止她轻而易举。 但走了一会儿,我就听见她小声地喃喃,阿言不爱我。 她生气又委屈地瞅我一眼,又别开脸。 想让我听见又不敢大声说。 我立刻把她拽回来,带她去蛋糕店买了个十寸的巧克力蛋糕。 她回家的路上一直抱住我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是喝醉了一样傻笑,说阿言好爱我。 明明知道小傻子在pua我。 但就是觉得真是该死的可爱。』 底下寥寥几个评论。 「救命,好甜。」 「我也想要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ro想看你女朋友照片,一定很可爱。」 苏忧言只回了中间那条:「不是女朋友,是我老婆。」 明明只有几条评论,浏览人数也特别少,右繁霜却有一种丢脸丢到了太平洋的感觉。 她一往下翻,苏忧言的随手记基本都不太长,刚刚那篇已经是最长浏览数最多的了。 但是每一篇都叫她小傻子。 而且那些随手记有一些真的看上去很笨。 阿言还发出来。 虽然没什么人看,可是真的好丢脸。 右繁霜忍不住捂住了脸,羞耻又尴尬地脸红起来,忍不住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阿言怎么这样啊。 而苏忧言拿着她的手机,随手划了划,看她的购物车里有什么。 发现都是一些书。 《如何让男人对你言听计从》 《男人这东西》 《破译男人密码》 《把他看穿:如何解密身边的男人》 《男人使用手册》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颇有兴致地往下滑。 小傻子的购物车里还有小孩子才玩的那种玩具和贴纸。 要死,真的好可爱。 苏忧言大概记住了她的购物车,又退出去,看她的联系人和通讯录。 好死不死,另一头的陈晏岁犹豫再三,刚好把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第240章 嫉妒 苏忧言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红点,他随手点进去。 看见对方的验证申请:我是陈晏岁。 苏忧言刚刚的笑意一下就消散了。 而过了好一会儿,陈晏岁看那头还没有通过验证消息,犹豫再三,又发了一条验证消息过来。 『昨天在宴会上看你好像不太开心,你还好吗?』 苏忧言看着那个又冒出来的小红点,愈发地烦躁。 他点进去,看见了陈晏岁发过来的那条验证信息。 苏忧言的眉头皱起来,按住陈晏岁的头像本想直接将他拉黑,但忽然停住了。 而那边忐忑不已,一直盯着手机的陈晏岁发现好友申请被通过,一下站了起来。 他激动地给对面发信息, 「那天聊完之后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谢谢你。」 对面秒回:「晚宴那天?」 陈晏岁激动不已:「是,我从很早之前开始晚上就会做噩梦,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久违地有这种安然入睡的感觉。」 苏忧言拿着手机坐在阳台上,哪怕周身一片阳光,一张脸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像是陷在幽暗里。 过了好一会儿,陈晏岁才收到一条信息。 这个账号我不是太常用,加另一个吧 陈晏岁不疑有他,直接加了苏忧言发过来的那个账号。 苏忧言有两台手机,看见陈晏岁发过来的验证信息,用那台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直接拉黑了右繁霜微信里的陈晏岁,把自己微信里的陈晏岁设为消息免打扰。 苏忧言面色冰冷,看向电脑屏幕上的还在上升的股价图。 而右繁霜气得趴在桌上一直翻苏忧言的手机,她翻着翻着就有人给她发消息。 兰汀:苏总,最近有一件礼服的设计我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可能有点冒犯,但我觉得上次拍宣传照的这件礼服内衬不够光滑,从照片视角来看也会显得外裙的裙褶有些累赘,换成丝绸或是缎面也许会好一些。 对面还发了拍出来的生图。 照片里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气韵优雅从容,面若芙蓉,衬得那件衣服都高级几分,是即使同性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美貌,完全就是艳压群芳的大美人,不必修图都能感觉到破屏而出的美丽。 右繁霜的心微微沉下去,她看那件衣服完全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觉得美。 衣服美,人更美。 但对方却说得有理有据,她想了想,还是把照片和信息都转发给了苏忧言,苏忧言很快回了:告诉她,我知道了。 右繁霜给兰汀回了那句话之后,却忍不住把消息往上滑。 但怎么滑都只有两条。 兰汀:苏总,真对不起,我之前拍下来觉得很好看就发了,没想到会引起大家的误会,给您和未婚妻造成困扰了,实在抱歉。 苏忧言回了个嗯。 虽然知道没什么,但是那边是一个极其出众的大美人,右繁霜就忍不住心里难受。 而周杉烨刚跑完外勤回来,肖骐看见她都眼前一亮:「今天好漂亮。」 右繁霜的注意力被吸引,抬起头去看。 周杉烨穿了一条素白的连衣裙,裙褶宽大,木耳纹优雅,她本身就清瘦,气色好了许多,之前的憔悴褪去,小心翼翼褪去的还有骨子里的恐惧与自卑,尽管没有涅盘重生,但整个人的感觉都截然不同了。 虽然眼神还是有些怯生生的,但起码她敢看人了,不会一直低着头,努力面对自己的样子让人感觉焕然一新。 肖骐的夸赞让周杉烨有点不好意思,她的面颊微红,走到了 自己的座位上。 右繁霜也由衷道:「杉烨今天真的很漂亮。」 周杉烨羞怯道:「谢谢。」 肖骐的视线一直落在周杉烨身上。 右繁霜摁灭手机:「你家的官司怎么样了?」 周杉烨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点笑意:「已经打赢了。」 右繁霜展颜:「太好了。」 周杉烨有点害羞:「我也从家里搬出来了,以后弟弟的事情归弟弟自己,我也不再管他,毕竟他已经成年了,要学会自己承担责任。」 右繁霜赞同道:「以后为了你自己好好生活。」 她握起拳头:「加油。」 周杉烨开心道:「会的。」 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她的人生刚刚开始。 - 句芒第一次在右胜庭那边住,睡到差点迟到,她匆匆忙忙洗漱换了衣服,在房间的露台上看见田云绛在楼下和右胜庭聊天。z.br> 右胜庭听见声响,一大早上就看见女儿从房间里出来,还像是个梦。 只是有些可惜,不是欢欢。 欢欢不愿意留在这里住。 尽管如此,右胜庭还是对句芒露出笑意:「小芒,早上好。」 句芒应了一声,匆匆忙忙下楼来,田云绛看着她着急忙慌地跑下来,低头一看表,好像明白了她为了这么着急:「是快要迟到了吗?」 句芒连忙点点头。 田云绛看向右胜庭:「爸,下次再聊吧,我先开车送句芒去公司。」 右胜庭看着气喘吁吁的句芒,恍然大悟:「先去。」 田云绛温声道:「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句芒忙不迭地点头。 句芒在门口等了半分钟左右,田云绛把车从车库开到了门口。 句芒下意识走到副驾驶,但是她想开车门的时候,却发现车门上没有门把手。 她心下有些慌张,左左右右地看,都没有找到像开门按键的东西。 田云绛看她在外面不上车,像是在车门上找什么东西,他疑惑了片刻,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不会开车门。 他连忙下车走到她那边,修长的手指抚过车门侧边缘的线形凹槽,车门受到感应,向上蝶式上扬开起。 田云绛温声道:「是送你到陆氏大厦,还是去哪里出外勤?」 句芒的尴尬被化解,田云绛的举动看起来像是想问她问题才下车的,她松了一口气:「到大厦就可以。」 田云绛温和地对她笑,区别于阴柔和雄壮,是坚韧清冷却又和煦有力的清俊,和句芒坚韧清冷的气质如出一辙,有一定的相似度。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态和语气却温柔,不会让人觉得居高临下:「坐进去吧,我送你过去。」 句芒局促地点点头。 田云绛把她送到陆氏大厦,句芒研究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倒是找到了下车的开门方式,不至于太尴尬,顺利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下车之后,还在车外笑着扬手:「拜拜。」 田云绛含笑道:「再见。」 句芒心道还好,庆幸田云绛没注意。 而田云绛想起她在车外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有昨天一开始在宴会上拘束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会有心里不是很舒服的感觉,近乎浅淡的心悸。 他把车窗摇下来,畅快清爽的晨风吹起墨发,他温和的面庞有几分凝重。 句芒到了公司之后,一路上遇到的前辈和同事们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句芒有点错愕,但是努力维 持住笑,一一应过去。 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发现桌面上空空如也,没有文件也没有提醒她要做什么的便签。 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她小心地叫了前面那位前辈一声:「杨律师,我没有什么要做的吗?」 那位平日里给她颇多杂事处理,让她帮忙拿快递买咖啡的前辈转过头来,却满脸堆笑:「今天事情少,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做的,要不你就帮忙去给昌恒律所的田律师送份文件好了。」 句芒迟疑了一下,追问道:「是田云绛律师吗?」 那位前辈笑容可掬:「是啊,麻烦你出趟外勤了,今天都可以不来律所打卡了,卡给我吧,今天下班顺便帮你打,明天早上也顺便帮你打好,可以不用这么急着跑过来。」 句芒有点不敢相信是这位前辈说出来的话,她愣了一会儿才道:「没关系,卡我自己打就好了,文件给我吧,我帮您去送。」 第241章 哥哥的女朋友 那位律师连忙把文件给她,句芒接过来,心里却在打鼓。 她给田云绛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里,田云绛刚刚到家,回她:在家。 句芒刚想着那倒是不远:我现在去给你送份文件吧。 田云绛的下一条消息就来了:是我自己的公寓,一栋三十一楼,来的时候说一声,我下来接你。 田云绛还给她发了个定位。 句芒了然,立刻拿起文件,打了个车过去。 远倒不是很远,进小区的时候,保安登记了她身份证信息才给她开门禁过去。 她找到田云绛的那栋楼,到了楼下却犯难了,找不到电梯的开关。 她努力地找的时候,有人过来了,刚好一部电梯打开,句芒连忙跟着那人进去,那人看了句芒一眼,但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句芒本想按楼层,却发现电梯上根本没有按键,她还没来得及多想,电梯就直接往上升了,停在了二十三层,快得让人有些眩晕。 句芒懵了,那个男生回头看了句芒一眼:「你是这栋楼的住户?」 句芒局促道:「我来找人。」 那人倒也不生气,淡淡道:「几层。」 句芒懵了:「三十一层。」 那个年轻男生把手***兜里:「三十一层要从另一边上。」 句芒持续懵逼。 那个男生有点无语地看着她,带着她又下楼,从另一个入口进去,又是四部电梯。 句芒看着那个男生在电梯旁边的自助服务机上登记信息,按了三十一楼,机器吐出来了一张二维码。 句芒才意识到这不是广告屏,原来是服务机。 那个男生直接带着她,把那张二维码在电梯旁边的微形电脑上扫码,系统直接分配了一部电梯下来,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句芒还是懵的,在捋到底怎么坐这个电梯。.z.br> 那个男生走进去,垂眸看向她:「进来,愣着干嘛。」 句芒回了神,赶紧跟上去。 电梯里气氛更尴尬了,句芒现在才想起来,刚刚这个男生是刷卡进去的,根本就没有按什么电梯按键。外来的人没有卡又没有拿二维码,难怪他的眼神那么奇怪。 电梯门开了,田云绛正好路过走廊,那个男生面色冷淡:「兄弟,你女朋友我给你送到了,以后管好。」 田云绛有点意外地看着句芒,而句芒刚从电梯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释,电梯就直接下去了。 句芒只觉得格外尴尬。 田云绛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表现出来,领着句芒去客厅。 她跟着田云绛在屋子里走,句芒才猛然察觉,一层楼只有一户。 难怪刚刚那个男生会看了她好几眼,她看见一部电梯开就跟着人家进去,实际上在那个男生看来,她就像是跟踪狂,跟着他回了家。 难怪田云绛会和她说,到的时候和他说一声,在楼下等,他会来接她。 句芒越想越觉得尴尬,脸红起来。 田云绛看着她涨红的脸,有意不去问尴尬的事情,给她泡了杯热可可:「来得这么急,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先喝点热可可,你等一会儿,我给你下碗面。」 句芒慌乱地点点头。 而田云绛做好面端出来的时候,看见句芒眼圈红着,端着那杯热可可,局促不安。 哪怕句芒清楚这是她哥哥的家,却依旧像是个外人。 田云绛把面放下,蹲下来看着她,声音徐徐:「怎么了?」 句芒想把失态藏起来,可是一张口就是压抑不住的更咽:「没事。」 田云绛的声音温柔:「真的没事吗?」 句芒看着他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而温柔的眼睛,忍不住泪盈于睫,一瞬间眼泪决堤:「就是…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大家好像都期待霜霜,没有想过她的存在,她虽然也没有想过会有家人,但是却感觉得到差距。 她真的完全不适应。 而且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她的来源就像是一个谜,让她在得到家人每一刻的恩惠时,都像是在接受别人的施舍。 她也没有回到家的真实感,只是像误入了一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地方,迟早都要离开。 昨天晚上偶然听见佣人说,欢欢小姐怎么不留下来,董事长看起来很难过。 另一个说还是欢欢小姐像董事长的千金,大大方方,也更讨人喜欢。 她有意想躲开,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可是往后退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声音被发现了。 那几个人立刻作鸟兽散,也没有给她道歉。 清清楚楚让她知道,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可田云绛却温声道:「怎么会像外人,虽然以前我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但你回来之后,我们都很高兴。」 句芒低着头,不想让自己的脆弱外露:「只是觉得和家里人好像格格不入…」 她面色微白,晶莹的泪珠落下,滴进了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她看见的那一秒,都会出于本能地去想会不会弄脏了赔不起。 田云绛握住她微凉的手,把杯子从她手里拿出来。 那双温润清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能让人感觉到他能共情她的慌乱不安:「句芒,你是爸妈的孩子,就是我的妹妹,对我来说,和霜霜是一视同仁的,我们失去你们太久了,实际上我们也都还没有习惯,这都是时间问题,我们还没有时间去磨合。」 句芒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田云绛的声音却始终温和:「让你找不到归属感,是我们的问题,你不要担心,哥哥和长辈们会去解决,这些不怪你,反而是我们,二十多年前把你遗失,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当了二十多年的孤儿,是我们的不对。」 句芒的鼻头更酸了,她努力想隐藏自己,可是无论怎么低头,眼泪还是会清楚地滴下。 田云绛伸手替她擦眼泪:「不管别人怎么看,哥哥是喜欢你的。」 他的声音像是清润得叮叮咚咚流淌撞击过石阶的泉水,句芒含着泪抬头,就看见了一双透着担忧的龙目,如此温柔也坚定。 句芒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心酸又开心。 田云绛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温声道:「你先吃面,等一会儿,可以吗。」 句芒怕他有什么急事,连忙道:「好。」 田云绛接起电话,去阳台一会儿之后,又挂掉电话折回来拿车钥匙,句芒不解:「是有什么急事吗?」 田云绛看着她:「我女朋友和人起了点冲突,我去解决一下,很快就回来。」 句芒赶紧道:「你快去吧。」 田云绛点点头:「你先吃面看会儿电视,我很快回来。」 但过了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句芒以为是田云绛落了什么东西,跑去开门的时候,却见到了那个把她带上来的男生。 第242章 有钱也要吃爱情的苦 句芒不解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男生伸出手,句芒的视线下移,才发现他手里是她的一只耳环,她下意识摸摸耳垂,果然少了一只,应该是刚刚跟人家回家的时候掉落的。 她窘迫地接过来。 那个男生直接走了,话都没说一句。 句芒忽然想什么,赶紧追上去:「你等一下。」 那个男生不耐烦地停住,看着她:「说。」 句芒连忙道:「是我哥哥住这里,不是我男朋友,你误会了。」 沈思凡淡淡道:「关我什么事。」 句芒一噎。 沈思凡转身就想走。 耽误他挖坟。 句芒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沈思凡不耐烦地回头。 一双眼睛冷郁,单眼皮但形状像长花瓣,眼尾上扬,鸦睫浓郁而纤长,在眼下落下一片阴翳,偏偏肤色烟白,墨色与烟白的对比显得他的长相愈发妖媚,只是神情却无比冷漠:「还有事?」 句芒不好意思地道:「谢谢。」 沈思凡不置可否,走之前却冷冷道:「我对软妹没有兴趣。」 句芒不解:「啊?」 而沈思凡一句都没解释,直接就走了。 句芒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追出来跟人家解释她没有男朋友,人家不误会才怪。 句芒尴尬得脚趾扣地,完了,误会更深了,早知道干脆不解释。 田云绛回来之后,看见句芒的脸还是通红,他不动声色开了空调,温声道:「是吃完面很热吗?」 句芒紧张道:「不是。」 田云绛在玄关换鞋。 句芒想了想,还是不安地道:「你认识二十三楼那个男生吗,就是把我带上来的那个。」. 田云绛淡淡道:「学考古的,被初恋甩了之后,断情绝爱去挖坟也快七年了,有时候碰到了会打个招呼。」 田云绛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抬起头来看她:「是他跟你要微信吗?」 句芒连忙摆手:「没有,就是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刚刚和他解释说我不是你女朋友,但他好像是误会了我对他有意思。」 田云绛闻言,那个准备去打断人腿的表情才松懈下来,语气平淡下来:「没事,他很少在意这些,比较专攻学术。」 田云绛换完鞋,从玄关进来,洗了个手去看她吃的那个碗,都吃完了,感到莫名欣慰。 句芒还是心有余悸:「要不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替我解释一下吧。」 田云绛弯腰收拾碗筷:「他大概转头就忘了,但如果你介意的话,下次我可以顺带和他解释一下。」 句芒松了口气:「好。」 句芒却不禁起了好奇:「搞考古的话,是国大毕业的吗?」 国大的考古专业全国第一。 田云绛抬眸定定看着她:「你有兴趣?」 句芒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随口问一下。」 田云绛放心了,看向她吃的那个碗:「要不要再煮点,吃饱了吗?」 句芒立刻道:「吃饱了,留点肚子中午回家的时候吃吧。」 今天约好了去爷爷奶奶那里吃饭的。 田云绛轻声道:「好。」 -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的手机,越想越生气,但办公室里的同事忽然拿着手机过来给她看:「繁霜,这热搜上的是你吧。」 右繁霜不明就里,而同事把手机递过来之后,右繁霜才明白同事在说什么。 特有钱发了道歉 视频,其真诚程度简直让人咋舌,而且还说这个月每一天都会对以前伤害过的人道歉,希望大家原谅她,她以前真的错得太离谱了。 网友们简直是跌破眼镜,难以置信一直浮夸又爱装的特有钱忽然这么真诚,但又因此觉得有种浪子回头的感动。 不少人说回头就好,以后好好做人。 直到有一个做自媒体的富家千金在下面回复了一条,风向才大变:「你们别说什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了,她知错了个屁啊,都是因为右繁霜用自己的案子逼着她给网暴过的所有素人道歉ok?」 那个富家千金平日里都是平易近人,在网上拍一些好玩又见世面的视频,大众对她的好感度极高。 她一开口,围观的群众蜂拥而至,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意思是特有钱诚心道歉是假的,实际上是迫不得已?」 那个富家千金也毫不气虚,直接就在万钱钱的视频下面回复网友:「别说什么迫不得已了好吗,明明就是右姐伸张正义,要是没有右姐,特有钱怎么可能对这些素人们道歉?特有钱还跑去找右姐说多少钱都可以,求右姐放过她,但是右姐没有只顾着自己,还统计出来一个被特有钱网暴过的名单,要特有钱一天对一个道歉澄清。」 网友们诧异不已,但又觉得听上去无比合理。 就说嘛,特有钱这种人,怎么突然就这么真诚又坦率了,合着是不得已才这么干。 还有人不相信,那个富家千金直接对线:「特有钱什么尿性谁不知道?你以为能是真心悔过啊,完全就是右姐硬摁着她给那些被她网暴过的人澄清名誉,你自己想想,哪天被网暴的是你,右姐是不是雪中送炭,拉着你出泥坑?」 「脑子清醒点吧,别在这儿当脑残粉,p磕得神志不清了,特有钱和特多金是堂兄妹,再磕就要直接法制课堂了。」 这句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给网友们带来了巨大震惊。 于是右姐好帅和特有钱特多金堂兄妹这两个词条同时莽上热搜。 网友们为右繁霜的伸张正义而感动。 「我的天,格局打开,不愧是国大的后生啊…」 「这个词条下面有人发网暴视频合集,我才知道特有钱网暴过这么多人,他们该有多无助啊,繁霜姐姐真的英雄。」 「刚刚看到一个被网暴的女孩子发了视频,全程哭着对姐姐表示感谢,我都被感动了觉得好想哭。」 「这才是法律的意义啊,权利的存在和最终实现,需要以法律上存在相应的救济途径为前提。如果没有救济途径,权利也就没有意义。姐姐是真的身体力行,用自己的办法在对弱者进行救济,对施暴者进行制裁。本来刚开始学法好迷茫,但我现在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要学法,原来我的专业可以这么有意义。」 右姐好帅这个词条因为特有钱的热度,一直维持在热榜上,后面来围观的群众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大气。 有些本来不认识右繁霜的网友发现了右繁霜本人的长相,和之前那个出圈视频,简直是美貌杀人事件。 直接垂直入坑。 人美心善,出身国大,好感度妥妥拉满。 网上也还有不少震惊于特有钱特多金真实关系的,众人三观炸裂,难以置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简直臭鱼烂虾。 苏忧言处理公事的时候,手机一直弹出消息亮屏,他打开看,发现小傻子的社交平台私信里全都是姐姐好帅,姐姐我爱你。 他皱起眉头。 看着一条『姐姐有对象吗,可以和我在一起吗呜呜』 苏忧言眸色微冷,直接回复:有对象 了,不需要。 他把消息免打扰,直接把手机放到一边。 结果没过多久,那个人发现自己居然被回复了,激动地截图发了出来。 正好右繁霜还在热搜上,这条就被顶到了热门上。 「我去!不是吧,我刚刚恋爱就失恋了呜呜。」 「姐姐居然有男朋友,不会是张尔逸吧,她就只关注了张尔逸一个人!!」 张尔逸的帖子下面无数人失恋,追问他是不是在和右繁霜谈恋爱。 但还不等张尔逸解释,更大的一个真瓜直接爆了出来。 『陈晏岁右繁霜』 甚至有图有真相。 那张图里,右繁霜和陈晏岁坐在长椅两边,一看就是吵架了。 只是右繁霜的表情很平静,陈晏岁面前一堆烟蒂,眼圈还是红的。 是那张之前在国大论坛上就甚嚣尘上的分手图。 吃瓜的网友们震惊了。 但意识到两个人都是政法系的,认识太正常不过了之后,忽然就理解了。 两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经常遇见,不相互吸引,简直是不可能,而且这个颜值不要太偶像剧。 「谁懂,校花校草e文学,这个颜值真的好配。」 图里的右繁霜和陈晏岁都太好看,因为在争执还有那种貌合神离的离婚氛围感。 有人猛然想起和陈晏岁有点像的苏忧言,还拉苏忧言出来。 「前段时间因为jh总裁,觉得陈晏岁索然无味,但是这个图里陈晏岁性张力真的炸了,谁说陈晏岁是小男孩的,揉皱的衬衫,散落的烟头,认栽的表情,这不就是锒铛入狱的前夫吗,一点都不比jh总裁差,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哄哄他,右姐怎么忍得住的啊!」 「原来有钱也要吃爱情的苦,但真的好想知道他们和好了没有!」 「想到他俩抱过亲过就觉得好上头,这个颜值也太配了。」 而路过的国大人,直接认证他俩确实谈过,但是现在还在不在谈就不清楚。 模棱两可的发言愈发让人遐想。 而比苏忧言更早看到这个热搜的,是右胜庭。 第243章 嫁锤子豪门 难怪晚宴上那个陈晏岁说和霜霜是朋友,霜霜却说连同专业都不是,只是同个系。 现在想来,就是霜霜很不喜欢陈晏岁,有意地疏远。 他居然还放任霜霜和陈晏岁独处,还夸了陈晏岁,难怪霜霜不愿意住下来,一定是不高兴了。 右胜庭懊恼不已,百般后悔。 而瑞德曼斯的官方发现热搜之后,不仅没有想着怎么降热搜,反而给热搜买热度,拿右繁霜和陈晏岁的事情祭天。 热度持续到中午,再加上瑞德曼斯官方号的刻意点赞和炒作,网友很快就发现了瑞德曼斯官方点赞了祝陈晏岁右繁霜百年好合的帖子。 「我去,瑞德曼斯官方点赞,这就是在说明没分手吧。」 「一定程度上,官方不会随便点赞,官方点赞了就代表已经板上钉钉,很可能婚事都在谈了。」 陈伯晋的示意下,热搜直接买到前三,不一定每个人都知道右繁霜,但是不知道瑞德曼斯的就太少了,于是热搜下面一堆见证财阀认爱现场的评论。 而看见这波热搜的右胜庭越想越气,现在再想起陈伯晋那个表情,明显就是知道这一切,还故意说两个孩子关系好,实际上是为难他家霜霜,这个老狐狸! 左施请示右胜庭应该怎么办,右胜庭紧紧捏住手机,像是要把手机捏碎:「把这个热搜压下去,给瑞德曼斯买个黑热搜。」 左施迟疑道:「黑…是指多黑。」 右胜庭面色阴沉,一字一句重重地道:「五彩斑斓的黑。」 左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不到十分钟,瑞德曼斯的各种黑料五花八门地上热搜,什么虐待酒店后花园养的孔雀,厨师往菜里吐口水,标志性的房间红酒水龙头其实很久不清理,门童势利眼,鸡毛蒜皮但是极其影响观感的黑热搜层出不穷地出现。 真正的黑,真正的五彩斑斓。 右繁霜和陈晏岁的事情本来在热度前三,硬生生被挤出前十。 而苏忧言那边,周晚玉比苏忧言更早发现流言,因为住得近,直接上门请示。 苏忧言看了那个热搜,面不改色,用右繁霜的手机直接带话题发了一条帖子。 于是大家看到的就是, @右繁霜:#陈晏岁右繁霜#巴洛克水晶鞋。 蜂拥而至的众人一头雾水。 而右胜庭那边也看不懂这条帖子是什么意思。 直到有专业人士吃瓜的时候顺带科普。 巴洛克,为baroque的音译,意为「不圆的珍珠」,特指形状怪异的珍珠。 这个词还用来形容形状不规则的物品或奇行异举。在18世纪,当人们用这个词来形容艺术品时,通常带有贬义,形容歪瓜裂枣。 而不规则的水晶鞋,无疑意味着不合脚膈应得慌。 鞋套错人了。 所有人都在传右繁霜要嫁入豪门,放在童话里就是穿上水晶鞋。 但右繁霜账号发出来的那条帖子里,巴洛克带有贬义意味,无疑是看不起这种所谓的豪门,更穿不上这种所谓水晶鞋。 「我终于懂了,我去,好帅!」 「好好笑,歪瓜裂枣陈晏岁,在右姐眼里什么所谓顶级财阀都只是巴洛克而已。」 「我就说,以姐姐的格局怎么可能会攀附豪门,这波反驳真的有文化又讽刺啊。」 但实际上,苏忧言的意思是,巴洛克的水晶鞋,这种豪门就是歪瓜裂枣的豪门,像巴洛克珍珠一样,只是最劣等的珠宝。 如果没有高级的工艺和设计装点粉饰,只是一堆垃圾而已。 出 身jh,苏忧言根本看不上陈氏,用这种手段来攀附小傻子,简直是弱智手段。 苏忧言放下手机,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有少数可惜两个人这么配却是谣言的,但是这些言论渐渐都被念欢公关部买的黑热搜盖过去。 相当于是右胜庭和苏忧言联手把事情给盖了过去。 而右繁霜看见自己账号发的东西之后,她都懵了,要看网友的解释才能看懂。 是阿言发的吗? 而念欢科技的官方号居然马不停蹄地转发了右繁霜的帖子:「别怕,爸爸罩你。」 而评论里的网友都笑疯了。 「我直接笑死,右姐帖子下面显示的手机型号是念欢最新的那款,免费打广告了,这热度蹭得起飞,念欢真有你的。」 「念欢,给我右姐打钱!」 「欸,不对吧,这款好像还在预售根本还没开售啊,我去,右姐不会真是代言吧,找学术界的代言,念欢,真有眼光,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而念欢科技的官方号几乎是一条条地回。 「钱会打的,会打很多。」 「霜霜是终身代言人,无论她做什么,会不会继续做学术,念欢都会支持。」 右胜庭拿着手机一条条地刷下去,朴实无华又真诚地回复。 右胜庭真心实意,但网友们却以为念欢科技是金主爸爸,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右繁霜看见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又觉得鼻头一酸。 回复网友的口吻,真的很像是右胜庭本人。 网友们震惊于念欢居然真的找学术界的当代言人,而且还是终身代言。 太离谱了。 而且还第一次听终身代言这种概念,居然还有这种东西,这得是多认可右繁霜啊。 而右繁霜看着一条条刷新出来的消息回复,念欢的官方号每一条回复都很认真,用词和语气都很像五十多岁和网络有点脱节的中年人。 网友们还嘲笑念欢科技皮下好朴实无华。 右繁霜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眼时间,直接下班。 打了车到念欢科技,这一次,见到她的人都认识她了,且不说上次的事情,念欢的公关部今天上午还在处理右繁霜的绯闻,再蠢也该知道这是谁了。 右繁霜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厦上了电梯,左施收到右繁霜的消息,手忙脚乱地出来迎接她。 而右胜庭也着急忙慌地把眼泪擦擦,整了整衣领。 右繁霜出现在右胜庭面前的时候,右胜庭面前还是那台登录着念欢科技官方号的手机。 右繁霜一眼就看到了。 右胜庭走过来,努力地安抚她:「爸爸昨天晚上错了,不该和陈氏的人聊天的。」 右繁霜对上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眼神,一瞬间像刺扎进心里,让她心里有些难过。 第244章 奶奶的凡尔赛 右繁霜的语气不自觉松下来:「没关系的,昨天晚上是陈董先来和您搭话,您也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右胜庭担心地追问道:「之前那个陈晏岁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有点手足无措,却一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右繁霜莫名地心疼,安抚道:「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没什么过节。」 右胜庭看着她明显有隐瞒意思的表情,他眉毛都耷拉下来,小心翼翼地道:「不要为了安爸爸的心,就不说之前受过的委屈,如果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给你撑腰,陈氏算个什么,咱们一点都不用怕,让他们知道我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右繁霜看着右胜庭关切又着急的眼神,像是在等着她说答案,只要她说出答案的一刻,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保护她。 右繁霜忍下心里的翻涌,对右胜庭温和的笑笑:「没关系,真的已经过去了,我和陈晏岁本来就不合适,我们双方都有错,现在都说开了,以后也算是能打个招呼的朋友。」 右胜庭还是不放心:「真的吗?」 右繁霜认真道:「真的。」 右胜庭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陈伯晋真不是个好东西。 看起来多人模狗样,实质上却为难欢欢。 但右繁霜不追究,右胜庭也不再问,生怕她觉得越界冒犯而不高兴。 他有点紧张地搓了搓手,期待地问道:「是因为等会儿要去外公外婆那里吃饭,欢欢特意来接爸爸的吗?」 右繁霜还没回答,右胜庭就意识到自己又叫她欢欢了。 霜霜说过不喜欢。 他有点慌乱,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右繁霜却很快应了:「是,我来找您,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那里吃饭。」 听见右繁霜应他了,还是专门来找他一起去的,右胜庭一下子开心起来,嘴角向上扬起:「好,爸爸这就收拾收拾,和欢欢一起去。」 他一得意忘形,又叫了欢欢,反应过来之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右繁霜:「欢欢,爸爸可以这么叫你吗?」 右繁霜看着他那个有点卑微的试探眼神,莫名地心酸:「当然可以。」 右胜庭欣喜得无以复加,宽厚的大胖手一直局促又开心地搓着。 「现在离饭点还有点时间,欢欢想和爸爸聊聊天吗?」 左施端来热牛奶和小蛋糕,放到沙发面前的桌子上:「繁霜小姐,您先坐。」 右胜庭意识到右繁霜还站着,立刻道:「欢欢你坐。」 右胜庭从未像今天这样这么高兴过,右繁霜是特意来找他,让右胜庭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右繁霜看了一眼蛋糕,右胜庭连忙拿起来递给她:「欢欢你吃。」 右繁霜接过的时候,右胜庭忍不住想起从前:「你小时候也很喜欢吃甜食,爸爸就给你买糖,但是又怕你会噎到,就用刀切成小片小片再让你吃。」 右繁霜端着那块巧克力蛋糕,好奇道:「我小时候就喜欢吃甜食吗?」 右胜庭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像朵雏菊:「当然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大白兔,虽然那个时候你还不会说话,但是每次给你大白兔你就会笑。」 虽然那个时候欢欢有点迟钝,吃奶糖的时候会一边流口水一边笑,但眼睛圆圆的,小门牙白白的,可爱得要命,是他的宝贝女儿。 现在的欢欢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万倍,他以前觉得欢欢当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普通人,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欢欢这么讨大家喜欢,这么优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网上有好多人都说喜欢她,他看 到那些评论的时候也觉得有荣与焉,骄傲得要命。 是他的宝贝女儿。 右繁霜在右胜庭期待得发光的眼神里,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巧克力慕斯的绵密在口腔里化开。 右胜庭期待道:「好吃吗?」 右繁霜诚实地点点头。 右胜庭笑呵呵的:「爸爸每天都想着说不定哪天你要来,所以爸爸每天都让秘书去买蛋糕备着,这家店的蛋糕据说是法国师傅做的,爸爸在网上看见评分可高了。」 右繁霜一愣。 而右胜庭还在高兴地和她分享:「所以爸爸就让人买来都试过,这个巧克力蛋糕是最好吃的,我就想,我们欢欢肯定会喜欢。」 右繁霜却想起以前春生爸爸也是这样,会给她买最好的零食,给她装一书包。 右胜庭注意到右繁霜眼睛红了,慌乱道:「欢欢怎么了,是爸爸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右繁霜垂下眼皮,摇了摇头道:「就是想起以前爸爸也会给我买很多零食,哪怕穷的时候我都会吃得很好。」 右胜庭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但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说的是养父。 右胜庭小心道:「欢欢,爸爸也会对你很好的…」 右繁霜抬起头,看见右胜庭那样小心,生怕她不高兴的眼神。 她更咽道:「您不用担心,我知道的,只是养父对我的确很好,却走得早,所以每每想起来,我就会觉得很难过。」 右胜庭恍然大悟,他松了口气,安抚道:「你的养父…平时是怎么和你相处的?」 右繁霜有些不解。 右胜庭却认真道:「爸爸也想和他学习,好好和欢欢相处。」 右繁霜拿着蛋糕的手僵住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却徐徐道:「春生爸爸…是很和善的人,他是很好的设计师,也是裁缝,小的时候,爸爸备着大背包,带着我走街串巷卖自己做的衣服,后来,春生爸爸赚到了一点钱,送我去幼儿园,但是因为胎记,大家都欺负我。」 右胜庭听得极其认真,听见大家欺负她,忍不住担心起来。 右繁霜的声音缓缓的:「春生爸爸就给我换了很多个幼儿园,直到换到了姐姐所在的那个幼儿园。」 右胜庭第一次听她和句芒的过往。 右繁霜继续道:「因为姐姐也有大片的胎记,也被人嘲笑,但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她都会替我打回去。所以春生爸爸也很照顾姐姐,经常亲手给姐姐做新衣服,说起来,春生爸爸本来想做自己的品牌和厂子,可惜没有做起来。」 听见右春生那样照顾他的两个女儿,又那样遗憾,右胜庭不禁生出动容。 一开始他甚至以为是人贩子带走了欢欢,但还好是好人把欢欢捡回家了。 还对欢欢这么好。 只可惜…… 右繁霜回忆着:「我听养母说过,养父为了救我,他自己的女儿死在了地震里,每每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更对不起爸爸,爸爸还没有享过我的福,就离开了人世,我也没办法弥补他。」 右胜庭难以置信,心里有些酸涩。 老天不长眼,这样憨厚,亲疏一视同仁的一个人,已经走了。 右胜庭拍了拍右繁霜的肩膀:「你养父的墓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爸爸?」 右繁霜迟疑了一瞬:「右春生,城南墓园。」. 右胜庭找了张纸郑重其事地记下来,还不忘担心右繁霜:「今天陈氏的举动如果让你很不喜欢,爸爸以后再也不请陈氏了。」 右繁霜的注意力被转移,连忙道:「没关系,您照自己的习惯就好。」 右胜庭犹豫道:「欢欢,现在那个苏忧言对你好不好?」 右繁霜毫不迟疑:「很好。」 右胜庭还是不能确定一个在生意上那么狡猾的人,能不能真诚以待,他试探道:「如果是你的养父,他会怎么选女婿?」 右繁霜有些意外。 右胜庭局促,像是怕犯错定的孩子:「爸爸怕做错了,毕竟爸爸太久没和你相处过,怕做不好。」 右繁霜看见右胜庭小心翼翼的样子,总会觉得心酸:「春生爸爸应该只有一条标准。」 右胜庭追问:「什么标准?」 右繁霜的眼睛看向右胜庭背后的落地窗,眼睛里的光柔然:「春生爸爸的想法素来都很朴实,应该只有一点,就是和爸爸一样,真心疼爱我。」 右胜庭一愣:「那…苏忧言是真心对你好吗?」 右繁霜语气温和,安抚道:「是,而且只对我好,我也只喜欢他,所以您不用担心,更何况,现在有您做后盾,就算哪一天发生了什么,您也可以保护我,不是么?」 右胜庭听见女儿终于明白他的用意,心上一暖,连忙应道:「是。」 右繁霜认真道:「我想让您有时间多了解他,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右胜庭看着她的眼睛,和小时候一样黑白分明,天真又澄澈,忍不住答应道:「好,爸爸试着和他相处。」 左施进来提醒吃饭的时间到了。 右胜庭才反应过来:「是是是,左施,去接小芒,我们父女三个一起去。」 右繁霜立刻道:「等一等,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出外勤,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而那头接到电话的句芒,看了一眼正在看文件的田云绛:「我在田云绛这里,你和爸先去,等会儿我和他一起去。」 右繁霜应了。 而那头的邓华莲早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迫不及待地张望着。 一见田云绛的车就知道来了,喜笑颜开:「来了来了。」 右胜庭跟着前后脚到。 邓华莲拉着两个孙女,一手牵一个,笑得嘴角都恨不得扬到太阳穴。 因为这一片都是国大的教师楼,这栋楼建得早,住的基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们,上楼的时候,碰见楼里的邻居老教授们。 对方好奇地看着走得稍前一点的句芒道:「欸,小莲,你哪里牵来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呦,该不会是你家孙子要娶老婆了吧?」 邓华莲笑着嗔怪:「去去去,这个是我孙女。」 对方有点惊讶,又看向走得稍后的右繁霜:「那个呢?」 邓华莲故作矜持地骄傲道:「也是我孙女。」 对方惊讶:「哎呀,都没注意到你家小孙女这么多,好福气哟,子孙满堂。」 邓华莲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还道:「哪里哪里,就三个我还嫌不够呢,你看老李家,六七个孙子,那才叫子孙满堂,我就只能盼着这几个孩子以后能有多几个重孙,我现在还硬朗还能替他们看看孩子。」 对方提着菜,呵呵笑起来:「你这可就是炫耀了,叫我们这些就一个孙子的怎么过。」 以往一向优雅的邓华莲笑得见牙不见眼,调侃道:「叫你孙子多生几个,你大把重孙抱。」 对方笑得双下巴都出来:「你呀。」 右繁霜和句芒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看见这一幕,右胜庭也有些热泪盈眶。 而另一边,独自吃饭的苏忧言周遭气氛沉默。 小金毛不懂事,还在他脚边一直蹦蹦跳跳,想要苏忧言给它吃点。 苏忧言的裤脚一直被 它扒拉着,傻狗还一直嘿嘿地咧嘴笑。 苏忧言淡淡道:「有盐,狗吃不了。」 傻狗也听不懂,以为苏忧言是有意不给它吃,开始委屈地绕着餐桌乱窜,还朝他叫。 苏忧言面色始终阴沉。 小金毛看苏忧言还不理它,委屈地一直哼哼,还把自己的饭盆推到苏忧言面前,里面的肉干狗粮一点不少,它越推越靠近苏忧言脚边,示意它和苏忧言换。 苏忧言冷着脸:「你是狗我是狗?」 但是小金毛委屈地冲他大吼了一声。 苏忧言拍下筷子。 小金毛一直委屈地看着他哼哼。 那个受到伤害的眼神让人心疼。 小傻子捡的狗,和小傻子一样,知道怎么治他。 苏忧言起身,冷着脸把肉菜过了一遍水给它吃。 他把装着肉的碟子放到小金毛面前的时候,小金毛激动又高兴地跳起来,还用舌头舔他的手。 苏忧言看着小金毛吃得欢,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头。 小金毛立马来蹭蹭他的手,高兴得仿佛刚刚受委屈的不是它一样。 只要被摸一下头,就开始喜欢人类。 苏忧言蹲下来看着它吃,忽然把碟子移走,小金毛一脸不解。 苏忧言淡淡道:「不准吃了。」 小金毛还是不理解地看着他,还歪了歪头。 一点都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像是只要一次对它好,就永远都相信他。 像小傻子一样。 苏忧言把碟子又移回去,看这条不怎么喜欢的傻狗都睹狗思人起来。 不知道小傻子现在在吃什么。 不和他在一起,估计饭都吃不下。 第245章 阿言你不爱我 邓华莲喜笑颜开给两个孙女夹鸡腿,一人一个:「吃这个,奶奶五点就开始煮这锅汤了,这肉炖得可软烂了。」 右繁霜连忙端着碗接过来,句芒也马上双手端起碗去接:「谢谢奶奶。」 右繁霜深深闻了一口:「好香。」 闻闻都觉得食欲大增。 邓华莲笑:「那当然。」 她坐下来,看看右繁霜,又看看句芒,嘴角咧到耳后根:「奶奶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的两个孙女都回来了,又漂亮又优秀,吃完饭我领你们俩走一圈,羡慕死楼里的老家伙们。」 右繁霜忍不住笑了。 句芒心里一暖,不好意思道:「好。」 田君砚更高兴:「还都是政法系的,我这基因,早知道咱们往政法系里找就好了,说不定早把她俩找回来了。」 田云绛也觉得莫名地好笑,忍不住笑起来。 田媛忽然进房间,拿了两个盒子出来。 句芒和右繁霜都不解地看着她。 田媛把盒子打开推到她们面前:「这两只镯子是妈特意去找师傅打的,是同一块老料里切出来的。」 两只正圈的镯子。 一只的颜色是清透宝石绿里掺了四分之一左右的烟紫。 另一只是烟紫里掺和了小半的宝石绿。 两只的颜色都很轻盈,水头极透,灵动又轻盈,老坑玻璃种细腻到看不见一丝瑕疵。 田媛看看右繁霜,又看看句芒,忽然眼睛就红了:「以前妈对不起你们。」 右繁霜有些猝不及防。 田媛过来搂住右繁霜的肩膀,更咽道:「妈以前脾气不好,对你也没有耐心,带你去火车站的时候一直想着我那些破工作,你走丢都是妈的责任,妈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妈以后就一心放在你身上,你想要妈妈怎么陪着你都行。」 右繁霜的声音无由来有些颤抖:「好。」 从来没有想过她真的会有疼爱她的妈妈,这一切来临的时候像个梦。 右繁霜忍不住试探着叫了一声:「妈…」 轻飘飘的。 田媛瞬间泪盈于睫,哭着道:「妈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句芒都看得动容。 而田媛含着泪看向她:「小芒,妈也对不起你,这么多年妈妈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想到你是在福利院过的就觉得难受,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都回到家里来了,和霜霜一样都是家里的孩子。」 句芒红着眼点点头。 田媛的声音压抑:「妈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的错事,面对不了只能一直逃避,其实没有早点让你们回来吃团圆饭,就是因为妈于心有愧,不敢见你们。」 句芒手足无措:「您别这么说,我不怪您。」 田媛小心翼翼道:「小芒,你还没有叫过妈呢。」 句芒试探地道:「妈。」 田媛听见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决堤,搂过两个女儿:「好。」 「以后妈都改,妈对不起你们俩,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当妈的责任。」 田媛哭得泣不成声,句芒和右繁霜都能感觉到她终于支撑不住的崩溃。 邓华莲明明自己眼圈也红了,却拿纸巾给田媛擦眼泪:「哎呦,囡囡,孩子还没哭你就哭了,不怕羞哦。」 田媛接过纸巾,却哭得停不下来。 田君砚笃了笃拐杖:「哎呀,好日子,哭什么,快吃饭,你妈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的,你也这么大年纪的人,别在孩子面前丢人。」 田媛努力克制,却还是克制不住,依旧眼泪决堤地哭泣。 右繁霜赶紧把自己碗里那个鸡腿夹给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给您,您别难过了。」 那双眼睛有些呆呆的,明媚到无邪,和小时候如出一辙,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看起来还是不谙世事。 一下让田媛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小承欢流着口水,把手里攥到融化的奶糖塞到她手里,一直傻笑着,彼时她只觉得脏死了,嫌弃地责备,却没想过孩子哪怕傻,哪怕想吃到一直在流口水,都还是把奶糖留下来给她。 如今这一刻像是在圆梦,给她机会接过小承欢的奶糖。 田媛连忙端起碗,生怕右繁霜看不见,急切地安慰她:「妈妈吃,妈不哭了。」 右繁霜扬起温暖的笑。 田媛端着碗,强忍着哭泣,夹起那个鸡腿咬了一口。 时隔二十年,丢掉孩子的妈妈终于接过了女儿的奶糖。 什么脏,什么丢脸。 什么她都不管了。 这一刻,就算是有泥沙,哪怕已经坏掉了,她也要毫不犹豫吃下去。 田君砚看田媛端起碗吃东西了,摸着拐杖替她说完没说完的话,声音敦厚老成:「这两个春带彩的镯子,是你们妈妈特意挑的,颜色上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出自同一块板料即为双生,你们姐妹以后也要像以前一样,互相扶持,互相体谅。」 田君砚的声音温和慈爱:「明白吗?」 句芒和右繁霜同时点头:「明白。」 意识到两个人同步了,右繁霜和句芒都看向对方,忍不住破涕为笑。 邓华莲赶紧招大家动筷子,有埋头狂吃努力压抑哭泣如田媛,也有推杯换盏如田云绛和田君砚,还有碗里堆成山,长辈们还不停往她们碗里夹菜的句芒和右繁霜。还有一脸心事重重,虽然大体上是高兴,却显然有心事的右胜庭。 - 吃完饭之后,邓华莲拉着两个孩子去炫耀,右胜庭就独自去了城南墓园,他在墓林里走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右春生的墓碑。 位置不是很好,想来安葬他的人没有花很多钱。 他提着手里的袋子,心情凝重却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难过,反而还笑了笑:「兄弟,第一次见面,我提了两瓶好酒来看你。」 右胜庭举起手里印满外文的酒瓶对着那张黑白照片,像是要让右春生看:「阿根廷的,那片儿好果子多,酒也香,我之前尝过,特别好喝,咱哥俩喝两杯。」 黑白照片上的右春生是笑着的,憨厚又朴实。 右胜庭从袋子里面掏出两个酒杯,倒满了放在右春生墓碑前:「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你也是做生意的,我们应该共同语言多。」 他席地而坐,语气和缓,像寻常聊天一样:「听咱闺女说,你吃了不少苦,早年走街串巷卖衣服,只是没能把牌子做起来,真是可惜了,不然到现在我可以和你合作,在网上卖衣服,肯定能赚。」 右胜庭喝了一口自己那杯酒:「现在电商多景气,好多电商都找我给他们开发功能维护系统,就是相当于给他们搭台架子,就和有个店面是一样的,我也给你搭一个,咱们赚大钱,给闺女花。」 右胜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撞了一下另一只杯子,却忽然更咽道:「可是听说为了救繁霜,你自己的闺女死在了地震里。」 右胜庭看着右春生的照片,由衷觉得老天不公平,心里难受:「你是大好人,可是怎么就活不长呢?」 照片里的右春生永远凝固在了那一刻,不会回应。 右胜庭颤颤巍巍站起来,去抱了抱冰冷的墓碑,拍拍墓碑,像是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听说你对小芒的照顾也很多,真是 上天的缘分,我也是繁霜和小芒的爸爸,以后,我照顾她们俩,你别担心,好好长眠,你这辈子过得太苦了。」 右春生把手里的杯子举起,把酒一饮而尽,泪盈于睫,抱着墓碑拍了拍:「兄弟,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可是那张照片永远不会回应他了。 他来得太晚,没有机会见那个温暖绚烂如春生的人一面。 也没有机会感谢他。 — 右繁霜被邓华莲拉着在教师公寓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有人问邓华莲,邓华莲就说是东西掉了,叫两个孙女来一起找找。 对方第一次听邓华莲还有孙女,还是两个,就忍不住惊讶。 邓华莲就假模假式地说孩子多有什么好,家里三个,可愁怎么管了。 对方又是羡慕又是眼红,还有些家里有适龄光棍孙子的,一个劲儿想把家里孙子介绍给两人。 邓华莲就赶紧拉着她们的手,说找东西要紧,下次再说。拽着她俩一溜烟跑了。 句芒和右繁霜一直憋笑,而邓华莲一连带着她俩走了六七圈,才舍得放她们走。 右繁霜回到公司,坐到自己座位上,发现旁边的周杉烨眼圈红红的好像哭过。 右繁霜担忧道:「怎么了?」 周杉烨连忙道:「没什么,就是上午和之前的债主发生了点不愉快,但是男朋友帮我一起处理了。」 右繁霜有点惊讶,但是看向肖骐空空的位置,又觉得相当合理。 这段时间肖骐就很照顾周杉烨,而且肖骐家里是开安保公司的,要摆平无赖债主再容易不过了,现在人不在估计也是在处理事情中。 右繁霜真心道:「祝你和男朋友长长久久。」 周杉烨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陆盈提着一袋文件路过,放在了周杉烨桌上:「明天去jh开会,你们记得把这袋文件带上。」 周杉烨连忙应好。 右繁霜却叫住了陆盈:「陆老师。」 陆盈停下脚步:「怎么了?」 右繁霜试探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陆盈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走到办公室门口道:「进来吧。」 右繁霜连忙跟过去,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我姑姑右媛是不是和陆董有关系?」 陆盈想过右繁霜会问这个问题,她直接坦诚:「当年右老师和我哥哥都快订婚了,右老师忽然悔了婚,但是大概三个月之后,右老师就出了意外,就算是我哥想挽回都没有机会了。」 右繁霜却紧追不舍:「当年陆董和我姑姑分手,是因为陆董和黎太太有关系吗?」 陆盈想了想,回忆道:「我只记得当年黎太太还没嫁人的时候追过陆常明,后来又有绯闻说苏氏的长子和黎太太有染……我也弄不清楚。」 「至于我哥,似乎也牵扯其中,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太了解,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陆常明并不喜欢黎太太,反而因为上学时期黎太太的穷追不舍而对黎太太非常反感,不可能和她有染。」 右繁霜却不相信。 陆常明偏偏和姑姑生前办的最后一桩案子有关,姑姑的死不可能和陆常明没有关系。 陆盈双手交握,直接了当道:「你是觉得陆常明和右老师的死有关系?」 右繁霜不想直言承认,但她刚刚的追问都已经暴露了想法:「是。」 陆盈认真道:「虽然当年我还没有回来接手国内的事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哥很爱右老师,直到现在他的桌上都还摆着和右老师的合照,而且自那以后一直都 很消沉,也再没有过女朋友。」 右繁霜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 如果说差点订婚,那就很有可能就有戒指。 那颗粉钻,恰好能合上这个说辞。 陆常明一定有问题。 陆盈温声道:「这件事情,你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右繁霜点点头:「谢谢您。」 陆盈抽出文件准备办公:「你先出去吧,有想问的再和我说。」 右繁霜只能暂时按下心头所有疑问:「好。」 - 周晚玉把文件递给苏忧言:「苏涛那边找到了关键突破点,可能要转移***,证明那家赌场不是他开的,之前他有未雨绸缪安排一个替罪羊,现在正是对方派上用场的时候。」 她拿着文件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哪怕没了钻石,形状和设计也依旧独特,银色的玫瑰花反着寒光。 苏忧言接过来:「苏涛还算聪明,但是能被教唆开赌场,这个聪明也有限。」 周晚玉的面色微沉:「前几年苏涛还是继承人的时候,我跟过他两年,他有很多行为都触犯了边界,也会让手下人去做一些他们不想做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很大程度是因为他自己本心不正,和别人没有关系。」 苏忧言淡淡道:「那些人里也包括你吗?」 周晚玉有些自嘲地笑笑:「我服从继承权,当然是会包括在内。」 苏忧言轻嗤地笑笑,把文件放下:「所以当年爷爷把苏涛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样的渣滓,没资格继承玉山。」 周晚玉沉声道:「是。」 苏忧言看了一眼时间:「到点了,你先下班吧,我去接人。」 周晚玉微微低头:「好的。」 陆氏大厦内。 右繁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脑风暴,无论如何都捋不清这段关系。 会不会是发现陆常明和黎太太***的就是姑姑,陆常明为了掩人耳目,先是栽赃给苏氏,又制造车祸杀害了姑姑? 正在她脑子都要炸了的时候。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右繁霜拿起来看,是一条消息。 大聪明:我在楼下等你 右繁霜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下班了,她想起今天看见的东西,揣起他的手机就气鼓鼓下了楼。 苏忧言看着板着脸的小傻子走过来,没有坐副驾驶,反而开了后座的门。 苏忧言也由着她,没有多问。 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让小傻子发脾气。 苏忧言一路把车开到海边,右繁霜一直一言不发地抱着胸,看着他。 下了车之后,苏忧言想去牵她的手,小傻子却甩开了他,愤愤不平:「阿言不爱我。」 苏忧言有些好笑,停下来耐心道:「我怎么不爱你?」 右繁霜站在那里,气得像是要炸的河豚,开始算账:「阿言的手机里都把我存成小傻子。」 苏忧言弯下腰来看这只气鼓鼓的矮河豚:「小傻子不是很可爱吗,在我眼里是爱称,只属于霜霜一个人。」 右繁霜用手锤他,委屈地哼哼道:「我不傻。」 第246章 强人锁男 苏忧言安抚道:「好好好,霜霜不傻。」 右繁霜仰着脸,愤愤又委屈地道:「阿言敷衍我。」 她的眼睛楚楚可怜,带着委屈和不满。 苏忧言弯着腰,伸手揉揉她的脸:「霜霜在我眼里最可爱,这个称呼也很可爱,所以用这个称呼。」 右繁霜不高兴:「可是阿言还在网上发日记嘲笑我,用的称呼也是小傻子。」 苏忧言温声道:「不也没什么人看吗?」 右繁霜哼哼:「三个人也是人。」 苏忧言浓墨的眼睛看着她,忽然托住她的后脑吻了下来,右繁霜刚被他亲到就推他,右繁霜不高兴地道:「我不要亲亲。」 苏忧言把她拽回来搂在怀里,声音低得厚重:「为什么不要亲?」 右繁霜撅起嘴,别开脸不回答他。 苏忧言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右繁霜猝不及防,她像条鱼一样扑腾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苏忧言像原始人一样,悠哉悠哉地扛着老婆在海边走:「放霜霜下来的话,霜霜可以和我亲亲吗?」 右繁霜被他扛在肩上,整个人失重,有点头晕目眩:「亲,亲。」 苏忧言把她放下来,稳稳搂在怀里,右繁霜刚刚落地有点失力,还好苏忧言紧紧搂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摔下去。 苏忧言低头,嘴唇刚碰到她,右繁霜就低着头埋进他怀里,躲开他的吻。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这么介意小傻子这个称呼吗?」 右繁霜咕噜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苏忧言猜应该是骂人的话。 右繁霜靠在他怀里,苏忧言身上熟悉又温暖阳刚的木质香袭来,她头还有点晕:「我就只喜欢你,你还欺负我。」 这句苏忧言听明白了,他慢悠悠的:「我也是啊。」 右繁霜站直了,委屈地指控:「你才不是,你在我之前还有一个未婚妻。」 苏忧言脾气颇好地道:「那是为了给乌歌解围。」 右繁霜难以置信:「你前面那个未婚妻是乌歌?」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右繁霜又愤怒又想哭,阿言骗死人。 她质问道:「你们亲过没有?」 苏忧言直接:「没有。」 右繁霜眼泪都要出来了:「牵过手没有?」 苏忧言定定看着她:「没有。」 右繁霜依旧崩溃:「一起出去约会过没有?」 苏忧言毫不犹豫:「没有。」 右繁霜还是觉得无比委屈,冲他大吼:「别人都觉得她是你未婚妻,比女朋友还要过份。」 右繁霜用力锤了他一拳,转身就跑。 苏忧言大步追上去,把她拽回来怕,不管她的挣扎,把她捆在怀里:「乌歌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黎司期,现在和她交往的也是黎司期。」 右繁霜不听,在他怀里扑腾,苏忧言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就吻了下来,右繁霜挣扎,苏忧言稳稳摁住她,薄唇微凉,海风的气息清爽沁脾,带着一点微咸,缠绵地吮吸她的唇瓣,柔软又温柔,像是在哄她。 右繁霜本来还在挣扎,被他按着不能动,苏忧言的吻又实在温柔缠绵,密集地交织像网一样笼罩下来,她不知不觉就沉进去。 苏忧言看她不挣扎了才放开她,认真道:「我只喜欢霜霜,也只喜欢过霜霜。」 右繁霜委屈地盯了他一会儿:「哦。」 她追问:「那黎司期是不是就是上次见的那个你的朋友?」 苏忧言弯腰看着她,耐心道:「是。」 右繁霜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他和乌歌姐姐关系稳定吗,也是很要好吗?」 苏忧言笑了:「是,和我们一样,世界上最最要好。」 右繁霜别开脸,用脚扒拉着沙子,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小声地叽里咕噜:「哦。」 「阿言,亲的时候你的手可以不要摸来摸去吗?」 苏忧言有点意外她的话题转得那么快,但却顶着那张帅脸直接恬不知耻地问:「不舒服吗?」 右繁霜用力跺了一脚沙子:「反正不要摸了。」 苏忧言微微扬眉,有意诱导:「那就是没有摸习惯,霜霜习惯就舒服了。」 他伸手又去搂她,把她抱在怀里,右繁霜跺跺脚咕哝道:「不习惯。」 苏忧言抱着她,却轻声哄道:「男人的本能,霜霜不懂,看见你我就想摸摸你亲亲你,和你亲密,就和霜霜喜欢听我说我爱你一样。」 小傻子软绵绵的,摸上去又嫩又软,暖呼呼,抱着的时候像是小猫卷在他怀里。 右繁霜被骗住了,迟疑道:「真的吗?」 苏忧言的手又不老实,声音却温柔得像流水:「真的。」 右繁霜总觉得哪里不对:「别摸了。」 苏忧言却紧紧抱住她,声音低沉暧昧:「霜霜,我真的好喜欢你。」 右繁霜被他揽在怀里,他声音本就低沉,再放低的时候,声音带着共振从胸腔传给她,像是两个人连为一体。 右繁霜反应了好久,才愤愤不平道:「阿言,你是大色狼。」 苏忧言满不在意地轻笑:「你现在才知道?」 右繁霜被他抱着,哼哼唧唧:「别人肯定都不和你一样。」 苏忧言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顺着她的后背贴着抚下来:「我忍了六年了,霜霜总该满足我一下吧?」 右繁霜难得不被他带着走,哼哼道:「臭流氓。」 但语气里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苏忧言闭上眼,却有轻佻的笑意,托着她的脸亲了亲,右繁霜表面上不回应,实际上却悄悄踮起脚去配合他,苏忧言感觉到了,喉结一滚,轻吮她唇瓣的辗转都变得密集。 右繁霜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苏忧言却停了。 右繁霜不解地睁开眼睛看着他。 苏忧言却开始和她算账了:「晚宴上你和陈晏岁聊天了?」 右繁霜一懵:「嗯。」 苏忧言怜爱又带着威胁地轻抚她的脸,语气缓慢:「你们聊了什么?」 右繁霜忽然有点别扭,不好意思道:「我夸你了。」 苏忧言盯着她。 右繁霜别别扭扭的:「我说我只喜欢你,还说了很多你的好话,陈晏岁肯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他肯定很羡慕。」 苏忧言的脸色淡淡:「羡慕什么。」 右繁霜羞耻道:「羡慕有人这么喜欢你。」 苏忧言很想理智,但是她的语气神态让人难以相信她说的是假的,他不由自主就想相信她。 他语气浅淡,直接给出重磅消息:「我加了陈晏岁的微信。」 右繁霜错愕地看着他:「啊?」 苏忧言一字一字说出来,还看着她的表情,要看清她每一刻的表情变化:「我拿着你手机的时候,他来加你,我直接让他加了我。」 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小声道:「咦。」 她搓搓手臂,想把倒立的汗毛搓下去。 苏忧言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心情更阴沉:「什么意思?」 右繁霜觉得有点 抓马,但又不好意思大声说,期期艾艾道:「这就是…强人锁男吗?」 她抬起头,尴尬地笑了一声。 苏忧言反问:「霜霜不高兴?还是怕我给他发些什么?」 右繁霜摇摇头,难以启齿道:「就是感觉好怪啊。」 她抬起头,小心道:「阿言,你是对他有兴趣吗?」. 苏忧言:「?」 他一把握住她的腰摁在自己身上,有点无奈:「胡说什么。」 右繁霜的鸡皮疙瘩搓不掉,她努力踮起脚亲了他一下,迟疑道:「阿言是只喜欢我吧?」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淡淡道:「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可是他很漂亮啊。」 苏忧言眉头皱起:「你觉得他好看?」 右繁霜懵懵懂懂:「他确实漂亮啊。」 苏忧言愈发不爽,直接把右繁霜扛起来。 右繁霜不解道:「阿言你干嘛!」 她看着自己发带掉下来,双手在空中想捞没捞住,着急忙慌道:「阿言,我发带掉了,我哥哥买的。」 「阿言!」 苏忧言黑着脸,弯下腰捡起发带,却依旧不理她,直接把她扛回车里。 苏忧言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上,手撑在车顶上,顶着一张冷俊的脸,定定看着她:「陈晏岁好看?」 右繁霜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笑着讨好:「阿言最好看。」 苏忧言微微皱眉的时候,浓郁如密云的睫毛垂下,盖下来就像是一片墨色的乌檐和雨云,偏偏眉宇和鼻子生得极性感,高低有致,他一皱眉就引人遐想。 他薄唇一张一合:「那陈晏岁呢?」 右繁霜立刻道:「一点也不好看。」 苏忧言一言不发,伸手给她系安全带。 右繁霜试探道:「阿言你生气了吗?」 苏忧言耐心地把安全带扣好,就在右繁霜以为他不生气的时候,听见苏忧言沉声道:「等会儿在床上你可以哭大声点。」 右繁霜连忙拽住他的手臂,抱着他的手臂慌乱地摇了摇,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阿言,不要。」 苏忧言面色冷漠:「不要就是要。」 右繁霜慌乱地自己解掉安全带,抱住他的腰:「阿言我错了。」 苏忧言不理她,右繁霜在他怀里蹭蹭,把头发都蹭乱了:「阿言最好看,阿言全世界最最好看,我最喜欢阿言。」 苏忧言绷着脸。 右繁霜仰起头,黑白分明的荔枝眸里满是着急:「全世界我只喜欢你,阿言不生气好不好。」 苏忧言却没打算放过她,把她重新摁回去系好安全带,还照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六点。」 听见苏忧言报时间,右繁霜就知道小命危矣,她呜呼哀哉一声。 —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逐渐转凉,周衫烨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她素净的面庞转向他,小心翼翼道:「学长,之前为什么答应我的告白?」 田云绛坐在对面切着牛排,听见她的声音,温和抬起头看她,一如往常的清俊有礼:「这件事有那么值得惊讶吗?」 周衫烨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她只是觉得想勇敢做一次想做的事情,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 学长答应的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像不敢去触碰的梦忽然实现了一样。 田云绛绾起衬衫袖子,伸手替她倒果汁,清润的声音永远温柔体 贴,解释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政法学院每次有活动的时候,你都有和我接触,我当然记得。」 周衫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田云绛温声道:「你看我的时候,我都有发现,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来表白。」 他的声音不似有假。 可她和他的接触只有那么一点,就算记住了她,答应她告白的这件事也太过出人意料。 学长虽然一直很体贴很温柔,但是她总觉得似乎走不进他心里,有一层无形的雨幕隔住了她。 就像是,他在用她来欺骗自己什么。 周衫烨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有些忐忑道:「原来你都有发现,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我。」 侍者来给田云绛菜单,和他说了什么周衫烨听不懂,大概是葡语,田云绛在开出的单据上签完名,含笑看着她:「你一直都是政法系第一,这么优秀的学妹,我当然不会不记得。」 周衫烨忍不住陷入甜蜜里,露出一点笑意,在她素净却并不出众的面庞上,显露出被爱情浸没的欢喜。 田云绛轻笑,温和地鼓励她:「比起你低着头的样子,我觉得你现在抬头对着我笑的时候更漂亮。」 第247章 右媛真相 周衫烨有些害羞道:「真的吗?」 田云绛笑容清逸,眉目温和:「当然是真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打在落地窗上破裂成晶莹的雨花,像是泪花一样从玻璃上滚落。. 眼泪也从右繁霜眼尾滚落。 右繁霜哼哼唧唧到九点多,累得直接被苏忧言抱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右繁霜嘴里还模糊不清地骂骂咧咧。 苏忧言仔细听才听出来她在说「不洗了我想睡觉。」 苏忧言耐心道:「你睡,我抱着你。」 右繁霜真睡着了,整个人失力地往下坠,苏忧言直接开淋浴抱着她冲,右繁霜太累了,靠在他肩膀上睡死过去。 洗完澡苏忧言给她吹头发,右繁霜才醒了一会儿,但睁开眼没几秒又埋进他怀里,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 吹完头发,苏忧言把小傻子抱回床上,从她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过了没多久,下属发来一个文档,苏忧言点开,坐在床边看。 期间右繁霜醒来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不睡觉,苏忧言摸摸她的头,格外珍惜这一刻:「你先睡。」 右繁霜下意识挪过来一点,睡在他边上,感受到他的存在时,她睡得格外安心。 苏忧言看完那个文档,给周晚玉发了条消息,不过五分钟,周晚玉已经站在门外。 苏忧言去开门,周晚玉垂下眸,依旧态度恭敬:「苏总。」 苏忧言松开门把手,转身进了书房,周晚玉顺手关上门。 苏忧言坐在转椅上,语气平淡道:「因为繁霜忽然提起前几年的丑闻案,所以我让人去找了一下当年造谣的那位员工。」 周晚玉依旧面不改色:「您有什么发现吗?」 苏忧言把手机放下,眸子浓墨幽深,打量着周晚玉:「发现他造谣的原因,是为了掩盖另一件事。」 周晚玉完全不慌不忙:「那您查到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苏忧言淡淡道:「苏涛正在追杀他,他只能造谣,让爷爷怒而告他,这样的话,jh就是他的仇家,如果他出了事,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怀疑jh。苏涛当然就不敢和他动手。」 苏忧言的眸色一点点变得更深,像是一步一步走进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周晚玉,你知道是什么秘密,让苏涛一直对他穷追不舍吗?」 周晚玉缓缓沉眸:「不知道。」 苏忧言眸色冷峻:「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周晚玉沉默了。 苏忧言的眼神里始终带着阴沉的探究:「是我爷爷还有一个私生子,那个员工知道了,无意间说漏嘴说我爷爷还有私生子的事情。」 「于是,苏涛用了数不尽的手段去逼问,而那个员工在伦敦还有一位好朋友,担任了他的辩护律师,一直保护他。」 周晚玉处变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的眼皮一跳。 苏忧言故意逼问,想看她的反应:「叫什么,你知道吗?」 周晚玉终于开口了,带着一丝轻颤:「右媛。」 苏忧言微微颔首:「对,右媛。」 苏忧言站起来,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当年你是跟着苏涛的吧,苏涛要追问那个员工真相,当然不会自己动手,所以,你对那个员工和右媛做了什么?」 周晚玉的背僵直。 苏忧言冷声道:「右媛可是在不久之后就死了,死前还立了遗嘱。」 周晚玉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是轻如涟漪的悲哀:「您不是知道了吗,苏涛用无数方法去逼问,会有什么方法,您猜不到吗?」 车祸,绑架,恐吓,太多了。 甚至就车祸恐吓这一条,苏涛都对右繁霜用过。 苏忧言却站在她面前,矜贵疏离的五官满是寒凉,也满是心寒:「可那个私生子,是你,你有什么理由替苏涛问出结果?」 周晚玉自嘲地笑着,眼底带着悲哀的清光:「我当然是用尽办法不让那个员工说。」 周晚玉抬起头,视线上移,缓缓对上他的目光:「您不会觉得,那么容易查到了当年的真相,是因为您是继承人吧?」 苏忧言皱起眉头,一字一字逼问:「那是为什么?」 周晚玉话语间都觉得从心底到唇角蔓延了苦涩,却是含着绝望又期待的笑意,像是即将坠落深渊的解脱:「是因为我联系了那位员工,让他不要害怕,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苏忧言胸腔中像是有一团墨色的云,重重压在心里,沉声道:「自首吧。」 周晚玉却垂眸笑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我也想自首,可我犯的错,刑法里没有。」 苏忧言整个人像是浸满了冰霜:「什么意思?」 周晚玉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抚过手中的玫瑰戒指,眼泪涟涟,语气沉重,像是有千斤的重量压在她心底多年:「是我害了她。」 苏忧言依旧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晚玉含着泪光,却慈爱又垂怜地看着苏忧言:「我爱她,本身就是最大的罪过。」 世人本不允许两朵玫瑰相爱。 苏忧言眉头紧皱,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周晚玉的眼泪顺着她已有松弛却秀美的面庞滑落,在苏忧言面前,她第一次把藏着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如此沉重又幸福:「小言,你知不知道,繁霜为什么会和你出现在同一个医院?」 苏忧言甚至缓不过神来,追问道:「什么意思?」 周晚玉带着笑意温柔垂怜地看他,完全是一个长辈的眼神,泪光与欣慰交织:「看见你们代替我们相爱,我很高兴。」 第249章 言霜的开始 不敢置信的惊呼响起,满座陡然站起来,高脚杯倒下的碎裂声清脆。 而周晚玉冷着脸,拽过一脸惊慌的右媛,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大步走出宴会厅。 陆母在后面不顾体面地大喊:「你别想在jh再混下去!就算是我用尽办法也会让你滚。」 周晚玉脚步停了片刻,冷声道:「你大可以试试,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陆母气得面色铁青。 周晚玉收回视线,直接把右媛带出去,右媛垂首看向两人握着的手,看见了周晚玉尾指上的戒指。 周晚玉开车把右媛带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右媛还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在路上开着车窗吹得生寒,还是被订婚宴上的事情气的。 周晚玉把热得散气的姜茶放在她面前。 右媛的声音颤抖:「为什么帮我?」 周晚玉淡淡道:「那样的人你也嫁,我看不下去。」 右媛却担忧地看着她:「你会因为我受到连累。」 周晚玉却轻蔑地笑笑:「把我开除出jh,除了苏董,谁都不够格。」 右媛后知后觉想起她的身份,尴尬地笑笑:「也是。」 右媛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问:「之前…你为什么要救我?」 周晚玉坐在她对面拆感冒药:「你们是因为我才受到牵连的,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我枉死。」 她秀丽清冷的面庞依旧冷漠,可是右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晚玉抬眸,淡淡道:「笑什么?」 右媛捧着姜茶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冷漠的人。」 周晚玉面无表情,将药推到她面前:「把药吃了。」 右媛却不去拿药,而是道:「之前在我公司楼下扮小熊发气球的,是不是你?」 周晚玉淡淡道:「我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给人送气球。」 右媛却直接捕捉她话里的漏洞:「我没有说是送的。」 周晚玉顿了一顿,依旧冷着脸:「不是我。」 右媛笑了:「好,不是你。」 右媛又发现她的客厅花瓶里插着一把红梅:「你真的把花从医院带过来了?」 周晚玉扫了一眼,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冷漠道:「路上捡的。」 右媛都觉得滑稽:「好,路上捡的。」 周晚玉忽然起身,右媛不解地看着她进房间。 周晚玉从房间里提出一个工具箱,右媛还是好奇地盯着。 下一秒,周晚玉从箱子里拿出枪快速上膛,对准右媛,右媛吓了一跳。 周晚玉声音冷淡地提醒道:「枪,要这样握。」 右媛才反应过来,余惊未定道:「吓我一跳。」 而周晚玉把枪放回装着子弹的工具箱,推给她:「拿着,防身用。」 右媛有点不敢相信:「给我?」 周晚玉淡淡道:「不然呢?」 右媛放下姜茶,小心地摸了摸那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枪。 而周晚玉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严肃到一板一眼:「你的人生非常有限,不可能满足每一个人对你的要求,遇见今天那样的事情,就应该拿着枪对准他们。」 右媛迟疑:「可是打死人我也要负法律责任。」 周晚玉语气冷淡:「可以吓他们。」 右媛莫名觉得可爱,忍不住笑道:「好,我吓他们。」 右媛看着工具箱里那把枪,忍不住请求道:「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我想避一避。」 周晚玉语气疏离:「随便。」 看上去很不情愿。 到了晚上,周晚玉却给她布置了房间,粉色的床单,柔软的枕头,还把那束红梅也拿进了她房间里。 和原本冷淡的装潢格格不入,还有点土,却看得出来用了心。 右媛看见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一连待了几天,周晚玉很少说话,和她说的只有「出来吃饭。」「有什么好笑的。」「坐远一点,我不喜欢别人离我这么近。」 可是右媛自言自语说要是能吃家乡的龙须酥就好了,第二天,桌上就出现了她在伦敦从没见到的龙须酥,右媛吃了一口,呸呸了几声,难吃得厉害,不知道什么店家能把东西做得那么难吃。 右媛抱怨浴室灯太暗了,第二天去洗澡的时候发现灯把浴室照得亮如白昼,简直晃眼。 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几日。 只是陆家还是找上门来了。 右媛听见门铃声去开门,看见外面站着陆母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失重。 而陆母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戴着的戒指在她脸色划出一条血印子。 周晚玉闻声起身,看见右媛捂住脸站在门口,她直接翻开那个工具箱,拔出枪支走到门口,对准陆母。 陆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让她维持不住平衡,跌倒在地。 而周晚玉握着枪的手从半空移到对准陆母,她眸色漆黑冷峻:「右媛,接枪。」 右媛不敢。 周晚玉的眸中锋芒毕现,淡色的唇吐出无情的话语:「当你做什么都会被刁难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什么都可以做,你受过的欺负还少吗?」 右媛颤颤巍巍伸出手,握住了那把枪。 陆母见右媛真的接枪,破口大骂:「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精力,区区一点小事就闹得满城风雨,丢光了我的脸,白眼狼!」 右媛的声音颤抖:「钱?精力?你为了逼我跟着陆常明来伦敦,有意隐瞒证据,害我输掉了和田律师对手的案子,让我的委托人没办法伸张正义,你知道我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悔恨自责?而你只惦记你的面子,要不是为了面子,你怎么会在我身上花钱?」 周晚玉闻言,进房间里提出一个皮箱,当着陆母的面打开,把一箱子钱全部往陆母身上倒,英镑飘洒一地。 陆母猝不及防。 周晚玉把箱子甩到一边,箱子重重摔在地上。 她面如罗刹,语气冷得像是要杀人:「她欠你多少钱,我全部给你,拿着钱滚,不然就死。」 陆母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抓起几把,艰难爬起来,连电梯都不敢坐,从楼梯跑下去了。 右媛卸了力,瘫坐在地上。 周晚玉沉默着去把外面的钱捡回来。 右媛虚弱道:「你还捡啊。」 周晚玉面无表情:「不然呢,钱很难赚的。」 右媛面色苍白,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年的正月十五,右媛第一次过得这么放松。 她和周晚玉窝在沙发里,虽然隔着很远,但是坐在落地窗前看灯火辉煌,看大雪纷飞,屋内却暖得让人困倦,让她感觉幸福。 周晚玉淡淡道:「你之前为什么怂恿你的朋友造那样的谣?」 右媛看向窗外,慢悠悠道:「黎太太虽然嫁人了,却还经常跟着陆常明跑,虽然做得隐晦,但陆常明出现在哪,不久之后她也要出现在哪,我想看看陆常明听见自己的好兄弟和追求者偷女干,会是什么反应。」 周晚玉端着咖啡,面不改色戳破:「你想试探陆常明的反应,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和黎太太有关系 。」 右媛一愣:「你怎么能这么说?」 周晚玉面色淡淡:「不要去试男人,试过只会失望,要么干脆断掉,要么把他当成摇钱树,不要加入感情。」 右媛若有所思地垂下眸:「我知道的。」 周晚玉抬眸看着窗外大雪,语气冷淡:「那个谣言制止不住苏涛,你想让所有斗争都被摆在讼桌上,以为是明晃晃的仇家了,苏涛就不敢动手,你错了,苏涛这个人没有什么底线。」 右媛摩挲着杯子:「如果我们把你供出去,受到这种待遇的是不是就是你了?」 周晚玉的眼神深沉:「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早晚而已。」 右媛垂下头。 苏涛这人真恶心。 一只钢笔忽然伸到她面前。 右媛下意识伸手去接,不解地看着周晚玉。 周晚玉收回视线不看她:「路边随便买的。」 右媛摸摸那只钢笔:「可是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周晚玉:「刻字五块钱,随便刻的。」 右媛:「可是万宝龙的笔要去香街私人官邸店才能刻的吧。」 周晚玉:「……闭嘴。」 右媛垂眸笑着,把笔塞进兜里,她看向周晚玉的手,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之前都不见你尾指戴戒指,在婚礼上忽然见你戴了,是为什么?」. 周晚玉别过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你的手上不也戴着婚戒?」 右媛看向自己手上的婚戒,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它,她取下来,忽然道:「周晚玉,你戴尾戒是想终身不嫁?」 周晚玉的手动了动,直接把尾戒拔出来。 右媛却故意调侃她:「你戴过婚戒没有,要不要试下戴我的?」 她拿着自己的婚戒要往周晚玉手上戴,周晚玉挣扎着:「走开。」 右媛笑道:「干嘛不试试,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想试试戴婚戒的感觉吗?」 周晚玉猛地站起来:「我不戴男人送给你的戒指。」 右媛一愣。 「别生气嘛,不戴就不戴。」 周晚玉气得一屁股坐下,看着手机不理她。 右媛拉拉她的衣角,有意哄她:「我想出去走走。」 周晚玉冷着脸。 右媛认真道:「和你。」 周晚玉慢慢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右媛的笑容天真温柔:「真的,没有男人,只有我和你。」 周晚玉一言不发,起身就进房间了。 右媛不明所以。 但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桌上出现了一张折起来的地图,她打开,有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的痕迹。 右媛去敲周晚玉的门:「是让我和你一起去这些地方吗?」 周晚玉打开门:「收拾东西,今天就走。」 右媛惊讶:「这么急。」 周晚玉拿出一袋证照,右媛一看,全是她的,她错愕道:「你怎么拿回来的?」 周晚玉淡淡道:「我把上次捡的那些钱拿过去了。」 右媛一脸茫然:「啊?带钱就可以?」 周晚玉本来不是很想说,却干脆道:「还有枪。」 右媛一脸果然如此的笑:「他们可是律师。」 周晚玉淡淡道:「我不要命。」 右媛笑得眼睛弯起来,周晚玉的耳根悄悄红起。 欧洲的冬季空旷而精彩,威尼斯的洪水涌到人行道和运河的边缘,推着她们坐的小船穿过凌冽寒冷的风,到达温暖的小酒馆。 柏林的湖面结满冰霜,她们两个不算年轻的女人少年气地在上面滑滑板。 马德里冬季的天空湛蓝到像是油画滤镜,她们就在天空下喝咖啡逛街,在街头请人画油画合照。 她们在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流窜,登上巴黎铁塔看美景。 将所有的一切抛之脑后。 不是被人忌惮的私生女,差点嫁入豪门的麻雀女。 没有世人给女人的一切定义。 这一刻,她们只是自己。 如此欢喜又自然。 可回到伦敦时,周晚玉却在大巴上告诉她:「我送你回国。」 右媛不敢相信,可是仔细一想,却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只有离开伦敦才安全。 右媛的眼底积蓄起眼泪,却又无措地握住衣角,竭力平静道:「是该回国,我又不结婚,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挂念的。」 周晚玉没有拥抱她,只是一如初见般陌生,疏离而平静道:「后天的机票,我送你。」 右媛想哭,却竭力忍着。 她有一种再次被抛弃的无助。 只是右媛没想到,她说的送,是送到国内。 甚至陪着她回了趟家。 时隔多年,右媛再一次见到自己侄女,没想到是在家门口的走廊。 冷得下雪的日子,她年幼的侄女穿着单衣跪在走廊上,一直瑟瑟发抖,跪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右媛不敢置信,小声叫了一声:「霜霜…」 那个女孩发着抖转过头来,一张脸冷得青白。 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右媛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哥哥捧在掌心的小女儿。 瘦弱得不成样子,脸青得像是要死掉一样。 右媛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周晚玉冷静地把大衣脱下来,包住那个第一次见的小姑娘。 右繁霜颤抖着想说话:「姑姑,我饿…」 但还没说两句,右繁霜就晕倒过去。 周晚玉眼疾手快接住她。 右媛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和周晚玉把右繁霜送到医院里。 医生都眉头紧锁:「再晚一点,这个孩子就烧死了,这么严重的肺炎怎么现在才送过来,都咳血了,你们这些当妈的能不能上点心。」 右媛无心争辩,只是着急道:「医生,我孩子她还有没有救?」 医生脸色不好看地道:「先住院,这么严重的肺炎,不好说。」 右媛崩溃了,一直流泪不止,周晚玉无声地陪着她。 右媛握住右繁霜瘦弱的手,泣不成声:「姑姑来晚了…对不起。」 周晚玉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孩,看样子只剩下寥寥生机。 她摇摇头,蹲下来安抚右媛:「先吃点东西,看样子你侄女可能不止这一件事要处理。」 右媛只是紧紧握住右繁霜的小手,自责不已。 右繁霜躺了两天才醒,一醒来就看见被右媛叫来对峙的李月娟。 右繁霜下意识地往后退,紧紧抱住被子缩成一团。 还在质问李月娟的右媛发现右繁霜醒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了她的反常,右繁霜拼命地发抖,一直用力地捂住耳朵,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右媛连忙道:「霜霜,你怎么了?霜霜?」 李月娟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咒骂。 右繁霜却忽然尖叫起来,分贝高得刺耳,掩盖住所有可能的咒骂。 右媛都被尖叫声吓了一跳:「霜霜,我是姑姑,别怕。」 右繁霜却紧紧捂着耳朵,拼命闭着眼睛。 右媛上前紧紧抱住右繁霜,语无伦次道:「别怕,我是姑姑,姑姑来了,不会受欺负了,姑姑保护你。」 右繁霜还是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右繁霜忽然不抖了,右媛看向右繁霜,猛然发现右繁霜晕过去了,她惊呼道:「医生!医生在哪!」 直到右繁霜醒来,断断续续说了很久,右媛才知道哥哥离世的这些年,侄女都遭遇了什么。 哥哥捧在掌心的孩子,李月娟却抹灭掉她所有自尊和生机。 无缘无故地打骂已经是常态,逼着她吃馊饭,让她跪在走廊里,夏天不让洗澡,冬天没有棉被。 这哪是养孩子,这是养奴隶。 右媛听得强忍泪水,怕右繁霜看见她哭也跟着哭。 右媛回去找李月娟算账的时候,李月娟却满不在意地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我的孩子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右媛强忍愤怒,冷静道:「可是她差一点就死了。」 李月娟轻蔑道:「那不是没死吗?」 右媛的眼泪刹那间都要迸出来,却强撑着让自己理智:「这个孩子现在这样还要很多医药费,你不养我养。」 李月娟挑衅道:「我的孩子凭什么给你?」 右媛逼着自己镇定:「我给你钱,把孩子的户口转到我这里。」 李月娟从上至下地扫她一眼:「五十万。」 右媛冷声道:「十万,爱要不要。」 李月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刻去拿户口本和其他证件。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改,右繁霜这辈子都不需要对她负责了。 无论是她死在大街上还是乞讨度日,右繁霜不用再给她一分钱。 而右媛给右繁霜改完户口,独自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坐在了她身边。 右媛看过去。 周晚玉拿着一张纸递给她:「之前你说想找个医院给侄女修养,这个医院的入院手续我办好了,那里的精神科非常有名,医生和设备都是顶尖的。」 右媛迟疑又意外地看着她。 周晚玉怎么没走? 她看向那张纸。 这几天,周晚玉是去办这件事了? 周晚玉看右媛的样子,以为她不相信这个医院好,周晚玉认真道:「我侄子,也在那里。」 右媛震惊:「苏涛的儿子…」 周晚玉语气凝重:「她妈妈救过我一命,所以我和他妈妈的关系还可以,他妈妈走得早,就算他不知道我是他姑姑,我也想用别的身份照顾他,所以经常回国看他。」 周晚玉把那张纸放在她手上:「我侄子在那里病情很稳定,是国内难得能稳定他心脏状况的医院,环境也是国内数一数二,我了解了一下精神科的情况,水平比心脏外科不遑多让,这是我了解到的最好的医院。」 于是那一年的冬天,右繁霜被送到了一家顶尖的私立医院里。 大雪纷飞中的医院,后花园里种着冬季都会开放的红梅。 相似的场景,完美结局的代替。 他们的爱情来自另一场爱情。 他们的开场,是她们的结局。 第250章 顶级美人次级替身 那天之后,周晚玉回了伦敦,右媛则留下来照顾右繁霜。 但每一天都会有电话和信息往来。 但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周晚玉对她的联系忽然少了,直到再打过去,对方已经把她拉黑。 右媛不敢相信。 她马不停蹄飞回伦敦,在茉莉的大厦下,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周晚玉,她一身深棕大衣,还是那么冷漠疏离,身旁的下属和她说着什么,她只是冷淡地偶尔回应一两句。 晚上,周晚玉走到楼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冷。 她忍不住想起右媛还在的时候,每次她下班,右媛都会下楼来等她。 一辆车疾驰而来,路灯刚好亮起,车离开的刹那。 暖色的路灯之下,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对着她露出天真温柔的笑意,怀里抱着一束红玫瑰。 周晚玉没有看错,是玫瑰,代表爱情的玫瑰,不是红梅。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右媛向自己跑过来,右媛眉眼弯弯:「今天好冷啊,我来的时候———」 下一秒,周晚玉却冷下脸,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我和你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 右媛的笑僵住了。 却只是那么一瞬,又当做没有听到那句话,继续含笑对周晚玉说话:「国内的玉兰花开的时段多,只可惜在这里却买不到玉兰花,不然我就买玉兰了。」 周晚玉却冷冷道:「我不想见到你。」 右媛抱着怀里那捧红玫瑰,眼圈红了,却拉住她戴着尾戒的小手指,笑道:「在我死之前,不会放开你手的。」 那双眼睛是完全的爱意与天真,泪光闪烁,所有爱意毫无保留,无条件包容对方。 周晚玉甩开她的手,秀丽清冷的脸庞一如初见冷漠:「你走吧,我不想争吵,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有到能争吵那一步。」 右媛跟上去,周晚玉却重重拍上门,把右媛挡在外面。 右媛在外面拍门,更咽道:「周晚玉,外面好冷,让我进去好不好?」 一墙之隔,毫无回应。 可周晚玉却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再也没了声响。 右媛一个人在伦敦街头失魂落魄地走着,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一直抱着那束红玫瑰,却忽然间顿悟了什么。 她的精力瞬间恢复,从床上蹦下来,去男装店买了一身男装,戴上帽子,乔装打扮成男人后,进了一家珠宝店。 店员见她衣着光鲜,连忙上来服务这位清瘦俊秀的绅士。 右媛在柜台里看着那些戒指,一枚粉玫瑰戒指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她几乎刷空了自己的一张卡,买下了那枚粉钻戒指。 店员让她登记信息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写下了慕晚。 店员带着灿烂的笑意将打包好的钻戒递给右媛:「祝您求婚顺利。」 右媛接过钻戒,马不停蹄地跑回周晚玉的公寓,在门口拍门按铃,连续十几分钟后,周晚玉把门猛然打开。 右媛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露出周晚玉最熟悉的笑意,眼底却有泪光:「是不是我们来往密切,苏涛起疑了?你怕连累我。」 周晚玉板着脸:「没有。」 右媛努力温声道:「周晚玉,你看着我。」 周晚玉抬眸看她,却一派疏离。 右媛泪眼模糊,却自欺欺人道:「你看,我可以乔装打扮,是不是装男人装得很像?我去买东西,店员都没有看出来,在伦敦的时候,我也可以假装不是右媛,我们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蒙混过去。」 周晚玉面无表情:「放手 。」 右媛攥住她的衣角不愿放手:「我订婚那天,你戴上了尾戒,是不是因为新娘不是我,所以你宁愿终身不嫁。」 周晚玉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右媛的无名指戴上婚戒的那一天,她戴着尾戒去赴约。 右媛更咽道:「我不怕死,我来之前连遗嘱都立了,我来娶你,陪你一起面对,是生是死都一起。」 周晚玉的手在衣袖里握紧,指甲陷入手心的刺痛提醒她理智。 右媛却不知道后退:「周晚玉,我给你戴戒指。」 右媛把戒指拿出来给她看,就要给她戴上,周晚玉猛地把手抽出来。 钻戒被大力摔在地上,粉钻被磕了出来,银戒的戒托都被巨大的冲击力磨平掉一些棱角。 右媛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晚玉。 周晚玉面色冷得仿佛结霜,语气间是不可触及的遥远距离:「立遗嘱?你以为自己多奉献多勇敢,在我看来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右媛的心凉了半截。 周晚玉冷着脸弯腰捡起那枚粉钻,却找不到戒指,右媛看着她那样似乎要掘地三尺找出来和她划清界限,右媛泪流满面道:「算了,你别找了。」 周晚玉没理她,右媛含泪吼了她一句:「别找了。」 周晚玉依旧不听。 右媛把那颗钻石拿起来,更咽道:「我拿走它,你不用再想尽办法划清界限。」 右媛看着那枚被摔出来的粉钻,悲哀道:「有这个已经够了。」 她的信任永远摔得支离破碎,找不回来才是她的命,她本就该孑然一身。 周晚玉本来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她怎么努力,鞋子上还是沾满了泥泞。 就像现在,她刷空了卡才买得下这一枚钻戒,可它对于周晚玉来说,那么的不值一提。 不管她有多么爱她。 右媛转身就走。 周晚玉却在她走后久久不能回神,反应过来后给自己的保镖打电话:「帮我找右媛,等会儿我把身份信息发给你,替她买机票把她送回华国,一定要好好护送她到机场。」 那头应是。 周晚玉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的辞呈。 伦敦太危险,在这里,她不能和右媛扯上任何关系。 连她的手机和电脑,房子周围都被监控着。 除非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国,才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右媛泪眼朦胧地走在路上,捏着那枚钻石。 她想放兜里又怕兜太大会掉,抽出衣兜里夹着的那支钢笔,将粉钻放进钢笔笔身里。 看着刻着右媛的那支笔,她泣不成声。 手机响了一下,右媛整个人失了魂一样,只看见是陆常明和罗绶的照片,来自一个未知号码,她根本就不在意陆常明和生意对手的所谓争斗,陆常明和谁在一起和她有什么关系? 右媛直接随手熄灭屏幕。 她在路上浑浑噩噩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人行道一些。 一个刚刚吸食没多久的司机迷迷瞪瞪地开车,没有看见人行道走出来一个人,直接飞速撞了过去。 周遭尖叫声连绵响起,被撞飞的身体垂直落下,鲜血蔓延在雪地里。 雪如散花漫天飞舞。 纷飞的大雪里,那是雪中绽放的唯一一抹鲜红。 当下属把消息告诉周晚玉的时候,周晚玉下意识地以为是弄错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谁?」 下属的声音颤抖:「右媛死亡时间九点十一分,车祸,抢救无效。抱歉 ,不能替您送她回国了,她回不去了。」 周晚玉浑身瞬间冰凉,像坠落地狱,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而她跌跌撞撞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陆常明跪在右媛的床边放声大哭,床上的人用白布蒙住。 陆常明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地说着对不起。 周晚玉无力地滑坐在地,捂着脸痛哭。 — 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周晚玉泪光闪烁,语气平静地说完这一切。 可她带来的气氛却是压抑而包裹着巨大悲哀的。 周晚玉的声音温柔而悲痛,心口泛着经年未散的酸楚:「是,你说得对,是我杀死了她,我当初难以独活,也想过一命抵一命,跟她一起离开。」 她的语气缓慢得像将燃尽的柴禾:「只是在我想死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突然之间就不想死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苏忧言的心上都莫名有些疼痛,似乎是能想到右繁霜听见之后的感觉,和她感同身受。 「是什么?」 周晚玉的泪眼朦胧。 那是右媛走后一个月。 她解决了那个毒驾的人之后,回国去看右媛在意的那个孩子,想替右媛看完最后一眼就饮弹自杀。 当她赶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却告诉她:「右繁霜?她应该楼心脏外科,她的男朋友在那里,白天她基本都会过去。」 周晚玉有点意外,却没多想,只觉得这个年龄情窦初开,也算正常,到心脏外科病房的时候,却猛然想起自己没有问护士是哪个病房。 但还没等她多想,走在走廊的时候,偶然看了一眼苏忧言的房间。 却发现右繁霜靠在苏忧言怀里。 周晚玉的脚步顿住了,她近乎呆滞地看向门内的场景。 容貌苍白冷俊的少年揽着右繁霜的肩膀,含笑温声道:「白天尽量不给多肉浇水,入夜再浇,白天浇太多可能会死,等这几盆多肉长好之后,拿到你房间里去,就不用天天跑过来担心地看它们了。」 周晚玉感到不可思议却又不忍心破坏,只是旁观着,放任他们继续。 她第一次从这个侄子脸上看到这样温柔和煦的笑意。 明明这个孩子,从来都孤僻。 苏忧言和周晚玉略有些相似的长相,右繁霜和右媛如出一辙的天真温柔。 看着他们相拥,像是看见另一个时空的她们自己。 一双年轻的美人在一起,总是美好的,双方都是顶级的容貌,却不知道他们的爱情来自另一场爱情。 而幸运的是,他们的爱情能为世人所认可。 窗外是医院后花园,红梅化雪,玉兰盛开。 如此相似的场景,他们无意识地以美好的开始,来代替她们遗憾的结局。 像是老天给的缘分,代替她们相爱下去。 那一刻,成束的阳光从花窗照射进来,玉兰花和红梅同时在窗边盛放,清露如霜,丹霞生晕,白与红生成最瑰丽完美的交集。 少年的面色玉白,少女面泛红晕。 在同样的大雪,同样的病房里。 就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见右媛说我爱你。 晶莹的眼泪从周晚玉的眸中聚集落下。 而泪光之中,她看见苏忧言去拿什么东西,而右繁霜淡定地将苏忧言杯子里的水全倒进多肉里。 拿回她的房间里,再也不用天天来看了,她才不要。 苏忧言回头的时候,右繁霜刚刚倒完准备收手,苏忧言看见右繁霜拿着他的杯子,温柔地笑了笑:「霜霜在干嘛?」 右繁霜仰起脸露出天真的笑意:「我可以喝阿言杯子里的水吗?」 苏忧言含笑:「当然可以。」 看见那个瞬间的周晚玉愣了片刻,就在那一刻,她意识到了什么。 被上帝临幸的巨大欢喜冲击而来,她心怀感激地热泪盈眶。 幸好,他们不会像她们一样。 他们更勇敢更果断,毫无后顾之忧地向对方走去。 对于遗憾的她们来说,次级的代替,以和她们完全不相似的勇气前行,才有机会幸福下去。 第251章 干了什么 就在那一刻,周晚玉忽然不想死了,她忍不住生出卑怯的渴望,想看见他们没有任何负担地向对方走去,有一个好结局。 他们太过美好,让人生出可耻的偷生念头。 后来,周晚玉一直默默给右繁霜支付着医药费,假装成右媛的遗产,因为右媛死前的所有钱已经买了那枚粉钻,没有人算到她真的会突然离世。 那枚粉钻,周晚玉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 一枚钻戒没了钻石,就像是缺失了心脏最重要的位置,注定是悲剧收场。 而周晚玉和苏忧言久久沉默,室内气氛凝重哀恸时,门把忽然扭了一下,声响让周晚玉和苏忧言双双看向了门口。 门打开的瞬间,苏忧言看见的是眼圈通红的右繁霜。 她眸中的泪光微动,却平静道:「周特助,能拜托您先离开吗?」 周晚玉垂下眸,掩盖住了泪光:「好…」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右繁霜走到苏忧言面前,穿着睡裙,墨色的长直发垂下,玉白的巴掌脸,有那么一瞬间,苏忧言会觉得她像孩子。 她轻声道:「阿言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她的?」 苏忧言坐着,抬眸看站在他面前的右繁霜,深邃的眸中含光,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眼中亦涌动着温柔:「霜霜提到那个员工的时候。」 右繁霜抿起唇,用力点了点头却不说话,苏忧言怕她是在压抑哭声,却听见她轻声说:「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第一次说出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的时候,周晚玉说有个律师朋友说过,大陆更看重实体正义。 那个朋友。 是姑姑。 姑姑出国太多年,不知道国内法律环境变化,现如今实际上看重程序正义。 她一开始以为周晚玉弄错了,原来是她姑姑停留在了那个时代。 但幸好,姑姑没有真的被那样的男人伤害到。 苏忧言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拽进怀里,他怀里温暖宽大,宽厚有力的手臂包裹着她的背,像是温暖的被窝一样给人安全感。 「别难过,撞姑姑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命抵一命, 「我刚刚听见了。」右繁霜的声音很低,有些压抑,「这件事情过于出乎意料,我有点乱,想先把这件事放下,冷静一段时间。」 苏忧言低低地嗯一声。 她顿了顿,微微直起身,犹豫地看着他,怕他生气:「而且…听完会有一种阿言是故意接近我的错觉。」 苏忧言还没抬眼看她,就直接一把把她摁回来,一双流光坠火的鹤眸直视她的眼底:「我就是故意接近。」 右繁霜的嘴微微惊讶地张开。 而苏忧言定定看着她,声音听似垂怜却透着控制欲:「一看见霜霜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就好了。」 苏忧言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肩膀,指尖抚到她的脖颈,细细摩挲:「所以霜霜永远不要离开我,在哪里看见霜霜我都会喜欢,是很喜欢的喜欢。」 右繁霜愣了一秒,抓住他的手:「我也是。」 苏忧言表情看上去像是很平静,却扬眉道:「我刚刚心动了。」 右繁霜随口道:「骗人。」 苏忧言却觉得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可爱:「我有没有心动,霜霜应该是知道的吧。」 右繁霜愣了一秒,发现自己讲不过他。 她挠挠脑袋:「我想睡觉。」 听了这个故事,现在还有种缓不过来的感觉,一点都没有真实感。 像是做梦。 她掐了掐自己。 不知 道是不是没睡醒,也不怎么疼。 苏忧言淡淡道:「霜霜为什么掐我?」 右繁霜不解:「啊?」 苏忧言抬手,手背上有一个掐痕。 右繁霜尴尬道:「我以为是做梦没睡醒。」 苏忧言干脆把她抱起来,推门放回床上:「那就睡。」 以为没睡醒总比难过要好。 右繁霜被他放回去,一沾到枕头就有困意涌上来,忍不住闭上眼。 就在苏忧言以为她没有为今天的事情难过时,却听见她轻声道:「后天可以帮我约晚玉姐一起吃饭吗?」 苏忧言微顿。 右繁霜的样子像是睡着了,她闭着眼,语气轻得发飘:「嗯?」 苏忧言低声应:「好。」 — 右繁霜醒来的时候,看见苏忧言在系领带,她眨了眨眼试图清醒,努力起身,下床走到他跟前,直愣愣看着他的领带。 苏忧言看小傻子一直盯着他的领带看,慢悠悠道:「这个不能给你,霜霜拿了也没有地方可以用。」 右繁霜却伸手握住了他的领带,努力又笨拙地交叉。 苏忧言才明白过来她想给他系,他干脆地放了手,让她来系。 右繁霜努力依葫芦画瓢,但还是系不出来,她举着的手都要僵了,苏忧言依旧耐心地等她系。 右繁霜撒手,认命道:「系不出来。」 她看过阿言系,以为看会了,结果没有。 苏忧言却愉悦地浅笑,伸手把领结系好,修长如竹伞细轴的手指穿梭几下系成温莎结。 右繁霜看他自己行云流水系好,有点失落。 苏忧言的大手却落在她头顶:「霜霜学得很好。」 右繁霜不明白:「学什么?」 苏忧言眉眼轻逸:「学怎么和我在一起。」 右繁霜有点害羞,却眼神温热地看着他,勇敢道:「明天还可以学吗?」 苏忧言了然地抬眼:「可以,拭目以待。」 苏忧言抬步要走,右繁霜拉了拉他的衣袖,大胆请求道:「今天可以去看看阿言的办公室吗?」 苏忧言挑眉:「办公室?」 右繁霜羞怯地点点头。 苏忧言语气悠悠:「当然可以,就看霜霜敢不敢进了。」 右繁霜以为他说的是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她连忙道:「我可以偷偷摸摸去,等开完会我就来。」 「哦。」苏忧言气定神闲地扫了一眼她,伸手把她掉到肩膀的领子拉上去,好心提醒:「尽量穿得整齐点。」 右繁霜不懂他忽然而来的嘱咐:「怎么了吗?」 苏忧言眼底忽然带上了点笑意,表情上却仿佛正经,抬眼看她,慢悠悠道:「不然你从我办公室里出来,别人会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第252章 护妻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右繁霜赶紧拉拉自己的领子,假装无事发生道:「阿言赶紧去公司吧。」 苏忧言看她有点慌乱的样子,觉得怪可爱的,面上却不显:「好。」 右繁霜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到陆氏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围在一起闲聊。 张礼宣:「jh是不是人人都会穿得很潮?」 陆盈淡淡道:「一般大家会穿得比较经典,jh的风格没有过份与大众分离。」 周衫烨松了口气。 右繁霜走过去,张礼宣高兴地给她打招呼:「右姐早。」 右繁霜温和道:「早。」 陆盈起身:「既然人到齐了,就走吧。」 右繁霜都还没坐下就又出了公司,坐陆盈的车去了jh的大厦。 右繁霜抱着文件,莫名有些紧张,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看她,来来往往的客户和jh员工不知见过多少网红明星,虽然右繁霜有点名气,但在时尚奢侈品行业内根本不够看的,这一行也多得是美女帅哥。 再说,她也没有那么有名到值得大家都多看她一眼。 众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到了法务部,大家虽然表面上很友善,但是陆氏的众人总感觉得到对方皮笑肉不笑。 法务部的人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案子,要交给外面的律师做,明明内部也有余力,这个案子也没什么难度。 这么简单的案子还要一起开会交流,要是放在自己内部直接就做了,哪还有帮对方熟悉完情况再入手的这一步。 麻烦。 但陆盈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微笑着交涉,不说过多的话,直接就去会议室开会。 jh的人放pp介绍入驻各个商场的情况时,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 所有人齐刷刷向门口看去。 苏忧言抬步进来,身材高大比例优越,西式的棱角和昂贵精致的衣着让他看起来疏离又贵气,养尊处优的继承人举手投足都是优雅。 跟着进来的特助气场也强大。 正在阐述情况的员工都呆住了。 苏忧言直接拉了张椅子坐下来,面色冷淡:「继续。」 苏忧言发声,介绍情况的员工才敢继续讲。 但此刻座上所有人的惊讶都不轻。 jh自己的人都惊讶于苏忧言怎么来了。 陆氏的一行人则是第一次见到在网上被盛赞的那位jh总裁,冷俊且气质高贵,容貌太过出众,出现的那一刻就有强大冲击力,比镜头里看起来还英俊还有气场。 张礼宣和周杉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莫名地紧张起来。 想到等会他们还要发言,jh的总裁也会在下面听,就更紧张。 右繁霜看见苏忧言进来,莫名做贼心虚,但她看苏忧言的时候,苏忧言没有看她,而是侧着脸看正在分析情况阐述pp内容的员工,认真听着,仿佛真的是来旁听会议的。 她松了一口气。 右繁霜看苏忧言的时候,余光落在周晚玉身上,有些莫名地有些心悸,周晚玉抬了抬眸,有看过来的趋势。 她连忙收回了目光。 苏忧言若有所思地听完那个员工的阐述,而陆氏众人在本子上记录和写下自己想法。 众人讨论的时候,都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而苏忧言也颇有耐心地等他们讨论完,他低头看了会手机,右繁霜的手机屏幕立刻亮起。 唯一正义:等会儿下了班去做什么? 还是张礼宣眼尖地发现右繁霜手机屏幕亮了,虽然没看清是什么,却提醒道:「右 姐你有消息。」 右繁霜那一刻就感觉到可能是什么,她抬头去看苏忧言,苏忧言不看她,还是低头看着手机,但她的手机又跳出来一条消息:「宝贝你今天好美。」 右繁霜差点没有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她赶紧把桌上的手机揣进兜里,苏忧言余光里看见她面颊微红。 他若有似无地一笑,透着玩味和愉悦,把手机放下了。 大家的讨论终于结束了,大家都还没说什么,苏忧言就询问:「谁先说?」 众人猝不及防,面面相觑。 右繁霜看大家都没有先讲的意思,她迟疑道:「要不我先说吧。」 她开口的那一刻,张礼宣和周杉烨同时松了一口气,连jh的人表情都松了一点。 右繁霜注意到众人细微变化,有点不解。 阿言有那么可怕吗? 还是这个案子很难? 所有人都看向她,右繁霜淡定地起身走到前面,重新把ppt往前调,放到中间的一页:「这次提到的戈狮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拟入驻商场和酒店里,戈狮是最多的,一般奢饰品品牌入驻商场没有租金,而是向商场缴纳一定百分比的营业利润。」 苏忧言调整了一下坐姿,颇有兴味地听着。 右繁霜又翻了一页,继续道:「这种方式确实可以保证不会因为租金而亏损,但是这次入驻的三十几个戈狮商场大部分都是中心地段,在人流量极大的区域,而从jh的销售额和同驻场品牌对比的数据来看,无论是子品牌还是jh主品牌,销售额都是偏高的。用交利润百分比缴纳租金的方式可能反而不如缴纳固定租金。」 她抛出自己观点:「我个人见解,更建议签缴纳固定租金的合约。」 她话音刚落,jh的人就觉得好笑,直接毫不客气地反驳:「hoar还没有入驻过戈狮,用在其他商场、jh其他品牌的数据做基础,不确定性太大,亏损的可能性会增高,戈狮都是高级卖场,租金没你想的那么便宜,到时候带给jh的损失难道你来负责?」 果然,外人就是目光短浅,不了解行业也敢张嘴就来,估计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奢侈品行业,真是lo得很。 陆盈表情平静,等着右繁霜反驳。 而周杉烨和张礼宣心都跳得更快了。 完了,右姐说得这么有理有据都被毫不留情地反驳,他们这些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的,更加完蛋。 右繁霜还没来得及解释,苏忧言就开口了:「负责?」 众人纷纷看向他。 他语气疏寒,带着难以缩减的距离感和威压感:「jh还不至于因为一点租金追责法务。」 那个反驳右繁霜的人一怔。 他看向那个人,眼神似笑非笑,但太有距离感,更像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我觉得她说得不错,一直用这种缴纳租金的方式,不代表就是最好的方式,可以跳出一贯思维去看待。」 那个员工闻言很意外,却慌乱地点头道:「是是,确实有一定道理。」 周杉烨和张礼宣都感觉不可思议。 jh的总裁看上去那么有距离感,居然帮他们这边的人说话了。 本人真的和网上盛传的一样,是外表很冷峻,实际上却很温文尔雅的人,和外表反差很大。 两个人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看众人之间气氛怪异。 苏忧言干脆面色平静地顺势提起:「戈狮的老总是一位我很尊敬的长辈,当初他就提过要不要固定租金,想以此让利,助力我们的新品牌。」 安静得众人呼吸都放缓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 「戈狮很看好hoar这个品牌,想以此成为hoar合作对象里的元老,和我们长期交好,当时我婉拒了,但实际上,缴纳固定租金百利而无一害,一是可以让我方获利,二是可以拉近和戈狮的关系,表示我们承下了这份人情,那到期之后再和戈狮合作的可能性很大。」 jh的人恨不得两只耳朵竖起来听一手消息,此刻才明白缴纳固定租金居然还是一开始戈狮的想法。 有些惊讶却觉得合理。 也是啊。 华国是人情社会,当然不能一切都冷冰冰地按照惯例公事公办,有些时候,亏一点少一点,风险承受多一点,反而对长期发展有帮助。 陆氏的这个年轻律师居然猜对了。 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而那个反驳右繁霜的员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总裁面前反驳了这个想法,她不敢想自己在总裁眼里有多愚蠢,只恨不得找个洞把头埋进去。 完了,丢脸丢到家了,还在苏总面前信誓旦旦地反驳,以为自己的看法很专业绝对不可能有错。 jh的其他人心里也颇为艳羡。 这个小律师真是好运,居然误打误撞猜对了,还在苏总面前出了风头。 而苏忧言看向右繁霜,一脸公事公办的欣赏,语气颇好地道:「继续。」 右繁霜见苏忧言直接反驳了不赞同她的员工,有点惊讶,但还是专业又冷静道:「第二点是在草拟合约里出现的……」 会议好不容易结束,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苏忧言还没动,他们也不敢走,还待在原地待命。 苏忧言淡淡道:「等会儿大家有什么安排?」 众人莫名其妙又紧张起来,连jh的人都没有贸然回答。 只有右繁霜看了一眼时间,确信已经下班:「陆氏这边应该是大家一起聚餐。」 大中午的,大家又出的外勤,当然是一起吃饭。 苏忧言看了一眼周晚玉,淡淡道:「给她卡。」 周晚玉拿出卡来,递给旁边的同事,同事又递到右繁霜手里。 苏忧言的声音难得的温和:「我请大家,各位辛苦了,大家也借聚餐的机会互相了解一下。」 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站起来往外走,众人也立刻站起来,直到苏忧言走出去才敢挪窝。 张礼宣已经一背的冷汗了:「我的妈呀,气场好强,我要窒息了,幸好jh的总裁没有挑我什么错。」 周杉烨也感慨:「是啊,而且我说得有纰漏,jh的总裁还让大家补充,没有让场面冷下来,真的好温和好有礼貌。」 和网上传的一样,私底下是非常谦和的人。 就算是对小实习生也是一样的温和。 周杉烨不由自主想起之前还和肖骐讨论过jh的总裁。 当时她还觉得有可能是立的人设赢取大众好感,没想到是真的谦和有风度,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想起肖骐说jh的总裁很有风度,说话也很有水平,周杉烨这一刻是真的能赞同他的说法。 但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想起肖骐,她下意识有些不自然地握了握手里的文件夹。 有苏忧言发话,刚刚会议桌上的众人没有敢不去聚餐的,于是陆氏自己的聚餐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十几个人的聚会。 在餐厅坐下的时候,都被迫找了张长桌。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右繁霜悄悄先去买了单。 她回来的时候,周杉烨还问她:「刚刚你是去洗手间了吗?」 右繁霜随口道:「不是啊,去买了单。」 周杉烨了然,旁边和对面的几个人也听见了,都没当回事,但吃了一会儿,周杉烨忽然意识到什么:「繁霜,你知道苏总的卡密码?」 一时间桌上的人才意识到苏忧言给卡的时候根本没有说密码。 众人纷纷看向右繁霜。 第253章 偷偷摸摸 右繁霜一时间才想起来,苏忧言给她卡的时候没说密码,但她刚刚买单的时候却是要密码的。 面对众人疑惑又好奇的视线,右繁霜一时间好像被火烧火燎。 她想得脑子冒烟,才连忙道:「卡没有设密码。」 众人有些意外,但是又没有多想。 虽然大部分人基本都设,但难免有人不喜欢设密码。 只有陆盈垂下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吃完饭之后,右繁霜其实是想回家睡觉的,但是碍于下午两点还要开会,她又没办法,只能熬着。 jh的员工却忽然通知他们:「下午的会议推迟到四点了,各位可以晚些再过来。」 右繁霜猛地一激灵,而大家显然都很高兴。 张礼宣兴高采烈:「陆律师,我们可以下午四点再来吗?」 陆盈语气悠闲:「不然你想回办公室里写合同?」 张礼宣连忙道:「没有没有。」 周杉烨却想着正好趁着这几个小时,自己试着熟悉一下资料,草拟一份合同出来。 右繁霜吃饱了犯困,但她刚想着要打个车回家,苏忧言就给她发消息:「来我办公室。」 右繁霜瞬间就清醒了,想起自己早上还和苏忧言说要去他办公室的事情。 糟糕。 而苏忧言的下一条信息跳出来:「睡觉。」 右繁霜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给苏忧言发消息:「还是不要吧。」 唯一正义:霜霜在想什么? 右繁霜欲盖弥彰:没有想什么。 唯一正义:我办公室有隔间可以睡觉,有床而且隔音。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这样也行,她就不用回家了。 于是当众人四散的时候,右繁霜却偷偷摸摸回了jh。 jh大厦太大,她找不着苏忧言的办公室在哪,而且又怕遇到人,躲来躲去的,苏忧言一直给她发消息提醒她怎么走。 终于找到了总裁办公室,她推门而入,苏忧言正在看资料。 她小声道:「阿言。」 苏忧言抬起头,右繁霜轻轻把门关上走到他身边,想去看看他在看什么,苏忧言却揽过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 右繁霜跌坐在他腿上,苏忧言眸如点星,质问道:「霜霜怎么不看我?」 右繁霜坐在他坚实有力的大腿上,有点不好意思:「看阿言干什么?」 苏忧言慢悠悠道:「看我还需要有理由吗?」 右繁霜腼腆地抿了抿唇:「需要呀,刚刚在会议室的时候就需要,大家不看你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你。」 苏忧言语气散漫却又颇有兴致:「这么小心,霜霜是怕被别人知道你和我有一腿?」 右繁霜鸡皮疙瘩起来了,小声咕哝道:「我们不是合法的吗?」 苏忧言淡淡笑了,一个玩味的哦字从他喉咙间轻轻滚出来:「看不出来。」 右繁霜有点不自在。 她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他的卡,试图转移注意力:「刚刚阿言没给我说密码,我买单的时候差点被人察觉了。」 早猜到的苏忧言诱导道:「那霜霜是怎么做的?」 右繁霜老实说:「我告诉他们你没有设密码。」 苏忧言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循循善诱道:「你觉得大家会信吗?」 右繁霜不做他想,果断道:「信了呀。」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腰,坚硬的指节在她背后滑过,若有所思道 :「这样啊。」 右繁霜刚打算回应,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找地方躲,直接就从苏忧言腿上哧溜一下钻到了办公桌下面。 苏忧言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苏忧言垂眸扫了右繁霜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小傻子这是听见了。 他语气淡淡:「进来。」 苏承颜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文件。 苏忧言微微坐直,表情冷下来。 苏承颜自来熟地找了张沙发坐下,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就开口和他说话,话里夹枪带棒:「hoar完全不与陈氏合作,你未免因为女人太小肚鸡肠了一些吧?」中文网 苏忧言半垂着眸,看办公桌下面蹲着的右繁霜,她比了个嘘的动作,紧张得攥紧手。 苏忧言就看着她,也不理苏承颜。 苏承颜看苏忧言连回答都不回答,分外感觉到了苏忧言的轻蔑:「就算不回答我,事实也还是存在的,不是么?」 苏忧言才微微抬起眸子,目光落在苏承颜身上:「陈氏目前在国外毫无市场可言,就连拟定在东南亚国家入驻的酒店都还没有建起来,戈狮却不同,戈狮在海外不仅有酒店有卖场,甚至还有强大人脉关系,这二者,你觉得谁对hoar的助力更大一些?」 苏承颜讽笑道:「为了女人就直说,用不着这样转移重心,难道和戈狮合作就不能和陈氏合作了?」 右繁霜听见苏承颜的话,颇为震惊地抬眸看向苏忧言。 而苏忧言垂着眸看右繁霜,似笑非笑道:「陈氏和戈狮有过节,很早之前就结下了梁子,甚至陈氏的小儿子和戈狮的继承人打过架,你难道不上网?」 他表面上是垂着眸,像是在看资料,实际上却在和右繁霜对视。 苏承颜还不知道这个,他有点诧异,但除了诧异之外,还觉得苏忧言今天怪怪的,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温和,甚至还带着笑意。 妈的,怪瘆人的。 「那就说另一件事。」 苏承颜把那个文件袋往苏忧言面前一放,严肃道:「陈氏和我们合作在欧美市场一起建卖场和酒店的事情,我依旧觉得可以考虑。」 苏忧言难得地抬眸看他。 苏承颜把这个案子拿到苏忧言面前,其实就已经近乎于向他低头:「戈狮的合作对象太多,市场也饱和了,他们在国外固然很有市场,但是该建的酒店卖场全部都建完,我们入驻当然是没问题,但是想要掌控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而陈氏不一样。」 苏忧言平静地看着他:「所以?」 苏承颜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向苏忧言低声下气的事实:「陈氏还在发展的蓬勃期,我们这个时候和陈氏一起在国外开拓市场,得到的绝对不仅仅是卖出去一两件衣服,我们可以有机会最大占比地拥有我们自己的市场。」 苏忧言微微往后靠,看了一眼蹲着的右繁霜:「继续。」 苏承颜继续道:「与其和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发展空间的酒店业巨头合作借势,倒不如想长远一点,和势头正猛的新贵合作,发展壮大我们自己。」 苏忧言垂下眸。 苏承颜以为他在思考,反而觉得挺意外,因为不管是苏劲松还是苏忧言,之前一直都强烈反对和陈氏进行这个合作。 他虽然不想承认苏忧言愿意考虑给了他很大安慰,但是却实实在在是看见了曙光,觉得有些高兴。 他的点子终于得到认同。 实际上,苏忧言垂眸看着右繁霜蹲在桌子下面系鞋带,小傻子把他的鞋带绑到了椅子上。 苏忧言还是回应了,声音倒平稳:「之前说 过不合作的原因,想法很好但空中楼阁,在做hoar的时候,jh分不出余力去做其他事情,前几个季度销量有所下滑,直到这个季度才慢慢回升,能保住目前的这些门店已经不容易。」 苏承颜没有反驳,只觉得奇怪。 明明苏忧言是在驳回他,可是苏忧言的语气很耐心很温和,苏忧言从来都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 一时间苏承颜想和他争执竟然都诡异地找不到入手点。 气氛太诡异了。 苏承颜都难得地被噎到沉默。 苏忧言抬眸,语气浅淡,不是亲近也不是疏离:「你还有别的事吗?」 苏承颜默了片刻,迟疑道:「没有了。」 不知道苏忧言今天是不是哪里不正常。 苏忧言的眸色直到这一刻才疏离起来:「那就出去。」 苏承颜要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苏忧言却叫住他:「东西留下。」 苏承颜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却把文件袋放下了。 苏承颜出去之后,右繁霜才松了口气,连忙从办公桌下面起来。 苏忧言像是有点被气笑了,但语气更近乎于哄:「霜霜不给我解开?」 右繁霜故意调戏他,别开脸:「不要。」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声音温柔:「霜霜这样欺负我,我会哭的。」 右繁霜闻言转回头来,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她浑圆的眼睛却认真看他,好像当真了:「那阿言可以在床上哭吗?」 苏忧言喉结一滚,眼底有些笑意却更像是被这句话刺激起了征服欲:「霜霜想让我在床上哭?」 右繁霜背着手,微微扬起下巴,有点神气:「对呀。」 苏忧言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才开口道:「怎么哭?」 右繁霜想了想,扑进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就是趴着哭躺着哭被我搂着哭。」 苏忧言了然地一笑,慢条斯理道:「这样啊。」 右繁霜点点头:「是啊。」 苏忧言眼中有些笑意的时候,眼里如同含了一汪水,含情脉脉却有戏谑之意:「不如霜霜示范一下?」 第254章 阿言看上去好坏呀 右繁霜哼了一声,立刻从他怀里起来:「我才不要。」 怀里一空,苏忧言顺势弯腰解鞋带,发现右繁霜给他打的死结。 苏忧言一时间觉得有意思,但是同时气笑了:「霜霜故意的?」 右繁霜嘻嘻笑着:「阿言和我撒娇,我就给阿言解开。」 苏忧言看着她的眼睛,慢悠悠道:「不会撒娇怎么办呢?」 右繁霜像是不满,但微微扬起下巴的样子却神气得不得了:「不会撒娇的小猫不是好小猫。」 她如果有尾巴也许还要骄傲地摇一摇:「是我的猫,就应该听我的命令。我要阿言做什么阿言就得做什么。」 苏忧言像是赞许地点点头:「霜霜——」 他的尾音微微拉长,薄唇轻启。 右繁霜看着他。 而他的舌尖顶过齿沿,轻喃道:「亲亲。」 右繁霜的脸瞬间红起来,居然被自己撒娇的方式羞耻到了。 苏忧言定定含笑看着她,丝毫不移,像是非要一个回应或答案,就像右繁霜平时一样。 如果苏忧言不亲她,她还会踮起脚或者跳到苏忧言身上去和他要亲亲。 右繁霜咽了口口水,对于苏忧言学她的举动相当羞耻,像是责怪道:「你干嘛呀。」 只是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形不成威胁。 苏忧言语气悠悠:「霜霜平时撒娇的时候,我就是这个反应,霜霜知道我有多难受了吧?」 有多忍不住,她也该知道。 右繁霜弯下腰看着他,苏忧言闭眼,右繁霜亲上去,但立刻又起来,像是苏忧言会吃人。 苏忧言睁开眼睛,伸手示意她靠过来,右繁霜直勾勾看着他,忍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慢慢俯身下来。 苏忧言像是觉得她有点好笑,可是又颇耐心:「弯腰干什么,坐上来。」 右繁霜害羞地搭着扶手,坐在他腿上,苏忧言扶住她的腰,耐心地和她说话:「霜霜今天怎么想到要固定租金?」 腰间被温暖的大手包揽,苏忧言身上的冷香还是海浪般涌来。新鲜清又爽,令人闻到就觉得舒适愉快,像是海风一样清新自然,和苏忧言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奇迹般的浑然一体,香水的味道反而像苏忧言本身荷尔蒙味道的余香。 苏忧言在问她工作的事情,右繁霜脑子里却是苏忧言,完全不管他在说什么:「…阿言用的什么香水呀。」 她好像被他身上浅淡的香水味灌醉,趴在他肩膀上闻闻。 像写作业很容易走神的小孩子。 苏忧言微顿,却垂眸暗昧地笑笑:「霜霜怎么不回答我?」 右繁霜一心还在想他身上的味道,心不在焉地敷衍:「就是随便说的呀,想到这样能给阿言省钱。」 苏忧言看小傻子闻来闻去的样子,他颇好心地解释:「是古龙香水。」 右繁霜立刻抬头,不解道:「什么叫古龙香水?」 苏忧言搂着她,摸着小傻子软软的腰:「古龙香水是一种香型,法语为eaudecologne,是因为在法国古龙诞生,所以叫古龙香水。」 右繁霜又闻了一下:「这个味道好淡啊。」 反而像是原先荷尔蒙味道的陪衬,给阿言的味道增色。 是一块香喷喷的小蛋糕。 苏忧言伸手摸她吃饱了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表面一派正经:「古龙水是淡香水,柑橘柠檬类的香水特点就是清新爽朗,留香时间短,当然淡。」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缩了一下:「别摸我的肚子。「 苏忧言却含笑:「霜霜真 的好像小孩子。」 右繁霜佯装生气:「哪里像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苏忧言懒洋洋追问:「那霜霜是什么?」 右繁霜也摸了摸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腰腹,没有小肚子,她一点都不满意,猖狂地叫嚣强调:「我是大聪明。」 苏忧言笑出声了。 右繁霜的脸红起来:「你笑什么。」 苏忧言纯忽悠:「我的意思是赞同。」 右繁霜才不相信:「骗子,大骗子。」 苏忧言转了转椅子,把她顶在桌沿和自己身体之间,右繁霜被迫紧贴着他,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而苏忧言的声音缓慢又温柔,眼神透着你猜对了的笑,就像是被质问的小偷第一次把窃物袋露出来,恶劣地挑衅:「就是骗子。」 右繁霜被他那个明显有挑衅的眼神看愣了,一股电流从后脑窜到全身,苏忧言含笑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勾起的唇角,勾勒出恶劣的掌控欲望和哄骗姿态。 这种和他外表共频的神态语气反而让他的英俊充满攻击性,比温柔时候的冲击更强悍,让女人难以逃脱掌控。 她浑身发软,脑子里嗡嗡的,苏忧言双臂圈住她,手肘抵在桌上,掌心却托着她的后脑,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上来,却偏偏不给。 他露出得逞的笑意,锋利的眼尾像是栓住了她:「是骗子,也是你老公。」 右繁霜感觉浑身发酥,但她还不够明白,只是不解又懵懂道:「阿言你看上去好坏啊。」 苏忧言却分外嚣张,锋利薄幸的唇角勾着:「坏也是你老公了,霜霜没机会后悔。」 右繁霜呆呆地看着他,却忽然亲了他一下,苏忧言毫无防备,却极有兴致地看着她:「霜霜亲我?」 右繁霜的眼睛里是害羞和欢喜:「阿言好帅呀。」 苏忧言有点意外,却依旧浅笑道:「帅?」 右繁霜被他的眼神看到浑身发烫,不好意思地埋进他怀里:「帅呀。」 她不好意思地蹭蹭他胸口,像小猫一样发出撒娇的单音节,苏忧言好像明白了,有些好笑:「霜霜是在对我犯花痴?「 右繁霜把脸埋得更深,不好意思看他。 苏忧言反而明白了,愉悦从心底蔓延泛滥。 霜霜好像更喜欢他原本的样子。 这个事实让人感到舒爽。 苏忧言的占有欲和侵略欲反而愈发壮大,想不问她感受就直接占有,想不得到允许就进行侵略。 而不需要循循善诱的哄骗。 右繁霜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地撒娇:「阿言。」 第255章 当骗子的后果 苏忧言觉得有意思,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和霜霜说什么霜霜都会答应?」 右繁霜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苏忧言忍住笑,认真道:「霜霜帮我把鞋带解开可以吗?」 — 句芒急匆匆赶去田云绛的公寓。 这次她倒是会坐电梯了,但太过匆忙,一进楼栋就撞上一个人。 对方手里捧着的一堆碎瓷片被她撞得散落一地。 句芒撞得头有点晕,却立刻下意识道:「抱歉。」 沈思凡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弯下腰去捡那堆碎瓷片。 句芒也连忙一起捡,捡着捡着才发现这好像不是一般的碎瓷片,她警觉地看向沈思凡:「这是…古董吗?」 沈思凡抬眸扫她一眼就立刻无情地移开,专心数了数瓷片的数量,没少,还多出来两块。 沈思凡:「……」 句芒看他表情也意识到了可能二次损毁,连忙道:「实在抱歉,我赔给你吧。」 沈思凡捧起那堆碎瓷片,语气冷淡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用,赔偿我会估价之后找三十一楼要。」 句芒还想说什么,沈思凡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别离我那么近。」 句芒略微诧异地看着他。 她好像也没怎么得罪他吧。 沈思凡却捧着那堆碎瓷片直接走了,徒留一个高大的背影。 句芒心里愧疚与疑惑同时存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人怎么这样? 但她没有时间多想,还是立刻上楼去田云绛家。 她按响门铃的片刻,田云绛像是得到了救赎,立刻去开门。 句芒进来之后就觉得气氛很沉重,尤其是沙发上坐着的二老。 素来笑呵呵的两位老人此刻脸阴沉得像是要去和人拼命。 田君砚笃了笃拐杖,严肃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知道?」 句芒和田云绛齐齐低下头,不得不认。 田君砚气得握紧拐杖,竭力压制怒火:「哪天的事情?」 句芒说不出口,田云绛直接代她一起说:「我和句芒去民政局办孤儿证明转户口的那天遇见了。」 邓华莲也是唉声叹气:「怎么不告诉我们?」 句芒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回家之后第一次挨训,她有种很慌乱又不安的感觉:「我想着刚刚认回家,先不要告诉家里的长辈,给长辈们一个缓慢接受的过程。」 田君砚注意到了句芒的不自然,他忍着怒意:「小芒,你先坐。」 句芒连忙走到一边去坐着,田云绛看了一眼句芒,田君砚训斥道:「你看什么!站着。」 田云绛立刻站直。 田君砚痛心疾首道:「要不是男方家里让人来送礼物,我们都不知道孙女就这样嫁出去了,没有婚礼没有广而告之,甚至连像样一点两家人吃个饭都没有!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邓华莲的表情也很是沉重。 田君砚越说越激动:「万一是羊入虎口怎么办?万一他婚前婚后完全不一样怎么办?什么承诺都没有,什么努力都没有做过,他轻而易举得到的,会珍惜吗?以后就是你妹妹一直在人家家里受欺负,你这个当哥哥的看着你妹妹跳进火坑还不知道拉一把,她要是再想走出来,且不说遍体鳞伤这件事,就是司法系统里都是离异过。」 老头子拿着拐杖指着田云绛,愤怒又心疼得双眼通红,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简直是锥心之痛:「你知不知道婚姻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当时你没有立场去说你妹妹结婚的事情,但婚 后男方那边一直没表示,你也应该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能一直瞒下去!」 田云绛当着句芒的面跪下,他也知道自己有错,态度诚恳道:「是我的问题,因为爸爸也知道他们的事情,但把事情按了下去,我怕是有什么顾虑,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您也先别急,爸爸阅人无数,帮着隐瞒一定有爸爸的原因,事情未必真的走到了绝路。」 邓华莲叹气:「叫人怎么能放宽心?说得不好听一点,你爸爸毕竟很早之前就和你妈离了婚,他是个生意人,既然男方从商,你爸爸很有可能考虑到这一点,才瞒下来,他的初衷和我们的初衷是不一样的,我们完全不在乎钱不钱,但是你爸会顾及这方面的人情世故。」 句芒看着田云绛挨训,听到这儿,她完全坐不住了,陪着田云绛一起跪:「其实不怪哥哥,怪我不好,哥哥有说过想要告诉家里长辈,是我阻止的,我觉得霜霜和男朋友能有今天很不容易,所以私心里想让他们再无拘无束一段时间。」 邓华莲和田君砚看见句芒跪下,都有些措手不及,邓华莲吓得赶紧去扶她:「小芒,我们没说你,哥哥是哥哥,自然该承担起责任。」 句芒却认真道:「能不能给我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把霜霜的男朋友叫回家里吃饭?」 邓华莲握着句芒的手,着急道:「好好好,快起来奶奶没有怪你的意思,叫回家里是肯定要的,如果她男朋友真的是个还不错的人,我们当然也不会反对。」 但句芒不起来,反而看向田云绛,田君砚懂她意思,心里憋着气,和田云绛说话:「起来,没谁要你跪!要跪也是右繁霜的男朋友跪。」 田云绛却是先伸手握着句芒的手臂,把她拉起来。 句芒直接被拽到站直。 — 好不容易哄小傻子给他解了鞋带。 右繁霜小声道:「骗子和老公同时存在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苏忧言笑了笑:「挨骂吧。」 右繁霜连忙道:「我不骂阿言。」 苏忧言若有所思地笑笑:「不是这个意思,有些骂确实得挨。」 右繁霜不懂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苏忧言没有给右繁霜思考的时间,直接牵着她去办公室里隔间。 苏忧言推开没放什么东西的书架,右繁霜才发现这居然是道门。 她跟着苏忧言进去,发现里面是个房间,有床有衣柜有浴室,从进门到放床的位置越来越宽,甚至比寻常房间还大点。 床对面摆了一面墙的香水,右繁霜总算明白为什么其实很少看见苏忧言喷香水,但他身上每天都有香水味了。 右繁霜好奇地去看那面墙,每支香水都有一个自己的小隔间,密密麻麻,还有玻璃小门。 右繁霜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好壮观好漂亮啊。 苏忧言笑道:「霜霜还睡不睡?」 右繁霜赶紧道:「睡。」 苏忧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他的睡衣:「去浴室换吧。」 右繁霜接过,还是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香水墙,就像女孩子面对一大盒闪闪发光的珠子一样。 苏忧言注意到了,摁了一下旁边的开关,那面墙居然动了起来,往旁边撤了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面香水墙。 这面墙的香水,只看瓶子都可爱优雅不少,显然是女香。 右繁霜更加惊叹:「哇。」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惊讶的样子,有点好笑但又很可爱:「等会儿睡醒,霜霜可以在这里挑一瓶今天用。」 右繁霜一眼看向最上面那瓶外观仿草莓的香水瓶,要这个:「这个。」 苏忧言看她挑得那么精准,挑了一瓶还没发布过在市面上买不到的,忍不住勾起唇角:「好。」 他拿下来给右繁霜试,右繁霜闻了一下。.z.br> 是甜蜜但很清新的味道,清清爽爽,可爱又果断,但再闻一下,好像闻到了一点栀子花和柠檬的香气,绵长干净,温柔又清冽。 右繁霜抬起头看他,高兴道:「好好闻,等会儿就用这个。」 苏忧言温声道:「好,霜霜先去换衣服,你还有三小时可以睡午觉。」 右繁霜闻言赶紧去换。 - 而两位老人离开后,田云绛和句芒并肩坐在一起,两个人的气氛很沉默。 句芒忽然站起来:「我下楼去买瓶水。」 田云绛刚想说家里有水,就意识到句芒是想出去透透气,转而温和道:「好。」 句芒忙不迭地跑了,下楼的时候刚好见到沈思凡在贩卖机那里买水,她下意识想打个招呼 第256章 苏总的老婆 但还没等她打招呼,沈思凡就转过身来。 他拿着瓶可乐,正扭开瓶盖,句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水花就向她的方向喷来,她被喷得下意识闭了眼。 沈思凡立刻把瓶口朝着另一边。 句芒擦了擦眼睛上的可乐,艰难睁眼,看见的就是沈思凡闭着眼,浓长的一双眼睛半垂,半垂都能遮住卧蚕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可乐水珠从睫毛滴下滑过淡粉的薄唇。 他身上倒没有多少可乐,可乐全滋他脸上了。 对方太过美貌,句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思凡睁眼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个人正看着自己,他微微皱起眉头,但没有过多的责怪和厌恶之意。 句芒看他看自己了,心虚地避开视线。 该说不说,这个考古学家人不好接近,长得还挺好看的。 而沈思凡无视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她被弄脏的白裙子,淡淡道:「多少钱,我赔你。」 句芒还没回神:「啊?」 他顺着他的目光,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衣服:「没关系没关系,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沈思凡却看着她的衣服,像是做研究一样面无表情道:「这种绢布洗不干净,一旦有痕迹,上千年都不会除去。」 句芒自己都不知道,她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洗不掉?」 沈思凡语气疏淡:「蚕丝加劈丝刺绣,不能水洗。」 句芒有点错愕:「那怎么才能弄干净。」 沈思凡淡淡道:「把脏污丝线拆下来,用化学药剂洗,如果药剂洗不干净,就用一样的丝线绣回去。」 句芒才意识到这件衣服上面密布的暗纹可能不是机器印的,而是因为丝线太细而密布紧织,导致看起来毫不费力。 那这样的话,这件衣服岂不是很贵? 她从爸爸那里穿回来的,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句芒越想越心疼。 肯定不便宜。 沈思凡看她一脸很心疼的样子,语气冷淡:「脱下来。」 句芒错愕地抬起头,下意识双臂环抱捂住胸口:「臭流氓。」 沈思凡头上顶着三条黑线,努力忍着:「我会修复这种布料。」 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得恨不得脚趾抓地:「哦哦,不好意思。」 句芒尴尬道:「这个修复起来是不是特别难?应该不能全部修好吧。」 沈思凡的专业能力被质疑,他黑下脸:「可以。」 句芒:「可是可乐点点也太多了。」 沈思凡:「可以。」 句芒:「但这丝线拆下来感觉会变形。」 沈思凡:「不会。」 句芒还想说什么,沈思凡直接了当,不带任何感情:「龙袍衮服也有用到过这种布料,我修复过几套,其中一套目前在市博物馆有展出。」 句芒微微惊讶,沈思凡本意只是告诉她他可以修复。 但她下意识不是想到他真的可以修复自己身上这条裙子,而是惊叹道:「好厉害……」 沈思凡对这种赞誉免疫,始终冷着脸。 但就算是这样,那张脸也好看得令人发指。 他强调道:「就这几个污点,不用多长时间。」 句芒看向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可乐点点。 几个? 句芒试探道:「要不我现在去换套衣服,然后拿下来给你?」 沈思凡线条清晰的脖颈上,能看见他的喉结微动,发出一个冷漠的嗯字。 句芒心想, 好像也不是很冷漠。 小区不远就有服装店,她可以去买一套,句芒犹豫道:「你等我一下,我哥哥家里没有我的衣服,我现在出去买一套换上,马上就回来。」 沈思凡把那瓶可乐放到贩卖机顶上,手拎住衣摆,直接把卫衣脱了下来,脱的时候卫衣微微带起里面那件t恤的衣摆,露出一节腹肌。 句芒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沈思凡干脆利落地把袖子抽出来,面无表情把衣服递到句芒面前。 句芒迟疑道:「是给我?」 沈思凡微微皱眉。 句芒意识到她这样也出不去,衣服都有点透了,她尴尬地接过来:「谢谢啊。」 沈思凡直接把那瓶可乐拿下来,拔腿走了,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句芒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上那件衣服还有他身上的余温。 这人说好脾气又不好的样子,但要说脾气很坏不好接近,好像也没有。 — 右繁霜醒来之后已经是三点五十了,她看见时间的时候噌地一下坐起来。 她匆匆忙忙换了衣服推开门出来,没想到外面除了苏忧言还有人。 周晚玉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右繁霜的动作一下子凝滞了,一种复杂的心绪涌起,但只是垂下眸点头示意。 周晚玉眼底翻涌,叫住了她:「右小姐,可以约您今晚一起吃晚餐吗?」 右繁霜紧张道:「今晚,我和同事们聚餐。」 周晚玉的目光里带着慈爱与温和,也不怀疑真伪:「好。」 苏忧言的目光落在右繁霜身上,提醒道:「香水。」 右繁霜才想起来,答应苏忧言要用的那瓶香水还没用。 苏忧言本来准备五分钟之后叫她,和她一起下去,没想到她醒得更早。 他那瓶香水拿出来,走到右繁霜面前,像是给小面包撒酱一样在她周身撒了一圈。 朴实无华的空气喷法,浪费但均匀,不会有身体某一个部位味道特别浓烈的那种刻意感。 右繁霜眼里看来就像下雨一样随意。 她赶紧道:「我要迟到了,拜拜。」 苏忧言还没说什么,她直接就跑了。 苏忧言眸中有无奈的笑意。 结果她一出来就发现走廊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动着。中文网 以防别人多想,她抱紧怀里的文件袋,低着头,假装是刚刚去送文件的。 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和自己身边的同事闲聊:「刚刚那个美女哪个部门的,你见过吗?」 同事没留意:「哪个美女?」 右繁霜跑得影都没了,那人本来想指一下给同事看都没得指:「诶,人呢?」 而右繁霜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刚好有研发部门的员工上来,靠近右繁霜的时候闻到了那个熟悉但又还没上市的味道。 研发部门还以为是自己同事把没有发布的香水穿出来了,暗暗摇摇头。 这也太不谨慎了,一点都不专业,要是被抓到了肯定要扣工资。 有些可怕的竞争对手就算是只闻一下也有可能复刻出一样的味道。 右繁霜下电梯之后,那个味道一下就消散了,研发部门的员工才后知后觉地猜是不是刚刚那个女孩。 不知道是哪楼的,怎么这么随便就把还没上市的香水喷出来。 右繁霜到自己要开会的那层楼。 法务部的人看见她,叫了一声上午反驳她的那个员工,提醒她要道歉的人来了。 李初荷赶紧端了杯咖啡 过去:「右律师。」 右繁霜被叫住,停了一下。 李初荷端着咖啡:「今天上午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想法太古板了,但我没有恶意。」 右繁霜扬唇笑道:「这都是很正常的工作讨论,我们只是表达不一样的看法而已,不用向我道歉。如果基于降低风险的原则来看,你的说法才是正确的,讨论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是想得出一个最好的解而已。」 李初荷松了一口气,而大家看右繁霜来了,才纷纷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陆氏负责这个案子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右繁霜坐下的时候,李初荷还友好地把咖啡放在她面前,对她微笑。 周杉烨和张礼宣都注意到了。 上午这个姐姐还对右姐横挑鼻子竖挑眼,下午就能相处得这么好。 右姐真有本事啊。 而会议开始之后,jh的人态度明显比上午好了很多,讲解情况的时候还会随时问陆氏众人听懂没有,就怕又发生上午那种情况。 会议倒是开得很顺利,中途有个高管进来了,恰好走到右繁霜身边,闻到了那股幽淡甜蜜的香水味,立刻皱起眉头:「你们谁把中庭栀子喷出来了?」 一时间满场寂静。 那个高管的目光扫过在场的jh员工,面色愈发严肃:「你们在jh工作那么久,都不知道还没上市的香水不能拿出来用吗?而且你们还是法务部的,是怎么接触到新品的,谁偷拿了研发产品,自己站出来,不等我一个个查。」 jh的人如临大敌,面面相觑:「不是,我们没有啊。」 刚刚在外面都没发现谁喷了香水。 更何况他们谁接触得到还没上市的香水。 除非有意窃取商业机密,但他们可是法务,就算是知法犯法也不可能这么随意就喷出来。 只有那个刚刚和右繁霜接触过的李初荷猛地想起右繁霜身上有香水味,立刻低下头给那个高管发消息。 高管把手机拿出来一看,一瞬间气焰就下去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闻错了,仔细闻闻也不是很像。你们谁的香水,还挺好闻的。」 他赶紧出去。 领导突然变了态度,其他人只觉得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当是插曲,继续讨论。 而会议的后半截都很顺利,很快达成了一致。 出来的时候,jh的人甚至还主动提议再一起吃饭。 陆盈没拒绝,其他人也不好说不是。 李初荷走到右繁霜身边,压低声音道:「右律师,是jh的公关部把中庭栀子当成公关礼物送给了您吗?」 右繁霜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 原来她拿的那瓶香水叫中庭栀子,还没上市。 糟了。 那个员工见右繁霜犹豫了,连忙道:「念欢科技和jh合作,送礼物给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但总算明白了这个员工为什么会这么猜。 原来是知道了她和念欢的关系。 右繁霜笑笑,没有回答,李初荷只当是默认。 到了餐厅,jh的人在自己的群里交流。 「刚刚是刘总怎么回事啊?」 而李初荷故意道:「你们知道对面最漂亮那个律师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 李初荷:「右繁霜。」 众人不解:「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李初荷赶紧提醒:「念欢科技右董的那个右。」 众人恍然大悟,震惊不已 。 难怪呢,难怪小李上午还在呛人家,下午就眼巴巴端杯手磨咖啡去道歉。 李初荷:「估摸着是公关部把还没上市的香水误送给了右小姐,这些公关部的人做事也够粗枝大叶的,把没上市的也给送出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刘总为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就马上尴尬地出去。 谁敢得罪合作对象的千金啊。 原来居然是这样。 对面那个小实习生居然是念欢科技的千金,众人都开始想自己今天的举动是否够客气友好。 李初荷庆幸于上午周特助提醒了她一句。 否则她都不知道这个实习生居然是念欢科技的千金。 众人还在一通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忧言过来了。 在吃饭的众人差点没噎死。 众人连忙站起来:「苏总。」 苏忧言拉了张椅子坐下,表情自然:「不用紧张,接手jh至今还没有和法务部各位律师吃过饭,正好今天陆氏的律师们也在,能一起请大家吃饭。」 苏忧言直接坐的是右繁霜旁边,说话的时候,顺势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右繁霜的手。 右繁霜登时一个激灵。 jh众人连忙笑道:「刚好您来了,我们也有一些问题想问您。」 右繁霜竭力装作平静,按捺住慌乱。 桌上众人边吃饭边讨论,一片欢声笑语,而右繁霜只能用一个手吃饭,还得假笑。 苏忧言就气定神闲地牵着她的手,边吃饭,边时不时和众人讨论,看上去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的手宽大温热,握着她手的时候很温柔,和别人交流思考的时候,大拇指的指腹会轻轻在她指节上轻轻摩挲。 李初荷站起来提议:「要不大家干一杯吧。」 众人纷纷拿着酒杯站起来,就剩下右繁霜和苏忧言没有。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都凝聚在了他们身上。 右繁霜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苏忧言却在桌子下面紧紧攥着她的手,她根本站不起来,除非把两人牵着的手暴露在众人面前。 第257章 老婆我头晕 右繁霜急中生智,屈膝站起来,把手藏在桌子下面,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就弯腰和其他人笑着干杯。 掩盖了身高不对的问题,旁人一时之间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苏忧言若有所思地笑笑,此时才松开她的手,起身拿起根本没什么酒的杯子和众人干杯。 右繁霜杯里都是果汁,她侧眼一看,苏忧言杯子里都没酒。 她下意识道:「阿言你———」 满座看向她。 右繁霜艰难地转折道:「眼里没有法律秩序的一个企业是难以扩张的,但是今天感受到jh的法务部人才济济,我还要向各位老师学习。」 众人恍然大悟,笑道:「哪里哪里。」 「通过这个案子一起成长。」 「小右太客气了,我们也要从年轻律师身上撷取新鲜活力。」 苏忧言忍住笑意。 右繁霜转过来敬苏忧言:「苏总您年轻有为,谦和包容,也感谢您今天上午对我们的耐心指导。」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地抖,大眼睛紧张又慌乱地看着他,还要带着笑强装镇定的样子。 小傻子装社会。 苏忧言垂眸浅笑,用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壁:「小右律师,不用客气。」 可爱死了,他的律师。 有人注意到苏忧言杯子里都没有酒,连忙道:「苏总我给您倒酒。」 那人就要给苏忧言倒酒,右繁霜连忙道:「我来我来。」 她把酒瓶接过来,发现自己打不开。 苏忧言看着她开。 她下意识抬高手把酒瓶捧到他面前,眼巴巴看着他:「打不开。」 桌上的人僵住了。 怎么敢叫苏总开瓶盖? 右繁霜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而苏忧言很自然地接过来给她拧开。 众人就看着苏忧言给她拧开,他姿态随意,而且是换了休闲便装出来的,白卫衣运动裤球鞋,清爽英俊,却不会让人感觉太遥远。 看着他开瓶盖,众人和苏忧言的距离瞬间就被拉近。 苏总原来真的和网上说的一样,私下里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啊。 苏忧言又把瓶子递回给她,右繁霜疑惑,而苏忧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示意右繁霜给他倒酒。 右繁霜恍然大悟,顶着压力在众人的视线中给苏忧言倒酒,还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像是要灌死他。 苏忧言抬了抬眼皮,看了右繁霜一眼。 右繁霜像是憋着坏,拿起自己的酒杯满脸天真地敬他,右繁霜喝了半杯,面色绯红地笑:「***了,您随意。」 这个酒,度数也不是很高,只能算中等。 半杯还能顶住。 所有人都看着苏忧言,苏忧言硬着头皮也喝了大半。 众人本以为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桌上还在一直说说笑笑。 苏忧言坐下之后握住了右繁霜的手,右繁霜只以为是和刚刚一样,没有多在意,没想到苏忧言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苏忧言手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俊面绯红,而且越来越红,像是害羞一样,连耳朵都红起来。 但他还是努力撑着,假装自己没事。 结果撑不住,一头靠在了右繁霜肩膀上。 右繁霜一惊。 她转头却发现苏忧言的状态不是很对路。 怎么脸这么红这么烫。 桌上的人看见苏忧言靠在右繁霜肩膀上,都吓了一跳,直到发现苏忧言的脸绯红,意识 到他是喝醉了。 「苏总,苏总您还好吗?」 「刚刚苏总肯定喝太多了,糟糕,我这一下也忘了我们敬苏总多少次了。」 众人着急忙慌的。 但实际上,除了右繁霜那杯酒,苏忧言谁敬的酒都没喝,就连之前叫朋友来家里都是假装喝,其实碰都没碰一下。 心脏病本就不能饮酒,苏忧言二十多年没喝过酒,就算病好了,酒量根本没练过,一杯就倒。 只不过为了掩饰缺点,苏忧言一直装会喝酒。 反正也没有人敢真的灌他酒。 糟糕的是,敢的那个人出现了。 「苏总,您还好吗?苏总?」 几个jh的员工着急不已,试图把苏忧言从右繁霜身上接过来,但是又不敢用力扒拉,只能僵持着,一直问他。 苏忧言摆摆手,众人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他们的总裁抱住了对面的律师。 不是普通的拥抱,是圈着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却又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右繁霜一脸慌乱失措,脸猛地涨红起来:「苏总,你喝多了。」 苏忧言旁若无人地抱着她撒娇,低沉的声音完全软下来:「头好晕啊。」 右繁霜快绷不住了,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jh众人心里只道完了完了。 丢脸丢到陆氏了。 众人恨不得挖个地道把苏忧言丢进去,再自己跳进去。 太丢人了。 怎么能喝醉了搂着合作对象的宝贝女儿撒娇啊。 更何况听说这个合作还有点波折,现在还没敲定。 这铁定死翘翘了。 而右繁霜连忙把他推起来,努力扶着他的肩膀。 结果苏忧言红着脸抬起眸,波光荡漾的鹤眸还冲她ink,右繁霜差点没吐血。 众人瞳孔地震,脚趾已经快抠穿地心了。 这,这,这怎么能冲右小姐抛媚眼呢! 苏总的酒品怎么这样! 右繁霜尴尬地冲众人一笑:「没关系没关系,喝醉了而已。」 众人闻言面色微松,但心情依旧复杂,想去拦又不敢去拦。 右繁霜努力忽视苏忧言那双含情潋滟含笑盯着她的眼睛:「苏总,你喝多了,要不我给你叫个车回家吧。」 苏忧言却从卫衣兜里拿出手机,眼巴巴看着她:「加个微信?」 那双眼睛甜蜜腻人得像是三月的桃花纷扬。 右繁霜扫了一眼盯着她的众人,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着急道:「我是你老婆,别闹了,我带你回家。」 没想到苏忧言却是低下头,由衷地高兴,宠溺地笑着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好喜欢她。 他一头栽倒在右繁霜怀里。 看见他栽倒,众人反而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要扒拉开苏忧言:「不好意思右律师,我们苏总没有恶意,就只是喝太多了。」 没想到众人刚碰到苏忧言,苏忧言就直起身子,忽然把右繁霜挂在椅边的包背起来,嘴里喃喃:「老婆我给你背包。」 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来了。 jh的人赶紧要去拦,没想到李初荷立马拉住他们。 李初荷盯着苏忧言和右繁霜,还用力拉回依旧想要往前走的同事,低声急提醒: 「喂!」 「喂!别去!这一搂估计合约就成了!」 众人的脚步猛地一顿。 不敢相信地看向李初荷。 在一瞬间,其他人忽然就意识到总裁这波醉酒是什么用意。 妈呀,这哪是醉酒,这是装醉酒啊! 苏总真是老谋深算,知道从右董那里找不到切入点了,就换个方向,假装醉酒靠近右小姐。 众人才醍醐灌顶。 所以说,这么简单的案子为什么要交给外面的法务做? 他们之前还对这个行为嗤之以鼻。 没想到! 醉翁之意不在酒,苏总实际上是想曲线救国接近右小姐。 众人不禁在心底赞叹, 高!实在是高! 到了一定程度,美色也是可以被利用的资源。 他们作为法律人,深谙这一点,无论是什么样的诱导方式引诱对面的说辞出现错误,只要能达到诉讼目的,就是好方式。 妈呀,太阴暗太无情了。 苏总真是个绝情种,能想出这样的缺德办法,不惜把自己搭进去。 而苏忧言把右繁霜抱起来,还没走急步,右繁霜就挣扎下来。 整个场上,就只剩下陆氏的人目瞪口呆。 右繁霜急忙解释:「我们私下里是玩得很好的朋友,肯定是苏总喝醉了之后又只认识我,所以才对着我胡言乱语,苏总平时不是这样的,他真的是个很端正谦和的人。」 陆氏的人恍然大悟。 也是,念欢的大小姐和jh继承人认识很正常。 免费阅读.. 第258章 那你先松开我 右繁霜努力用一只手顶着苏忧言的肩膀,不让苏忧言过来搂她。 她大脑急速运转:「那个,我知道苏总家住在哪里,我先把他给送回去,你不用担心。」 jh其他人还追问:「要不要我们帮忙?」 右繁霜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话间,苏忧言又歪过来,右繁霜努力搀扶着,实际上死死抵制着他的上臂,不让他搂过来。 苏忧言被摁住手,不高兴地撇撇嘴。 众人看着右繁霜看似镇定地把苏忧言扶住,面色还是复杂得五彩纷呈:「真不用?」 右繁霜竭力阻止:「不用,我可以叫家里的司机来把苏总送回去,很方便的。」 众人一听也悟了。 也是。 这样方便,又说得清楚。 右繁霜见众人终于不再要帮忙,立刻扶着苏忧言走了,打了个车之后把苏忧言塞进去,苏忧言倒是乖巧地坐在一边。 右繁霜松了口气。 他忽然搂住了右繁霜的肩膀,轻轻在右繁霜耳边吹气:「老婆,我有腹肌你要看吗?」 犹如一声炸雷响在耳边。 右繁霜转过头去看他,苏忧言还以为右繁霜想看,直接把卫衣撩起来给她看。 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的精瘦腰腹陡然赤在她眼前。. 右繁霜吓得一哆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的衣服拽下来。 苏忧言不解:「不好看吗?」 右繁霜牙齿打架:「好,好看。」 她余光里还在瞟前面的司机,庆幸司机没有注意到。 苏忧言不解,宽大的手掌搭在她攥着他衣角的手上,低沉缓慢的声音更加柔软,认真地看着她:「好看,就继续看。」 右繁霜赶紧用力把衣角往下拉:「别!」 苏忧言疑惑:「老婆不是说好看吗?」 右繁霜说话都哆嗦:「回家再看好不好?」 苏忧言凑过来,委屈地看着她,他今天穿得年轻,是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帅气,深邃的眉眼亮晶晶的,能明显让人感觉到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长得这样好看,一委屈就让人心里不忍。 右繁霜要扛不住了。 她连忙拿出手机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拍个照好不好。」 她打开相机,苏忧言凑过来看,右繁霜开了小狗滤镜,他一凑过来就在镜头里多了狗耳朵和小狗嘴巴,小狗舌头还傻傻伸着。 他甩了一下头,想把耳朵和舌头甩掉,但甩不掉,他对着镜头龇了一下牙,却还是吓不走这只狗。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 苏忧言又甩了一下头,想把特效甩掉。 一点都不帅。 苏忧言意识到这个照片拍出来不好看之后,把她的屏幕按灭,抱着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头也枕在她肩膀上:「不拍了。」 前面的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着调侃道:「美女,你男朋友够黏你的呀。」 右繁霜尴尬地道:「他喝多了,平时不这样的。」 司机哈哈大笑:「喝多了还满心都是你,想和你黏在一起,是真的喜欢你啊,平时不黏你可能才是装的呢。」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笑。 到家之后,一进门苏忧言忽然就把衣服下摆撩起来了。 瞬间看光对方的冲击力太大,右繁霜赶紧给他拉下来:「别这样。」 苏忧言委屈道:「刚刚不是说回家看的吗?」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腹肌啊?」 苏忧言认真地看着她,乖巧又顺从,像是没有一丝邪念,只有为对方考虑的真心:「因为我想让你舒服。」 右繁霜一刹那有种想捂住耳朵说我脏了的冲动。 苏忧言就算是醉了都没忘勾引,委屈巴巴道:「我练得好辛苦的,真的很好看,你要不要看看?」 右繁霜脸色复杂,开口就想拒绝。 可是苏忧言弯着腰,像一只湿漉漉的大狗狗一样可怜委屈地看着她,清亮水润的眼睛,让她觉得好像下一秒这只大狗狗就要哭。 她不忍又犹豫道:「那就看吧。」 苏忧言干脆利落把上衣脱掉随手一扔,露出精悍的上身,肌肉线条好看得像雕塑一样流畅精致。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以前从来没有怼着这么看过,还被逼着直视,太羞耻了。 苏忧言拉开她挡眼睛的手,失落地看着她:「不是说会看的吗?」 右繁霜的手被拉开,只能紧紧抿着唇怕自己破防。 她强迫自己看了几秒立刻把衣服又捡回来给他:「阿言穿上,会冷的。」 见她真的看了,苏忧言乖乖地把衣服穿回去。 右繁霜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张尔逸发给她的消息。 『霜霜学妹我急需蹭你的热度,可不可以去给我最新的视频评论一下?』 右繁霜毫不犹豫回了:「好。」 她打开社交平台,是张尔逸刚刚发的视频。 他给大家介绍他的工作室。 搞装修的是十几个把他打了一顿的混混,因为他屁股痛不能反抗,所以定义为单方面侵犯,还要多亏了jh。 右繁霜忍不住笑出来。还没看完就给他评论了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 苏忧言坐过来凑近她的屏幕看,他忽然吃醋了,用自己的脸挡住手机屏幕:「你为什么看他啊?」 距离极近,右繁霜正对上那双清澈又委屈的眼睛,他的上嘴唇和鼻子其实有一些翘,他做这种表情的时候出奇地惹人怜惜,一时间右繁霜都惊住了。 苏忧言的嘴唇一张一合:「你喜欢他吗?」 右繁霜还没回答。 他就又凑近了一点,鼻尖像蜻蜓点水一样顶住了她的鼻尖:「不要看了,看看我好不好?」 他急切又难过的眼神让人心疼,俊美得像上帝赋予的神只面孔露出这种神情,让人难以拒绝。 距离太近,右繁霜忍不住微微歪了头吻了他一下,去安抚这只小狗。 苏忧言条件反射去托她的后脑,右繁霜本打算亲一下。他却已经开始索取,吻轻轻柔柔却密不可分,小心翼翼,像是怕亲疼她。 右繁霜微微侧首避开了他的吻。 苏忧言有点失落却又努力不表现出来,把她全部搂在怀里,抱了满怀,他的老婆,别人都抢不走。 右繁霜艰难伸手去摸他的脸:「阿言,你的脸有点烫。」 比刚刚好一点,但还是有点热。 苏忧言却满足地把她抱在怀里:「烫怎么了吗?」 右繁霜想了想:「我给你敷张面膜降温。」 苏忧言认真又乖巧地回答:「好。」 右繁霜:「那你先松开我。」 苏忧言依依不舍,但右繁霜说什么他都听。 右繁霜去找了张面膜给他敷,但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怎么的,他总是会动一动去躲避。 「不要动。」 「好,我不动,乖乖的。」 苏忧言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就乖乖坐在那里,像一只听话的大灰狼 。右繁霜觉得不可思议。 免费阅读.. 第259章 阿言我喘不过气 右繁霜看苏忧言乖乖坐着,给他泡了杯醒酒茶,叮嘱道:「我先去洗个澡。」 苏忧言抬起头来看着她。 右繁霜交代道:「我洗澡。你不要进来偷看。」 苏忧言乖乖地点点头。 右繁霜放心地去洗澡。 刚刚把阿言带回来都折腾出一身汗。 但她洗到一半,浴室就响起扭门的声音,右繁霜下意识去堵门,顺手反锁:「你干嘛,不是说不偷看吗?」 外面响起委屈的声音,不讲道理:「我想你了。」 苏忧言整个人靠在浴室门上,心跳清晰可闻:「我想见到你。」 右繁霜握住门把的手一僵。 苏忧言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点失落:「我怕你跑了。」 听得她心一软。 右繁霜安慰道:「我不跑,阿言在外面乖乖等我好不好?」 苏忧言不愿意:「你跑了怎么办?」 右繁霜威胁道:「我不跑,但你要是不乖乖等我,待会儿我就不理你了。」 苏忧言不吭声了。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赶紧洗完出去。 出来的时候,发现苏忧言坐在浴室门口等着她,他又人高马大的,面色泛红,像是被人丢掉而茫然的大狗,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被主人不喜。 右繁霜有点意外,她蹲下来看苏忧言:「阿言,你怎么坐在这里?」 苏忧言抬起头看着她,像是不满又像是憋屈,但还是乖乖敷着面膜,右繁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她把面膜揭起来,耐心道:「阿言去洗个脸好不好?」 苏忧言忽然摁住她就亲,亲她的眼睛额头嘴唇鼻子,面膜的精华液蹭得她满脸都是,差点把她扑倒在浴室门口。 右繁霜努力维持住平衡,苏忧言紧紧抱着她,一点都不愿意松。 右繁霜赶紧道:「阿言,我不跑,你去洗个脸好不好?」 苏忧言把她完全裹在怀里,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喝多了格外叛逆:「不行。」 右繁霜换了个说法:「那我去洗脸。」 苏忧言不愿意:「不好。」 右繁霜急中生智:「那我们一起洗。」 苏忧言抬起头来,微醺的眼睛看着她:「不骗我?」 右繁霜认真道:「不骗你。」 苏忧言才抱着她站起来,推开浴室门,笨拙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把她抱进去,被他这样抱着,右繁霜双脚都离地了。 苏忧言把她抱到洗手台面前才松手。 右繁霜终于能松口气,她连忙要站稳却歪了一下,苏忧言虽然喝醉了,稳住她的动作却很快,手紧紧搂在她肩上,搂了就不放开。 右繁霜别了一下肩膀想避开,让他松手。 但苏忧言纹丝不动。 右繁霜抬头看他,他也专注地看着她,浓密的睫毛微垂,眉眼冷俊深邃,右繁霜有一刹那以为他酒醒了,试探道:「阿言?」 苏忧言见她叫自己,就把她搂进怀里,还小心试探地亲她的嘴唇。 右繁霜被他裹得密不透风,意识到他还没醒酒,连忙道:「阿言,我喘不过气来了。」 苏忧言依旧抱得紧紧的,右繁霜叫了他一声:「再不松开我生气了。」 苏忧言才松开了她一点,但还是牵着她的手,不想她跑掉,眼睛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 右繁霜赶紧拿毛巾浸水,给他把脸擦干净,顺手把自己的脸也擦了。 擦了脸之后她才意识到苏忧言还没洗澡,真是个难题。 她总不能看着他洗 。 要不等他酒醒了再洗。 右繁霜拉着苏忧言出来,苏忧言一直就跟着她。 门铃忽然响了。 右繁霜去开门,穿着制服的物业工作人员得体笑道:「苏太太,物业这边有份调查问卷要给您,可以打扰您几分钟吗?」 苏忧言一直牵着右繁霜,见她和别人说话,把她拽了一点回来。 右繁霜被拉得后退,尴尬地笑了一声:「行,你先进来吧,我给你填。」 物业工作人员脱了鞋进来。 右繁霜走到茶几那里坐下,苏忧言就跟着她,在她旁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看她写,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物业还是第一次见苏忧言和右繁霜相处,在此之前,还以为苏忧言不近人情,工作人员忍不住道:「苏先生平时看着很有距离感,但没想到和您感情这么好。」 难怪这么年轻又身家过人,却这么早结婚。 右繁霜转过去看了苏忧言一眼,苏忧言一双迷离的眼睛里是暧昧不清拉扯不开的浓稠,专注地看着她,长相这样冷峻,是只属于她的狼,在她面前却像只狗。 右繁霜像是被电了一样浑身电流乱窜,赶紧转过头继续填,不好意思地笑笑:「感情是还可以。」 苏忧言一直搂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填。 右繁霜抓紧时间把表填完,免得出丑。 她把表递给工作人员:「好了。」 工作人员连忙双手接过表:「就不打扰您了。」 工作人员赶紧离开。 人一走,苏忧言就又把右繁霜抱在怀里,右繁霜试探道:「阿言,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苏忧言不说话,靠在她的肩膀上。 右繁霜想来也是,酒都没醒,怎么自己洗。 但苏忧言忽然道:「老婆,你喜欢什么?」 右繁霜不解。 苏忧言抱住她,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什么?」 右繁霜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喜欢唱歌。」 苏忧言拉着她:「那我们去唱歌。」 右繁霜连忙道:「现在不唱。」 苏忧言追问:「那要什么时候唱?」 右繁霜犹豫一下:「再过段时间吧。」 苏忧言好像明白了什么,垂着眸认真看她:「老婆,是不是有什么阻止了你去唱歌?」 右繁霜的语气有点低落:「我离开太久,迈出这一步对我来说很难。」 苏忧言蹲下来,右繁霜不解也跟着他蹲下。 他认真道:「我可以听你唱一首歌吗?」 右繁霜僵住了,她莫名有些局促不安。 苏忧言感觉到了她的不安,那双眼睛看着她,专注而真诚:「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我想看你高兴。」 右繁霜无来由被那双眼睛的认真打动,却依旧迟疑:「可是……」 苏忧言蹲着却很认真:「哪怕就唱给我听,好不好?」 右繁霜犹豫了。 这样小的要求,她难以拒绝。 她站起来,苏忧言也跟着她站起来。 她往房间里走,苏忧言就跟着。 她坐在钢琴前,苏忧言跟着她,坐在了长凳上。 清凌凌的旋律轻慢婉转地铺开。 她细白的手指压在琴键上,苏忧言就乖乖地坐在她旁边看她弹琴。 右繁霜的声音清哑微沉, 「为什么我不爱所有的云和雪 我偏偏爱一条大道上遥遥无期的你。」 声音像是结霜的露 ,浓重的云。 苏忧言不懂她的歌词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 右繁霜垂着眸,竭力隐藏情绪。 「我的黎明,你何时来这里? 我如此思念你, 这一切都毫无道理, 可我就是毫无道理地爱你。 我永远隐于墨色的长夜,正如我的爱意。 希望你看见我,却又希望你看不见我。 一旦黎明到来,我的卑微将无所遁形。」 苏忧言好像能从她的歌声感觉到什么。 她陡然间的变奏之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爱意和旋律: 「黎明的陷阱我心甘情愿跳下去。 我的光明又何时与我交际? 霜雪的归期是冬季,可她到了思春期。」 琴键一滑,右繁霜低着头,有些说不清的愁绪涌上来。 她甚至没有唱完这首歌,只是唱了一个片段就戛然而止,低声道:」阿言,对不起,我唱不下去了。」 苏忧言摇摇头,他的眼睛单纯而担忧,直视着她:「我只知道,你很难过。」 右繁霜伸手摸他的头,把在他清醒时不敢告诉他的事情和盘托出:「因为我很清楚我们之间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不提,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她写这首歌的时候,阿言刚刚回来没有多久。 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努力把自卑而难过按下去,因为希望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大过了所有。 她好像没有自己的主心骨,能真正站在他面前不泄气。 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其实心里一直都知道有些东西抹不去。 苏忧言眼神清澈,却一字一字说出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低。 右繁霜一把抱住他,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你没喝醉的时候,我也能和你说这些话就好了。」 苏忧言被抱住,也熊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我喜欢你。」 右繁霜轻声笑了:「你刚刚问我喜欢什么。」 右繁霜举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哄他一样:「阿言,我好喜欢这只猫。」 她跌跌撞撞一头栽进爱情的沼泽里,边上那些刺有思春病的藤蔓紧紧缠住了她,让她不知道能不能看见黎明。 喝醉的阿言反而让她敢说出她的所有顾虑。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什么,松开他:「你等我去拿个东西。」.五 苏忧言的视线跟着她站起来,右繁霜去拿架子上的东西,发现太高了自己拿不到。 苏忧言忽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来。 右繁霜吓了一跳,纤细的腰肢被苏忧言全部环住。 免费阅读.. 第260章 老婆亲亲 她意识到苏忧言是想帮自己拿东西,伸出手,很轻易地就从架子上拿下来一条领带。 「阿言,放我下来。」 苏忧言乖乖把她放下来。 右繁霜拿着领带,努力垫高脚,把领带环过他的脖子:「低头。」 苏忧言微微低着头,任她摆布。 右繁霜照着网上教的系法去系,但怎么绑都绑得不是很像样子。 苏忧言忽然凑近,微微嘟着嘴,眼神无辜又清澈:「老婆,你在干什么?」 右繁霜正在绑最后一步,他忽然凑近吓了她一跳。 苏忧言僵着低下的头对她撒娇:「我脖子好累啊,可以休息一下吗?」 右繁霜还没回答。 苏忧言就弯腰在她胸口蹭蹭,直接靠在了她身上。 右繁霜脖颈绷紧:「阿言,我还没绑完呢。」 她攥着手上的一截领带,想把他给扶起来。 苏忧言不愿意起来,低沉的嗓音无辜又可怜:「这样低着头好晕啊。」 右繁霜才想起来,他喝醉酒,再这么低着头,应该会很难受。 虽然很想练好,但她还是拿走领带,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着。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苏忧言顺势一头靠在她肩上:「还是好晕。」 右繁霜自责不已:「要不去床上躺会儿吧?」 苏忧言抱住她:「嗯。」 右繁霜刚想把他扶进房间,就看见苏忧言的手机亮了,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右繁霜怕是有什么急事,立刻拿起来看。 发现是兰汀。 发了一张现场图给苏忧言。 右繁霜点开来一看,是一个节目的演播厅,里面有jh的大屏广告。 「谢谢苏总在千朵万多冠名,虽然我只参演几期,但真的很感动。」 而兰汀正在节目现场,每个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笑脸相迎。 尽管已经红了几年,地位也有,但所有工作人员都对她恭敬得像是对待甲方,还是让人感觉无比畅快。 兰汀的眼底微微带上笑意。 只是当几期嘉宾,jh就直接投资了这个最红的节目为她造势。 换谁都会觉得心动。 就算苏忧言只是因为她之前给提的几次设计建议,也证明她之前做的事情不是无用功。 而那头的右繁霜看着那个节目现场的照片,身子一僵。 这个节目还是她为数不多了解过的节目。 因为大半个月前邀请过她。 独家冠名这么红的节目,应该是很大一笔钱吧。 她看向靠着她肩膀的苏忧言,无来由地心一沉。 「阿言,阿言?」 苏忧言闭着眼睛,脸颊微红:「嗯。」 右繁霜拿着手机追问:「你给千朵万朵投资是因为兰汀去了吗?」 苏忧言迷迷糊糊:「千朵万朵是什么?」 而兰汀又发来一条消息,是她和主持人工作人员一起谢幕收工拍的全景照片。 兰汀穿着jh的新季成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媚的同时却清冷端庄,她笑着,所有人把她簇拥在中间,一派美好祥和,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生爱慕。 右繁霜忽然把手机放在桌上不再看,越想越气。 她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忧言:「苏忧言,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苏忧言迷糊道:「对谁?」 右繁霜气愤道:「兰汀。」 苏忧言努力想但是只觉得头晕 。 右繁霜站起来,苏忧言一时间没了依靠,歪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甩甩头想清醒,站起来要抱她,右繁霜却拔步就走。 苏忧言赶紧跟上,右繁霜转过身来,气愤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苏忧言弯腰,凑近她的脸看着她,抿着唇连忙答应:「嗯。」 右繁霜没有因为他那个无辜的眼神就心软:「拿手机。」 苏忧言不懂她什么意思,但还是退后两步拿了手机,还以为她要,把手机递给她。 右繁霜冷脸道:「给她回复。」 苏忧言懵懂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不理解道:「回什么?」 右繁霜把屏幕点亮:「告诉她,以后这种事不用给你发消息。」 苏忧言努力清醒,想要给对面发出消息。 但是太晕了,句子太长了,他打字很困难,只能竭力理解右繁霜说的意思,缩减了句子发出去。 兰汀的手机叮咚一声,她志高意满地拿起手机,就看见了苏忧言发过来的消息。 苏忧言:滚。 兰汀的表情瞬间垮下来,僵在了原地,错愕地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 那边的助理还在笑着和兰汀说话:「兰姐,下个月我们去参加盛典,要不要再向jh那边借一条够排面的裙子啊。」 兰汀把手机面朝下拍在桌上:「借什么,高定哪有这么好借?」 助理错愕:「但jh现在不是对你……」 兰汀面色难看得厉害。 看来是这一步走险了,苏忧言觉得冒犯过头。 她得补救回来,jh目前是她拿到过最好最高端的时尚资源,绝对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有任何人要代替她成为jh新季的代言人,都不可能。 那一头,右繁霜还觉得不够,越想越生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苏忧言放下手机过来抱她,嘟囔道:「老婆,我好热。」 右繁霜正在气头上,都不想管他:「热你就脱衣服。」 苏忧言听话地把上衣脱掉,却不是只脱外套,而是全部脱掉来抱她,高大的身躯将她裹紧,右繁霜被迫贴着他。 她生气道:「走开。」 苏忧言无辜又不知所谓地道:「我好热,好喜欢你。」 右繁霜被他蹭得痒痒的:「你别蹭我,松开。」 苏忧言却抱紧她:「我好难受,帮帮我。」 右繁霜努力板着脸:「帮不了。」 苏忧言却像大狗一样扑着她,把她压在床上。 右繁霜怎么反抗都扛不过他的力气,他轻轻一按她就动弹不得。 右繁霜气晕了:「你自己解决。」 苏忧言脸上还是无辜不知所谓的表情:「老婆我好热。」 他拉着她的手就往他自己身上摸,滑过利落紧实的腹肌,他拉着她再往下,右繁霜像触电一样抽回手。 他的下巴立在她心口上,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老婆。」 右繁霜都快被那个单纯的眼神融化了,可他的动作却一点都不纯洁。 怎么喝醉了也还是个流氓。 右繁霜抓住他乱摸的手,板着脸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没有立过婚姻协议。」 苏忧言侧脸压在她胸口看着她,眼神无辜又迷离。 右繁霜挣扎着想起来:「等我们签完婚姻协议我就陪你。」 苏忧言在思考她说的是什么,不自觉松开了一点,右繁霜立刻抓紧机会逃出他怀里。 她跑去拿了纸笔,在床头柜上写 。 苏忧言从后面搂住她纤细的腰,右繁霜迅速写完:「过来签名,两张都要签。」 虽然非正常状态下的签名没法律效力,可她还是想要。 苏忧言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也没有看清写的什么,直接签了名。 他把笔一扔,抱住右繁霜:「老婆,写完了。」 右繁霜还没来得及去看他签的名,就被他拖到床上,他就算是醉了也有力,甚至还不会控制力气,勒得她喘不过气。 可他偏偏又凑近,脸对脸地瞧着她。英俊得过份的面庞就怼在她眼前。 苏忧言却眼睛水润晶亮地看着她:「老婆,你好漂亮。」 右繁霜还在气头上,直接别开脸。 苏忧言也别过去亲她,还满足道:「老婆的嘴唇软软滑滑的。」 俊颜泛着可爱又欲的表情。 右繁霜冷脸道:「你刚刚不是说头晕吗?」 他不要脸地道:「老婆亲亲抱抱就不晕。」 看他还在醉着又解释不了兰汀的事情,她想挣扎又挣扎不开,右繁霜要气死了。 — 句芒不安地等着沈思凡补好那件衣服。 而沈思凡将丝线劈丝一点点绣回去。 很奇异的,一个男人拿着针不显得娘,画面反而格外好看。 侧脸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过布料与丝线,捋顺每一道丝线走向的痕迹,烟白的肤色在白炽灯下显得白玉无瑕。 那双眼睛上扬的弧度像是古画里的翩翩少年,之前每次见到她都冷着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完全投入修复中,好像没了那么强的距离感。 句芒的目光不自觉上移到周遭的环境。 装潢很古典,架子上摆了很多书,有一些还是用玻璃罩罩住的古籍,墙上挂了一幅字,上面写着静水流深,落款是沈思凡。 那幅字大气磅礴,横扫千军。 沈思凡从化学药剂里捞起最后一根丝线,用酒精涤净再绣回去。 他淡淡道:「好了。」 句芒惊讶道:「就好了?」 沈思凡有点无语地看着她:「你还想要在这里多久?」 他一下子把距离拉回原来的样子。 句芒有些局促道:「是太快了,我有一点意外。」 沈思凡不多说,把衣服递给她:「拿着。」 句芒接过衣服,忐忑道:「那上午那个摔碎的瓷器呢?」 沈思凡语气冷淡:「算了。」 句芒窘迫道:「不行,我还是得赔的。」 沈思凡指了指桌上那个叠了一小半的陶罐。 句芒震惊地看着裂缝处一点痕迹都没有的陶罐:「这是怎么做到的?」 沈思凡懒得回答:「要我送你坐电梯吗?」 句芒想到第一次见面,她脸一红:「不用。」 免费阅读.. 第261章 恋爱脑怎么办 沈思凡语气疏离:「那就自己回去。」 他起身去开门。 句芒对他的直接有些错愕,却只能慌张道:「好。」 同一时间,右胜庭在网上搜索话题。 『女儿恋爱脑怎么办?』 下面出来的回复五花八门。 「唉,有些孩子说起来都寒心,辛辛苦苦养了20年,结果忤逆父母非要跟一个不是好人的小子跑了。被男朋友打了,我去接她的时候,拽着我问能不能给男朋友送个饭,她男朋友不会做饭,会饿肚子,那一瞬间我都想打死她。」z.br> 右胜庭看完眉头都皱起来了。 苏家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万一他打霜霜怎么办? 霜霜还执意跟着他。 右胜庭把鼠标往下滑,看下面的评论。 「楼上的老兄确实惨,但不一定是全部,其他兄弟,有可能你女儿的对象还不错,但是你的看法有失偏颇,才会让你女儿不满。我女儿之前那个对象我也很不满,但是了解了之后发现是我对那孩子有点误会,实际上人还挺踏实的。」 右胜庭会想起第一次见苏忧言,第一印象还觉得挺稳重,但是谈合作的时候,周扒皮都没他能扒。 右胜庭按捺下不满,继续往下看。 「要我说,谈恋爱一头就扎进去的那些女孩子,大多和父亲关系不好,或是父亲本身有问题,你不爱她,她当然会去找个人爱她,补足她缺失的,正常的事情,老兄们先想想自己的问题吧。」 右胜庭不禁想到右繁霜这些年的遭遇。 霜霜确实受了很多苦,养父也走得很早。 也怪他,没能早点把霜霜找回来。 右胜庭不由得自责起来。 左施小心翼翼敲门:「右董。」 右胜庭头也不抬:「进来。」 左施将平板递到他面前:「资料拿到了。」 右胜庭赶紧接过来。 左施介绍道:「hoar的第一个系列叫春生之梦,里面的代表产品名称有步步春生,绛都春,寒尽春生,欲识春生,还有设计师右春生的个人简介,就是您手里那一份。」 右胜庭翻阅着,意识到了什么:「这个系列是…为了欢欢的养父专门开的?」 左施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您和苏总准备签的第一份合约是hoar的电商网站,照他们给出来的hoar文本资料,这是承欢小姐养父的梦想, 右胜庭拿着那个平板,不知不觉想起了网上说的那些。 不了解所以有误会,实际上女婿是很不错的人。 就看hoar这个系列。 哪个新开的品牌用一个毫无名气的设计师的作品。 甚至单独为他开一个系列,用他的名字命名每一个产品。 这风险太大了,如果不是有心的,都很难让人相信。 右胜庭莫名有些动容:「你上次说,hoar的中文名是繁霜?」 左施点头:「是的,照他们给出的翻译,确实是繁霜而不是我们一开始以为的白霜。」 右胜庭放下平板:「看简介的话,这个系列是国风,找个节目投资,做三期国风节目。在宣传新手机的同时,顺带再让嘉宾穿hoar的衣服,可不可以?」 左施果断道:「当然可以。」 右胜庭点点头。 左施试探:「您的意思是,要帮jh宣传新品牌?」 右胜庭摇摇头:「我只是想,还没见过欢欢的养父,她的养父就已经不在人世,现在苏忧言和欢欢的关系和比我近,当然更清 楚欢欢想要什么,他做这个系列,当然有欢欢的意愿在。」 欢欢现在对他还是陌生防备的状态,他想接近欢欢却没有办法接近,在欢欢眼里,苏忧言反而是更熟悉的人。 他想去了解苏忧言,也慢慢接近欢欢。 左施提议道:「最近比较红的节目有千朵万朵,要不要试一下投这个?」 右胜庭看着平板上的资料:「找一个红一点的节目就可以,本来也要宣传新手机,宣传其他也可以顺便。」 左施弯腰接过平板:「好。」 — 句芒提着自己的裙子回家,田媛在树下等她,招了招手:「小芒,妈妈在这里。」 周围的学生们看向句芒,还有人和田媛打招呼:「田教授好。」 田媛笑着和那些学生打招呼,学生们也看见了句芒。 「田教授,您女儿好漂亮。」 「是不是隔壁的政法系系花啊,好漂亮。」 田媛脸上带笑:「谢谢。」 句芒跑到田媛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妈。」 田媛笑:「上次给你的资料复习了没有,都快要法考了,要是考不过去,可不能算我的女儿。」 句芒不好意思道:「只看了一半。」 田媛有意板起脸催道:「赶紧看,等法考完,妈带你去做掉腿上的胎记。」 句芒不好意思:「我慢了一点,霜霜说她看完了,她的成绩本来就比我好,肯定能顺利过关。」 「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是我的学生我心里有数。」田媛追问:「考试将近了,你之前那些工还打吗?」 句芒毫不犹豫:「打啊,打工习惯了,而且我很喜欢打工的地方,和大家相处得很高兴。」 田媛怜爱地看着女儿。 这个孩子太顽强又生生不息,身上有股要拼的劲儿,倒是很像她年轻的时候,要什么知道去争取。 哪怕是福利院出身都能拼到华大,这有多不易,可想而知。 只不过基础实在太差,谋生又分掉了她太多精力,她真的不如霜霜学得那样轻松,要好好帮她。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是你缺钱,妈妈给你,时间省出来学习,这才是现在的要紧事。」 句芒只觉得幸福:「爸爸已经给过了,我是真的能协调好时间才决定继续打工的。」 田媛无奈笑笑:「真是的,怎么会有人喜欢打工呢。」 句芒不好意思道:「只有这一个特长,当然要持续发挥。」 田媛摸摸她的头:「这个特长咱们尽量用进废退,慢慢就可以用不上了,以后好好做法律……」 风吹动初秋的落叶,一对母女相携在校道上渐行渐远。 田云绛转着笔,整理着从老护士那里拿到的录音,他反复退后地听那一段,面色依旧凝重。 不对劲。 免费阅读.. 第262章 男人这东西 疑点太多了,如果不是那个老护士在撒谎,就一定还有老护士也不知道的事情。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我原本也想养的…但是后来去查那天的记录册,发现堕胎过孩子的只有一个,那孩子的父母是***的亲兄妹,所以我不敢养了,怕她有什么遗传病。」 「当年说是怕被判刑是假的,只是为了福利院能收留她,实际上就是这个原因。」 「啊?她怎么会是你妹妹呢?」 田云绛面色凝重地停住了录音,没有再听下去。 之前和句芒去找那位老护士,她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后来句芒离开,他特地折返回去找那个老护士,保证不追责,才得到了这个答案。 但这个答案依旧是一团疑云。 — 苏忧言醒的时候觉得嗓子有点疼,他起身穿衣服,洗漱完去喝水。 小傻子已经在阳台逗狗了。 苏忧言看着她和小金毛一起蹦蹦跳跳。 右繁霜跑过来,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大狗狗。」 苏忧言微微皱眉:「大狗狗?「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右繁霜歪着头对他笑:「阿言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苏忧言不解:「什么?」 右繁霜拿出手机给他看。 苏忧言垂眸。 而视频里的苏忧言抱着右繁霜,上衣还是右繁霜艰难给他套上的,视频只拍到肩膀。 看得出苏忧言靠在她胸口上撒娇:「老婆喜不喜欢我?」 右繁霜脸色一言难尽,极力劝阻:「阿言,你把外套也穿上好不好。」 苏忧言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迷离和浮软,可怜兮兮的:「可是好热。」 右繁霜艰难伸手去摸空调遥控:「我给你开空调。」中文网 苏忧言抱紧她,凑得很近,低声呢喃:「老婆吹吹就不热。」 右繁霜绷紧脖颈,努力道:「阿言听话,空调比较有用。」 苏忧言赖在她颈窝里:「不要。」 右繁霜艰难地想从他怀里挣脱:「阿言,你比狗狗还粘人。」 苏忧言抬起头,眉目含春流光,清亮又水汪汪地看着右繁霜:「我就是老婆的大狗狗。」 苏忧言看着视频里的自己,一向处变不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他强装镇定地关掉,声音低哑:「喝多了是这样。」 他忍了片刻,还是道:「霜霜要不还是删掉吧。」 右繁霜仰起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可是我觉得昨天晚上的阿言很可爱,我想把这样的阿言留下来。」 苏忧言努力哄道:「万一霜霜不小心把这个视频发出去给别人看怎么办?对我和jh的形象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右繁霜把手机塞到口袋里,眼神温柔却真诚:「可是我会藏好的呀。」 苏忧言:「还是有一定风险。」 右繁霜:「我设锁了,没有风险。」 苏忧言:「现在科技发达,不好说。」 右繁霜:「那我把它存在u盘里就好啦。」 苏忧言面色紧绷,薄唇紧抿,表情像是蒙了一层清霜,像是要生气了。 但下一秒,苏忧言忽然弯下腰,在她胸口蹭了蹭。 右繁霜猝不及防。 而苏忧言高大的身躯弯下,醇厚成熟的低音徐徐响起:「老婆,有点丢人。」 「删掉好不好?」 右繁霜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心一软。 却故意道:「 可是我很喜欢呀。」 苏忧言宽大的手掌忽然搂住了她的腰,他直起身来把她拽进怀里,温柔而缓慢道:「删掉不好吗?」 右繁霜被他摸摸脑袋:「不要,我要阿言有把柄在我手里。」 苏忧言把她干脆利落抱起来,慢悠悠威胁道:「昨天晚上霜霜应该休息了一晚上吧。」 右繁霜连忙要挣脱:「不要!」 — 虽然是周末,周衫烨还是回公司加班,在走廊的时候抱着一堆文件走,其中一本不小心滑落。 她刚要蹲下去捡,一只大手就替她捡了起来。 她下意识道:「谢谢啊。」 肖骐的视线看着她,轻声道:「不客气。」 周衫烨听见声音的那刻微僵,却只是片刻,便温声道:「文件给我吧。」 肖骐把文件夹递给她,周衫烨接过,却抽不出来。 肖骐的声音里没有责怪,只是慢慢道:「上周说好一起回校吃饭,你为什么没有来?」 周衫烨不好意思道:「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 肖骐很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要有意无意地疏离。 如果不是,是不是意味着拒绝。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干净温柔的眸子垂下,轻笑道:「没关系。」 周衫烨抱着文件,莫名有种被藤蔓和荆棘同时拉扯的不安:「那我先走了,朋友在楼下等我。」 肖骐始终都是平静又温和,永远都是那个不怕伤害真挚待人的大男孩:「好。」 周衫烨与他错身而过,下了楼。 田云绛看见她下楼,从车里出来,接过她手里的文件,俊颜和煦:「今天降温,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他把文件放进车里,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她披上。 而肖骐就在后面看着。 国大的政法系,大概没有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田云绛。 他也不例外。 而周衫烨泛起一点羞怯的笑意,依旧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 田云绛绅士地走到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 肖骐看着那辆车驶离。 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远离自己。 车上,周衫烨忽然从副驾驶座位下面捡起一条丝巾:「这是什么?」 田云绛看了一眼,了然道:「我妹妹最近坐过我的车,应该是她落在这里的。」 周衫烨还蛮意外:「我还没有见过繁霜戴这条丝巾。」 田云绛笑笑:「是我另一个妹妹。」 周衫烨微微诧异:「学长有两个妹妹吗…」 田云绛的眼睛微弯。 他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眼中朗阔,眼尾细长淡寒,脸型容长利落,眉宇微浓,单论长相是有一定距离感的,但他总是轻笑着,便让人感觉他随和温润。 「别担心,副驾驶当然不会有别的女孩子坐。」 周衫烨的脸泛起轻红:「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田云绛伸出一只手,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我想说。」 过份清俊的面庞对她笑着,还是让周衫烨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太美好了。 四年的暗恋,从第一次在校庆的时候见到学长直到现在。 红绿灯变成绿色。 田云绛把手收回去,开着车道:「等会儿我们回学校看看,我记得七食堂有道糖醋排骨很好吃,不知道那个师傅还在不在那里。」 周衫烨第一反应是想到肖骐也爱吃。 她和肖骐讨论起学校食堂的饭菜。 肖骐那时有点意外她没吃过那道,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回学校食堂,大学四年你居然都没有吃过那个师傅做的糖醋排骨,可谓是一大遗憾,都要毕业了,不能让你留遗憾。」 但那个晚上,她和田师兄告了白。 本以为是说完就结束了,却没想到田师兄同意了。 记忆忽然窜出来,周衫烨走了神。 田云绛叫她:「衫烨?」 周衫烨回神,连忙道:「是,我也想去尝尝那个糖醋排骨,有听过但还没有去吃过。」 田云绛含笑:「现在去也来得及。」 — 右繁霜被苏忧言抱回房间里,苏忧言却把一叠书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右繁霜定睛一看。 《如何让男人对你言听计从》 《男人这东西》 《破译男人密码》 《把他看穿:如何解密身边的男人》 右繁霜如临大敌,马上就想跑。 苏忧言却把她抓回来,悠悠道:「霜霜不是对男人很好奇吗?我把霜霜购物车的书全部清空了,我们一起探索一下。」 他把其中一本放在她手里。 右繁霜只觉得烫手,连忙给放下。 苏忧言又给她塞回手里:「霜霜不用害羞,有好奇心是正常的。」 右繁霜局促地躲避,四下张望:「其实……也不是很好奇。」 怎么阿言还看她的购物车啊。 苏忧言把她圈在怀里,把书放在她腿上让她看:「霜霜对男人那么好奇,当然要好好学。」 右繁霜被他圈着,局促地试图转移话题:「阿言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 苏忧言从后面把下巴靠在她肩上:「沐浴露的味道,不熟悉吗?」 右繁霜左顾右盼,苏忧言反而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了。 清瘦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轻轻捻过页边又细心地用指节抚平。 右繁霜侧了一点头看他,发现他看得很认真,右繁霜才尝试着跟他一起看,然而她刚看没几页,上面的文字就冲击性大到她立刻别过脸。 苏忧言体贴地托着她的后脑,让她埋进自己怀里遮羞。 他的声音温柔又耐心:「不好看吗?」 右繁霜面红耳赤。 怎么这本书写的是这些啊。 苏忧言依旧从容慵懒地看着:「霜霜那么想看,不看就可惜了。」 右繁霜的脸越来越烫,贴着苏忧言的胸口憋不出一个字来。 苏忧言的声音里带着轻浅的笑意,淡定又悠哉:「对男人那么好奇,现在是时候了解了。」 右繁霜抱紧他的腰,把脸埋起来,小声呢喃请求:「不看了好不好?」 苏忧言利落清冽的唇角勾起,反而把书里的内容念给她听:「坦率地讲,男人从对女性抱有好感那一瞬间开始,便期待着与之发生肉体关系,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翻动着这样的念头。」 他的声音低沉敦厚到文雅,像是徐徐图之的绅士,但内容却羞耻:「男人总是渴望成为女人的第一个男人,而女人则希望成为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 右繁霜很想假装听不见,偏偏格外敏锐的耳力里,连他稳定的呼吸他有力的心跳都清晰可闻,更遑论是安静环境里他的独声。 苏忧言的手掌落在她背后,轻轻抚过去:「霜霜,你是我的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徐徐道:「你不用去了解男人,只要知道我特别喜欢你,所以想一直和你在一 起,想征服你也想保护你,想听你撒娇,听你说爱我,希望你依赖我黏着我,不管是多小的心事都可以跟我说,你要知道,我的欲望全都在你身上,每次你拒绝我,我都会特别难过。」 右繁霜抬起头,无措道:「阿言,你怎么连看这种书都能讲一大通啊。」 苏忧言毫不犹豫:「因为爱你。」 右繁霜小小哼了一声。 苏忧言轻笑:「霜霜哼什么?」 小傻子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服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pua我,就是为了每次你要那什么我的时候,我能不拒绝你。」 苏忧言挑眉:「那霜霜为什么拒绝?是不喜欢我吗?」 右繁霜别扭道:「也不是,我很喜欢你。」 苏忧言耐心道:「那是为什么?」 右繁霜的脸红着:「累啊。」 苏忧言了然:「所以不累霜霜就不会拒绝了是不是?」 右繁霜摇摇头:「不。」 「还有什么?」 右繁霜支支吾吾:「对身体不好,你要克制。」 她把那本书合上,心虚地瞟了他一眼。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原来霜霜是担心我。」 「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我平时不喝酒不抽烟积极锻炼,肯定长命百岁。」 右繁霜控诉:「你熬夜。」 苏忧言气定神闲:「所以霜霜是因为不想熬夜吗?」 右繁霜一噎。 苏忧言把书从她腿上拿开:「那就不熬,现在正好白天。」 右繁霜还没挣扎苏忧言就把她抱起来。 右繁霜在他怀里怯怯地苦笑一声:「我忽然觉得有句话讲得很对。」 苏忧言追问:「什么话?」 右繁霜绝望:「涝的涝死。」 免费阅读.. 第263章 我同样爱她 周衫烨还是没能和田云绛去吃糖醋排骨。 因为到半路上田云绛接到句芒电话,把周衫烨送回家就立马去接句芒。 句芒坐在路边,手上提着一袋茶叶,腿上有一个伤口,横在胎记上。 田云绛停下车来,句芒抬头,他已经蹲下来看她腿上的伤口了。 微冷的指节点在她腿上,丑陋的胎记被人端正着这样看,让句芒有些不安,下意识想把腿抽出来。 田云绛按住她:「伤口怎么裂开了?」 句芒抱歉道:「爷爷提起喜欢喝新茶,我就去郊外茶园收,没想到路上泥泞太多不好走,又把伤口撕裂了。」 田云绛皱起眉头:「新茶太苦了,爷爷喜欢但其实也喝得很少,应该只是随口一提。」 句芒诧异,失望道:「是吗…」 田云绛从车里拿紧急医药箱,将酒精往她伤口上涂,给她清理伤口:「你没必要这么讨好家里人,哪怕你不讨好,我们也会喜欢你。」 句芒看着他给自己清理伤口,怔怔道:「田云绛,你知道吗。」 田云绛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知道什么?」 句芒有些出神:「妈妈是霜霜的老师。」 「我知道。」 「妈妈特地总结了一份复习资料发给霜霜,没有给我。」 田云绛给她清理伤口的动作微顿。 句芒喃喃道:「如果不是我向妈妈要,我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给我。」 田云绛的动作慢了些:「所以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家里,是为了讨好家里人?」 句芒的眼睛忽然红了:」家里只有你和霜霜,是我不用讨好的人。」 她闪着泪光的眼睛脆弱而不甘,田云绛握着棉签的手微顿,耐心道:「妈妈是霜霜的老师,自然会去关注霜霜的学业,而且妈妈未必不想给你,只是慢了一点而已。」 句芒垂眸:「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盼望过家人,但是你们一来,我就想着,我是不是能和别人一样。」 她自嘲地笑笑:「但我的插入还是太突然了,大家盼着的都是霜霜,就连你也是。」 田云绛的手停住。 句芒看着他:「哥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盼望过我的出现?」 田云绛抬眸,那双眼睛平静却幽深:「我以前就知道你,本以为你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我视线里。」 句芒低下头:「你不用安慰我。」 田云绛的声音温柔而克制:「我曾经期待过在和法律有关的场景里和你友好相见。你是很优秀的后辈,哪怕不在一个学校,我也听说过你,你的普法咨询做得很好,有人闹出事也被你三言两语平息,这是很难得的能力,你很适合做律师,摆动人心。」 句芒苦笑:「是吗?」 她腿上的伤口被清理干净止住血,田云绛把她扶起来:「既然有这种能力,就去争取人心,不要被人心摆动,最差的情况,也就是只有我和霜霜站在你身后。」 句芒垂眸:「听起来很功利,却确实是我准备去做的,我想去争取。」 田云绛语气平稳:「是啊,当然要学会以合理的方式去争取想要的,不然你为什么学法?」 句芒毫不犹豫:「为了钱啊。」 田云绛抬头看她,眉宇微扬:「为了钱?」 句芒对上他的视线:「律师和医生是穷人靠知识实现经济跃迁最实际的方式了。」 田云绛点头:「为了钱,我给你。」 句芒诧异地抬起头。 田云绛定定看着她:「要多少,哥哥给你。」 微风 拂过句芒的面庞,她愣了一瞬。 田云绛的眼神沉稳坚定,不似作伪。 句芒忽然红着眼笑了。 — 周晚玉在餐厅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右繁霜。 右繁霜打开包间的门,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 周晚玉包容道:「没关系,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侍者拿来菜单,右繁霜随意点了几道,就把菜单交给周晚玉。 点完菜侍者离开,右繁霜有些不知道怎么和周晚玉开口。 还是周晚玉先开口,她的双手在桌上交握,语气缓慢:「我和你姑姑的事情,想必你也觉得很吃惊。」 右繁霜轻声道:「确实很意外,但又觉得万幸。」 她抬起头看周晚玉:「知道这一切只是意外,知道姑姑身边一直有人陪着,总好过以为她是被男人反复伤害欺骗,最后被人谋杀而亡。」 周晚玉意外于右繁霜的回答。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这种。 右繁霜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当着周晚玉的面打开。.br> 阳光穿过高层落地窗,照得粉钻璀璨生波,一如初见。 周晚玉那一瞬间浑身都紧绷起来。 好像听见右媛的声音。 「你戴过婚戒没有,要不要试下戴我的?」 「周晚玉,我给你戴戒指。」 「我来娶你,陪你一起面对,是生是死都一起。」 回忆的枪响跨过四年,对着她的心脏嘭地一声炸开。 她的爱意在枪响之前蓬勃燃烧,她的爱意却在枪响之后才幡然醒悟。 粉钻清透一如当初。 右繁霜的声音平缓:「之前我查过这一颗粉钻,从腰码查到品牌,最后查到了购买者的信息。」 右繁霜将手机递给周晚玉,上面是杜梅发给她的购买者信息登记册。 熟悉如周晚玉,一眼就认出了右媛的笔迹。 右繁霜缓缓将那个名字念出来:「慕晚。」 右繁霜看向周晚玉:「是倾慕周晚玉的意思吗?」 周晚玉的声音微微颤抖:「应该是。」 右繁霜喃喃:「看来姑姑真的很爱你。」 她追问道:「我用这个电话号码搜出了一个微信号,但一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晚玉更咽:「什么?」 右繁霜将那个微信找出来给她看。 yyazyysys 右繁霜不解道:「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周晚玉看见那个微信号的一刹那已经忍不住泪崩:「是…你姑姑用的另一个微信,因为怕被追查,所以她有一个小号用来联系我,意思是…」 右繁霜认真等她说。 周晚玉不忍道:「右媛爱周晚玉一生一世。」 右繁霜眸光微惊,却又立刻低头,把这种惊讶按下去。以免周晚玉觉得被不尊重:「原来是这样…」 她抬头看周晚玉的眸中带泪,极力温声安抚道:「我无法评判这段感情的好与坏,长辈的感情我不该多置喙,我也不恨你,我知道,你的难过不比我轻。但既然你和姑姑是恋人,往后我会正常把你当成长辈看待。」 周晚玉看着那个账号界面,细密的针刺痛感扎进心脏。 右繁霜忍不住轻声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吗?」 周晚玉不能否认:「是。」 右繁霜忽然道:「我很爱苏忧言。」 周晚玉陡然一 怔,看向对面年轻的少女。 右繁霜坚定而温柔道:「我们会好好在一起。」 周晚玉忍住想要痛哭的心情。 右繁霜将一支笔递到周晚玉面前:「这支笔,物归原主,当初我就是在这支笔里发现了粉钻。」 右媛两个字刻得伶俐灵动,仿佛又见到那张天真温柔的面庞。 周晚玉泣不成声地去接过笔。 右繁霜轻声道:「我虽然不明白,但尊重您和姑姑的感情,我相信这也是尊重我姑姑的一种方式,我和您一样,我同样爱她。」 周晚玉的指腹摩挲过笔身的右媛两个字。 右繁霜站起身来:「抱歉,我还要些时间去平复情绪,这顿饭就不和您一起吃了。」 侍者把右繁霜来的时候订的玫瑰花拿来。 右繁霜将花放在桌上:「以前不知道姑姑的遗愿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我将我姑姑没能交给您的花给您,希望您能收下,不要让她遗憾。」 那束玫瑰红得妖冶,像是要染红记忆里的大雪,刺痛周晚玉的心脏。 右繁霜微微低头示意:「我就先走了。」 她拿起包离开包间。 只剩下周晚玉一个人渐渐无声痛哭起来。 右繁霜去刷了卡,走出餐厅才终于喘上一口气来。 而周晚玉拿起那束玫瑰,却仿佛看见大雪纷飞里,右媛抱着一捧红玫瑰,露出天真温柔的笑意:「在我死之前,不会放开你手的。」 周晚玉抱住那束玫瑰,懊悔和痛苦锥心刺骨,眼泪落在花瓣上。 我依旧会爱你,直到我死亡的一刻。 右繁霜走在大街上,感觉如释重负的时候。 周晚玉徐徐走出了餐厅,怀抱着那束红玫瑰站在明阳下,仰起脸看向太阳。 太阳那样明亮美好,所有人行色匆匆,车水马龙。 只有她一个人驻足停留,那双眼露出欣慰与安宁,眼泪却忽然滑落下来。 阿媛,今天的天气很好。 没有大雪,也不寒冷。 好想就死在这个天气里,和你一起。 第264章 霜霜好漂亮 苏忧言等到右繁霜回家的时候,她好像喝了点酒,脸有点红。 一进门就把鞋子甩掉,苏忧言赶紧扶稳她。 右繁霜闻到了熟悉的冷香,干脆闭上眼睛一歪,完全卸了力,苏忧言把她抱回床上。 右繁霜虽然躺着却在滔滔不绝地说话:「阿言…姑姑喜欢晚玉姐却没有好结局,和你爸还有挺大关系。」 苏忧言淡定道:「这也怪我?」 右繁霜忽然踹了他一脚,苏忧言颇为意外。 右繁霜又踹了好几脚,她哼哼唧唧的,苏忧言抓住她的脚踝,淡淡道:「打我?」 右繁霜想踹却被他钳制得动不了,愤愤不平地咕哝:「要不是他逼得那么紧,她们可能就是不一样的结局。」 苏忧言淡淡道:「那也怪不了我,我也是苏涛的受害者。」 右繁霜又挣扎了一下,忽然道:「苏忧言,你上床。」 苏忧言漆黑的眼瞳看着她,眉毛挑起一边,打量着她:「都开始叫大名了?」 右繁霜闭着眼睛却闷闷道:「你上不上来嘛?」 苏忧言坐在床边,想看她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右繁霜拍了拍自己身边那个位置:「你躺在这里。」 苏忧言看了她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躺在她身边,看她想干什么。 苏忧言刚躺下,右繁霜就起来了,她横跨坐在他腰上,手抵着他宽阔的肩膀,像是想钳制住他。 苏忧言在她坐上来那刻下意识要起身,也被她压下来。 右繁霜的脸微红:「你爱不爱我?」 苏忧言眼里忽然荡起一点笑意,明白小傻子想玩花招,有点意外但挺期待她能说出个什么来。 「爱。」 右繁霜的眼睛半睁不闭,粉面含春,说话有点含糊却反而像是撒娇:「那你不会像苏涛一样那么花心那么坏吧。」 苏忧言脾气颇好,还能陪她慢慢聊:「我就只喜欢你。」 右繁霜晃晃脑袋,却像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撅着嘴还有生气的兆头:「那兰汀是怎么回事?」 苏忧言观察着小傻子的脸色,看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字字呢喃,轻语道:「兰汀?」 右繁霜呼噜呼噜:「可不就是兰汀嘛。」 苏忧言努力想想,也想不到兰汀和他有什么能让小傻子生气。 右繁霜半睁着眼睛,看他在思考,她生气了:「你还要想想?」 苏忧言故意道:「想想怎么了?」 右繁霜不满道:「不准想她。」 苏忧言应和:「好,不想。」 右繁霜想把气愤压下来,但是好像越想越气,她不高兴地忽然道:「她漂亮吗?」 苏忧言如实道:「一般。」 右繁霜忽然有点扭捏,支支吾吾,不太自信地道:「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苏忧言坦然:「漂亮啊。」 右繁霜别过脸:「我不信,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 苏忧言有点无奈,但也只是笑笑:「不漂亮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右繁霜转回头来,忽然生气道:「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漂亮。」 苏忧言被她压着,却不紧不慢地给她解释:「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那个类型,你在我的审美里是最吸引我的,我看见你的时候觉得该谈恋爱了,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可以。」 右繁霜却不吃这套,越来越气:「所以万一你再遇到一个和我一样类型但比我好的人,还是会动心。」 苏忧言太喜欢小傻子吃醋 的样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含笑回应:「你永远都是最好的那个,我心脏不好,住一个人已经够呛了。」 右繁霜还是不满意,就想折腾折腾他,她趴在他身上,任性道:「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兰汀。」 苏忧言被她压着,幸好右繁霜不重,他还能气定神闲和她交流:「她就只和我们签了一季的代言,我本来就没有准备长用,这一季快过去了,你不喜欢她,我就换一个。」 右繁霜借着酒劲说些过份的话,没想到能听见这样的答案,她微微仰起头,反而是她不自信了:「啊…还可以这样吗?」 苏忧言淡定道:「怎么不可以,你是老板娘,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不能随意你做主,其他你说什么都算。」 右繁霜忽然害羞了,苏忧言这么回答,倒显得她无理取闹。 苏忧言看她样子也猜到了,他不生气反而微微弯起眼睛,锋利的眼尾变成鱼尾一样的长线,漆黑眼瞳深邃,是熟悉的侵略性,温柔却有下命令的蛊惑感。 「原来霜霜也知道自己过份?」 右繁霜不接招,反而在苏忧言身上摸来摸去,苏忧言被她摸笑了,按住她的腰,声音低哑得吓人:「摸什么?」 右繁霜有点难受:「你是我的,我不想和别人分享。」 苏忧言捏捏她的脸:「我又没有让你和别人分享。」 右繁霜不满意,还是在他身上占便宜,亲亲摸摸抱抱他,窗外的阳光透过白窗帘,利落地将光影在他脸上按照轮廓分割开,高挺的鼻梁落下一片阴影,薄唇微启,像是等着她来亲。 右繁霜乱亲一通,忽然生气道:「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帅?」 苏忧言不理解,反而笑了:「帅还生气?」 右繁霜趴在他怀里紧贴着他:「怎么不生气?」 右繁霜纠结道:「每次想到会有别的人接近你我就好难受,就算你不喜欢那些人也不行,我就想你是我一个人的。别的女人不能靠近你。」 苏忧言忍着笑:「原来霜霜心里想这么多。」 右繁霜苦恼道:「是人总得有点缺点,你长得帅,起码得穷才公平,可是你还这么有钱,光是看钱都有人趋之若鹜。」 苏忧言淡定:「脾气不好。」 右繁霜抱住他的脖子,抱怨道:「你还脾气不好,你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不要为了安慰我就胡说八道。」 苏忧言见小傻子对自己的滤镜这么根深蒂固,放心了。 他摸摸她的背:「怎么办呢,这么多优点,霜霜喜欢,别人也喜欢。」 右繁霜在他怀里扭了一下:「我不要别人喜欢。」 苏忧言把她按在自己身上,腰腹用力忽然坐起来,右繁霜被突然来的一股外力顶起来,吓了一跳。 苏忧言把她抱到房间外面的露台,坐在窝型秋千上面,右繁霜还是双手双脚扒在他身上。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出来?」 苏忧言懒洋洋道:「我喜欢在太阳下面谈恋爱。」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乌溜溜葡萄一样的眼睛:「看得清你。」 右繁霜一下被他搞不会了,害羞得低下头。 她冷青色的衣领滑下来,勾出胸前软桃般的曲线,她里面穿了一件纯白色吊带,露出浅而饱满的沟壑和大片白玉般的肌肤,小傻子喝了酒,唇色水艳,面颊晕红。 苏忧言的呼吸微微变重,视线落在她身上,却颇有耐心道:「以前怎么不担心这些?」 右繁霜看着他在阳光下硬朗凌傲的英俊面庞,面颊微醺酡红,嘟囔道:「以前没有人和我抢,而且阿言比 以前帅。」 苏忧言语气懒洋洋的,却意味深长:「霜霜也比以前要漂亮。」 右繁霜注意到他的视线,把衣领提上去,气愤道:「阿言是个大流氓。」 风景陡然消失,苏忧言抬起视线,懒懒散散地调戏她:「这就流氓了,我什么没对你做过?」 他又温柔又侵略性十足的话让右繁霜不自觉想起他说的那些时候,她埋进他怀里,害羞道:「阿言怎么能做到面无表情就这么说出来的?」 「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两个人也很羞啊。」 苏忧言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淡定:「现在要不要羞一下。「 右繁霜噎住了:「你,我刚刚出门的时候你还…」 苏忧言侧了一下头,正对着阳光,微微皱眉,深邃的眉眼压低,却更显得捉摸不透:「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右繁霜结结巴巴:「你这样肯定对身体不好。」 苏忧言大言不惭:「我就想过那种因为女人而身体亏空的日子。」 右繁霜的表情复杂,支支吾吾道:「别…这样,你克制一下,我们可持续发展好不好。」 苏忧言的眉眼盛气凌人,但对她却格外耐心:「你都送上门来了,我还可持续发展,我是不是男人?」 右繁霜的手捧着发烫的脸颊:「阿言,你应该克制一下。」 苏忧言反而反问她:「你不喜欢被喜欢的男人这样?」 右繁霜竭力想转移话题:「你说姑姑她们那么可惜,晚玉姐是不是会惦记姑姑一辈子?」 苏忧言淡淡道:「挺有可能的。」 右繁霜担忧道:「万一我们以后和姑姑们一样,有不得已的原因分开怎么办?」 苏忧言面不改色道:「不会的,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没有一点像开玩笑。 右繁霜在那一刻不争气地心动了。 苏忧言看她不回答,以为她不信,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来,不喜欢谁,删掉。」 苏忧言把手机塞进右繁霜手里,右繁霜不敢相信:「啊?」 苏忧言淡淡道:「看看不喜欢谁,全部删掉。」 右繁霜试探着划到兰汀的账号,看着苏忧言的表情。 苏忧言面色疏淡:「删这个?」 右繁霜迟疑地点了点头。 苏忧言直接点进去,头像—更多—删除。 一点都没有停顿地删掉了。 右繁霜瞳孔放大:「…真删掉啊。」 苏忧言觉得小傻子有点好笑:「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即将到期的乙方,本来就不怎么交流,我也没必要讨好她,留着本来就没用,换你高兴不划算吗?」 右繁霜低下头,不好意思却又高兴,扭扭捏捏道:「哦。」 苏忧言看小傻子扭扭捏捏的样子,有点滑稽却可爱。 早知道这么容易哄,多加几个没用的微信让她删。 「高兴了?」 右繁霜抿着唇笑。 苏忧言轻嗤笑道:「现在可以竭泽而渔式发展了吗?」 右繁霜还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已经上高速了,她捂住脸:「咦,不要。」 苏忧言把她捂脸的手拉开,右繁霜对上他含笑深邃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埋进他怀里:「哎呀,你别看我。」 苏忧言无奈了,他笑道:「看也不准我看你,要我怎么样?」 右繁霜羞怯:「反正就是不要看我。」 苏忧言无奈地笑了。 右繁霜抱着 他的腰,却在悄悄窃喜。 真好啊。 和阿言说过分的要求,阿言都会认真回应。 她自己想了一天兰汀的事情,好不容易借酒劲和他说出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她本来以为还会吵架,阿言会觉得她不懂事的。 没想到阿言会助纣为虐。 直到她感觉一只手伸进她衣服里,右繁霜一个激灵,抓住了恶魔之手:「阿言!」 第265章 玫瑰禁止公约 自从上次右繁霜的账号公开回应和陈氏没有关系之后,众人就开始猜右繁霜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兜兜转转又猜回张尔逸这里,最要命的是,张尔逸还没意识到,还让右繁霜评论他的视频,让他蹭点热度。 结果评论区炸了。 「直接公开有男朋友之后,右姐毫不避嫌给张尔逸评论,所以右姐p其实是张21?」 「张21你好大的福气,拔刀吧情敌。」 「真的可以直接公开了,不用暗示我呜呜,我受得了,原来美女喜欢搞笑男呜呜。」 张尔逸睡一觉起来,一看评论都惊呆了。 而且好多人还在下面刷尊重祝福。 张尔逸瞳孔地震,赶紧在自己视频下面发了一条评论: 「不是我兄弟们,学妹的对象比我可好看多了。」 众人震惊。 「比张21还好看?那就是陈晏岁级别的吧?」 「好可惜陈晏岁和右姐是e,不然好甜好好磕。」 「到底有多帅我真的很好奇,总不会比陈晏岁帅吧。」 「怎么可能,哪有这种帅哥。」 而话题中心的右繁霜靠在苏忧言怀里,苏忧言看着她写,她画高音符号的时候行云流水,像是在画一幅画,先从内部的圈里勾起,绕圈,上扬,反转圈,下钩。 秀气又干净。 苏忧言温声道:「不填词吗?」 右繁霜把那页谱子放在他手里:「这页是阿言的,阿言给我钢琴伴奏。」 苏忧言垂眸看着谱子,风从窗外吹来,微微拂动书页,他清晰利落的轮廓被光线勾勒一层发亮的光影,他看得认真,在琢磨右繁霜递过来的旋律。 看起来,是悲伤又克制的风格。 「这首曲子叫什么?」 右繁霜细白的手指夹着笔,轻轻转了一下:「玫瑰禁止公约。」 苏忧言捻着那张纸:「给我一种《夜莺》的感觉,平静的悲怆,但是无法挽回。」 是单看旋律已经很出色的曲子。 完全没有流行歌曲那样一个套路反复用的呆板,虽然不知道小傻子会填什么词,但只有旋律都很吸引人。 右繁霜托着腮看他:「我们试着合一下好不好?」 苏忧言点点头:「嗯。」 下午的时候,还在热议右繁霜的那群人猜测不止,忽然就发现右繁霜的主页发出来一条视频。 视频里,右繁霜穿着冷青的长裙坐在窗台边上,沉静温婉,手里拿着一页歌词,一只小金毛窝在她脚边。 温柔哀恸的钢琴声如清泉石上流,轻盈地响在房间里,能听得出演奏者的水平出众。 短暂的前奏过后,她低低开口,位置偏上的发声饱满却像是虚无之中传来,清哑苦寂的氛围纷至沓来。 「世人要我院子里的四万朵玫瑰,我不舍得给\/ 但她一出现,我挑出了最好的那朵递到她手心\/」 「她眼中露出荒唐的嘲讽,对我的主动概不回应\/」 「直至我发现她藏起手中的枪,跨过公序良俗轻念与我见面\/」 力度一点点增加,渐强的力度,乐曲情绪越发忧伤,一点点逼至高潮。 「世界为什么阻止两朵玫瑰相爱\/ 我们热烈绚烂地生长\/ 平凡地相爱\/ 却只能分开\/ 我渴望向她单膝跪地\/ 但世俗的刺却倒扎进我身体里\/」 空灵的声音在变缓的乐曲声之中忽然显得那样空旷孤寂,f的和弦沉重 ,如同金属相坠。 无人声的间奏中,大调音阶的音高一点点上升,渐强的情绪如爱意蓬勃而出,如同无法说出口的故事,在这一刻,玫瑰从冰冷的枪口怒放。. 就在旋律最饱满的时刻,钢琴声忽然停了,一瞬间,无言比有声更让人心痛。 断奏的那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永远消失,再也回不来。 右繁霜看向镜头拍不到的那边,像是看着什么人。 人声轻灵地响起,唱着另一个视角的故事。 「我没有院子\/ 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朵玫瑰\/ 我从花店里买下最绚烂的那一朵\/ 想送给她,却违心以冷眼相对\/ 大雪掩藏鲜红\/ 那朵玫瑰爬上我的无名指\/ 这里寒风朔朔翻山越岭,大雪埋葬过往\/ 之后每一天的清晨\/ 我都会戴着那朵玫瑰在枯萎的花园栅栏外等她\/ 但她,不会再来\/」 钢琴柔和轻慢地跟上来,与人声紧密贴合,融为一体。 她的声音消失那一刻,微风撩拨起她的长发,疏疏落落的阳光依旧明亮澄澈,但有什么东西,永远都回不去了。 视频的光线渐渐暗下去,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一首歌的时间不过四分钟,沉静,安宁,汹涌,孤寂却如此平和地将人带进另一个世界里。 不是突然而来的悲痛,是慢慢将生机与爱意抹杀,最后归于平静,在平静的声音里,逐渐走向死亡的孤寂与满足。 即使不知道她的灵感来源于何处,都有强烈的故事感来袭。 似乎看见了令人热泪盈眶的画面,跨越生死与轰轰烈烈。 「听完好难受,软刀子割肉的感觉。」 「好高级好冷清,像是看自己被淹进海里。」 但大多数人更惊喜于右繁霜终于更博了。 「好美好美好美,妈耶,终于又听见老婆唱歌了。」 「好绝,这次终于可以把音频弄下来听了。」 直到有人发现简介里的歌词和歌名,全篇用的第三人称都是她。 没有一个他。 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不是唱两个女生啊?」 有一个人说,就开始有其他意识到不对劲的人附和。 「世人不允许两朵玫瑰相爱,可不像是一般歌词。」 歌词太悲痛,旋律让人身临其境,似乎感觉到了那股爱而不得的氛围,更何况这歌词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沉浸在歌里的人都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好像不是讲男女之间遗憾爱情的。 没有人会用玫瑰形容男人。 禁止公约这个说法,更像是违背世俗相爱的意思。 瞬间就和右繁霜有对象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底下的人大为震惊:「这是出柜的意思吗?」 「不知当讲不当讲,乌歌和右姐很配,之前看有人把她们两个剪到一起,还取了p名叫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266章 只能公开了 网友们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随着这个视频在平台上播放量越来越高,讨论度也越来越高。 吃过瓜的路人震惊不已:「我去,难怪她说陈晏岁巴洛克水晶鞋,我当时就想,陈晏岁还巴洛克啊?本来以为这姐是因为清高,原来是因为根本不穿王子的水晶鞋,她哪有那么清高。」 「姐姐居然不直,幻灭了。」 「幻灭啥,我只觉得兴奋,我终于有机会了嘿嘿嘿。」 说右繁霜根本没那么清高,是装成那个样子的人被怼到前排。 「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看看特有钱稳定更新的道歉视频应该心里有数,一个人的性向不能定义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不见姐姐有哪里不对,我只觉得她勇敢又有才华,正直又无私,键盘侠叭叭的,不见你去整治网暴。」 但能回怼的毕竟少数,双拳难敌四手,右繁霜不直的消息还是上了热门。 「啊……感觉好那什么,为什么喜欢女生还发视频出来啊,这又不是什么正面消息,自己知道就好了啊(不喜勿喷)。」 「有点恶心。」 右繁霜的评论区一时间充斥着各种声音,上了热门就有支持这部分声音的人来看,就这个问题,在右繁霜的评论区里对喷开了。 也许有些人都不认识谁是右繁霜,但是涉及到这种敏感问题,毫不退让。 在争执的过程之中,那些本就属于歌曲代表群体的人点开右繁霜的视频,反而无心插柳地发现这歌好听,而且作为同样的群体,感同身受,代入感极强。 反而有不少忽略争吵,去听右繁霜歌的。 只是轻蔑和争执还在继续。 右繁霜评论区下面那些固执保守,不理解却连基本尊重都做不到的人,完美体现了什么叫禁止公约,连这些评论也成为歌曲的一部分。 明晃晃告诉所有人,玫瑰相爱为什么是禁止公约。 为什么玫瑰相爱要遮遮掩掩,悲剧收场。 讨论度越来越高,让右繁霜居然因此毫无征兆上了一次热搜末榜。 #右姐不直#的话题冲击力太强。 下面吵得不可开交,有人难以认同,并且觉得右繁霜还把这种歌发出来实在丢脸。 歌曲所代表的少数群体无端端被骂恶心丢脸,自然不留余地反击回去。 更多人是慕名而来,颇为震惊右繁霜居然不直,谈过陈晏岁这种天菜居然还对男人没兴趣。 还有一部分人不管这歌是写什么的,好听就是王道。 「好好听救命,明明就不知道具体有什么故事,我听得泪流满面的,感觉好像很重要的人永远离开了。」 「听得好难过,姐姐是真的有才华,从来没有这么能触动我的歌。这个也不一定是写什么女孩子之间恋爱的吧,就算是,它也真的很好听,这个主题有什么错?」 那条热搜一直往上走,而话题里的第一条热门帖子,竟然是右繁霜那首曲子的纯音频分享,热度高居不下。 以至于有些音乐门户网站嗅到了商机。 下面吵得火热,可是下载量不减反增,门户网站眼睁睁看着野生博主自己抠出来的歌曲音频下载量破万。 蠢的还在吃瓜,聪明的已经开始给右繁霜发私信想买版权了。 就算是当红明星发首新歌也未必有那么高的热度,而且热度还在持续上涨。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商机啊! 有话题度有热度,歌又好听,还瞄准了用户人群。 完全是一首如果商业化一定大爆的歌。 如果商议过程中,还能顺势搞到之前她第一次出圈唱的那首 歌版权,录个独家录音室版本,估计也能大赚。 而正当观众纷纷扰扰,各有心思说法的时候。 风吹得白窗帘不断飘起又落下,右繁霜坐在钢琴前的长凳上,仰头去和苏忧言接吻。 静谧安宁的下午,连风都不急不躁地漫步,晒着太阳变得和缓懒散,踱步穿进窗帘里。 长长铺开的吻细密又温柔,苏忧言托着她的腰。下颌线利落,从额头到眉骨再到山根鼻梁的线条跌宕起伏,修长的脖颈上有筋线随着吻暧昧地一起一伏,闭着眼温柔而缠绵地和她亲吻。 触觉太过细腻敏感,苏忧言的存在让人忍不住心动,右繁霜沉溺进他的温柔里。 许久之后,她抱住苏忧言精壮的窄腰,微微错开他的唇,靠在他怀里。 苏忧言睁眼,声音低哑:「还亲吗?」 右繁霜听着他温热沉稳的心跳,餍足地道:「亲过瘾了。」 苏忧言意犹未尽地反问:「这就过瘾了?」 右繁霜把下巴抵在他胸膛上,迷离微醺地看着他,忽然笑了,露出莹白的小虎牙,俏皮又可爱:「阿言你好像不满足的样子。」 苏忧言看着她的小虎牙,目光深邃,阳光落在他英挺的鼻梁上,一道坚挺笔直的光路从他窄小鼻尖滑下去,流淌在薄唇上:「不然呢,这么白的牙,不就是用来咬我舌头的吗?」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立刻抿唇,遮住虎牙,可是被男人摩挲而泛出靡艳红色的唇依旧格外勾人。 苏忧言捏着她的下巴,又问了一遍:「真的不亲了吗?」 右繁霜咕哝:「阿言怎么问那么多遍?」 苏忧言垂下眸,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唇:「因为喜欢亲。」 小傻子浑身都软软的,亲她像是亲果冻,摸她也软乎乎的。 此刻苏忧言眼里的右繁霜,唇色绯红,就显得肤色越发白净,她很白却不是那种精致的冷白,而是温暖的暖白,像是朦胧着一层阳光,圣洁和煦,却不会太遥远。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在阳光下,不会像冷白一样惨白毫无血色,反而是生机勃勃的美,乖巧得像小兽,让苏忧言有侵略欲。 右繁霜羞怯,声音软绵:「不要了,想在阿言身上靠一会儿。」 她靠进他怀里,掩饰着脸红和局促,随手在钢琴上按了几个和弦。 刚刚苏忧言弹琴的时候,把这首曲子又提上了一个水平,感情的爆发力,和人声的结合程度,都无比到位。 音乐响起的时候,让右繁霜有种遇见知音的满足和欣慰。 他能理解她曲子里的所有关节。 苏忧言搂着她,可以说是同床异梦的典型。根本没有在想什么高洁的艺术,只有那些世俗的想法。 他悠悠追问道:「那不亲的话有没有下一步?」 右繁霜抬头,不解:「什么下一步?」 苏忧言眼瞳漆黑,含着笑意:「你说什么下一步?」 右繁霜不好意思看他灼热如火的眼睛,低着头道:「没有下一步了哦。」 苏忧言环着她:「没有下一步,霜霜还来勾引我?」 右繁霜晶亮的眼睛懵懂:「没有勾引呀。」 苏忧言轻嗤笑道:「那我弹着琴你过来亲我?」 右繁霜的衣领滑下来,小巧圆润的肩头露出大半,精致的锁骨袒露,她仰头看着苏忧言:「刚刚忽然觉得阿言好帅。」 苏忧言却没回答她的话,垂眸看她,突然道:「这件衣服不要穿出门了,在家穿给我看就可以了。」 右繁霜才意识到自己又走光了,她连忙把衣领又拉回去,咕哝道:「阿言的眼睛不 老实。」z.br> 苏忧言眼皮半垂,淡淡道:「看你要什么老实,我是不行吗?」 右繁霜说不过他,自认倒霉被他看还被他忽悠,闷闷地转移了话题:「阿言想不想看评论?」 苏忧言把她的手机从钢琴上拿下来。 估计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 右繁霜接过手机打开后台,看见999+的私信和消息都微惊。 这么多。 她来了私信,意识到自己在热搜上,点进去一看。 居然已经有人开始拿这首歌给她和乌歌p视频了。 右繁霜:「?」 苏忧言看她表情不对,垂眸去看,也发现了哪里不对。 她再往下翻,发现是谩骂和夸赞各占一半。 右繁霜往下又翻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 她抬起头看苏忧言,怔怔道:「他们好像觉得…」 苏忧言:「嗯?」 右繁霜艰难道:「我对象是女的。」 苏忧言:「?」 他把手机从右繁霜手里抽出来,眉头微皱地翻了几页。 「乌歌和右姐好配,不知道现实中认不认识。」 「那个比陈晏岁好看的不会是乌歌吧?说到他们这个圈子,比陈晏岁好看的我只想得到乌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右繁霜苦笑:「怎么办啊。」 苏忧言摁灭手机,果断道:「看来只能公开了。」 第267章 大忽悠 右繁霜不解:「怎么公开?」 苏忧言勾唇:「公开的方式有那么多种,霜霜选一个?」 右繁霜抱着他,好奇道:「从哪选?」 办法太多了,苏忧言直接道:「开直播,发照片,或者直接@我,要么就是jh官方@你。」 听他那么认真,右繁霜也认真起来,看着他浓墨的眼睛:「阿言很想公开?」 苏忧言淡定道:「不然呢?」 看她和别人的绯闻满网传? 右繁霜迟疑:「但答应了爷爷啊。」 苏忧言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公开,并不打算轻易放弃:「我找人把狗仔之前拍的照片爆出去,不用你出手。」 右繁霜没想到他已经想得那么齐全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没到三年的时候公开。 苏忧言起身,右繁霜松了手,看他去抽屉里拿了一叠照片。 是她和阿言在巷子里拥吻的照片。 右繁霜挠了挠头:「但是太草率了吧。」 苏忧言抬眸,眼神浅淡:「有什么草率的?」 不然接下来的时间,是看别人可惜她和陈晏岁,还是脑回路清奇地觉得她和乌歌相配? 右繁霜犹豫:「好突然啊,会不会对jh有影响?」 苏忧言垂眸温声道:「所以霜霜就让我无名无份?」 右繁霜犹豫不决:「可我还是想遵守约定,答应了我就想做到。」 苏忧言把那叠照片放下:「不公开也行,霜霜就要被惩罚了。」 右繁霜好奇:「惩罚什么?」 苏忧言面不改色:「打屁股。」 右繁霜耳根微红,怯怯道:「你这个打屁股是正经的打屁股吗。」 苏忧言懒懒散散地道:「你觉得呢?」 右繁霜感觉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她鸡皮疙瘩起来了,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有个简单方法,也可以澄清我对象是男的。」 苏忧言眉头微皱:「什么?」 谁要澄清这个? 右繁霜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苏忧言宽大的手掌,硬朗的骨节,和她娇小的手形成对比,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和她相握的手属于男人。 苏忧言眉头皱着,本想继续忽悠,却忽然想起什么,轻嗤道:「也行。」 右繁霜见他答应了,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对他笑得露出小虎牙,一派天真,苏忧言忽然托住她的脸亲下来,右繁霜懵了一下,而苏忧言的吻像是带着一点微怒,掳掠扫荡过来,托着她的大腿把她抱起来放在黑白琴键上,发出一片不和谐的混响。 右繁霜吓了一跳,而苏忧言片刻即离,声音和眼神依旧温柔:「现在拍吗?」 右繁霜对上他清亮温和的眼神,愣了一下:现在拍呀…」 右繁霜主动去牵他的手,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娇小细嫩的手掌努力和他贴合。 她就要拿起手机的时候,苏忧言语气疏淡地提醒:「不戴戒指拍吗?」 右繁霜想起来赶紧去戴戒指,苏忧言手上一空。 片刻后右繁霜又回来,无名指戴上了那枚蓝色蔷薇的钻戒,握住他的手拍照。 五对戒指的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虽然不公开售卖,jh却早早公开发布过。 只是,小傻子并不知道。 右繁霜拍完照片,羞怯又乖巧地看着他,明明提前商量过,还是像问他意见一样:「阿言,我发啦。」 苏忧言意味不明地勾唇:「发吧。」 右繁霜一键发送。 『我的唯一正义【图】』 苏忧言像是心情颇好,虽然面色依旧淡淡,但眼底眉梢都透着笑意。 右繁霜看他高兴,还以为是因为澄清了对象是男朋友的原因。 「阿言还生气吗?」 苏忧言看着她白净素艳却天真烂漫的脸,眼底蔓延着一点意味深长的笑,伸手缓慢怜爱地抚摸她的脑袋:「霜霜最乖了。」 右繁霜欣喜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而图发出去的当时,骂右繁霜恶心的那群人一愣。 一直愤愤不平的人立刻嘲回去:「本来写女孩子之间的恋爱就没错,人家能为这个群体发声是好事,你们非要人身攻击,现在看见了吧,人家交往的是男朋友,人家无端端被骂恶心。」. 更多人却注意到图本身。 有人失望又难过:「姐姐是真的有男朋友了啊…男朋友手好好看,手指又匀称又修长,肯定是个帅哥,唯一正义也好浪漫。」 眼里只有钱的吃瓜群众一眼看见她的戒指:「这个戒指好闪,蓝钻吗?还是海蓝宝?」 但有人看钱,就有人注意到别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戒指莫名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姐姐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视频里的狗我也觉得眼熟,不过这狗真的好胖啊该减肥了。」 「楼上的,想美女想疯了吧,这也眼熟那也眼熟,咋不说自己住在美女家。」 而苏忧言的那场发布会,所有镜头都清清楚楚拍到他戴着的齿轮蓝色蔷薇戒指。 只是没人深究过而已。 右繁霜一发那张照片,之前猜测她不直那条热搜当然不攻自破。 吃瓜群众无爱无恨,更多的是认为歌是右繁霜在为小众群体发声,请求大众以尊重的目光看待不一样的爱情,反而觉得耳目一新,令人钦佩。 「所有攻击她和少数群体的那些评论,真是把禁止公约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好表演,真的是一场好表演。」 「这首歌完成度百分之六十在歌里,百分之四十是某些人给的,姐姐格局打开了,不说先,先去扒个音频。」 右繁霜那个视频的评论区经过一天的发酵简直是精彩得要命。 嘲讽和自以为是的评论集合成一片,一团乱麻,反而让这首歌本来的立意更清楚地突显在人眼前。 不属于这个群体,却能为这个群体发声,和右繁霜暴露在公众面前时一贯的勇敢果决一脉相承。 后面再来吃瓜的人被惊艳到了。 天,这个天赋,这都不出道吗? 好牛的立意,好牛的唱功,好牛的词曲,好牛的长相。 她要是作为歌手发展得有多牛逼。 众人开始热议歌曲本来的意思,回归到了歌曲本身,被这么一闹,热度水涨船高。 直到有人想起什么:「右姐这只狗和jh总裁的狗好像哈哈哈哈,都好肥,还喜欢蹭脚。」 第268章 戒指 而右繁霜发完那张照片之后,忽然觉得有点饿,她一看外面,已经是傍晚,晚霞通红。 她看向苏忧言,他对着电脑,一脸淡漠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右繁霜起身走两步,钻进他怀里,苏忧言低头看,小傻子眼睛亮晶晶的:「阿言,你饿不饿?」 苏忧言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你饿了?」 右繁霜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在他大腿上,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 苏忧言手上拿着鼠标,还在往下滚,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淡淡道:「等两分钟,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 右繁霜乖乖地哦了一声,把脸靠在他胸口上,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他今天穿的衣服是纯棉的,柔软又细腻,脸蹭上去的时候像是在蹭一只玩偶,还是要双手双脚才能抱住半个身躯的大玩偶。 右繁霜抬头看他,只看见他毫不拖泥带水的下颌线,剃掉胡子的位置会有一点近看才能看见的微青色,显得人清爽又利落。 她伸手摸摸他的下巴,苏忧言眉头皱了一下又松下去,竭力集中精力去看电脑屏幕,不去在意她。 右繁霜靠在他颈窝里,今天的苏忧言是松香味和甜香草味,很淡却很野性的味道,时间长了,右繁霜都能分辨出他喷的香水类型和内容香料,也能分辨出他没有香水的时候是类似淡麝香和香根草的男人味。 苏忧言伸手打字,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右繁霜怕打扰他,也缩着脖子一动不动做人型靠垫。 苏忧言打完字收回手,右繁霜忽然拉开他领子往下看。 苏忧言意识到小傻子拉他衣服,低下头道:「看什么?」 右繁霜一双乌亮亮的大眼睛认真,一板一眼,好像是件什么稀罕事一样告诉他:「阿言,你里面没穿衣服。」 她的表情太过纯洁天真,但手却拉着他的领子,会有一种荒唐的是他把她想坏的欲感。 苏忧言喉结微滚,压着声音:「我里面要穿什么衣服?」 右繁霜又往里看了一眼,不是随便一瞟,是很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又道:「你应该再穿件t恤或者长袖。」 好像真的在给他提建议而不是借机占他便宜。 苏忧言直接把她摁在领口:「想看就大胆看。」 右繁霜被他摁在领口,她没抬头也不反抗。 过了一会儿,小傻子抬起头来看他,认真得像是在提学术建议:「我想出去吃,你只穿一件出去会冷的哦。」 苏忧言气笑了:「哦。」 右繁霜一脸单纯,歪着头看他,乖巧又可爱:「肌肉不御寒,脂肪才御寒。」 如果她的手不放在苏忧言紧实精壮的胸肌上,苏忧言会更相信一点。 苏忧言也不说她,只是一抬眸看似漫不经心道:「礼尚往来。」 他话音刚落,右繁霜咻地一下把手缩回去,佯作无事发生,抬起头用那双水灵灵又纯洁的眼睛看着他:「等会儿去吃什么?」 苏忧言看着电脑屏幕,面色看似冷淡,实际上看小傻子装无事发生的样子都快被滑稽笑了:「你说?」 右繁霜的声音温柔:「我和同事去过一家墨西哥餐厅,我觉得很好吃。」 苏忧言低头看她:「霜霜,你嘴唇有点干。」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右繁霜猝不及防,但是他的眼神认真平静到让右繁霜毫无怀疑,她伸手想摸嘴唇,苏忧言忽然吻下来,把她的手抓回来,从衣服下面伸进去让她摸。 右繁霜条件反射想把手收回去,苏忧言按着她的手,让她的手一点点摸过壁垒分明的小腹,精瘦却蓄满了坚实的力量感,侧腰有一道深刻的 人鱼线,右繁霜羞得有把手拿开的趋势,苏忧言用虎口稳稳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强迫她摸,让她只能随着他的动作来。 右繁霜的脸通红,但他吻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她连话都说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忧言才松开她,似笑非笑道:「摸明白了吗?」 右繁霜感觉手上的触感好像还没散去,却面色通红无地自容道:「明白了。」 苏忧言的眼睛幽深却含着笑意,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那我考考你。」 苏忧言把她的手拽回来,放在自己腰线上:「这里是什么?」 右繁霜红着脸,一双眼睛羞怯:「不知道。」 苏忧言挑眉:「不知道?霜霜那么好奇,我以为做了功课。」 右繁霜面色酡红像是喝醉一样:「没有呀,我担心你被冷到才看看的。」 苏忧言听她欲盖弥彰地狡辩,也不戳穿她,带着她的手从第六肋骨位往下摸,差点摸到耻骨,右繁霜像是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 苏忧言颇有耐心和兴致地给她解释:「腹直肌,起与耻骨峤,止于胸骨剑突。」 右繁霜像是被火烫过一样,把手背在背后,怕苏忧言又抓着她摸。 苏忧言反问:「不伸手?」 右繁霜才不敢把手伸出来。 苏忧言面不改色:「不伸手我就用你其他地方摸。」 右繁霜如惊弓之鸟,立刻伸手出来,声音怯怯又软绵:「没有不伸手呀。」 苏忧言带着玩味看着她,握住她的手。 平时小傻子和他干点什么都想着关灯,虽然不知道小傻子怎么忽然感兴趣了,但他倒觉得是件好事。 起码她对成年人的事情感兴趣了。 苏忧言倒是大发慈悲,悠悠道:「其他地方之后再学,今天先放着。」 右繁霜狠狠松了一口气,苏忧言看她喘气喘得脖颈上线条都浮起落下,觉得好笑又可爱。 苏忧言把电脑合上,托着她的大腿把她抱起来,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要带点点出去吗?」 右繁霜难得能居高临下看他,却觉得他肩膀好宽,这个位置看下去好高,但阿言还是到了她的眼睛下面。 有点势利眼意识到在叫自己,叼着狗绳百米冲刺跑过来,把狗绳放在苏忧言脚边,热情又狗腿地蹭他。 右繁霜看着它那么狗腿子,尬笑:「好像也很难不带他出去吧。」 苏忧言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把她抱下来,声音温柔得像是劝阻不是命令:「把衣服换了,这件衣服以后只能穿给我看。」 动作上却是不容分说,右繁霜被他拦腰抱着,苏忧言给她抱进衣帽间里,随手挑了条针织裙让她换。 右繁霜被他看着很不自在,苏忧言表情平静地看着她,好像没有一点欲念,就是单纯坐在这里等她换完,但是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移开。 右繁霜把外套脱掉,里面穿的是白吊带,脖颈细白修长,肩膀瘦弱却平直,精致的锁骨线连接到两肩,背上凝脂般的白,蝴蝶骨半遮半掩,苏忧言的视线微微下移,看着她不算大却饱满的前胸。 右繁霜跑过来,苏忧言以为她要抱,还伸了手。 右繁霜却把外套套在了他头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换完。 苏忧言把外套拿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换完了。 他嗓音低哑:「不给我看?」 右繁霜是被他那个明明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目光却像一头狼一样的眼神看得手足无措。 像是带着火星子窜过来,空气都变得粘糊迷蒙。 盯着她,像是狼盯着猎物。 和温柔的阿言一点都不像。 她咕哝道:「你看着我换,我不自在。」 苏忧言牵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却又些粗粝的质感,像是指腹摩挲过沙砾:「有什么不自在的,又不是没看过。」 右繁霜说不下去这种话题,在他怀里蹭蹭,想靠撒娇蒙混过去:「就是换衣服的时候有人盯着都会不自在呀。」 苏忧言就吃这一套,摸摸她的脑袋,感觉像小兽在自己怀里打滚。 有点势利眼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出来,它撞开虚掩的衣帽间门,冲着苏忧言叫了一声,示意他们两个快点。 烦死恋爱狗了。 苏忧言看它都把狗绳咬进来了,松开右繁霜,弯腰给它系上。 刚系上狗就跑了。 右繁霜连忙追出去,小金毛就在大门那里挠门,像是被囚禁了八百年没出去过一样。 右繁霜赶紧换鞋,她一开门,小金毛就像一颗炮弹一样冲出去,右繁霜被拽得也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苏忧言关上门,从她手里拿过绳子:「回来。」 小金毛兴奋地绕着他们两个脚下跑,还好是左绕一圈右绕一圈,否则就要把两个人用狗绳绑起来,物理锁死。 苏忧言把鸭舌帽戴上,阴影遮住半张脸,但只看清瘦俊朗的下半张脸和高大挺拔的身材都看得出来是个帅哥。 下楼的时候,刚好这栋楼的管家溜达出来,热情地打招呼道:「苏先生苏太太,出去遛狗呀。」 苏忧言淡淡嗯一声,但每次听到苏太太这个词,都会莫名满意物业服务。 右繁霜对谁都笑容灿烂:「是呀。」 楼栋管家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感叹道:「您二位感情真好。」 像溜老公不像遛狗。 右繁霜害羞道:「我们先走啦。」 对方忙笑:「好,您忙。「 而此刻网上正有人发现了亮点。 有人觉得狗眼熟,就更会有人觉得戒指眼熟。 「右繁霜这个戒指是不是jh珠宝线今年发布的新设计啊,虽然只看得到一半,但真的好像啊(随便猜的别狙我)。」 「这个戒指原来可以单卖的吗?jh总裁在发布会上戴的好像也是这个。」 而右繁霜牵着苏忧言在路上走着,有点势利眼兴奋得像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一样,激动得一直窜来窜去,如果不是苏忧言牵着,估计已经重新成为流浪狗了。 右繁霜看着它跑来跑去:「它是不是怀念自由的时候了?」 苏忧言淡淡道:「被我捡回家了就是我的,再怀念都好,哪都不许去。」 右繁霜咯咯地笑:「阿言你好霸道。」 苏忧言的回应仅仅是大拇指指腹摩挲过小傻子的手背。 右繁霜牵着他的手晃啊晃,傻里傻气地走在路上:「阿言去墨西哥餐厅想吃什么菜?」 苏忧言没说话,右繁霜仰起脸看着他,一派天真:「嗯?」 苏忧言的眼睛晦暗不明,回答却简短利落:「你。」 右繁霜咦了一声:「阿言你一整天都油嘴滑舌的。」 苏忧言语气懒散:「真实想法也叫油嘴滑舌?」 右繁霜蹲下来看小金毛:「点点,你说爸爸是不是油嘴滑舌的?」 有点势利眼停住了,居然抬眉瞟了一眼苏忧言的脸色,才小声小气地汪一下。 右繁霜噗嗤笑了:「听懂就算了,你居然还会看人脸色?」 她知道金毛聪明,但不至于这么灵性吧。 有点势利眼别开脸,拒绝正面回答,继 续装傻在地上狗刨。 苏忧言轻嗤一声:「加鸡腿。」 有点势利眼跳起来,汪汪叫了好几声。 右繁霜哈哈笑起来:「它的名字真的好合适它哦。」 苏忧言牵着她,迈开长腿:「霜霜起的名字当然好。」 走到一家宠物店,右繁霜本来进去是想给势利眼洗个澡,正好吃完饭能来取狗。 结果势利眼看上一个小姐姐遛狗的绳子,用牙咬着一头,死活要。 右繁霜都尴尬起来,还好店员提醒:「这个绳子还有得卖,要不你们买一条新的?」 右繁霜蹲下来:「给你买新的,不要抢人家的好不好?」 势利眼汪汪叫起来。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对那个女孩笑:「抱歉,我家狗比较倔。」 她清艳玉白的面庞含笑,对面那个女孩看得一怔才反应过来:「没关系没关系,小狗狗和小孩子一样,都是凭本能,应该是你家的小金毛真的很喜欢我这条绳子,正常。」 苏忧言恰好拿着那条新狗绳过来,薄唇微启:「这绳子是栓两条狗的,用的话其中一条得剪掉。」 右繁霜转头去看了一眼:「也不用剪啊。」 右繁霜直接把狗绳的其中一个绳头扣在苏忧言手上。 苏忧言面不改色:「什么意思?」 右繁霜得逞地露出笑意:「以后遛狗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一头绑在你手上,把大狗狗和小狗狗一起溜。」 旁边的那个女孩看着这个画面莫名很懂地低头笑了。 她又悄悄抬头,看看右繁霜又看看苏忧言,哪怕苏忧言戴着帽子,看不见全脸,也是扑面而来的帅,那个女孩都只感觉画面太养眼。 俊男美女的搭配永远看不腻啊。 就是这个男人好像有那么一点眼熟。 但她没多想,走出两步才想起很像她的素未谋面的老公,jh的年轻总裁。 妈耶。 她怎么就不多看几眼! 她拿出手机,溜着狗的同时刷起了社交平台。 看见一个感兴趣的词条#玫瑰禁止公约右姐好敢# 她好奇地点进去,一开始以为是卖玫瑰的,结果一打开视频就看见了一张刚刚还在看着的脸。 第269章 你男朋友很像苏忧言 她颇为惊讶。 原来刚刚那个女孩子是个歌手吗? 她连忙戴上耳机,看起了那个视频。 整首歌氛围哀伤凄楚,像是诀别也像是归于平静。 她不自觉地就沉溺进去,歌曲结束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却不由自主地懊恼起来,早知道找那个女孩要个签名了。 多好的机会。 她就说,那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是素人。 歌也好好听。 她拿着手机往下滑,忽然就发现有人在说右繁霜的狗和jh总裁的狗蛮像的。 她一愣,想起刚刚死活要她狗绳的小金毛,后知后觉地震惊。 是啊! 和她素未谋面老公的狗好像! 当初那个采访视频她看了不下于二十遍,那只狗狗的样子她了然于胸。 但刚刚被抢狗绳的时候精力太集中于抢狗绳,居然没意识到。 这狗真的很像苏忧言的小点点啊。 她刚想着,手一往下滑,就看见有人说右姐应该挺有钱,这戒指可能是jh的,jh总裁在发布会上也戴过这枚戒指的男版,但只看得见一半,不能确定右繁霜戴的是不是女款。 但就是这么一句感慨右繁霜应该很有钱的话。 她猛然意识到。 何止戒指像,狗像,连男朋友都很像。 这个叫右繁霜的歌手,男朋友居然这么像jh总裁。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回想刚刚听见那个女孩男朋友说话的声音。 低沉又厚重沉稳。 身材也很像,高大挺拔,背挺得很直,是很有教养的样子,虽然未知jh总裁多高,但是那个身形看起来不要太菀菀类卿。 网上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巧合,只是随口感慨一下。 她发现惊天大瓜,自己有点难以置信但又忍不住回复那些人。 蜜桃乌龙茶:「有没有可能,这狗就是同一只,这戒指就是同一对?」 立刻有人嘲:「笑死,怎么可能,只是刚好有条肥狗戴了相似戒指而已,这就在一起,那我也养条肥狗戴个蓝钻戒指就和苏忧言有关系,jh的门庭有那么好攀吗。」 蜜桃乌龙茶自己也不自信。 毕竟对方戴着顶帽子,没有完全看清楚脸。 万一呢,万一就只是长得像实际上不是呢? 网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深究这个问题的意思。 蜜桃乌龙茶好奇地去看了一下jh官网,找到了这枚戒指,在右下角的小tips又找到了介绍它的新闻报道。 她摸着下巴认真看。 哦~原来这个戒指女款全貌长这样。 她继续往下翻。 哦~原来这个戒指还全球只有一对。 她毫无怀疑地往下翻,但忽然怔住,僵直着往回翻。 全球限量一对这几个字黑白分明映入眼帘。 她愣住了,在刹那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 全球只有一对。 她好像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要命! 而右繁霜和苏忧言溜达进餐厅包间,右繁霜点菜,苏忧言看手机。 点完之后右繁霜忽然探个头过来看他手机。 苏忧言抬头看她:「怎么了?」 右繁霜不高兴:「你怎么看手机不理我。」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现在看见了吧,是有工作要处理。」 右繁霜坐到他旁边,牵住了他空出来的那只手。 苏忧言放 下手机取下帽子,把被帽子压下去的头发随手往后捋成背头。 几缕发丝利落地往下滑,遮住它锋利上扬的眉尾,却显得眉眼更深邃,像涌动的深潭,虽然深幽却同时显得目光浓稠深情,看向她的时候,语气也温柔:「霜霜把歌发出去,不考虑一下给大家讲一下背后的故事吗?」 右繁霜抱住他的手臂:「那回家给大家讲?」 苏忧言欣然赞许,这和设计师会阐述一件设计的理念差不多:「我觉得可以,既然写了,让大家感受到故事的真挚也是作品的一部分。」 右繁霜思考着:「但我只想略讲一下,大概提一下是个什么故事,不说具体的也不说身份,感觉说太明白不尊重姑姑,而且我也想问问晚玉姐可不可以讲。她觉得可以,我再讲。」 菜端上来,侍者退出包厢,苏忧言看向桌上的菜,有点想笑:「霜霜点的什么?」 小傻子拿筷子夹起一根,高兴道:「凉拌仙人掌啊。」 苏忧言勾了勾唇,夹了一根放进嘴里,有点清苦但是基本被爽口的酱藏起来,那点苦过后反而甜滑爽口,还有淡淡的草香味,像艾草嫩叶,口齿盈香,口感像是凝胶,滑滑的。 他不太喜欢,拿起白开水灌了几口,把那个味道冲掉。 但小傻子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一会儿吸溜一根一会儿吸溜一根。 苏忧言看她把酱沾到了嘴角,拿纸巾给她擦嘴:「这么喜欢吃吗?」 右繁霜毫不犹豫:「喜欢啊。」 苏忧言总觉得她吃饭的时候看起来很香。 永远对食物兴致勃勃,像小孩子一样。 也像家里的小胖狗,摇着尾巴拼命扭屁股吃饭,哪怕刚吃饱,看见小傻子吃好吃的还是会像火箭一样冲到她脚边要。 小傻子有时候还会教育它,昨天吃芒果干的时候,小胖狗吃了一片又一片,还盯着小傻子手里的叫唤,小傻子像是和朋友争吃的一样护食,把袋子拿开,和小胖狗说已经分给它好多了,她还要吃。中文网 小胖狗不服,但小胖狗在那叫,小傻子就在那吃,像是故意的。 她走到哪里小狗跟到哪里,但她就不给。 不像是一般铲屎官和狗交流,她好像把小狗当成朋友在抢吃的。 苏忧言看着她吃饭,右繁霜吃了好久才发现苏忧言在看着她。 右繁霜不好意思,刚想说话,他手机就响起来了。 他接起来,语气疏淡:「喂。」 右繁霜听见那头说竞争品牌有一个相似的系列,也是主打黑珍珠,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学他们,而且开售时间定得还比他们早。 同样定位的商品,水平差不多的品牌,很大可能大众会对后开售的那个审美疲劳。 苏忧言眼睛看着右繁霜,声音平静地和那边交流:「现在开售吧。」 那头有些错愕地说:「现在么?」 苏忧言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们半个小时准备,半个小时之后开售。」 他把电话挂了。 「要不要再叫一盘?」 右繁霜摆摆手:「再叫就浪费了。」 苏忧言把手机放下动筷子,右繁霜忽然把手比了个六放在耳朵边上,把人板起,瓮声瓮气道: 「给你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我要看见王氏集团破产。」 苏忧言觉得小傻子这样怪好笑的,他扬了扬眉尾,好奇道:「是在学我吗?」 右繁霜摇摇脑袋:「不!我学霸道总裁。」 苏忧言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觉得好笑又可爱:「王氏是哪个王氏?」 右繁霜笑得天真:「就是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的王氏。」 苏忧言不懂是什么梗,但伸出手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国内名头最响的王氏是做高新产业的,目前来看很难破产,我做不到怎么办呢?」 右繁霜没反应过来:「你还真准备去搞王氏呀?」 苏忧言轻嗤:「那不是做不到吗?霜霜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 右繁霜抱着他的胳膊用头顶蹭蹭他:「你如果能力不行的话我更喜欢。」 苏忧言:「?」 他想不通内在逻辑,以为是小傻子随便哄的,没放在心上。 「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回家,半个小时之后我可能要忙。」 而此刻,忽然听见要去门店站台拍照的兰汀腾一下坐起来。 那头的负责人抱歉道:「兰小姐不好意思啊,如果您实在没时间,我们也可以请品牌挚友,您也认识的,那位莫小姐——」 兰汀赶紧道:「我有时间,我家离那个地方近,助理也在我身边,我们十五分钟就能赶到。」 轮到对面不会了,卡壳了一下才连忙道:「那太好了,那莫小姐那边我们就回绝了,我们马上派车去接您,把服装和首饰也给您带过去。」 兰汀手忙脚乱地找化妆品:「好,麻烦你们了。」 明明定了下周,怎么突然就要过去? 粉丝也没收到通知,万一门可罗雀,只会尴尬,更让品牌方觉得代言效果不够,那新季的代言… 而兰汀的助理手忙脚乱通知后援会,尽量召集在附近可以来的粉丝。 兰汀慌乱得口红都涂歪了,只能擦掉重涂,眼看时间就只剩七分钟。 而元凶苏忧言悠哉悠哉牵着老婆和狗回家。 右繁霜在吃饭的时候就给周晚玉发了那首歌,忐忑地等着她的回复,周晚玉过了很久才回:「故事可以说,谢谢你。」 周晚玉放着那首歌,坐在落地窗前看万家灯火璀璨,久久没有动作。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还原地思考了一下用什么形式说,偶然发现这个平台还可以直播,干脆点了一下直播按钮。 虽然这个点她已经不在热搜上了,但是她开直播会有提醒,还是有粉丝蜂拥而至。 右繁霜都还没看明白这个界面就有弹幕了。 「救命好美。」 「距离好近啊,脸上的绒毛都看得见,好想亲亲美女老婆。」 右繁霜鼓捣了一下,才明白这个怎么弄。 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放在钢琴上面:「大家好呀。」 弹幕惊叹。 「好软的声音啊…惊了。」 「姐姐平时是这个语调……?!」 右繁霜声音乖巧又软绵绵的,还带着些紧张:「我今天是想给大家讲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结果弹幕却一堆问题。 「想问姐姐戒指是不是jh的,好像啊。」 「姐姐你知道网上有个叫蜜桃乌龙茶的说撞到你和男朋友,你男朋友长得很像苏忧言吗?真的假的,是不是陈晏岁??」 一大堆问题看得右繁霜眼花缭花,不得不先看弹幕。 第270章 小傻子大漏勺 右繁霜连忙道:「不是陈晏岁,和陈晏岁没关系。」 弹幕却没有放过她的意图:「想看姐姐的男朋友呜呜,长得像苏忧言,比张21帅,肯定是超级大帅哥!」 「那得是多帅啊,张尔逸我都觉得只要不说话就已经够帅了。」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要不我们聊下歌好不好?」 弹幕还在好奇她的男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变成在聊歌的弹幕。 「好啊!超级想听姐姐第一次出圈那首歌,第一版的音源就不太清晰,怎么都弄不到来听,想听只能反复看现场的视频呜呜。」 「对。好想再听一下那首歌,真的好好听!」 歌词全靠空耳,当时的视频还有嘈杂声,就算把音频扒下来了也还有杂音,完全达不到平时听的音源水平。 可惜了那么好一首歌,没机会听无噪版。 要是有好音源肯定天天听!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看着弹幕,有点惊喜还有人记得那么久之前的歌:「好呀,刚好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可以给把大家想听的都唱给大家听。」 喜欢这首歌的人在弹幕上一片欢呼。 右繁霜把手机摆正了一点,弹三分钟的心跳前奏,周遭安静,钢琴的混响饱满,徜徉在整个房间里,甚至弹幕都安静了一会儿,不少人这个时候都开录音录屏,等着录一个完整版本。 轻灵寂静如幽谷的前奏之后,右繁霜悠悠开口: 「我想与你住在古老小镇里。」 此刻在室内,声音的混响更饱满,音乐声纯澈干净,清哑却哀伤的人声充盈着整个房间。 「好梦易醒,了无归期。 我的肉身燃烧于荆棘。 爱意随风散逸。」 弹幕上除了寥寥几句好好听,就没什么弹幕了,右繁霜这台手机收录人声太全面,质感好得像是她本人就在每个观众面前唱歌一样,而且还是不带修饰的,让人忍不住全神贯注去听,而不是一边听一边分神吹彩虹屁。 弹奏的力度渐强,旋律到达最空灵却最脆弱无依的片段,右繁霜沉浸在音乐里,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唱出去了什么。 「繁霜尽是心头血,如漫漫长夜将我浸溺。」 「我之忧言远在天际。 非我无忧不能言我心悸。 是我无忧言,可表我心迹。」 观众们终于听明白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词了。 但还有些听不明白。 「是无尤言可表心迹吗?尤指特别突出?」 「第一次听出里面居然有姐姐自己的名字耶,是有什么含义吗。」 右繁霜唱完,弹幕都是在说好好听,右繁霜有点害羞,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夸过。 还有人夸这手机好牛,好像在听录音室,录出来的音质绝了。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是还可以,比我以前用的都要好。」 不到三分钟,念欢科技就转发了右繁霜的直播。 『观看@右繁霜直播,并发送弹幕,送小右同学同款手机,抽188位幸运观众,不要错过小右同学的首次直播哦~』 新手机是一台六千,一百八十八人就是一百一十多万,发条弹幕就有机会抽,念欢科技帖子发出去的一瞬间,一大波人蜂拥而至。 右繁霜正和观众聊着天,直播间忽然涌进来一大波人,弹幕多得简直都卡了,她猝不及防。 她甚至只能用手指摁住屏幕,不让那些评论闪得太快看不见。 「姐姐抽我!」 「卧槽好漂亮,随缘进来,又多了 一个互联网老婆。」 右繁霜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弹幕里搞明白,她有点震惊。 她随便开的直播,念欢居然送一百多万的手机出去… 这未免…太豪横了一些。 会不会得不偿失,达到的宣传效果根本抵不上那一百多万啊? 她一心以为是为了顺带宣传,却没想到是老父亲为她直播造势。 而涌进来的人各色各样,未必全部熟悉右繁霜,却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咦?这条裙子不是还有五分钟才开售吗,这姐怎么就上身了。」 右繁霜刚好滑到那条,而发现这一点的人不止一个。 右繁霜一愣。 这条裙子没上市吗? 怎么又没上市? 而弹幕上的人立刻懂了,言之凿凿:「我百分之一千肯定没上市,我现在还在jh的新商场,彩都还没剪啊…你这衣服是哪来的?」 有人诧异吃瓜:「不会吧,念欢科技奶的新人一出道就穿盗版啊……」 一时间,弹幕上不少飘着「开场即翻车。」一类的字眼。 而商场里,兰汀火急火燎地赶到,还在休息室整理发型,就看见苏忧言从门外一晃而过。 她摆摆手:「差不多了,我熟悉一下场地吧,谢谢。」 造型师连忙让开:「好。」 兰汀跟上去。 而苏忧言穿着宽松的灰色衬衫和西裤,肩膀宽阔而脊背挺拔,人像一棵青松笔直高大,长腿窄腰,冷淡疏寒的五官给人强烈的距离感,他身后跟着一大堆人。 他从宫廷式环绕楼梯上二楼,众人大气不敢出,就跟在他身后,只有店长一直能和他搭话, 「因为第一时间来的大部分是专业买手,二楼vip室这边我们调了其他门店的…」 有员工忽然拿着手机过来:「苏总,出了点问题,现在网上有位叫右繁霜的博主,开直播的时候穿着我们还没开售的产品。」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那个员工,如临大敌。 苏忧言淡淡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飘满了质疑右繁霜穿假货的弹幕,他的表情不变,依旧冷淡,却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道:「是我送的。」 后面的员工立刻明白:「是公关礼物吗?」 苏忧言看着那些骂她的弹幕,语气疏冷:「马上联系公关部认领。」 员工立刻应是。 其他人不解地小声道:「现在认领吗?可我们没有开售啊,这裙子确定不是仿的真是我们家的吗。」 那人认真看了一眼,果断道:「苏总都说了是他送的,肯定就是咱们家的。」 店长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马上给公关部的同事发信息,这是涨热度的好机会,咱们突然开售热度不够,苏总把新产品送给请来的法务,这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他们本来还觉得仓促,但苏总却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到了最容易联系到的热度博主,直接就在法务里就地取材。 果然,苏总不愧是苏总! 天!真是英明神武!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 右繁霜看着满屏说她穿假货的弹幕,还在冥思苦想。 难道真说是阿言送的吗? 「真行,这姐直接得罪jh,第一次看这个网红,虽然不知道是干啥的,但居然敢这么大喇喇把假货穿出来,没以后了。」 「虽然穿得很好看,但也得有点正版意识吧。」 「不用谢,帮你@jh了哦,哈哈假货怪。」 右繁霜原先那些观众惊呆了,虽 然竭力地帮右繁霜说话,但却被淹没在了嘲讽轻蔑洪流之中。 结果jh官方回应了。 甚至是在艾特jh的帖子下面评论。 『@jadehill:有没有可能,右姐是我们jh的律师,穿的是真的,甚至@hoar最近的入驻合同都有右姐参与,我们都认识右姐?』qo 立马有另一个官方号闻声而动,赶来评论。『@hoar:讨厌,干嘛说出来。』 观众:? 嘲讽假货怪的人:……? 其他人:咦~ 众人更多的是意外,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名词碰到一起,瞬间把一切合理化。 右姐居然是jh的律师? 那她穿的那条裙子,岂不是妥妥真货? 看见认领的众人都要替那些嘲假货怪的人抠穿地面,这是什么令人尴尬的反转。 那些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真假都没求实就嘲讽的人惊呆了。 还能这样? 这可是高奢的官方号……居然接连跳出来维护一个律师。 但不在意真假货的人看见的,却是两个官方号居然这么骚里骚气,看了这两条帖子,难免让人觉得眼睛好痛。 「嘤嘤嘤的屑官方,高奢原来可以这样运营的吗……震惊我一整年。」 「好辣眼睛,管理账号的皮下一定很年轻,不过居然莫名接地气好亲切。」 而右繁霜自己也懵了,那些刚刚还在嘲讽她的人满脸通红地退了出去。 弹幕一时间松了一口气,干净了不少。 右繁霜试探着回到正轨:「玫瑰禁止公约确实是指比较特殊的爱情……」 她手上的蓝色蔷薇钻戒太过清晰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本来我只是觉得有点像,还真是jh的戒指啊,和官图没差,当时还想过买一个。」 「戒指好好看。」 右繁霜凑近屏幕认真看,只看见后面那条:「啊,戒指?戒指是男朋友送的。」 第271章 初恋 右繁霜一心以为是苏忧言自己私下搞的设计,除了他和自己谁也不知道,她信誓旦旦就说出来了。 搞得弹幕也有点不确定了:「可是这个真的很像jh上半年发布的婚戒耶。」 所有人都没有过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jh的官网上没写全球限量一对,可有关的报道里却写明了。 兰汀连忙跟上楼的时候,苏忧言正把平板递回给员工。 员工追问:「您觉得这个程度的认领够吗?」 苏忧言把平板递回给员工,特意叮嘱:「找个人盯一下她的直播,后续如果还有争议,适时给出反应,不要让右律师受到争议。」 员工赶紧道是。 兰汀跟上去,选了一间没人但苏忧言一定会路过的vp室。 苏忧言推开门的时候,华丽宽阔的vp室里,一个红裙卷发的美人抬起头来,明眸皓齿,妩媚动人。 她看上去像是有些意外却带上得体的笑,微微点头:「苏总。」 苏忧言面无表情,放开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侧首和身后的店员说话:「找条浅色的裙子给她。」 兰汀懵了,而店员看了一眼兰汀,立刻就明白了苏忧言的意思,收回视线对着他恭敬道:「正好店里有一件幽蓝色风琴礼服,合适这次的主题,不如就用那件?」 苏忧言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兰汀有些错愕。 而店员很快找出那条裙子,拿到她面前:「兰小姐,这一次的主题是黑珍珠,您身上只能有一个主色,如果是红裙会过分夺走首饰和配饰的光彩,让人只注意得到您,注意不到商品。」 「实在是抱歉,您自己选的这条裙子不太符合要求。」 店员把礼裙递给兰汀,兰汀并不怎么高兴,可从十几岁就开始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经验,却能让她在此刻还能得体地笑笑:「是我抱歉才对,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店员对她的印象莫名就好起来,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条裙子自己不太容易穿上,您需要我帮您穿吗?」 兰汀态度和善:「好啊。」 而右繁霜看弹幕看得眼睛要花了,有人问起了乌歌。 小傻子毫不设防:「乌歌姐姐?认识啊,她和我男朋友是很好的朋友,而且她也是政法系的。」 幻想照进现实,众人一片震惊。 居然真的认识,不是随意拉郎! 另一边,作为珠宝材料供应商的女儿,这次开售的所有珠宝基本都由乌歌母亲的家族企业提供。 乌歌刚到商场,在商场里看情况,碰见杜梅,她还没来得及躲,杜梅就兴冲冲地打招呼:「诶,小歌。」 乌歌不失礼貌地勾起朱唇笑笑:「姨妈。」 正好苏忧言往这边来,乌歌赶紧冲过去和苏忧言打招呼,难得的一派热情,以此躲避长辈攻击。 苏忧言微皱眉头,不知道她在整什么活,却也不赶她。 而右繁霜还在翻着弹幕,几乎是有问必答。 「我喜欢的类型?」 右繁霜认真地想了一下:「就是温柔,细心,善良,谦和的吧。」 就是阿言那样的呀。 弹幕好奇:「姐姐又会作词作曲又会唱歌,是喜欢搞艺术的男生吗?」 右繁霜想了一下,脑海里是苏忧言画画插花的场景,果断道:「搞艺术的,是啊。」 弹幕求追不舍:「那姐姐的男朋友是不是也是国大的,双学霸啊?」 弹幕上的字实在是太小,右繁霜要认真看才能看清:「男朋友和我是不是一个学校的?」 她诚实又崇拜道:「高考考到了一个学校,而且他真的很厉害,平时我不会的都是他教我,而且他历史好厉害。」 每次都讲很多从来没有听过的历史故事哄她睡觉,又有意思又新奇。 但现在阿言的大学学籍现在是在莫纳什。 弹幕立刻沸腾了:「所以是不是把国大出名的帅哥全部过滤一遍,就能找到姐姐的男朋友!」 「让我看看是哪个杀千刀的长得和苏总像,受不了,那可是我的网络老公啊。好讨厌有人说谁谁谁和他像,什么陈晏岁,明明一点都不像。」 右繁霜翻曲谱,想给大家唱玫瑰禁止公约,有人实在是忍不住问了。 「姐姐,或许你知道苏忧言吗?jh的总裁,有人说你男朋友和他像啊,到底是有多像?」 右繁霜缓慢地歪了歪脑袋,头上发带的兔子耳朵也随着她的动作变歪。 她呢喃出一个字:「像?」 好像不是像的问题耶。 弹幕被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给萌到了。 救命,到底是哪个拉仇恨的居然能和右姐谈恋爱! 只是不管她回答什么问题,众人的好奇心永远旺盛。 一直都有人惦记她那枚闪耀的戒指。 太过耀眼,设计也别具一格满圈镶嵌的蓝钻像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蓝色海域,在细白的指根熠熠。 和jh官图好像都找不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姐姐的戒指是男朋友在jh买的吗?」 右繁霜不解。 买? 这是阿言自己设计的。 虽然确实和jh有关,但在jh买不到吧。 她果断道:「不是买的,是男朋友自己设计的啦。」 看太多人好奇,她大方又坦然地把戒指从手上取下来给大家看,结果距离太近反而聚焦不了,戒指的近景糊了。 右繁霜没意识到糊了,还一本正经地介绍:「他告诉我蔷薇有初恋的意思,其实他当时设计了五对,但是我最喜欢这个,因为这个意义我特别喜欢,他真的懂好多这些东西。」 观众看不聚焦的画面都要眼瞎了。 这到底是个啥,看不见啊! 小傻子展示够了,又把戒指得意洋洋地戴回手上。 直到此刻,观众才后知后觉。 卧槽,初恋? 什么初恋! 现在和右姐交往的是初恋? 只有蜜桃乌龙茶拿着手机简直要疯了。 五对!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亲手设计,怎么听都像是苏总能力范围内干得出来的事情! 居然还是初恋? 蜜桃乌龙茶看着那枚闪耀的钻戒,又想起刚刚遇见他们时,男方那个宠溺的语气,被迫失恋的蜜桃乌龙茶简直要捂嘴痛哭。 呜呜,苏忧言,你别太爱了! 而商场现场,兰汀换好礼服出来,发现整个商场一楼已经围满了人,扛着长枪短炮的,她忽然有些泪目。 她本以为会没几个粉丝,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为了给她应援,大家居然临时凑齐了这么多人。 结果刚感动没多久,就听见了某个拿着相机的站姐边跑边咆哮:「乌歌姐,乌姐,姐别跑了,让我拍一下!我们后援会真的很喜欢你的颜!喂!那是男厕所啊!」 还在泪目的兰汀:「?」 而她找了好久才看见自己眼熟的站姐,松了一口气,连忙温柔地笑着和她们招招手。 那 一群粉丝看着她的笑,却有种她在强撑的感觉。 品牌方太欺负人,随意改时间,半个小时他们好不容易才凑到这么些人。 此刻看见姐姐对他们笑,都莫名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们赶紧扬扬手上粉红色的应援丝带,想让她看到。 兰汀有些鼻酸,却对他们会心一笑。 殊不知jh找到了合适又能立刻来的人,礼貌询问兰汀,却是兰汀自己不舍得放过任何机会。 而商场里,闻讯赶来的粉丝和路人越来越多。 苏忧言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完全没想到,一阵惊骇之后便是一阵压低的尖叫。 「卧槽!」 「我天好帅。」 苏忧言面对涌动的人群,依旧面色冷淡,似乎这些人都没有在他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看人像看尘泥的眼神。 身边的下属恭敬地将一把修长的墨色剪刀递给苏忧言,苏忧言随手接过。 有两位高管站在了两头,苏忧言走到中间,握起一截彩带,兰汀站在他旁边也接过了一把剪刀。接过的时候还很有礼貌地微微弯腰。 苏忧言的比例太过优越,腿长窄腰,在镜头里依旧冲击力十足,周身却是清贵疏离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 有力宽大的手握住剪刀,另一只手握住丝绸彩带,像是握住一把玉石串珠一般矜贵优雅,他利落剪断了彩带,看见他剪,其他人才敢动剪。 因为天生长了一张看上去就很贵气的脸,一时之间,镜头竟然忍不住更偏爱他。 有不少路人本来只是听说兰汀在,才蜂拥而至凑热闹。 可是在同一幅画面里,无论是气场还是外貌,jh的总裁竟然硬生生把请来站台的明星给压了下去。比靠脸吃饭的明星更加耀眼。 这,这有什么必要请明星啊! 有人弯着腰递给苏忧言香槟杯,其他几个人也端着香槟杯,每个人的杯沿都比苏忧言的低,甚至还会微微弯腰。 苏忧言单手接过酒杯,随意碰了一下众人的杯子。 听着耳边奉承和祝贺的话,苏忧言只是唇角敷衍地勾一勾,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对这些奉承是寒凉到骨子里的薄幸轻蔑。 偏偏就是这样,和他长相气场一脉相承,冲击力像不可一世却暂时收敛锋芒手段的狮子,那些路人忍不住一直把镜头对准苏忧言。 就连右繁霜在直播的时候,都有人不因为戒指而提起苏忧言。 「我要退出去了,对不起姐姐,jh总裁实在太帅了,手机我要用来拍他。」 「姐你是jh请的律师,是不是见过苏总啊!能给我们讲讲吗?」 突然见人提苏忧言,右繁霜莫名的慌张,欲盖弥彰道:「要不我给你们唱一下玫瑰禁止公约吧。」 有不少人应好。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此刻弹幕却有人扔出一个重磅消息:「你男朋友不会是苏忧言吧?你说的这个戒指全球只有一对,而且这个系列刚好就五对,姐,你是不是露馅了?」 终于看见敢发声的明白人,蜜桃乌龙茶差点没尖叫,发了一个捂嘴流泪的星星眼表情。 「求求你们别问了,姐好像要圆不回去了。」 第272章 Hoar繁霜 右繁霜瞬间心虚,心脏漏跳一拍。 而那人还在质疑:「而且官网上写着这对戒指的设计师是苏忧言,你男朋友该不会是苏忧言吧?」 这个弹幕明显吸引了一部分人注意。 有些人实在好奇。 过了大概十分钟,就有人扒出当时的网媒报道,发了个长帖。 『大家品品,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附图是右繁霜的直播截图,这张截图里,右繁霜手上的戒指虽然不是全貌,却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还有官方发出来的图和网媒宣传报道的截图和她对比。 可以看得出戒指相似度几乎百分之百。 『虽然不知道这姐男朋友到底何许人也,但是能设计出这样的戒指,基本就是照抄苏忧言的设计,要么就是这枚戒指本戒,特意翻了一下,两个月前,那个发布会上苏忧言戴的就是这款戒指的男版。』 一开始帖子没多少人看,但是带上苏忧言的大名,不少有搜苏忧言商场生图的人,一下就看见了帖子。 人人知道苏忧言有女朋友,没有人知道苏忧言女朋友到底是谁。 热门上,众人还在感慨苏忧言好帅的时候,突然就来这么一出,当然没人相信,反而是一派嘲讽。 」一个戒指而已,这个截图都没截全,像而已ok?」 「好荒谬…怎么有人想蹭苏总热度?非说配,兰汀都更配好吧,这种小网红怎么配?」 热门上还是苏忧言的一大堆生图和词条。 #苏忧言命里带苏# #苏忧言我命里注定的霸总老公# 拍出来的盛世美颜可以溺死人,让人怀疑那些人山人海不是去看兰汀,而是去看他的。 加上有jh故意炒热度,给自己家买热度的行为,苏忧言一直在热搜上居高不下。 大家看帅哥都还没有看过瘾,对于这种绯闻,皆是嘴硬加嗤之以鼻。 造谣就算了,还是和某个小网红。 造谣的人自己不想想,这两人配吗? 造谣也要有点水平吧,至少要像上次兰汀那样的才有人信。 而右繁霜看见弹幕里有那么多人提苏忧言,登时慌了。 小金毛叼着玩具跑到她脚边,蹭了蹭她。 右繁霜的注意力被吸引开,她看向小金毛:「你干嘛。」 小金毛甩甩尾巴,一双墨黑眼睛委屈可怜地看着她。 右繁霜从它嘴里拿走毛绒玩具,随手往旁边扔,小金毛立刻高兴地去咬回来。 咬回来之后又放到她脚边,示意她自己还想玩。 右繁霜耐心道:「妈妈现在忙,你可以自己玩吗?」 虽然小金毛太矮,大家看不见小金毛,但是却听得见狗叫。 弹幕好奇:「是视频里出现的那只小狗狗吗?」 右繁霜干脆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胖狗抱起来,让它正冲着镜头:「和大家打招呼。」 小肥狗对着镜头汪了一声。 看起来好像还颇有礼貌。 「你们不说不觉得,你们一说,救命,这狗真的好像苏忧言那条。」 「姐姐和狗狗好可爱啊啊啊啊!!」 「……为什么有种好像在吃瓜一线的感觉。」 右繁霜握着它的爪爪,对着手机招了招手,声音软绵绵的:「大家好呀。」 这一刻,看着直播的蜜桃乌龙茶简直觉得要抓狂了。 现在认真看,和苏总的狗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所以……她刚刚是和苏总本人擦肩而过,她居然都没有多 看他一眼吗? 天,她天天对着苏总壁纸,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本人! 那一刻苏总就在她面前啊! 她是什么大冤种。 她在弹幕上试探:「姐姐,你家狗叫什么名字?」 右繁霜看着弹幕没有多想,嘴比脑子快:「我平时会叫它臭狗点点,因为它总是和我抢吃的。」 听见右繁霜骂它,势利眼一下子从她腿上窜下去,不满地冲她汪汪叫。 右繁霜也假装生气:「哪里有脾气那么不好的小狗狗啊,这么凶,妈妈才不喜欢。」 小金毛又汪了几声,弹幕上除了感慨可爱的,就是觉得很震惊但又不太自信自己想法的发言, 「额…苏忧言是不是也管狗叫点点?」 「完了,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蜜桃乌龙茶,我知道你也在这里,快出来现身说法,我不确定啊啊啊!」 蜜桃乌龙茶哪敢说话! 她看着屏幕里可爱的狗狗和美到夺目的右繁霜,失去网络老公的难过也逐渐变成了羡慕。 呜呜苏忧言,你小子好福气。 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傻狗! 右繁霜在这边露了馅,当然就有人在那更新长帖,连狗的截图都被放上去了。 但大把人根本不相信。 「单方面蹭热度谁不会?戒指是她刻意戴的,狗是故意找的,现在人想红的方式真多。」 喜欢右繁霜的人觉得有点好笑:「蹭?你知不知道姐甩的前男友是谁啊?」 但不相信的人更多。 就一个蓝钻戒指,还有一条名字一样长得有点像的金毛。 这不是只要做一个相似戒指,再找条狗就行的事情吗? 苏忧言这种水平的天菜,哪能随便抓一个都能配得上。 如果真的有那么容易,怎么她们没有嫁入豪门? 所以,哪怕有人从右繁霜是jh律师,和其他诸多巧合里去分析,不相信的人依旧嘴硬。 只不过,外人也许没有能力探究到底是真是假,jh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自己家发布过的对戒,都到这个时候了,更没有傻到听不懂hoar意思的地步。 尤其是法务部的人,更是瞬间明白为什么苏总喝醉之后,抱着对面的律师撒娇。 李初荷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起前两天吃饭的时候,听见了苏忧言叫右繁霜老婆。 本来以为是总裁发的酒疯,现在才意识到。什么酒疯,这就是老板娘! 李初荷心死地想。 什么绝情种, 简直就是个痴情种。 他们才是大***啊! 眼泪汪汪想起自己怼过老板娘,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 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啊! 而苏忧言在楼上看楼下盛况的时候,员工几乎是跑着过来:「苏总,网上现在出现了一些绯闻。」 员工把手机恭敬地递给苏忧言。 有人做了长帖分析,帖主更是直言这么多的巧合,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有关系的。 苏忧言把页面往下滑,只是淡淡道:「不是绯闻,澄清吧。」 员工懵了:「您说的澄清是?」 苏忧言看见那些喷得激烈的帖子,都说是右繁霜单方面蹭,前段时间装清高,现在碰上真有钱的主就开始硬蹭了。 他眉头皱起来。 一分钟之后,hoar回应了一直都没有回应过的大秀问题。 @hoar:「秀场发布会定在下个月二十号,深秋竭末,繁 霜将至,期待与大家见面。」 同时hoar主页的品牌介绍从『jh集团旗下品牌hoar』变成了『jh集团旗下品牌hoar\/中文译名繁霜\/创始人苏忧言』 第273章 她好慌张 而此刻的苏老爷子脑门是三十道黑线。 「早早答应我不会公开,现在搞这些小手段,苏忧言这小子是想造反吗?」 黎安尬笑一声:「小苏总他好像…」 他欲言又止,苏劲松追问:「快说。」 黎安:「好像只是改了一下品牌译名,并没有公开呢。」 苏劲松:「这还不叫公开?他这些鬼把戏都快把老底透出来了。」 黎安小心翼翼道:「可那不都是网友们瞎猜的吗,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呀。」 苏劲松看向他:「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黎安连忙不带灵魂地奉承:「苏董您教导有方。」 苏劲松:「?」 他努力掰回正题:「这个苏忧言,真是狡猾,看看能不能把热搜压下去。」 大张旗鼓的,像什么话。 黎安拿手机看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尬笑道:「看现在的情况,好像压热搜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要不您买点水军清一下右小姐的黑粉,和给品牌新系列造势,比较划得来呢。」 苏劲松一拍桌子:「你明天不用来了!」 黎安搓了搓手,激动道:「真的吗?」 苏劲松看他一脸的求之不得,反而生气:「假的!明天加班,你现在就去公关部盯着。」 黎安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好的苏董。」 而公关部早已沦陷,网上的热门词条一条接一条。 #hoar繁霜# #苏忧言右繁霜# #男朋友长得像苏忧言# #戒指# 「所以hoar的繁霜是右繁霜还是巧合啊?」 「救命,我看见创始人苏忧言和中文译名繁霜这两个标签放在一起,忽然觉得好勇好好磕(不要骂我)。」 「如果hoar真的指右繁霜,那就太浪漫了,帅哥美女谁不爱啊。」 右繁霜直播里越来越多人来围观。 「不懂就问,这是苏忧言女朋友吗?」 「好漂亮…好配…我忽然没那么生气了。」 右繁霜弹着琴,歌声清透动听,但弹幕上一直没停。 「刚刚说是单方面炒作的脸疼不疼?」 右繁霜原本的粉丝才叫难以置信:「姐姐男朋友居然是jh总裁,好牛。」 右繁霜唱完之后,本以为弹幕上会是和刚刚一样的夸好听,结果弹幕上都是「唱得真好,奖励一个霸道总裁。」 右繁霜:「?」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些发酸的嘲讽,那些因为苏忧言而进来的人发了一串「就这?」不然就是嘲她真的蹭到了。 她这回真慌了,竭力维持镇定,欲盖弥彰地聊其他话题:「我刚刚在后台其实看见有一些音乐网站联系了我,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把两首歌上线,让更多人能听到。」 但她的脸局促地红起来,还在竭力讲正经话题。 但是弹幕上不断飘过的苏忧言三个字就已经够她慌乱了。 弹幕:「你们别逼她了好不好,等会儿她就要把老公名字说出来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送你戒指的男人是谁?」 右繁霜说话都开始有点烫嘴:「到时候背后的故事也会在音乐平台上发出,我其实也考虑了非常久,所以决定还是不在直播里说,想好好地以文字形式传达给大家,这样对故事的原型也更尊重一些。」. 结果弹幕上的话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苏忧言。 「冷面霸总x软妹律师,这糖我先磕为敬,两 个我得不到的天菜在一起,我是同意的。」 「额…磕什么?你们不尴尬吗,这整个直播尴尬得我抠出了一套苏忧言右繁霜的婚房。」 右繁霜的脸越来越红,她努力地找不提及苏忧言的弹幕,终于让她找到一条想再看看小狗的弹幕。 她如获重生,立马跑出房间抓狗,把不情不愿的小胖狗抱进来,她脸通红,却假装无事发生,还拉着小狗给观众打招呼。 但刚刚才发生了矛盾,势利眼才不干,对着她放在旁边的牛肉干就汪汪汪,右繁霜手忙脚乱把本来留给自己的最后一袋拆给它吃,想让小胖狗配合一下她:「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妈妈明天再去买。」 但是她越想假装无事发生,就越按捺不住。 「哈哈哈哈她好慌张。」 「看你好像制服不了这狗的样子,要不要叫苏忧言来帮你?」 右繁霜把牛肉干掏出来之后,势利眼瞬间老实,就着她的手吓呲吓呲地吃,她松了一口气。 对着屏幕假装镇定地笑道:「小狗狗平常经常和我抢吃的,本来这一袋想留着我自己吃的,没想到还是被点点抢走了。」 弹幕故作惊讶:「啊,苏忧言那么大的家业不给你买牛肉干吗,听我的,这种男人不能跟,和他分了跟我。」 看见那条弹幕,右繁霜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连耳朵都是通红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下次开直播的时候应该会给大家普及一下法律知识,如果有想问的法律问题大家可以告诉我。如果是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试着解答。」 但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和苏忧言如果结婚后离了,他是不是连条裤衩都不会剩啊?」 右繁霜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说出口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道:「如果婚姻中无明显过错方,当然是婚后创造的财富收益均分或协商,不管谁和谁结婚都一样,就算今天和我结婚的是乌歌也一样。」 右繁霜说得太急,甚至出现了明显错误,明明不是许可范围内的婚姻关系,她却脱口而出乌歌。 「我去,乌霜党磕到了!」 「苏忧言,速归,家危!」 第274章 小傻子学会了 右繁霜意识到自己越抹越黑,她一张脸红得简直要滴血:「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再见。」 都不等弹幕留她。 话音刚落,她慌乱得立刻把直播关掉,直接逃跑。 差点没把直播间的观众笑死。 国足股票绿得都没这么快。 「感觉十有八九是真的了,@jadehill记得叫你老板下班的时候带牛肉干回家。」 还有些张狂的网友,吃瓜根本不管正主死活:「@右繁霜,姐下次能不能一边接吻一边直播,我都还没见过霸总接吻呢,想看\/害羞。」 右繁霜的评论区下面简直是一片大乱。 除了一些过激的女友粉,就是看热闹想看过瘾的吃瓜群众。 甚至有人觉得这个剑必须贩,胆大包天去@瑞德曼斯,让瑞德曼斯和jh打一架。 苏忧言这波已经是基本挑明了,瑞德曼斯再也没有上次的底气,被自己上次买热搜认领儿媳的愚蠢行为尬到,直接装死不回应。 陈氏的人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既然是念欢科技的女儿,那和jh就是门当户对,很大可能内部已经协商好了,他们再下场引导就是自己蠢了。 破防的不止瑞德曼斯,还有念欢科技。 右繁霜的直播结束半个小时,正是讨论最热烈的时候,念欢科技发了一条帖子。 总共就只有一个表情。 @念欢科技:\/愤怒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在说刚刚的事情,但没有人会想到是老父亲愤怒,还以为是念欢科技凑的热闹。下面的评论都是哈哈哈哈哈,更是在老父亲的心口上刺了一剑,剑贩到了老爹身上。 而hoar官方号下面早已一片沦陷。 「hoar,你要是被蹭热度了就眨眨眼。」 「原来可以这么浪漫,直接拿女朋友名字创个新品牌,这可是几十亿的大项目呜呜呜酸了。」 觉得浪漫的路人和不敢相信的女友粉都有。 因为没有官宣直接挑明,以至于刚入坑苏忧言盛世美颜的人死活不愿意相信,还在垂死挣扎。觉得小网红配不上jh总裁。 有人发长帖质疑:『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明星偶像,如果是真的直接公开就好了,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hoar译为繁霜本身就很合理,没什么好说的,很大可能,是右繁霜知道hoar的译名,故意去应聘jh,然后故意做了戒指和买了相似的狗来炒作。 不然大家都说成那样了,为什么她不敢直接说她就是苏忧言女朋友?就是个蹭热度的网红。』 底下评论区里的人觉得大开眼界:「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 「大姐,jh的继承人和一个普通女孩结婚没有那么容易,最最起码的,会影响股价啊……随便公开的后果比那些明星爱豆更严重好不好,你是来秀智商的吗?」 但事实过于抓马,不相信苏忧言就和这么个小网红在一起的人比比皆是。 这个女孩没有背景没有名气,社交平台区区九十多万粉丝,里面还有三十多万是昨天涨的吃瓜群众。 与其说是不相信,不如说是觉得右繁霜配不上苏忧言,不愿意接受苏忧言的女朋友这么普通。 而自己却没机会。 右繁霜抱着狗在家都莫名的仓皇。 她心慌得不敢去看网上的评论。 一直抱着小肥狗,企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小肥狗被迫营业,直到狗都撑不住睡着了,右繁霜才放下势利眼。 她洗了个澡上床睡觉,闭上眼睛想 把这一切都抛开。 但是刚刚直播时候那些话让她心虚不已。 她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一不小心有可能当时就官宣了。 苏忧言回家的时候,右繁霜还没睡着,但他一打开门,她就马上闭紧眼睛假装睡觉。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装模作样,也不拆穿她,而是去洗了个澡,上床的时候手从她的后腰像摸丝绸一样往上摸,右繁霜瞬间弹坐起来。 苏忧言墨黑的发尾微湿,被他全部捋到脑后,露出额头和高挺性感的眉骨线条,深邃的眼睛也纯黑晶亮,似笑非笑:「不装了吗?」 右繁霜有点局促,苏忧言的手撑在她背后,微微俯身看着她。 他身上是很淡的广藿香味,是沐浴露的味道,热气和水汽从他身上散开。 过浓的馥郁广藿香会太清苦异域,但是这个浓度刚刚好,香气有深度,***,一点也不单纯,只要他罩过来,她一身都淹没在男人的味道里,暂时性地让她安心。 苏忧言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想见到我吗,怎么装睡?」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想要表扬:「我今天很乖,没有说出来。」 苏忧言的手撑在床边,有点被气笑了:「哦。」 没有说出来是什么好事吗? 右繁霜害羞道:「我还看见好多人说你帅。」 苏忧言的喉结轻轻地一滚,硬朗的线条由上至下,再慢慢回归原位:「所以呢,长得帅霜霜会更喜欢我吗?」 右繁霜抬起头,和他深邃浓郁的眼睛四目相对。 他那双眼睛的瞳孔明明是化不开的墨色,可却是晶亮的,有光点璀璨地凝聚,看起来深情又风流。 右繁霜忍不住和他对视,发自内心地露出真诚的笑意:「会呀!」 可是长得不帅就好了,他没有人要,就让她把他捡回家。 苏忧言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忽然道:「霜霜今天很漂亮,很适合拍照。」 右繁霜好奇道:「真的吗?」 苏忧言看似认真地提建议:「我记得你都没有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过照片,既然今天把歌发出去了有热度,不如趁现在皮肤状态好拍两张?」 右繁霜有点迟疑:「真的吗?」 她伸手去拿手机,打开前置看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变化,迟疑道:「阿言说的是真的吗?」 苏忧言含笑:「当然了。」 右繁霜害羞:「那我拍两张好了。」 她下床找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却发现唇色有点淡,怎么拍看上去气色都差点,连忙去拿了一支浅粉色唇釉往嘴上涂。 苏忧言走过来,手忽然搭在她手腕上,声音低哑:「我给你涂。」.br> 右繁霜下意识仰起脸,苏忧言给她涂,却涂出来了一点,不太明显却有种似乎让人采撷过的靡艳。 右繁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涂的时候专心致志,半垂着眼皮,定睛看着她的嘴唇,会有他要吻她的错觉。 「好了。」 右繁霜回神,不疑有他,对着手机拍了两张,看没多大问题就发出去了。 『下次再见~』 苏忧言右繁霜正在热度上,她一发照片马上就有评论冲出来,都是些吃瓜群众,但依旧是吃瓜不管正主死活的画风。 「咦,这口红怎么花了,是不是苏忧言亲的?」 「大晚上的,霸道总裁不缠着你吗?」 右繁霜看着评论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的评论,脸通红,倒回去看自己的照片,发现口红果然没有涂得很匀。 苏忧言从后面搂过来, 看她的手机。 右繁霜不高兴地委屈道:「阿言,你没给我涂好。」 苏忧言托着她的脸,垂首看她:「我看看,没有涂匀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嘴唇,好像真的只是在看她的口红有没有涂匀。 小傻子还撅起嘴让他看。 苏忧言含笑:「好像是有点不匀。」 右繁霜拿张纸把唇釉擦掉,别别扭扭道:「算了,反正只是一点点。」 苏忧言乌黑的眼里是清澈明亮的笑,连发尾都带着湿意,太过干净清爽,伸头去看她的时候,像是狗狗的眼睛一样动人:「霜霜生气了?」 右繁霜看了他一眼,故意仰起头哼了一声:「是啊,要阿言撒娇才能好。」 苏忧言的手撑在她背后,微微垂眸,带着笑意反问:「撒娇?」 右繁霜傲娇:「是啊,不撒娇这件事情不能翻篇了。」 苏忧言忽然靠在她肩膀上,眼睛却定定盯着她,低沉成熟的声音喃喃:「好难受。」 右繁霜声音一软,询问道:「什么好难受?」 苏忧言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窝,语气可怜,每个字都从舌尖抵出去:「不能和霜霜十八禁好难受。」 右繁霜猝不及防,脸泛红起来:「阿言,你怎么老想这些事情。」 苏忧言也不气不恼,耐心温声道:「霜霜知道我和你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吗?」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试探道:「都在世界五百强工作?」 苏忧言:「………?」 苏忧言眸色一暗,轻嗤:「认真的吗?」 小傻子想当然:「当然呀。」 她不解:「阿言你本来想说什么?」 苏忧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想说都很爱对方。」 右繁霜恍然大悟,熟悉套路的她立马道:「然后阿言就要问我,「既然都很爱对方,难道忍心让你煎熬吗?」」 苏忧言:「?」 右繁霜太过熟悉,倒背如流:「然后阿言再问我爱不爱你,我说爱你,你就会说既然爱你,可不可以就满足你这个小小的心愿。」 苏忧言:「?」 他定定看着她,眸光如山光水色流波,带着些笑意,但却无奈道:「完了。」 小傻子学会了。 右繁霜得意地冲他ink:「阿言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忧言直接卸去伪装:「可以摸摸你吗?」 他语气温柔到右繁霜差一点都要说可以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立刻道:「不行。」 苏忧言干脆道:「既然霜霜不吃这套了,那我们就换一套。」 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俯身把右繁霜压住,把她的手拽进自己衣服里贴住肌理流畅的肌肉线条:「今天说学,还没学完,现在我们探讨一下古希腊罗马时代雕塑的惯用表现线条。」 右繁霜猝不及防:「你耍赖!」 苏忧言才不管这些,握着她的手让她抽不出来:「人鱼线,学名腹外斜肌,男性腹部两侧组成v形的两条线条,因形似于鱼下部略收缩的形态,所以叫人鱼线。在美术史上,达·芬奇在《绘画论》里第一次提出人鱼线是美与性感的指标。」 右繁霜被他抓着手摸,紧实分明的线条在柔软的指尖略过。 苏忧言忽然停下,忍不住笑:「霜霜又不反抗了?」 右繁霜抬眸,一双清纯澄澈的眼睛仿佛不谙世事,干净到极致的黑和白交汇,瞳孔是温柔的圆,含着一汪水,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心虚地躲开。 她左顾右盼,但摸得却很实在,语言极度单纯,搞得像只有苏忧言自己一个人上高速:「我看那个点点好像没吃饱,我去给它再喂一点。」 她作势要下去,苏忧言直接给她摁回床上:「它吃饱了,我看见了。」 右繁霜假装义愤填膺:「阿言你好无情,你怎么能饿着小狗呢?」 苏忧言想笑:「它吃了那么多牛肉干,怎么可能饿?」 右繁霜被揭穿了,她结巴了一下:「可是你这样我好累呀,还要熬夜…」 苏忧言慢悠悠道:「霜霜先把手拿开,再讲这句话比较令人信服一点。」 右繁霜低头,才发现苏忧言松开她了,但她的手还在他衣服里。 她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一声:「哎呀。」 苏忧言:「嗯?」 右繁霜学会了苏忧言的厚脸皮,面不改色:「手有点疼,这样比较舒服。」 — 这波绯闻里,受伤的只有右胜庭。 他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都是小九九。 这样要公开不公开的,到底什么意思,什么风险都让女方担着,网上那么多骂霜霜的言论,就和看不到一样,故意朦朦胧胧不回应。 右胜庭越想越觉得憋屈,看着网上那些说右繁霜配不上苏忧言的言论,心里又气又急,偏偏又不敢轻举妄动,怕过分干预霜霜的感情她会不高兴。 可是现在受到的欺负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反反复复打了几遍字,想要直接官宣右繁霜是念欢科技的女儿,但是又怕右繁霜不喜欢。 但这次的事情,一定要jh给个态度。 他苦思冥想许久,怎么样可以让他们知道霜霜不是好惹的,这样欺负霜霜要付出代价。 最后他点开了苏忧言的头像,义愤填膺道: 「在?」 「再给我百分之二十。」 第275章 伪装傻子 右胜庭倒不是真想要,但苏家对右繁霜的态度这么随便,让他非常恼火。 一个小时后,苏忧言抽空回了信息。 「百分之三十都可以。」 「但要记在霜霜名下。」 第二句话正中右胜庭下怀,太过直球把老父亲都搞不会了。 他拿着手机,一下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苏忧言是真心的,但同时也察觉到了女婿把自己当外人防。 在苏忧言眼里,他对霜霜反而是外人吗? 黎安来敲门:「右董,jh那边给您发了一份公关预案,我们的公关部看过,给出了一点修改意见,您要不要先看看?」 右胜庭怔了一下:「什么时候发过来的?」 黎安果断:「今天上午。」 黎安走过去把文件递给他:「因为晚上热度越来越高,所以苏董事长那边刚刚也给了一份,应该是加急讨论决定出来的,我们把这两个方案整合到了一起。」 右胜庭接过来,翻动着。 文件页数太多,黎安概括地介绍:「jh的意思是,先让这个绯闻突然冒出来有个预警,今天之后让热度自然而然掉下去,再真正官宣的时候大家就会有心理准备,影响度降低,建议您到时将右小姐的身份也曝光,也不会有觉得右小姐配不上jh的争议,念欢科技的股价也会跟涨。」 右胜庭看着文件,里面甚至包含了半个小时前右繁霜那两张照片评论里,有多少条提及了苏忧言。 数据分析到了极致,对之后降热度的方式也有清晰规划。事无巨细规划列出了方方面面的影响。 最近的一个做法是花钱降热度,让话题降下来不要挤在大众眼前,可能会引起大众不满。 他拿出手机看,果然,热搜上已经看不见右繁霜苏忧言的身影了。 但是那句念欢科技的股价也会跟涨,让他的心微微一沉。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应该不是苏董事长,是苏忧言。 这样包含着微微恨意和敌对气氛的话,无疑是在觉得他以利为先,想利用二十年没有抚养过的女儿谋财,想借联姻的事情获利。 这句话像是饱含敌意的施舍,也像是想把事情一次性了结的快刀斩乱麻。 右胜庭终于懂了苏忧言那种隐隐的敌意响应在了哪里。 是因为恨他二十年都没有找回霜霜,亏待了霜霜吗? 右胜庭的眉眼耷拉下来,呼吸都有些急促。 难怪苏家的态度这么奇怪。 他往后翻,是公关之外的安排,苏劲松给了右繁霜hoar的持股, 「苏董那边说本来是打算在公开之后给右小姐的,但是如果实在急于公开,苏董尊重您和繁霜小姐的决定。」 标准的场面话,符合老泰山的城府。 右胜庭握着那个文件夹,一时间竟有些彷徨。 苏家似乎对于他急于公开的举动有些误会。 他本意是不想委屈霜霜,可是苏家似乎是误会了他想从中获利。 毕竟两家联姻,强强联合,股价自然会涨,以后还能达成更多合作。 所以苏家以为他基于公开是因为急于获利。 右胜庭心里有些难受。 黎安小心翼翼道:「那边说了,繁霜小姐的身份会公开,但是苏董不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应该给他们更多安定的空间,少受到一些议论和注视,感情才会更稳定,走得更久。当然,如果您实在不放心,公开也可以,但是要以保护繁霜小姐为先。」 右胜庭有点鼻酸,他把那个文件夹翻了又翻:「他们写得挺好的 …」 是他不好,他这个爸爸,反而像个外人。 苏家确实比他还早开始照顾霜霜。 右胜庭眼圈红了:「霜霜最近有刷卡吗?」 黎安小心道:「暂时还没有用过您的卡,您给的公寓也还没有去住过,您看……」 右胜庭擦拭了一下眼角,忽然道:「要慢慢来,去了解一下hoar春生系列,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还能做的。」 互相了解走近一些,才能交流。 黎安早就有过想法,此刻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有的,右春生先生设计图里的某些名贵布料非常难得,还有一些是绣法奇特,要找到这样传统工艺的传承人不容易,听说hoar已经准备换材料了,不然会耽误下个月的大秀。」 右胜庭调整情绪,双手交握着,声音却沉重缓慢:「既然你有想法就拿给我看看吧,我想做。」 黎安知道自己立功了,连忙道是。 右胜庭看向那份公关预案。 他不怪苏家,换成他是苏家的人,对于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急于公开的亲家,估计也会觉得是急着攀关系。 二十年前那一天他就不该离开,要是他留在家里陪着承欢,她就不会走丢,一直健健康康地在他身边长大。 右胜庭眼眶发热,有些想哭。 他只是,想给女儿撑腰而已。 — 右繁霜累得睡着了,苏忧言抱着她,看她被枕头挤到一起肉嘟嘟的脸,泛着微红,像是一头小猪。 苏忧言忍不住捏了捏,右繁霜在睡梦中皱了一下鼻子。 苏忧言还捏,右繁霜迷迷糊糊里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苏忧言压低声音:「咬手打屁股。」 右繁霜立刻松了口,只是眼睛还闭着。 苏忧言轻笑。 小傻子是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苏忧言手撑在她身旁:「霜霜,我要看你手机。」 他的手刚伸到枕边,右繁霜一下子把枕边的手机揣进怀里。 苏忧言把她的手抓出来,她又用另一个手拿着手机藏在身下,压在了屁股下面,苏忧言直接把她的腰托起来,右繁霜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托起来。 右繁霜干脆夹住他的腰,一个呲溜钻进他怀里,捆住不让他动。 苏忧言低头看她的姿势,直接上高速:「刚刚你不满意?」 右繁霜晃了晃脑袋,努力醒过来,刚刚没睡醒,右繁霜迷迷糊糊只知道苏忧言要抢她的东西,吵醒了她,她很生气,不想给他,但理智回来一点之后,更不想把手机给他。 苏忧言伸手去拿她的手机,右繁霜伸手想抢,却拽不过他,怎么都从他手里扒拉不出来。 右繁霜完全醒神了,她拽着手机,说话还不利索,却蛮横道:「和我撒娇就给你。」 苏忧言一用力就能从她手里抽走,但他故意慢悠悠的:「霜霜这么想我给你撒娇?」 右繁霜傲娇道:「哪有小狗狗不会撒娇的。」 苏忧言眸色一深,透着隐幽危险的火光,可他却是笑着的:「我要先踢走你身边的其他小狗才愿意对霜霜撒娇。」 右繁霜哼了一声:「没有其他小狗狗,只有你。」 苏忧言感觉到她拿着手机的手放松了,却没有抢过来,而是满是兴致地和她你来我往:「你不给我手机,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右繁霜果断:「没有。」 苏忧言微微含笑看着她,眼底是一片戏谑:「我要检查有没有才能刻霜霜撒娇。」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仰起脸不讲道理: 「不要,要先和我撒娇。」 苏忧言慢慢悠悠道:「霜霜教我一下?」 右繁霜咕哝:「我才不教,你就想骗我撒娇。」 苏忧言一本正经:「霜霜不教我怎么会?」 右繁霜理直气壮,歪着脑袋,声音甜甜的:「喝一口酒你就会了呀。」 她无意识撒娇,苏忧言轻笑一声:「可我喝不了,霜霜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右繁霜果断道:「那阿言不喝酒直接撒娇不就好了吗。」 苏忧言低头看了一下,她手脚都扒在他身上:「撒娇不会,那我带霜霜坐飞机行不行?」 右繁霜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却有些好奇:「怎么坐飞机?」 苏忧言忽然俯身,手撑在床上,右繁霜猝不及防差点掉下去,苏忧言直接带着扒拉在他身上的右繁霜做俯卧撑。 右繁霜怕掉下去,紧紧扒住他,而苏忧言带着她,右繁霜勾着他的肩膀,摸得到他上臂的肌肉全部硬朗又有力地鼓起。 「一」 「二」 「三…」 苏忧言身上的木质香起起伏伏涌进鼻息,右繁霜紧紧抿着唇怕自己笑出来,苏忧言就带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平直潜下去又稳稳起身。 苏忧言做了十五个,把她抱起来,呼吸喷薄在她额头,颈部的线条性感地浮起,声音低哑:「行不行?」 右繁霜憋住笑,害羞地把手机给他。 苏忧言玩味道:「这样就行?」 右繁霜别过脸,但是嘴角根本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苏忧言轻笑一声,划开她手机屏幕。 但入目就是右繁霜苏忧言那个话题的页面。 「一个小网红往自己脸上贴金贴得没边了,jh都敢蹭,苏忧言是你一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的人ok?」 右繁霜:「望其项背指追得上,只能用否定式造句,难以望其项背应该是你想表达的意思。」 其他人笑岔气:「t死,这个博主是什么绝望的文盲,望其项背都不知道怎么用,帅哥美女在一起你是不是眼睛发绿。」 右繁霜的粉丝给右繁霜撑腰,说右繁霜是国大的,甚至是还没毕业就拿到了第一大所offer的尖子,有什么配不上苏忧言的。 马上就有些人讽刺:「会读书有什么用,一个出身贫寒的书呆子而已,这样身带斑点的麻雀就算飞上的枝头,枝头也会在随便一阵风来的时候把她抖下来,不管今天是陈氏还是jh,最后她都只是玩物而已。」 右繁霜又回了:「上学的时候有道地理题我印象深刻,如何提高人口数量,答案是降低女性受教育水平。我的人生不是为了成为上位者支配的玩具,所以我在读书,我不想是非不分,所以我努力撷取知识,因为不想成为别人随意两句话就能挑动的那杆枪,所以我学习这个社会最根本的规则,我是身带斑点的麻雀,但我站在我自己的枝头,对我来说没有高枝,只有我选择的爱人,我不管选谁,我本身就站在高枝上。」 下面有些争议,甚至有人骂她,讽刺她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高枝。 原博主也立刻嘲笑右繁霜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他人无语了,直接喷原博主体现了什么叫读书少格局小,把女孩子放在被随意支配的位置,右繁霜相反,是勘破了对方能说出这种话的本质,什么牛头不对马嘴,明显是连姐姐的回击都听不懂。 还有人嘲讽她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菟丝花?右繁霜回复她,菟丝花是靠绞死其他植物来获取养分的。 小傻子对于这些恶毒的评论都一一回复。 苏忧言很 意外,甚至到了一种错愕的程度。 倒不是她没有一句话承认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却回怼了那么多。 而是这些话简直不像是小傻子说的话,她平时对谁都是软绵绵的,也没有表现出强势过。 苏忧言抬头看了一眼右繁霜。 右繁霜刚刚被美色所迷,现在猛然间理智回来了,意识到他在看什么。 苏忧言看着她温柔的面庞,却不由得去猜想,也许这才是小傻子本来的样子。 她得了病之后看世界总是悲观的,还在生死之间挣扎着,对世界上发生的其他事情完全不在意,就算是伤害她,她都是算了,没有精力去计较。 他甚至会觉得小傻子很好骗,是很容易就能相信别人,却缺少主心骨,需要他保护的类型。 可是现在,小傻子让他撒娇,在他照常忽悠的时候笑着能说出他的套路,只能说明她不是不知道的,只是自愿被他骗而已。 一切都还没有达成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主见。 可是她的心理状态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大部分时候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她有什么心理疾病,她好像有了精力去捡回自己原先的主见。 这些回复无疑是她真实状态的表露。 反而让他觉得很意外,莫名的对他有吸引力。 右繁霜看着他看自己手机,有点心虚,一直踟蹰不安:「阿言你看完了吗?」 苏忧言终于明白小傻子为什么不给他看,直接把手机递给她,温声道:「看完了,没有别的小狗,我很满意。」 右繁霜松了一口气,扬起笑脸:「所以说嘛。」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右繁霜低头看,发现是邓华莲发来的消息:「霜霜,明天周末把你男朋友带回来吃饭好不好?奶奶想见见他。」 右繁霜一愣。 她犹豫了一会儿:「阿言,你明天有时间吗?」 苏忧言挑眉:「霜霜要和我做什么?」 右繁霜迟疑道:「跟我去奶奶家吃饭,不出意外会见到爷爷奶奶,和妈妈哥哥姐姐。」 苏忧言轻描淡写:「哦,我还以为霜霜坐飞机上瘾。」 第276章 阿言你好油 右繁霜故意道:「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会上瘾。」 苏忧言颇有耐心:「那霜霜刚刚为什么把手机给我?」 右繁霜厚脸皮:「我觉得阿言做俯卧撑辛苦。」 「就这样?」 」就这样呀。」 苏忧言轻嗤一声,有意勾引:「那你以后还想不想坐飞机?」 右繁霜仰着头看他,假装不想却两眼都在放光,声音软得像软糖:「还可以吗?」 苏忧言摸她的脸,像摸一只小猫一样挠挠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是啊,毕竟我没有不行的时候。」 右繁霜被挠得晃晃脑袋,想别开他的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声音依旧怯怯的,忍住笑意:「阿言,你好自信。」 苏忧言一如既往自信:「这是有自知之明。」 右繁霜忽然用肩膀蹭了蹭脸,小脸皱成一团。 苏忧言好奇:「干嘛呢?」 右繁霜艰难道:「阿言,你好像有点油腻了。」 苏忧言英气逼人的眉眼含笑,追问道:「霜霜觉得我油腻?」 右繁霜挠挠脸:「有一点点。」 苏忧言:「坐飞机就不油?」 右繁霜:「……还行。」 苏忧言轻嗤道:「霜霜刚刚还说不喜欢坐飞机。」 右繁霜左顾右盼,假装没有听见。 苏忧言:「霜霜你是不是心虚。」 「阿言才心虚。」 苏忧言大言不惭:「我不心虚,我肾虚。」 右繁霜错愕道:「啊?」 苏忧言面不改色胡扯:「你待在我身边我可能会一直虚,就算是虚了也想和你亲密。」 右繁霜难为情:「要不你注意一下身体。」 苏忧言毫不留情:「有什么可注意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可以四十八次,趁着年轻天天都想和你黏在一起。」 右繁霜听得耳朵都脏了,她不自在道:「咦。」 阿言怎么总说这种话啊。 苏忧言把她捂耳朵的手拿下来,右繁霜毫无威胁力地警告道:「那你不能开黄腔了。」 苏忧言不要脸,淡定道:「我这不是开黄腔,霜霜,我在教你。」 右繁霜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晃脑袋,觉得怪可爱的,把她一把搂过来,用被子包住她:「睡觉。」 右繁霜被他裹进怀里,暖洋洋的,宽厚的怀抱包围着她,苏忧言的体温完全将她浸透,听得见他健康的心跳。 「阿言,那你明天去见我家人吗?」 「当然去。」 右繁霜放心了,在温暖的怀抱里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 透过落地窗看出去是万家灯火,也是一片连绵的火海,像无法摆脱的星火纠缠。 句芒深夜过来,冷得有些打颤,捧着田云绛拿来的热咖啡,忐忑地把来意说明:「其实这么晚过来,是因为我有个想法,我觉得霜霜和男朋友走到今天不容易,而且我不想刚刚认回来就让家里有裂痕。所以……」 田云绛一双圆阔温润的龙目清澈,看着她温声道:「所以什么?」 句芒有点紧张地说出自己想法:「既然霜霜带对象回家,我们也带,分担火力,这样长辈们就没空只看霜霜那边了。」 田云绛考虑了一会儿,句芒握紧手里的杯子,不安地等他的答案,直到田云绛开口:「不失为一个办法。」 句芒听见他认同自己,狠狠松了一口气:「爷爷奶奶上次那么生气,只怕在情急之下关心 则乱,反而会伤害霜霜,产生隔阂。」 田云绛却反问:「但你有男朋友吗?」 句芒停顿了一下,才讷讷道:「没有啊,我打算请一个朋友演一下,我有个学弟刚好有空。」 田云绛微微皱眉,语气却永远温文尔雅:「万一露馅了让爷爷奶奶察觉怎么办?」 句芒连忙道:「不会的,学弟也是政法系,政法系最严谨了」 田云绛放下咖啡,有意提醒:「可我们家全是政法系。」 句芒愣了愣。 田云绛也不为难她,只是询问道:「你那个学弟靠谱吗?」 「靠谱。」 田云绛点点头:「拖着显然不是好办法,不如想办法缓和气氛。」 句芒连忙道:「是。」 田云绛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点半了,你还回去吗,还是今晚在我这儿睡?」 句芒连忙道:「我回去,打个车很快的。」 田云绛起身:「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句芒还要去见那个学弟,和他交代清楚,当然不能答应,她连忙摆手:「我一个人可以,你还是待在家里吧,已经晚了,早点休息。」 田云绛坚持要送:「正是因为晚了,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句芒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我还要去见一下我那个学弟,他等会儿会在楼下等我,也是他送我过来的。」 田云绛微顿,明白也许说是帮忙,或许只是提前支使了男女朋友的权力:「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句芒点点头:「好。」 她放下咖啡杯,田云绛叫住她:「等一下。」 句芒不解。 田云绛去取了一件外套递给她:「穿上吧,夜里凉。」 句芒踟蹰着接过:「谢谢。」 她下楼的时候,遇见沈思凡拎着一袋垃圾出来。 另一只手插着兜,照例一副玩世不恭却和人很疏离的样子,眉眼的风流并不波及本人。 烟白冷漠的面庞在白得发虚的路灯下更遥远。 句芒想打个招呼,但手刚扬起来,沈思凡淡淡看了她一眼,直接越过去。 擦肩而过,风都是冷的。 句芒素来与人为善,很少遇见这样冷漠的对手。 他扔了垃圾,在楼下洗手,拿纸巾擦手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学姐,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我想着你还在楼下等,就不想让你等太久。」 沈思凡余光轻扫一眼,看见句芒和一个高大清秀的男孩站在一起。 男孩一双眼睛真挚又热情地看着句芒:「没关系没关系,我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男孩一连说了几个没关系,有些莽撞和错漏百出。 却偏偏是喜欢一个人会有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沈思凡想起当年,和自己竞争的也是一个学弟,也是坦坦荡荡的直接和耐心。 不会和他一样,总是表现得模棱两可,让女孩猜不准他到底什么想法,甚至误会他喜欢别人。 所以哪怕青梅竹马,最后也会被人抢走。 对方有了选择,他也再没有去打扰过,也没有解释过。 就让这根刺一直更在心里。 能够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毫无顾忌地对对方偏爱,其实是一种稀有的勇气。 而这种勇气,他没有。 这么多年,唯一改掉的问题,是和每个女生都无话不说,相处融洽。 但是也许有些过了,现在和 他接触得最多的女性是博物馆里的女干尸,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但这样,起码平静。 学弟把怀里的热奶茶拿给句芒:「我刚刚跑去附近买的,还热,你拿着捂手。」 句芒惊讶地接过,随即笑道:「谢谢。」 学弟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不用谢。」 「明天过去我要准备什么吗?」 句芒刚想说自己准备了,学弟却连忙道:「我买了盒冬虫夏草和大红袍、党参,临时去买的有点急,不知道学姐家里人喜欢什么,要不我们明天再去街上看看?」 句芒诧异,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帮我忙,怎么能让你贴钱。」 那个学弟却不好意思:「毕竟是见长辈,也是我们政法系的教授,应该的,既然答应学姐要帮忙,当然要帮到底。」 句芒连忙道:「多少钱,我给你转吧,太破费了。」 这些东西听名字就不便宜,动不动就几千上万的。 沈思凡没什么想法要过份偷窥别人的家事,直接抬步走了,但等他买了饮料回来,两个人还在那里推脱来推脱去。 沈思凡提着一瓶可乐路过,那个男孩认出了他:「沈教授。」 沈思凡不记得有这么号学生,但他的学生那么多,不可能每个都记住。 沈思凡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手表:「大三的?」 万苏昱连忙点头:「对。」 沈思凡面无表情:「十点四十五分了,还不回去复习,后天的考试想挂掉?」 万苏昱连忙道:「老师,我这次绝对不会挂了,您一定要捞我。」 沈思凡冷淡:「我从不捞人。」 万苏昱连忙道:「我现在就回去背书。」 沈思凡淡淡嗯了一声直接走了。 句芒诧异:「他……是你的老师吗?」 不是考古学家吗?怎么和政法系有关? 万苏昱不好意思道:「去年看选修课名字好听,就选了历史文献学,结果去年没过,今天又重修一遍,沈教授水平很高,但是过人太严了。」 句芒好奇:「所以沈教授是华大的老师?」 万苏昱应:「对呀,听说本来在国大任教的,但是沈老师在国大传说太多了,学生们都知道,大家都不怕他,师威立不起来,不方便教学,所以直接签约了我们学校。」 句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万苏昱又看了看时间:「学姐,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天也冷,我们别在外面站着了。」 句芒点点头。 田云绛立在阳台,低头往下看,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离开了小区。 每每看见句芒,总会想起那个老护士说的,养了句芒半年,她才想着去查阅当时的妇产科记录,那天只有一个堕胎的,是因为***不得不堕胎,老护士知道之后不敢养了,再加上句芒外表有明显缺陷,连忙送去福利院,生怕有遗传病。 句芒的身世像是没有答案,她突然出现,连捡到她的人都说话都很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偏偏dna却把一切都标明。 第一次听见老护士说真正抛弃句芒的原因,他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他真的以为是因为老护士怕被判刑。 可原来老护士知道的真相那么可怕,难怪她一开始不愿意说。 在宴会上听见万家堂兄妹炒p的事情,他也猛然想到这个。 会有一种荒谬可笑的感觉。 明明是他的妹妹,和二十几年前医院登记册上那对亲兄妹有什么关系? 他竭力隐 瞒,不敢和任何人说,也没提过再去做一次dna。 不清不楚,也许比较清清楚楚还要好些。 哪怕是从天而降,也比这种莫名其妙的一盆脏水来得干净。 他想找当年的医生,但废了颇大波折都找不到。 所以,这个谣言,就干脆在他这里掐断。 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 论坛的暗恋版块里忽然冒出一条帖子。 「我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一个风云学长,喜欢他的人很多,我也不例外,但我是其中最平庸的那个,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机会接近他。 但是他的辩论赛我每一场都去看,他是学生会会长,所以我经常去做志愿活动,每次学校后台发布志愿活动我都会报名,只是为了有机会能看他一眼,十次有八九次落空,可就为了那一两次,我愿意去做那些学分很少却很累的活动。 他太优秀了,像一颗星星,我只是沐浴到他的光就觉得很幸福了,大学时期因为家里欠了很多债,我一直都抬不起头来,没有办法像这个年纪的同龄女孩一样打扮得精致得体,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不敢走到他面前,仰着一张素净的脸,不敢让他看到我。 中间有一次把他的妹妹误会成了他女朋友,我也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真的配得上,因为他们都是自信且光芒四射的人,而不会嫉妒,只会觉得自己相形见绌,心底是对自己的看不起,只会退缩。 可是前段时间,因为我的生活走出了阴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想作为自己那段灰暗人生的结束,从此之后再也不退缩,可我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而且他说出了很多我以为只有我知道的细节,一开始我以为是梦想实现了,但我现在反而有一种感觉。 我得到他,却反而感觉失去了他。 学长是个满分的男朋友,送我礼物,接我下班,温柔又平和地照顾我的情绪,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反而更不熟悉他了,以前我总是听他的辩论赛,明白他思想的性感,总是参加志愿活动,知道他对每一个人都细心照顾。 可现在,他好像只是一个男朋友的壳子,我好像无论如何都走不近他。 我好像,更希望他是星星,不是爱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希望我的星星是一个空壳。」 底下的人不理解:「我去,暗恋成真你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困扰?」 「姐妹,斗胆问一句,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人家(不是嘲笑,是真诚发问),所以对学长不来电?」 「学长也是够倒霉的。」 「别编了,既然你自己都说你自己平庸,风云学长怎么可能记得你而且一次性接受表白,编点符合逻辑的吧。」 「学长不是另有所图吧?或者你实在觉得适应不了,不如坦然和学长讲,早点断对双方都好,你已经对不起学长了,不要等人家越来越动真情的时候,你突然来一下子,人家更难过。」 第277章 就是为了嫁给我吧 周衫烨看着论坛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评论,大部分在喷假,一部分在可惜学长,还有一部分在帮她找原因。 她看着屏幕上的字,内心五味杂陈。 明明是她想要的,可是现在她却踟蹰。 她不想对不起学长,但是这样下去并不是好事。 本以为那次告白是告别,结果被她弄巧成拙,成了开始。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正想着,电脑跳出一条信息:「衫烨,明天可以陪我回趟家见下家长吗?」 周衫烨整个人僵在了电脑前。 覆水难收的担忧和害怕涌上来,见家长意味着更进一步但现在她和学长能去做这一步吗? 犹豫了许久,她回复过去:「学长,抱歉,我明天有事,恐怕抽不出空来。」 田云绛的回复也很快,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好,你好好准备jh的案子,等结束之后我带你去庆祝一下。」 周衫烨始终对于田云绛的关心和体贴受宠若惊,依旧有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感觉。 她和学长之间永远不像其他男女朋友那样亲密无间,明明暗恋学长的时候,对于他的所有都那么向往,对他的优点很了解,可是现在却如同完全不熟悉一样。 右繁霜醒来的时候,苏忧言已经在洗漱了。 她在浴室门口探个头,看见他要刮胡子,忽然自告奋勇:「阿言,要不我给你剃胡子吧?」 苏忧言抬起眸来,轻笑道:「你会吗?」 小傻子背着手,一本正经道:「不会可以学呀。」 苏忧言不置可否的笑笑,却伸出手将剃须刀递给她。 右繁霜立马接过了剃须刀,在镜子前面左顾右盼。 苏忧言淡淡道:「找什么呢?」 小傻子到处张望:「我找你会喷在胡须上的那个泡泡。」 苏忧言从架子上拿了个瓶子,放在她面前的洗手台上:「在这里。」 右繁霜高兴的拿起来,往自己手心里先喷了一下,剃须泡沫软乎乎的,又白又大团。 她还用手抓了抓。 像个傻子。 苏忧言颇有兴趣的就看着她自娱自乐。 右繁霜想起来此行目的,仰起头看他,抱怨道:「阿言你太高了。」 苏忧言乖乖弯腰,让自己到和她平视的高度。 右繁霜把剃须泡沫挤到他脸上,像是在玩耍一样,左摸摸右抹抹,还抹到他的额头上,苏忧言也不生气,就耐心的等着她弄。 右繁霜给他抹平,嘿嘿地笑起来:「大雪人。」 苏忧言英气瑰丽的眼睛含笑温柔地看着她:「哦,霜霜快给大雪人剃胡子,大雪人等不及要出去玩了。」 右繁霜嘻嘻笑着,手上却小心翼翼地用电动剃须刀在他脸上游走,生怕会刮伤他。 苏忧言提醒:「可以不用那么小心,剃须刀有防护垫,不容易伤到皮肤。」 右繁霜握着微微振动的电动剃须刀,大胆了一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脸上。 苏忧言看着小傻子专注的脸,像是生怕错了一步就会伤害他一样。 其实不需要这么小心。 平时他自己三两下就能剃完,但是小傻子太过于小心翼翼和谨慎,剃了很久。 右繁霜看着他的脸,又拿来条毛巾,用热水冲刷,小小的手握着毛巾拧干,踮着脚帮他把脸给擦干净。 苏忧言看着她把毛巾放下:「好了吗?」 右繁霜左看看右看看,全是真诚、无需感情分加持地夸赞:「阿言好帅。」 像希腊的雕塑,每一处每一寸的线条都很干净利落,不会像一般人,线条总是被皮肉包裹,会显得有些钝或是不明显。 除了过份好看的眉眼和骨相,他连人中都清晰得像是捏出来的,精致性感,牵连着薄唇,让人想亲。 右繁霜看着他的嘴唇,故作严肃道:「阿言刚刚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什么东西?」 苏忧言玩味地看着她,卧蚕随着笑意微微鼓起,让眼底形成一片多情的汪流:「没有。」 右繁霜故意板着脸:「我才不信呢,你嘴唇那么红,肯定偷吃了什么。」 苏忧言看她那么严肃,以为小傻子真的是以为他背着她偷吃什么好东西。 小傻子很护食又喜欢吃东西。 出去吃饭,如果吃的是西餐,两个人盘子里的菜不一样,小傻子一定会在他的餐盘里夹东西吃,好像他的会更好吃一点。 苏忧言摸摸她,表情是玩味的,语气里却有些许可怜:「但我真的没有偷吃,怎么办呢?」 右繁霜撅嘴:「我不信,除非让我尝尝。」 苏忧言还以为说的尝尝是吃他偷吃的东西,薄唇微启,要回应的时候,右繁霜搂住了他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贴上来,苏忧言意识到小傻子是有意的,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亲,微微偏首,唇腹摩挲过她的唇。 右繁霜亲了一会儿,头又微微往后仰,避开了他的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阿言偷吃了。」 苏忧言现在是真的很好奇:「偷吃了什么。」 右繁霜一本正经:「剃须泡沫。」 苏忧言看着她很一本正经的表情,一瞬间都不知道是自己傻还是她傻,居然还相信她说的话。 苏忧言垂眸笑笑,把毛巾放到龙头下面洗,热水蔓延过毛巾,他干脆利落的把毛巾拧干。 其实毛巾不过也就是他两个巴掌大,他握住毛巾拧干的时候,可以把毛巾全部藏在手心里,看不出来里面有毛巾。 但刚刚小傻子拧的时候好像很费力。 苏忧言仔细又把脸擦了一遍,右繁霜搂住他的腰看他擦,忽然道:「阿言,你好帅啊。」.z.br> 苏忧言对着镜子擦脸不理她。 右繁霜忽然掀起他的上衣,苏忧言垂眸:「干嘛呢?」 右繁霜看看又放下,天真无邪的眼睛含着饱满的爱意看他,永远都是最纯真的样子,好像没有狡黠:「因为阿言不理我。」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又成熟,给人一种极致厚重沙哑的性感,带着火星和野性:「霜霜不用找理由,光明正大地看我也不会反抗。」 右繁霜不愿意承认,小小哼一声:「我才不是流氓呢,谁要看你。」 苏忧言洗干净毛巾挂好,用手捏捏她的脸,给她洗脸,洗面奶糊在脸上,右繁霜不敢说话,怕泡沫掉进嘴里。 苏忧言认真地给她轻轻打圈按摩:「霜霜如果是流氓我更喜欢,所以霜霜要努力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女流氓。」 右繁霜从鼻子里不屑地发出一声哼。 苏忧言忍不住想笑,让她冲干净脸,把干毛巾给她。 右繁霜把脸擦干净,忽然道:「阿言,我最近学了一个急救方法,我想在你身上试试。」 苏忧言慢悠悠道:「怎么做,我要躺着吗?」 右繁霜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才不是,站着就可以。」 苏忧言了然地点点头:「确实,站着也可以。」 右繁霜脸微红:「我说正经的。」 苏忧言勾唇:「我说的也是正经的,霜霜想的是什么?」 右繁霜逃避这个话题:「你转过来。」 苏忧言转过去,右繁霜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苏忧言大概明白是哪个急救方法了。 右繁霜的手放的位置不对。 苏忧言直接把她的手拉下来,塞进自己衣服里,让她摸着他的腰腹:「大拇指放在腹肌中间那条线。」 右繁霜差点烫手,苏忧言按住她的手,让她摸到腹肌中间那条最深的线:「肚脐上方两指,伸出大拇指的那一只手握拳。」 他腰腹上深浅的沟壑就像有网格图,右繁霜一下子找到定位。 苏忧言:「另一个手抱住那只拳头,合力往下压。」 右繁霜照做,按下去的时候听见他呼吸微粗了一下,伴随着轻轻的一声闷哼。很轻很轻,换个人估计就听不见了,可是她听到了。 右繁霜的脸猛地红起来,撒开了手。 苏忧言意味深长地垂眸笑笑,声音悠哉:「霜霜以前学了那么多急救方法,是不是为了嫁给我?」 右繁霜不好意思:「才没有呢。」 苏忧言故意道:「现在霜霜还在学,就这么喜欢我?」 右繁霜忽然掀起他的衣服,把头埋进他衣服里不出来,像鸵鸟挖洞把头埋起来一样。 苏忧言毫不吝啬的表扬道:「霜霜学得很快。」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蹭蹭他的胸口,然后把头拔出来,假装凶神恶煞的道:「打劫!」 苏忧言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把她圈在怀里的范围内,却忍住笑,耐心地陪她玩:「要多少?」 右繁霜努努鼻子:「很多很多,要劫财也要劫色。」 她故意咧开嘴,假装笑得一脸花痴。 苏忧言看了越发觉得滑稽又好笑:「劫吧,留有一条小命就行,其他可以榨干。」 — 田云绛忽然接到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那天唯一堕胎过的那对兄妹找到了。 田云绛把手上的案子放下,直接就离开。 开车过去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到了老城区,他按照地址,一路找到了那对兄妹家。 敲门的时候来开门的只有一个女人,按照病例,照理来说,只有三十多岁的一个女人,老得却像是五十岁,脸上的皱纹痕迹一道一道的,劣质化妆品涂抹在沟壑里,却对田云绛很礼貌。 房子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已经有干枯之相,想来应该是她后嫁的丈夫。 田云绛温声道:「阿姨,您能告诉我,二十一年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女人很紧张,提到这件事,永远都是一辈子的痛:「那个孩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因为那次打胎的时候我还小,伤了根本,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机会再有孩子了。」 田云绛抱歉道:「不好意思,提及了您的伤处。」 「这次找您的主要原因是,您当年堕胎的那个孩子,也许被人捡走抱养了。」 那个女人有些错愕:「怎么可能会捡走抱养?」 田云绛耐心的询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那个女人连忙解释,还有一些磨不开面:「当年的那个孩子是绞碎了一块一块拿出来的,那些年你也清楚,当时的医疗条件没有那么发达,如果不药流的话,就只有那种流产的方式,我亲眼看见那孩子肢解出来。」 田云绛微微皱眉。 那个女人继续道:「而且那个孩子只有四个月,怎么可能会被捡走抱养?」 田云绛反而心底一块大石放下:「那您记得和您那天一起 生产或堕胎的还有谁吗?」 那个女人有些踟蹰:「啊呦,这个估计真想不起来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了。」 「不过当时那个医生的名字我倒是记得,叫郝梅娟,如果可以的话,要不你去找找这位医生?我记得她有些凶,但整个妇产科都是她负责的。」 田云绛追问:「那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女人站起来,进屋里翻了一会儿,拿出来一本老旧的电话本,在上面翻了翻。 纸页早已泛黄,只不过保存得很好,上面并没有污渍,所有字迹都还清清楚楚。 她找到自己记的姓郝的人:「应该是这个,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换号码。」 田云绛双手接过来,记住了那个号码。 他站起来:「谢谢您,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女人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的,如果能帮到你确定妹妹的身份,也是一件好事。」 她看向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要是我们也一开始就确定了亲属关系,也就没那档子事了。」 田云绛听得心上微酸。 环顾四周,屋子里所有器具都用得很旧了,甚至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式,一个旧水壶上都是划痕,有轻微的积线。 老城区的房子当然价格不低,但已经是卖不出去的了。 当年开发商想收购这片用来做cbd,但这片的居民坐地起价,开发商实在收购不起,干脆在城市的另一头活生生建起一座新城。 这里的房子也不允许随便拆卖,其实居民过得并不好。 田云绛走前,悄悄将一叠钱塞在暖壶把手里。 第278章 官宣预备役 苏忧言说话从来没松过油门,他说出榨干两个字的时候,右繁霜赶紧跑出浴室。 苏忧言收拾收拾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傻子正在装模作样看手机,他笑笑,收回视线,走过去拉开窗帘,他一打开房门的时候,小金毛屁颠屁颠跑进来。 苏忧言往外走,它也跟着往外走。 苏忧言给它倒饭,小金毛吃饭前还不忘舔舔他的手,在他脚边转两圈,讨好他一下才开吃。 外面的阳光一束射进来的时候像是宝石的璀璨光线。 苏忧言去洗了个手,擦手的时候走到小傻子身后看她在看什么:「在看什么?」 右繁霜很认真地看着屏幕:「我看看大家的评论。」 苏忧言也打开自己的电脑,看看那些评论。 很意外的是,玫瑰禁止公约一直就挂在热搜偏后面的位置上,热度非常稳定,看热度时间已经是挂了十四个小时,完全和苏忧言右繁霜没有关系,就是玫瑰禁止公约。 苏忧言点进去。 高居不下的是玫瑰禁止公约的音频链接,是右繁霜刚刚自己发出去的。下面的评论看起来急了。 「姐姐求你出道吧。」 「呜呜姐姐,不是说好上线的吗,怎么还没有在音乐网站上线,我都等不及了。」 「想起了前女友,当时就是因为她父母不同意,我们两个被迫分开,听这首歌哭了一个晚上,如果能出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苏忧言看见别人夸右繁霜,内心的满足和安慰像是清溪一样漫过来,他撑着额头,眼底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而跳出那条热门之后,下面的热门帖子里大多是故事。 而有一条显示右繁霜刚刚赞过,苏忧言也点进去看。 『当时她父母要死要活地逼我们分开,后来她自杀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已经十三年了。 我守在她床边十三年,她父母在在她昏迷的第二年就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事情,可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醒来,我不知道是公序良俗害了她,还是我害了她,听见这首歌的时候心痛难以释怀,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半生。 我有些资产,希望能买下您这首的版权,在我们的网站里上线,会专门为玫瑰禁止公约开一个板块,让更多的人听见您的声音,说出她们自己的故事,感谢您为小众群体的发声,只可惜您的歌发得太晚,如果发在十三年前,我虽然没有能买下版权的钱,可我们大概会受到您的鼓励,她不舍得就这么与我分离。』 过了一会儿,苏忧言看见右繁霜回复了那条帖子:详谈。 苏忧言看见,下意识想提醒右繁霜别被人骗,但又想起来,他的小妻子是律师,大概很难骗到她头上。 右繁霜和对面私聊,才知道对方是花悦的高管,花悦是目前最大的三个音乐平台之一。 为保证真实性,对方是约她去花悦的总部谈,可信度一下高了起来,至少她敢去赴约。 右繁霜恰好有时间,直接就答应了。 而昨天晚上右繁霜苏忧言词条的热度早已被jh花钱降下来,右繁霜的粉丝数却依旧上涨,歌曲本身实力过硬,导致右繁霜一夜之间有了自己的超话和粉丝小组,有大批人对于右繁霜敢发声的行为感激不已。 在别的平台上,右繁霜这首歌的讨论度比这个平台还要高。 「唱歌的这个女孩子应该出道的,太有天赋,可以说是惊鸿一瞥。」 「从专业角度来看,曲子本身就很出众,做纯音乐完全不违和,填词不能说是画龙点睛,应该是齐头并进。」 而大部分被这首歌戳中的人的评价更带着经历和情绪。 锥心刺骨的旋律和歌词,第一次只觉得哀伤,再听会有字字泣血的感同身受,歌词有多温柔,就有多刻骨铭心。 这首歌来源于爱情,却高于爱情,它站在大爱的角度,很难相信这是一位深刻知晓社会规则的律师所写,她竟然赞同规则之外的爱情,这更让人感觉有冲击力。 右繁霜收拾了一下:「阿言,我去一趟花悦总部,等会儿就回来。」 苏忧言拿车钥匙起身:「我送你过去,我也要出门。」 车停在花悦总部外的时候,右繁霜打开车门要离开,却发现打不开。 苏忧言浓郁深墨的眼睛凝视着她:「霜霜不会飞走吧?」 右繁霜不懂他的意思,声音温温软软:「去谈完我就回家呀。」 她倾过身子在苏忧言脸上亲了一下,顺手去按解锁:「拜拜。」 她打开车门出去,小傻子还对他招了招手。 她没有独立飞行的时候,苏忧言一直希望她能如她自己所愿的样子成长,可她真的展翅了,在这一刻,他真的有他要飞离的感觉,会有不舍的感觉。 雄鹰亲手养大的小鹰终于也有了独立飞行的能力。 苏忧言看着她进了花悦大厦,一瞬间又会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苏忧言驶离花悦,而记者早已在jh等待,他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秘书也将记者带过来。 记者穿着得体,不过分暴露也不过分性感,见到苏忧言的第一刻礼貌又真诚地伸出手:「苏总您好。」 苏忧言伸手微微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你好。」 架好摄影机,各自落座,记者坐在苏忧言对面:「这次非常有幸能够采访到您,现在您在网上的讨论度可以说是非常高。」 苏忧言淡淡笑道:「看到了一些。」 这次的记者虽然是娱记,但问的问题基本都是jh提前筛选过的:「因为您是hoar这个品牌的创始人,所以我们特别想知道您创立这个品牌的初衷。」 苏忧言面上虽然没有笑,态度却很随和沉稳:「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hoar创立的同时,我人生里面也有一件大事发生。」 记者追问:「方便问下是什么大事吗?」 苏忧言笑笑:「以后大家自然会知道的。」 记者继续道:「因为您上次在采访中透露您并不是联姻,所以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意味着您未婚妻的出身背景很普通?」 苏忧言笑了笑:「虽然并不是联姻,但未婚妻的背景确实没有太普通。」 记者也有点意外,循循善诱:「能问一下,是什么级别的背景呢?」 苏忧言温声道:「和jh势均力敌。」 女记者心底惊讶,但还是浅笑道:「范围一下子缩小了许多,国内能和jh势均力敌的企业并不多。」 果然还是王子配公主的爱情,jh的门庭没有那么好进。 苏忧言低沉的声音徐徐缓缓,成熟厚重,有容易让女人倾慕的安全感:「是,但一开始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有涉及背景,也是今年我们才互相知道对方的背景。」 记者好奇道:「您和未婚妻没有因为互相隐瞒这件事而吵架吗?」 苏忧言长眸清明:「我们并不在意对方是什么背景,就算任意一方是贫穷或者重病,都不会抛下对方,之所以今年才知道不是因为我们互相隐瞒,而是因为确实今年才谈到结婚。」 记者很意外:「听起来真的是很真挚美好的爱情,让我都对您和未婚妻的故事好奇起来了,想必观众也会,不知道能方便说一下您和未婚妻的故事吗?」 苏忧言坦然,娓娓道来:「我们一开 始是在医院认识,因为都在濒死之际,能一起活下来是唯一的愿景,所以我们对背景财产其实完全不在意,她陪着我熬过了最煎熬的六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也是hoar的初心。」 记者不由得动容,却关心道:「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您和您未婚妻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苏忧言含笑:「已经走出来了,当然是健康的。」 记者笑道:「这样关心您的人也可以放心了。」 她顺势在不让人反感的范围内笑着调侃道:「不过现在网上盛赞您外貌的人有很多,女朋友肯定也觉得您很帅吧?」 苏忧言说话的时候不会着急,尽管外貌太过俊美而具有攻击性,说话却出奇意料的温文尔雅:「今年听到她夸过,在此之前我以为她是还小,对这些没有什么概念。但我个人觉得我的外貌也只是中上,本质上还是jh让我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 记者笑:「怎么会中上,大家肯定不会同意。」 苏忧言垂眸笑笑。 眼睑垂下来的时候,线条干净利落得像是落叶的弧边一样华美,立体挺拔的五官又像雕塑一样的美感,面部折叠度高,正面看脸是窄而流利的,鼻梁过份的挺拔,瘦长精致,鼻头带了一点点鹰钩的趋势,并不多,但足够让完美的雕塑成为阴鸷凶狠的雄鹰,若有似无的感觉,会让他亦正亦邪。 可他这样笑着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迷惑力,让人想飞蛾扑火。 记者虽然这么调侃,却还是抓住了关键字眼继续追问:「您说您的女朋友还小,是因为您的女朋友比您要小很多吗?」 苏忧言如实道:「是心态很小,像孩子。」 记者笑:「听起来是您把未婚妻当成小孩子宠爱。」 苏忧言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她本身也像是小孩子,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一直叫我哥哥,根本没想过跟我谈恋爱。」 记者都被这扑面而来的恋爱氛围掩埋,忍不住觉得心动,追问道:「那是什么契机让您的女朋友开始和您交往呢?」 苏忧言薄唇微勾,有距离感却漫不经心:「说了大概不能播。」 而这段采访被娱记发出去的时候,网上炸锅了。 「卧槽什么不能播啊啊啊啊,老公你太疯了!!」 「比起上次的采访,我更喜欢这个,娱乐记者就是会问啊!好想要个这样的男朋友,把你当成小孩子宠爱,和你同生共死,不在意你的背景,交往那么多年才知道对方的背景,这是什么男主人设!」 「和jh势均力敌就太可怕了,果然,配得上苏忧言的还是出身高贵的公主,最近有某个网红蹭得没边了,敢说自己是公主么?」 而右繁霜私信几乎爆炸了。 「蹭蹭呢,人家特地请娱记采访来澄清,你自己看看你符合人家说的哪条?」 「麻烦你洗干净脖子自杀看看下辈子能不能投胎到好人家再蹭,脚上泥点子都还没洗干净,怎么跟人家未婚妻比啊?」 而右繁霜的帖子下面又涌现了一波污言秽语,右繁霜的粉丝本来是去看视频听歌的,看见之后只觉得无比揪心,忍不住反驳。 「姐姐从来都没有说过她和苏忧言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苏忧言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右繁霜,难道最后你们能和人家在一起吗?」 对面只是轻蔑,觉得恶心:「***网红粉丝,人家王子公主的爱情,是你的网红姐姐非要插一脚装自己和人家有关系,贱不贱啊,利用舆论给人家正常生活增添困扰。」 真正令那些女友粉破防的,不是苏忧言有女朋友。 如果他女朋友是她们完全比不上的人,那当然心甘情愿认 输,但如果是右繁霜这样出身平凡的小网红,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不一定有多喜欢苏忧言,但一定不希望右繁霜过得好。 因为右繁霜是在大家眼里一步一步红起来的。 当初她从草根素人里脱颖而出时,她和他们的一样,但现在她企图脱离这里,就有人迫不及待破口大骂她企图跨越阶级。 不知真相的人鄙夷着她的趋炎附势骂她拜金,之前内心不服气右繁霜也和jh继承人谈恋爱立刻来踩一脚,嘲笑她果然只是个笑话。 有右繁霜的粉丝反击,而那些人更是振振有词:「人家都特意请娱记来澄清了,是你家姐姐搞出那么大的阵仗不否认谣言,逼着人家请娱记曝光私人感情。」 「垃圾永远待在垃圾桶里吧,别想着一步登天了,没有用的。」 而半个小时后。 #右繁霜念欢大小姐#的热搜直接被jh和念欢科技顶到榜一。 第281章 冤种女婿 苏忧言一点点挪开杯子,从两个人中间抽走的那一刻,右繁霜就像是因为失重的惯性一样贴上来,压住他的唇,热情又单纯地亲亲他。 小傻子亲人没什么花样,她说亲亲是真的亲亲。 苏忧言托着她的腰把她顶起来,声音比新茶的味道还要醇厚稳重:「这里还有三种茶我没有试过。」 右繁霜忽然咬了他的下唇一下,苏忧言轻嘶一声,掐着她的腰,低哑而徐缓道:「别动。」 右繁霜就搂着他的脖子,认真看着桌上的几个茶杯,假装当好学生:「那这些新茶有什么不一样吗?」 苏忧言慢慢给她解释:「有绿茶,黄茶,青茶,白茶,黑茶,普洱茶,你刚刚说甜的那个是轻发酵青茶冻顶乌龙。」 右繁霜伸手去拿其他茶杯,喝一半又拿着给他喝。 苏忧言看穿她诡计多端的举动,却也从善如流地接过来把剩下的那一半喝完。 苏忧言淡淡道:「哪个最好喝?」 右繁霜肯定地道:「还是那个冻顶乌龙最好喝,不过后面的几个都还可以,比第一个好喝多了。」 苏忧言把她放下来:「那就送那个给你爷爷。」 右繁霜恍然大悟:「是我哥哥说爷爷喜欢喝新茶吗?」 苏忧言把没拆的那袋冻顶乌龙装起来,为了保证送出去的是最好的新茶,他每种都让人买了两份,试过再送出去。 「田云绛说爷爷喜欢喝新茶,这个月的新茶都在这里,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右繁霜了然,他把东西放好的时候,她跑过去抱住他的腰:「阿言,不亲吗?」 苏忧言垂首,又看见小傻子那个天真热烈的眼神,眼巴巴盯着他,像是主人不亲就不愿意起来的小猫。 苏忧言弯腰去吻她,她也热情地回应,眼角眉梢都是轻盈的笑意,右繁霜跳到他身上,腿架在他胯骨上,搂着他的脖子和他维持同一水平线地亲吻。 苏忧言有力地托住她的大腿,来往推搡间是茶的清香与甘冽。 永春佛手,高山乌龙,君山银针,冻顶乌龙,水仙,十月份的味道在呼吸间置换,文雅却疯狂,要送给长辈的礼物提前在他们的唇舌间交换。 苏忧言把她抱到沙发上,他直起身来,直接把外衣脱掉,右繁霜脸一红,连忙把外衣扔回给他。 苏忧言接住外衣,低沉的嗓音微粗:「不愿意?」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表,红着脸仰头看他,软绵绵道:「阿言,已经五点半了。」 苏忧言眼尾上扬,轻嗤笑着的时候无端有几分邪肆和顽劣:「行,那就回来再说。」 他把衣服干脆利落套回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现在过去。」 右繁霜屁颠屁颠跟着他,苏忧言一手提着那些礼物出门,一手牵着小傻子。 右繁霜一直在和他聊天:「我老师今天在做法律援助的时候受伤了,是被对面的当事人亲友伤的,现在想想觉得风险真的很大,去做法律援助也是需要勇气的,所以陆老师真的值得佩服。」 苏忧言握住她的手:「那霜霜以后可以不做这个吗?」 右繁霜晃晃他的手:「就算不是法律援助,这些事情估计少不了,本身律师就是处理纠纷的,遇到的争执肯定多。」 苏忧言耐心听着,认真给出答案:「不可以只做法务吗?」 右繁霜摇摇脑袋:「虽然找个公司去做法务很安逸,但还是在大所里才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苏忧言觉得她像和家长分享在学校发生什么事情的小孩子。 乖乖的,还有一堆困扰,说出来的语气也像是不想做作业 ,可是只要在学校里就不能不做作业。 苏忧言温声道:「但霜霜本身就不局限于律师这一行业,如果觉得困扰的话,可以在家想清楚了再找工作。」 右繁霜仰起头看着他,一双清透的荔枝眸天真单纯,让人很难想象她刚刚还那样和他亲近:「阿言会觉得我没用吗?」 苏忧言弯下腰来看着自我矛盾的小朋友:「不会,我恨不得养霜霜一辈子。」 右繁霜对上他俊美得过分的脸,在阳光下好看得像绘图,忽然忍不住笑了。 苏忧言不解,轻嗤道:「笑什么,小朋友又高兴了?」 右繁霜别别扭扭地想偷笑,却发自内心地小声道:「阿言,你好帅啊。」 苏忧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漫不经心一笑:「霜霜出去等着我,我去开辆也很帅的车过来。」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乖乖道:「知道啦。」 苏忧言下了车库,把车开上来的时候发现小傻子蹲在地上看虫子。 他按了下喇叭,一手撑在车窗上,意味不明道:「霜霜干嘛呢?」 右繁霜赶紧站起来,故作无事:「我看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连灌木下面都铺了草坪。」 苏忧言看了一眼地面:「何止,生态也做得很好,草坪上还有螳螂。」 右繁霜被戳破,依旧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 就当苏忧言以为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右繁霜捏着一只螳螂伸到他面前,苏忧言瞳孔放大,喉结一滚,竭力平静道:「霜霜,拿开。」 右繁霜却凑近给他看:「你看它多可爱啊,而且它的大刀也很长诶。」 苏忧言俊面僵住。 那只螳螂和苏忧言四目相对。 看着那只青绿色的大螳螂,他连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幸好右繁霜看他不感兴趣,又拿开了:「它真的好漂亮,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螳螂。」 苏忧言终于喘过气来:「霜霜,把它扔了吧,免得在车上乱跳,跑进礼物里。」 右繁霜一想也是,把螳螂往窗外一扔:「拜拜小螳螂。」 结果一阵风吹来,螳螂被吹到了苏忧言的衣领上。 那一瞬间,苏忧言的心跳都停止了。 拜个鬼拜。 右繁霜也发现了,她伸出手把螳螂抓住:「诶,它又回来了耶,要不我们带回家养吧。」 苏忧言的脸绷紧:「不了吧。」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不呀,它和我们这么有缘分,拿个大玻璃匣子把它养起来,每天还可以看,多有意思啊,而且它还这么漂亮。」 苏忧言薄唇紧抿,从唇缝里憋出一个字:「脏。」 右繁霜一愣,猛然想起苏忧言有洁癖,连长毛狗都要隔天洗一次,平时家里地板上一根头发都见不到,他的东西更是摆得整整齐齐,看见她乱放,也会把她的东西摆整齐。 她失望却只能同意:「好吧。」 她只好不舍地将螳螂放生:「可惜了,我们没有缘分,小螳螂你回家吧,拜拜。」 苏忧言狠狠松了一口气。 亲眼看见她放生了螳螂,才启动车子驶离。 到教师公寓楼下停好车之后,苏忧言牵着小傻子,提着礼物往上走。 不知道是螳螂的后遗症还是第一次见家长的不安,苏忧言难得的有些忐忑,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对于那扇门之后的世界,完全未知。 门铃按响之后,来开门的是一个清瘦高大,长相比女孩子还漂亮的男人,但右繁霜完全不认识,她一懵:「你是?」 那个 男人不苟言笑,淡淡道:「你姐姐的男朋友。」 右繁霜震惊了。 而句芒跑过来,看了一眼沈思凡,又尴尬地笑笑:「进来吧,以后再和你们说。」 右繁霜也来不及顾及这么多,她自己也莫名地紧张。 她领着苏忧言进门换鞋,再往里走是一家子其乐融融,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嗑瓜子,合家欢的氛围太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什么节。 右繁霜他们还没出声,就有亲戚先看见看见他们,笑道:「来了来了,两个孙女婿都一表人才啊!」 整个客厅的人齐齐看过来,右繁霜如坐针毡,只好挨个叫人:「爷爷,奶奶,妈,我们来了。」 苏忧言都感觉到她的手有点冷,握住了她的手,镇定地依次跟着她叫一遍。 其中一个不认识的亲戚招呼:「来了那就开饭吧,不用等田云绛了,他急着赶案子,咱们上桌聊。」 一大家子人起身,去饭厅落座,圆桌大得能坐下二十个人,满满一桌。 田君砚和邓华莲是既高兴又不舍。 田媛给田君砚倒酒,田君砚看看沈思凡,又看看苏忧言,扶了扶眼镜:「小沈我见过,妈妈是国大的教授,自己在华大任教,小苏我还是第一次见。」 田君砚端起酒杯:「两个后生和我喝一杯,第一次一起见你们两个,不喝一杯说不过去。」 沈思凡敬了田君砚之后直接一饮而尽。 右繁霜心道不好,但苏忧言也面无表情喝下去,甚至都没有找理由。 右繁霜深知苏忧言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心想完了。 田君砚看着他们两个喝完,认真道:「你们和我孙女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孙女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田君砚看向苏忧言:「尤其是小苏,你是和小霜认识了六七年,在小霜还没被认回家的时候就和她领了结婚证,不在意她的过去,后来也很主动地送了礼物和信件上门,坦白了一切,这一点我很满意。」 田君砚夹菜,语气已经趋于平和:「虽然一开始有点恼火,但现在想来,你也是有心了,是我们没能理解你们,你们也不容易。」 苏忧言面色镇定,在桌子下面握住右繁霜的手;「是霜霜很好,我愿意和她走一辈子。」 田君砚点点头,又看向沈思凡:「小沈你和句芒认识的时间短,但是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希望你以后也能和小芒像他们一样,有机会走到谈婚论嫁。」 沈思凡面不改色:「我会尽我所能。」 他看了一眼句芒,句芒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生怕他说漏馅。 幸好沈思凡说的是:「如果不能和她走到谈婚论嫁的话,我当然不会开始。」 句芒松了口气。 而右繁霜完全不知道苏忧言之前给爷爷奶奶送过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是苏忧言主动捅漏了这一切,才有今天这场见面。 始终都是一脸懵。 苏忧言很清楚,虽然右繁霜还小不懂这些,但是他必须要做到。 尊重她的家人,也是尊重她。不然往后她长大了,想起这段不清不楚的日子,会比任何人都要失落。 田君砚又给他们几个晚辈介绍了一下来的亲戚,无非是几个大姑大姨。 但是大家坐在一起就热热闹闹,苏忧言和沈思凡长相太过出众,尤其苏忧言,长辈们忍不住夸了又夸。 真是,这家子是从哪里找了这么多一表人才的孙女婿,这小年轻真好看。 相比起田君砚,邓华莲的嘱咐就很温和慈祥了:「奶奶没什么好给你们的,就是有两对同心锁,是老物件,正好你 们一家一对。」 她拿出两个盒子,右繁霜忙要附身去接的时候,苏忧言先双手接了过来。 而沈思凡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又多看了几眼上面的痕迹和监造刻字。 一眼判断出来大概是什么年间的东西。 邓华莲在今天之前本来是生气的,但是一见面,两个孙女婿起码是一表人才的,一个有书卷气,一个身上有股清贵气,本以为是商人会重利,但意外的给人印象是温文尔雅的,她也没那么生气了。 田媛看看苏忧言,又看了眼之前就见过的沈思凡。 她还是选择问苏忧言:「小苏,你是做什么工作?」 苏忧言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谦和又有耐心:「家里有些产业,目前是在家里的公司做管理。」 田媛是明知故问,但她继续道:「工资呢?」 苏忧言也认真回答:「年薪是在千万左右,但在公司有股份,养霜霜不成问题。」 田媛剥着虾,顺手给句芒一只:「兴趣爱好呢,平时喜欢干点什么?」 苏忧言声音低沉,听上去就稳重:「平时看看书,有时间会做一些设计。」 右繁霜听他说的那么简略,恨不得自卖自夸,骄傲道:「阿言很厉害的,他画画也特别厉害,书法雕塑钢琴摄影,他摄影还拿过国际大奖呢。」 女儿刚认回来就已经胳膊肘朝外拐了,田媛听得皱起眉头,把剥的虾夹进她碗里,继续盘问苏忧言:「平时会抽烟喝酒吗?」 苏忧言也把自己剥的虾放进右繁霜碗里:「不会,完全没有这个习惯。」 右繁霜连忙道:「阿言他平时生活很健康的,不仅不抽烟喝酒,连作息都很规律,还经常运动。」 亲妈听得脑门直冒汗,但还是唱着严肃的黑脸:「最近有做过体检吗?」 苏忧言礼貌回应:「有,一切正常。」 田媛追问:「有没有体检报告,有的话给我看看。」 苏忧言拿手机翻出体检报告,把手机递给田媛。 田媛认真地看了好久,才把手机还给苏忧言,但明显脸色好了不少,已经没有黑脸了。 「你和霜霜住一起,家里卫生呢?家务谁干。」 苏忧言如实道:」小区配有管家和计时保洁,如果是临时有什么家务要做,也不会让霜霜动手。」 邓华莲深表同意:「也是,高档小区都这样,田云绛也不干家务,我去他那里住过半个月,他天天叫他们楼的保洁上门打扫,甚至还有专门做饭的,他们年轻人都不好做家务。但平时工作也够累的了,不做家务没什么大不了。」 田媛还是想问,却找不到什么可以问了,转而问沈思凡:「你呢,最近有没有去体检?」 句芒猛地咳嗽起来,差点被呛死。 - 吃完饭之后,田君砚非拉着沈思凡,问他自己收藏的那些物件是真是假。 右繁霜和苏忧言反而能松口气,先溜达回家。 但田媛却在两个人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了苏忧言:「小苏,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右繁霜忐忑起来。 而苏忧言跟着田媛过去。 田媛把他叫到房间里:「坐吧。」 田媛坐在他对面,语重心长道:「我刚刚在饭桌上问了你很多问题,有没有哪个是撒了谎的?」 苏忧言坚定道:「没有。」 田媛眉头微皱:「只要没出这扇门,你坦白我都算你诚实。」 苏忧言依旧果断:「回应您的每句都是实话。」 田媛追问道:「心脏病呢,是怎 么回事?」 苏忧言坦然:「已经治好了,不是可遗传的。刚刚的体检报告您也看见了,一切正常。」 田媛沉重地点点头:「你是真的喜欢右繁霜,想对她负责一辈子才和她结婚的,不是一时兴起吧?」 苏忧言毫不犹豫:「当然。」 田媛追问:「如果以后你们之间的感情变成亲情,会不会抛下她?」 苏忧言察觉到了田媛的异常,温声坦白道:「我生长的环境比较特殊,家里明争暗斗争财产和继承权,再加上我有心脏病从小会受到轻视,一直以来在感情方面比较淡薄。」 田媛一直认真听着,而苏忧言徐徐道:「但霜霜不一样,霜霜和我在同生共死的情况下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对我来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没有想过和别人共度一生,即便以后感情不像现在这样热烈,我也会爱她和尊重她,您可以放心。」 田媛点点头,眼圈却有些红了:「你能敞开心扉地说,这样总好过隐瞒。」 田媛也坦诚地交心地道:「因为我对不起霜霜,所以我特别害怕她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结婚,和人家稀里糊涂就过日子,在此之前我不认识你,我比谁都害怕你是一时兴起,以后抛弃霜霜,她已经被我弄丢过一次,我不想她再受苦。」 苏忧言对上田媛的目光,是痛苦后悔挣扎的,带着些微的老态,泪光闪烁。 二十年的辛酸,在一个眼神里已经淋漓尽致。 苏忧言诚恳道:「我不会让霜霜受苦,我急着娶她就是因为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伤害,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田媛点头,对他的话表示理解,却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这一刻更不舍,她微微更咽:「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但是希望你能做个合格的丈夫,如果他日你真的不想继续和她在一起,也不要蹉跎她,可以告诉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 第282章 本来就是我的 田媛对于右繁霜的感情始终是复杂的。 不像句芒,句芒是一个她没有伤害过,可以从头相处的孩子。 她完全没有愧疚,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做一个母亲。 可是对于繁霜,她有太多的亏欠和悔意,二十年前对这个孩子失望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二十年后是悔不当初。 田媛想接近这个女儿,但甚至不敢和女儿当面说,只敢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婿说。 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被自己丢掉的小女儿。 直到现在,她每每看见小女儿,还是胆怯。 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胆怯过。 想接近却不敢接近,每次看到那双天真的眼睛,就会猛然想起自己是怎么嫌弃过小女儿愚笨,让小女儿走丢的。 锥心刺骨的疼痛又会袭来。 那些自以为是的审视都变成无法面对的愧疚。 那段痛苦的日子里,她反复地自责,她不是人,不配做一个母亲。 苏忧言对于田媛纠结又复杂的母爱有了几分认知。 但他的态度始终平静:「右繁霜对我来说不是可以随便遗弃的孩子,她没能当别人的掌上明珠,但会成为我的掌上明珠,我永远不会把她还给任何人。」 因为本来就是他的。 田媛眼圈通红:「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反而放心了,我把她交给你,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如果以后你对她不好,我们也会不让你好过。」 苏忧言淡淡道:「没有那一天。」 田媛追问:「婚前协议呢,你们立了没有?」 苏忧言淡淡道:「以我们的情况,不立对霜霜更有利。」 田媛一刹那意识到他为什么这么说。 苏忧言和右繁霜的收入差距太大,如果离婚,没有婚前协议就是将婚内共同财产对半分割,右繁霜会得到一大笔钱,如果立了,也许反而没有那么有利于她。 但田媛依旧是板着脸严肃道:「婚礼呢?难道你们就这么领个证就算了,让网上流言纷纷,让霜霜就这么嫁给你?」 苏忧言淡定:「婚礼已经在筹备了,只要霜霜想结,马上就能结。」 田媛的面色终于松下来,还不等她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忧言忽然站起来冲出门外。 右繁霜手里还攥着一个盘子的碎片,但盘子已经磕地上摔坏了。众人听见声音纷纷回头看,坐在客厅的句芒刚要站起来,就看见一道黑影冲了过去。.五 苏忧言蹲下来翻看右繁霜的手:「伤到没有?」 右繁霜想站起来,苏忧言托着她的腋下把她像小孩子一样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地面上:「腿呢,有没有摔伤?」 右繁霜摇摇头,苏忧言把她手里的盘子碎片扔掉,把她抱起来:「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是客厅里的亲戚们连嗑瓜子的动作都停止了,齐齐看着他们俩。 右繁霜赶紧拍拍苏忧言,不好意思道:「快放我下来,我哪都没摔到。」 苏忧言还是不放心,但是酒劲忽然上来了,之前做的准备撑不到这个时候,药效一过去立刻一股眩晕涌上来,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轻轻把右繁霜放下来。 亲戚们上前询问右繁霜有没有受伤,和收拾果盘的声音都有些模糊起来。 他竭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控制住自己的理智。 出门的时候,田媛红着眼追出来塞给他一个什么东西,说是什么嫁妆,苏忧言应着好,但已经开始集中不了注意力。 出门的时候,右繁霜挽着苏忧言的手臂,还没 意识到他已经上头了,和他商量:「你刚刚喝了酒,是叫个代驾还是叫你秘书过来开车?」 苏忧言忽然晃了晃脑袋,没拿住刚刚田媛给的那个盒子,盒子摔在地上,右繁霜发现他不捡而是走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阿言?」 她晃他的胳膊,苏忧言转过来看她,却没反应过来。 右繁霜赶紧把盒子捡起来塞包里,扶着他走:「看台阶,我们现在回家。」 苏忧言乖乖跟着她的脚步走,好不容易下了楼,右繁霜把他的手机找出来,找到他秘书的电话: 「我们在国大教师公寓这边,苏总喝多了,能现在过来接一下我们吗,我这里是六号楼,你来的时候不用开车,他开了车来。」 而另一边,沈思凡终于从田君砚那堆收藏品里把自己拔出来。 句芒借口要送他,和他一起下了楼:「今天谢谢你帮我。」 谁能想到,学弟赶着去自习室复习历史文献,结果在路上摔断了腿。 如果不是顺道送学弟去医院的沈思凡愿意帮忙,估计今天所有火力都要对准霜霜他们。 之前看长辈们的脸色,就感觉今天怕是个鸿门宴。 沈思凡喝了酒身上发热,拎着外套,语气却有种故意拉远距离的疏远:「也是我临时通知增加了考试范围,才导致他着急去复习,有我的责任。」 句芒提着个袋子,慢慢踱步:「这也不能怪你,但这片认识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今天的事情估计会对你造成困扰。」 沈思凡空着的那只手***兜里,晚风将他t恤的下摆吹得一摆一摆:「我不在意。」 句芒还是觉得抱歉:「刚刚我家里人还拿你和我妹夫比,实在是不好意思。」 而且七大姑八大姨故意是在电视或者新闻上见过苏忧言,七嘴八舌,一直在夸赞苏忧言得体稳重有能力,沈思凡相对的就被冷落了。 她本以为今天来的会是学弟,但实在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沈思凡,这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揽的活。 沈思凡的声音与年龄不符,是清越得像十八九岁少年的声音,语气却偏稳重:「田教授的私藏也令我大开眼界,不算亏。」 句芒想起来爷爷拉着他看古董。 幸好。 她把一个纸袋递给他:「上次摔碎了你的瓦罐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在你家看见你有写书法,所以找了一套墨条给你赔罪。」 沈思凡微微垂下眼睑:「不需要。」 句芒认真道:「是休宁派制墨大师的一块古徽墨,听说历史系的杜教授一直在找这种墨,修复一幅古画。我在国大旁听过杜教授的课,之前就想送。如果能修好那幅樵夫图,是这个国家的幸事。」 她口中的杜教授是沈思凡的母亲,她的语气格外真诚,让人难以拒绝。 沈思凡脚步一停,接了过来:「多少钱,我打给你。」 句芒认真道:「可以和你换一幅字吗,我爸爸生日要到了,我想送幅字给他。」 沈思凡不言多:「可以。」 而右繁霜扶着苏忧言坐在花坛边上等着秘书,秘书来得很快,一看见他们立刻弯腰去扶苏忧言:「明天上午苏总还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 右繁霜搭把手扶住:「他醒酒很快,就醉一晚上,而且这次喝得也不多,度数还没上次高。」 秘书松了口气,不然可没法交代。 两个人把苏忧言扶到车前,右繁霜把手伸进苏忧言裤兜里摸车钥匙,没想到苏忧言一把逮住她的手:「老婆,你摸什么呢?」 右繁霜赶紧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摸车钥匙呢,你把车钥匙放在哪里了?」 没想到苏忧言抓住她的手,不准她抽出来,另一只手从另一个裤兜掏出钥匙交给她。 右繁霜摸摸他的脑袋表扬:「阿言最乖。」 右繁霜把车钥匙递给秘书,秘书解锁之后,右繁霜赶紧把苏忧言扶进后座:「坐好。」 但是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右繁霜自己抽不出手来,不好坐进去。她只能弓着身子从他腿上挪到另一边。 衣料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苏忧言忽然逮住了右繁霜,一把抱住她,不让她走。 右繁霜赶紧道:「麻烦把挡板升一下。」 秘书才反应过来,连忙升起挡板。 外面的光线昏暗不清,偏偏车内有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暧昧又柔软,苏忧言一双眼睛微醺,咬了咬下嘴唇,微眯着长眸,定定看着她笑。 右繁霜有点发毛:「你笑什么?」 苏忧言小声道:「你好软。」 他声音很小,却让右繁霜听得身上发酥。 苏忧言的手搭在她的侧腰上,一手一边,右繁霜的腰全被他圈在手里。 苏忧言还小声地告诉她:「霜霜,你身上好香。」 他被酒酿浸透的眼眸里的光像是满地的春水乱流,看得右繁霜腿软。 是那种毫无定力情欲泛滥的感觉,风流又孟浪。苏忧言都不像苏忧言,像另一个放浪形骸的情场高手,右繁霜都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但是他又没做什么,右繁霜只能压低声音劝告:「你让我下去,我坐你旁边。」 苏忧言的手不断游移,右繁霜又不敢大声说。 苏忧言忽然抽出手,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车窗降下去了一条缝,清爽的夜风吹进来去了一些燥热。 他头往后仰,把右繁霜也按在他怀里:「霜霜,我好累。」 右繁霜一下停住了动作:「怎么了?」 苏忧言却不告诉她,只是靠着座椅椅背像是睡着了一样。 右繁霜小心翼翼从他腿上下去,屁股挨到座椅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 苏忧言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他安静地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苏忧言艰难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青绿色的东西,没多想,一把抓住,直到感受到那个东西在他手里跳,他一松手,那个东西就蹦到了他鼻梁上和他四目相对。 苏忧言一瞬间魂都吓飞了,一个激灵窜到了右繁霜身上,右繁霜还没缓过来腿上就坐了一个巨大不明物体,右繁霜也诧异:「诶,它怎么在这里。」 苏忧言声音哆嗦:「快把它拿走。」 右繁霜连忙拿下来,却觉得不对劲,她从下到上看了一眼苏忧言,好奇道:「你怕螳螂吗?」 苏忧言看着她把螳螂抓在手里,依旧吓得要魂飞魄散:「怕,快把它扔掉。」 结果右繁霜一个没抓稳,那只螳螂又跳到了他身上,苏忧言差点叫出声来。 右繁霜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手捏住螳螂:「乖,我给你把它扔出去,现在就扔。」 苏忧言盯着她捏住那只螳螂,从车窗的小缝里面扔出去,他才松弛下来。 右繁霜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的苏忧言,像平时他哄自己一样哄:「不怕不怕哦,螳螂没有了,不会再来了。」 虽然苏忧言很重,但是右繁霜还顶得住。 苏忧言委屈道:「苏承颜又拿虫子吓我。」 右繁霜摸不着脑袋:「这和苏承颜有什么关系?」 苏忧言委屈巴巴道:「他总是把小虫子抓到我的粥里,一开始我不理他,他就捉了一只有毒的虫子,把我毒休克了,大人 骂他,他就不放在我饭里了,放在我的药瓶书本,还有被子里。」 虽然他说的话像是小孩子告状,但是右繁霜一怔,不敢去想象他被毒休克的场景。 明明都是家里的孩子,甚至苏承颜还是私生子,却可以这样欺负到他头上。 就因为他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护着吗? 右繁霜鼻头一酸:「不怕不怕,他不敢欺负你了,我在这里保护你。」 苏忧言抱住她,把她像个娃娃一样搂进怀里:「霜霜,我只有你了,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右繁霜的眼泪控制不住,却温柔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别怕,我一直在这里,我们回家,我们自己的家,不会有苏承颜,也不会有虫子,家里的所有人都会爱你,不管是我还是我们以后的孩子,还有我们的小狗,都喜欢你,不会捉弄你。」 苏忧言抱紧她不愿意撒手,像是怕一撒手她就跑了。 右繁霜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 虽然他说的只是虫子这一件事,但是被毒到休克之后,一个私生子依旧敢继续捉弄他。 换成正常情况,家长早就打到不敢再犯了,但苏承颜却依旧这么做,可见那些年阿言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右繁霜才擦干眼泪:「好了,我抱不动阿言了,阿言可不可以回自己的座位坐着?」 苏忧言不愿意。 右繁霜实在是抱不动了:「不下去我就不理你了,阿言想我不理你吗?」 苏忧言不情不愿地下来,腿上一轻,右繁霜松了一口气。 秘书忽然想起来自己带了醒酒药,在川流不息的鸣笛和嘈杂声中拔高声音让后座听到:「我带了醒酒药过来,您要给苏总吃点吗?」 右繁霜也赶紧道:「给我吧。」 秘书把挡板降下来,在等红灯的时候把药给她。 一看苏忧言闭着眼睛靠在车靠背上,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就像和平时看策划组给的糟糕提案一样,秘书不敢多看,生怕在老板喝醉的时候自找麻烦。 右繁霜从旁边掏了瓶水给他喂下,看他脸色好像有好一点。 不知道下次如果遇到非喝不可的情况该怎么办。 就怕被有心人利用。 毕竟苏家是人吃人,不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叔叔伯伯,就单单看苏承颜亲手把苏涛送进去这件事,就看得出这家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阿言单打独斗到现在,应该很不容易。 右繁霜眼底的温柔和泪光泛着,看着他英俊的面孔,却好像看得见小时候那个无助的他。 苏忧言恢复了一点精神,但又没有很清醒,还是靠在她肩膀上。 这个点这条路堵得很,右繁霜忽然开口,轻轻唱道:「heniasjustalittleboy(当我还是个小男孩。) 苏忧言微微动了一下。 「iaskedther,hatillibe?「(我问妈妈,将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illibehandso?(会英俊吗?)illiberh?(会富有吗?)」 右繁霜摸着苏忧言的头,声音像是一个沉稳温和的母亲在告诉自己的孩子。 「here「shatshesaidto。(她对我说)」 「uesera,sera,(世事不可强求)hateverillbe,illbe.(顺其自然吧。)」 「thefuture「,sera(不能预见未来,世事将会是什么?)」 在柔和温缓的 歌声中,他的眉头渐渐舒展。 右繁霜眼底的泪光一闪而逝。 曾经她都没有了解过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心以为苏忧言天生就生活在美好里,除了心脏病,全世界都善待他。 但一点点知道他过得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之后,她不是失望,而是心痛。 在他还不能够保护自己的那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车流渐渐挪动开,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苏忧言迷迷糊糊里似乎听见有人在给他唱安眠曲。 解酒药下去,酒醒了一大半。 他睁开眼睛,扶着额头。 「还没到家吗?」 右繁霜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快了,还有几分钟。」 苏忧言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哪怕没有完全酒醒也没有再靠着她,而是搂着她靠向自己:「头好晕。」 右繁霜耐心道:「快到了,回家就可以睡觉了。」 右胜庭提着一袋子布料等在楼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有人影过来,结果就十步左右的距离,两个人忽然站住不动了。 右胜庭亲眼看着他的崽种女婿缠着女儿,一开始装虚弱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过一会儿又托着右繁霜的后颈开始吻她。 右胜庭瞳孔地震,装着布料的袋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然而右繁霜听见声响要去看,苏忧言就托住她的脸不让她转头过去。 他余光看见了右胜庭,也只是淡淡扫了右胜庭一眼,就继续缠绵地深吻右繁霜,闭着眼托着她的腰把她完全嵌进自己怀里,毫无顾忌地在右胜庭面前亲吻他的女儿。 那一瞬间,右胜庭好像看见了自己疯狂往上飙升的血压,血压直接一把子顶到了头皮上,把毛囊都顶起来了。 第283章 最大幸福秩序 右繁霜还是觉得不对劲,努力挣脱了苏忧言的吻,扭过头去看。 结果就看见了愤怒得炸毛的右胜庭,像是漫画里面很愤怒就会炸毛的主人公,真的是怒发冲冠,所有头发都炸了起来。 右繁霜震惊又错愕:「您…怎么来了?」 右胜庭的眼睛一直瞪着苏忧言,可是面对女儿又不想发脾气,屈辱道:「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谁知道这个便宜女婿,居然伤风败俗,带坏他女儿,在楼下就拉拉扯扯,甚至当着他的面这样。 右胜庭越想越气,越气越炸毛,右繁霜眼睁睁看着右胜庭的头毛一飞冲天。 — 句芒回到家里,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发现田云绛站在那里抽烟。 一颗小小的猩红的点在夜色里格外扎眼,清逸的侧脸轮廓与夜色黑白分明,这一刻沉寂地湮没在夜色里。 高大的身影独自站在露台上的时候,无端的让人觉得他有故事, 田云绛一直都是温暖和煦的样子,比所有人都知道要怎么照顾人,句芒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像是失意颓废,也有点疲惫。 她有点意外:「原来你会抽烟。」 田云绛听见声音回了头,顺手把烟掐了,声音微哑:「平时在爷爷奶奶,很少抽,但难免有烦的时候。」 句芒点点头:「也是,人之常情。」 田云绛把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听说来的是沈思凡,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亲密了?」 田云绛的眼睛素来明朗,此刻睫毛的阴翳垂下来看着她,他也显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句芒心里也乱糟糟的,有些不能明言却很分明的心绪涌起来:「原本约的学弟摔伤来不了了,所以就请了沈教授帮忙。」 田云绛淡淡嗯一声。 句芒闻见了他身上的一点酒气,淡淡地随着风飘过来,并不难闻,反而让闻的人也轻微的有些醉意。 她把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安静的校道,路灯交叉在树木间,虚白的灯光像是将夜色中的一切都放大。 句芒努力找着话题:「你今天怎么没有回来吃饭?」 田云绛眼皮半垂,手里拿着烟盒,也看着楼下的树和灯光,像是有些自嘲:「女朋友今天去解决一个案子的时候遇见了危险,我听着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人比我先到,甚至为了保护她受了伤。」 句芒立刻猜到了那句有人先到是什么意思。 能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子甚至为她受伤的,不是亲妹妹就是喜欢。 她试探着问:「那…你女朋友怎么说?」 田云绛哑声道:「她疼得没办法说,但我走后不久,她就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说她总觉得和我待在一起还像是师兄和学妹的关系,不像谈恋爱,她犹豫了很久,可比起欺骗我,更不想耽误我,所以我就这么失恋了。」 句芒第一次听田云绛的心事,笨拙地安抚道:「追你的女孩子那么多,这个不合适就下一个。」 田云绛却坦诚道:「其实她会这么说,也是我的原因。」 句芒不解:「怪你什么?」 田云绛看了她一眼,眸子清亮如星,毫无酒气:「你听说过遗传性性吸引吗?」 句芒好奇道:「那是什么?」 田云绛将手里的烟盒捏皱:「遗传性性吸引发生在血缘关系非常近的成年人身上,一般来说,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生活,或者以前压根就没有见过,一旦等到性成熟而又第一次相见,相同的遗传基因促使一个人或者双方都产生本能的性吸引,这种性吸引比起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吸引力更为强烈,有 时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句芒的心脏漏跳一拍,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那…为什么会这样?」 田云绛英挺锋利的侧脸线条将他与平时温和的模样割裂开来,薄唇一张一合,告诉她事实:「通常来说,人们对与自己长得相似的人更有好感,觉得对方更有吸引力,也更值得信赖。人们在寻找配偶时,也喜欢寻找兴趣相似、个性相投的人,而有血缘关系的人在性格方面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很容易发生这种现象。」 句芒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像是一盆凉水从上玩下淋,但她却僵硬地笑笑,故作轻松:「你怎么对这些冷门的知识这么熟悉?我都有些听不懂了。」 田云绛偏过头来,一双龙目光若悬珠,光芒如寒潭秋水。 风声一刹那骤静,只剩下他的轻喃:「我在说什么,你真的听不懂吗?」 句芒对上他平静的眼,却有惊涛骇浪在眼底翻涌起,然而她只是平静道:「你身上有酒气,是不是喝醉了?」 田云绛却在安静的阳台上定定看着她:「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追查你的身世,想查到一些什么,心里明明清楚,dna已经是确定无误,可我从那个老护士查到当年的妇产科主任,再到给妈接生的那个医生,花了大量时间,把可有可无的答案弄出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还是在想骗自己什么。可我就是这么干了。」 一瞬间,句芒的手脚冰冷。 而田云绛因为喝了酒,有平时没有的疯狂,毫无顾忌地直视着她:「你说要带各自的男女朋友回家,你熟悉的学弟出了问题,但你就算找一个陌生人帮忙,也不想显得是单身,你自己在逃避什么,你比我要清楚。」 田云绛身上的酒气像是海一样弥漫过来,句芒只觉得窒息。 他的语速都比平时快,借着一点酒劲把想说的话宣泄而出:「如果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妈没觉得你像她,也没看见你的胎记,也许——」 句芒却突然打断了他:「够了。」 田云绛的声音陡然一停。 句芒的眼睛在夜色中清亮得惊人,像流水淳淳,像含着一点眼泪,却那样寂静,背后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田云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早知道会被制止,只能悲哀地自嘲笑笑:「我知道,但你应该不再想听。」 句芒握紧衣角:「之所以法律不允许,就是因为违反社会化的性结构和道德结构,为主流社会不容。在许多国家的法律也禁止这种感情发生。作为法律的工作者,更应该遵守公理和秩序,主流的秩序,就是真理。」 田云绛垂眸看着她,风将他身上的墨色风衣衣带吹得飘起:「法律本来就是人为制定的,不是主流所认同的观点,就是非法秩序,有时候我会在想,这到底对不影响他人的部分非法秩序公不公平?作为法律工作者,难道你就没有思考过这一点吗?」 句芒只是觉得不平,她泪盈于睫:「我不想说那些,可是为什么你对霜霜就是哥哥,对我不能是?」 田云绛毫不犹豫:「因为我见过她,期待过她,从始至终她就是欢欢,但我没有见过你。」 句芒倔强地看着他,却控制不住地流泪,其中的心酸不是谁都明白:「田云绛,我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我很渴望有家,有家人可以依靠,这一切得来不易,我不想失去。」 她用力地用手掌去擦眼泪,擦得脸都发红,一双清丽的眼睛含泪却倔强:「对我来说,孰轻孰重,一向都是分明的。」 田云绛却只能看着她在流泪,紧紧捏着手里皱巴巴的烟盒,不能伸手去替她擦。 他们的距离,也只到这里了。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她的逃避也是承认,可笑的不止他一个人。 句芒的眼底有泪光,却更有斩断一切的决绝:「我一直都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所以我不可能为了非法秩序放弃一切,你明白吗?」 田云绛把烟盒扔进垃圾桶里:「我当然不能要求你跨出公序良俗。」 句芒却忽然道:「如果只能选一个妹妹,你选谁?」 他的声音温柔一如从前,此刻却是无奈与两难:「句芒,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句芒泪盈于睫:「你对她真的像哥哥,可不可以对我也这样?」 田云绛连自欺欺人都不想:「做不到。」 是她说家里只有哥哥是不用她讨好的人,待在哥哥身边有安全感,是她无意识地依赖哥哥。 现在也是她为了那些公序良俗要拉开距离,那些制定主流秩序的人为她做过什么?而他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直在她身边,却只听见她说非法秩序。 田云绛喝醉了,那些没喝醉时不敢想的事情一下子都有涌上来。 句芒更咽道:「田云绛,你注意到了吗,我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价值观,都只有霜霜能理解我。」 田云绛眸色浓重,翻涌着深海。: 句芒在黑暗中迎着对面微弱的亮光,脸上拂着乱发,失望又不甘:「就像你们是为了理想而走向政法,而我是因为没有钱,所以学政法,穷人靠知识翻身最好的两条途径,一是从医,二是律师,所以我现在是政法系,可实际上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她既落魄又骄傲,像无论如何不愿意低头的鸿鹄:「我二十多岁了,还什么都没有,我住过学校教室,饿到整整三天只喝自来水充饥,一直到十八岁以前都没有穿过非社会捐赠的衣物。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这就是法律的意义,是我必须遵守主流秩序的原因,你明白吗?」 田云绛的酒早就被风吹醒了大半,听见她的话只觉得钻心的疼,那些年她过得苦的时候,他根本没能帮过她。 他握紧拳,自嘲道:「也好,这样也好。」 而邓华莲听着阳台一直嗡嗡的,她过来一看,两个孩子站得远远的,句芒还哭着。 邓华莲一下心疼了,伸手就打了田云绛一下:「干什么呢,你不知道让着点妹妹啊,你还把妹妹气哭了。」 她的力道不大,拍下去的那一刻,田云绛和句芒却红着眼看着对方。 句芒收回视线,连忙去拉邓华莲:「奶奶,没事,是我工作上有难题,在问哥哥,和哥哥没关系。」 邓华莲心疼道:「真的假的?」 句芒点头:「真的。」 邓华莲放心了,句芒连忙扶着她回去,走到阳台门的时候,她回头,视线微顿,微红的眼里却是释然:「哥哥,进来吧。」 田云绛却只是收回视线,独自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 由社会公约而得出的第一条法律,也是唯一真正根本的法律,就是每个人在一切事物上都应该以全体最大幸福为依归。 最大幸福,才是法律的根本意义。 曾经他学过,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是什么意思。 田云绛只觉得心酸。 — 右繁霜和苏忧言站在楼下,右胜庭一直在瞪着苏忧言,而苏忧言还没完全醒酒,也看过去,一脸平静和不怕死。 气氛剑拔弩张,右繁霜赶紧去捡起地上那个袋子:「这就是您说带给我们的东西吧,里面是什么啊?」 右胜庭的头发下去了一点:「是金丝蛛丝布 ,你们要的。」 右繁霜在右春生的日记见到过这种布,可她还是有点惊讶:「您怎么突然送这个?」 右胜庭怨念十足地盯着苏忧言,苏忧言嘴上还有口红。 越想越气,右胜庭走过去,用袖角狠狠地搓了搓苏忧言的嘴唇。 第284章 别打搅我们 右繁霜错愕。 右胜庭搓得用力,苏忧言却没有躲。 他被那只虫子毒到面色发青唇色发乌的时候,苏涛不相信他,也是这样过来用力搓他的嘴唇,看他是不是装的。 右胜庭正满心恼怒的时候,苏忧言忽然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声音很轻:「爸爸,我好痛,真的好痛。」 右胜庭忽然被抱住,动作僵滞在了半空。 而苏忧言就这么抱着他,虽然高大,但是姿态却是孩子依偎父母的样子,抱住他就不松开。 以至于右胜庭的手都僵在半空中。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搓得太用力了,伤到了他。 右胜庭的头毛瞬间耷拉下来,他有些不忍,又迟疑道:「…很痛吗?」 苏忧言抱住他,委屈道:「痛。」 右胜庭不知所措,被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抱着,就和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愣了一瞬,犹豫过后轻轻拍了一下苏忧言的背:「待会儿就不痛了。」 苏忧言却更咽了:「爸爸,是真的好痛,好难受。」 右胜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衣服,衣袖用的是粗呢材质,粗糙,摩擦力大,就算是搓手腕都会搓出伤来,更何况是嘴唇这么薄弱的地方。 他一时间心里有点堵,他还没控制力道,肯定是特别疼:「对不起。」 苏忧言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更咽道:「爸爸,我也很喜欢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就好一点,不要再怀疑我是坏孩子了,我没有做坏事,你每次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心里都好难受,我也是你的儿子,可不可以不要偏心,我也会乖的。」 自从离婚之后就和儿子疏远不少的右胜庭,陡然听到这些话,愣住片刻后便是心里一酸。 右繁霜听见苏忧言的声音,眼圈陡然一红,一行眼泪流下来。 右胜庭的心不知不觉软下来,放低声音:「好。」 人家说女婿是半子,但他没想到真的会听到这样的剖白。 苏忧言原来是这样想的,怪不得一开始苏忧言一让就是百分之二十,后面让了又让,甚至最后一次说百分之三十都能让。 可苏忧言最后一次却说只能记在霜霜名下,是不是已经伤透了心? 右胜庭不由得回忆起第一次见面,他一开始见苏忧言就是拿着一叠文件和右氏的短板,慢条斯理地谈合作,年轻冷漠又毫不留情。qs 给他留下了那样的印象。 在商场上锱铢必较是基本,连他自己都会这样,知道不能和平时生活混为一谈。 他却以偏概全去这样认为苏忧言,觉得他冷漠唯利是图。 明明他也没有做错,对霜霜也很好,他却这样对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定很难过。 右胜庭努力安慰道:「好,你也是好孩子,爸爸今天是来给你送布料的,我听说你找不到这种布料,焦头烂额的,但大秀时间又快了,我特地送过来,你不是想要吗?爸爸给你找来了。」 苏忧言小声嗯了一声,抱紧右胜庭,像个孩子一样埋进右胜庭庞大肥胖的身躯里,哪怕二十多岁高高大大,在右胜庭身边却像个孩子:「谢谢爸爸。」 右胜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又试探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还疼吗?」 苏忧言低声道:「不疼了。」 可是他的声音里却有委屈。 右胜庭像给小猫呼噜毛一样,摸摸他的背:「爸爸错了,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说开了就好了。」 苏忧言重重地说好。 右胜庭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心里其实 是委屈的。 他上次甚至误会这个孩子对他都是敌对心理,现在想想,应该是孩子做出了努力想拉近关系,他却一直不回应还变本加厉,让孩子寒心了。 右胜庭不由得后悔。 他不应该那样的。 而且他才二十多岁,他知道什么收敛?喜欢就表达,所以才这样。 小男孩的喜欢都这么不遮不掩。 都结婚了, 是他太过激了。 右胜庭艰难抬起胖手摸摸他的头:「好了,回家吧。」 右繁霜赶紧上前来扶苏忧言:「今天回爷爷奶奶家,他喝得有点多,难免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右胜庭却看着苏忧言,目光里都是不忍:「要不是喝多了,也听不见酒后吐真言。」 苏忧言有点摇晃,右繁霜赶紧扶稳他。 右胜庭也摆摆手:「行了,你们回家吧,爸不打扰你们了。」 右繁霜提着袋子扶着苏忧言:「好,您慢走,下次我们去看您。」 右胜庭点点头,在夜灯下注视着两个孩子走进楼里。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他们的窗户里开了灯,他才离开。 右繁霜把苏忧言扶回去,仔细看他的嘴唇,是有点红,她摸了一下:「疼吗?」 苏忧言闭着眼,抓住了她的手:「不疼了。」 右繁霜脱了他的外套,给他盖被子,让他在沙发上躺会儿。 她去冰箱里找蜂蜜,发现已经没有了,她只能下楼去买。 在小区里的便利店买完出来没多久,就看见一只萨摩耶趴在便利店门口伸舌头,右繁霜看它莫名有点似曾相识。 但仔细一想狗都长的差不多。 但右繁霜一走,它就跟着右繁霜走,右繁霜也发现了。 她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是她身上有狗味吗? 那只狗一直眼巴巴看着她。 她想了想,去买了条火腿肠拆开放在它面前,提着蜂蜜回去了。 苏忧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右繁霜想着刚好,把蜂蜜水泡给他喝。 端过去给他的时候,苏忧言却摇摇头,扶额道:「不想喝。」 右繁霜本来想喂给他喝,结果他把头埋进她领口。 右繁霜的动作停住了。 苏忧言还在她胸口微醺地低笑,声音温柔得像:「好软。」 右繁霜另一只手努力撑着他的肩膀:「阿言,你别总是这么色行不行。」 苏忧言死不要脸:「不要。」 右繁霜电话忽然响起来,右繁霜艰难抽出手去接:「喂?」 物业抱歉道:「苏太太,刚刚您是不是在小区便利店门口喂过一只萨摩耶?」 右繁霜不解:「是,怎么了?」 「那只萨摩耶现在口吐白沫食物中毒,但又找不到主人,您能不能帮忙送去宠物医院?」 右繁霜错愕,便利店的肠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势利眼也经常吃那个牌子的肠啊。 她连忙要回应。 苏忧言生气了,一把将她的手机从手里抽出来,冷声道:「我让秘书过去,不要再打扰我们。」 对面猝不及防,意识到自己是大半夜给jh的总裁打电话之后,慌不择路:「对不起苏先生,我不知道,我———」 苏忧言气死了有人打搅,直接给他挂掉。 第285章 嫁给我很值 右繁霜赶紧扶住苏忧言,把苏忧言的手机拿过来,给他的秘书打电话, 「实在不好意思啊,半夜打扰你两次,我们小区里有条萨摩耶因为我食物中毒了,能麻烦你带它去看一看吗,对的,好,费用你开一下发票,明天我给你。」 对方态度恭敬,应得也快。 右繁霜放心了,挂掉电话之后看向苏忧言,他还是醉着的。 右繁霜艰难把他扶到床边:「阿言,你觉得有比刚才清醒一点吗,可不可以自己洗澡换衣服?」 苏忧言坐在床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右繁霜把衣服给他找好,塞进他手里:「如果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外面等着。」 苏忧言抱着衣物,半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他站起来,右繁霜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但苏忧言忽然把怀里的衣服随手扔在地上,闭着眼睛干脆利落就把上衣给脱了,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劲瘦修长,脱了衣服肌肉线条流畅分明,比起大块的肌肉他的身材更像是精雕细琢过后的形态,陡然出现在右繁霜眼前。 衣物从他上身抽离的瞬间,他伸手去解牛仔裤的扣子。 右繁霜从椅子上弹起来,把他的手拽开:「阿言,进去脱,别在这里脱。」 苏忧言却用修长的双臂像铁钳一样钳箍住她,右繁霜被捆得动弹不得,代表雄性荷尔蒙的麝香味刺激着柔软的鼻息。 苏忧言的语调尾音上扬:「老婆。」 右繁霜莫名觉得那种开心上扬的语调像只小狗狗。 苏忧言把她抱在怀里,低着头认真看她,带着一点清澈又微醺的笑意:「你真的好可爱,我今天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真的好漂亮好美。」 他夸她的时候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脸,眼睛里清亮的光点汇聚成一片沦陷的海,让人能相信他是完全真诚,右繁霜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泛起一点甜蜜。 苏忧言露出干净的笑意,轻喃道:「老婆,可以一起洗澡吗?」 右繁霜腿一软,但苏忧言紧紧捆住了她,不然她就要滑下去。 右繁霜想抽出手推他都抽不出来,只能认真哄道:「阿言乖,自己洗好不好?」 苏忧言垂首,眼睛亮晶晶的:「我想看着你,你真的好漂亮。」 右繁霜努力劝解:「我等会儿自己洗,阿言先洗好不好?」 苏忧言不同意,高大的身躯抱着她,却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不要,就要和老婆一起洗。」 右繁霜动都动不了,他看着精瘦实际上一身的肌肉,钳制住她的时候,她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他都纹丝不动。 「阿言乖,你已经二十三了,是大人了,自己洗好不好?」 苏忧言捧着她的脸:「可是老婆就是要和我一起洗澡的。」 他明亮的眼睛很难让人相信他话里是有什么晦暗,偏偏他用一脸单纯的表情说出这种欲望爆表的话。 右繁霜都快扛不住了:「阿言自己洗,有老婆也不能和老婆洗澡啊。」 苏忧言的笑意漫进眼底:「老婆还是好漂亮,怎么看都好漂亮,好想看看老婆洗澡的样子。」 右繁霜腿软得只要苏忧言一松手就能瘫下去,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不看好不好?我不好意思。」 苏忧言抬眉,眼睛变得圆圆的,像是布灵布灵的小鹿眼,认真又有微醺的害羞:「我可以让你看,你可不可以和我交换?」 他的眼神太认真,右繁霜甚至怀疑自己没把衣服穿好,她只能找了个折中的办法:「我给你洗吧,等你洗完我再洗。」 苏忧言乖乖道:「那你洗的时候我在旁边看。」 右繁霜:「……?」 没完了是吧。 右繁霜敷衍着说是,打算先把他骗进去,但没想到苏忧言直接竖着给她抱进浴室里,有力又稳当,一点都不像是喝醉酒虚弱的人,她给他擦身的时候还直勾勾盯着她看。 等右繁霜折腾完出浴室的时候,已经快有一个小时,苏忧言酒都醒得差不多了。 但他喝醉和清醒的时候干的是同一件事,根本没差,甚至醒了更有精力,倒霉的只有右繁霜。 右繁霜被苏忧言抱着出来,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睡觉。 苏忧言非要抱她,右繁霜撇他的手,要自己睡。 苏忧言拿被子裹住她:「别着凉。」 右繁霜哼哼了一声。 苏忧言把她的头发捋了一下,把微湿的发尾吹干,才上床睡觉。 他一躺上去,一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圆球慢慢滚过来,在他身边展开,还把手搭在他胸口上。 苏忧言声音温柔:「我关灯了。」 她小声嗯一下,靠在他怀里,苏忧言伸手关掉床边的灯光开关。 苏忧言的手收回来,搂住了她,闭上眼睛闻着她清幽的发香,听着她平稳的呼吸睡着。 右繁霜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苏忧言身上,被子还在她身上盖得好好的,苏忧言被她压着,却睡得安稳,呼吸平缓,像是完全没有因为她而受影响。 右繁霜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他身上来的,但怕压到他的心脏,立马就下来了。 她下来的时候,苏忧言胸口一轻,反而醒了,半睁着眼睛迷蒙看她一眼,肌肉记忆已经顺手把她搂过来。 他的声音微哑,大清早是极低极低的重低音:「昨晚睡得好吗?」 右繁霜小声嗯一下,苏忧言抱着她,声音虽然低哑却慵懒:「早餐吃什么?」 右繁霜把腿搭在他身上,又闭上眼睛,咕哝着:「喝粥好不好?」 一闭上眼睛右繁霜又困了,苏忧言好像还讲了几句什么,但她已经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苏忧言已经不在床上。 她莫名觉得没安全感,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房间,起身下床,循着轻微响动的声音方向走过去,是苏忧言在摆碗勺,粥在砂锅里热气腾腾。 苏忧言看她醒了,温声叮嘱:「去刷牙洗脸过来喝粥。」 右繁霜乖乖听话,认真洗漱完之后走出来,苏忧言在饭桌边看手机,还没开始吃。 右繁霜走过去,有点没睡醒地坐在他旁边。 苏忧言穿着宽松的白色棉质长袖,柔软又居家,冷漠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给她舀粥放在她面前。 右繁霜随口道:「是点的外卖吗?」 苏忧言声音平和:「是我煮的。」 右繁霜有点意外,尝了一口,米都炖得化开,绵密莹润还有股奶滑感,米香浓郁,盐渍的味道恰到好处,出奇的好喝。 白粥要煮得好实际上并不容易。 她小声感叹道:「好好喝。」 苏忧言剥着虾,长长的睫毛像鸦羽一样垂下:「嫁给我是不是很值?」 右繁霜端起碗又喝了一口,舔了舔唇,乖乖道:「好值。」 苏忧言垂眸,微微勾起唇笑了,把虾夹进她碗里。 右繁霜喝了两碗,实在喝不下了才放下碗,一脸餍足:「老公,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苏忧言轻声道:「叫我什么?」 右繁霜仰起脸对他笑得眉眼弯弯,却不叫他。 苏忧言看了她一眼,却扬唇轻笑,看似漫不经心道:「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怎么活。」 右繁霜抱着他的胳膊:「我也会煮粥,我煮皮蛋瘦肉粥可拿手了,有时间我煮给你吃。」 苏忧言看了一眼秘书给自己发的信息,手摸摸她的头,应道:「知道了。」 右繁霜在他手心蹭蹭:「我去上班啦。」 苏忧言轻轻「嗯。」一声,帮她拿包,送她出了门,没多久就正好到了跨国视频会议的时间。 两个人都忙碌起来,一脚踏进清晨里。 右繁霜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坐在对面的肖骐鼻青脸肿的,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 肖骐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有当事人的妻子跑来律所闹事,怀疑有律师勾引她老公,但她的律师是陆老师,陆老师住院没办法二审,这个案子就到了衫烨手里,由她作分析交由其他律师上庭,那个当事人的妻子就怀疑是衫烨勾引她老公。」 右繁霜错愕:「那衫烨呢?」 肖骐看向茶水间:「推搡的时候腿受了一点伤,当时疼得厉害,昨晚把淤青揉开就好很多了。」 话音刚落,周衫烨就从茶水间里出来,素面朝天,她没有怎么打扮,回归到一开始的状态,但神态和举止都自然舒展了许多。 「我在茶水间都听见你们说我了。」 她轻轻笑着看右繁霜:「很小的伤,当时以为骨折了,但检查之后发现只是撞得厉害,现在除了特别大的动作以外都没什么感觉。」 右繁霜放心道:「那就好。」 张礼宣拿着一叠jh的资料凑热闹,把资料卷成一卷比划道:「右姐,你昨天傍晚不在,真的吓死人,那个女的拿根那么粗的棍子,结果肖哥去挡,都打肖哥脸上了。」z.br> 张礼宣心疼地捧着肖骐的脸转过来给右繁霜看:「这张帅脸都这样了,你说可不可怕?」 右繁霜才发现肖骐的另一边脸也青了:「这也太…」 肖骐拍开张礼宣的手,不好意思道:「就你话多。」 张礼宣却继续绘声绘色八卦道:「后面昌恒律所的田律师过来了,才一起把这女的给制服的,昨天晚上田律师直接报警处理,他跟警方陈述用词太精准了,那女的没有十五天出不来,而且肖哥这伤我估计告她咱能把她搞够呛,右姐你是没看见肖哥昨晚上多英勇,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右繁霜陡然听见自己哥哥的名字还有些意外:「田律师也来了?」 张礼宣不疑有他:「是啊,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来我们律所,结果刚好就撞上了。」 右繁霜追问:「他受伤了吗?」 张礼宣回想:「应该没有吧,田律师很快就把那女的摁住了,不愧是我们政法系的大师兄,人帅彪悍手法利落。」 右繁霜松了口气。 周衫烨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却没有再多的话。 一整天里周衫烨和肖骐两个人带伤上班,右繁霜也不好意思偷懒,努力把活干完,让两个伤员少干点,临到下班给句芒发消息,让她陪自己去录歌。 句芒出现在八楼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她。 太过漂亮让人注目,直到看见她走到右繁霜位置上停住,看见两个人有点相似的五官才恍然大悟,纷纷收回视线没有再乱看。 右繁霜收拾东西和句芒出去,肖骐也温声道:「要不要去吃饭?」 周衫烨不好意思道:「没什么胃口。」 肖骐刚要灰心,就听见她说:「但可以陪你吃。」 肖骐瞬间满血复活。 右繁霜带着句芒一起去花悦的录音棚,右繁霜以前学声乐那会儿经常有这样的环境,再回到这样的环境只觉得放松,调音师 和在场的工作人员听现场都赞不绝口,花悦大部分签的都是爱豆,很少有这样实力的歌手。 右繁霜原先学的是抒情女高美声,放在流行音乐的分类里是降维打击,连调音师全程没有打断过她,录制顺利又融洽,一个小时之后右繁霜和句芒就已经下楼找地方吃饭了。 句芒给她递纸巾:「我看今天录音的时候你很高兴,是打算以后走以前想走的音乐还是继续做律师?」 右繁霜想了想:「有机会继续以前的梦想当然是试着再走,但是律师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放弃,当初选择做律师是姑姑希望我可以保护自己,现在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坚持下去的意义。」 侍者把菜端上来,句芒拿起刀叉:「学法律最大的意义就是约束自己吧。」 右繁霜夹菜:「怎么说?」 句芒看着旋转餐厅外稳定转动的风景:「因为人不仅仅会在罪恶的时候犯错,也会在善良的时候犯罪,因为学了法律,会知道,社会秩序对人类社会的规定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成为罪恶的因子。」 右繁霜也认真听她说:「你的意思是?」 句芒像是有感慨:「新加坡不允许随意嚼口香糖,阿拉斯加的酒吧内不允许饮酒,希腊不允许游客穿高跟鞋观赏景点,甚至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完全没伤害别人的事情,也是不符合社会公约的。」 右繁霜点点头:「确实是。」 句芒语气悠悠:「但我们都知道,所有法律都来自社会经验,口香糖加塞在地铁列车里造成车辆机动事故,阿拉斯加频繁有醉酒后杀人的恶性事件,高跟鞋破坏古迹,有些我们以为不会伤害别人的举动,也许是蝴蝶扇动翅膀的风,引起其他空气系统的连锁反应,最终成为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右繁霜把饭咽下去:「所以在你眼里,铸成一道拦在蝴蝶扇出的风前的墙,阻止你自己犯错,是你学法律的意义。」 句芒的声音有些低迷:「是啊,毕竟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控制不住的,但当它发生的时候,不要急着去否定自己,平和地接受,理智地割舍,这才是人类社会文明规则的意义,而这个规则,我们称之为法律。」 她轻喃:「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没有一点罪恶的想法?人无完人,可我能控制,就是正常人。」 右繁霜总觉得她若有所指,但又摸不着脑袋。 句芒扒拉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扒。 所以就算是有些时候有可怕或是违背社会道德的想法发生时,也没有关系,人之常情。 这些道理,在法律圈子里看多了奇葩之后,自然就明白,再荒谬的事情都会发生,它不是坏事,而是努力维护社会稳定的证明。 能做到及时制止,反而让她觉得感动,更接近法律的真谛。 两个人正吃着饭,有个二十六七左右的男人过来和右繁霜搭讪:「你好,我刚刚观察——」 右繁霜直接把手竖起来给他看,婚戒闪闪发亮,那个男的立刻话锋一转:「观察你姐妹很久了,请问可以给我和你闺蜜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右繁霜忍笑:「我闺蜜很难追的,你还是考虑一下再来。」 那个年轻男人相貌平平,但是却故意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晃来晃去,露出车标来。 他对句芒的语气礼貌,但说话的内容却不怎么礼貌:「我目前在金融中心这边一家科技公司做高管,年收入过百万,房子就在这家餐厅看过去斜对角的小区,如果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上去坐坐?比学校里宽敞舒服多了。」 右繁霜努力忍住笑。 句芒也觉得好笑,却没表露出来,而是 懒洋洋道:「我昨天还拒绝了一个富二代,对方一米八六,长得帅,追他的女孩子从国大政法系排到华大法学院,他爸年收入过千亿,他的年薪也是你的十倍,我都拒绝了,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那个男人觉得句芒在吹牛,是哄抬吹嘘她自己的价格:「小姐,整个华国有多少个人年收入资产就能过千亿的?用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你要吹牛也得吹实际一些吧?」 右繁霜想笑,但低头扒饭不说话,就怕自己笑出来。 虽然一年年收入千亿的不多,但现在追芒果的千亿资产的人还少吗? 句芒无语,被气笑了,饶有兴趣道:「你哪家科技公司?」 那个男人提起这个好像脸上有光一样,下巴扬起来:「立兴科技。」 句芒笑眯眯道:「立兴去年年利润萎缩百分之二十,市场占有率萎缩百分之五,在这样的公司,压力一定很大吧?」 那个男人错愕:「你怎么知道这些?」 侍者拿着卡和账单过来递给右繁霜:「右小姐,您签个字。」 右繁霜接过卡,随口道:「签在这里是吗?」 那个男人本来没多想,但余光里看见了右繁霜有将军头像的卡,愣了一瞬。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是……不限额的全球通黑卡吗? 这两个普通女孩怎么会有? 这种运通黑金卡不像普通黑卡一样可以申请,只能由银行邀请才能加入,不是谁都可以拥有。 他也只是在网上看见过但现实里从没见过。 还是说,只是这张卡长得像那个银行的黑卡? 右繁霜签完名,侍者接过账单,微笑道:「右小姐,您慢用。」 句芒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似乎在不敢置信的男人,含笑嫣然,语气懒散:「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爸爸说立兴科技不可能压过我们了,立兴有你这样的员工,我想,要超过我们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那个男人闻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右姓……? 整个市场上,还有谁姓右? 不就只有那个壕到变态的念欢科技?! 如果说这两个女孩是念欢科技董事长的千金… 那个男人的脸从白色变成青色,又从青色憋到涨红,匆匆丢下一句打扰就飞也似地跑了。 只留下句芒和右繁哈哈大笑。 第286章 不是亲哥哥 右繁霜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接起:「你到了啊,我们在餐厅二层。」 右繁霜看向窗外,旋转餐厅的地轴依旧在缓慢旋转,每个时刻落地窗外对着的都是不同的风景:「现在我们旋转到正对着震旦这边的窗口了,嗯,就在窗边,好,我们等你。」 句芒不解:「谁要来?」 右繁霜随口道:「哥哥,他律所离这里近,刚刚他刚好问起,我说在这里吃饭,他说想和我们一起。」 句芒拿着叉子的手微微停滞,抬头看向门口,田云绛已经朝这个方向走来。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我去上个洗手间。」 右繁霜不解:「你刚刚不是上过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田云绛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依旧是一派儒雅清润,像是敛尽了波纹的湖,宽松的浅米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黑色西裤裹着修长的双腿,手里还挽着质感上乘的风衣,旁边桌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右繁霜拉开旁边的座位:「坐这里吧。」 句芒只觉得不自在,侍者来送餐点的时候,她刻意借着侍者的遮挡移开了点位置。 右繁霜浑然未觉他们的尴尬,她坐在一边拿手机看实习生群,大家在玩一个游戏,还聊得热火朝天。 她笑着看张礼宣和周衫烨嘲笑肖骐的属相加姓氏。 律政精英(4) 张礼宣:「肖狗,有没搞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狗,肖哥你别笑死我。」 周衫烨:「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比我们大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时候上学的啊。」 肖骐憋屈道:「复读了两年总共考了三次才考上国大的,我第一年出车祸第二年肺炎。」 张礼宣:「……我靠我真该死。」 周衫烨:「摸摸头。」 右繁霜感叹:「原来经历了这么多磨难,难怪肖哥现在这么英勇。」 而一旁的句芒埋头苦吃,田云绛也不说话。 右繁霜抬起头来才发现,正好和他们一起玩游戏活跃一下气氛:「我刚刚在网上看的,说姓氏加上属相会得到一个新的好听名字。」 句芒和田云绛齐齐抬头看她。 右繁霜笑着,露出俏皮的小虎牙:「这么说的话,我是右猪欸。」 田云绛温和地笑:「听起来像幼猪。」 十足可爱的一只小猪。 句芒想想,忍不住觉得滑稽:「我是句猪,好像有点好笑。」 右繁霜哈哈笑了起来,而她和句芒同时看向了田云绛,田云绛也笑,想参与她们这个无聊但可爱的游戏,温声道:「那我是田狗。」 句芒和右繁霜齐齐凝滞一秒。 右繁霜尬笑一声,努力不让同情外露地安抚道:「没关系,舔狗也很可爱啦。」 句芒没有功德地笑起来。 田云绛无奈又宠溺地跟着笑了。 句芒安慰道:「你女朋…前女友和你分手也许是还不想谈恋爱,你别伤心,我们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这绝对是巧合。」 右繁霜听见才知道田云绛刚失恋,她立刻抿起嘴不笑了。 糟糕,魔法失灵了。 田云绛倒是颇好脾气地开玩笑:「人们说不想谈恋爱的时候,和你两个字通常不发音。」 右繁霜没绷住又笑了。 句芒:「……」 好像被内涵到了。 右繁霜好奇道:「昨天晚上你怎么突然去我们律所,是有什么事情吗?」 田云绛的声音雅正清儒,不会让人怀疑他在骗人:「是有个案子要和你们交接,所 以过去了。结果刚好遇上了那位来闹事的女士。」中文网 右繁霜感概:「没证据,只凭自己猜测就来闹事确实有点过了,但律师要见太多这样的人。」 田云绛开解道:「没有办法的,现在人心太浮躁。」 句芒忽然道:「现在的狗也太爱叫。」 田云绛立刻看向她,迟疑了一下:「嗯?」 右繁霜想笑又不敢笑。 而田云绛见句芒不回应,无奈地笑笑,和煦雅正得像是秋叶冬竹,气质忧郁但不失坚韧:「这么开心,要不叫瓶酒吧,我存了一瓶路易十三在这里,还一直没开过。」 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依旧温和。 旁边桌的女孩子看了他好几次,过一会儿忍不住看一眼,过一会儿看一眼,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又看了两眼。 右繁霜欣然同意喝酒,句芒也没说什么。 右繁霜本来只打算浅尝一下,结果田云绛一杯接一杯地喝,句芒也像是跟他比赛似的,一直没有停过。 田云绛开着玩笑,但一点都不虚,喝得耳根都微微泛红。 句芒听着他的玩笑一直应,一开始还附和两句,有点上头之后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说什么都反驳他,就像是有仇一样。 田云绛看她头发有点乱了,伸手想帮她理一下,句芒像是应激似的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 右繁霜看了一眼时间,赶紧劝道:「十点多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家吧,别喝了。」 她叫来侍者,直接把那瓶酒拿给侍者让他存回去。 再喝她怕是拉不了这两个人回家了。 句芒还好,虽然有点上头但脸色如常。 田云绛好像就不行了,一直扶着额,右繁霜赶紧把他搀扶起来:「姐姐,搭把手。」 句芒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是听见右繁霜叫她姐,还是上手帮忙。 两个人把田云绛搀扶起来,他一张俊面微微泛红,轻柔道:「没关系,我自己能走,可以放开我。」 他哪怕喝醉了,也是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怕打到她们。 右繁霜只能看着他:「那你自己小心点别摔了。」 句芒却反常地在一边拱火:「不用劝,他都属狗的,这么老了,难道还不会走路吗?」 右繁霜也挽着句芒的手臂,小心她摔倒:「你也看着点。」 好不容易拉扯着哥姐下楼,田云绛忽然走到马路另一边,对着一个卖气球的老奶奶大幅度地弯下腰,红着脸温声道:「奶奶,十点多了,商场都快关门了,您怎么还在这里吹冷风?」 他虽然穿得矜贵却一身酒气,老奶奶下意识护了一下自己绑在三轮车上的气球,因为没有牙齿而瘪得像话梅的嘴吐出本地的方言:「卖不完,没钱吃饭啊。」 田云绛摇摇晃晃的,从自己风衣里掏出钱包:「气球我全要了,您回去休息吧。」 他拿出三张红色钞票递给老奶奶,老奶奶意识到他是来买气球的,赶紧擦擦手接过来,把那一束气球给他:「谢谢你啊年轻人。」 田云绛眼睛半睁不闭,温柔地笑笑:「不客气。」 灯光照在他的面庞上干净又洁白,像是一轮月在他身上撒下清辉般温柔。 句芒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气球,蛮横道:「我还没玩过气球呢,给我。」 田云绛也不抢回来,只是站在路灯下,专注地看着她把气球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眼神温柔含笑。 但是他已经开始站不住了,有些摇摇晃晃。 差点一头栽在人家老奶奶的三轮车上。 冤种老幺右繁霜赶紧扶住他:「还能撑 住吗,要到广场对面才打得到车。」 老奶奶忽然自告奋勇道:「姑娘,我给你把他俩送到广场对面去吧。」 右繁霜犹豫了一下。 句芒摆摆手:「送他,我不需要,不像他那么弱鸡,才喝了一半就倒了。」 右繁霜焦头烂额,把田云绛扶到老奶奶的车上:「那就麻烦您了,您骑得动吗?」 老奶奶天天拉货,不在话下:「可以,我把他送到那个石墩子旁边,你们记得过来领他嗷。」 右繁霜连忙道好。 她扶着句芒过去,到对面的时候,看见田云绛乖乖坐在三轮车后面,掉漆的三轮车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一件衬衫的钱也许都能买几十辆三轮车,可他却乖乖坐在后面,不吵也不闹,画面莫名的诙谐。 句芒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起来,右繁霜去把他扶下来,田云绛差点摔跤,却还和她说对不起。 右繁霜赶紧说没关系,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两个人扶上去。 中途田云绛的鞋还被句芒踩掉了,句芒看了他的脚好一会儿,右繁霜一脸不解道:「在看什么呢?」 句芒却盯着田云绛的脚,深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城里男人脚真白啊。」 右繁霜:「?」 右繁霜看她那个架势,像是马上就要伸手去摸了,赶紧把她弄进车里:「这里停车罚两百,快上车,咱们别给人师傅添乱。」 句芒一听到钱就一个激灵坐上去,奈何手上绑着一大堆气球,只能把气球留在窗外,自己坐进去。 开车的时候气球一直在飞,勒着她的手腕,右繁霜给她解开,替她拿着:「好了好了,我帮你拿着,你手都勒红了。」 句芒听她的话,右繁霜一说她就放手了。 句芒在车上被冷风吹着的时候反而清醒了一点,她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霓虹遍布,高楼大厦,这里有不灭的灯,不熄的梦。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有几分真实感,她忽然扒着车窗,冲着窗外借酒气大声喊道:「我兜里有钱了,我留下来了,我有户口了。」 她喊出来的瞬间眼泪滑下来。 忽然就很想大哭一场。 右繁霜赶紧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我们现在都好了,以后会过得更好,有家人有钱,不用去住漏水的地下室,也不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了,别哭。」 冷风吹拂着句芒的脸,眼泪滑过冷白的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过得有多煎熬。 而今晚唯一一个冤种右繁霜,好不容易伛偻提携给两个人送到爷爷奶奶家门口。 她还在开门,两个人就莫名地活跃起来了,句芒是因为酒醒了,田云绛是因为撒酒疯。 田云绛忽然一把搂住句芒和右繁霜的脖子,郑重其事地宣布:「我衣服下面二十四小时都拥有腹肌的男人,你们要不要看一下?」 右繁霜被钳制住,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留着自己看。」 结果他以为右繁霜不相信,伸手就要去拉衣服,句芒和右繁霜一把给他扯下来。 句芒呵斥道:「老实点,别动!」 右繁霜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平时多谦和儒雅的人喝醉之后都这样? 阿言喝多了也非要给她看腹肌。 男人是不是对这东西有什么执念?练过就一定要秀一下? 田云绛秀腹肌未果之后,又拉着句芒:「句芒,哥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上次给你打那五万够不够,哥哥再给你打。」 句芒还没说,他就拿起手机就给她转了二十万。 句芒的手机直接 响了起来:「支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清脆的女声响彻安静的楼道,路过的两个人齐齐看向他们。 句芒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看转账信息,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对田云绛的态度都好了起来,没有再骂他。 右繁霜焦头烂额:「快进去吧。」 田云绛却没动,过了几秒,右繁霜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转账消息的声音再度响彻楼道,刚刚看了他们的人又回过头来看他们。 田云绛浑然未觉,还在门口傻傻地笑着说废话:「我以前小的时候就想要一个妹妹,后面妈妈生了妹妹我特别高兴,没想到妹妹ctrl了。」 右繁霜盯着他人奇异的目光,硬着头皮把田云绛和句芒塞进屋里,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田云绛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句芒还没完全清醒,反应迟钝,也不去扶。 右繁霜赶紧去给他扶起来,扶完才发现地上有条手链,上面挂了一个小福袋,只有大拇指指节一样大,她赶紧捡起来:「是你的吗?」 田云绛红着脸点点头,笑着看她:「是呀。」 右繁霜看那福袋那么小一个,好像什么也装不了,好奇道:「福袋里面是什么?平安符吗?」 田云绛摇摇头,依旧冒着傻气,温和地笑:「是我的胎毛,一出生妈妈就剪下来了,放在这个小福袋里,说可以保佑我,和你们做dna的检测标本我用的也是胎毛。」 右繁霜恍然大悟,却更好奇道:「这么久之前的毛发还能用来做检测的吗,我还以为是会失活的。」 田云绛一头倒在沙发里:「可以呀。」 右繁霜本来还想问他怎么不现拔头发去做,但仔细想来也是,现拔头发多少会痛,用触手可及的当然更方便。 居然有人把刚出生的胎毛留下来,真特别。 句芒把躺在沙发上的田云绛拽起来:「别装死,起来。」 田云绛还是昏昏沉沉,站不稳当。 右繁霜犹豫道:「要不我把他给扶回房间再走吧。」 句芒摆摆手:「不用,等我酒醒一点,我给他扶进去就行。」 右繁霜看句芒确实已经清醒不少了,把气球绑在沙发脚上,迟疑道:「那我走啦。」 句芒伸手摇了摇,果断道:「拜拜。」 结果右繁霜一走,句芒把田云绛扶回房间里,越看他越生气,酒气上涌,忽然一脚踹在他身上:「妈的,遗传性性吸引是吧,长得像性格像容易吸引对方是吧,老子,和你,哪里,长得像!」 句芒又踹了他好几脚,愤懑道:「全家都是荔枝眼,就你一个龙眼,他妈的谁和你长得像,烦死了!自信男人。」 田云绛也不反抗:「哪里不像了…」 第287章 狗仔 句芒喷他:「像个屁,自作多情。」 她把门打开出去了,田云绛晕晕乎乎,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句芒把他那条手链从客厅捡进来,吐槽道:「大男人还戴手链,娘们唧唧的。」 她打开那个福袋看了一眼,把那缕头发拿出来:「嗯?」 卷的。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田云绛,伸手随便撸了一把他粗硬的黑发,意外道:「原来你小时候是卷毛啊,怎么现在不卷了。」 她和霜霜小时候也是卷毛,霜霜卷得轻,留了长发之后就慢慢直了,她卷得重一点,做了头发才直的。 她还以为田云绛天生就是直发呢。 原来以前也是卷发。 田云绛看着她,虽然醉着,可眼神反而愈发温柔,温柔得没有禁忌,没有克制,像是沐浴着光晕,声音轻柔:「一直都是直发,胎毛卷可能是出生的时候被羊水泡卷了。」 句芒抬头无意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那个连头猪都能被溺死的眼神,她一阵鸡皮疙瘩立起来,把头发塞回福袋里,扔在他脸上。 那种背德而羞耻的感觉随着他的眼神贯穿她的脊背。 福袋打在田云绛鼻梁上,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他却一把抓住了句芒的手腕,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微哑:「别走。」 句芒被他拽住,本打算走却听见他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我听说你喜欢跳舞,但因为条件限制再也没跳,我给你长约租了一间舞蹈室,就在你公司附近,你随时可以过去。」 句芒听见了却毫无触动,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语气如死寂的森林一般平静,要与生机和阳光一刀两断:「我以前确实喜欢跳舞,但后来发现,原来比起跳舞我更想吃饱饭,就再也没跳过,与其拿钱去买舞鞋,不如多买几块煎饼,你没必要送我这些。」 田云绛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抽离:「现在你可以跳舞,也可以吃饱饭,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可以不用再过以前的日子。」 句芒却只是轻嘲地笑笑,玉白的面庞清丽却没有天真:「生锈的铁皮盒子再怎么擦都是脏的,我想只靠梦想活下去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以什么身份给我这些?哥哥吗?哪怕是哥哥,是不是都太过了?」 田云绛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他的眼睛清冷光亮,不像醉酒,像是深秋清晨的露珠,剔透却有未褪的冷意,永远透彻而包容:「无关这一切,我只是不想见明珠蒙尘,你不知道,第一次听你说学政法是因为你没有钱的时候,那一夜我都没有睡着。」 他轻轻呢喃:「你不是生锈的盒子。」 句芒垂眸看向他,她清楚地知道田云绛心善,哪怕是毫无关系的人,他都会施以援手,但他们的关系如此不同,进一步都是芒刺与孽海,熊熊大火在岩浆中滚起,就等着她行差踏错掉下去。 她倔犟又挣扎的目光像一片坚毅的蓝海,不许自己怯弱,要强地扬起下巴:「你有多了解我?以为知道了一点就对我了如指掌吗?」 田云绛轻声道:「我只想让你没有顾虑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不管是醉酒还是清醒,他始终宽厚,能温柔地包容她的所有尖锐。 句芒却毫无动容,只是决绝:「除了安稳平静地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我已经没有想做的事了,现在的我比当年那个满心妄想的我要成熟得多,不会再异想天开,你不用白费力气。」 决绝的话语入耳,灯光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打出一道线光,像是打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灯光晃啊晃地落入他温柔的眼, 「你说的成熟是不得已的世俗和圆滑,渐渐变得和别人一样,可实际上却是为难自己,让 独特个性消亡、压迫自己精神的过程,你在逼迫你自己适应,骗你自己服从,可真正的成熟是真实自我的开花结果,精神与现实的协同一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要强,希望你成为你自己。」 句芒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不需要,我现在喜欢钱,喜欢能赚钱的职业,不喜欢跳舞。」 她拔腿就走,田云绛想抓住她却没有抓住。 关门的声音震天。 他的眼睑轻轻合上,又展开。 有些时候,会觉得每一次对她的关心都因为他的私欲而变得肮脏。 他的眼里有一点光亮,慢慢地滑落下去,房间里响起他无力的轻喃, 「要多少钱,哥哥给你。」 — 右繁霜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发现自己手机快没电了,苏忧言给她发了十多条信息,还有未接来电。 她赶紧拨回去。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右繁霜乖乖认错:「刚刚送我哥哥和姐姐回家,他们喝多了,我忙着照顾,一时没听见。」 苏忧言嗯一声,追问道:「现在在哪?」 右繁霜看了一眼周围:「到学校门口了。」 苏忧言温声道:「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右繁霜乖乖地应了,没几分钟苏忧言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右繁霜赶紧上车,苏忧言看了她一眼,又看手机不理她。 右繁霜不解道:「看什么呢?」 苏忧言淡淡抬头,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一下前面,右繁霜看过去,结果一个人影从那个角落跑出来,手里还端着相机,被指了之后疯狂逃窜。 右繁霜惊愕道:「是有人跟我吗?」 苏忧言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她看自己刚刚在这里停下的时候拍的照片。 右繁霜放大照片,那个狗仔的脸清晰可见。 右繁霜皱起眉头,苏忧言反而眼尾向下,轻轻笑了:「怕别人曝光我们吗?」 右繁霜左看右看,苏忧言不知道她看什么,就听见右繁霜开口:「会不会还有其他狗仔?」 苏忧言毫不在意,漫不经心道:「有啊,昨天你救的那只萨摩耶在秘书那儿,物业的意思是无主的狗,让我们处理。」 右繁霜听懂他的玩笑,笑了一下后,反而沉默了一会儿:「先去东街买点东西再回家吧,养多一只狗,需要多准备一些东西。」 苏忧言无所谓她养几只狗,直接开车驶离,去她说的地方。 右繁霜提着拿回家的东西,在楼下看见了秘书牵着那只小狗,小狗脖子上有个颈环,却没有名字。 右繁霜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可爱,愿意跟我回家吗?」 萨摩耶咧开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右繁霜温柔地笑笑,顺手把刚买的小型屏蔽器扣在了小狗颈环上,开机。 苏承颜的电脑屏幕瞬间一白,没了信号。 第288章 田云绛亲子鉴定 右繁霜和善地摸摸那只狗子,对秘书道:「这两次麻烦你了。」 秘书赶紧道:「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右繁霜想了想,认真道:「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全市的宠物店吗,我们有偿请宠物店那边发寻主信息。」 基本养狗的人都会加宠物店的微信,被宠物店曝光更容易找到主人。 秘书也没多想,直接应了。 右繁霜温声道:「我会告诉苏总这个月给你加奖金,麻烦你了。」 对方喜笑颜开,连忙说了几个不麻烦。 右繁霜牵着那只狗子上楼,苏忧言刚好从车库回来,看见她牵那只狗,随口问道:「确定养?」 右繁霜歪了歪头,天真的眼睛有些狡黠:「确定呀。」 — 句芒早上起床,半睡不醒地走到卫生间前开门,发现打不开,她没多想,还以为是门锁老旧卡住了,毕竟爷爷奶奶这个点早出去遛弯了。 她又用力扭了一下没扭开,但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来,她失力向前扑过去,直接扑进一个散着水汽和冷香的怀抱,对方高大的身影纹丝不动,稳稳站在原地接住了她。 句芒扑在他怀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田云绛黑色发尾微湿,下颌利落,浴巾裹着下身,一双眼漆黑如墨,定定看着她。 句芒立刻触电一样弹开。 他没说什么,直接走到沙发上坐着看手机。 句芒提醒道:「你在家能不能穿上衣服,不要在公共场合过分***。」 田云绛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了不知所措的她一眼,忽然勾唇笑了一声。 句芒瞬间感觉浑身不自在,慌乱道:「你笑什么?」 田云绛垂下眸,带着一抹风轻云淡的笑意,看着手机屏幕:「没什么。」 句芒:「那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田云绛挑眉,意味深长道:「以往爷爷奶奶在家我也这样,都是家里人,你紧张什么?」 句芒看着他,肤色的冷白显得人干干净净,恰到好处的肌肉和肌理线条让他看起来高大又挺拔,无来由让人有安全感。 她含糊不清道:「反正你别在家这样。」 田云绛轻笑一声:「哦,你可以少看两眼吗,哥哥害羞。」 句芒有种被人绊了一跤的感觉,只感觉脚下要被自己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假装镇定地进了浴室,对着镜子的时候恨不得抓耳挠腮,对这种背德的关系想要扇自己一个耳光清醒清醒。 田云绛在外面接了个电话,那头的左施态度恭敬:「公证的话需要您和右董证明亲子关系,但您的户口在田教授那里,我问了一下法务,需要田教授和右董以前的结婚证,您的出生证,还有您和右董的亲子鉴定证明。」 田云绛嗯一声:「我现在去做,麻烦你把爸爸的dna带过来。」 句芒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田云绛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了,他低头系好袖扣,句芒无意识看了他一眼。 田云绛头也没抬:「想帮我系?」 句芒觉得别扭又难受,立刻呵呵一声:「我没那么闲。」 她回房间去把自己的包背起,走出来的时候还故意用力撞了田云绛一下,田云绛被她撞了也不见生气,只是温声道, 「遗嘱信托公证那边需要证明和爸爸的亲子关系,我的名字没有写在爸爸的户口本上,需要去做亲子鉴定之后再公证。」 句芒停下脚步:「和我有什么关系?」 田云绛温声道:「我是想告诉你,我们顺路,我可以送你。」 句芒切一声:「我不需要,我会打车,我坐上百万的车 会过敏。」 田云绛对她的别扭只是淡淡笑了笑:「你不是喜欢钱吗?」 句芒拽了拽包带:「喜欢钱但是不喜欢你。」 田云绛温声道:「知道了。」 句芒打开门就立刻跑路,如丧家之犬乱窜。 — 大约九点的时候,网上爆了个大料『念欢千金男女关系混乱』 而且很快就热度攀升到了前十。 爆料的博主名字叫右繁霜今天糊了没,发出来的照片极其高清。 右繁霜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那个男人另一只手还搂着另一个年轻女孩,而且另外那一对男女颜值也很出众,一眼就能看到的颜值,却毫无顾忌地勾肩搭背这么在街上走着。 关注了这个博主的有心人下场早,直接开始引导言论:「早就觉得她装清纯了,果然也不清纯,她和苏忧言有绯闻之后念欢的股价就一直涨,念欢也够倒贴的,怎么都不澄清,任由联姻谣言一直传。」 「律师见惯人生百态怎么可能会清纯啊,装的啊。」 「富家千金玩得真够大的,看样子那个男的还醉醺醺的,哈哈真的眼界大开。」 连右繁霜的粉丝都懵了,而花悦那边本来打算今天把歌发出去,一时间看见网上的评论竟然都不敢发。 嘲讽谩骂不绝于耳,有相信右繁霜的人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明显是有人混淆视听,看图说话:「你也知道那个男人醉醺醺的,可能是帮忙抬喝醉的朋友回家啊,就算玩得大,谁会公然在街上和两个女生搂搂抱抱,而且右繁霜还是公众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傻?」 「别搞笑了,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但图一清二楚,无可抵赖,一时间刚刚因为歌曲而对右繁霜有好感的人,依旧有不少大跌眼镜,觉得难过。 原来什么温柔坚毅,都是伪装出来的,念欢要捧一个新人,写个好人设,博取别人的关注与好感不要太容易。 又被骗了,也太让人难过了。 还以为关注了一个有趣又漂亮的姐姐。 真正喜欢右繁霜的粉丝们心急如焚于不知道是不是事实,想知道为什么右繁霜还不出来解释。而且网上越骂越难听,简直就跟有水军上场一样。 那个叫右繁霜今天糊了没的博主直接开麦:「我以前只是觉得她人设很重,蹭hoar热度很没品,热搜太多,我亲眼看着他们对对方上下其手,能玩得这么大也是突破了我的底线,好自为之右繁霜。」 有人故意引导,立刻有人见风使舵。 嘲笑她蹭了那么久热度,jh都没有回应过她和苏忧言的事情,念欢也不敢,要是真的,估计早公开了,恐怕就是念欢想蹭,但jh不想让蹭,却不敢得罪念欢。 这种人还去蹭jh这种名门,真是不自量力。 右繁霜故意一个上午都没有回应,直到热度越滚越高,连律所的同事都看见了,提醒右繁霜。 只不过右繁霜依旧淡定地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网上还有人一眼看出那个男人是昌恒律所的田律师,另一个女生不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连政法界都嘲讽上了,说原来律师圈子这么乱,外表多光鲜亮丽正人君子,实际上都是败絮其中。 直到下午,右繁霜看了看热度,估摸够了,才冷静平淡地回应:『图上男人是我亲哥,女孩子是我亲姐姐,昨晚哥哥喝醉了,我和姐姐一起把哥哥送回家,我们同父同母,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只是普通的家庭聚餐,却被有心人无中生有中伤,已保留证据,本次名誉受侵案委托@昌恒律所—田云绛进行诉讼。提醒诸位,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 她的声明一发,马上有喜欢右繁霜的人按捺不住地骂回爆料博主,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突然来的反转让人猝不及防,毕竟谁能想到这一层,大家顶多以为是朋友喝醉了帮忙抬回去。 谁知道,居然是亲哥哥! 右繁霜公布要告那个爆料博主,结果对方当天注销了账号,但是该有的右繁霜都已经拿到手了。 注销也没用。 「惹律师后果真严重啊,更何况这种一家子律师的哈哈哈。」 「只有我注意到哥哥好可怜吗,喝醉酒被造谣还要给打官司,右姐真会省钱啊。」 「哈哈哈哈哈哈r这个哥哥真的好帅。」 「《上下其手》,你别说上下其手了,人一个子宫里出来的,就算是光屁股打架又能怎样?」 但一片乱麻里,jh忽然发了一条帖子。 「坎井之蛙套装【图】」 咋一看就是很普通的宣传,图里是一件做成乌龟背甲一样的马甲,模特上身图很个性,是秀场款,也是jh去年的产品。 但看懂了的人立刻就懂了。 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 浅不可与测深。愚不足与谋知。 坎井之蛙。不可与语东海之乐。 刚刚右繁霜发的最后一句和坎井之蛙出自同一首诗,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绝了。 苏忧言,他急了他急了。 更何况jh有什么必要把去年的产品翻出来宣传?这个产品明明是kyra系列的马甲,根本不叫坎井之蛙。 除非别有用心。 清醒的网友们笑裂了:「打不打脸,刚刚一群人说念欢和右繁霜蹭,说jh从来没回应过总裁和右姐的关系,打脸这么快就来了,jh简直是坐火箭来的,急着为老板娘澄清,我都替你们尴尬。」 「磕到了磕到了,别婉转了,你们干脆公开吧。」 」右姐上的热搜基本都很后面,上次爆料她是念欢千金的热搜虽然上去了,但是很快就掉下来了,估计是右姐自己花钱压的,更何况人碍着你什么了,我就爱看普法和有意思的事情,总比现在鸡毛蒜皮的热搜好呵呵。」 最后留下的是一堆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右繁霜的事情,总是这么搞笑,明明本人看上去就很正经。 被骂穷逼结果是顶级财阀的千金,被骂男女关系混乱结果是亲兄姊聚餐喝多,一开始没人相信她和苏忧言,结果她自己全漏完,不想是也得是了。 右姐这是什么喜剧人? 右繁霜的黑料一澄清,最后剩下的都是对黑子的无情嘲笑。 而此刻,被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长田云绛刚刚到鉴定机构,他本想用胎毛做鉴定,结果发现自己没戴福袋手链,估计是昨晚摘下来就忘了戴。 他没多想,干脆地拔了自己的头发去做鉴定。 反正结果都一样。 田云绛在机构里等着,他做的是加急,报告没多久就出来了,他也没翻看,直接拿着就走了。 下楼的时候电梯里没信号,他才随手翻了翻那份报告。 而翻开最后一页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他却僵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第289章 快乐留给自己 田云绛沉默许久,跟着电梯升升降降,过了起码十分钟才缓过劲儿来。 立刻驱车回家,把那个福袋找出来。 他几乎是一秒都没耽搁,直接回到鉴定机构,拿着福袋给左施打电话,依旧温和有礼:「左秘书,能麻烦你再带一份爸爸的dna样本过来吗,刚刚那份我弄丢了,需要重新取样。」 那头的左施连忙应好,不多时就把新样本送了过来。 这一次鉴定,田云绛用的是福袋里的头发。 等了几个小时,鉴定结果出来,他翻开最后一页。 确认亲缘关系。 田云绛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恍然间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他自己的头发无亲属关系,福袋里的胎毛却是亲生。 他不是爸爸的儿子。 那这胎毛是谁的? 田云绛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许久,久久不能平静,给句芒打电话,句芒接起来的时候还怪不乐意的:「干嘛?」 田云绛语气沉重:「你可以过来鉴定中心这边和我做个鉴定吗?」 句芒淡淡道:「何必自欺欺人?」 田云绛的心脏沉重得像是要坠到地上,他的声音反而轻得像羽毛:「我不是开玩笑。」 句芒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没几分钟,田云绛就在长廊里看见了她。 句芒提着包,气喘吁吁却强装镇定,显然是跑过来的。 田云绛在心情最沉重的那一刻看见她,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变成残影,只剩下她极力撇开关系却匆匆忙忙跑来的身影。 句芒走过来,觉得他今天脸色很奇怪:「你怎么了?」 田云绛只是沉声道:「我们去把鉴定做了吧。」 句芒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他身上那股沉重的气氛,她能明显感觉到。 句芒也沉默了,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和他去取样做鉴定。 在外面等的时候,句芒实在是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又要来做这个鉴定,低声道:「之前不是做过了吗,你和霜霜是亲兄妹,我和霜霜是亲姐妹,你再和我做一次有什么意义?」 田云绛看向她,目光温柔却有清浅的哀伤:「只当是我自欺欺人。」 句芒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 她不愿意多和他提及这件事。 互相有好感本来就是违背伦理,本就该远离而不是一再纠缠不清,不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根本没想过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也好,亦或是从来没见过面根本建立不起亲人之间的连接也好。 只要有这种关系在,田云绛和她都该清楚,这是肮脏且令世人不容的,她挣扎又不甘,明明都走到了今天,她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失去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家。 比起爱人,她更想要的是家人。 而且她也不想要这样关系的爱人。 令她挣扎的同时觉得自己恶心。 田云绛也清楚,所以一直压抑,只敢在喝醉酒撒酒疯的时候和她说。 可笑又令人觉得难过。 如果只有见面,没有相认,也许现在她和田云绛不是这样。 做了这次鉴定也好,起码可以让他死心,回归到正常的关系。 句芒陪着他等到了鉴定结果,田云绛心情沉重地接过鉴定结果,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无亲缘关系。 果然。 不知是该庆幸惊喜还是困顿失落,田云绛的呼吸都变得缓慢,每一次呼气吸气似乎都要花费很大力气。 句芒见他拿到了报告,背起自己的包: 「既然结果看到了,我走了。」 她起身要走,田云绛却抓住她的手腕,喉咙干涩到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别走。」 句芒第一次见他那双素来温柔的龙目透出无助与脆弱。 句芒的脚步一停,给自己做了片刻的心里建设,才慢慢开口:「田云绛,你心里都清楚,到此为止吧。」 田云绛却把那份报告递给她,声音低哑:「看一眼。」 句芒接过来,她本不想去看一样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但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还是僵在了原地。 无亲缘关系。 她一时之间根本想不明白。 只剩下浑身僵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抬起头看他,结结巴巴道:「你…怎么弄出这份报告的…」 而田云绛眸子漆黑地看着她,忽然嘴角苦涩地上勾,苦笑了一声:「因为本来我们之间就没有血缘关系。」 这段时间真的要把他逼疯了。 他都不知道该说幸好还是荒诞,上天来来回回玩弄他好几回。 在他受不了本能的强大吸引,自甘堕落承认自己的感情之后,又告诉他,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见钟情,堂堂正正,毫无暗昧。 可这无比荒诞的经历却让他煎熬了两个月。 直到看到这份报告,他虽然难以置信,却从被压迫的罅隙中得到一丝续命的新鲜空气。 句芒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消息冲击力过大,她拿着那份报告,只感觉自己连站都站不稳:「那你和霜霜又是亲兄妹…」 可她和霜霜也是亲姐妹… 无论从什么方面想都想不明白。 田云绛看着她,长眸澄清明澈,声音压抑却温柔:「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哥哥了,让你失望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的都是家人。」 句芒却晕晕乎乎,坦然直言:「你这个报告是不是不准?我逻辑怎么捋都捋不过来。」 田云绛却将那个福袋递给她:「和霜霜做亲子鉴定的是这个福袋里的头发,如果你想不通,你也用里面的头发和你的做一次,一切都清楚了。」 句芒抽出手,虽然满心的疑惑,却攥着那个福袋跑到前面去再做一次鉴定。 等待的过程异常的漫长,句芒和他坐在长椅上,像是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被工作人员叫过去拿报告的时候,句芒才堪堪回神,轻一脚重一脚地跟上去,拿回了那份报告,她看完之后,轻轻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跟爸妈说?」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尽量早说吧,早点把你们的亲哥哥找回来。」 句芒有无由来的心痛:「田云绛,你不会为自己考虑吗?」 田云绛低声道:「为自己考虑,是把这个身份占为己有还是不让父母的亲生儿子回到身边?」 句芒纤薄的指尖抵着那份鉴定报告,看着他却觉得心酸:「不,我是想,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一心还是只为别人考虑?」 田云绛却轻声道:「因为得到爸妈和爷爷奶奶二十多年的爱护,我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不让你们找到亲人一家团聚,更不能心安理得地一直霸占着这个位置,看长辈们对我毫无保留地付出,我做不到。」 句芒紧握着那份报告,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心底五味杂陈。 她和田云绛乍见都像是温柔的人,可是她尖锐又敏感,没有一处自信,他却不是,他是真正的包容和温暖,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的不足。 表面上他们如出一辙,实际上大相径庭。 换成她,这个时候一定做不到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他一点私心都没有,立刻决定要公布一切。 田云绛轻轻从她手里抽出那份报告,果然,确认亲缘关系。 那份胎毛的主人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长子。 田云绛将鉴定报告给她:「我通知一下爸妈,你先回去吧。」 句芒反而坐在了他旁边:「我陪着你。」 田云绛想让她轻松,只是安慰她:「我没关系,你快考试了,先回去复习。」 句芒却不动:「你打你的电话,我就坐在这里。」 田云绛想劝她,她却兀自拿出手机开始刷题,一副绝不动弹的架势。 田云绛给田媛打了电话:「妈。」 田媛刚刚上完三节大课,讲话嗓子还有点哑:「怎么了?」 田云绛言简意赅道:「我今天和爸爸、句芒都做了dna,都没有亲缘关系,只有福袋里的胎毛能做出确定亲缘关系的鉴定结果。」 田媛抱着书,在川流的学生里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是不是鉴定有问题?」 田云绛沉默片刻:「妈,您要不过来一趟吧,过来一趟,也许能了解得更直观一些。」 — 律所给实习生们全部提前放假,让回去准备法考主观题的考试。 右繁霜上午就看见通知了,还是下午在公司待了几个小时才走。 她拿出手机,发现花悦已经把新歌发出去了,下载量已经有二十几万,右繁霜有点震惊。 同一时间里,张尔逸和柳翡尤娜一群人围着电脑看,沉默良久才憋出来一句:「霜霜学妹这够牛的啊。」 他们发布的歌到现在下载量都不到一万。 而且是全部歌的总和。 尤娜和张尔逸裹着一条毯子,还和他抢了一下,幽幽道:「会不会是我们的主唱唱歌太难听的原因?」 柳翡淡淡道:「不管难不难听,人家都已经跑路了。」 她们找的主唱主唱是乐团的师妹,唱功还可以,但却是没什么特色可言。 发完上一首歌之后,告诉他们,跟着他们实在没钱赚,想去参加选秀赌一把,于是再也没回来过。 霜霜红有她的道理。 换成他们自己,也更愿意下载霜霜的歌,而不是他们自己的。 尤娜可惜道:「要是霜霜是我们的主唱就好了,我写歌的时候,脑子里也代的是霜霜学妹的声音,她的嗓音条件和唱功太好,让人闻之难忘。」 可是他们的上一个主唱连她想象中的百分之五十都表现不出来。 乐队的乐手已经没有再精进的空间了,只有主唱这个关键位置,怎么也没有合适的人。 柳翡依旧平静:「再找一个主唱吧,茫茫人海,总不至于找不到一个会唱歌的。」 可他们三个人就那样看着花悦的页面上,右繁霜歌曲下载量到了三十万。 评论在一天内到达9999+。 右繁霜到家之后看了一会儿书,苏忧言一回家她就迫不及待合上书:「阿言!」 右繁霜和小金毛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小金毛在欢快地摇尾巴,右繁霜眼巴巴地看着他,如果有尾巴,也许比小金毛摇得还厉害。 哪怕已经小半年了,一回家就有人迎接的感觉依旧让他感到幸福。 她住在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欢迎他回家。 而不是漠视,轻蔑,鄙夷。 右繁霜抱住他的腰,仰起头笑道:「今天累不累?」 苏忧言摸摸她的小脑瓜子:「今天事情不多,不是很累。」 右繁霜高兴道:「那我今天可以和阿言一起手牵手出去溜达吗?」 苏忧言看见她就忍不住勾起唇角:「当然可以,等我去换身衣服。」 右繁霜乖乖在外面等他,看见苏忧言换了一身休闲装出来,跑过去牵住他的手,兴高采烈地建议道:「我们今天换条狗溜吧。」 苏忧言无所谓:「那就换一条带出去。」 小金毛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 而萨摩耶却像是听懂了一样,乖乖叼了一条小金毛的狗绳过来,小金毛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就上去撕咬萨摩耶。 右繁霜赶紧去劝架:「点点,我给你买新狗绳,这条就借给这个哥哥用一下好不好?」 小金毛委屈地冲她呜咽。 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把它单独留在家里,还让别的狗用它的狗绳。 右繁霜摸摸它的脑袋,还是不忍心:「算了,上次刚好买了一条栓两条狗的绳子,你们俩一起溜达吧。」 小金毛还是有点不甘心,却没见有太大意见了,好歹大傻子还愿意把它带出去一起溜。 右繁霜赶紧给它俩系上绳子,一手牵狗一手牵老公地出了门。 到了小区外面,她蹲下身取掉屏蔽器。 状若无事地牵着两条狗狗溜达。 路灯已经亮起,右繁霜穿着浅蓝色的针织长裙,在灯光下温柔又明媚,在等红灯的间隙里,苏忧言低头看着她,她也抬起头看苏忧言,对视的视线里是化不开的浓稠。 苏忧言垂眸,忽然低头亲了她一下。 右繁霜依旧沦陷地看着他,视线里再没有其他人。 只是对视,却没有说话。 行人来往匆匆,指示灯绿了又红,两只狗狗原地转了几个圈。 等到下一次绿灯,苏忧言才轻轻揽过她的腰:「绿灯了。」 右繁霜回神,发现对面的指示灯已经变绿了。 他的手从她腰上移开,重新和她十指相扣,牵着她穿梭过人流和六年后幸福的终点。 结果就是毫无例外地被拍到了。 视频里的苏忧言低头看着右繁霜,眼神浓郁又温柔,专注地看着她,镜头没有拍到右繁霜的正脸,但看见苏忧言的眼神,也可以脑补出右繁霜是什么样的神态。 苏忧言的长相又过于出众,以至于他暧昧不清的眼神让人感觉张力拉满。 「笑死,这俩人就这么上街溜达,不演了是吧。」 「你们是不是以为换条狗我就不认识你们了????」 「原来是真的啊,我一直以为是炒作,妈耶,偶像剧照进现实。」 「好苏啊,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他俩对视过了两个绿灯欸,那个眼神感觉要拉丝了,自然的暧昧真的好戳我。」 狗仔还放一段掐一段的,苏忧言亲右繁霜那段没放出来。 等到热度水涨船高,刚好右繁霜新歌下载量破四十万上了个小热搜的时候,狗仔一把子将新晋女歌手的绯闻实锤全部爆出来。 这段视频是完整没掐过的,从右繁霜牵着苏忧言,在路上和他撒娇,苏忧言宠溺地笑笑,到过红绿灯那里,苏忧言亲了一下右繁霜那里,一刀不剪。 「完了,不能看了,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新歌两首都给我哭死,合着右姐把悲伤留给我们,快乐留给自己。」 「两个人居然是真的!救命,我真的要磕死了,真的好甜。」 「虽然戴着冲锋衣的帽子,遮住了额头和眉毛,但这真的就是苏忧言,化成灰我都能认出这种品级的帅哥,右姐和苏总居然是真的啊!!我磕的网p成真耶。 」 就算是苏忧言没有露全脸,都明显看得出是苏忧言了,再装瞎真的不合适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气场出奇的离谱,说不出的暧昧和温柔,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的身上。 一个男人如果爱你一定会温柔地看着你的眼睛和脸,和你对视十秒就忍不住吻你。 苏忧言毫无疑问就是那一种。 震惊的只有原先那些女友粉们,一个个在互联网上狂喊老公,结果真的见到苏忧言人夫的样子,瞬间哑口无言。 第290章 她就是那个理由 右繁霜和苏忧言牵着手走过街头,一直和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苏忧言耐心地听着。 小狗狗在前面探路,小金毛虽然和萨摩耶拴在一根绳上,却一直瞪着萨摩耶,摩拳擦掌,过一会儿抬起前爪锤萨摩耶一下,但主人看过来的时候,小金毛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卖萌。 于是苏承颜的电脑屏幕里全是苏忧言家的狗在打他的狗。 好不容易接到信号的苏承颜:「……」 妈的,拳头硬了。 晚风轻柔,右繁霜提到明天的考试,还是有点忐忑:「虽然客观题过了,但是法考的主观题更难一点,我好紧张啊。」 法考分为两部分,一场考客观题,整张卷子只有选择题,一场考主观题,全是需要分析的案例、法律文书、论述,能过不能过毫无运气可言,全看实力。 苏忧言摸摸她的头:「霜霜做什么都做得很好,更何况是擅长的领域。」 右繁霜仰起脸对他笑:「阿言就不怕我连法考都过不了吗?」 苏忧言接过她手里的狗绳:「今年考不过就明年考,明年不过就后年,在我眼里你已经很优秀了,下一步只是更优秀而已。」 右繁霜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笑嘻嘻道:「阿言你好爱我。」 苏忧言温柔地看着她:「嗯。」 右繁霜走在人行道上,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jh最新发布的那个系列卖得好吗?」 「好,销售量最高的就是你那天直播穿的裙子。」 右繁霜有点惊喜:「真的吗?」 苏忧言点点头:「真的,基本售空,现在所有门店已经调不到这条裙子的货了,听门店的人说,会有人直接问右繁霜直播穿的那条裙子还有没有。」 右繁霜高兴地咧开嘴笑,晃晃他的手:「真好,应该是她们觉得我穿得好看吧。」 苏忧言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也露出笑意:「嗯。」 右繁霜抱着他的手臂,小姑娘纤细的手臂像是藤蔓一样依赖着他,她看着他的脸,忽然道:「阿言,你的睫毛这么长,却一点都不打弯欸。」 苏忧言的睫毛浓密纤长,却像是婴儿一般的直睫。 苏忧言认真地看了一下她的眼睛:「你的睫毛是翘的。」 右繁霜得意:「本来只有一点点翘,我这是去烫的。」 苏忧言听不明白:「烫的?」 右繁霜冲着他眨了眨眼:「对呀,上午邹律师带我跑完案子之后,就顺带去做睫毛,我发现她烫卷睫毛之后漂亮了好多,我也烫了一个。」 右繁霜等着苏忧言表扬,但苏忧言眉头微蹙:「痛不痛?」 右繁霜本来想说不痛,但是对上苏忧言的眼神,忽然道:「痛的。」 她踮起脚:「阿言呼呼。」 她闭上眼睛。 苏忧言拿她没办法,轻轻吹了一下,微凉的风拂过她的眼睛,右繁霜勾起唇角,忽然睁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洋溢着欢喜,水汪汪地看着他,本来就浓密的睫毛被卷起之后,瞳仁露出得更多,天真可爱,却更妩媚,眨眼睛的时候睫毛像蒲扇一样扇啊扇。 苏忧言却没给她什么反应,牵着她往前走,右繁霜还是一直看着他的脸。 苏忧言的声音随和:「霜霜以后可以不做,你已经很漂亮了。」 右繁霜好奇道:「这个做完之后没有变漂亮吗?」 苏忧言实话实说:「漂亮,但你的眼睛一直很好看,只是不同类型的好看,如果会疼的话,还是原来好。」 右繁霜牵着他的手走过 霓虹与广告牌,穿梭过人群:「那阿言说漂不漂亮嘛。」 苏忧言的声音随着晚风轻轻起伏:「当然漂亮。」 右繁霜得意地扬起下巴。 路灯立在规划的绿化树旁,暖黄色的灯光从法国梧桐的树影穿梭而下,接连落在他们身上。 「我骗你的,其实不疼。」 苏忧言无奈地笑:「真的?」 「是啊,操作不当才会疼的,专业的当然不会疼啦。」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好,你已经很漂亮了,其实什么都不做也很好看。」 「嗯。」右繁霜在他手心蹭蹭,突发奇想,「那条裙子卖得这么好,设计师估计会很高兴吧。」 苏忧言果断道:「当然,那位设计师是新人,虽然本身实力已经很出众,但一出道就能取得这样的成功,还是很少有的。」 右繁霜若有所思:「要是爸爸的系列上线的时候,也能大卖就好了。」 苏忧言比任何人都要相信右春生的设计:「一定会大卖的。」 街上人来人往,偶遇右繁霜和苏忧言的人太多。 路人或是拍到右繁霜抱着苏忧言的胳膊撒娇,苏忧言低头温柔地看她,或是苏忧言无奈又宠溺地笑。 无论是哪张照片,都自然而舒展,毫无刻意,无疑都在证明两个人感情极好。 这种做派得到公众的好感度是实打实的。 「还以为有钱人出门会一堆保镖,这可是jh的继承人和念欢的千金,居然就和普通人一样在街上走,好接地气啊。」 「知道苏忧言私下可能是温柔的人,但没想到能这么温柔,被他那个眼神看一秒我估计都要幸福死,这种男人居然会有烟火气,比霸总还吸引我。」 jh和念欢的股价在股市内实时涨起来。 随着右繁霜和苏忧言不断被偶遇,拍到照片的路人越来越多。 自然又温柔,没有极其亲密的接触,却能让人感觉到感情深厚。 最重要的是,苏忧言和右繁霜是真的,不是谣言的事情直接坐实。 最适合用作包装形象,提升企业正面印象的,永远是浪漫的爱情故事。 得到消息的董事们看着那些曝光的照片和网上的评论,看待的角度当然是和大众不一样的。 就算网上依旧有人不看好,但那根本无关紧要,两个人感情好,就说明jh和念欢科技的关系稳定,放眼国内,没有比念欢更好的联姻对象了,虽然是新贵,但实力强劲,形象正面,潜力巨大,甚至比多数老牌都要有号召力。 在国际上能和jh有一样知名度的国内企业,除了念欢,也想不到第二个。 念欢打通了各个层面的市场,产品定位多且精准,从富豪到普通民众,从国内到欧美,和邻近的东南亚,甚至非洲,大洋洲,念欢都一定的市场占有率。 念欢靠着科技在通信技术迅速发展的二十年间抢占各级市场。 虽然jh在国际上有一定地位,但不买奢侈品的人大概率不知道jh,却一定知道念欢。 苏忧言能把念欢的千金弄到手,相当于抓住了最重要的那张船票,谁都知道,一个好的联姻对象是如虎添翼。 有人竞选总统拉票的时候,连夫人的形象都需要极力营造。 苏忧言这是直接走到最后一步。 这样对比起来,苏承颜似乎就没有那么值得支持了。 以前以为苏忧言身体不好,继承人也只能是苏承颜了。 然而苏忧言养在老爷子身边,永远得到的都是继承人的教育、继承人该有的门当户对的妻子和公众印象。 果然,像这种世家,嫡庶的教育还是分得清清楚楚。 苏忧言和右繁霜在街上逛街,他忽然接到电话,那头的周晚玉告诉他股价一直在涨,可以稍微大幅度地出手之前买的散股了。 右繁霜听见了,她蹲下来,摸了摸萨摩耶,看似无心地温柔笑道:「哇塞,股价上升了哦。」 人有很多东西是能努力得到的,但有些东西,是永远都得不到的。 她当然清楚。 苏承颜在那头看着右繁霜的笑颜,气得面色铁青。 萨摩耶听不懂,见右繁霜摸自己不摸小金毛,还以为是自己讨了她的欢心,对她伸着舌头歪脑袋卖萌。 右繁霜站起来,小声凑近苏忧言的耳畔俏皮地道:「阿言,股价现在形势好,你是不是就可以把之前花了上百亿收回来的散股放出去一部分,把活钱收回来了?」 苏忧言意外道:「你怎么知道的?」 右繁霜笑嘻嘻的:「猜的。」 苏忧言猜她是因为耳力灵敏听见了他和周晚玉的电话。 那头的苏承颜在发布会之后就知道了苏忧言挽救股价这件事,但他就算是知道苏忧言坐了庄,却毫无办法。 如果他要让苏忧言亏,只有让jh的股价跌。 上一次苏涛赌博导致股价大跌的时候,他也花了三十个亿去挽回。 并不只有苏忧言。 可他花钱收散股是为了让自己的股份变多,有更多话语权,不管股价变得多高,买进就不会再轻易卖,股价大涨对他没什么好处。 苏忧言却是已经拥有足够股份,一定会把散股再卖出,会得到大笔利润。 苏承颜眉头紧锁,盯着屏幕里天真温柔的女孩。 完全没有刻意的感觉。 右繁霜摸着萨摩耶的头。 之前她不懂,有意了解了相关的知识,发布会上的股价涨幅太大,她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正常。 于是她去问了周晚玉,才知道苏忧言把手里能投的资金全部投入,以至于他拥有了过多的股份,现在还在坐庄,手里却没有流动资金。 而他想把散股卖出去,就必须要有足够大的资金来承接,而让别的资金承接,必须要给别人一个接盘的理由。 右繁霜看着萨摩耶,微微一笑。 她想来想去, 她就是那个理由。 第291章 你是决定性因素 看见新闻的股民们闻声而动,趁着右繁霜苏忧言的新闻还不高位,趁着没有官方宣布联姻,迅速入手jh和念欢的股票。 人人都清楚,既然苏忧言和右繁霜的事情是真的,那等到真正官宣的时候,股价一定还会大涨。 到时候,一定会大赚。 却不知道,故意证实绯闻和官宣之间的时间,也是给苏忧言操作的空间。 苏忧言把手机放回兜里:「霜霜还想去哪里逛?」 右繁霜看向前面的广场,又仰头笑,一双眼睛含水如春:「去广场溜达一圈我们再回家吧。」 — 三个人围着田云绛和田媛无亲子关系的鉴定沉默良久。 田媛坐在长椅上,弓着背,手肘压在膝盖上,用手掌抵住额头,把捋乱的头发往后压,声音轻,语气却重像是在叹气:「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妈会处理,那天和我一起生产的唯一一个孕妇我认识,只是很久不联系了,我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联系方式。」 句芒看着田媛凝重的样子,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蹲下来:「妈。」 田媛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和自己相似的一双眼睛里是胆怯的担忧。 田媛整个人都像是泡在冰冷的深海里,头顶冰冷,五脏六腑空空。 她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但依旧觉得当头一棒,她安抚道:「先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下,无论怎样,你哥哥永远是我和你爸的儿子。」 田云绛手里握着外套,高大的身影站在长长的走廊里,明明身边有人,却像是孤独得孑然一身,穿堂风浸透衣衫,如冰冷的薄刃拍打在身上。 别人来这里找回亲人,他在这里失去所有亲人。 句芒握了握田媛的手,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先走了。」 田媛点点头。 句芒起身,看了田云绛一眼,轻声道:「走吧。」 田云绛脚步沉重,一路沉默地和句芒下去。 这时他才发现外面的路灯已经亮起,霓虹遍地如同深渊,一眼望不到头。 怀里突然袭入一股淡香的暖风,句芒抱住了他。 田云绛的脊背陡然一僵。 柔软而温暖的身躯埋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从前想过的不可得,在他没想过的时刻忽然到来。 句芒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精瘦的腰,明明他的身形高大,她却更像是那个支撑的人,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背,哄一个成年并且已经在职场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 「田云绛,没关系的,爸妈不会不认你的,就算爸妈不认你,我也认你。」 田云绛的眸子沉寂,声音微哑:「你知道我不想你认我,我只希望你喜欢我。」 句芒陡然意识到她的安慰也许并不适合于她和田云绛,下意识要退一步。 田云绛却伸手把她拉回来,句芒踉跄摔回他怀里。 他声音里有从未有过的落魄与脆弱,一点也不像那个她从一入学就一直听闻的天之骄子:「别走,就一会儿。」 句芒听见他的话,感觉似乎自己是这一刻他唯一抓得住的人,无论是家人的意义还是其他。 如果这个家没有人和他有血缘关系,那唯一依旧有理由对他好的,只有她。 夜风拂过灯光微暗的车库,句芒出门的时候穿得单薄,田云绛却抱着她背对风来的方向,替她挡住了冷风。 但她还是推开了他。 田云绛被推开,在浓重的夜色中看着她。 许久,句芒才听见他问一句:「我不会成为孤家寡人吧。」 句芒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不会的。 」 田云绛的声音沙哑,似乎是有些轻嘲:「你不让我成为孤家寡人就好。」 对他来说,她是那个决定性因素。 右胜庭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 田媛靠着在法院的人脉,找到了那位同天生产的孕妇联系方式,那位孕妇是书记员,要找到并不难。 但是三年前那位书记员就已经不在法院工作了,原因是去世。 右胜庭立刻让人找到了其余相关信息。 而这个点,句芒找了地方让田云绛吃饭,却是家很普通的面店。 地方不大,大概只有十几平方,却摆了有七八张桌子,老板娘就在后面窄小的厨房忙活,点了两碗面之后两个人找地方坐下。 句芒掰着筷子:「以前我经常来这里吃面,老板娘的面浇头特别鲜,还便宜,估计你应该没有来过。」 田云绛却看着她:「我来过。」 句芒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有一点诧异:「你来过?」 这里离学校不近,一碗面最贵不过十几块,更不像是田云绛会来消费的地方。 田云绛定定看着她:「我来过。」 句芒还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地方。」 田云绛替她倒了杯茶水,却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什么来过:「这里的牛肉面最好吃。」 句芒面露惊喜:「对,这里最好吃的就是牛肉面了,我每次来都吃这个,老板给的量足,牛肉又足够新鲜,特别好吃,我还给好多朋友都推荐过。」 田云绛把倒满热茶的杯子移到她面前:「想来喜欢的人会很多。」 句芒若有所思:「其实也有人不喜欢。」 华大有钱的人很多,政法系里也有很多是***富豪的后代,但大多数平易近人。 她推荐给朋友的时候,被旁边一个女孩嘲笑「廉价的人吃廉价的食物。」 当着许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而她穿着旧连衣裙和轻微开胶的运动鞋,在众人面前因为贫穷而公开处刑。 句芒忽然道:「你知道郑嘉骊吗?」 田云绛抬眸:「知道,怎么了?」 句芒忽然又笑笑:「没什么。」 她低头吃面,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情。 热汽氤氲了眼睛,掩盖住她的泪光,她只顾着吃面,眼泪掉进碗里也一起吞下去。 田云绛握着筷子没有动,一直看着她。 句芒低着头吃了好几口才发现他在看着自己。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流叶线般的薄唇轻轻张合:「郑嘉骊怎么你了?」 句芒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 田云绛微微皱眉,眼底却不是不耐烦,而是猜测到可能性的不忍:「对我也不可以说?」 句芒拿筷子挑着面,故意说得轻松:「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大概是我和大家的气氛格格不入,她有些针对我。」 大概是她太穷,让心高气傲的人把她当成可以随意欺凌的弱者,也难以忍受视线里出现这样碍眼的穷人。 姑妈开着豪车把她送回来,郑嘉骊就造谣她被包养,说句芒她们整个寝室凑不出一张膜,以至于寝室里的人对她越来越排斥,说她害得全寝室被人指指点点,于是她不得已早早搬出来住。 还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在教室里拿钱砸她,而那钱是她在郑嘉骊家里的店铺打工时赚的,郑嘉骊故意用那三千块拍她的额头,之后随手扔了她一身,可她没有不捡的资本,当着整个专业上百个同学的面捡起那些钱。 如果她知道那是郑嘉骊的店,一定 不会去。 可是她那时没有选择。 太多了,她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惹到了郑嘉骊。 句芒的眼圈越来越红,却更淡定道:「我第一次真正记住你名字的时候,就是因为郑嘉骊,听说郑嘉骊从高中开始追了你五年,甚至是为你学法律。」 田云绛看着她的眼泪掉下来,可她却自顾自笑了:「我当时想,如果能把她追的男人搞到手,一定能把她气死,谁他妈知道是你啊。」 田云绛忽然站起来,句芒边笑眼泪边掉的时候,田云绛忽然托住了她的脸,拿纸巾替她擦干净眼泪,用碗压下一张纸币,拉着她就往外走。 句芒被他拉出来,外面是一条路灯都微暗的小巷子,路上也没什么人,也正因为地段偏僻,这个面店生意一直不怎么样。 句芒不解:「你干嘛?」 田云绛忽然捧住她的脸,弯下腰吻了下来。 第292章 双倍的家人 句芒忽然被亲,微凉而柔软的触感贴上来,一瞬又离。 田云绛直起身,毫无犹豫地告诉她:「你弄到手了。」 夜风吹开他落在额前的发,一双眼炯炯有神,句芒忽然觉得他的眉眼其实生得飞扬跋扈。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不要。」 她转身就走,田云绛跟上来:「这条巷子太黑了,跟在我身后,别走太快。」 话音刚落,一个醉汉从对面晕晕乎乎走过来,手里还提着酒瓶子,色迷迷地盯着句芒,句芒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田云绛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那个醉鬼一看田云绛和句芒是一起的,忽然明白过来,骂骂咧咧走开了。 句芒躲在田云绛身后看着那醉鬼走开。 田云绛回头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腕,让她走在里面,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牵着她走出了那条巷子 以往句芒没有晚上走过这条巷子,今天才知道这么危险。 一出巷子,亮光变多,她低头看着田云绛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好看,细细长长的手指,掌骨硬朗,修长洁白,像一双天生就要捧书卷的手,用虎口握住她的手腕,她近一步就可以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还在发呆,田云绛的手机忽然响起,陡然松开了她的手,去拿手机。 句芒的手悬在半空,腕上空空,过了片刻她才收回去。 田云绛看见来电联系人的名字时,心蓦然一沉,他接起:「爸。」 右胜庭的声音对比起平时有些凝重:「田云绛,你们回家来一趟吧,爸妈联系上对方了。」 田云绛低声应好,那边挂掉电话。 句芒一直微微仰头看着他。 田云绛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语气依旧平静而柔和:「爸妈让我们回去一趟,说已经联系上对方了。」 句芒点点头,却不自觉地握紧了包带。 上车之后,田云绛的车速不自觉往上提,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树影和灯光穿梭过玻璃。 他表现出来的很淡定,可是车速却将他所有心绪暴露无遗。 句芒抓紧安全带,一言不发,任由他提速。 车开到右胜庭的别墅前,有佣人过来开门。 两个人心思沉重地上楼之后,句芒一眼见到客厅里坐着几个不认识的人。 两位和父母年纪相仿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打扮个性,梳着脏辫穿一件画家衫,长相却和句芒右繁霜有几分现象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鬓角留下来的几撇头发是卷的。 门一打开,客厅里的人齐齐看过来。 右胜庭宽厚的手掌轻轻抚过膝盖,声音敦厚:「过来吧。」 田云绛看了一眼对面的夫妇,很出奇意料的是,男人他认识。 田云绛和句芒坐下来之后,右胜庭咳嗽了一声,温和地介绍道:「句芒,这位是林滇叔叔,这是吴释阿姨。」 句芒看向那个一双龙目,国字脸不怒自威的男人:「林滇叔叔好。」 句芒又看向眉目随和温婉的那个女人,对她礼貌地微微低头:「吴释阿姨好。」 田云绛看着面前与自己长相相仿的一对夫妻,心里已经清楚了。 表面上爸是在给句芒介绍,实际上是给他介绍。 只是爸爸怕他尴尬,只向句芒介绍。 右胜庭的态度依旧沉和,把两人原以为要惊涛骇浪的事情以风平浪静的方式说出来:「这是林诤,我们回来之前和这个哥哥做了na,句芒,林诤哥哥也是你的哥哥。」 句芒看向那个长着荔枝眸 的男生,那个男生还对她习惯性地眨了一个眼,可不管他怎样,整张脸都是清澈的少年气,哪怕语气轻佻:「妹妹你好。」 句芒心情沉重:「你好…」 她不想有别的哥哥。 右胜庭给那三位介绍:「这就是云绛。」 那对夫妻的视线一直都凝在他身上。 那个女人慈爱地笑着:「比想象中还要像。」 一向处变不惊的田云绛第一次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幸好气氛没有想象中尴尬,右胜庭和田媛轮流撑着场面。 田媛解释道:「因为一些乌龙,一开始我们联系中间人的时候,误以为吴释阿姨已经去世了,后来联系到林滇叔叔,得到吴释阿姨还活着的好消息,我们马上就请了他们过来。」 田媛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宣布他们讨论的结果:「刚刚你们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下,一致认同现在各自家庭不变,林诤还是林家的孩子,田云绛,你还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 田云绛和句芒都意外地看着田媛。 而一旁的林滇徐徐道:「我们双方家庭都同意这个决定。」 田云绛意外道:「这……」 林滇看着田云绛,声音宽和儒雅:「林爸爸是法官,林妈妈是书记员,你妈妈是律师,爸爸是军籍出身,都属于政法这个系统里。」 「说实话,我们对于血缘这种规则性很强的东西,其实没有旁人重视,规则本身只是规则,我们都清楚,人心和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一朝一夕相处过来的点滴比血缘更珍贵。」 田媛赞同地点头,和田云绛说清楚:「当然,我们以后会和林诤交流,你也要和林爸爸他们走动,你是多了一对父母,不是失去了父母,不要怕。」 田云绛心里那块大石陡然放下。 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走向。 吴释微微笑起来,眼尾落下的鱼尾线条都温婉柔和,看了看林诤又看向田云绛:「说实话,你们两个孩子都健康平安很难得了,这也是我们决定还和原先一样的重要原因。」 田云绛看着温婉和气的吴释,不自觉生出安心。 右胜庭倒着茶:「是,丢失小女儿的时候,我们担惊受怕了二十年,但田云绛和林诤是不一样的,可以说两个家庭都是好家庭,他们也都健康地成长了,一样是衣食无忧,得到了最好的教育,说实话,我们两个家庭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田云绛的视线移到林诤,林诤看着比自己帅的新大哥,笑嘻嘻的挑了下眉。 像是高中里那些痞里痞气的男同学。 像,和家里人如出一辙的偏幼态的长相,像少年不像青年。 而林诤也看得到,田云绛跟着林家的长相,偏大方稳重,和林爸爸一样,是有男人味且儒雅风和的长相。 吴释也温柔地看着田云绛,这孩子眉眼像他爸爸,五官轮廓像她,她和林滇的儿子原来是这样。 真好。 多了一个儿子。 他们两个家庭都只花了教一个儿子的心力,拥有了两个优秀出众的儿子,其实算是好事。 田媛端起茶杯,温声道:「云绛,林爸爸林妈妈听见你的现状,非常高兴。」 「我们知道林诤毕业于一流艺术院校,是独立设计师,我们也高兴,因为林诤对这种处理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你没有意见,这件事明天爸爸会通知霜霜和苏忧言,爷爷奶奶也会知道。」 田云绛的心跳得快飞出来,却毫不犹豫地急忙道:「我没有异议。」 像是怕不回答会没有家一样。 但是他的声音里却带了一丝 雀跃和向往,之前的担忧变成了欢喜。 右胜庭点点头,认真道:「关于遗产信托,原先是三份,我本来说你是大哥,你先去做公证,但既然林诤在,爸也会留一部分给林诤。」 林诤毫不犹豫:「右爸,我不需要,我现在有钱。」 林滇和吴释也很意外右胜庭提这个。 林滇也紧跟:「右老弟,说好了照原来的,而且我们家的也都是林诤的,你不需要特地给这个小子留,他已经受了我们这边的福荫,你的信托多留点给两个女儿,毕竟两个孩子受苦了,而且云绛一直养在你们膝下,真正受过这类的教育,才知道怎么去支配这些财产和商业上的东西,林诤最追求自由,你给他他也不会弄。」. 吴释也是极力拒绝:「钱这些够用就行了,但云绛是养在你们膝下,他在这个环境里,做很多事都需要用到钱,商业的精英教育和艺术生的天赋本来就完全不搭界,林诤是有个地方住就行的,艺术家哪怕是睡大街都会觉得自由,更何况我和他爸爸的都是他的,够他安身立命,衣食无忧了,你实在不需要特地留。」 右胜庭认真道:「既然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还是会留一部分,林诤拿去开画廊也好,做自己品牌的启动资金,或是艺术创作的本金,都没有问题,做父母的,你们也都清楚,想要孩子都过得好。」 田云绛被留下来,心里已经安定了,也帮着劝道:「搞艺术需要的资金不少,我爸有能力让林诤少走一些弯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点钱对我爸来说就是一点压岁钱,林诤,收下吧。」 林诤乐了:「哥,我拿了,你们就得少点,而且我又不需要这钱,我就和我妈说的一样,睡大街我都高兴,我在国外的时候真特地去睡过大街,放浪形骸,要钱用处不大,你这也太大方了。」 右胜庭直接下了决定,乐呵呵道:「拿着吧,多少是点,睡大街是你喜欢的,但睡大街的时候还能买最贵最好的颜料画纸,不也挺好吗?」 林诤转念一想也是,响亮道:「谢谢右爸。」 听见他回答,田媛忍不住笑出声来。 客厅里的气氛也融融,众人心里那股沉重全都放下。 又聊了好一会儿,众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林家一家人才离开。 田媛也打算走,和右胜庭离婚那么多年,虽然知道当年他出轨的事情是骗她的,只是为了离婚,实在是过不下去,没辙了,宁愿净身出户,但她还是在这里待不下去。 走之前田云绛却叫住了她:「妈。」 田云绛背着光,身影一周都是光晕。 田媛明白他的不解,笑道:「很意外?以为爸爸妈妈会把你换给别人?」 田云绛犹豫道:「我以为…」 田媛把外套穿上:「没什么好以为的,我们都觉得自己把儿子养得很好,我们不愿意被人抢走儿子,对方也不愿意把儿子让给我们,这不好猜吗?」 田云绛薄薄的唇微微张开:「您完全没想过…」 田媛看着他,温声道:「不用问了,因为妈妈养过你,妈妈更喜欢你。」 田媛拢着外套,在庭院微微的风里看着高大的儿子:「家人不仅仅因为血缘而成为家人,更因为一起共享过的时光,快乐,幸福,悲伤,因为无条件信任和无条件支持,这些是林诤很难再和我们培养的了,爸爸妈妈因为你顽皮打过你,因为你考一百分而高兴,这就是家人,你早就是我们的儿子,如果有人和我要你,我不愿意把你还回去,对我来说血缘只是很轻的一部分。」 田云绛的衣摆被风微微吹动:「我真没想过您和爸爸会这么想。」 田媛果断道:「你觉得霜霜的养父为什么会对她视 如己出?」 田云绛犹豫道:「是…」 田媛耐心道:「田云绛,家人的爱不依靠血缘,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有幸成为家人,比靠血缘而缔造亲人关系的人们更有缘,两个妹妹我们是真的亏欠,没办法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但是我们不可能再愿意眼睁睁失去你,我们能接受的,最多最多就是多一个儿子。」 田云绛浑身似乎都因为田媛这些话而回暖起来,五脏六腑重新有了热度,心跳重新有力。 田媛忽然偏了偏头:「句芒,今天晚上你是跟妈一起回家,还是住在这里?」 田云绛立刻回了头,句芒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和田媛。 她眸色微深地看了一眼田云绛,才微微笑着回应道:「我在爸爸这里住一晚上吧。」 田媛点点头:「那妈回家了,你俩在这儿住一晚,记得打印准考证,准备纸笔,叫你爸这边的人帮你去买回来,明天别丢三落四。」 句芒点头:「好。」 田媛开车走了,车声消失在转角。 句芒回头看田云绛,声音很轻很轻:「田云绛,你不是孤家寡人,你有双倍的家人了。」 第293章 枯木回春 同一时间里,右繁霜和苏忧言刚刚到家门口。 周晚玉提着电脑等在门口,右繁霜太久没有见她,陡然再见到她,还有些手足无措:「您来了。」 周晚玉的状态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可以,看见右繁霜的时候,眼神温和克制,右繁霜终于明白,是透过她看着什么人,若有似无,像有停留,却又不像有停留。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周晚玉看她时总是这样的眼神。 第一次见面,周晚玉看她的眼神就毫无意外,非常自然,相处时毫无尴尬,就像是早知道她会来。 她以为是专业,原来是早就明白。 周晚玉温和地对她笑,有克制隐忍的垂怜:「右小姐。」 苏忧言打开门:「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右繁霜把屏蔽器给萨摩耶扣上,才牵着狗进了门。 周晚玉拿着电脑和苏忧言进了书房,但无论进不进书房,其实右繁霜都听得见。 虽然最近心理状态稳定,精神衰弱情况逐渐转好,灵敏的听力也慢慢恢复正常,但听力仍旧比其他人要灵敏不少。 周晚玉和苏忧言在聊苏忧言最近退出的促销策略,周晚玉似乎是不认同。 右繁霜听得见周晚玉的声音:「以jh的地位,收其他品牌的化妆空瓶,实在是有失格调,可以的话,还是取消吧。」 苏忧言很淡定:「集齐一定价值的空瓶来换jh的新护肤品,看似格调降下来了,更接地气,但实际上。」 苏忧言将这段时间财务状况的总表拿出来给周晚玉看:「jh的护肤品线销售额上升了百分之四十。」 周晚玉有点意外。 收空瓶和销售额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尽亏本吗? 苏忧言两个月前开始动用这个策略,价值一万块钱的化妆品空瓶可以在柜台换价值为一千的化妆品。 但问题就在于,不仅仅是jh的空瓶可以换,甚至苏忧言允许顾客们用别的品牌来换。 周晚玉沉思片刻,还是道:「我的想法里觉得会亏本,万一有人专门收空瓶来换,jh护肤线难道不是只会一直亏?」 苏忧言淡淡笑了笑:「只有近两年出品的护肤品空瓶才可以换,而且第一次换是一万空瓶换一千护肤品,第二次是价值三十万的护肤品空瓶才能再换一千,就算是有人故意去收购来兑换,收购空瓶的价格也接近一千了,贵价护肤品的瓶子并不便宜。」 周晚玉微微皱眉:「虽然是这样,可为什么会销售量回升?」 总不可能是巧合。 苏忧言也猜到周晚玉会不理解,他的态度平和:「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将其他品牌的顾客都吸引过来,之前苏承颜花大力气改革护肤品线,在配方上下足了苦功夫,又加紧营销,但收效一般,不能说把jh的护肤品线起死回生,只能说是勉强不需要用其他线的资金来救。」 周晚玉忽然明白了一些。 能花一万块钱买护肤品的,都是用得起贵价护肤品的,如果是那一千块钱的护肤品用好了,顾客自然会回购。 jh的护肤线已经做得还可以,只要推销出去,就有机会因为口碑极好而成为爆款。 之前那个祛痘清洁面膜,经过了下架又上架限购之后,只要一有货就是被疯抢的状态。 人人都知道,祛痘就认准jh这款产品,只要对熊果苷不过敏,这个产品就是枯木回春,一定有用。 难怪现在jh护肤品的定价大多都在一千,哪怕减量也要控制在一千左右,甚少有三四千的了。 原来是要给顾客选择的余地,第一次兑换就可以选心仪的功用产品 ,常用防晒霜的就会选防晒,常用面霜的就会选择换面霜,用得好就一定有回头客。 难怪销售额会上升。 苏忧言淡定道:「我们把其他品牌的顾客争取过来,变成自己的客户,只要顾客被吸引住,就可以通过后续的活动留住顾客,攒空瓶这个活动,只要有会员卡就可以一直存放,陆陆续续积攒我们也收,并且帮忙记录有多少,这样,顾客就会办卡,成为会员,会有更长久的生意。」 周晚玉对于苏忧言这个极其接地气的营销策略终于弄明白了。 jh旗下子品牌众多,这次参与护肤品空瓶活动的有十三个护肤品线,这些护肤品线大多萎靡不振,能盈利的就只有一两家。 苏忧言是用最实际的方法,看似短暂亏本,实则长远发展。 周晚玉担心的事情终于落地:「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 她有段时间没有在苏忧言身边工作,对他的想法都有些跟不上。 苏忧言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眼神沉稳:「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可以接受你在我身边工作,但知道之后,说实话,反而成为了束手束脚的理由,如果不介意,我会重新把你调派回茉莉当副总。」中文网 周晚玉忽然五味杂陈地笑笑,一双清光荡漾的美人眸历尽沧桑:「我只是想扶着你坐稳这个位置,看见你和繁霜能有好结局,不然我也没有留的必要。」 苏忧言沉默片刻,心绪微微复杂之下,却忽然开口:「苏涛的事,是你下的手?」 周晚玉不意外他找到了蛛丝马迹,只是意外这么快,干脆道:「是。」 苏忧言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资料:「从三年前开始,你就让好赌的几个人接近苏涛,和苏涛应酬做生意,借机慢慢把他引进这个圈套里,直到引导苏涛去开地下赌场,做到能判刑的地步,就算是苏承颜不捅穿这件事,想必你也会爆出来吧?」 周晚玉看了一眼那叠资料:「用三年的时间给你铺路,总比你现在开始斗他要容易,他害死了席媞,让右媛胆战心惊近一年,我爱人的死有他一份责任,我从来没想过放过他。」 如果苏涛那些年不盯着右媛,她不会和右媛划清界限,生怕右媛接近她会更危险。 偏偏那时,她斗不过苏涛,没有保护右媛的能力。 现在,她多希望苏忧言有保护右繁霜的能力,不要像她一样。 苏忧言看着她许久,才道:「霜霜有你这样的长辈庇护,也算是她的福气。」 多一个人来爱她总是好的。 她以往的人生里,太少人爱她了,只有他努力地补足,可有些东西是补不足的。 「我只觉得我是她的孽。」 如果没有她,也许右媛就会顺利和陆氏结婚,现在还活着。 周晚玉不欲多说,将那台电脑放在他桌上:「苏涛的电脑,能拷出来的我基本都拷了,但怕有隐藏文件,所以不如直接交给你。」 苏忧言有些意外。 他以为是周晚玉自己的电脑,没想到竟然是苏涛的。 拿到这台电脑,恐怕周晚玉是做了许多突破想象的事情。 周晚玉站起来:「我素来鲁莽,有些事情,能直接我就不喜欢绕弯子,电脑我是威胁了苏涛的秘书抢来的,这样东西一定对你很有用,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苏忧言从没想过还能这样。 周晚玉起身:「我就先走了,副总的事情你收回,我修养一段时间以后还会继续跟着你。」 她说着,打开了门,却见右繁霜站在外面,右繁霜凝滞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笑:「您要走了吗?」 周晚玉的视线刹那 间变得温柔:「是。」 右繁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节哀,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姑姑也入土为安了。」 周晚玉忽然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右繁霜没有躲,可周晚玉的手却停在了半空,还是收了回去,声音中是慈爱和蔼:「谢谢你为我们写的歌,我看见了网站上的那个原型故事,一个牧羊女和游人的过往,谢谢你把我们的过去美化得这么单纯干净。」 右繁霜的眼睛清亮而微哀:「因为您和姑姑的故事,本来就足够单纯炙热。」 周晚玉感慨万千:「谢谢你。」 右繁霜和她对视,只是安抚地笑:「我送您出去吧。」 周晚玉点头:「好。」 右繁霜把她送到另一头电梯门口,看着周晚玉回了家,才折返回去。 而苏忧言正在听下面的人汇报:「苏总,右小姐今天和您逛街穿的那条米色裙子销售量剧增,还有珍珠耳环,钻石手链,羊皮革斜链口盖包,穿搭细节都被人扒出,基本现在已经没货了。」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苏忧言草草回应:「知道了,先这样吧。」 他挂掉电话。 右繁霜走进他的书房,坐在他对面,趴在他桌面上看着他,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苏忧言放下手机,微微扬眉:「要不要过来摸摸我?」 右繁霜抿住嘴唇忍笑,跑过他那边去,手搭在他肩膀上,苏忧言托着她的腰和大腿把她抱上来,低沉而质感像上好绸缎的声音响起:「刚刚在街上就很想亲你,可惜看的人太多了。」 苏忧言的手干燥温热,托住她的腰,右繁霜贴着他,把手放他身上,衣服下是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右繁霜低头看,他托着她腰的那只手挽起了袖子,前臂肌肉的竖痕很性感。 明明穿上衣服是清瘦的,衣服下却是利落有力的肌肉。 这些是以前的苏忧言没有的。 右繁霜的声音不自觉软下来:「刚刚没亲,现在可以亲。」 苏忧言托着她的腰把她像小孩一样揽在怀里,让人安全感十足,他亲上来的时候,从轻轻吮吸到顺着她的唇线辗转抚平她的呼吸,一点点把人吸噬进去,身上英气清爽的香气一点点随着唇舌探进来。 明明已经亲吻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再亲吻,他依旧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惜他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没有经常亲她,只有那一次游乐场的放纵,后来都是轻轻贴一下又放开,在她写作业的时候,在她看多肉的时候,在她晒太阳的时候,只是轻轻柔柔忽然贴上来,却可以瞬间让她腿软。 如果阿言愿意,她其实一直可以接受他在游乐场那样的吻,放浪又狂野,带着似乎明天就亲不到的掠夺性,除了亲吻,似乎还在向她要更多。 右繁霜的手不自觉在他身上摸索来摸索去。 苏忧言很欣慰,任由她摸。 被他从头教起的小傻子终于学会了来探索。 右繁霜靠在他身上贴着他,轻轻地呼吸着:「阿言,我…」 她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 苏忧言故意道:「什么?」 右繁霜搂住他的脖子,干净的眼底露出从未有过的渴望:「我想和阿言做点该做的事情。」 苏忧言故意吊着她:「什么,一起喂狗吗?」 第294章 明天也爱你 右繁霜的虎牙尖尖的,笑起来的时候格外俏皮灵动:「阿言你知道吗,我最近经常在幻想一件事情。」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什么事情?」 右繁霜的眼里有向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最近总是幻想以后我们的孩子,想他会长什么样子,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哪里长得像你好,哪里长得像我好。」 苏忧言的声音醇厚温缓:「所以霜霜觉得哪里像我,哪里像你比较好?」 右繁霜不假思索:「当然是全部像阿言好,想到我会生下一个很像很像阿言的小孩,我就很高兴。」 苏忧言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我和霜霜想法是一致的,但我是想要和霜霜一样的小姑娘,如果有一个很像你的小姑娘抱着我的腿喊我爸爸,有娇气有不讲理有可爱,可是她长得十足像你,就觉得很幸福。」 对上他温柔含光的眼睛,右繁霜抿唇窃喜,但是又犯难了:「好像不能兼得耶。」 苏忧言勾着笑意,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还早,霜霜现在还是孩子,我们该有几年二人世界再提这些。」 苏忧言凑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低得人发酥:「高兴两年不好吗?」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颈窝里露出笑意。 苏忧言忽然把她抱起来,依旧在她耳边低声说话:「这里还是卧室?」 右繁霜像是被电流贯过全身,瞬间懂他的意思,声音弱弱的:「这里可以吗?」 苏忧言微微扬眉,在近距离里含笑道:「书房?」 右繁霜羞怯地低下头:「是啊。」 苏忧言把她放在办公桌上,起身去拉上窗帘,径直回到她身边,双手压在办公桌上圈住她:「看看现在几点。」 右繁霜没想到他居然让她报时间,以往都是他报,她莫名有点羞耻,拿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脸颊通红地抬眸看他:「八点十五。」 苏忧言一手握住她的腰,高傲凌人的眼眸却盛满情欲地看着她,含笑的眼尾慵懒地微微往下:「想到几点?」 右繁霜的耳朵也烧起来,苏忧言看着她的反应,不紧不慢道:「不说就是自由发挥,到最后一个点。」 右繁霜仰头诧异:「啊?」 话音未落,苏忧言已经吻上来了。 夜色朦胧,墨蓝如深海的夜空里像鱼群一样游着满天的星子,不时有乌云轻轻漂流,像浪一样短暂遮住月和星星,须臾后又撤离,让明月和星星破浪而出。 句芒和田云绛吹着微微的夜风走在路上。 句芒不自觉地抱着手臂:「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爸妈都没有把血缘看得太重。」 田云绛见她微微缩着肩膀,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句芒看着他在满天星辰下一样明亮的眸子,像是凝结了满天的清辉星光,让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渴望,她没有拒绝田云绛的衣服。 田云绛温声道:「我也没想到,家里人的想法是多一个儿子,一视同仁,而不是要换回来。」 父母开明,也是幸事。 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衣服太长垂到了句芒的大腿中部,在宽大的衣服里像是在一个小茧房,温暖又安全。 她的声音轻轻的,从未有过的温顺:「哥哥,我明天考试了。」 田云绛垂眸看着她:「你想让我去接你吗?」 法考算是个大试,不少本地的考生父母会来接或者陪考,就像高考一样。 还有家长会拿着花来,考完就给考生,寓意往后繁花似锦,毕竟法考是一个分水岭,过了就是开始法律执业生涯,没过只能像高考一样来年再来。 当时爷爷奶奶来接了他。 句芒有些踟蹰,她想要家人去接,但又不想和家长们提要求,毕竟去接也不是必要的,可是她也想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田云绛看着风拂过她的碎发,她仰头看着他,虽然眼神温和,却一直看着他,显然在等他的答案。 田云绛停下脚步,路灯的白勾勒出他利落干净的脸型轮廓,收敛干净的下颌,清爽又英气:「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他的眼睛像被羽毛扫过一样干净透亮,有力清澈。 九月肃霜,十月涤场,十月的晚风袭来,洗涤的是他眼睛的景场,却是她心里的主场,只凭一双眼睛,就毫无提防地开始动摇她。 句芒忍不住陷进他的眼睛里:「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田云绛和她四目相对,毫不移开视线,眼神太过暧昧,句芒都忍不住转开头,不再去看他,怕自己陷进去,因为她根本不能估计会有什么后果。 她握着外套的领子,扶稳外套:「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哥哥,所以会去。」 田云绛看着她:「我没说我不是你哥哥。」 句芒握紧外套。 田云绛忽然道:「如果我不是你哥哥,现在我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句芒低着头,压抑着在独处的夜里几乎要压不住的心绪:「你想多了。」 田云绛自嘲的笑笑,明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就是想多和她说两句话。 句芒披着他的衣服往前走,转移了话题:「如果我毕业之后也能像你一样,这么年轻就是这么有名的律师就好了。」 田云绛慢慢跟着她的脚步走:「只需要一场能够让你一战成名的案子,就有可能,更何况我念了研究生,你还没有念,中间还有很多时间给你沉淀和继续学习,不用着急。」 句芒微微点头。 田云绛的声音比晚风更轻柔温润:「你梦想里最好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句芒想了想:「就是一切都可以由自己做主,不会因为条件受限,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份稳定的工作,永远被人需要,不会失去存在的价值。」 田云绛看着她纤瘦单薄的身影:「所以你要的是安稳。」 句芒笑了笑:「算是吧,奔波这么多年,能安稳下来不容易。我也不想要什么轰轰烈烈,只想要一辈子每一天都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 她看了一眼田云绛:「你呢,你梦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田云绛说话总是经过几度思考,沉稳又和缓:「希望有一个能被我全心全意去爱的人,把对方从孤单的坚冰慢慢融化成温水,我觉得每天看见对方的笑颜,一定会很幸福。」 句芒很快追问上来:「所以你对上一个女朋友也是这样?」 田云绛没想打她会突然问,但他也没有慌乱,只是温声道:「其实没有怎么接触就结束了,那个女孩子我很早之前和她有过交集,她对我有好感我是大概知道的,但也许就只是好感,我没有走进她的心里去,所以她还是和我提了分手。现在想来主要责任在我,当时答应得太仓促了,没有考虑过她是不是做好了准备。」 听他温文尔雅地说话的这一刻,句芒能清楚感知到他和自己不是同龄人,他的谈吐和眼光都成熟。 她大概能猜到是那个女孩告的白,估计每年毕业和他告白的女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田云绛被告白之后反而是被甩的那个,也毫不生气,反而为对方的不负责任开脱成没准备好。 哪怕是被告白,他对于感情的态度都很认真,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句芒莫名有些难受,她低着头:「哦,原来是这 样。」 田云绛温声道:「怎么了?」 句芒心里五味杂陈,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你以前一定有过好多女朋友吧?」 他的名字连华大的政法系都耳熟能详,喜欢他的人更不计其数。 田云绛温声道:「反而不是。」 句芒诧异地抬起头。 田云绛认真地解释道:「因为大家太热情了,我反而分辨不出哪些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哪些是因为觉得我人还可以的喜欢,对我说田云绛我爱你的,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在专业上比较厉害,表达崇拜,所以——」 句芒忽然道:「田云绛我爱你。」 田云绛的声音陡然一停,他看着她片刻才试探道:「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句芒模棱两可:「和大家一样,因为你人还可以,所以我说我爱你。」 田云绛却专注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开玩笑意思地温和询问:「你对谁都可以说我爱你吗?」 句芒故意笑着逗他:「人还可以就行啊,就像追星的时候对偶像说我爱你一样。」 田云绛垂眸笑,英气的眉宇柔和得像一片白云,也不去追究:「好,希望你明天还爱我。」 句芒没有回应他,但是周遭的气氛和灯光都温柔,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 右繁霜从上午九点考到下午一点,坐得腰都有点疼,出来的时候,大家三三两两讨论着题目。 她拿齐自己的东西塞回包里,往大教室的方向走。 越靠近政法楼,就越多人认识右繁霜,投来的视线也不计其数。 之前知道右繁霜是美女,但是不知道她是念欢科技的千金,再见到她,已经是新闻里的焦点了。 网上有人猜念欢科技是不是会交到她手上,有感叹和jh继承人的世纪联姻。 和他们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右繁霜从走廊穿过来,走廊上种的藤植遮挡住部分阳光,疏疏落落的,满绿的绿植落下的阴影和穿梭过枝叶缝隙的阳光交叠,随着她的走动在她身上流转。 卷成大波浪的墨色浓密长发用大方丝巾绑住,慵懒又大气,细长笔直的一双腿裹在浅色牛仔裤里,v领的羊绒浅白毛衣质感极好,软糯糯的,显得人温柔又妩媚。 明明是很随意的打扮,可放在她身上就是引人注目,尤其一想到她是念欢千金,这样随和又端庄,无来由让人生出好感。 她以前给人的感觉就是外来的人,却又是在这里生活工作过几年的人,融入却没有完全融入,她的感觉是明明灭灭虚虚实实的,温柔忧郁迷人,以前只觉得是气质使然,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她本身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难怪她前几年都那么低调,想来是刻意的。 树大招风,所以她很少出声也很少打扮,如果不是陈晏岁的事情,大家根本都不会注意到她。 果然,真正的豪门不是那些有点钱就大呼小叫,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的。 窃窃私语的声音随着右繁霜的经过而响起。 「好漂亮啊。」 「她背的那个包很贵吧?」 「也没有,好像只是轻奢,几千块钱。」 「难怪之前乌歌会和她玩到一起,乌歌也是真正的豪门千金,寻常人都高攀不上,却愿意和她同进同出,现在一想才明白。」 何止乌歌,她身边都是他们只能从新闻上面看到的人。 jh总裁,念欢董事长,离他们很遥远的一些人。 右繁霜找地方坐的时候, 班里的同学都看着她,但是都没有勇气主动邀请念欢的千金坐在自己旁边。 还是右繁霜自己找了个位置,温声问旁边的人:「我可以坐这里吗?」 那个女孩受宠若惊,连忙道:「当然可以。」 右繁霜温柔地笑笑才落座。 陈晏岁拎着一叠资料进来,坐在右繁霜隔个走廊的座位上,忐忑道:「好久不见。」 右繁霜微微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点头笑笑:「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 众人看着两个人的友好交流,想起前几天陈晏岁又被遛上热搜。 陈氏开发布会宣布收购花洛莉亚酒店,结果结束之后,有记者故意去堵陈晏岁,问他是不是和右繁霜谈过恋爱,陈晏岁的回答是,没有,是很好的朋友,右繁霜是非常善良随和的一个朋友,之前确实和她闹过一些不愉快,但已经过去了,希望媒体不要再造谣她。 结合这个采访,再想想之前说右繁霜是陈晏岁舔狗的那些传闻,就感觉得到传言有多荒谬。 谈没谈过不好说,但念欢的千金怎么可能会是陈氏小儿子的舔狗? 有什么必要? 第295章 扬眉吐气 陈晏岁忍不住低声问道:「给你发消息怎么都没回过,是因为太忙了吗?」 右繁霜坦然地笑笑,压低声音道:「其实是因为阿言,我们有今天来之不易,我不想他不高兴,就有刻意避嫌,所以……」 她的话没说完,他却明白了。 也是。 而右繁霜没有说苏忧言把陈晏岁的微信加过来的事情,只说是自己想要避嫌,干干脆脆地把苏忧言摘了出去。 她的眼睛光亮,圆而大的荔枝眸像是盛着一汪清透的泉水,极度清纯又媚骨天成,天生的惹人怜爱,气质太过自成一派,一眼就能感觉到极纯的女人味。 每每陈晏岁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多看。 教室里的人频频回头去看陈晏岁和右繁霜。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右繁霜浅笑着,就像是和朋友相处一样自然。 陈晏岁那张难以高攀的脸少见地露出专注,认真地听她说话。 本来众人只是八卦之魂燃起想去看,但画面实在太美,让人控制不住地多看两眼。 开阔的教室里,正午的阳光灿烂明亮,从连绵的玻璃窗外透进来,右繁霜就坐在窗边,温婉娴静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陈晏岁那张清傲凌人的脸也柔和下来。 陈晏岁的语气柔和:「那你以后是留在陆氏还是去别的律所?我听说你评分一直很高,估计能留下来。」 右繁霜笑笑,绯红的唇微微弯起:「无论评分高不高,我估计都不会待在陆氏,在陆氏有点心结,实在是久待不了,把实习证明交给学校之后估计就会离开了。」 陈晏岁追问道:「在陆氏待得不好吗?」 右繁霜含笑道:「还可以,我自己的选择而已,你呢,之后准备从事政法还是跟家里做生意?」 陈晏岁听见她问自己,连忙道:「应该是争取跟家里从商。」 右繁霜笑:「那也很好。」 右繁霜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对上尤娜的笑脸,柳翡和张尔逸也在后面。 右繁霜惊喜道:「学姐,你们怎么来了?」 陈晏岁看着右繁霜转移开了注意力,有些微失落。 尤娜把怀里那捧花塞进右繁霜怀里,下巴埋进围巾里,咧开嘴笑:「别人都有人接,我们当然要来接你啦。」 旁边的柳翡弯腰和右繁霜旁边的女孩子说话:「能坐进去两个位置吗,我们想和右繁霜坐在一起。」 那个女孩子对上柳翡冷酷上扬的眼线和唇钉,刹那间脸一红,连忙道:「好。」 右繁霜也跟着往里坐了两个位置,尤娜和柳翡坐在了右繁霜旁边,张尔逸就坐在了右繁霜后面那排,把她围了起来。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围着她问:「考得好吗?」 「那些题都会做吗?」 他们叽叽喳喳的,就像别的同学们一样,被朋友围着讨论题目,她身边不再那么冷清。 右繁霜心里一暖:「重要的知识点都被我考前看的资料估中了,基本都是拿手的内容。」 张尔逸不禁感慨:「霜霜学妹好厉害,我这一路走来都听别人议论说好难。」 尤娜放下心来,咋咋呼呼地笑着张罗道:「今天晚上去我们工作室喝酒庆祝,庆祝十一月底一出成绩,我们霜霜就能成为执业律师了,到时候成为名声赫赫的大律。」 柳翡也勾勾唇角:「确实,你还没有来我们工作室看过,正好看看张尔逸收拾出来那个狗窝,还是你逮的那群小兔崽子们给装修的。」 右繁霜一想,还真是,她还没有去看过:「好啊,我和家里人说一声,晚上和你们一起。」 尤娜想着,立刻推了一下张尔逸:「你去买吃的和啤酒,学妹这里我们陪着就行了。」 张尔逸想到又可以中饱私囊,嘿嘿地笑:「姐,给钱,我手里没钱。」 柳翡翻了个白眼,拿手机给他转账。 右繁霜有点不解地看着他们。 尤娜热心地解释道:「柳翡是我们的会计,专门管钱,以防我们乱花。」 右繁霜笑起来:「你们之前分工还挺明确。」 尤娜搂住她的脖子:「那可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群人嬉笑着等老师来的时候,另一边的华大政教处办公室里,沈思凡正在帮忙整理文件。 他看了一眼政教处老师打出来的名单,一眼看见了句芒的名字。 他长眸微眯,拿起那张名单。 政教处的老师抬头,看他拿起名单,提醒道:「沈老师,这上面没几个你的学生了,你紧拖慢拽都把学生拖过线了,估计实在过不了的那几个你心里都有数了。」 「嗯」沈思凡依旧垂眸在看。 句芒挂科的科目是自由选修,整个大学期间要修六门,六门里她挂了两门,下个学期不必说也是要赶得厉害。 最重要的是,正常情况下,一个学期只能选修一门自由选修的课程,下个学期没有老师愿意为她开后门的话,她只能选一门,还剩一门只能靠延迟毕业来修满。 这样的话,就算她法考过了,没有毕业证也不能执业,只能当实习生,因为非毕业生签不了劳动合同。 沈思凡忽然开口:「这个句芒。」 他还没说完,政教处的老师就接话:「句芒?你也知道那个学生啊,整个大学都在拼命打工,她的档案资料里是孤儿,挂科也是情有可原,我听一个选修课老师说想给她开后门,让她下个学期把选修修完,这个孩子也是可怜,孤儿一路考上华大,还自己交学费自己养自己,确实不容易的,这么多年我就见了这一个。」 沈思凡不解:「孤儿?」 那个老师整理着资料:「是啊,华大的课程有多难多紧咱们也是知道的,正常学生都有不少延毕挂科的,她要谋生还要上学,整个大学只挂两门选修很不错了。」 沈思凡回想起那天去田家吃饭,句芒局促又尴尬。 之前是孤儿吗? 他看着句芒的名字,忽然道:「我这个学期还有一门课没有结,要到一月份才结,把她***来,到时候考个试也能算过了一门选修吧?」 政教处的老师不假思索:「当然可以啊,怎么,沈老师,你想拉这个姑娘一把啊?」 沈思凡却只是淡淡道:「顺手的事情,他们法学生过法考不容易,如果因为选修没过而不能执业,挺可惜的。」 对面的老师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沈思凡拿了一张单子:「黄老师,我能拿一张走吗?」 对方连忙道:「可以可以,这个我们有留底,再打印一份就可以了。」 沈思凡微微点头,抬步出去。 沈思凡走之后,办公室里的老师议论:「这个沈老师,每年都说不捞学生,每年都捞毕业生,嘴硬心软。」 另一个老师笑:「谁说不是呢。前几天听说他临时增加考试范围,学生们一开始怨声载道,结果发现考完之后发现范围大了,难度低了很多,基本都过了。」 而此刻,句芒正考完在楼下等着田云绛过来。 郑嘉骊和几个跟班看她在日头下面等,忍不住嘲笑:「句芒,一段时间不见大变样了啊,现在你都开始背假名牌了。你这从上到下都是在批发市场买的吧,花了多少钱啊?」 句芒放下挡在额头上遮太阳的手,淡淡道:「批发市场买的,花你钱了?」 郑嘉骊抱着胸:「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掉价,穿成这样是因为坐台要求吗?」 说完,她和自己身边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句芒面无表情:「如果你实在很想去坐台,不用一直宣扬,你自己也可以去,反正你也过不了法考,找不到工作正好可以下海。」 郑嘉骊恼羞成怒,正要骂回去。 一辆劳斯莱斯古斯特停在了句芒面前。 左施降下车窗,抱歉道:「小姐,不好意思路上堵了车,让您久等了。」 句芒淡淡道:「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很久。」 郑嘉骊陡然听见这么夸张的话,和几个跟班快笑死:「还小姐,你装逼也装实际一点好不好,你实习期间的工资都花这了吧,租车多少钱啊?」 句芒不理她们,只当没听见。 左施下车,打开伞挡在句芒头上:「等会儿您要不要去董事长那边吃晚饭?别墅那边请了一位做粤菜很厉害的师傅,您喜欢吃清淡的,应该会喜欢。」 句芒想了想:「不了吧,我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晚上可能要回去加班。」 左施恭敬道:「好。」 郑嘉骊和身边几个人都快笑不活了:「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句芒,你是什么妄想症发作了吗,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还小姐,还专门请回来粤菜厨师,你别是穷太久疯了吧?」 句芒忍着,只是面无表情。 正当几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田云绛拉开车门从后座下车。 清雅精致的五官在阳光下璀璨而夺目,茶色的瞳孔熠熠,微风撩拨起他的墨发。 郑嘉骊的笑霎时间更在喉咙里。 学长怎么会在句芒租的车上? 句芒抬头看了一眼田云绛,他的眼神依旧无比温柔:「考得好吗?」 句芒和他四目相对,没有移开视线:「妈妈给的资料基本押中了所有重点。」. 田云绛点头,走到她那边,接过左施手里的伞,替她开了车门。 郑嘉骊怔怔地叫了一声:「学长。」 田云绛轻轻抬眸扫了她一眼,温和却有距离感:「你好。」 但他手上动作没停。 郑嘉骊看句芒要上车,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学长,你怎么和她待在一起?你和句芒是什么关系?」 田云绛淡淡道:「会共处一个屋檐下的关系。」 左施忍不住想笑。 郑嘉骊不敢置信,只是一瞬间,眼圈登时红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可是我们认识了五六年了,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也知道。而且她就是个撒谎精,是个男的她都想搭一腿,上不得台面,怎么配得上你?」 田云绛拿着伞站在阳光下,眸光淡漠而平静:「她怎么样,不用你来评判,我很清楚她的品行,评判别人的时候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我自问没有给过你错误信号,我和谁在一起,我想你也没有置喙的立场。」 郑嘉骊满眼通红:「可是——」 句芒直接冷漠地打断了她:「你不要以为你喜欢人家就可以插手人家的事情,没有分寸的人是你,撒谎栽赃的人是你,想搭一腿的人也是你,自始至终人家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就和你讨厌我但我从来没有碍着过你一样,你不用摆出一副失去所有物的样子,他本来就不属于你。」 句芒说完,一点都没停顿,借着伞的遮阴进了车里。 郑嘉骊的眼泪滚滚而下,她的几个朋友 面如难色,看着刚刚还高傲,这一刻就像斗败公鸡一样的郑嘉骊,无从下手去安慰。生怕会惹怒她。 郑嘉骊满心都是不甘地叫住田云绛:「学长,我为了你选政法系,我跟着你从高中到大学,一有志愿活动,哪怕再辛苦我都跟着你一起报名,替你在论坛上宣传,连华大的人都知道你一个案子一战成名,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凭什么是别人不是我?」 田云绛没有留情,淡淡道:「我和朋友聚餐你跟踪我,我没有女朋友,你造谣说我对你有意思,偷我用过的笔记本,借用关系到我的律所实习,打乱我的案子,在我的办公室放录音笔,如果我要告你,后果你也很清楚,我不追究,是因为觉得你还小不懂事。」 田云绛收伞,阳光下的他俊面反而格外冷漠:「该结束的你自己好好整理吧。」 田云绛没有和她多说,直接从另一边上车。 郑嘉骊却忽然笑起来,牙尖嘴利地讽刺道:「句芒,我还说你怎么突然就背名牌坐豪车了,原来都是靠男人,你以为巴结上学长就多高贵,你这种人,迟早也会摔进烂泥里。」 句芒降下车窗,面对激动的郑嘉骊,她却无比平静:「刚刚你们在讨论的那一题,a并不能得到房屋所有权,a和b为单包借贷合同的履行而订立房屋买卖合同,构成后让与担保,买卖合同是虚假的意思表示,所以无效。」 句芒懒懒道:「很可惜,你信誓旦旦说我靠男人,但当我在最好的律所实习的时候,你也许连法考都过不了。」 郑嘉骊恼羞成怒要上来踹门,旁边几个朋友连忙拉住她。 郑嘉骊气得满脸涨红,激动道:「过个法考有什么了不起的!像你这种人就是贱,活该没爹没妈,就应该一辈子都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句芒握紧了手,却看似毫无波澜地挑眉道:「你爸爸最近一直在巴着念欢科技,想要和念欢合作吧,昨晚上我听见我爸在和下属谈论,要选你们家还是你们的竞争对手,觉得你们实力持平,选谁基本都可以,但很可惜,我会告诉我爸,不要选你,我也会告诉我爸不选你的原因。」 郑嘉骊一下子懵了:「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句芒勾了勾艳丽的红唇,她甚少打扮得这样明艳张扬,但一打扮就是妩媚夺目的大美人。 她双眸含笑,漫不经心道:「很简单啊,我爸爸姓右,刚好拥有念欢集团。」 第296章 一家人 说完,句芒也不管郑嘉骊的脸一阵白一阵青,直接道:「开车吧。」 左施连忙启动车子,让郑嘉骊那群人吃了一嘴车尾气。 句芒倔强地仰起下巴,眼里的泪光一闪而逝,却忽然笑了起来。 田云绛不解,却也温和地笑着看她:「笑什么?」 句芒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笑道:「爽。」 田云绛看着她的侧脸,她今天特地化妆了,可是这样明媚的打扮下,这一刻却像是一个孩子,笑也简单,哭也简单。 田云绛笑着,将放在车里的花递给她:「恭喜你,要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了。」 句芒微微错愕地看着那一束火红的玫瑰,不敢伸手去接。 在约定俗成的习惯遮掩之下,是暗潮涌动的感情。 她无法把握,不敢去想后果,却忍不住想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偶然买的这一束红玫瑰。 句芒看着那束玫瑰,忽然转移话题,尴尬地笑道:「以前被霸凌的时候想过,如果能在背后报复,勾勾手指就能得到郑嘉骊心心念念的男人,肯定能气死她,今天算是换了种方式扬眉吐气。」 田云绛定定地看着她:「确实是勾勾手指。」 他定的眼睛清冷又危险,像是尚未餍足等着吞并,但却耐心又优雅等着猎物不受控制自投罗网。 他看她永远都是不单纯的眼神,能让句芒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他有吸引力。 她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她把花从田云绛手里接过,放到身边,努力去忽略这是一束红玫瑰的事实,余光却忍不住地去看那束瑰丽鲜艳的玫瑰。 还要提防着前面的左施,生怕他发现什么。 而另一头,右繁霜在国大开完会,几个老师给大家说了一大通未来择业的相关问题,才放大家离开。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田媛上来揽住右繁霜的肩膀,尤娜她们微微惊讶,赶紧避开。 田媛关心道:「考得怎么样?」 右繁霜扬起笑脸,乖巧又骄傲:「妈妈给的资料很有用,我肯定能过。」 田媛听见那句妈妈,心脏一瞬间柔软得无以言喻,甚至鼻头有些酸:「那就好,等会儿回家吃饭吗?妈妈买了好多菜,你和小苏一起,爷爷奶奶他们都想你了。」 右繁霜迟疑了片刻,乖乖地道:「好呀,但是再晚一点我要和朋友一起去庆祝。」 尤娜和柳翡站得笔直,努力显得自己是好孩子。 田媛看了一眼她们,温声道:「那也要早点回家,实习快结束了,最后的时间也不能放松。」 右繁霜点头如捣蒜。 尤娜赶紧出声道:「我们庆祝完肯定会把霜霜学妹送回家的,您不用担心。」 田媛温和地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尤娜赶紧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尤娜指了指外面:「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霜霜,等你吃完饭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去接你。」 右繁霜点头,两个人一溜烟就跑了。 好家伙,霜霜也没说她妈妈是老师啊。 田媛握着右繁霜的手腕:「你穿这么点冷不冷?」z.br> 右繁霜赶紧道:「不冷的,这个毛衣很暖。」 田媛却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披上:「这么薄肯定冷,贪好看穿这么少,到时候生病怎么办?」 右繁霜的小脸被大围巾裹起一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弯起眼睛傻傻地笑,那双大眼睛里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傻气与天真。 田媛再看见这样熟悉的眼神,心里 是奇异的满足,她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缓:「小苏对你好吗?」 右繁霜用力点点头:「他很好呀,妈妈。」 听见那声妈妈,田媛心底愈发满足和温柔,她揽着右繁霜的肩膀,说出那句二十年都想说却没机会说的话:「走吧,咱们回家。」 说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右繁霜歪了歪脑袋,干净的荔枝眸天真:「妈妈,我们回家。」 田媛从未觉得有一刻那么幸福过,她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慢慢地走向回家的方向。 到了楼下,看见一辆宾利停在那里,右繁霜忽然脱离了她的怀抱,去敲那辆车的车窗。 田媛怀里一空。 车窗立时降了下来,苏忧言眼底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考得好不好?」 右繁霜趴在车窗上往里看,一眼就看见里面的花束:「阿言你给我买花啦!」 苏忧言笑:「是啊。」 田媛看着女儿跑向别人,心里一空。 右繁霜把尤娜给她的花也递给苏忧言:「放车上吧,等会儿一起带回家。」 右繁霜回头看田媛,田媛的眼神依旧慈爱。 右繁霜嘻嘻道:「妈妈,我们和阿言一起回去吧。」 田媛赶紧去握住右繁霜的手,扫了苏忧言一眼:「走吧,一起回家。」 苏忧言开门下车。 右繁霜立刻去握住了苏忧言的一只手,仰头看他:「阿言,妈妈让我们回爷爷奶奶家吃饭。」 苏忧言牵住她的手***自己兜里:「知道了。」 右繁霜一手牵一个,也不管多抓马。 三个人从学校的小路走,还好这条路上没什么人。 还在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喧闹。 右繁霜和苏忧言一进门,就看见餐桌边围了一大桌人。 邓华莲欣慰道:「回来了。」 桌上还有一个右繁霜不认识的年轻人,但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右繁霜狐疑着和苏忧言落座。 邓华莲介绍道:「这是林诤,霜霜,林诤也是你亲哥哥,是你爸妈的孩子,当时和你大哥抱错了。」 右繁霜错愕到拿着筷子的手都僵住。 苏忧言微微挑眉:「林诤。」 林诤嬉皮笑脸道:「boss,没想到你居然是我妹夫,以后多多关照。」 邓华莲惊讶道:「你在你妹夫手底下工作吗?」 林诤笑得眼睛眯起来:「对啊,最近我参与的设计还被boss放在重点推荐上了,让好多明星穿了,在门店里也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一时间,一大家子看苏忧言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还有颇为欣赏和意外的目光。 尤其邓华莲和田君砚。 本来两个老人知道田云绛不是自己亲孙子的时候还倍受打击,但仔细一想,一家人还在一起,又不是要骨肉分离,心情也慢慢缓过来,接受这个亲孙子。 现在听说林诤和苏忧言还认识,更是意外之喜。 一家人,总归是要在一起。 林诤笑着:「而且我们这一批新设计师一般都还要熬很久才能熬出头,托妹夫的重用,现在我已经收到了采访和一些邀约。」 一众家长看苏忧言的眼神更是欣慰。 这个女婿是选得真好啊。 苏忧言淡淡笑了笑:「任人唯贤,有能力当然应该重用,是林诤自己的能力出众。」 「这样也好,有个照应。」邓华莲笑着,又张罗道:「都别愣着,吃饭吃饭。」 右 繁霜还没缓过来,而桌上众人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她看了眼林诤,又看了眼田君砚,真的,和爷爷挺像的,和她也挺像。 但她一顿饭下来什么都没说,就埋头吃饭。 吃完饭要走的时候,田媛找了一件外套给右繁霜穿上:「穿上这个,就穿这么点,等会儿在路上肯定冷。」 右繁霜被裹住,软和的羊毛大衣里暖融融的,再加上纯白色的围巾,像是要过冬,苏忧言觉得她像是一只糯米团子。 右繁霜呆呆道:「妈妈,好暖和啊。」 田媛嘱咐道:「出门记得多穿衣服,别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右繁霜点头如捣蒜,田媛又不舍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才放两个人离开。 走在楼下的时候,右繁霜想了想:「阿言,你和我大哥是不是不怎么聊得来?」 苏忧言牵着她暖烘烘的手:「隔行如隔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右繁霜抱住他的手臂:「可是刚刚你和那个二哥好聊得来,有一种你已经融入了我们家的感觉,大家都好奇地问你们的工作,你在这个家里忽然比我还有共同语言。」 苏忧言被她缠住手臂,刚刚在桌上确实也让他觉得自在很多:「每天一起工作当然有共同语言,你上次直播穿的那条裙子就是他设计的,现在他是我手上最出众的设计师之一。」 右繁霜恍然大悟:「难怪你们可以聊这么久,原来这个二哥算是你的肱骨之臣。」 苏忧言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是,还冷不冷?」 右繁霜趁机抱住他的窄腰,往他身上贴:「冷啊。」 柔软的身躯贴在他身上,苏忧言有想在这里亲吻拥抱她的冲动。 右繁霜在他怀里仰起脸,把下巴抵在他胸口上:「阿言,我感觉我好像胖了。」 苏忧言微微皱眉:「没有胖。」 右繁霜苦恼道:「可是腿好像变粗了一点」 苏忧言果断:「没有。」 右繁霜突发奇想,点开手机的摄像头,拿给他:「你从上面拍一下,我看看第三视角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苏忧言毫不迟疑接过手机,从上面拍了一下,直接拿给她看。 右繁霜接过手机,发现居然只看得见自己的大头,她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说没胖,你这个视角根本就看不到我的腿。」 苏忧言眼底含着笑意看她:「不是挺好的吗?」 右繁霜咕哝道:「你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 苏忧言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我给你一些有参考价值的,你明天要去参加千朵万朵,我给你选了几件衣服,你看看穿哪件上台。」 右繁霜接过手机划了划,一眼扫过去,大多是素净典雅的,右繁霜又往前划了划,发现一条重工的绯红色裙子。 第297章 梦想无价 说是红色,不如说是暗红,颜色像是沉淀的胭脂,浓郁厚重,让人想到一个词,美丽的死亡。 是开在废墟和白骨里,被鲜血浇灌而生的暗夜玫瑰,高高在上,美艳逼人。 苏忧言发现她把照片划过头了,给她划回去:「这件不是。」 右繁霜又划回来:「这件不是吗?」 苏忧言解释道:「这是这一季的新品,不太适合你,前面我选的那几件应该更适合一点。」 这件衣服气场太强,就是因为气场太强,能驾驭的人不多,所以销量非常低。 在同期的设计里是卖得最少的,目前还没有敢和品牌借这条裙子的明星,太容易翻车。 大多借的都是同期的另一条红裙,设计大方惊艳不挑人。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见过右繁霜穿这种艳丽的颜色,她一向是和素雅相配的时候会更出彩一点。 她的气质偏温婉,这样冲击力强的裙子,穿在她身上不用想也会非常突兀。 右繁霜小声道:「可是我觉得这条好好看啊。」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喜欢的话我让人送一件回家,但是明天的活动还是另选一件更好。」 右繁霜咕哝道:「就要这件不可以吗。」 苏忧言温声道:「前面那几件不喜欢吗?」 右繁霜摇摇头:「不是不喜欢,是它们没有这一条好看。」 苏忧言还想再试着劝一劝,右繁霜抱住他的腰:「这件最好看了。」 苏忧言犹豫片刻,干脆折中:「那我让人把这些裙子全部送到家里来,你回家之后试一下,看看是那些合适还是那条红裙更出彩。」 右繁霜仰起笑颜:「阿言,你相信我,我穿了之后肯定会卖得出去的。」 苏忧言对此没有寄予希望,却温和地安抚道:「好,知道了,等回家看看霜霜穿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右繁霜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右繁霜看见来电联系人,忽然想起来:「阿言,我要和乐团的学长学姐一起庆祝,要晚点才回家。」 苏忧言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出头:「今天考试那么累,不休息吗?」 右繁霜已经滑下接听键:「学姐,你们到教师公寓六栋这边找我吧。」 苏忧言的声音一顿。 那边挂了之后,苏忧言追问道:「霜霜很喜欢他们?」 右繁霜的眼睛亮亮的:「我觉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离梦想最近最自由。」 苏忧言忽然就明白了,抱住她:「霜霜想做什么都去做,你本来的才华不应该埋没,不用强迫自己做理智的大人,你可以自由。」 右繁霜抱紧他,声音软绵绵的:「知道啦。」 苏忧言陪她在教师公寓下面等了一会儿,尤娜和柳翡过来,看见苏忧言也不意外,反而热情地打招呼:「洞穴低音妹夫,好久不见。」 苏忧言淡淡道:「好久不见。」 尤娜过去勾着右繁霜的肩膀:「先交给我们,我们保证安全地把她送回去。」 苏忧言难得和颜悦色:「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看向右繁霜:「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家。」 右繁霜乖乖地点头。 尤娜和柳翡一人一边直接拐着右繁霜跑路,尤娜调侃:「走了走了,工作室就两步的距离,你俩太腻歪了,单身狗看不得这些。」 苏忧言看着右繁霜消失在转角,还是开车跟上去。 到了工作室所在的小区,苏忧言看见他们到地方了才离开。 右繁霜则是看着小区外面贴着 的名字,好奇地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爱丁新屯。」 右繁霜一脸不解:「?」 「你们小区怎么叫这个名字?」 尤娜尬笑一声:「本来叫爱丁堡的,结果上面说是不允许起外国名字,就改成了爱丁新屯。」 右繁霜善解人意地勉为其难道:「也,也挺好听的,听上去就挺有个性,像艺术家住的地方。」 尤娜应和着尬笑两声,也不想丢人,赶紧拉着右繁霜上楼。 他们的工作室在六楼,上楼打开门的一霎那,右繁霜被惊到了:「你们堆了好多东西啊。」 面前的房子不小,是复室,又打通了两套屋子,起码得有三四百平方,但是居然连家具都没有,地上全都是纸箱子。 尤娜急忙解释道:「要是都摆好了就空空荡荡的,还是这么放满一点。」 而柳翡语气淡淡地自揭老底:「其实是因为不能打扫得太干净,打扫得太干净,屋子里的垃圾就只剩下我们了三个了。」 右繁霜不仅不觉得尴尬,反而咯咯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学长呢?他没在吗?」 其中一个大箱子忽然动了一下,张尔逸从里面爬出来,吓了右繁霜一跳。 「我在狗窝里面找找灵感。」张尔逸拍拍衣服,看了右繁霜一眼,发现她穿得严严实实:「学妹你怎么穿这么多?」 右繁霜摸了摸身上的羊毛大衣,心里一暖,扬起笑意:「妈妈的爱。」 张尔逸了然地点头。 而右繁霜说起来才发现自己大衣上沾了一点灰色的脏东西:「学姐,你们的卫生间在哪,我想去弄一下衣服。」 柳翡扬起涂着黑色指甲的手给她指路:「在那里。」 右繁霜赶紧去卫生间,结果一进厕所门就发现里面装了台电子琴。 右繁霜深感震撼,把衣服弄干净出去,诧异地追问道:「你们怎么在厕所里装了台电子琴啊?」 柳翡抠着美甲,不以为然:「你说那个啊,张尔逸装的,他说上厕所的时候有灵感可以记录下来,为此我们还给他起了个外号。」 右繁霜好奇道:「什么外号?」 尤娜无情道:「琴屎皇。」 右繁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怕和三个人坐下来了,想到一次她还是想笑一次。 什么鬼。 尤娜给她塞了一瓶啤酒,连忙挽尊:「你别看我们这里有点乱有点好笑,但还是接得到一点通告的。」 柳翡无情戳破:「如果婚礼伴奏,饭店开业那些也算的话,那确实活挺多。」 尤娜:「……」 她努力找补:「那个,还经常有人找我们给写歌呢,平均三两天就有人上门找。」 柳翡依旧无情:「但是他们总说旁边专业音乐学院的一首歌才八千,所以每次都被对面截胡。」 右繁霜好奇道:「那你们开多少?」 张尔逸应声:「一万五啊,连歌带版权,可是他们外行人只看价格,有些工作室就会用、这种烂大街的和弦套路来写歌,写得又快又大众,要求是达到了,但全都是流水线上的产品,我们不愿意就这么搞,所以就抢不过别人。」 右繁霜惊讶道:「一万五也太低了,不如你们自己写歌自己出更好,这样卖歌又耗时间又耗精力,买歌的人还不一定懂得欣赏。」qo 她想到自己那两首歌的版权费,再想到张尔逸他们的价格,一时间觉得有点可惜。 她是听过学长他们写的歌的,水平绝对不是一万五买断整首歌的水平更何况,写一首歌全是心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用价格衡量而不是发行,实在太可惜。 尤娜垂头丧气:「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有主唱,不能发行,只能卖歌了,我和柳翡唱歌倒还能听,但是说很有特点很出彩,是绝对没有的。」 右繁霜忽然道:「学姐,能把你们最近写的歌给我看看吗?」 尤娜赶紧去拿那堆他们骄傲、但是没有主唱无法发行的稿子。 尤娜去拿稿子的间隙,楼下忽然吵吵嚷嚷起来,音响放着嘈杂的喊麦,右繁霜探头往楼下一瞧,楼下一群纹身大汉围着烧烤店喝酒撸串,吵吵嚷嚷。 楼上的住户不堪其扰,拉开窗户往下喊:「天天吵天天吵,让不让人休息了!」 下面的大汉一下就站起来了,蛮横道:「装你妈装呢,有本事下来说,别让我知道你是几楼的,老子带人上去削你全家。」 楼上登时没声了。 右繁霜好奇道:「这些人经常在这吵吗?」 张尔逸无奈道:「是啊,每天七点准时开始,一直吵到一两点,我们喊过没有用,说叫我们报警,但是要真的报警估计会找我们麻烦,不知道是什么帮派聚会,天天都在这鬼哭狼嚎兄弟义气,还拜关公,认大哥,吵得厉害。」 右繁霜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 尤娜把稿子拿过来:「学妹,都在这儿了,给你看看。」 右繁霜却若有所思道:「学姐,我先出去打个电话,等会儿回来看。」 尤娜点点头:「好。」 右繁霜出去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又回来,继续和三人喝酒聊天,讨论歌稿,但是没过十分钟,下面忽然一静。 三个人觉得不对劲,扒拉着窗子往下看,发现那群人居然没了痕迹。 「我去,今天良心发现啊,居然这么早就不吵了。」 「看来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三个人扒着窗户,而右繁霜在后面看着歌稿,淡定地微微一笑,笑意浅得如果不是怼着她的脸看都发现不了。 那三个人感叹完又坐回来继续和右繁霜讨论写歌的灵感,右繁霜忽然说去上个厕所。 尤娜赶紧说快去。 右繁霜刚起身去厕所没一会儿,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尤娜余光里不经意扫了一眼,视线忽然停住,错愕地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您申诉的邪教聚集活动已派出相关人员解决,请对这次服务进行打分。」 第298章 恋爱脑滑稽舞 右繁霜回来的时候,尤娜一行三人纷纷看向她。 尤娜迟疑道:「霜霜,刚刚是你把下面那些人赶走的吗?」 右繁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张尔逸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他们在这吵了一个月了,学妹你干了什么把他们赶走的?」 右繁霜温婉浅笑着:「很简单啊,直接报警说有邪教聚会,又打了市长热线投诉。」 尤娜惊讶道:「还能这样!」 柳翡若有所思:「这种小事也能报警的吗?」 右繁霜笑笑:「如果说是聚众喧闹不一定有人管,还有给他们狡辩钻空子的余地,但申诉是邪教组织就会有人管了,毕竟国内法律是不允许邪教组织存在的。」 张尔逸重重点头:「学到了!」 他笑呵呵的:「要是霜霜学妹是我们的人就好了,我们正好缺一个法务,我们肯定给你开高工资。」 右繁霜笑了:「我先看看你们的歌吧。」 尤娜赶紧将刚刚在看的那叠曲谱递给她。 右繁霜翻阅着。 里面的曲子风格各异,包罗万象,就谱曲而言,能力绝对在她之上,毕竟三位学长学姐都是专业的。 从编曲到风格到节奏,还有抠得很干净的细节。 要是她写歌的时候有这样的同伴,最后的效果一定能发挥到极致。 右繁霜看着曲谱的时候,张尔逸又钻进狗窝里去了。 她一抬头:「学长呢?」 柳翡指了指后面的大纸箱:「在里面蹲着呢。」 右繁霜好奇:「怎么总在里面蹲着,还在找灵感吗?」 柳翡吃完串擦擦手:「那个是他的工位,他习惯了坐里面,你在这儿也能和他说话。」 右繁霜诧异:「工位?」 她看了一眼那个大概是用来装洗衣机的纸箱,被从侧面抠出一个大洞,还卷了个布帘子在前面。 这居然是工位? 张尔逸撩起布帘子,盛情邀请:「学妹,你要进来体验一下吗?」 右繁霜抑制不住好奇:「好啊。」 张尔逸赶紧从里面出来,让她坐进去。 右繁霜进去之后,居然奇异地觉得在里面很有安全感,外面的声音还听得到,但看不到人,有一个自己的小空间,隔离了外面的繁琐纷杂。 她居然莫名种草了。 出来的时候,右繁霜还感叹道:「难怪学长把它当成工位,我也觉得在里面很有灵感。」 尤娜见右繁霜喜欢,乐呵呵地问道:「那学妹要去看看我和柳翡的工位吗?」 右繁霜不假思索:「好啊。」 尤娜带着右繁霜往前走,右繁霜看她要上楼的样子,没想到她居然在楼梯下面停住了。 然后把楼梯下面那个杂物间的门直接拉开。 一打开门来,和门连着的灯光开关一动,小小的空间瞬间灯火通明。 暖黄色的灯光充盈了整个小杂物间,顺着楼梯斜度而做成的严丝合缝的小书架,上面井井有条地摆放着一些摆件和曲谱,一关门就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小空间。 右繁霜和尤娜在里面关上门的时候,愈发觉得小空间温馨又美丽,右繁霜由衷道:「好漂亮啊。」 尤娜笑道:「当然啦,这个位置位于复式楼的夹层,不是一楼,也不是二楼,是游离于这个房子之外的地方,每次在这里我就觉得特别安心,可以把自己放空。不用想外面的一切事情。」 右繁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个设计好。」 而唯一正常的是柳翡,工位 是一个单独房间,桌上是电脑和调音的设备,里面是个录音室,墙面和地面都做了隔音。 右繁霜发现柳翡贴在桌子上的显眼便签,上面写了343,她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柳翡拿着啤酒,漫不经心道:「那是最近要交的活,我准备三天作词,四天作曲,三天录eo(样带),十天我们肯定能交稿。」. 右繁霜了然,自然而然地追问:「那现在还剩下多少天?」 柳翡打了个酒嗝:「两天。」 右繁霜随口道:「那你写到哪了?」 柳翡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递给她,那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右繁霜:「?」 柳翡:「如你所见。」 右繁霜忍不住笑了,声音软绵绵的:「那交不上eo怎么办呀?」 柳翡无所谓地耸肩:「我们三个人憋了八天,写出了无数个稿子,又无数否定掉,这个单子三万块,就是因为那些搞流水线歌曲的工作室做不了,才放到我们这里来做,但现在看来,要看天命了,我们会把写的那些废稿都录给她看看,看看她有没有满意的,听天由命,实在没有也没办法了。」 右繁霜好奇道:「那单主是什么要求?」 尤娜抓耳挠腮:「她说谈恋爱被骗了好多次了,要听着鞭策她,让她清醒一点的歌,但同时又要让她开心,因为她要天天听,天天提醒自己。」 「要鞭策又要开心,这怎么搞?」 右繁霜思考了一下:「学姐,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个位置,让我试一试?」 柳翡赶紧让位。 尤娜想也觉得无伤大雅,左右就是试一下:「我给你找纸和笔。」 右繁霜坐下来,手边是尤娜递上来的纸和笔,她转了一下笔,思考着。 听了就高兴的歌…… 右繁霜想了想单主的遭遇,好奇道:「这次的单主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尤娜还没想过这点,她迟疑了一下:「不好说吧,只是谈恋爱被骗了很多次。」 柳翡却看得清楚:「估计不是恋爱脑也很难被骗这么多次吧。」 右繁霜笑起来:「我也是恋爱脑,我感觉她这个被骗应该是投入了真心但没有得到对方的真心相对,所以才会觉得每次都被骗了吧?」 柳翡若有所思点点头。 尤娜有点意外,恍然大悟:「还能这么理解,难怪我说她怎么说被骗好多次,我还以为她被骗好多次钱,我还想她也太倒霉了吧?」 只有张尔逸抓住重点:「恋爱脑?学妹,你不会被洞穴低音妹夫骗吧?」 右繁霜淡定道:「不会的,他也是恋爱脑。」 三个人没想到,还有点惊讶,毕竟苏忧言看起来就高不可攀,恋爱脑三个字和他完全不搭界,根本无法将这个词和他联系起来。 但是怎么想怎么好笑。 还是霜霜学妹厉害,这么厉害的男人也能驯服。 右繁霜低头写了一段,三个人围着她看。 右繁霜一落笔,就把歌词递给张尔逸。 张尔逸好奇:「恋爱脑的滑稽舞。」 「这是歌名吗?」 右繁霜点点头。 张尔逸继续:「第一个男朋友恋爱一个月向我借十万块钱。」 三个人的表情像极了在说这是什么东西,还是一脸疑惑的看下去。 「他说宝贝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被他搂紧我觉得哪怕钱永远不兑现\/」 「他高兴就是我的心愿\/」 「然而他半个月不出现\/ 」 「再出现警方说他是诈骗\/」 刚念前面的几句,三个人还觉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右繁霜写了什么。 念完之后,尤娜有种忽然找到一丝丝灵感,但又不太抓得明白的感觉。总之和他们写的都不太一样。 她把纸递回给右繁霜,询问道:「霜霜,能再给我们写一段吗?」 纸被塞回右繁霜怀里,她想了想,写了一段,被张尔逸无缝念了出来: 「第二个温文尔雅脾气好\/」 「靠谱稳定熟人介绍\/」 「然而让他妈帮洗澡\/」 「吵架打电话告诉妈妈说我闹\/」 右繁霜一路写下去: 「第三个人帅多金\/」 「会做家务也不花心\/」 「一心只想和我走入婚姻\/」 「再有个爱情结晶\/」 三个人围着她,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 右繁霜又写了三个男人。 直到右繁霜写到高潮部分: 「第一超级诈骗男。 第二十足妈宝男。 第三繁殖癌同妻男。」 「第四海王出轨男。 第五家庭暴力男。 第六无能软饭男。」 张尔逸忽然恍然大悟:「这个句尾的韵也压完了,不用改,要不要直接试一下?」 他赶紧去拿了把贝斯,尤娜就地拉开抽屉,右繁霜微微瞪大眼睛。 抽屉里面居然是电子琴。 柳翡直接坐到了架子鼓前面。 右繁霜被三个人突然又默契的举动弄得猝不及防。 殊不知三个人抓耳挠腮了八天,迫切想抓住一点灵感。 柳翡拿着鼓棒,认真道:「标准八分音符节奏可不可以?」 右繁霜惊讶道:「在问我吗?」柳翡挑眉:「是。」 右繁霜思索了一下:「可以的,既然是八分音符,干脆风格给fkpop可不可以?」 fk是一种美国的音乐类型,将灵魂乐、爵士乐和节奏蓝调融合成一种有节奏的、适合跳舞的音乐形式。 这种音乐形式听起来让人快乐,来源于黑人们的悲惨生活,素来充满社会意识的歌词表现了黑人对不公正世界的思考,但被压迫的人也有快乐的权力。 fk在歌词中多半是以夸大无礼的内容为主,很容易就让人印象深刻。 恰好像这个单主一样,是痛苦着但还想找到快乐。 右繁霜觉得相当适合这首歌。 柳翡想了想,点头赞同。 直接试了一下,打了fk常用的鼓组,最简单的动次打次,一点花样都没有。 她打了一下,右繁霜就觉得开始对味了。 张尔逸顺势给了一个和弦走向。 他弹的是c调,给了一个四级和弦接五级,前面都还可以,再往下弹,右繁霜觉得不太和谐,有点怪异,但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而尤娜一下就说出了怪异的点:「最后一个音转位吧,高八度听一下。」 张尔逸配合度极高,直接把音往上抬,右繁霜瞬间觉得和谐了,没有刚刚那样一下变得诡异的感觉。 她不由得心里感叹。 好厉害。 甚至于张尔逸一弹,她脑子里就已经有歌词合上歌曲的想象。 尤娜跟上来,给了钢琴和弦铺底,柳翡打着节奏。 右繁霜拿着歌词站在中间不知道干什么。 柳翡抬抬下巴:「学妹,你哼一下 ,也不用具体唱出来,跟着哼一下看看感觉,相当于给我们一个人声切片,可以吗。」 右繁霜立刻说可以。 她跟着哼哼,而几个人一句一句写,他们写一句探讨一下,大多时候是尤娜给旋律,其他人听,给意见,一句句写下来。 右繁霜大胆地主动哼几句,他们也采用。 马上把她灵感火花一现的旋律弹出来,一起探讨,还写进曲子里,她连回想自己哼的到底是什么旋律都不用。 连歌词也被改得更顺,本就已经押韵的歌词唱起来更流利。 换成她自己写,一首歌的曲子要写十天半个月都写不完,她没想到半个小时居然能写完一首歌。 她本来只有一个想法而已。 右繁霜的震惊和被带着走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尤娜把那张写满了旋律的纸在工作室里复印了三份,一人一份:「合一下吧,霜霜,拜托你充当一下我们的主唱,可以吗?」 右繁霜受宠若惊,心脏有种要跳出来的感觉,她摸着还热的纸张,向往又雀跃:「好。」 钢琴伴奏响起,架子鼓跟上,节奏简单快乐,贝斯跟上后立刻有了质感。 右繁霜拿着纸,心脏砰砰跳地唱出来: 「第一个刚恋爱就借十万块钱, 他说宝贝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欢快又浪漫的音乐徜徉在室内,回响都像温柔澄澈的海水一样灌满了心脏和耳朵。 右繁霜唱着的时候,板着脸实际上却想笑,唱到最后一段,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满屋的乐曲声中,歌声也放开,变得自由而响亮。 「傻女孩永远恋爱脑心存侥幸。」 「他说一句爱你你就真的相信。」 「善解人意是委屈自己让人高兴。」 「渴望别人爱你不如自强自立。」 「对象没了并不可怕,男人两句话你就站不起来才不像话。」 「爱情太渺小,自由才伟大。」 「恋爱脑杀人如麻,求人爱己永远屈居人下。」 「下一次再见,无能的他在你眼里才是那个笑话。」 紧张欢快的节奏下,唱出来反而有趣又滑稽,右繁霜唱功饱满又到位,把歌要表达的感觉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从被男人骗到成为大女主的感觉充沛而膨胀,张扬而自爱,嚣张却睥睨。 完成度几乎是百分之百。 演奏完一次之后,尤娜忽然冲上来,抱住右繁霜对着她的脸一顿猛亲,右繁霜猝不及防。 尤娜惊喜又激动:「写得太好了!我的天!」 而财务柳翡难得地面露笑颜,发自内心道:「我们工作室这个月运转的钱又有了。」 连张尔逸都想抱着右繁霜亲,但奈何他是个男人,要是真这么干估计会被洞穴低音妹夫暗杀。 右繁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一屋子的乐器和曲谱。 有同伴有音乐,自由没有拘束。 因为写出一手好歌而欢欣雀跃,这一刻四个人的心是同频共振的,脑子里的多巴胺在不断分泌,那种快乐到无以复加的感觉比爱情最浪漫的时刻还要浪漫。 她忍不住生出对梦想和自由的向往。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唱着歌,高高兴兴的,将来还有机会能登上舞台,有闪光灯和荧光板就好了。 那种感觉久久未去,甚至右繁霜都开始幻想自己和其他三个人在台上唱这首歌的场景。 右繁霜忽然道:「可惜这是要卖给别人的歌,如果我们能自留就好了。」 柳翡提醒道:「 不是,这首歌的单主没有和我们要版权,我们还能唱,她就只是想要一首符合她想法的歌能天天警醒自己而已。」 右繁霜的心又忽然雀跃起来:「意思是,我们还能唱这首歌?」 第299章 天作之合 尤娜点点头:「不过好可惜,我们没有主唱,今天还有你帮忙,但之后,我们就算有机会上台唱,也唱不了。」 右繁霜的心雀跃着:「那倒也未必,说不定能找到合适的主唱。」 张尔逸叹了口气:「可惜我们太穷了,怕是留不住人。」 尤娜有意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连忙转移了话题:「刚刚我录了下来,我现在把歌发给单主听一听,说不定今晚就能拿到那三万。」 柳翡转着手里的鼓棒,清醒道:「这首歌没有霜霜是完不成的,霜霜,我们给你百分之四十可不可以?」 右繁霜连忙道:「我只是写了几句词,后面的歌词和旋律节奏全都是大家一起写的,我提供的完成度可能只有10%,我拿着百分之四十太多了。」 柳翡直接道:「要没有你提供这个灵感,我们写不成这歌,拿着吧。」 右繁霜想着工作室运转那么难,坚持不要,奈何柳翡三人一再坚持,劝了好几轮,右繁霜只能勉强同意,和他们商量到百分之二十五。 而单主也回了消息:「你们写的什么啊,实在做不了我就让别的工作室做,你听听别人发给我的de,你们和人家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尤娜一点开对面发过来的de,播放没多久,四个人就面面相觑。 又是流水线产品,这个调式歌词和节奏和市场上那些小甜歌一模一样,就是各种小视频里流行的那种烂大街网红曲,一天他们可以写一百首。 尤娜:「……」 柳翡:「……」 张尔逸强颜欢笑:「……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们和对方还真不是一个水平…」 右繁霜也觉得有些尴尬,安抚道:「既然她不喜欢,正好工作室可以在有机会发行的时候自己出。」 话是这么说,但是其他三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垂头丧气的。 没有主唱发行什么? 右繁霜看三个人这样泄气,鼓起勇气道:「要不我联系花悦那边,我和你们合作把这首歌发行了吧,就算不红,应该也能收到一点版权费,维持一下工作室的运转。」 尤娜猛地抬起头来,张尔逸不敢置信道:「真的吗?」 柳翡的动作都一停:「真的可以吗?」 右繁霜看见三个人惊喜的眼神,忽然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我觉得这么好的funkpop不能就被塞在废弃的曲谱里,我们一起把这首歌出了,总比淹没它要好。」 尤娜一个箭步又冲上来抱住右繁霜:「太好了!」 柳翡和张尔逸也忍不住笑起来。 太好了。 能签约能有优秀的val合作,这首歌无论如何都会有好结果。 自从乐队成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希望。 - 苏忧言看着大屏幕上不断上升的股价。 因为霜霜和他的恋情实锤曝光。 昨天jh的股价已经经历过两个涨停板,今天也经历一个涨停,完全跳空高开,是极其强势的走向。 很少见。 之前发布会那次,他把一百亿扔进去,而且还有大批资金跟投,起码有几千亿,但只经历了一次涨停,还是碰线涨停。 无数商报报道jh的股价在疯涨。 他本来不想靠她来做任何事情,但似乎无可避免,因为从结婚开始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一体。 甚至于,霜霜给他带来的,远比他想象的多。 下属将平板递给苏忧言:「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抛售了百分之三十。」 苏忧言接过来,认真翻阅 着数据。 他大批买入的时候,股价是历史新低三百五十港元,但现在股价已经接近六百港元,在一步步逼近历史高峰股价七百港元。 在此之前,股价只是四百出头而已。 他的买入价和现在相比,股价几乎翻了一倍。 哪怕只卖出去百分之三十,都纯赚接近二十亿,加上那百分之三十的本金,也已经有五十亿。 有了这些钱,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这都是她带来的。 她真的像是幸运星,她一来,折磨他近二十年的心脏病终于治好,在他回国之后,在商场上一直畅通无阻。 想到右繁霜,他的心情不禁变得温柔。 这两天他看遍了商报财报,甚至是娱乐媒体的报道,所有媒体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这四个字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 苏忧言开口道:「明天起码会有两个涨停板,准备一下,继续抛售百分之三十,后天应该会因为涨幅过高而停盘,明天就要脱手这百分之三十。」 下属有点不明白:「明天会有什么利好消息放出去吗?」 苏忧言看着屏幕,唇角微微勾笑意:「嗯。」 千朵万朵,是他赞助的,也有念欢的赞助,该做什么,节目组应该心里有数。 下属看着办公室大屏幕上的数据,忍不住感慨:「前两年jh的第一大股东在大量减持,jh被迫进行股份回购,现在您还能把手里的股份卖出,在您手里,jh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些是苏承颜做不到的,苏承颜当时固然提升了部分子品牌业绩,但是大部分时间在内斗里打转。 清洗了董事会确实厉害,但同时气得部分股东减持也是事实,导致前两年盈利不佳的情况下,jh还得花钱大量收购股份。 苏承颜的专业很厉害,但是,他似乎没有弄懂人心。 真正要坐稳这个位置,不是有那些商业知识就可以,还要能掌握住人心。 如果连那些董事们的毛都捋不顺,这个位置坐不久。 而苏总一回来,直接就是大量换设计师和研发团队,在上限更高的珠宝和成衣线、香水上大刀阔斧地改。 更何况,苏总养在苏董膝下,对于商业的敏锐度绝不比苏承颜差,再加上有多位经济学名师的授课,商科毕业的苏承颜优势也在逐渐削弱。 苏总远比那位私生子出身的小承总合适这个位置。 这段时间,民众对jh的好感也连续几次上升。 现在,不必特意去捋顺董事的毛,董事也因为股价上升对苏总好感倍增。 只是,现在并不是卖掉股份的最好时机,股价显然还会涨,等到正式官宣应该才是顶峰。 下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苏忧言为什么现在就急着卖掉股份。 但是老板的事情,没必要多猜,猜也猜不准。 苏忧言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 小傻子:「我结束了,阿言有空来接我吗?」 苏忧言立刻给她回:「我现在过来。」 此刻,苏承颜面对着外面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听着下属的报告。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了解了一下苏忧言对设计师的喜好,hoar的设计团队里,有两个特别出众的年轻设计师,对国风和hoar的风格把握得很到位,现阶段苏忧言非常倚重两人。」 苏承颜面色冷淡:「我记得有一个叫李薇。」 秘书恭敬道:「是,有一个叫李薇,是苏忧言专门挖来,只做hoar设计师,这是他最倚重的,还有一个没那么倚重 ,是从jh新换的设计团队里脱颖而出的,销售量很高,所以苏忧言有意让他跟着李薇做hoar的设计。」 苏承颜没多想,顺势道:「那还是争取李薇吧。」 秘书顿了顿:「李薇恐怕不行。」 苏承颜微微皱眉:「怎么个不行法?」 「李薇是苏忧言的同学,家里不缺钱,我们基本挖不动她。」 苏承颜皱起眉头,沉思良久:「那剩下那个呢?」 「叫林诤,父母都是法院工作,但他反而很放浪形骸,在一流艺术院校上学,但大二就放纵自我退了学,流浪穷游,打架进局子,被富二代拿钱砸他还管人叫哥,看上去没脸没皮,想来也是个混混性格,只是刚巧很有才华,进jh的时候就是靠着实打实的设计,破格录用。」 苏承颜看着落地窗外,冷笑着讽刺道:「花钱可以收买,一切都不是问题,这种人,也很难对苏忧言有什么忠心。」 秘书含笑:「是。」 苏承颜淡淡道:「现在jh的股价是不是还在跳空地猛涨?」 秘书恭敬道:「是的,而且估计还会涨停。」 苏尘颜微微扬起下巴,眼底是蔑视和嘲讽:「苏涛之前不是找了陆氏的实习生拍过似是而非的照片吗?」 秘书追问道:「您的意思是?」 苏承颜微微眯着眼睛,眼底是一片阴翳:「照片我妈可以找到,既然苏忧言想用和念欢的联姻来炒高股价,高价抛售掉手里的股份,那不如给他致命一击。」 什么天作之合,王子公主的爱情。 可笑。 看见和陈晏岁的那些错位亲密照片,大众还能相信这一场联姻真的稳固吗? 苏忧言要走上顶峰,他偏不让。 联姻对象,他也能找到。 - 右繁霜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等着苏忧言,不自觉地用手撑着椅面,脚像小孩一样摆来摆去。 想到刚刚的歌,心里止不住地高兴。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郑渝西的电话。 她接起,乖乖道:「老师,这么晚了怎么您还没有休息?」 那头的郑渝西带着喜悦的哭腔:「是老师太激动了,老师听到你的歌了,唱得很好,写得也很好,你以后是不是要继续唱歌了?」 右繁霜一滞,看向楼上尤娜他们那个工作室亮,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她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是。」 郑渝西更咽道:「太好了,不管是唱流行还是唱歌剧,只要不浪费你的天赋,老师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是老师的一块心病,你能继续做音乐真是了结了老师的心病。」 郑渝西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没人知道她发现繁霜出了歌的时候有多么激动。 不管是什么音乐领域都好,只要繁霜不浪费她的天赋,她唯一的心愿也就满足了。 这两天她把那两首歌听了无数遍,以极其专业的眼光去看。肯定是还有一些瑕疵的,可是她却一遍又一遍地听。 她好久没有听见这个孩子唱歌了。 只要听着,就像是回到了六七年前。 而现在,繁霜的唱功虽然没有太大进步,但声音比那个时候更成熟,情感的处理更到位,她在歌曲上的完成度和感染力远远不是六年前可以达到的,听着让她热泪盈眶。 这个孩子的天赋不该埋没。 还好她兜兜转转又回到来了这条路上。 是她的福气,这辈子还能听见这个孩子唱歌。 右繁霜听见郑渝西的更咽,心底的愧疚不受控制往上涌:「老师,您别难过。 我以后都会一直唱下去。」 郑渝西欣慰地带着泪笑起来:「我是高兴,不是难过,你唱什么老师都支持你,你有这样的天赋,不管走音乐的哪条路都会有好结果。」 「以后要是有什么走不过去的难关,想不明白的,都可以来问老师,老师在业内还是有点地位的,对于流行虽然很少接触,但是对于唱功方面的指点还是富有余力,只要你一直唱下去,老师就无憾了。」 右繁霜忍不住鼻酸。 原来还有人对她的未来抱有这么大的期待,希望她继续唱歌。 她没想到老师会支持她做流行音乐,她还以为老师会觉得不入流。 「嗯,我往后一定努力走下去,您放心吧。」 郑渝西泪花闪烁:「好,有时间来家里坐坐,太晚了老师就不打搅你了,如果有不懂的问题,一定要来问老师。」 右繁霜郑重道:「我会的。」 郑渝西又叮嘱了几句,泪眼朦胧地挂掉电话,心情仍然激动。 而右繁霜眼底带着清亮的泪光,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 阿言一回来,她的人生似乎慢慢就回到了正轨。 现在她有家人有朋友,甚至才能重新去追求梦想。 右繁霜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起,那头是苏忧言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些笑意:「霜霜坐在那里看什么呢?」 右繁霜立刻往旁边看,发现苏忧言的车停在不远处,而苏忧言就在车里看着她,俊美的面庞上是温柔而专注的笑意。 第300章 以后都会 右繁霜露出笑意,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阿言!」 苏忧言含笑道:「霜霜看起来很开心。」 右繁霜抱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对呀!和朋友一起玩很开心。」 苏忧言自然而然地托住她的脸,垂首吻了她片刻。 周遭光线黯淡,气氛反而更温柔暧昧,安安静静的,可以让他们好好相处。 小傻子抱着他的手臂,乖乖地迎上来。 苏忧言抬起头的时候,右繁霜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阿言,我好想你。」 苏忧言眼底流淌着笑意:「这么一会儿就想我?」 右繁霜用柔软的脸颊蹭蹭他的手臂,依赖得像是下一秒就想在他怀里打滚:「是呀,一会儿见不到你我都好想你,平时上班的时候也会过一会儿就想起你一下,想到你就觉得很高兴。」 苏忧言轻笑一声,锋利的眼尾因为浅笑出现下弯的弧度,变得柔和又深邃,浓郁得像一片潭水:「再亲一下?」 右繁霜侧身去亲他,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刚要搭在他后颈,苏忧言就握住了她那只手,十指相扣,抵在方向盘上。 温柔又缠绵的吻细碎又连绵,在安静的环境里,无比松弛而沦陷。 只是他们没发现,不远处有人躲在草丛里,拿着相机在拍他们。 — 句芒说要加班,田云绛把她送回陆氏,径直把车开向了林家。 林家邀请他一起吃饭,他特地把时间空了出来。 餐桌上,两位长辈一直在问他的近况。 氛围相当轻松,整个过程里,两位长辈都一直在开玩笑,还不是那种刻意缓和气氛的玩笑,看得出来平时就是这么相处。 田云绛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自由不拘小节。 是他所不具备的能力。 从小他就生活在极其严苛的要求里,也按照长辈的意愿成为律师,自由自在是他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养在林家的林诤却敢大二退学穷游,一路环游世界,出画册拍照片,在巴黎展览,那么好的大学,说不读就不读,因为抢女孩打架进局子也敢作敢当,出来之后还在疤痕上纹了个兰花。 林滇和吴释提起来还笑,说虽然娘了点,纹得还挺好看的。 一样是从事法律的家庭,如果换成田家,敢做这些事情,田云绛估计已经被打断腿了。 但田云绛却拎得清楚,现在的家人虽然严厉,却实实在在给够了他同龄人难以得到的资源和教育,长辈众多,也给了他许多不一样的关爱。 不然他不能够走得这么快这么远。 他没有林诤那样的才华。 于他而言,有两个家庭,其实,是他的幸事,不知道要多少运气才能换到田家。 吃完饭,林爸爸热情地拉着他在小区里散步,恰好遇见了法院的熟人。 那人田云绛见过,是他上次经手的案子的审判员。 那人向林爸爸打着招呼,才发现田云绛,朗笑道:「欸,田律师?田律师和林老师原来私下关系那么好。」 林爸爸笑:「是我儿子,关系能不好吗?」 那人错愕不已。 但片刻后,又真心实意地对田云绛感叹:「林大法官的儿子,前途无量啊田律师。」 田云绛温和地谦让道:「不敢当。」 林爸爸却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对那人道:「现在这孩子才二十多,就已经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了,不必有我,也会前途无量,不用什么都往我脸上添光。 」 田云绛有些意外地看向林爸爸。 他一向被教导谦虚,没想到林爸爸会直接大方地夸赞他。 对面的人也大大方方笑道:「但这样年少有为真是少见,到底虎父无犬子啊。」 林爸爸看上去骄傲又开心:「多谢美言,我们先走,回见。」 那人笑道:「回见回见。」 林爸爸和田云绛走在路上,看见卖的,忽然问他要不要。 田云绛说不用了,林爸爸却对着摊贩说来一个,因为自己想吃。 田云绛觉得有点可爱。 但拿到,林爸爸不吃,反而用来逗他,等田云绛伸手了又不给他。 田云绛看着林滇的笑颜,有那么一刻都愣住。 被拿着逗。 在这里他不是需要担责任的兄长,不是继承政法衣钵的长子,只是父母拿逗的小孩。 林爸爸把给田云绛的时候,田云绛心里暖暖的,有些珍惜地握住棍柄。 他多了一对父母。 一对会和他玩的父母。 句芒在楼下等到田云绛的时候,田云绛一身暗青的风衣在风里摆,像一棵挺拔颀长的青竹,面庞洁白清俊恰似竹心,风雅又清冷,手里却拿着一个和气质不符的,眉目温柔得不像话。 句芒走过去的时候,田云绛向她伸出手,把递给她。 句芒看着他温柔的眼睛,没有去看:「怎么给我这个?」 田云绛眼底的温柔像是卸下了所有重担,句芒从来没见过他的眼神这样放松,连他的声音都轻柔:「想送给你。」 句芒伸手,捏住糖棍下部,轻轻把从他手里抽出来,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样,但她还是转了转那个:「小时候我就觉得它像一朵云,街上很多有卖的,但我从来都没吃过。」 以前是没钱,后来是没那么感兴趣了。 田云绛的眼里倒映着那片云,清澈得柔软,一直看着她。 句芒感觉到些微灼热的视线,抬眸迎上去,是他温热的眼神。 句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细白的脖颈筋线微浮。 田云绛的声音清润得像露水坠散:「我以前一直都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努力去争取过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按部就班,现在我有一样特别想要的事物。」 句芒握紧手里的,四目相对,她都觉得腿有点发软,声音有些发飘:「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按照长辈的意愿做事吗?」 田云绛微微垂首专注地看她:「是,但我是愿意的,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句芒始终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天生就是一片温柔纠缠的琥珀海,明知不是含情眸,只是因为独独对她不同。 「我觉得如果得不到,也是人生常态。」 田云绛没有刻意去纠结这一句话,反而依旧温柔地转开了话题:「走吧,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 句芒拿着那个跟在他身后。 车水马龙游走,短暂挡住他们的身影,恍然间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对着满街的小吃摊,什么都想要却什么也得不到,前面是衣着得体,兜里永远有零花钱却茫然无目标的小少年。 车唰地一闪而过,人行道上,是手里拿着在思考,衣着体面,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孩,跟在高大清俊的青年身后。 她思索着,却撞在了田云绛背上,他像堵墙一样,被她撞了纹丝不动。 田云绛转过身来,句芒抬起头看他,忽然道:「赔钱。」 田云绛 忍不住笑了:「那你先写起诉状,我看看是什么理由向我索赔。」ap. 句芒看了一眼自己变扁的:「这个对原告当事人意义重大,因为被告个人的行径导致它遭受到破坏,对原告本人造成极大打击,对原告的精神造成巨大困扰,请求判令被告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 田云绛含笑看着她:「要多少?」 句芒仰起头看着他:「请求法院判如所请,原告要问被告一个问题,作为精神损失赔偿。」 田云绛眼底的流光随着车灯霓虹的游走而流淌:「被告同意判决结果,不再上诉。」 句芒忽然生了紧张,声音微抖道:「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田云绛平静道:「我的理想型就站在这里。」 句芒猝不及防,握着的棍子,手都在发凉:「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吸引你?」 田云绛看着她,认真教她:「这是两个问题。」 句芒忽然用头撞了一下他胸口,田云绛以为她要抱他,下意识伸出手。 句芒却从他怀里离开,认真道:「你撞了我,我要求索赔第二个问题。」 田云绛听她倒打一耙,收回伸出的手,忍不住笑了:「好,被告同意判决,不再上诉。」 句芒故意板着脸:「说吧。」 他认真道:「说不明白,是第一眼看见就有感觉,本能的吸引,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 看一眼就忍不住再看。 句芒握住那支,沉默了很久,声音轻飘飘的,紧张又害怕:「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田云绛定定看着她:「我知道。」 句芒眼底的光像是往内流淌,要竭力收回去,她的语气过份现实理智:「可我不敢去想,去玷污一块白玉,让完美无瑕的白玉磕出一道难看的口子,所有的非议和羞辱都会往这块白玉上飘,就算他原本清光如月,最终他在世人眼里还是出现了瑕疵。」 田云绛温声道:「玉碎而不改其白,竹焚而不毁其节,是非曲直在本身,不在别人眼里。而且你怎么知道不是好结果?」 句芒看见他那个始终包容且温和的眼神,慌乱把塞进他手里:「给你,我不要了。」 田云绛拿着那个,句芒却仍然乖乖跟在他后面。 田云绛的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句芒看着他开过来的是一辆她没坐过的车。 而且也找不到开门的地方,句芒犹豫片刻,还是道:「车门怎么开?」 田云绛走过去,手按在车门进风口下方,把副驾的车门拉开,句芒看得认真。 田云绛忽然道:「不用记,我会给你开门。」 句芒一愣。 田云绛拿着的那只手垂着,语气柔和:「以后都会。」 第301章 办得到 右繁霜的声音在被吻过后都发软,糯糯的像是可以随意揉搓的小团子:「阿言,我好喜欢你。」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是不自觉的笑意:「无论听多少遍都还是会心动。」 右繁霜故意道:「阿言是不是哄我的?」 苏忧言含笑道:「有没有心动,霜霜不是听得见吗?我怎么骗你?」 右繁霜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其实现在听不见了。」 苏忧言微滞:「现在听不见了?」 右繁霜羞怯道:「你回来之后,可能因为我心理和精神状态变好,平时睡得着觉吃得下饭,而且每天都很开心,精神衰弱减退了,慢慢就听不清了。」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的头发轻轻捋到耳后:「太好了。」 右繁霜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原来耳朵里没有太多噪音是这种感觉。」 她已经太久没有试过耳朵里那么清净了,几乎已经忘记听力和正常人一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阿言为了她能睡好觉,整个房间都做了隔音,连家里的窗都特意全部换成真空玻璃,隔了好几层。 在家里几乎听不见外面的任何杂音。 但是一出去,还是会觉得很嘈杂。 最近越来越觉得外面美好,她愿意走在路上慢慢晒太阳,听街上的喧嚣。 虽然耳力还是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但已经在她能接受的范围里了。 苏忧言浅笑:「是不是因为霜霜觉得很幸福?」 右繁霜不假思索:「是呀。」 右繁霜蹭蹭他的手臂:「天底下我和阿言最最亲密,阿言全部都是我的,想到这个我就很开心很幸福。」 苏忧言眼里泛起一片笑意,像是宠溺的海,低沉的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更环绕:「那再亲一下?」 右繁霜仰头去亲他,贴在他柔软的薄唇上,毫无距离的接触,呼吸和触感都亲密无间。 苏忧言喉结一滚,右繁霜起身的时候,睁开眼看着他,对视依然浓稠得像墨一样化不开,苏忧言俯身去替她系安全带:「那些裙子都送到家里了,霜霜回家试试,看想穿哪条去参加节目。」 右繁霜眼睛亮亮的:「好呀。」 苏忧言温声道:「我开车了,先松开霜霜。」 他放开十指相扣的手,右繁霜还不舍地摸了摸。 苏忧言启动车子驶离。 而那个拿着相机的狗仔也慢慢站起来,看着相机里亲密又唯美的照片,心情大好,这下一定能卖到很多钱。 他立刻打电话给各个媒体。 右繁霜和苏忧言到家的时候,狗仔刚把照片高价卖出去。 一到家,两只狗就兴奋地迎了上来。 萨摩耶还矜持一点,小金毛对着苏忧言拼命摇尾巴。 自从从右繁霜那里知道苏忧言在家里地位很高之后,小金毛对苏忧言那叫一个谄媚,还把萨摩耶挤开,到苏忧言脚边撒娇。 苏忧言都觉得有点好笑。 右繁霜看了一眼萨摩耶,它坐下来,伸出红红的小舌头,对右繁霜献媚。 右繁霜笑了笑,蹲下来看着萨摩耶,萨摩耶也歪歪脑袋看她,右繁霜浅笑:「你还挺会的。」 萨摩耶以为是夸他它,还害羞地低了低头,而它脖子上的项圈已经完全被取下来,带着屏蔽器一起被右繁霜收起来了。 做得很隐蔽,但很可惜,她认得出半年前偶然见过一次的狗狗。 右繁霜站起来:「阿言,我们去试衣服吧。」 苏忧言牵着她的手带她进衣帽间 ,那六条裙子已经挂在了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 一眼看过去,除了右繁霜选那条,全都是淡雅温婉的,设计也优雅,不必穿上身都知道会适合右繁霜。 右繁霜却直接走到那条红裙子前:「想试这个。」 苏忧言替她把衣服从架子上取下来,替她把红裙的拉链拉开,低声道:「好,反正都是霜霜的,试试看。」 - 林诤深夜被从酒吧叫到包间里,苏承颜在摇晃的彩灯中看着他。 林诤把脱掉的外套穿上,毫无害怕地笑:「小承总,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苏承颜拿着酒杯,微微转着里面金黄的酒液,开门见山道:「多少钱能买你?」 林诤把手揣进兜里,似乎早猜到有这一茬,嬉皮笑脸道:「您觉得呢?」 苏承颜开了一个不算少的价格:「五十万。」 林诤一点不见外地坐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酒,吊儿郎当的语气里像是带着炫耀:「苏总可是我的伯乐,我只要跟着去hoar,就一定能成为元老,迟早有一天坐稳主设的位置,现在我的月薪都到了五万,五十万,十个月而已,我上个月的奖金都有七八万,您开价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苏承颜猜到他会讲价,毫不犹豫:「一百万。」 林诤喝了一口酒,因为太辣还倒吸了一口气,把酒杯放下,看似忠心耿耿道:「换个人吧,我对于苏总,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的。只有他欣赏得了我的作品,不仅是伯乐,更是知音,你知道的,艺术家最需要的就是知音。」 苏承颜也不和他废话:「三百万。」 林诤笑了:「拿钱砸我?可惜钱对我来说没有用,我当过流浪汉,沿街要过饭,吃过救济餐,我搞艺术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钱。」 三百万是苏承颜的底线,但区区几百万,他还没有那么吝啬,拿下林诤相当于做成一大半,干脆一咬牙:「五百万。」 林诤笑呵呵的,像少年一样干净的面庞让人觉得他无比真诚,他站起来:「下次吧。」 苏承颜那双桃花眼阴沉沉的:「那你到底要什么?」 林诤看似冥思苦想,但只是片刻就似笑非笑道:「搞艺术嘛,当然要个女人。」 苏承颜反而放松了,要女人比要钱更好办:「你要什么样的女人?」 林诤嗤笑,却指着墙上的宣传报:「她就不错。」 而他指的宣传报,是兰汀代言啤酒的一张海报,明眸皓齿,笑颜亲和。 苏承颜微微皱眉:「她是公众人物。」 林诤邪邪一笑:「要的就是公众人物,要是让她那些粉丝知道他们姐姐被我上过,多刺激啊。」 他的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看苏承颜:「你不会办不到吧?」 第302章 无师自通 办当然办得到,但为了个林诤,就把jh的代言人送上去,林诤未免要得太多了。 苏承颜冷冷盯了他片刻,林诤也看着他,眼底有挑衅的笑意,像是觉得苏承颜做不到。 但苏承颜有什么做不到的。 区区一个女明星而已,潜规则数不胜数,不少艺人为了资源放下身段讨好财阀,苏承颜见得多了,比兰汀身价更高的不计其数,兰汀算什么? 苏承颜放下酒杯,面不改色:「可以,不过就是兰汀而已。」 林诤笑起来,干净的眼睛和少年清逸的外表让人觉得他毫无城府,哪怕他打扮得痞气,也只像是个误入歧途学着人家打扮的少年,换掉这身打扮还会是个好学生。 他轻佻地笑:「那就等您的好消息,哪天女人到位了,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诤直接起身出去。 苏承颜冷声道:「兰汀的约还有多久?」 身边的人回答:「还有三个月。」 苏承颜语气冷漠:「也到该续约的时候了。」 — 狗仔拍的照片爆出去的十分钟内,立刻登上热搜,照片实锤到简直离谱。 之前苏忧言毕竟戴着帽子,这一回是什么遮挡都没有,两个人十指相扣在接吻。 透过车玻璃,环境光线微暗,气氛更加暧昧,苏忧言的侧脸又苏又a,高挺的眉骨线条流连到孤峰鼻,下颌清晰,线条凌厉,白皙的脖颈和喉结线条诱人,闭着眼,托着右繁霜的脸,完全屏蔽外界地吻她。 合了网友一句话,不愧他姓苏,人如其名。 两个长相太好看的人接吻,画面唯美到让吃瓜群众都觉得陷入爱河,连一向喷右繁霜的人都忍不住开麦。 「……虽然对右繁霜无感,但确实是我见过的狗仔照里最干净最相爱的。和那些出轨图嫂子图相比,洗眼睛了。」 「忽然就喷不动了,原先还以为她蹭热度,原来是真相爱。」 而一直笃定他们是一对的吃瓜群众都有点震惊。 「想过他们在一起,但看见他们接吻还是好有冲击力,两个我分开欣赏的美人忽然在一起了。」 「好羡慕…苏总接吻的侧脸好苏好帅啊,像偶像剧截图,看视频苏忧言真的好会亲。」 尤其是蜜桃乌龙茶激情转发那些图之后:『结婚,生孩子,生一堆!谁还说我p是假的!说我是造谣!』 p粉头开麦,众人就像找到了组织。 「乌龙姐yyds,最先爆料,搞最真p。真情侣就是好磕!」 关注蜜桃乌龙茶的多是右繁霜和苏忧言p粉,尤其对右繁霜有好感: 「妈耶,抱着手臂那张,右姐不会在撒娇吧,想想我鼻血都流下来了,天,好想魂穿苏忧言。甜甜的声音软软的表情,明亮温柔的大眼睛看着我,光是想想我已经骨软筋酥了。」 「我的妈,这样一形容,好想魂穿苏忧言,被右姐撒娇啊,要什么我都给她!!我的肾都可以。」 「你的肾没机会了,但苏总的肾应该有机会贡献在右姐身上(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网上一时间竟然都是轻松祝福的氛围,狗仔爆料已经很久不见这么和谐的画面了。 爆料图一出来,不仅是舆论在渐渐起波澜,股市里涌进更多资金在抬高jh的股价。 念欢千金和苏忧言亲密无间,就相当于是利好消息,说明这桩联姻几乎百分百是稳的,之前还在犹豫的股民也毫不犹豫下手。 等到真正官宣,只可能赚翻,不可能亏损。 jh的股价当夜第二次涨停。 而网上, 有人不嫌事大,去@念欢科技。 右胜庭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这样的照片怎么能流出去,苏氏也不说降热搜,这么隐私的事情,不知道大众会怎么想霜霜,怎么想苏忧言。 右胜庭这么一想,叫左施通知公关那边处理这些照片。 念欢刚下场,就把热度还在升的爆料热度给降了下去。 那些艾特念欢科技的,念欢公关顺着网线把艾特他们的视频和照片源头公关掉。 一时间,众人都发现只要@念欢,不出十分钟必被删,有人还不信邪试了一下,没想到果然如此。 有大v博主在自己的粉丝群里爆料,说念欢花钱让他删视频,登时一片骚动。 「啊这……不会是右氏其实并不同意这桩婚事吧,我看念欢一直都没有正面的回应,现在还公关掉那些视频照片,反而jh和hoar一直打擦边球回应恋情。」 「对苏忧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这么优秀的女婿,还很相爱,门当户对(苏氏虽然赚得不如念欢多,但是从民国起就是名门望族啊)不会吧不会我p要be吧?我刚入坑啊。」 消息小范围爆出去,刚刚入手jh股票的人顿感不妙。 感情好,又不代表真能结婚。 现在jh和念欢都没有什么合作的消息放出来,而且一般声势这么浩大,体量又这么庞大的企业有联姻的话,会大大方方直接官宣,而不是公关。 该不会是押错宝了吧? 完了。 哪怕停在涨停板上,都有很多人抛售股票。 每个入手的人都认为接下来还会疯涨,但现在反而不确定了。 念欢的态度让人不敢赌,现在股价已经涨停了,不如就在这个涨停板上卖出去,也算赚了。 于是在涨停之后,jh的股价反而在降,从六百三十港元狂掉到五百七十多,直接掉下涨停板。 右繁霜试那条裙子的时候,苏忧言本来不抱希望,但她穿上之后,反而出乎苏忧言的意料。 她的肤色是暖白,和这种质感上乘的暗色丝绒红相配,不仅不违和,反而像是一幅奶油质感的油画,站在那里像是有光辉笼罩,散发出迷人的感染力。 本来就高贵冷清的美人脸,那双眼睛不看着他的时候,平静又镇定,只有抬眸看他的时候,会觉得她天真无邪,澄澈羞怯。 裙子到她的大腿中段,正好露出她细长笔直的腿,白皙的肌肤在红色鱼尾的斜浪流线裙褶之下露出,极致的红与白,让她像一尾清爽灵动的锦鲤,这样张扬的红在她身上并不俗气,反而气质脱俗。 苏忧言很意外,右繁霜踮着脚:「如果有双高跟鞋会不会好点。」 苏忧言看她踮着脚,想着如果有双绑带的黑色罗马高跟鞋也许会更好。 他在衣帽间里给她找了一双,虽然是非当季,但设计依旧不过时。 苏忧言拎着绑带,淡淡道:「坐着。」 右繁霜不解。 苏忧言像是说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俊面毫无波澜:「我给你穿。」 右繁霜有点无所适从:「啊,你给我穿?」 苏忧言见她犹豫,直接单手把她抱起,有力的手臂托着她大腿,把她举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右繁霜的拖鞋都掉了。 右繁霜莫名有点不知所措:「要不我自己穿吧。」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鞋子的设计不好穿,我先给你穿一遍。」 右繁霜还是有点紧张:「哦…」 苏忧言蹲下去,单膝跪在地上,解鞋子上的扣结。 右繁霜看着他 解,忽然把脚踩在苏忧言的肩膀上,修长玉白的腿曲起。 苏忧言抬起头看她,那双淡漠的眼睛里似乎有火在无边无际地燃烧。 右繁霜有点怯怯的,指了指不远处:「脚没地方放,拖鞋在那里。」 苏忧言没去看她指的方向,他知道是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掉的,只是眼神深不见底地看着她, 「霜霜是故意的吗?」 右繁霜听着,白皙小巧的脚依旧踩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她怯怯道:「啊?」 天真的表情偏偏和勾引的动作相反,永远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苏忧言看着都觉得血液在往下流,明明长相清纯,又有媚骨天成的气质,无论她做什么都显得很合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对男人杀伤力多大,只有他的理智被动摇。 苏忧言握住她的脚腕,掌控着她的腿,微微用力一扯,右繁霜被迫从椅子上往外移出来一点。 宽大的手托着她的脚放进鞋里。 他的衬衫解开两三颗扣子,墨发梳成背头,修长清雅的手指搭在她脚背上,替她系起绑带。 他语气缓缓,低沉又微哑的男声缠绕在衣帽间里,赞扬道:「霜霜真是无师自通。」 右繁霜不明白,但穿着高跟鞋的脚架在他膝盖上,更像是踩着他,凌驾于他之上,右繁霜觉得踩着他不好,想把脚放下去,苏忧言一下握住她细白的脚踝:「霜霜想踩我的脸都可以。」 右繁霜诧异,看着他俊美的脸,语气微微慌乱:「不会的…」 苏忧言也不解释,摸着她像羊脂玉白的小腿,给她系扣。 右繁霜看着脚上的缠缠绕绕的细绑带,被他捋好,缠在她腿上像藤蔓依靠着玉柱攀缘而生。 外面忽然刮起风,风声从微微开着的窗户里传来。 他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外面风挺大。」 右繁霜无意识微微下踩,鞋跟压在他的大腿上:「是有点大,要不我们把窗关上吧。」 苏忧言意味不明道:「没必要关窗,拉窗帘就好了,我喜欢顶风做——」 最后一个字在他薄唇轻启间酝酿,舌尖抵着下齿吐出。 右繁霜听着那个字,脸瞬间变红。 苏忧言站起来搂住她,唇角微微勾起,在她耳畔轻喃,语气似笑非笑,意有所指:「我们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有不少人质疑我们的感情,我们就在背对他们的地方最亲密,让他们满盘皆输。」 右繁霜的圆眼水灵灵,看起来乖巧,却顺着他说:「好啊,让他们输。」 — 助理将那件礼服熨好,兰汀接过来去换上,站在穿衣镜前,心满意得地看着镜子里的美人。 实际上,jh的礼服里,这件是最符合她气质的。 只可惜jh一直都按照经典文雅的风格给她搭配,很少让她穿艳丽的礼服,只让她贴合jh的风格。 助理虽然见过她穿,但还是眼前一亮。 明眸皓齿,雪肤红唇,和以往在大众面前展现的形象都不一样,惊艳十足。 略微露出事业线,长裙做了包臀和收腰的设计,最大化展现身材,展现出来的比她原本的曲线更魔鬼。 不必说,到时候出现也会惊艳一片。 兰汀眼底露出些微笑意。 而这个时候,千朵万朵的策划组正一遍遍对着台本:「咱们节目嘉宾一向是不彩排,要真实临场反应的,但是兰汀怎么也不来?她可是常驻,不对台本会出问题的。」 小助理连忙道:「说是这段时间赶太多通稿太疲惫了,她可是jh的亚太代言,不彩排就不彩排吧,jh为 了她甚至冠名了咱们节目,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问题剪辑就好了,倒是右繁霜,才要更注意一点。」 编导叹口气,心里烦闷:「算了,兰汀不来就不来吧,反正她也熟悉流程了,主要是念欢的千金,咱们节目一向靠犀利出圈,对她有些事不能做得过,但又要做出效果来,真难。」 隔壁的年轻导演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到时候还得给右繁霜拍好看点,我估摸着这些网红也都是见光死,更何况她还和兰大美女站在一起,后期多加点滤镜,一帧一帧给她磨皮,别差兰汀太多,不然拍出来念欢该有意见了。」 编导嗤笑:「一帧一帧磨,就是白白给我们增加工作量,上次要求一帧一帧磨的艺人都糊了,但她糊也没事,我估摸这些千金大小姐就是下场玩一圈又回去了,她那些歌的销量冲到平台前二十,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导演翻着台本:「肯定水分不少,不用说的,就怕到时候连音轨都要修,这个工作量比修图大。」 编导:「只希望这位大小姐能脾气好点,少摆架子,要是能和兰汀一样好相处就好了。」 旁边的小助理听见,表情有点轻蔑。 什么好相处,摆摆样子谁不会? 真好相处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助理大呼小叫,他都看兰汀对助理发脾气好几回了,不顺心也冲助理发火。 第303章 初登场 兰汀欣赏够了,把那件衣服换下来,想到明天,心底是忍不住的愉悦。 风休止了,反而有淅淅沥沥的微雨落下。 朦胧暗昧的夜里,右繁霜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阿言,别把衣服弄脏了。 苏忧言的声音低哑,在她耳边响起:弄脏了再让公司的人送一件一样的。 右繁霜被他紧紧搂着,温热旺盛的男性荷尔蒙包裹着她,她只能随他摆布。 她一直念念叨叨的:明天万一上节目出糗怎么办,我还第一次上这种节目呢。 苏忧言的声音压低:让他们剪掉。 右繁霜低着头,还是有点担心:哦。 苏忧言停住动作,搂着她低语:霜霜能不能专心一点? 右繁霜一顿,乖乖搂住他的脖子,手背碰到了他脑后粗硬的黑色短发,扎扎的,凑近了闻见他肌肤上是清爽的古龙水味,充盈进她的呼吸里。 而此刻,网络上那些爆料几乎清除了七八成,本来能上的热搜也失之交臂,热度一直在降,大众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被公关掉。 jh的股价因为念欢的公关行为掉了一部分。 苏承颜看着还在掉的股价,眼里深不见底的阴沉,打量着这因为苏忧言联姻事宜而不断上下的曲线:给兰汀那边发消息,就说明天晚上我请她吃饭。 秘书连忙去办。 苏承颜微微扬起下巴,轻讽地笑着,看着落地窗外的细雨,砸在玻璃上,被风一吹斜斜落下,留下一道雨痕。 jh他当然要保住。 hoar,最好是有去无回。 — 右繁霜一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刺眼。 她洗漱完出来,就看见小金毛和萨摩耶在晒太阳。 小金毛趴在地毯上,萨摩耶悄悄把一只爪子抬起,搭着小金毛的脖颈,看起来就像搭着小金毛的肩。 看来这只萨摩耶有努力打好和原住民的关系。 苏忧言正在阳台看电脑,阳光撒了他一身,电脑摆在桌上,依旧是右繁霜看不懂的那些曲线和数据,他靠着椅背,端着茶喝了一口。 右繁霜叫了他一声:阿言。 苏忧言微微侧头看她。 她穿着他昨晚给她换的豆绿色吊带,外面披了件丝绸的长外套,肤白腰细,肩颈线条精致,胸前不会过分膨胀但胸型却饱满,虽然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天真,但从身材到各方面,都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女人。 那件吊带他最喜欢,最清纯的颜色下是最诱惑的存在。 右繁霜走过去,阳光太烈,她伸手挡在眼睛上,笑嘻嘻的:太阳好好,我想出去溜溜狗欸。 苏忧言伸手搂住她的腰,右繁霜的腰不受控制一塌。 苏忧言面色如常:穿成这样去溜吗? 他手稍微一用力,把她拽进自己怀里。 右繁霜侧坐在他腿上,认真道:保证换得严严实实去溜。 苏忧言淡淡道:就在小区里溜,别出去,外面太多媒体盯着。 右繁霜恍然大悟:好。 右繁霜换了卫衣长裤出门,苏忧言在楼上往下看,看着她乖乖地牵着两条傻狗在小区里转着圈地闲逛,有点想笑。 路过保卫科的时候,右繁霜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等工作人员出来的时候,她立刻把东西递给对方。 对方才堪堪记起一周前苏太太向保卫科借过金属探测仪。 说起来,还是把这条萨摩耶领回家那天。 右繁霜温和地笑道:探测仪还给你, 谢谢啦。 对方忙不迭接过,摆出笑颜:不客气不客气,往后您有需要发个消息就行。 右繁霜和门卫聊天的时候,小金毛钻出栏杆,热情地和外面一只德牧示好。 右繁霜抬头,对上穿着警服的德牧训导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狗太热情了,看见同伴就想凑近。 她赶紧拉了拉自家热情的小姑娘:点点,走了。 奈何小金毛看见帅哥走不动道,一直蹭蹭人家德牧,用讨好家里主人的方式来讨好帅气逼人的德牧小哥哥。 萨摩耶脚步停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金毛,看它主动地和德牧互动。 右繁霜蹲下来去和小金毛说话:点点,人家是公务员,你别耽误人家上班好不好? 小金毛不愿意走,围着德牧转圈,德牧仰着头不理它。 萨摩耶周遭气氛低沉,往前走了两步,用爪子绕了小金毛的狗绳一圈,伸爪子拽了拽。 小金毛感觉到被拽,用余光瞟了一下,发现不是右繁霜,忽然就怂了,灰溜溜从栏杆洞里钻回来。 萨摩耶头也不回往前走,右繁霜赶紧跟上:就回去了吗? 萨摩耶语气低迷地汪了一声。 小金毛跟着萨摩耶走,右繁霜还是第一次被狗带回家,以往都是她逛不动才把狗带回家。 苏承颜早上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jh的股价,比昨晚稍低一些,但没有再降了,估计是有人还想赌一把。 秘书一大早就给他发消息:同城大部分宠物店都发了您那只萨摩耶的照片,要找它的主人,想来右繁霜还没有发现这只狗是您的,所以才让人请同城的宠物店找主人。 苏承颜嗤笑一声。 用这种方法假装没认出来,也是够蠢的。 他要的就是她认出来,认出来自然就会警惕,一下子发现颈环上的监视器,但很可惜,那只是虚晃一枪,让她放松警惕的。 真正的一枪,是他植入到萨摩耶皮下的定位器,怎么取都取不掉。 右繁霜带着两只狗回家,苏忧言早在楼上看见她上来了。 小金毛一如往常,右繁霜给它擦了脚之后,它就跑到苏忧言脚下撒娇,而萨摩耶则是郁闷地自己躺在地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右繁霜去洗手换过衣服,把昨天试的那身红裙穿出来,苏忧言在阳光下凝视着她。 明媚灵动,是介于大气与温婉之间的气质。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这么浓烈的颜色穿得这么梦幻,他见到这件衣服的样图之后,在认识的人里想了一圈,也只觉得大概乌歌那种风格凛冽的人才能驾驭这种裙子。 但没想到,她驾驭住了,而且是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风格。 右繁霜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不是曲线图了,是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她还没开口问,苏忧言马上解释:是戈狮的总裁,我想参与他们在欧美的商场建设,所以一直在沟通。 右繁霜惊讶道:是和他们一起开商场卖场吗? 苏忧言轻轻道:嗯。 右繁霜感叹道:好厉害,戈狮可以说是国内酒店业首屈一指的龙头了。 苏忧言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多说那些她听不懂的东西:我送霜霜过去吧,时间差不多了,别人送我不放心。 右繁霜居然迟疑了一下:那你要不要戴帽子和墨镜?我感觉能认出我们的人太多了。 苏忧言轻笑一声,语气悠悠:是不是有点晚了? 右繁霜一想乐了:好像也是啊。 苏 忧言笑了,把外套脱了裹住她:上台再把外套脱掉,外面冷。 苏忧言又进去换了衣服,牵着她出了门,而他们关门的一刻,萨摩耶站起身来,走向在阳台懒洋洋晒太阳的小金毛。 苏忧言把右繁霜送出去,左施亲眼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右繁霜一闪而过。 左施甚至都来不及追,就吃了一嘴灰尘,在原地呛住:咳咳咳。 到电视台的时候,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有两位工作人员一直在门口等着右繁霜,一看见右繁霜下车,就给她递进出的工作牌:右小姐,您来得早,还得多等一会儿,刚好可以让我们备的化妆师给您补个妆。 右繁霜车门都还没关,手里就被塞进工作牌,她温和地笑道:谢谢。 她随手关上门,工作人员意外于她这么平易近人,连忙笑道:好,请您跟我来。 右繁霜回头看了一眼苏忧言,苏忧言笑道:去吧。 右繁霜向他摆摆手:拜拜。 两个工作人员忍不住八卦地多看了一眼,才把她带进内场,给了她一本台本,让她熟悉流程。 两个人走的时候忍不住窃窃私语:我天,好漂亮,比兰汀还漂亮,我还以为兰汀今天会是全场最漂亮的。 另一个羡慕道:是啊,我还以为会见光死,没想到本人这么好看,人比人气死人,又是豪门千金又长得漂亮,比大明星还漂亮,还以为会很难相处,没想到这么有礼貌。 右繁霜听见了,兰汀两个字滑过耳际的时候,她拿着台本的手一顿。 兰汀。 她倒是知道兰汀会在,但有人拿她和兰汀比较,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喜。 她翻了翻台本,兰汀占的部分还不少,免不了要和兰汀互动。 本来有三位主持,兰汀作为常驻嘉宾,估计已经是驾轻就熟,所以很多兰汀的部分其实应该是主持人的part。 也有兰汀和她互动的部分。 之前上网搜过这位新晋影后,确实是位大美人。 但大概也因为是大美人,所以用那样坦坦荡荡的勇气,给别人的男友发那样擦边的消息。 右繁霜干脆合上台本,啪地一声,鼓起的风拂动了她的碎发。 有专业的化妆师提着大包小包赶过来给右繁霜化妆。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右繁霜可以准备上台了。 而兰汀刚好登场,一出场,在场的观众眼前一亮,哗然一片,连在后台的右繁霜都听见了这波嘈杂,微微一顿。 兰汀正红色的裙摆泛起涟漪,身形丰润有致,她带着笑,明眸皓齿,提着裙摆,款款走向舞台中央。 连三位已经在后台看过的主持人都还是觉得惊艳不已。 兰汀明眸顾盼生辉,照常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兰汀。 她捂住胸口鞠躬,台下是一片起哄和欢呼声,兰汀的粉丝喜形于色,嘴都快咧到太阳穴了,拿起长枪短炮就嘎嘎拍。 这次肯定要出圈了! 姐姐终于知道怎么正确利用美貌了! 千朵万朵一向以毒舌冠称,有一位主持调侃道:以前以为兰汀是实力派,怎么兰汀也忽然靠脸了。 兰汀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回应:靠脸红得快嘛,人总要找点捷径。 台下的观众笑起来。 但今天的兰汀实在太美,除了露得有点多之外,这条裙子却实实在在衬得她犹如人间富贵花。 其中一位主持拿着话筒念过场:今天我们也有请到几位靠脸爆红的嘉宾,我们把那些美女帅哥叫上来,你可要 有威胁了。 兰汀气定神闲地笑道:拭目以待。 大有不把那些网红当一回事的气魄。 主持人拿着手卡:有请第一位…… 前面几位都是最近爆火的网红,平平无奇,是美人但只属于小美人的类型,在镜头和大屏幕里看简直灾难,只有一位勉强能和自己的网图差不多。 台下的观众本来极其期待,却一阵又一阵地失望。 怎么这样啊,我记得柳叶直播不长这样啊。 我记得接下来是不是右繁霜?不会也见光死吧…… 估计是了,最近红的就这些,目前四个有三个都翻车了,还有一个勉强不翻,右繁霜…那种脸型,一看就知道是直播开了美颜,现实里哪有那样的脸型啊,估计和柳叶一样开美颜了,她的歌数据也挺水的,哪有新人一下销售量就这么高的? 而蜜桃乌龙茶听见有人说右繁霜是开美颜,放下灯牌就回头呛对方:她不需要开美颜,她本来和直播里长得一模一样,比兰汀还好看,而且她的歌你听了吗就在这儿说数据水? 后面的人麻了,都想笑:比兰汀好看?你等着你家姐姐出来被打脸吧,就算是好看的,也不用这么吹吧,就硬蹭,没想到右繁霜居然也有死忠粉。 蜜桃乌龙茶刚想反驳,结果中场休息刚好结束,舞台灯光重新聚集,台下观众也都纷纷安静,她只能转过身去。 主持人拿着手卡道:下一位是靠《玫瑰禁止公约》爆红的新晋热度歌手右繁霜,欢迎。 右繁霜听见对方介绍自己是歌手还挺惊讶,她以为会和介绍别人一样,说她是网络红人。 她抬步走上台阶,从后台走向舞台。 高跟鞋纤细的鞋跟发出哒哒的声音,她一步步走向舞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灯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第304章 对峙 哪怕到这个时候,观众的长枪短炮依旧对准的是兰汀,兰汀也笑着看舞台入口。 右繁霜走上舞台,节目组的镜头从笔直细长的腿往上拍,幽细的绑带缠绕在脚踝上,再往上是暗红的裙摆,一步一步,垂坠摇曳,华丽沉稳,虽然是短裙,质感却上乘,裙摆的摇晃幅度并非兰汀那样的一飘一飘,而是优雅的竹叶褶。 像是在寂寞夜色中怒放的玫瑰,肆意舒展,高不可攀,有种艳丽的遥远感,而非艳俗。 镜头逐渐拍到右繁霜的脸,巴掌大的脸,整张脸轻盈到没有任何多余的肉感,小巧挺拔的鼻梁,形状分明而完美的角弓之唇,标准的荔枝眸大而圆,偏细长的垂珠眉,本该可爱的眼睛,眼底却清冷。 以为会翻车的现场观众惊讶不已。 兰汀的笑僵住了。 红裙,一样是红裙。 而且,右繁霜穿的这条裙子她也考虑过。 只看衣服的时候觉得很惊艳,但是穿上显得衣浮于人,穿上之后人都显得憔悴,基本非明艳型的五官驾驭不住。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现在身上这条正红长裙。 但她没想到,她驾驭不住的这条裙子,现在正被别人稳稳当当地驾驭着。 大屏幕将右繁霜的脸放大时,台下登时是一片「哇」的声音。 好漂亮。 比遥遥这么一眼更惊艳。 刚刚那两个说右繁霜一定是开美颜的人都目瞪口呆。 居然真的有人长这样的脸型,不是美颜。 清瘦却不柴,灵动又轻盈,白净素艳这四个字原来可以这么具象化。 甚至比自拍和直播里好看很多,她把头发全部撩到耳朵后面比散着头发要好看。 自拍和直播仅仅是小白花长相,但是看本人完全是大美人。 那两个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兰汀,刚刚还觉得兰汀艳压全场,但这一刻,却不可控制地忽然觉得兰汀的美似乎有点单调,是浓艳,要再深究却没有能再深究的东西。 她还是大美人,但右繁霜那种表面是艳实际是素冷的感觉太独特,让人忍不住去看。 两个人努力矫正自己的想法,想要坚持兰汀是印象里大美人的初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去看右繁霜。 蜜桃乌龙茶也惊了,因为第一次见右繁霜盛装打扮,以往总觉得看右繁霜是透过薄雾看的月亮,今天却是冷艳而疏离的玫瑰。 那种艳丽的高贵感她以为只会在明艳类型的女明星身上看到,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右姐身上看到了! 蜜桃乌龙茶反应过来,赶紧拿起自己的相机拍拍拍,在相机里欣赏盛世美颜,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不仅唱歌好听,还那么漂亮,天哪,这是什么天菜。 而且私下里遇到的时候也好好相处,像邻家妹妹。 蜜桃乌龙茶的嘴角压抑不住p粉属性更掩盖不住。 呜呜,苏忧言,你小子在播出后别太得意! 右繁霜拿起话筒,笑意浅浅:「大家好,我是右繁霜。」 在场停顿片刻,立刻响起雷鸣的掌声。居然还有不翻车的,右繁霜是真的好看啊。 本人居然是大美人,难怪当时唱个歌被放网上就出圈了。 一个男主持人也不禁感叹:「我们这个节目素来是不让嘉宾参与彩排的,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个规定不合理。」 其他两个主持人嘲笑:「你刚刚怎么不偷跑到休息室去看,一眼能提前看到美女。」 「见色起意是吧,你刚刚还说再看一遍兰汀还是觉得很惊艳心动,这么快就变心了吗?」 所有人 都想起这茬,看向了兰汀。 兰汀成为众矢之的,牵扯出勉强的笑意。 那个主持人连忙解释:「兰汀,你知道我的心在你这对吧。」 兰汀拿起话筒,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被艳压了,也努力迎合节目效果:「别想和我p,我还是想赚钱的。」 台下哄笑起来,但目光还是更多凝聚在右繁霜身上。 她身上有很矛盾的美感,极清又极艳,像是最艳丽的牡丹上滴下的花露,晶莹剔透,冰凉细滑。 主持人的问题回到右繁霜身上,但对上右繁霜明亮的眼睛之后,明明想搞话题,都有点结巴起来:「今天繁霜和兰汀都穿了红色,要不站一起吧。」 右繁霜看了一眼兰汀,认真道:「而且还都是jh的红色。」 一个女主持人八卦道:「所以右小姐是已经忍不住给某位的品牌打广告了是吗?」 台下观众猛然想起她和苏忧言的绯闻。 是啊,台上这两个人都和苏忧言有过绯闻,一个纯绯闻,一个是正宫。 不过右繁霜这也太美了,苏忧言真是好命,未婚妻又美又有强大背景。 右繁霜却落落大方道:「兰小姐穿这条裙子确实很好看,所以忍不住夸一句而已。」 「原来如此。」主持人意味深长地笑笑,直ue过场,「既然大家都已经认识过了,那我们要开始照常十连问了哦。」 十连问是千朵万朵的特色,不少人在十连问上翻车,刚刚出场的四人也基本翻得差不多了。 千朵万朵,是贱如菜还是芳菲压枝低,就看十连问了。 右繁霜眉眼间轻笑:「好。」 全场的灯光暗下来,聚光灯瞬间打在了右繁霜和兰汀身上。 大屏幕上除了两个人的脸,还有五分钟倒计时。 全场观众都震惊了。 怎么把这两个人放到一起? 右繁霜在银色的璀璨灯光下,像是批了一层梦幻的纱,暗红的裙子更被弱化,让人注意到她本身。 兰汀身上的正红在这种灯光下反而尴尬地呈现浮夸的艳红色,脸都被反上了一片不正常的艳红。 兰汀却浑然不知,只是迟疑。 聚关灯明明应该打在女主持身上,此刻却在她身上。 难道是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故意让她们对峙? 女主持把手卡递给兰汀,还笑嘻嘻的:「这次就交给兰汀啦。」 「好。」兰汀在镜头前强撑着笑颜接过,第一个问题就让她有点难以启齿,但她还得用调侃的语气逼问:「今天穿红色是故意要艳压我吗?」 右繁霜拿起话筒,含笑道:「巧合,而且没有艳压,兰小姐很漂亮。我穿红色是因为我歌里的玫瑰是红玫瑰,所以我特意穿了红色。」 对比起节目组小气吧啦的提问,右繁霜的回答就显得大方很多。 台下的观众看着两个人对峙,又兴奋又抓马,这问题一看绝对是刚写的。 看多几次千朵万朵的现场就知道,节目组很喜欢把嘉宾先隔离开,不让参与彩排,然后观察嘉宾身上可以挖的爆点,如果有就添加到十连问里。 右繁霜可以回答得这么得体真的难得。 这种问题很容易招黑。 对着镜头,兰汀勉强地弯唇,语气还得轻快:「第二个问题。」 兰汀看见上面的问句时,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我们都知道繁霜最近出了两首单曲,其中一首叫三分钟的心跳,里面有歌词是「是我无忧言」,忧言出现了很多遍,是意有所指吗?」 右繁霜云淡风轻道:「是啊。」 台下一片哗然,喧嚣不停。 而编导在台下听着,给自己的本子上打了个勾,完成一项金主爸爸给的任务。 兰汀问完这个问题,脸差点垮下来,却还要顾及着镜头,在紧张的计时中继续追问:「这首歌有个别名是50bp,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右繁霜温柔地笑着道:「是这首歌的节奏,也是心跳节奏,这首歌的频率和歌曲背景主人公的心跳是一致的。」 台下观众一脸吃到瓜的表情。 之前就有吃过苏忧言右繁霜瓜的人恍然大悟。 采访里,苏忧言说是在医院认识的未婚妻,这个心率不健康,但恰恰因为不健康,更可能是苏忧言的心率。 天,这么一想,好浪漫啊。 兰汀额头上都快冒虚汗了,还得照着台本上要求的方向问:「这个主人公是苏忧言吗?」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却没有回答。 场下的观众激动,吃瓜吃得满面红光,愈***绪高涨,代替她高声起哄: 「是!」 但右繁霜却只是笑,她看着兰汀明显强装镇定的眼神,反而平静地站在原地,看她慌乱:「有一次pass机会,这个问题pass吧。」 兰汀心跳都在加速,来不及去做多余的节目效果,直接下一个问题:「令尊不同意你和男朋友的婚事是真的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右繁霜身上,连主持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她说答案。 右繁霜盈盈一笑:「没有不同意。」 话音刚落,现场就有人开始看手机,进入股市或是传播消息,来这里就是为了一手消息,否则又没有想看的明星,辛辛苦苦抢入场券干嘛。 在场的人没想到直接吃了个大瓜,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jh和念欢的联姻就是真的,国内最出名的两家企业世纪联姻,这得是多大的新闻。 毕竟国内有这样体量的企业不多,居然就这么官宣了?? 兰汀勉强笑道:「那我们不问和你男友有关的问题了,这种没有官宣的绯闻,当然不能总拿出来骚扰我们嘉宾。」 右繁霜含笑听着。 没想到下一秒屏幕上直接出现右繁霜和苏忧言逛街遛狗的照片,截的还是苏忧言在等绿灯那会儿,短暂低头亲她那一秒。 场内一惊,吃瓜吃得热血沸腾。 千朵万朵是真敢啊! 兰汀看向大屏幕,强作镇定地调侃:「你和这个男的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右繁霜想笑,拿起话筒:「还行吧。」 台下笑起来,这是还行吗?简直就是横行。 图片立刻消失。 右繁霜注意到,摄像头都没有去拍大屏幕,恐怕到时候这张照片根本不会播出来,会换其他照片。 敢,但没有完全敢。 有主持人在黑暗里都忍不住拿话筒插嘴:「导演你在干嘛?」 「右姐,不会明天念欢和jh就撤资吧?」 右繁霜浅笑:「很难说。」 台下幸灾乐祸,没有功德地笑起来。 千朵万朵这种疯狂试探金主的行为怪好笑的。 右繁霜提醒道:「七个问题了哦。」 兰汀只能赶紧看台本,把一个没什么爆点的问题删掉。 其他主持人忽然插嘴占了一个问题是她没想到的。 「一直以来以素人身份上了那么多次热搜是买的吗?」 右繁霜思考了片刻:「我本人没有买过。」 但事实上阿言有没有买过她是 不清楚的,只能说她知道的。 如果真买过,以后当然会承认。 兰汀步步紧逼:「和陈晏岁是什么关系?」 右繁霜淡定:「朋友。」 兰汀直接问最后一个问题:「歌曲销量这么高有没有水分?」 右繁霜笑了笑:「有。」 台下登时定睛看向右繁霜。 右繁霜轻笑:「玫瑰如果没有水分,就只是枯叶而已,它仍然鲜艳当然有水分,如果除此之外还有水分的话…」 在场的人屏息静气,等着她说接下来的答案。 右繁霜轻轻点了点脑袋,朱唇轻启:「可能是问这个问题的人脑子里进的水。」 台下的编导:「……」 身中一枪! 第305章 继承权 台下的观众笑起来,被狠狠爽到。 虽然没了解过这首歌,但这首歌的红有目共睹,哪怕不听都很难不承认它红,红到连各种百合剪辑全是用的它,在花悦的app上更是红到有一个自己的板块。 还水分,这不是活该被骂吗? 十连问结束,聚光灯散开,整个演播厅重新回到灯火通明。 其他主持人回到舞台中央,开ue流程:「既然玫瑰禁止公约没有水分的话,繁霜要不要向我们证明一下?」 右繁霜的笑依旧温温柔柔的,仿佛刚刚怼人的不是她:「好啊。」 主持人知道右繁霜没生气也放心了:「那我们就欢迎右繁霜为我们证明实力。」 舞美瞬间一变,从正常的白光变成幽蓝的光线,台上众人在暗色的灯光里四散下台。 右繁霜一开始有点紧张,但按照台本上的走位,她回了后台,一到后台马上有人给她戴耳返。 右繁霜低声道:「谢谢。」 给她戴耳返的工作人员有点意外,但立刻笑道:「戴好了,您可以上台了。」 右繁霜应了一声,抬步走上台,她刚在镜头前露脸,节目组的乐队老师就开始弹前奏。 右繁霜走到舞台中央,如流水的音乐声蔓延了整个演播厅,玫瑰禁止公约的编曲用大调音阶,可是在最该上扬的地方,音反而是落下,有一种遗憾的失落感。 舞美逐渐呈现清透的淡粉色和黄色光晕,洒在她身上像是逐渐夕阳,有什么东西正在逝去。 她轻轻开口:「世人要我院子里的四万朵玫瑰…」 光芒拂面,右繁霜饱满而有穿透力的歌声从音响里传出来,除了歌声,一切都格外安静。 她的声线素来处理得很干净,哪怕是需要混声的部分也都极稳,不会有太多杂音,众人不禁被带入歌声营造出来的氛围里。 「世界为什么阻止两朵玫瑰相爱?」 她微微仰头向上看着虚空,像是在看早已结束的故事:「我们热烈绚烂地生长,平凡地相爱。」 「却只能分开。」 她清亮的眸子在灯光下,眼里的光点像是含着泪:「我渴望向她单膝跪地,但世俗的刺却倒扎进我身体里。」 大屏幕上出现背景故事的梗概。 『牧羊女守着三千只羊,每日都赶着羊上山下山,富有却一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看着沉默的山川天空,时有雄鹰低空掠过,豺狼路过,危险又凶悍。可她身带匕首,早已具备一身本领来应对危险。 她警惕着狼群时,忽然有一个漂亮的游人穿过危险的丛林跑来,羞涩地问她,可不可以借一点她水囊里的水,就那一刻,她的三千只羊和天空都归了这个忽然而至的游人,心脏挂在了飘游的云端。 她妄想把游人留下来,可游人不害怕草原的羊,喜欢城市里的玫瑰,牧羊女卖掉了羊去养玫瑰园,但人烟稀少的草原里,玫瑰种不活,游人也无法留下来。 最后,游人还是远行,再也不会回来。 她又成了一个人,重新孤独地放牧她新买的羊。但这次,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天看云,她只能孤身看着死去的玫瑰。』 引喻的故事蒙上一层面纱,去掉了现实与猜忌,褪去本质的叙述,只有单纯的爱。 在右繁霜清哀的歌声中,永失所爱的遗憾在牧羊女的视角中显露。 「大雪掩藏鲜红,这里寒风朔朔翻山越岭,大雪埋葬往事。」 「之后每一天的清晨,我都戴着那朵玫瑰在枯萎的花园栅栏外等待,希望她不约而至。」 「但她的到来永远在明日。」 伴奏的钢 琴声在她的歌声结束后渐渐消逝,这一刻,有什么东西正在永远地离开。 右繁霜的眼睛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悲哀。 似乎只要看一眼,心脏就会被她眼眶里没流出的泪灼烧出一个大洞。 整个世界都空荡荡的,草原,牧羊女,游人,都在悲哀的结局中淹没,游人永远收不到那束玫瑰。 右繁霜垂眸,灯光一层一层暗下去,直到完全将她淹没在黑暗里。 整个演播厅一片寂静,歌声里的那种痛并非撕心裂肺,而是永远说不出口。 因为知道,整首歌唱的就是遗憾。 右繁霜下台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引下台,因为这是个群像节目,每个嘉宾登场的时间其实不长。 右繁霜也庆幸时间不长,不然第一次上节目时间太长她会紧张。 舞台灯光再亮起的时候,已经没有右繁霜了,观众心里竟然有一股难言的不舍。 右繁霜怎么就下台了,再多看一会儿也好。 右繁霜取下耳返交给工作人员,对方问她需不需要休息,引着右繁霜回了之前的休息室。 右繁霜含笑道谢,坐下来给苏忧言发消息:「我结束啦。」 唯一正义:「嗯,出来吧,我在外面。」 右繁霜连忙走出去,看见苏忧言的车停在外面,她诧异道:「阿言,你没走吗?」 苏忧言把车窗降下来,轻飘飘地带过:「嗯,上车吧。」 右繁霜赶紧上车,以免被人拍到:「节目晚上就会剪完播出,不知道会不会播到我的部分。「 因为嘉宾多,还是一个个采访的,所以录一次分两次播,右繁霜不确定自己是今晚还是下周。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想什么时候播?」 右繁霜想了想:「肯定今晚播更好,不然这一周都要提心吊胆的。」 苏忧言轻笑:「有什么好怕的?」 右繁霜悄悄凑近苏忧言的耳朵,苏忧言以为她要和他说悄悄话,微微侧耳认真听。 没想到右繁霜直接亲了他的侧脸一下。 苏忧言微微意外地转过头看她,漫不经心笑道:「霜霜今天怎么忽然投怀送抱?」 右繁霜得意地哼一声:「才不是投怀送抱,是任我采撷。」 苏忧言无奈地笑,深邃的眼底是涌起的笑意:「霜霜说得对,是任你采撷。」 右繁霜憋着笑:「我在节目上说了一些很危险的话,如果今天晚上能播出,阿言很快就能知道。」 苏忧言猜也猜得到大概是什么,线条利落如竹叶的唇轻启:「拭目以待。」 他心知肚明地露出些微笑意,启动车子直接驶离。 — 苏劲松看着周晚玉交上来的报告,沉默了片刻,抬起眸的时候,对上周晚玉左手上的两枚钻戒。 一枚无色,一枚粉色。 粉色那枚他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上面有钻石。 他放下报告,语气缓缓地提及报告以外的事:「你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吗?」 周晚玉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已经结婚了。」 苏劲松早知她会这么回答,浑浊的老眼微微转动,重新看向报告:「论长论嫡,你比苏涛年长,是茉莉的孩子,论能力,你的创新能力或许不如两个侄子,但是论维稳和掌控能力,远比他们强。」 他摸着座椅把手上的龙头:「这个位置,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定要谁坐,当初我说的也是你服务于继承权,我没有说过你服务于继承人。」 室内一静。 周晚玉抬眸,眼里都是深不见底的情绪:「我二 十多年前第一次来到您身边,那时,我满心都是愤怒与恨意,我看见您的妻子,知道是她夺走了我母亲的一生,看见苏涛,想到的是他偷走了我的父亲,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原属于我的一切。」 苏劲松语气沉重:「那现在你不想要这一切了吗?」 「我想不想要是一回事。」周晚玉微微仰起头,看向窗外的花园,一语击破:「您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想过把这个位置交给孙子辈?」 苏劲松淡淡道:「你的两个侄子太年轻,无法担起这个位置,从始至终,我让你去选的,都是你的继承人,不是我的。」 周晚玉没有回答。 苏劲松拿着那份报告:「听说你最近休息了一阵,是什么原因?」 周晚玉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抚过那两枚戒指,语气平静:「一个很重要的故人葬在玫瑰园里,这个季节的玫瑰枯萎了,我去陪陪她。」 苏劲松合上报告:「她和右繁霜有关系,但愿这不会影响你对继承人的判断。」 周晚玉微微低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周晚玉直接走出去,走廊上挂着苏忧言六岁时画的刮刀油画,周晚玉记得,当时苏劲松很高兴,说后继有人。 周晚玉在那幅画前停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 右繁霜离开电视台大概两个小时,一整场录制全部结束,马上有人在网上放消息。 「可靠消息,jh和念欢股票马上看涨,婚讯属实!」 然而看见的人大多是半信半疑:「得了吧,念欢都压消息了,估计是黄了,你见过哪个岳家压消息的?」 「真假啊,别又虚晃一枪。」 但明显有人信了,jh的股价曲线掉的速度有变慢一些。 但也只是小打小闹。 网上有人说右繁霜艳压了兰汀,才是真的引起了热度。 兰汀的大批粉丝蜂拥而至:「呵,网红脸能和电影脸大女主比吗?别吹那个右繁霜什么千金,我真get不到,看了她的直播,就一网红绿茶脸。」 「艳压…小编你实在没事干找个厂子打工吧,编都能编得这么荒谬。」 对比起来,右繁霜少得可怜的粉丝却顽强抵抗:「为什么营销号造谣要骂右姐?右繁霜碍着你什么了,说是大明星,你们家一点大明星的格局都没有。」 「说人家网红脸的麻烦看看她第一次出圈的是弹唱视频,无美颜无滤镜,要不你去看看特有钱被报警抓的那个视频都可以,攻击人家长相,你们什么素质?」 兰汀的粉丝不甘示弱:「大姐,是你们先登月碰瓷的,还吹什么校花什么盛世美颜,直播里就一绿茶长相,长长眼,吃点好的吧,别老吃屎。」 而且爆料的人不止一个,有十来个宣称自己参与了节目录制的观众都说右繁霜艳压。 兰汀的粉丝疯了一样地破口大骂,而后援会毫无管制,就任凭粉丝骂右繁霜登月碰瓷,骂她踩前辈上位,甚至一度骂上热搜。 而右繁霜还在阳台和小狗玩,苏忧言拿着手机,秘书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是热搜上的热门帖子,评论区里是兰汀粉丝对右繁霜的狠狠踩踏,从骂外貌到诅咒她全家。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秘书适时提醒道:「兰小姐的约快到期了。」 第306章 说真狗谁是真狗 不知道为什么,右繁霜那群本来有一定战斗力的粉丝忽然不回击了,甚至是有秩序撤离战场,就任由兰汀粉丝辱骂右繁霜。 营销号下面由争议不断的局面迅速变成一边倒。 苏忧言看的那条帖子,热评里一条给右繁霜说话的都没有,都是兰汀粉丝威风凛凛的示威,占据高位。 有部分怎么看年纪都不会太大。 往下翻个一百条都不见右繁霜粉丝的一句回击,仿佛已经认命。 连路人都惊讶于这战斗力,两下就把右繁霜粉丝干沉默了,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路人都忍不住发言:「右繁霜也是真惨,明明是营销号造谣,反而是她挨兰汀粉丝的骂。」 参与战斗的兰汀粉丝得意洋洋:「什么造谣,还不是她自己买的营销,还想踩着兰汀上位,真恶心。」 而右繁霜的粉丝也不回击,就任由他们得意洋洋。 路人看到都啧啧,右繁霜也太可怜了,粉丝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连这种水平的骂战都骂不过,白白受这么多辱骂。 只有右繁霜的粉丝稳如老狗,一点都不着急,仿佛不在乎正主一般。 阳台上,右繁霜忽然叫苏忧言:「阿言,点点好像不对劲欸。」 苏忧言回过神来,干脆利落给公关负责人回了句:「暂时不要做任何干预,放任局面发展。」 才放下手机过去看。 小金毛一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右繁霜和它说话它也只是摆摆脑袋,一直侧躺着,好像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右繁霜看它的样子,像是生病了:「要不送宠物医院看看吧?」 苏忧言看也像是生病:「让秘书过来送一趟吧,你先呆在家里。」 右繁霜摸摸小金毛安抚它:「我们去医院吧,别害怕哦。」 小金毛喉咙里发出两声嘤咛,右繁霜觉得一听就很痛苦。 而秘书一听见老板的狗生病了,不到十分钟迅速赶到现场,抱着小金毛像是哄自家宝宝一样哄:「别怕哦,叔叔带你去看病。」 直接把小金毛抱着走的。 右繁霜有点错愕。 毕竟养了一段时间,有点势利眼也不轻,居然一下就抱起来了。 过了两个小时,秘书一脸尴尬地把有点势利眼抱回来,还提了一袋子外伤药。 右繁霜连忙上前:「麻烦你了,医生怎么说?」 秘书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尴尬得自己都脚趾抓地:「说是***轻微撕裂,休息一两天再搽下药就没事了,最好是最近不要让它和公狗待在一起,过两个星期再去检查看有没有怀孕。」 右繁霜伸出去接狗的手僵住了:「你说什么?」 秘书尴尬道:「医生说配种也要小心一点,注意一下狗狗的体型差距,不然过程当中可能会弄伤。」 右繁霜想起家里唯一一条公狗,脖子僵硬地转过去看它。 它正伸着浆果红的舌头卖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与它无关一样。 除了它还有谁? 右繁霜错愕地看着装无事发生的腹黑小狗。 苏承颜的狗子不仅不噶,还很黑心啊… 而小金毛被秘书放下来之后,悠悠晃晃走了两步,居然走到正在晒太阳的萨摩耶身边,萨摩耶趴下,小金毛顺势坐在了萨摩耶背上,慢慢躺下晒太阳。 因为有体型差,小金毛显得格外娇小。 右繁霜的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秘书走了之后,右繁霜看着两只狗子,实在想不通:「这萨摩耶看着挺温柔的,怎么腹黑又强制爱呢? 」 苏忧言拿张外文报纸在看,不以为然地淡淡道:「是吗,之前我看他们已经很亲密了,发生关系这不是正常吗?」 右繁霜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可是也不能直接这样啊,而且之前点点哪有那么亲近萨摩耶?这萨摩耶是有什么魔力吗?」 苏忧言轻笑一声,把报纸翻了一面:「亲密过当然不一样。」 右繁霜沉默了片刻,看着苏忧言,忽然道:「阿言你好像很了解这只坏狗心理活动的样子。」 苏忧言微微挑眉:「只是猜的而已。」 他放下报纸,饶有兴趣道:「今天都没怎么亲过,过来亲亲?」 右繁霜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腿上,苏忧言看她已经熟练到坐上来还知道环住他的脖子了,颇为欣慰。 苏忧言靠着沙发靠背,托着她的后脑勺,右繁霜迎上来碰他的嘴唇,苏忧言搂住她的背,手背的筋线硬朗地浮起,修长的手指揽住她大半的腰,蓝钻的婚戒熠熠生辉,套在笔直洁白的指根里。 小金毛也羞涩地用脑袋蹭蹭在下面的萨摩耶,萨摩耶看似面无表情,却暗爽地任它蹭。 右繁霜抬起头来,却靠在他肩膀上,苏忧言一脸镇定拿起报纸继续看。 右繁霜也跟着他看,是一张商报,欧美地区的,有一些专业名词她不认识,只能大概读懂是戈狮要在欧美开创什么市场,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苏忧言翻了一页她才回过神来,又聊起那只坏狗:「那只萨摩耶好坏,我们家点点还没有成年呢,昨天还看点点对外面的小狗感兴趣。」 同样是对方没有成年就下手的苏忧言面不改色:「明天就去把萨摩耶绝育。」 萨摩耶的眼睛忽然瞪大,冲着苏忧言叫了一声。 苏忧言淡淡道:「狗叫什么?」 小金毛从萨摩耶背上下来,找了个地方趴着,而萨摩耶又吼吼吼冲苏忧言叫了几声。 右繁霜直接道:「再叫今天就绝。」 萨摩耶瞬间熄声。 苏忧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霜霜还挺有办法。」 右繁霜却笑不出来。 她从苏忧言腿上下来,去逗小金毛:「点点,你肯定特别难过对不对?都怪这只坏狗。」 小金毛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一股置身事外的愚蠢和天真。 苏忧言想笑。 怎么还去和狗聊天? 苏忧言悠悠道:「说不定小金毛也很喜欢萨摩耶呢?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总归是喜欢的。」 右繁霜有种嫁女的悲壮,她正色道:「不可以,它怀孕我都会很难过的。」 苏忧言转过来,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脸压在手臂上看着她,一双春色流光的鹤眸含笑盯着她看。 阳台上的风微微吹动他的墨发:「那霜霜喜欢我吗?」 右繁霜不假思索,弯起眼睛看他:「很喜欢啊。」 苏忧言看着她,轻笑道:「有多喜欢?」 右繁霜站起身来,去亲了他一下:「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苏忧言懒洋洋道:「就是和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喜欢对吗?」 右繁霜笑,露出小虎牙:「对呀!」 苏忧言伸手,像摸小狗那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好。」 苏忧言慢悠悠道:「那今天晚上霜霜可以在床上叫大声点吗?」 右繁霜一个激灵,胡说八道:「我生理期。」 苏忧言算着日子,发现确实是。 但右繁霜也意识到了她是生理期,但刚刚脱口而出的时候 ,她只是找个借口。 算算时间,已经超过预测经期三天了。 昨天还在不可描述,苏忧言也迟疑了一下:「今天来的吗?」 右繁霜凝滞了片刻,艰涩道:「其实…」 苏忧言:「嗯?」 右繁霜难以启齿道:「我今天没来例假。」 苏忧言:「?」 第307章 圈套 苏忧言立刻起身进了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一根验孕棒, 右繁霜接过验孕棒,忐忑道:那我去测一下。 苏忧言看似淡定:嗯。 右繁霜拿着验孕棒进卫生间。 苏忧言在外面等着,一直在算可能是哪一天的事情,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一通电话突然打过来,苏忧言的注意力被分散,他接起,对面再次询问了一遍热搜的事情。 苏忧言语气微冷:不用公关,直接准备解约公告。 对方惊了片刻,但很快就专业地道:您说得也是,毕竟对方没有任何错处的时候,我们无法合理解约,还是要有点把柄。 如果是兰汀方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诋毁东家在先,东家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无论是大众还是其他的支线代言人大概率都能认同,不会对JH品牌信誉产生任何影响。 如果JH无缘无故朝令夕改,也会影响合作对象对JH的评估,毕竟大众对兰汀的好感度那么高,JH不能成为众矢之的。 当初就是因为兰汀的公众形象太好,JH才考虑她。 但正因如此,兰汀是个过分谨慎的人,至今都没有什么把柄在JH手上。 公关的负责人立刻道:那等到解约公告一发出,我们就马上公关之前对右小姐的侮辱和诋毁。 苏忧言冷淡道:嗯。 他直接挂掉了电话,坐下来内心依然焦急,只是表面却冷静,等了十多分钟,右繁霜终于出来了。 浴室的门缓缓打开,苏忧言立马起身:怎么样? 右繁霜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一条杠,可能单纯就是经期推迟了。 苏忧言反而松了一口气,摸摸她的脑袋:有没有我都很高兴,既然没有,霜霜又可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最好的年华里做自己而不是母亲,如果有,我们就可以在最有精力的二十年里好好陪伴孩子成长。 右繁霜仰起脑袋看他,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阿言你好温柔。 苏忧言温声道:因为能和霜霜在一起就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余生了,所有额外的东西都是锦上添花,不是必须。 右繁霜忽然笑起来,抬起头看着他,嘻嘻道:阿言你好爱我。 苏忧言无奈地笑道:对,我好爱你。 门铃声忽然响起,右繁霜转过头:门铃响了,不会是你的秘书有什么忘了交代吧。 她松开苏忧言去开门,没注意到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打开门是周晚玉,右繁霜有些意外:您是来找阿言的吗? 周晚玉微微笑道:来看看你们。 右繁霜连忙让开位置,让周晚玉进门。 但她一转身就看见了周晚玉手上的两枚钻戒,周晚玉注意到她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其中一枚是当年我想向你姑姑求婚的时候用的,只可惜没能给她。 那两枚钻戒都有玫瑰的特点融入,粉钻戒托是玫瑰,而那枚无色钻戒的戒环不规则,仔细看是一朵朵玫瑰连接而成的圈。 右繁霜看着她左手中指与无名指上并列的钻戒,忽然眼眶微热,却故作平静地弯起嘴角:原来如此。 周晚玉拍拍她的肩膀,往里走去。 右繁霜忽然道:姑姑。 周晚玉的脚步一停,带着些不敢置信地回头。 右繁霜眼圈微红,含笑道:您保重身体。 周晚玉点头,声音轻得仿佛不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发出的:好。 她不自觉握紧手,让戒指紧贴着指根,对这个称呼有一瞬间的地动山摇。 萨摩耶在家里走动,穿过了周晚玉身边。 沉默许久,周晚玉忽然注意到了那只萨摩耶,看见它的那一瞬,面色微变:繁霜,这只狗你们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右繁霜迟疑片刻:是流浪狗。 周晚玉还没说话,右繁霜提起今天的事情:因为这只萨摩耶对家里的小金毛下了手,导致小金毛受伤,我们正想着怎么把两只狗隔离开。 周晚玉眼神微沉,看向那只熟悉的萨摩耶,忽然道:给我吧,我替你们养一段时间。.. 她蹲下来,认真端详那只萨摩耶:我那里地方大,离这里也不远,你们要是想看看他随时都可以。 右繁霜沉默片刻,突然道:要不我帮您把萨摩耶牵过去吧,我也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周晚玉和她对上视线,心领神会道:好。 右繁霜跑进房间里:阿言,姑姑说可以把狗放在她那边养一段时间,我帮忙送过去。 苏忧言也反应了片刻才想明白她在叫谁,温声道:好,要不要我一起去? 右繁霜笑道:就在楼下,不用了。 她跑出房间,找出一条狗绳栓住萨摩耶,把手机也拿上:走吧。 周晚玉点头。 两个人刚走出门,周晚玉就停下脚步:你是不是知道这只狗的来历? 右繁霜握住狗绳,语气沉重: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 网上的骂仗愈演愈烈,兰汀的粉丝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骂右繁霜长得丑还碰瓷,诸如洗脚婢绿茶婊白莲花等一大堆侮辱词汇全都用到了右繁霜身上。 但接近傍晚的时候,千朵万朵的节目组忽然放出了一组预告片。 一开始就是一些抓马的疑似翻车现场,但都是千朵万朵的老操作了,大家看这个节目就是想看翻车,毫无惊喜。 唯一的亮点是兰汀一袭红裙明艳动人。 兰汀一出来,弹幕都一下盖住了屏幕。全是姐姐杀我姐姐好美,姐姐吊打绿茶。 结果到了倒数十五秒, 右繁霜出场了。 观众惊讶不已。 这是右繁霜吗,好美… 节目组还剪了五秒右繁霜唱歌的片段。 随后便是兰汀那一句今天穿红裙是为了艳压我吗?的提问,砸下一个巨大抓马悬疑之后结束。 看了预告的观众印象最深的就是右繁霜,在评论区不由自主地感叹:右繁霜和她直播里长得根本不一样,本人真的好漂亮。 我甚至觉得比兰汀好看救命,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开始兰汀粉丝还没发现预告片的时候,评论区还一片祥和。 等到兰汀粉丝赶到,发现评论区都在感叹右繁霜的气质和惊艳,直接一个个回怼,嘲讽挖苦一条龙。 被回复的路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本来这一期就是右繁霜更抓人眼球啊,兰汀既然是演员去比这个干嘛?她又不是没有美过。 对方气急败坏:一帧帧修的也美?好笑,发出来那十五秒的预告剪辑里,有几个截图都是糊的,兰汀的全程都很高清。 路人不解:动态肯定更糊一点啊,为什么你们不能承认就是人家更好看呢? 兰汀粉反而去截右繁霜在直播里的图,故意恶p截黑图,放到自家超话里:这种绿茶长相好意思说自己艳压影后,好笑不好笑?给我姐洗脚都没资格。 一部分粉丝觉得这么做不太对,在下面劝。 但也有部分不太理智的粉丝被带了节奏,兰汀比不过别人,他们比谁都着急。 等超话管理和大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事情已经冲上了热搜,前排一刷全是兰汀粉丝骂右繁霜,吃瓜群众叹为观止。 结果热搜到前三不到十分钟,JH官方就发了声明。 由于舆论原因,JH决定更换亚太区代言人,中止与兰汀小姐的合约,特此声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吃瓜群众还没缓过神来,看见了之前兰汀粉丝骂右繁霜那些帖子,就忍不住去嘲笑兰汀家:哈哈哈哈哈这可是你们自己把你们正主代言干掉的,可不赖任何人啊。 尤其是对右繁霜有点好感的人:还得夸你们手脚麻利呢,下午骂的,晚上就掉代言,这可是你姐唯一一个高奢代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死谁了!有你们这群粉丝真是兰汀的福气! 个人觉得单论脸和兰汀打平,主要是那个气质啊,书卷气又素冷的那个感觉,不读很多书感觉很难有这种气质,你姐野鸡大学买学历毕业,干嘛和人家根正苗红大才女比啊? 而右繁霜下楼的时候,偶然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一条信息。 右小姐,我是兰汀,今天不是故意和您撞衫的,特别抱歉,今天在节目上冒犯您了,上午我的部分粉丝也发表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请您吃个饭赔罪吗? 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前。 还没闹上前排热搜的时候。 语气真挚到仿佛从来没做过之前那些事情。 右繁霜表情平静,眸色微冷。 周晚玉看右繁霜凝滞了片刻:怎么了? 右繁霜按灭手机,温柔地笑笑:没什么,我们继续吧。 而兰汀看着JH和自己解约发公告,还有热搜上那些疯狗一样怎么也管不住的粉丝,她怒急攻心,眼眶通红:他们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后援会和管理员一点都管不住,明明我上午就在粉丝***代过不要再说了,我让工作室下场了,他们还是这样?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 助理连忙捡起低声的东西,安抚道:姐你先别急,事情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小承总不是还约您吃饭吗,您得赴约啊!说不定代言就回来了! 兰汀都快崩溃了。 而另一边,林诤颇有兴致地看着网上那些逐渐被公关掉辱骂帖子。 他喝了一口伏特加,冷笑了一声。 电话响起来,他随手接过。 那头的人道:那批假装兰汀狂热粉丝的水军已经全部下场了,您要的效果也达到了,您看看尾款什么时候打过来呢? 第308章 不该碰右繁霜 林诤的声音悠悠慢慢:「尾款我今晚之后打给你,我要看到这些黑右繁霜的帖子全部删完。」 那边的人连忙道:「您放心吧,我们马上删完。」 林诤直接挂掉了电话。 而苏承颜特地清空了餐厅,等着兰汀来。 他还挺意外的,兰汀出道这么多年,居然连约束自己粉丝都做不到,硬生生给苏忧言机会削掉她,正好给右繁霜让位。 估计这个兰汀现在比谁都急,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重新上位。 这下,不怕她不来。 苏承颜的手机响了一声,消息弹出来:「片子节目组已经审过了,就差我这一关了,我已经把片子里的照片改成您交给我的那份。」 苏承颜看了一眼,敷衍地回了句辛苦。 他垂眸笑笑。 他倒要看看,苏忧言和右繁霜的感情有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牢固。 没多久,兰汀就打扮精致地出现在餐厅入口。 小黑裙勾勒出曲线,露出一双细白的腿,长发卷成波浪,脸上的妆容更是无可挑剔。 兰汀被侍者引着走到苏承颜面前,她得体地微微低头,笑道:「小承总,好久不见。」 苏承颜起身为她拉开座椅:「确实好久不见了。」 兰汀受宠若惊,却端着姿态款款坐下,已经没了刚刚崩溃的痕迹,眉眼带笑道:「您忽然约我一起吃饭我还挺意外的。」 苏承颜难得的和颜悦色:「多少名流都想和兰小姐共进晚餐,我想也不奇怪。」 兰汀微笑道:「您别这么说,能在私下见到您才是我的荣幸。」 苏承颜给她倒酒:「今天jh忽然单方面中止合约,想必兰小姐一定很生气。」 兰汀赶紧双手拿起高脚杯,恭敬地捧起来,让苏承颜把酒倒进来:「生气当然没有,是我有错在先,没能约束粉丝,有这样的结果也是难免。」 苏承颜放下酒瓶:「但我倒觉得兰小姐比任何人都适合坐代言人的位置。」 兰汀不自觉握紧高脚杯的杯柄。 苏承颜继续道:「目前jh还没有合适的下一任代言人人选,你说,要是中止合约变成升title,从亚太区代言人变成全球代言人怎么样?」z.br> 兰汀的心都砰砰跳:「我可以吗?」 苏承颜露出温和的笑,桃花眼灼灼:「当然可以,兰小姐也是我们之前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如果因为粉丝的不理智举动就不再合作,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苏承颜的手交握着:「想必兰小姐也知道,我在公司有一定话语权,区区一个代言人的位置我还是能做主的,我哥也不会干涉这么小的事情,只要兰小姐的粉丝依旧有购买力,兰小姐能妥善处理好这次事件,我相信,我们还有再合作的机会。」 兰汀紧张又欣喜:「多谢承总赏识,如果还有机会合作,我一定不会让今天这样的而事情再度发生。」 苏承颜笑笑:「当然有机会,兰小姐不必紧张。」 他拿起酒杯:「不如我们干一杯,提前庆祝再合作的事情。」 兰汀连忙拿起酒杯:「我敬您。」 苏承颜举起酒杯,意味深长地笑,玻璃杯的碰撞声清脆。 兰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承颜含笑盯着她:「至于后续的处理,我让专业的公关出具了几份方案。」 「一是炒你和右繁霜p,娱乐化这件事情,也可以顺势把你掉代言的事情美化,说成是迎合千朵万朵的节目效果,后续直接变成升title,观众就会以为其实你和jh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还关系好 到可以开这种玩笑。」 兰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头晕:「还有其他方案吗?」 苏承颜眉目温和地盯着她看:「当然还有了。」 话音未落,兰汀直接倒在了桌上,苏承颜的笑瞬间消散 马上有人上前扶起兰汀,兰汀浑身瘫软没有力气,但理智却是清醒的,无力道:「您要做什么?」 苏承颜弯下腰来看着她:「既然兰小姐敢来赴约,还穿得这么漂亮,想来也清楚我约你吃饭的目的,要得到全球代言人的位置,当然要付出一点报酬,兰小姐不介意吧?」 兰汀被说中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的脸,虽然表现出恐惧,实际上毫无恐惧。 总好过被大腹便便满脸流油的中年男人潜规则好。 成为苏承颜的情人,比很多关系都要优质,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兰汀佯装睁眼都已经无力,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自己被扶着抬起来,没多久就听见房卡刷门的滴滴声,很快她就被放在了床上。 房门又响了一声,但那个人并未向她走来,而是走进了浴室,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兰汀睁开眼睛,看着酒店房间里的装潢。 其实刚刚她没有喝很多,都借擦嘴的动作吐在纸巾里了。 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不能完全没有知觉和意识。 里面响起扭门把手的声音,兰汀赶紧闭上眼睛。 她感觉到对方把她翻了个身,开始解她的拉链,她的心跳因为紧张而加快。 那人动作却忽然停了:「装晕?」 声音有点不对,但兰汀没多想。 没想到对方忽然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死死按进枕头里,窒息的感觉让兰汀差点晕过去,对方才松手。 一松手,兰汀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 林诤把她的双手用皮带绑起来,紧紧束缚住,语气带笑:「你之前那么看不起我,现在还不是趴在我身下?」 兰汀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很熟悉,她转头就看见了林诤的脸,兰汀下意识往后退,恐惧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诤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拖了回来:「怎么?看到我很害怕?你之前不是很勇敢吗,不是为了引起苏忧言的注意,对我的设计指指点点吗?」 兰汀被他扯疼了,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水:「我没有。」 「没有?」林诤抓住了她的长发,把她低下的头拽起来,逼着她抬头看自己:「哭什么,你十七岁的时候老子没上过你?现在在这里装三贞九烈给谁看?」 兰汀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林诤忽然嘲讽地笑了一声,咄咄逼人道:「还是说你的唾手可得只对有钱人展开?对我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钱的小混混就三贞九烈?」 兰汀痛得一直不受控制地落泪,头皮像是要撕裂了一样地疼:「林诤!你放开我!」 林诤却恶狠狠地道:「疼吗,没有当年你刺我那一刀疼,最好你身败名裂,才还得起。」 兰汀忽然醍醐灌顶:「是你做的!」 难怪怎么管控都管控不住! 林诤凑近她耳畔,声音阴冷,却有疯狂的笑意:「是啊,现在网上的人都知道你的粉丝是疯子,甚至骂掉了你唯一一个高奢代言,之前你立的玉女人设就快要撑不住了,有什么样的正主就有什么样的粉丝,你猜大家会怎么想你?」 兰汀努力地挣脱着,奈何男女力量悬殊过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林诤凑近她的耳朵,病态地笑着:「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所在的无尽娱乐,老板温柔 是右繁霜的表姐,温柔的妈妈姓右,是不是很巧?」 兰汀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林诤揪着她的头发,阴冷地笑着道:「你猜你接下来会不会被雪藏?我记得你整整签了十五年的约,现在才是第七年,雪藏八年,你猜这个娱乐圈还记不记得你这个人?」 她不回答,林诤追着道:「说话啊!」 兰汀却反而在这种情况冷静下来,敏锐地反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林诤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脸,一字一字咬牙道:「为了把你拉下来,我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比你想的多得多。」 兰汀看着他,他脸上有满是恨意的笑。 他笑的时候,依旧会露出小虎牙,恍然间像她十七岁时遇到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但此刻,他是来索命的。 兰汀厉声:「你如果敢碰我,我从这里出去就一定会报警!」 林诤无所谓:「你以为我会怕吗?大明星和小混混,如果报警,谁会声誉受损,谁会一落千丈,你不清楚吗?」 兰汀忍着剧痛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阴魂不散!」 林诤揪着她的头发,眼神像是夜色里的树梢一样发着颤且阴冷,像是下一秒就要抓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 他压低声音:「错就错在,右繁霜你不该碰的。」 - 外面忽然下起雨来,屋内的气氛同样像是下着雨一样浓重阴沉。 听完苏忧言小时候的处境,右繁霜沉默许久,才追问道:「那苏承颜用毒虫把阿言毒到休克的事情呢?」 周晚玉回忆起当时,眼底还有余悸:「神经性中毒对心脏病患者来说几乎是致命,苏忧言能醒过来是个奇迹,但奇异的是,苏涛并没有惩罚苏承颜,只是训斥了几句,用意外带过。」 她继续道:「后来,万碧对苏忧言也不管不顾的,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给他新增防护措施,连照顾苏忧言的,也还是原来那个不专业的护工,那次休克,那个护工一开始还给苏忧言吃心脏病的药,以为他是发病,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万碧显然是刻意的。」 右繁霜握紧手:「我记得她,三年前,也是她告诉我阿言已经没了。」 周晚玉的声音低落:「她出现之后,苏涛坚称她是真爱,苏忧言的母亲只是迫于形势所娶,但是和小言的母亲联姻之前,是他亲口答应,而且积极求娶的。」 右繁霜的心脏像是被火燎:「万碧一个小三上位的人这样对阿言,爷爷难道就不管吗?」 周晚玉的胸中亦是沉重:「就是因为这件事,苏董才决定把苏忧言接到身边养,否则现在你可能看不见苏忧言了,万碧和苏承颜的阴司手段还有很多。」 右繁霜鼻头一酸,却强撑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 周晚玉点头:「你说。」 右繁霜看向那条萨摩耶,语气微冷:「您觉得,苏承颜最可能找的联姻对象是谁?」 外面的雨打在玻璃上,往下滑的痕迹像是崎岖蜿蜒的生命线。 -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句芒站在窗口前面喝牛奶。 邓华莲在旁边织毛衣:「芒芒,站在窗前干嘛,把窗关了吧,淋了雨要感冒。」 句芒看着外面被雨洗得翠绿欲滴的树,轻轻将窗关上。 一格一格的老木窗,玻璃上面是花朵的磨砂纹路,一关上就看不清外面的景色,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邓华莲看她还站在那里,手下织毛衣动作未停,却道:「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句芒离开窗边,坐到邓华莲身边替她捋毛线 :「没有,就是有点羡慕您能和爷爷几十年,从少年到两鬓斑白。」 邓华莲慈祥地笑笑,脸上的皱纹都像是陷满了幸福:「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很多夫妻都可以,只要能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你也可以。」 句芒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邓华莲追问道:「怎么了,是和小沈吵架了吗?」 句芒摇摇头。 邓华莲顺了顺毛线:「你们俩其实不是情侣吧?」 句芒猛地抬头:「您怎么看出来的?」 邓华莲笑:「这都看不出来,几十年白活了。」 句芒抱歉道:「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邓华莲摇摇头:「这算什么,其实是假的也好,小沈的妈妈也是国大的老师,其实小沈的事情我们是有听说的,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不太相信小沈忽然就放下心结了。虽然对他印象不错,可你和他以前喜欢的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句芒绕线的动作慢了一点:「您不怪我吗?」 邓华莲坦诚道:「我知道你是想逗我们两个老的开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怪你做什么?」 句芒眼眶发热,却没有办法解释真实原因。 邓华莲的声音温柔而和蔼:「照你的性格,就应该找一个能弯腰包容你的,否则两个都特别傲的人,很难走到一起,谁都不愿意低头。怎么能长久。」 句芒低下头:「其实我觉得我的性格里有矛盾尖锐的部分,总是会内耗,谁跟我在一起都会很累吧?」 邓华莲的目光温柔:「怎么这么说呢?」 句芒有些难以启齿:「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邓华莲轻声哄道:「既然你意识到自己有点完美主义,会钻牛角尖,就应该找一个能稳得住你的人,有足够的力量去包容你,万一你找的人总是逃避你的压迫感,逃避你的问题,不能解决你的问题,久而久之你自己也会崩溃,但要是一个足够宽厚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你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会让你不要紧张不要着急,他会帮你一起处理,你还会干着急吗?」 句芒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邓华莲轻轻笑道:「所以说,有什么好抱歉的,你自有你的缘分,不必焦虑。」 开门的声音忽然响起,田云绛一身湿透地进来,手里拿着全湿的外套,一双眼在被雨水洗涤过更清明,有几缕微湿的墨发垂下来,温声道:「奶奶,排骨买回来了。」 第309章 照片 邓华莲心疼道:「哎呦,一身都湿透了,快进去换衣服。」 田云绛的目光直直穿过客厅,看向坐在餐厅窗边的句芒,句芒也停滞了动作看他,犹豫了一下:「哥哥,你快进去换衣服吧。」 田云绛的声音温柔:「好。」 邓华莲重新坐了下来:「你哥哥也是,我刚刚提了一句想吃蒸排骨,家里伞坏了,他冒着雨就去买了,你以后能找到你大哥那样的,奶奶就真的满意,脾气好,和咱们家亲,我们和霜霜的男朋友就还要培养感情,相互了解,奶奶很多时候其实想去看看他们的,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句芒缠着线,有点走神。 邓华莲温声道:「芒芒,这二十多年你都没有养在家里,我们私心里是希望你能和我们再亲一点的,留在家里再久一点的,像霜霜,其实奶奶真的是很想她,但是爷爷奶奶也知道她已经成家了,我们不能强求她住在家里,只能时不时让她过来吃饭。」 句芒连忙安抚:「奶奶,我不会那么快嫁人的,我事业都还没闯出来呢。」 邓华莲只是温声道:「有很多事情,长辈远比你们看得透,有解决方法,很多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 句芒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田云绛换完衣服出来,拿毛巾擦着微湿的头发,坐到句芒旁边,句芒脸上发烫,不自然地往旁边移了一点。 邓华莲调电视频道,电视里正播着最近的新闻。 一户人家丢失了儿子,后来捡回家一个养女,结果养女二十多年后带回来的男朋友就是那户人家的亲生儿子。 傍晚的天阴沉沉的,苏忧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雨:「撤掉兰汀的所有宣传广告,她不会再回来了。」 对面的公关总监连忙应是:「那亚太区代言人的位置就空缺了。」 苏忧言提醒:「我记得她有一个死对头。」 公关总监连忙道:「是莫青小姐,气质和兰汀相近,已婚已育,虽然不是影后,但出了名的实力派,只是知名度没有兰汀高。」 苏忧言直接盖棺定论:「考察过后,给我一份她的资料。」 对方一愣:「您不考虑把这个位置留着吗?」 苏忧言看向窗外:「亚太区的代言而已,不用留,只有全球代言人的位置要空着。」 — 林诤从酒店房间里出来,兰汀脱力地跪在地上,嘴角微青,头发散乱,疼痛感仍然没有从头皮上消失,但衣服却穿得好好的。 她耳边仍然响起林诤压低的阴冷声音——「想当小三,你还没那个资格。」 她整个人都站不起来,手臂因为被捆到失血而难以控制,只能跪在地上等着它恢复过来。 她噙着眼泪,难以相信这是几年前那个对她无比温柔体贴的林诤,几年前连她头发丝断了,他都会小心呵护收起来,现在却可以把她当成垃圾一样扔掉。 没和她发生什么,不是因为不忍心,反而是因为他觉得她脏。 林诤从房间里出来,出电梯的时候点起一根烟,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了两条十几分钟前发过来的信息,其中一条是邓华莲问他想回家一起吃顿饭吗。 林诤手里夹着烟,给那边回了条语音,阳光又温润的声音录进手机里:「好啊,您等等我,我今天刚好有空,等会儿就去。」 另一条是苏忧言的消息,毫无征兆又猝不及防:「你一个月前在我面前提起遗产信托,是为了揭起自己的身份吗?」 林诤皱起眉头,眸色略微沉下来,盯着那条信息。 而苏忧言看着外面的 大雨,心里已经有点数了。 当时他还处于和霜霜的爸爸相互猜忌真心的阶段,霜霜的爸爸觉得苏家不尊重霜霜,他觉得右胜庭急着公开另有所图。 是林诤忽然说,可以用财产的方式试探右氏的想法。 苏家先给右繁霜股份,只看右胜庭后期是无动于衷,还是一样转移财产到右繁霜名下,就能知道右胜庭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右胜庭真是为了右繁霜好,不可能不给她股份或是其他财产撑腰,否则一个完全靠夫家养着的女孩,在夫家无疑是毫无底气的,甚至低声下气也有可能。 果不其然,右胜庭直接进行了信托的公证,做遗产信托需要亲子鉴定报告,而不久前右胜庭才和右繁霜做着亲子鉴定,根本不用再做就搞定了公证。 既然做了一个孩子的,其他两个都要做才显得不偏心。 而三个孩子里,唯一和右胜庭没有做过亲子鉴定的只有田云绛。 林诤缓缓吐出一口烟。 他的东西,他自然要拿回来,不管是财产还是他的妹妹。 上一辈造的孽,他可不想受。 林诤给苏忧言回了一句:「苏总在说笑吗?我听不懂这其中的逻辑,一个月前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苏忧言没有搭他定的话,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更关键的追问:「你进jh是偶然还是刻意的?」 林诤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因为代言人是兰汀,我特别喜欢这个女明星,所以来追星的。」 苏忧言没有再回。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因为林诤进公司的时候就说过。 林诤收起手机,走到酒店门口打了辆车,直接去了国大的教师公寓。 他到的时候,一家人正在餐桌边看电视,邓华莲见到他,连忙站起来招呼他:「小诤,坐这边。」 林诤笑着坐过去。 电视里在放的节目是千朵万朵。 家里人和林诤寒暄着,讨论着刚刚出场的熟脸:「这个兰汀还挺眼熟的,演过不少战争电影吧。」 「霜霜什么时候才出来,都放完一半了。」 林诤一一笑着应了。 一垂眸,看见田云绛给句芒披上一件外套,句芒抬头看了田云绛一眼,田云绛轻轻收回手。 林诤的视线顿了片刻,忽然笑道:「我还没怎么和大哥聊过天,现在雨也停了,大哥要不要和我下楼走走?」 邓华莲反应过来,欣喜道:「对对,你们兄弟培养一下感情。」 林诤笑颜和煦,有和句芒如出一辙的清澈温柔。 田云绛对上那样的眼神,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林诤忽然提议去林间小道走走,这个点,那条路都没什么人。 田云绛下意识道:「那条路没什么路灯,刚下完雨容易滑倒,不如换大道。」 林诤笑道:「大道太多人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怕你碰到熟人要介绍我。」 田云绛恍然大悟,欣然同意走那条路。 路上林诤一直在询问家里老人的喜好,走到中段的时候一点灯光都没有了,田云绛刚听见咕噜噜的响声,下一秒踩到了一根树枝直接滑倒在地。 他倒的时候林诤还惊恐地喊着:「哥,你怎么了!」 田云绛吃痛,但是又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露怯,只能强忍腿上的剧痛:「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 林诤着急道:「我扶你起来。」 田云绛赶紧伸手出来,林诤刚拽住他,不知道为什么,田云绛又踩了一根木棍,没保持住重心,差点又滑下去。 田云绛摔得尾椎都麻了,林诤紧张得好像开始自责了:「对不起哥,我没看清你脚下还有木棍。」 田云绛忍住痛:「没事,不用担心。」 林诤赶紧把他扶起来,这回总算是没事了。 而楼上,一家人看着电视,刚好放到右繁霜的画面。 红裙雪肤,端庄娴静,出场的时候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这条裙子霜霜穿着真好看。」 「这裙子乍一看还和那个女明星有点像,两个人这红色太打眼了。」 句芒下意识道:「霜霜穿得好看多了,我觉得霜霜比女明星还好看。」 田君砚一向老古板,这个时候却得意地哼一声:「那可不。」 结果一开场没多久,一家老小就看见兰汀对着右繁霜挑衅道:「今天穿红色是故意要艳压我吗?」 此刻网上也是热度飙升,网友们啧啧称奇,太抓马了,千朵万朵还敢更抓马一点吗? 一家人都愣住了,邓华莲也迟疑了片刻才道:「这小姑娘看起来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呢。」 句芒有看过两期千朵万朵,犹豫着解释道:「可能是节目组让问的吧。」 老两口的心还是揪着,幸好电视里的右繁霜拿起话筒,得体地把问题圆过去,老两口才松了一口气。 右繁霜艳压兰汀居然是事实的热搜攀登上榜。 「右姐真的秒了,这脸好能打。」 「阿这,右繁霜好像真的更好看,我都截不到她的崩图,兰汀今天的妆我觉得有点艳了,截下来有点死亡。」 「说真的,右繁霜被狗仔拍的那些图也都很好看,只有她的自拍和直播不好看……姐身上是有什么玄学定律吗?」 「好想ge同款,好好看啊…」 「姐妹可以冲!这件成衣才两千多,是jh的成衣线,当成正式场合着装来买不算贵!」 对着镜头,兰汀追问了第二个问题,右繁霜坦然承认歌曲有特殊含义的时候,jh的股价同时段开始回涨,每秒都在更新中。 但是兰汀追问这个人是否是苏忧言的时候,右繁霜却直接pass掉了问题,没有回答。 节目的问题顺序显然经过调整,下一个画面,大屏幕里直接出现陈晏岁和右繁霜的照片,这个角度看上去像是她靠在陈晏岁的肩膀上。 节目里的观众哗然一片,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震惊。 而兰汀含笑看向大屏幕,追问道:「你和这个男的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右繁霜调侃道:「还行吧。」 台下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错愕来形容。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震惊了。 以至于有主持人忍不住插嘴:「导演你在干嘛?」 「右姐,不会明天念欢和jh就撤资吧?」 右繁霜却诡异的毫无波澜,甚至还浅笑:「很难说。」 节目到这里就掐掉。 不仅观众震惊,网友们也像是被巨石砸中一样。 「我的天!原来右繁霜之前是在撒谎吗!她和陈晏岁真的谈过!」 「好大一个瓜,是因为和苏忧言感情不和,所以直接上节目爆自己的料吗?」 「好a,不愧是右姐,这都敢!」 而邓华莲和田君砚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邓华莲的声音都有点抖:「霜霜的男朋友不是小苏吗,这个男的又是谁?」 句芒连忙稳住二老,打电话问右繁霜情况。 jh的股价断崖式地迅速下降。 连瑞德 曼斯的人都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被爆出来的这个巨无敌猛料。 「这是真的吗?小晏总之前真的和念欢的千金谈过??!」 「我们要公关吗,但这个消息会不会对我们更利好,我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商战气息啊。」 陈伯晋看到爆料的时候都有不小的震惊。 而始作俑者,最后一个经手成片的人,在被责问的第一时间直接辞职,拿着苏承颜给的钱潇洒离开,留下这起放送事故给电视台。 陈晏岁右繁霜的热搜都直接被顶到热一。 「我去,这个姐好牛,我认识的两个最帅的财阀都被她收入囊中,在未婚夫赞助的节目里承认前男友,绝了。」 「我再说一遍,右繁霜开班,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苏忧言和右繁霜这是e了吗,不要啊,我真的好希望他们在一起的!」 陈晏岁本来还在处理公司事务,陈璟处理不了的烂摊子,正好被他找到了可趁之机。 本来他专心致志,但就在五分钟之内,无数条消息涌进他手机里。 有富二代那些狐朋狗友:「牛啊兄弟,搞定了念欢的千金,这下苏忧言脸都得绿了啊。」 「快教教我怎么拿下的,过两天我也要去泡个贼有钱的富婆,从苏忧言手上抢人,不容易啊。」 还有一些陈氏的合作伙伴,询问他可不可以帮忙和念欢之间搭个桥。 陈晏岁起初不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他点进热搜和新闻里。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亲密图堂而皇之被挂在网上。 在他印象里,他从来没和右繁霜那么亲密过。 背景是当时收购的酒店背景,但是这个靠肩的举动,陈晏岁可以肯定地说,绝对没有过。 陈晏岁惊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右繁霜一定也看到了,不会误会是他做的吧? 第310章 好大的头 右繁霜接到句芒的电话,一笔带过说是节目效果。 而千朵万朵的节目组都慌了,播出这么久以来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近乎诽谤造谣涉及三家豪门,如果对方真有心搞他们的话,这个节目的存在恐怕就要成为历史了。 苏承颜含笑看着股价不断下跌。 他的目的就是股价大跌,他就可以趁着股价抄底的时候拼命吸纳股份。 他已经卖掉苏涛收藏的所有古董珠宝,值六十多亿,他还会想各种办法弄钱。 如果有一天,他手上的股份比苏忧言还多,爷爷就知道该选谁。 陈晏岁给右繁霜发消息,奈何右繁霜始终没有回复过。 jh的公关都慌了,今年股价出现两次这么大的震荡,还都是因为舆论,如果他们不能解决,后果不堪设想。 右繁霜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连忙跑上楼回家,苏忧言正打开着电脑,紧紧皱着眉头。 公关部把那张不算特别清晰的照片放大,最后发现是切掉一部分的照片,右繁霜和陈晏岁之间明显被裁掉了一部分距离,照片的尺寸根本不符合常规尺寸,于是这张照片看起来就像是右繁霜靠着陈晏岁。 右繁霜心跳如雷地走向他,轻声道:“阿言,没有这样的事情。” 苏忧言看向她,她的脸都有些发白。 苏忧言按下心底的翻涌,淡淡道:“公关发现了照片有造假痕迹,正在和陈氏一起商量公关方案,我会保住你的声誉。” 右繁霜坦诚道:“对不起,被拍到那样似是而非的照片。” 正在这个时候,苏忧言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提醒,冷漠地看了片刻,才接起来。 那头是苏承颜嗤笑的声音:“苏忧言,喜不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 苏忧言语气疏离:“ps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地炫耀。” 苏承颜不急不忙,嗤笑一声:“ps是吧,我手里还有一些照片,我都已经手下留情了,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好好看看是不是ps。” 没几分钟,苏忧言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份大礼。 他点开一看,足足有十多张照片,看起来都足够暧昧,他直接把照片发给专业的技术人员,很快那边就回复说没有ps的痕迹。 右繁霜见苏忧言脸色不对,也走到他身边,看见那些照片的时候她错愕不已:“阿言,我绝对从来没有和他这么亲密过。” 苏忧言压低声音,淡淡道:“回房间休息。” 苏忧言当着她的面打开自己的隐私文件夹,把她回来没多久后,他们被拍的狗仔相册找到。 当时狗仔不仅拍到了他和右繁霜亲密照,拿走的摄影设备里,还有苏承颜的大料。 也难怪姑姑要给两百万买下来。 苏忧言直接发给了苏承颜,苏承颜本来悠然自得,但在看见照片的一瞬间立刻警惕了起来。 照片里是他和一个交头人碰面的照片。 苏忧言的消息紧跟其后:如果我把你私下里赚钱的手段爆出去,你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成为经济犯和苏涛一起进去,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所有照片都石沉大海,要么两败俱伤一起死。 他的话冷冰冰,恰如他的人一样,永远有苏承颜的把柄,永远不怕死。 苏承颜眸光冰冷地看着那张照片。 苏忧言是怎么拍到这种照片的? 照片里的他是在公海的游艇上,公海根本没有国属,也无人管辖,四周围就只有这艘游艇。 要拍到这张照片,拍摄者就必须要上这艘游艇,否则也是跟着他们出海,用最好的摄影机遥遥拍下这一切再放大。 他甚至还是乔装打扮过再出海的,带的都是心腹,一路上小心谨慎,苏忧言竟然还能拍到。 这个疯子,果然永远都不会放过他。 苏承颜那边没动静了,但是苏忧言料定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桩绯闻和一个要命的社会新闻比起来,苏承颜没有那么傻,要用自己的前途去搏一出哥嫂的婚姻丑闻。 右繁霜在旁边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右胜庭的电话,她连忙去接,那头的右胜庭气得气都喘不匀:“技术人员说是ps的,霜霜你别害怕,爸爸肯定有办法澄清谣言。” 右繁霜听见那边气喘吁吁,想也想得到是这个放送事故把右胜庭气到了,她连忙道:“您别担心,我没有害怕,我自己也能够处理。” 右胜庭小心翼翼道:“真的没事吗?” 右繁霜努力平静地安抚:“我没事,您别担心,只是一桩绯闻而已,当时节目组放出来的是我和苏忧言的照片,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影响不到我。” 右胜庭心疼道:“要是想哭也可以哭,爸爸陪着你。” 右繁霜微愣,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这种安抚了。 那头的右胜庭担忧,却还要强装没事安抚右繁霜:“霜霜,你要不要吃小蛋糕,爸爸给你买小蛋糕。” 右繁霜顿住了,她所有动作都僵在了半空中,过了片刻才缓过来:“是因为甜食能缓解压力吗?” 右胜庭有意减轻她的负担,声音憨厚又微微着急:“是奖励我们霜霜临危不惧。” 右繁霜不知怎么,眼圈忽然红了,心底有一种忽然踏实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永远失去的东西慢慢回到了心房。 她慢声地喊了一句:“爸爸。” 右胜庭连忙应道:“诶。” 电话里听得见右胜庭的呼吸声,重重的,就像右春生走在路上,怀里还抱着她时的喘气声,微微急促又重重的,似乎每次呼吸都要用很大力气。 时隔十数年,她再次在电话里听见了爸爸的呼吸声。 右繁霜的声音放缓:“您别着急,照顾好身体,您做生意也不容易,不要紧张我的事情,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您。”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对着要春生爸爸说的,还是把所有遗憾没能和春生爸爸说的话都说给另一个爸爸听听。 右胜庭欣慰又感动:“好,爸爸知道了。” 右繁霜害怕自己再说一句就要压抑不住情绪,连忙道别,挂掉了电话,可回去的时候脚下却忽然有了力量。 苏忧言一直在看公关和电视台的实时交流,等着他们给出一个绝对不会让右繁霜和陈晏岁扯上半分关系的方案。 他依旧板着脸,看着那些未ps的亲密照。 有错位像是接吻的,有眼神暧昧的,看起来无比真实。 没有一个男人能平静地面对自己妻子和其他男人的亲密照片。 但他全部按下不提退了出去,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鼠标上:“这张接吻是错位,我当时和他擦肩而过,我手里还拿着资料,这张眼神暧昧的,我是在看他身后上菜的服务员,没有在看他。” 苏忧言微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她,右繁霜表情出奇意料的镇定:“每一张我都可以解释,我和陈晏岁绝对没有过暧昧。” 苏忧言沉默许久才道:“霜霜,我没有不相信你。” 但是心里过不去也是一回事,苏承颜知道他最在乎什么,所以也知道用什么能戳中他的死穴。 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都像是极力地克制。 右繁霜认真道:“如果有一天阿言被拍到了这样的亲密照,我肯定也会第一时间相信你。” 苏忧言看向那些照片,却转移话题道:“但是这次澄清,一定要和陈氏有牵连了,陈晏岁给你发了不少消息,你要不要看一下?” 右繁霜没想到苏忧言能镇定到给她看陈晏岁的消息,她生怕陈晏岁给她发些什么,连忙接过苏忧言的手机。 发现陈晏岁也只是解释那些照片和他无关,他会马上联系陈氏的公关,处理掉这次的事件。 她往上滑,发现陈晏岁其实也没有怎么给她发过消息。 苏忧言注意到右繁霜有往上滑的动作,紧绷着脸:“霜霜是想补他之前发的信息吗?” 右繁霜连忙道:“没有,我随便看看。” 她的视线离开手机屏幕,才发现苏忧言绷着脸,像是压着生气的样子。 她连忙坐过去,把手机递给他,安抚道:“我一点都不在乎他发了什么,就只是纯属好奇,我不看了,手机还给阿言。” 苏忧言的声音克制:“放桌上。” 他连接都不愿意伸手接,右繁霜清楚他是真的生气了,刚打算要安慰。 右繁霜把手机放在桌上,苏忧言忽然抱住了她。 陈氏是最早发出声明的,“对于网上流传的不实信息,我方将采取法律手段,瑞德曼斯与念欢科技,jadehill一向保持着友好关系,不接受将友谊造谣成绯闻,并且进行技术合成的爆料,同时起诉千朵万朵节目恶意剪辑,误导大众的行为。” 紧接着就是念欢科技的发声:“千朵万朵近期节目上的照片系技术合成,剪辑顺序调换,有恶意造谣之嫌,流言止于智者,请大众理性侦别。” 因为苏忧言切断了那些照片,后面再也没有别的照片爆出来了,大众一联系起千朵万朵的尿性,一下就想明白了。 喜欢搞抓马冲突就是千朵万朵一直以来的尿性,恶剪很正常。 但是jh一直没发声明,是不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可这个剪辑顺序,到底是怎么调换,才能剪辑成右繁霜说和陈晏岁关系还可以的样子? 千朵万朵节目组一直没有动静,大家都啧啧,千朵万朵也是够嘴硬的,都这样了还不道歉。 蜜桃乌龙茶看见消息都裂开了,直接在网上po长帖: “当时给我们在演播厅里放的是右繁霜和苏忧言的照片,右姐是在调侃和苏忧言的关系还不错,观众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千朵万朵你恶意剪辑无故造谣女嘉宾,替换照片,把所有观众的反应颠倒黑白成是因为绯闻而难以置信,岂不知除了这一次,还有多少无辜艺人被你们恶意剪辑,恶意泼脏水!” 她直接发了自己在现场拍的图片,其中有一张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大屏幕上是苏忧言和右繁霜在等红绿灯时的照片。 而蜜桃乌龙茶的言论,一下就带起了之前上过节目后就被黑得很惨的艺人粉丝。 “原来图是这样的,我之前还看过这个图。” “对!我家姐姐当时也去参加了,有被恶意剪辑但没有右繁霜那么严重,从那之后我家就被骂得好惨,千朵万朵不得好死。” “妈呀,谁能想到居然是这张照片,服了,千朵万朵你死不死啊!” 之前千朵万朵就经常为了话题度而恶剪,虽然右繁霜这次的事件纯属乌龙,但是千朵万朵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这一次有不少人狠狠共情。 右繁霜尚且不算是明星艺人都被这样剪,更何况那些没背景的小网红? 然而半小时后,花悦旗下的视频网站忽然上架了千朵万朵的下一期节目,并且为这期节目买下了最大的广告位。 本期节目介绍就是卑微直白的“造谣是我们错了”七个大字。 一打开就是右繁霜在回答第二个问题,甚至连片头的剧情回顾都来不及剪。 视频里重新出现了上一期陈晏岁照片的那一片段,但这一次,却加上了放缓剪辑,大大的效果字挂在一旁“事实究竟是……” 下一秒,大屏幕里的照片就变成了右繁霜和苏忧言。 台下观众表情骤变,嘴都微微张大。 画外音的补充里,是主持人赶过去录的声音:“一直以来有右小姐都有和陈晏岁的绯闻,那么究竟右小姐和陈晏岁的关系是——” 下一秒,右繁霜带着礼貌的淡笑:“是朋友。” 主持人的画外音:正好借这个机会澄清了右繁霜的绯闻,原来另一位才是官配。 紧接着,兰汀问右繁霜,令尊有没有反对她的婚事。 右繁霜笑道:“没有。” 台下的观众一片惊讶和吃瓜的表情,前排的蜜桃乌龙茶幸福到捂嘴狂笑,摄像机狂拍她的大头五秒钟。 节目这段被单独剪出来,右繁霜和陈晏岁之间的绯闻终于澄清了。 “千朵万朵现在的剪辑是越来越要命,原来是打算借谣言澄清谣言,没想到马腿拍在马屁股上。” “对这个瓜其实没什么感觉,也不炒股,但是就理不顺逻辑,终于给我理顺了,千朵万朵你是真行。” 而一大片帖子都是“原来如此”,“放心买jh股票了”,“这属于官宣吧。”的海洋里,只有一个人显得格外可怜。 全场唯一一个拿着右繁霜灯牌的蜜桃乌龙茶,她的帖子下面都是各种嘲笑。 “乌龙茶,这不会是你吧!我记得就你一个人拿到票了。” “哇,好大的头,活着没见过那么大的脑袋。” “笑死我了,右繁霜大粉痛失伪装。” /118//.html 第311章 不是代替 千朵万朵最新一期提前上架,直接给所有人来了个大反转,从岌岌可危到直接官宣。 既然右胜庭没有不同意,那么jh和念欢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 甚至于十几分钟后,jh还宣布了和陈氏续约的消息。 jh和陈氏本来就是合作伙伴,现在既然对双方都没有影响,想必就是不放在心上,真有问题根本不可能再合作,这桩婚事肯定稳了。 苏承颜眼睁睁看着股价回涨,甚至速度比之前还快,不到一个小时直接涨停,打碎了他还能收购股份壮大自己的美梦。 以为苏涛花那么多心力搞到的照片能有用,但苏忧言却明显是派人跟踪他。 他在追踪苏忧言和右繁霜,苏忧言却可能比他更早就开始了这一切。 苏忧言忽然抱住了右繁霜,右繁霜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生气了。 苏忧言把她裹在怀里,完全可以支撑住右繁霜,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 苏忧言的声音平静低沉:「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忘掉它。」 「阿言你没有生气吗?」 「我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右繁霜忽然道:「我好像忽然明白来了爷爷为什么说要等三年,我们如果成为舆论的中心,就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 苏忧言追问道:「霜霜讨厌太过被关注的感觉吗?」 右繁霜坦诚:「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太希望被太多人关注,就算有关注度也只在我的歌上,不在我自己身上。」 苏忧言轻声细语:「那霜霜以后想做什么?」 右繁霜:「白天当律师,晚上做歌手。」 苏忧言轻声追问:「还能这样吗?」 右繁霜故作轻松:「可以啊,接不到案子的时候就去唱歌,有时间就去唱歌,接案子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如果没案子当然就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苏忧言想了想:「这样也很好,发挥霜霜所有特长去生活,光和热都散发得彻底。」 同时间,网上有部分网友被无语到。 「不听右繁霜的歌,也对她的美貌没有兴趣,我知道她漂亮有钱正义感,但她的营销真的好多好烦,比资源咖还多。这就是公主我悟了。」 「同,其实我一开始觉p挺好磕人也很漂亮,但是太喧嚣就觉得要红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营销什么人淡如菊的人设我真的不可。」 虽然是苏承颜弄出来的事故,但频频这么做,所有人只会把矛头指向右繁霜。 嘲讽她想红还是一回事,主要是她的人设和她现在拼命营销的样子根本不符合。 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右繁霜的账号忽然发出了一段话:「突然有后援会和粉丝也是我很意外的事情,因为我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实在抱歉,一直以来占用了大家太多信息资源,已经沟通解散后援会及讨论小组,大家好好生活,其余的时间能听听我的歌,觉得右繁霜还算是个歌手,是我最大的心愿,谢谢。」 没有多久,右繁霜后援会就解散了,连延伸的小组都逐个消失,后援会的管理一个个退了。 「别啊姐!」 「这样的话,我好感度反而回来了,这段话真的比较像一开始认识的她。」 「妈的,忽然心疼了。」 右繁霜这段话猝不及防,有人猜测她是要开始相夫教子,所以不再会抛头露面。 但更多人觉得这反而像是右繁霜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否则人家为什么是舆论上的校花,这个格局才像是被争抢过的两校之风光容华。 从一开始右繁霜就没有自己刻意地搏过关注, 这样的舆论风波其实对于明星来说就是小事,没争议就没热度,但右繁霜宁愿不要热度也不要争议,只想安安静静。 而句芒看见网上的事情解决,终于松了一口气,才敢跟二老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节目组的恶作剧。 而她刚说完没多久,起身去洗个碗出来,就看见田云绛一身湿透地回来。 句芒错愕,赶紧去拿干毛巾给他:「你怎么了?」 田云绛还没开口,林诤就开口了:「也怪我,那条路太黑了,我没看见前面有个水坑就和大哥走过去了,害大哥摔了第三跤。」 句芒:「?」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田云绛,迟疑道:「你摔了三跤?」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句芒问,田云绛忽然就觉得有点丢人,他面不改色道:「嗯。」 句芒忍了一会,尴尬地笑出了声:「你还挺活跃。」 田云绛有点不好意思,看天花板看电视看沙发就是不看她。 邓华莲听见他摔了三跤,也心疼道:「快让奶奶看看。」 田云绛连忙道:「没事的奶奶。」 田君砚哼了一声:「多大人了还摔跤,快去换身衣服擦点药。」 田君砚说着,坐在沙发上,弯腰去茶几抽屉里找跌打扭伤的药。 田云绛看向句芒,有点抹不开面子:「那我先去洗澡换衣服。」 邓华莲看见林诤,生怕林诤觉得冷落,连忙招呼他坐下。 田云绛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家四口在翻看以前的相册,邓华莲笑得合不拢嘴:「小诤真会夸,奶奶年轻的时候哪里像邓丽君了。」 林诤却抱住邓华莲的胳膊:「我这一身的艺术细胞肯定都是从奶奶这里遗传的,还有奶奶的美貌。」 邓华莲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见牙不见眼:「霜霜也是做艺术很有天分,我就说,家里的孩子怎么能都随你爷爷是搞政法的,总得有几个是随着我的,现在奶奶看到你就知道了。」 田君砚嫌弃地笑了:「就知道和我争这个。」 田云绛看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擦头发的手微微停下。 句芒抬头看向田云绛。 林诤提出今天晚上要留下来,邓华莲喜笑颜开:「好啊,就和你大哥睡一个房间。」 田云绛温声道:「晚上洗完澡换我的衣服就可以。」 林诤笑得清澈,像是丝毫不染尘埃。 等到邓华莲和田君砚睡觉了,句芒在阳台收衣服准备洗澡,无意识哼着歌,手机忽然响了,她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一看。 田云绛:「第一次听你唱歌。」 句芒愣了一下,从阳台看向客厅。 她忽然想到什么,放下衣服进了客厅,田云绛就坐在沙发上。 句芒迟疑道:「你在屋里能听见我在阳台唱歌吗?」 田云绛点了点头。 句芒喃喃道:「听得见吗?」 田云绛应她:「听得见。」 她看向田云绛:「你能不能去阳台对我说两句话?」 田云绛起身去了阳台,在阳台上用正常音量和她说话:「我在这里说话听得见吗?」 句芒直接僵在了原地,要说多大声绝对没有,但是现在周围都静,认真听能听得清清楚楚。 田云绛看她站在屋里不动,抬步走进屋里:「怎么了?」 句芒心跳得极快,感觉都要撞破胸腔:「我和你在阳台吵架的那个晚上,奶奶就在客厅里坐着。」 她心跳跳得太快,以至于感觉眼皮都在跟着跳。 田云绛 的动作也放缓了,清俊的面庞有些微的惊讶。 句芒有点慌乱:「怎么办?」 田云绛握住她的肩膀:「没事,不要害怕,如果奶奶真的听见,应该不会说是我欺负你,也许这么远根本没听清。」 句芒还是很紧张:「但万一奶奶是故意这么说来打断我们呢?」 田云绛微微弯腰,笑着开玩笑道:「没事,别怕,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要挨打,也是我,你是爷爷奶奶刚刚找回来的孩子,爷爷奶奶不舍得碰你。」 句芒的心微微安定,却追问道:「那你怎么办?」 田云绛低着头看她,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笑颜清逸:「我小时候犯过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也就是爷爷拿皮带抽我,现在爷爷奶奶哪还有那个心力,讲道理更合适我们,更何况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会处理这些事情。」 句芒却忽然道:「田云绛,你别难过。」 田云绛笑着:「我不难过。」.z.br> 句芒却摇摇头,认真地看着他:「爷爷奶奶也爱你,你不是林诤的替代品,他们爱你却对你严厉,是因为把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培养你,林诤回来了你也一样是他们喜欢的孩子。」 田云绛意识到她是觉察了他刚刚的片刻失落,但他看着她,回应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对我而言,你也不是承欢的替代品。」 「你就是你,成为任何人都是次级的代替,只有你是你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才合理。」 /118//.html 第312章 封杀 陆盈在医院病床上坐着,打开电视,随手点了千朵万朵的节目,没想到看见了一袭红裙的右繁霜。 圆而大的荔枝眸,眼底却是清冷,虽然看不见野心,但有那么一瞬间,和某个野心勃勃,骄傲要强的女孩重叠在了一起。 那身红裙和十年前某个人在舞台上穿的裙子一样。 如此瑰丽浪漫,像是收敛了漫天的红霞,张扬又恣意。 陈璟正好拿着夜宵进来,看见陆盈近乎出神地盯着电视看。 他还觉得有点好笑,从来都没见过她对电视节目那么感兴趣,没想到住个院反而开始喜欢了。 然而陈璟的目光投向电视屏幕的那一刻,他微微僵住了。 电视里的一袭红裙倒映在他眼底,仿佛当年贴在陆盈日记里的那张照片,些微相似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红裙,陆盈的自尊死于拍摄后的第二个夏天。.五 陈璟停在原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陆盈的心始终倾斜向那个清高孤傲的人,像是一颗生锈的铁钉一样钉在她的心里,锈迹嵌入木心,紧紧扎在里面,恨与爱同时存在。 哪怕看见一个相似的人都会移情,哪怕住院,也会一直给那个年轻女孩颇多引导和照顾,本来她可以完全不管这些的,却撑着整理了一叠厚厚的资料让她学习。 他从来没有见过陆盈对哪个后辈这么和颜悦色。 听说,那个女孩子是陆盈点名要带。 坐在病床上的陆盈的眼底是一片茫然,仿佛陷进了那一刻,过了许久,右繁霜的部分结束了,陆盈才回过神来,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陈璟。 她不看他,只是疏离地撇开关系:「你不用来照顾我,我已经没事了。」 陈璟站在那里,握了握手掌,微凉的指尖被掌心重新染上温度,他才有勇气开口:「你可以看我一眼吗?」 陆盈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炙热到像是要把她烧起来,那样的温暖,像是将她的所有卑怯和过去撕碎,但她始终没有向他迈进过一步。 曾经她试过想走近,却无法向他靠近,在陈璟不介意她被***,依旧执着地要和她在一起时,她有过片刻的动摇。 在这个圈子里,知情人将她的痛苦大喇喇地当做谈资说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过去,眼神在将她一层层地剥光。 从那之后她永运是谈资,永远低贱,男人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揣测她被侵犯时的模样神态,女人们啧啧感叹庆幸自己不和她一样,言谈间显示出鄙夷,却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感受,只有陈璟,穿过人群坚定地和她说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 你很干净,比那些用肮脏眼神看你的人要干净。 她有片刻的动心,但是她也深知他不能再向她走近一步。 陈氏不会允许继承人娶一个满身污点,被人嗤笑的女人,而他必须继承,所以她和陈璟,没有机会。 陈璟看着她,没有提那一袭红裙,只是照常地温声道:「我给你带了夜宵,多少吃一点。」 陆盈的声音有意拉开距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明知我不喜欢你。」 陈璟却放下东西,温柔地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你的青睐,是怕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趣了。」 陆盈没有说话,上次他为了她打了白氏的小儿子,已经是他在她身上消耗的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他好像永远走不出去他们之间短短三个月的恋情。 陆盈低低开口:「其实你也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这里,还停留在十年前。」 陈璟没有回答,只是替她升起小桌板,说句去问问医生,便出去了。 他让秘书翻阅之前陆氏和陈氏合作时的文件,找到那位右律师的联系方式。 很快秘书就把联系方式发过来了,右繁霜接到陈璟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陈总,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璟压低声音:「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帮我一个忙?」 右繁霜不解地追问:「和陆老师有关吗?」 - 田云绛还没和句芒说几句,林诤就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句芒听见声音连忙退后了几步。 林诤拿毛巾擦着头发,看见句芒和田云绛都在客厅,他眼神暗了片刻,又扬起阳光的笑;「大哥,你洗澡了吗?」 田云绛温声道:「已经洗过了,我找了一床新被子,等会你可以盖那一床。」 林诤笑呵呵的:「行,小芒,你还不睡吗?」 句芒连忙道:「我去洗澡,你们俩先聊。」 田云绛看着句芒去阳台收衣服,又进了浴室。 眼神回转的时候才发现林诤在看他,但林诤好像只是单纯盯着他看,什么也没察觉到,依旧嬉皮笑脸的,搭上田云绛的肩膀:「走呗,咱们俩也睡觉了。」 田云绛觉得他勒得好像有点用力,但是又像是他感觉错了。 林诤躺到床上的时候,还笑呵呵和他聊了一会儿天。 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田云绛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脚步很轻便,不是爷爷也不是奶奶,只可能是句芒。 他想起身出去看看,但是熟睡中的林诤一把抱住了他,像是个人肉沙包一样把他紧紧地裹着,田云绛不仅是动弹不得,甚至可以说是被勒到窒息,等句芒的脚步声又响起,随着一声关房间门的声音,林诤才松开他,田云绛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早上起床的时候,田云绛发现林诤和句芒在阳台上聊天。 林诤不知道说了什么,句芒迟疑了一些,犹豫该不该笑,但还是笑出了声,似乎之前和林诤的陌生感完全消失。 林诤也喜笑颜开的。 还是林诤接了电话,句芒才走开的。 林诤接起的是苏忧言的电话。 苏忧言的声音淡淡:「我用了兰汀的死对头,和你提议的人选一样。」 林诤笑:「莫小姐远比兰汀敬业,从此之后肯定能少些麻烦,提前恭喜苏总。」 而早餐的饭桌上,林诤有意无意提起无尽娱乐的法人代表温柔。 邓华莲不假思索道:「那不是你爸妹妹的女儿吗?」 /118//.html 第313章 都是父母的孩子 林诤故作惊讶:「那温柔就是我的表姐吗?」 邓华莲没多想:「是啊,这孩子七八年前演了一个特别好的历史剧,可惜就可惜在,写这个历史剧的作家在拍完电视剧三年后自杀了,说是走不出来,去陪了他写的那个历史人物,特别可惜,年纪轻轻的,还拿了茅盾文学奖,所以这部电视剧就绝唱了。」 邓华莲还指了指隔壁:「隔壁的刘教授特别喜欢,每回去他家都在放这个,我也是因为这个关注了一下这个孩子,演得是不错,我听说温柔现在是自己当老板培养艺人了。」 林诤认真地听着。 邓华莲看林诤不动筷子,连忙道:「吃啊,我估摸着你也能见到这个表姐,小诤是追星吗?」 林诤笑:「是啊,我特别想见见这位表姐,我可是忠实粉丝。」 邓华莲给他夹煎蛋:「这还不容易,让你右爸组个饭局就认识了,多简单的事,这可是你表姐。」 田云绛声音温润:「你想要见一面的话其实也很简单,表姐很好相处,我帮你问一下她最近有什么活动,可以在活动后台碰一面。」 林诤皮笑肉不笑,看见田云绛连笑都是虚伪的:「那就谢谢大哥了。」 田云绛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只能一样以和善的微笑回应。 - 右胜庭看着网上的消息终于风平浪静,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莫名地觉得背有点疼,他伸手去敲了敲自己的肩膀,但是背疼的感觉没有消,还伴随着有些酸胀感。 也许是坐得太久了,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一直都不放心,生怕网上有人觉得霜霜脚踏两只船,所以一直在办公室守着。 左施敲门。 「进来。」 左施拿着平板进来:「您之前说想了解一下小姐和苏总在医院那几年,我找到了当时照顾苏总的那位护工,她有给当时拍的一些视频,说了当时的情况,苏总对小姐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是真心的。」 右胜庭接过来看,第一个视频就是年少的苏忧言和右繁霜站在一起,右繁霜迎着阳光笑着,虽然瘦弱,面色也不太好,但能看得出她待在苏忧言身边很自在,苏忧言还给她整理衣服。 右繁霜紧张道:「好了吗?」 护工的声音带着笑:「没好呢,要不你靠着忧言的肩膀拍吧,这样好看。」 右繁霜抬头和苏忧言相视一眼,她有些手足无措:「可以吗?」 然而她话音刚落,苏忧言就一把搂住了她,微风正好吹拂起他的墨发,他微微垂眸认真地看着她,没有看镜头。 苏忧言的声音和现在比有些不一样,温柔又清润的少年音,光是听见都会觉得治愈。 他在轻轻说:「靠过来吧。」 右繁霜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她的眼底好像已经没有了紧张和防备,融化得像一池春水,笑容如明阳灿烂。 相依为命的少年和少女眼底只有彼此。 护工终于发现了自己在录像,自己都笑了:「哎呀,不小心摁错了,刚刚在录像。」 右繁霜笑着看向护工,看起来就像在看着镜头,苏忧言依旧看着她。 护工的画外音还在响起:「我回去把刚刚那个照片给截图出来--」 视频戛然而止。 右胜庭有那么一刻是庆幸的。 庆幸承欢在没有父母依靠,生着重病的时候能遇到苏忧言。 还好遇到的是苏忧言。 左施如实道:「那位护工说每次小姐情绪失控的时候,都是苏总陪着她,有些时候养母来刺激她,都是苏总护着她。」 右胜庭看 着后面的文字叙述,字字真挚,但他同时也看见了关于右繁霜病情的形容,通过亲历者的眼睛,看见她绝望、痛苦、自杀,在一次次的崩溃和苏忧言拼尽全力的挽救里,右胜庭的眼眶渐渐湿润。 他看着那些资料:「难怪这个孩子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是他肚量小了,当时还觉得苏忧言这个孩子有心脏病,太有城府,对他诸多挑剔。 但是如果他没有心脏病,也就不会有这一切,也许那一年承欢就要死在医院里。 就算是有心脏病,命不久矣又怎样? 右胜庭眼眶微红:「苏忧言在哪?」 左施应他:「您如果要约苏总谈最近的项目的话,应该今天就能约上,我已经提前和苏总的秘书室确定过。」 右胜庭举起胖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好,就今天谈。」 他之前都不知道他们经历过这么多的苦,他太傲慢了,仗着父爱以为替承欢出头是为了她好,但是殊不知对他们而言是伤害。 要是没有苏忧言,也许他都见不到承欢了。 苏忧言自己都命悬一线,还对霜霜这样照顾,是他这个当爸爸的福气。 - 右繁霜下班没多久就接到了田媛的信息,说让右繁霜大致写一下她法考时写的答案,田媛要给她对一下。 右繁霜也没多想,直接写了一份大概拍照发过去。 田媛仔细对了一下,思路基本都正确,也松了一口气:「都是对的,应该稳了。」 右繁霜其实自己也知道一定是稳的,但田媛问起,她还是认真地回答。 田媛问道:「要不要出去庆祝?」 右繁霜想了一下:「好啊,叫上姐姐。」 田媛应她:「你姐姐和两个哥哥出去看演唱会了,早上问过她,她说我和你一起去,她也想去看看演唱会,还没有看过。」 右繁霜还有点意外,但很快和田媛约了时间。 她故意打扮得很低调,卫衣长裤口罩,还戴着卫衣的帽子出门,估计狗仔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但却没有发现,她一出门就有人跟着她。 右繁霜远远就看见田媛的车,她莫名有点紧张。 上车之后田媛在说一些很棘手的案子,让右繁霜提前适应:「别看这些案子好像很特殊,好像不怎么碰得到,但要是从业的话,什么奇葩案子都可能会有,等你下个月底拿到律师证,就要开始面对这些案子了。」 右繁霜认真地听着她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在吃饭的时候,田媛也给她说了一些律师行业里的常规操作和逸事,右繁霜笑得牙都要受凉了。 虽然田媛说的时候很严肃,奈何案件实在太搞笑,什么污蔑法官和对方当事人有不正当关系,怼法官判决有失公正,还有判离婚案,男方本来都要赢了,结果把出轨证据上传云盘,而男女方共用一个云盘。 有很多案子,最高端的案子往往只需要一些最离谱的当事人,就可以立刻结案。 而另一头,苏忧言和右胜庭对坐,右胜庭忽然对他特别关切,苏忧言都有些不解,但他表面还是波澜不惊,淡定地回应。 右胜庭还看他穿的衣服,伸手捻了捻,关心道:「太薄了,这么穿要感冒。」 苏忧言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微微皱眉。 右胜庭把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苏忧言伸手就要推拒。 右胜庭却看着他呵呵地笑,胖胖的脸笑起来都像是一朵幸福而饱满的雏菊:「你别说,你穿起来还挺有范,你比爸爸高,爸爸的衣服虽然放量大了点,但你也能撑住,看起来像走路都带风的那种。」 听 见爸爸这个词,苏忧言握在衣襟上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 而他眼中,右胜庭正笑得欢喜又灿烂,像是真正为他穿这件大衣好看而开心。 而他的爸爸,从来没有过。 不仅是不会管他冷暖,更不会因为他而高兴,哪怕他死亡,他的爸爸也不会有一点伤心。 有那么一瞬间,苏忧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 左施看右胜庭脱了大衣,连忙回车里去再拿一件。 右胜庭注意到苏忧言不动筷子,连忙道:「快吃,这个季节的松叶蟹特别鲜,多吃点,看你那么瘦,肯定平时都吃得特别少,别总是忙工作,有时间也休息一下,生意永远都有得做。」 苏忧言手臂好像都有点僵,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蟹黄粥,在右胜庭期待的目光里喝下去。 很鲜,微甜。 那一丝丝的甜从舌尖蔓延起,右胜庭笑得和朵雏菊一样看着他,期待又怜爱,他却忽然体验到了二十多年都没能感受过的父爱。 是甜的。 右胜庭期待地问道:「好喝吗?」 苏忧言看着右胜庭带着慈爱笑意的眼神,他的声音不自觉变软了一点,都不像他自己:「还可以。」 右胜庭笑着:「喜欢就好,爸爸还知道有几家餐厅有好多好吃的菜,以后带你去吃。」 苏忧言不自觉地低下头:「好。」 - 右繁霜和田媛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 外面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一排,这条路来往的行人也不多,右繁霜忽然想起自己要买点狗狗的磨牙棒回家,正好这条路就有。 「妈妈,我想去宠物店买点狗狗用的东西。」 田媛看了一眼,指了一下:「是要去那个宠物店买吗?」 右繁霜应:「是,妈妈你先去开车吧,我买完就过来。」 田媛点点头:「那等会儿妈妈去宠物店门口接你。」 右繁霜应好。 她揣着兜走在路上,看向不远处的宠物店,忽然有只手从后面拽住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死死钳住往后拖。 那两人力气极大,右繁霜一直挣扎根本挣扎不开,她拼命地要喊却根本喊不出来,那两人死死捂住她的嘴。但在拖行她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调整动作时有片刻松懈,右繁霜拼命喊了一声:「妈!」 田媛走到车库入口,忽然听见很轻的一声妈传来,很像是幻听,但她马上就跑上来,一跑上来就看见有两个人抓住右繁霜往前拖。 那两个人还商量着:「别怕是个女的,我上去牵制住她。」 田媛的记忆好像一下子被唤醒,她忽然像疯了一样冲上来。 右繁霜终于找到了呼救的空当,声嘶力竭地喊:「妈妈救我!」 田媛一下子抓住了右繁霜,拼命的捶打抓住她的那个男人,抓住那个男人的手死死咬下去,下了死力,那个男人吃痛地松开手,手上鲜血直流,手上的肉都翻出来,煞是可怖,田媛的唇边都是血,顺着下巴流下来,她却丝毫不顾,眼睛瞪大凶狠地盯着那个男人看。 另一个男人上来想抓住右繁霜,田媛却死死护着她,紧抓住右繁霜的手嘶吼道:「滚!别碰我的女儿。」 声音完全是带着凶狠,时隔二十年遗憾和恐惧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凶狠和勇气。 那两个男人还想动右繁霜,一前一后把她们俩围起来,田媛紧紧抱住右繁霜,拔下胸口口袋里的钢笔,锋利的笔尖对准男人,她双眼猩红,咆哮道:「给我滚!不然我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杀了你们!」 她的样子太可怕,简直像受了惊 浑身炸毛的刺猬,表情都有些狰狞。 其中一个男人反而迟疑了:「哥,别玩命吧。」 声音惊动了宠物店的人,宠物店的人连忙出来看,其中一个男人大喊:「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那两个人见有人来了,拔腿就跑。 田媛的脸白得像张纸,眸子却血红。 多少年的想象和猜测中,承欢离开她后是被人贩子拐走,之后死无全尸,被砍手砍脚,被随意扔在荒郊野外,她醒来之后怕得泪流满面,浑身都在颤抖。 她做梦都想回到那个时刻,要怎么保护她的女儿,要怎么把她的女儿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来,这种场景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排演了不知道多少次。 田媛卸了力,抱紧右繁霜瘫坐在地上,忽然哭了出来:「妈差点又丢了你,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她紧紧地抱着被吓得缓不过劲来的右繁霜,自己却忍不住痛哭:「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自以为是,再也不嫌弃你,妈妈不是人,妈把你给丢了。」 她崩溃地大哭,不像个成年人,反而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 血和眼泪同时都滴在了右繁霜的脸颊上。 /118//.html 第314章 暗恋 右繁霜吓得有点失神,直到此刻,听见田媛的痛哭才慢慢回神。 她的声音缓慢呆滞:妈妈,我没事。 田媛紧紧抱住她,生怕别人再抢走:欢欢,妈妈对不起你,妈不该虚荣,嫌你笨嫌你不聪明,嫌你丢脸,都是妈的错,让你受尽了苦。 右繁霜愣愣道:妈妈,都过去了,我知道我真的有妈妈,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夜风微凉,她的声音乖巧而微微呆滞:我以前一直幻想我是被抱错的,那个养母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幻想我的亲生母亲会关心我,送我上学,教我写作业,不会随便对我发脾气,冬天不会让我穿着单衣,会给我买御寒的衣服,现在我梦想成真了,我特别特别高兴能见到您。 田媛抱紧她,泪流满面:妈妈错了,如果不是妈妈当年那样,你也不会被虐待。 右繁霜只是摇摇头。 血和眼泪从田媛脸上滴下,顺着右繁霜的脸往下滑,一时间母子俩脸上都是血迹。 路人询问是否要帮忙,右繁霜和路人一起努力把田媛扶起来,右繁霜又大又圆的眼睛一如小时候,天真无邪又担忧地看着她:妈妈,我们去报警吧。 田媛这才回神,哽咽道:好,我们去报警。 她紧紧攥着右繁霜的手,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下一秒有人会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抢走她失而复得的女儿。 到了警局之后,右繁霜恢复了些理智,清晰地向警察叙述被绑架的过程。 警方一开始判断可能是拐卖,后来又问右繁霜是否有过什么仇家。 右繁霜的眼神慢慢沉下来。 - 听见人没劫来的苏承颜面无表情:就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 两个彪形大汉低着头。 那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在玩命,紧咬我的手不放,骨头都露出来了,刚刚去医院缝了二十多针。 苏承颜看也没有看那男人的手一眼:没用就是没用,找这么多借口。右繁霜的妈妈只是个教法的中年教师,能有多大的攻击性去反抗两个成年男人? 那两个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苏承颜冷冰冰地追问:避开监控了吧? 其中一个忙不迭道:避开了,那条路上应该也没什么人看见了我们的脸。 苏承颜闭上眼,把微愠往下压:滚吧。 那两人连忙跑了。 餐厅里,右胜庭问起苏忧言最近有没有什么苦恼的事情。 苏忧言沉默片刻,只是语气平静地说没有。 右胜庭却道:戈狮的市场基本已经饱和了,我想JH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从戈狮这里分一杯羹。 苏忧言在想的事情被右胜庭一语戳破,他的表情虽然不起波澜,但微微抬起了眸。 他要坐稳这个位置,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实绩。 就像苏承颜清洗了董事会,这是爷爷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但现在为止,虽然他带着业绩有部分上升,股价也开始回升,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除非他能真正带着JH实现扩张,Hoar是其中之一,但能否站稳脚跟还是未知。 他需要更强大的合作伙伴,帮助他稳定地做成一项扩张。 右胜庭给他夹菜:其实一开始就找最厉害的合作伙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一是人家已经走到了巅峰,你还是初出茅庐,在建商场酒店卖场这一方面,人家有感情和利益关系更深厚的合作伙伴,不会先考虑你,合作风险也大。 二是对方本身就已经到巅峰,分成结构已经固化, 你如果想要从他们那里分一杯羹,是绝对难上加难。长期来看像是好高骛远,难以打好基础,专门卖高奢的摩天大楼和城中村的棚户区小卖部要做成同一个商场并不容易,会进棚户区买东西的顾客,去摩天大楼的高级商场购物的可能性不会那么高,反之亦然,尽管挂一样的牌,终究还是会有很大差异,而JH在这方面还是新手,不能操之过急。 苏忧言沉思片刻:您的意思是? 右胜庭放下筷子,认真地道:爸爸觉得你应该选一个中段的企业进行合作,不能太强势让你没有发言权,也不能毫无发展势头,最好是新贵。 苏忧言思考着右胜庭说的话。 右胜庭温声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未可知在中段的企业明日是否忽然崛起或做大做强,我们可以把目光看远一点,只要你把你自己的商场做起来了,很多时候都不用受人牵制,这是最重要的。 苏忧言若有所思。 走的时候,右胜庭还抱了抱苏忧言,苏忧言一僵。 右胜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的声音憨厚又温暖:好好干,爸爸相信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爸爸,只要爸爸能做的,能教的,都会帮你。 苏忧言的身体僵硬,不知道该对自己妻子爸爸的关心作何反应,他没有任何经验去接受或回应父亲的关心。 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回应,可是他的大脑里没有任何相关的程序告诉他要怎么做,像是前二十多年都在运转的系统忽然砰一下炸开,不能用原有程序去运转。 最后他只能僵硬地伸出手,也抱了抱右胜庭肥胖却像座山一样雄伟的身躯,也拍了拍他的背,他不知道这么这样对不对,但他没有别的可选方案。 电话突然响起来,打断他的僵局。 右胜庭松开他,慈爱的眼睛熠熠:接电话吧,万一是有什么急事。 苏忧言在关切的目光下接起了电话。 演唱会人声鼎沸,在跟着台上的歌手唱,这首歌一结束,就听见台下异口同声地喊歌手的名字:言炎!言炎! 哪怕句芒不追星都被这股氛围感染到,而歌手在台上介绍来到演唱会的助演嘉宾温柔。 台下瞬间更大一片的欢呼声响起。 林诤和田云绛各站在句芒两侧。 黑暗中,句芒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温暖宽大的一只手,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和她十指相扣。 她想缩回去,但那只手坚定地握住她,没有让她离开。 她侧过头去看田云绛,他在专注地看着台上,略微锋利冷俊的侧脸在薄光中,像是在天之将白的时刻露出的银光分界线,所有人之中,就只有他是与众不同,像是身带光芒而来。 他的眼睛却是明亮又柔和的,句芒低头看向了他牵着她的手,大手骨节硬朗,一眼看上去就有力量。 林诤看着台上。 而台上,温柔与叫言炎的歌手站在一起说笑。 温柔清冷的声音传遍会场:接下来这首歌说的是暗恋,如果有正在暗恋或曾经暗恋过某个人还没有放下的朋友,试着勇敢一点,给对方发一条消息,无论是月色很美还是风很温柔,都比沉默要掷地有声。 全场的灯光暗下来,只剩下台上的灯光。 歌声很美,句芒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姐第一次有了印象。 哪怕作为助演嘉宾,也不会被演唱会的主人夺走半分光彩。 温柔的演唱结束之后,有工作人员来带着句芒一行人去后台。 句芒还莫名有点紧张,而林诤一直说说笑笑,好像根本没有要见到偶像的忐忑。 后台的化妆室里,句芒见到了这位名声大噪的表姐。 长裙雅致,一头墨发盘成慵懒的法式低扎发,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人如其名。 狐狸眼明亮却不逼仄,像是涌满了夜色中河流席卷出的小浪花打出晶莹剔透的光,丹唇瑶鼻,大方瑰丽,令人如沐春风。 温柔的笑和煦:你们好,第一次见,本应该我这个姐姐先组局的,没想到让你们先开口了。 句芒连忙道:没关系的,是我们太突然了。 温柔的助理给三人拿水,温柔妆都没卸,就穿着演出服和他们聊天,哪怕是家喻户晓的三金影后,也平易近人得毫无架子。 她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听得人不自觉开始变得柔软,让句芒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太粗犷,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姐姐才是大家会喜欢的样子,恐怕女孩子都会觉得被融化,和她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林诤向她要签名,她也认认真真签,而不是像其他明星那样写一个看不出什么字的艺术签。 句芒都不得不感叹,好漂亮的瘦金体。 临走前,温柔还给句芒和林诤见面礼,句芒连忙推辞,温柔握住她的手:姐姐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以后顺顺利利。 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句芒忍不住松懈了下来:好。 林诤是大大咧咧地接过,喜笑颜开地说一句谢谢姐姐。 三个人出了后台,准备回座位的时候,走到半路林诤突然说还想让表姐在衣服上再签个名,又折回去,让他们两个先回去。 句芒和田云绛不疑有他。 而林诤回去时,温柔正在和助理讨论接下来的行程,看见林诤折返还有些意外。 温柔和煦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林诤毫不犹豫,单刀直入:我这里有一份资料,表姐看完过后,可以斟酌一下要不要留兰汀。 话题太过突然,但是温柔也温和地接过来。 出于礼貌打开那叠资料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让温柔有些意外:小诤,我能问一下你是在什么时候拿到这些照片的吗? 林诤知道温柔已经开始感兴趣了,他语气淡淡道:两年前,偶然间的事情,她给这位导演当三,所以得到了本来属于您的女主角机会,并非公平竞争。您作为老板大度,但兰汀远没有您以为的单纯。 那位导演一开始确实是找的温柔,但没多久忽然就换成了兰汀,导演解释说是兰汀私下里找了他很多次,非常恳切也很合适这个角色,所以被打动了。 刚好温柔怀了二胎,毕竟原先也没有签约,用温柔当女主角也只是口头承诺,温柔没有去计较这些,反而很欣赏自己带出来的艺人敢闯敢拼。 温柔看着那份资料。 但温柔也没有想到,敢闯是这样的敢闯。 她翻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依旧有些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眼里前程似锦,努力大胆的后辈。 林诤的声音冷漠,继续道:前不久她代言了JH,但是被薅下来,并不是因为她的粉丝辱骂右繁霜。 温柔温声追问:那是为什么? 林诤字字清晰:因为她想用同样的方法,延续她代言人的位置,有这样的艺人久留在身边。 温柔沉默片刻,方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温柔地对林诤笑笑:先回去看演唱会吧,这一切姐姐都会处理的,不要错过这么好的表演和夜色,好吗? 好啊。林诤勾起唇角:那就静候表姐的佳音。 - 接到那通电话以后,苏忧言HY市天赶到警局,又立刻把田媛右繁霜送去医院检查。 田媛有一颗牙竟然因为咬那个匪徒而松懈,到医院的时候,齿缝里还有匪徒的血肉。 医生取下来之后,苏忧言让秘书找了密封袋装好准备送去警局。 那颗牙完全崩裂了,可见用力之深,可见她当时有多恐惧,恐怕是磕到了对方的骨头才能咬到自己的牙都裂开,医生建议拨除后镶嵌一颗假牙,看这颗牙的状况是无法保住了。 而拔牙的时候,田媛一直紧紧地抓住右繁霜的手,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右繁霜站在旁边,轻声安慰道:妈妈,我不走。 田媛却始终都攥紧了她的手,连眼都不舍得眨。 右胜庭知道这件事,一直都不敢走,左施很快带着保镖上来。 另一边,回到演唱会现场好一会儿,句芒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三十分钟之前收到了一条消息。 她随手点开,发现是田云绛发过来的。 万籁无声,寂静的夜晚里,发出荧光的屏幕上,轻飘飘的一行字同样的缄默却像灯海一样翻涌。 暗恋你的第二年。 第315章 倒戈 她略微错愕地看向田云绛。 而田云绛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垂眸看她,长长的睫毛让他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像是酝酿着深海,在夜色与情歌之中轻轻浅浅推浪。 给句芒他下一秒就要吻下来的错觉。 她的呼吸逐渐从清晰变得黏黏糊糊,分不清节奏主次。 他的记忆和她的记忆不一样。 他开始对她有好感是在两年前,只是连着几次可以认识的机会都阴差阳错,最后一次是看见她即将答应追求者的示爱。 而句芒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在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是小半年前,他们之间有对方未知的高山与河流,在她的世界里,他永远都是主动放弃的那一个。 — 邓华莲和田君砚坐着看电视。 邓华莲忽然叹了口气。 田君砚动了动泡在热水里的脚:怎么了? 邓华莲垂头丧气的:就是想到现在是热热闹闹的,但是迟早有一天这些孩子们都要成家立业,就和霜霜一样,都在外面住,有自己的小家,想到就觉得家里很空。 田君砚的脚底板被热水泡得红通通的,脸上也冒起热汗,干脆开玩笑道:要么就招婿上门好了,不然哪能留住这些孩子。 邓华莲摸摸自己针织裙上的褶皱,把它抚平,反而对这个玩笑认真起来:其实也不是不行。 田君砚抽张纸巾擦擦汗,平静道:你说田云绛啊? 邓华莲有点惊讶。 田君砚哼了一声:你看得出我看不出? 而演唱会上,对视中,连气氛都开始逐渐变得暧昧,但句芒轻声道:两年,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已经见过我了吗? 田云绛微垂着眸看她:是。 句芒还想问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一条好友申请打断了两个人, 句芒的屏幕亮起, 备注消息:我是沈思凡。 邓华莲和田君砚坐在客厅里,气氛反而松弛了下来。 邓华莲以为田君砚知道会发大脾气,毕竟对他这样守规矩又固执的人来说,很难不在意这份名声。 田君砚擦擦脸上的热汗:多好的事情,田云绛不是咱们的孙子,是咱们的孙女婿更好,他也不会和家里渐渐疏离,咱们还是一家人,我一直以来就怕没有血缘关系之后,田云绛会和家里有心结,再加上把句芒交给田云绛我是放心的,交给外面的小年轻我才不放心。 别人他不敢说,田云绛一定是靠得住的,才能和性情都很出众,又温和包容,无论是谁都很难和他起冲突,连家里人很多时候都会觉得他实在太包容敦厚。 邓华莲忽然叹了口气。 田君砚不理解,他都不反对,她怎么还叹气:叹气做什么? 邓华莲有些愁容:我看芒芒不怎么喜欢田云绛。 田君砚皱眉:你从哪看出来的? 邓华莲果断道:这还看不出来?句芒天天在家里避着哥哥,田云绛给她拿水她都不接。 田君砚一想也是:好像是,她也不跟田云绛一起聊天,田云绛一坐过来她就走。 邓华莲叹气:你说是吧,看是能看出来田云绛明显对她有意思,买很多零食回家,一看就是给芒芒买的。我们两个老的怎么可能吃薯片奶油蛋糕那些东西。 田君砚也想起来了:田云绛老是问我,说妹妹在家里住得习不习惯,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他不问他妹妹,跑来问我。 狗看了田云绛都摇头。 邓华莲拍他的腿: 你懂什么,直接问反而没那意思,就是问你才是真的有意思。 田君砚被打了反而笑呵呵的:他有意思,芒芒躲着他有什么用? 邓华莲忽然起身,去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今天晚上不是出去看演唱会了?看看田云绛能不能把握机会。 而句芒低下头看手机,田云绛也看见了那条跳出来的消息。 句芒有点意外沈思凡会突然加她,但还是通过了好友,而田云绛看着她点了通过。. 那边给她发消息:登录教务系统看课程表,明天过来上我的课,期末和其他学生一起考。 句芒一惊。 而沈思凡坐在飘窗上,一只拉布拉多坐在他身边,他没开灯,外面的灯火璀璨漫不进房间里,只剩下他深蓝色的一个身影坐在窗边。 他只是看着手机,一只手摸了摸拉布拉多。 句芒连忙登录了自己的教务系统账号,发现自己居然真的选上了一门历史文献学的兴趣课程。 句芒惊讶不已,虽然有点庆幸,但同时也开始苦恼。 现在学还能追上别的同学吗?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句芒犹豫了一下:沈教授,是您帮我选的吗? 沈思凡:不是,学校分的。 拉布拉多在沈思凡身边努力摇晃着尾巴。 沈思凡又伸手摸了摸它:饿了吗? 拉布拉多伸出舌头哈气,像是在傻笑。 他起身去给拉布拉多倒狗粮。 句芒松了一口气。 田云绛忽然握住了句芒的手,句芒陡然抬头看向他,田云绛定定看着她,忽然道:等会儿你想去逛街吗? 句芒迟疑了一下:逛街吗,可是我没什么东西要买的。 田云绛温声道:逛街除了买东西还有很多事情能做。 - 林诤给句芒发过消息说要先走之后,直接就去了和苏承颜约好的酒吧。 苏承颜坐在卡座里,戴着帽子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你不是要兰汀吗,怎么听说你没碰她? 林诤随意坐下,懒懒往沙发上一靠:第一次就直接来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慢慢来,现在她即将跌落谷底了,承总想约到她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我想要的可不是***,是一直控制住她。 苏承颜没多想他说的跌落谷底,还以为说的是得罪JH和念欢:那你还要和她见多少次面?或者说,你是有意要磨我? 林诤俯身去拿酒,语气悠闲:我只是想玩弄而已,亲手把她摔碎,不管她接下来接近我是权宜还是真心,都是顺从。和对您的态度没有任何关系,我既然选择合作,当然是因为足够信任您。 苏承颜伸手,旁边的人立刻递给他一份文件,苏承颜把文件甩在桌面上:这个设计,可以用到Hoar里吗? 林诤拿起那张纸,认认真真看了一眼,是别的高奢品牌今年的设计,他挑眉嗤笑道:您的意思是,要让我抄袭? 苏承颜的声音缓缓:我可没说是要抄袭,只是提供给设计师一些灵感。毕竟苏忧言是你的伯乐,我也不能差,不是么? 林诤笑笑:行啊,但我下次还要见到兰汀。 苏承颜放下酒杯,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笑都有些清冷的寒意:你就那么想要兰汀?还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听说你甚至对她动了手。 林诤拿着那页设计图,清亮的眼睛看起来干干净净,阳光又和煦,可他对于兰汀却是玩物一样的态度:动手?我一直爱玩,有点花样很正常,不是么? 苏承颜想 来也是,这么一个小混混,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你答应把这页设计用到Hoar里吗? 林诤的笑颜灿烂,与灯红酒绿格格不入:这么好的设计,当然要好好利用,毕竟您能一直让我见到兰汀,对于一个没玩过女明星的屌丝来说,已经够我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只要之后您能一直让我见到她,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承颜摆了摆手,身边的人将一个袋子重重放在桌上,林诤垂眼看去,里面全是现金。 苏承颜扬起笑颜:设计难免要花心力,让Hoar顺顺利利走过开局就靠林设计师了。 林诤的笑大大的,像一朵太阳花挂在脸上,语气慵懒清澈地上扬:当然哦。 苏承颜起身离去。 林诤拿着那张设计图,认真地看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家。 刚回到公寓里就打开了画室的灯,把那张设计稿夹在画架上,从旁边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 他靠在椅背上,打量了那张设计图许久。 鱼尾裙。 他提笔在空白的纸上画下鱼尾裙的廓形,炭笔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楚。 半个小时后,苏忧言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之前缺一条支线系列的主打,我有新思路了。 - 田媛拔完牙之后,右胜庭说什么也一定要保镖跟着右繁霜和田媛,而且不是只有今天,是只要出门就必须跟着。 念欢和JH树大招风,未知是谁的敌人。 右繁霜没有拒绝,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 狗被移开了,但是苏承颜却找到了别的方法来跟踪她。 见她答应,右胜庭也放心了,他动了动肩膀,感觉背有点痛。 也不知道为什么,痛了一天了。 把田媛送回家之后,苏忧言和右繁霜依旧是余惊未定。 苏忧言直接把车开向和家相背的方向,右繁霜不解:阿言,我们去哪里? 夜色的霓虹交错间,苏忧言冷白的面庞漠然:回家。 跟着苏忧言右繁霜的保镖一路开车跟着,一点不敢松懈。 他一路开上了苏家的私人园林,门卫迎出来开门,黑色栅栏的高门被拉开,四五米的宽度,前面的守卫拉开大半,苏忧言直接一脚油门开了进去。 右繁霜都下意识握紧了安全带。 苏忧言沿着园林宽阔的路一路开进去,路灯明亮,但周遭安静十分。 右繁霜的心脏砰砰地跳。 到了老宅门口,苏忧言下车,右繁霜都还没反应过来,苏忧言就已经打开了她那边的门,替她解开安全带,握着她的手腕下了车。 右繁霜跟在苏忧言身后,分外能感觉到他的怒气。虽然他在压抑,但他周遭的气氛都是冷冰冰的,她能清清楚楚感知到。 苏忧言直接拉着右繁霜进门,接到门卫消息的佣人们站成一排出来迎接,对右繁霜和苏忧言微微鞠躬,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是小苏总在掌权,苏涛进监狱之后,这个家以后谁做主已经不言而喻。 苏忧言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而听见消息的万碧赶紧迎出来,面带笑容地凑上来:小言,回来了。 苏忧言扫她一眼,高高在上的俯视让人不寒而栗,转身就要走。 万碧见无法和苏忧言套近乎,连忙就握住了右繁霜的手,摆出谄媚讨好的笑:繁霜,回来了,妈给你准备了些甜点,要不要尝一下。 右繁霜拉了拉苏忧言的手,让他先停下。 右繁霜淡淡 看了她一眼,又冷漠地移开视线:我只有一位母亲,要说阿言的母亲,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无关的人少攀关系,除非想有和阿言母亲一样的下场,毕竟你也知道,阿言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万碧胆寒,不自觉松开了右繁霜的手。 右繁霜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可以开始准备等死了,我没有席媞那么心善。 万碧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指尖冰凉,却还强撑着笑颜,想要讨好她:繁霜你说什么呢,阿言的妈妈不是生阿言的时候落下病根才走得早的吗? 右繁霜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是啊,在妈知道你和那个私生子的存在后,妈气到难产,导致阿言有了严重的心脏病,导致她落下病根,不到三十岁与世长辞。你猜她要是活过来会不会原谅你? 右繁霜眼神紧逼,但却挑眉:你觉得会不会? 万碧还是厚着脸皮,露出了笑:当年她一直和我相处得很和谐,如果真有龃龉,早就爆发了,繁霜,你这就是想多了。 右繁霜却第一次当着苏忧言的面那么咄咄逼人,她带着笑,却比不笑更让人生寒:什么叫相处得和谐?你带着你那个私生子故意上门拜访叫和谐?你让苏涛把苏承颜被记在她名下叫和谐,还是说你要害死苏忧言算和谐? 右繁霜比万碧高一截,此刻她眼底的恨意和当年苏忧言流露出来的敌意完全一致, 第316章 鸠占鹊巢 右繁霜眼底流露出来的冷漠甚至让万碧不寒而栗。 右繁霜上下扫视了她一眼,语气很轻:万小姐的丈夫已经不在这里了,既然如此,不如搬出去更合适。 万碧咬紧牙关,保养良好的脸绷紧,却逼着自己摆出笑,握住右繁霜的手:承颜都还住在这里,我作为承颜的妈妈,怎么能搬出去?而且就算不叫我妈,叫阿姨也好,怎么能叫万小姐呢,多生疏。 万碧的手都有虚伪的温度,这样暖的一双手,却是阴险多心机:你还小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误会太多了,当年我对小言的妈妈也是很多照顾的,她生病我去陪床,她常年紧闭大门不出,连你爸都说她孤僻难调的时候,我都经常上门去看,小言的妈妈也是被迫联姻,后来是同意我和小言爸爸的事情的。 看见万碧又去牵右繁霜的手,右繁霜身后的几个保镖紧紧盯着万碧。 右繁霜从她手里把手抽出来,看向苏忧言,温声道:阿言,你先上去吧,我有两句话要说。 苏忧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万碧:没必要和她多费口舌。 右繁霜点头:我有些事情要和她说清楚,你别担心,保镖在后面。 苏忧言刚走,右繁霜抬起右手,一个巴掌啪地打在了万碧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厅,万碧不敢置信地捂住脸。 佣人们也震惊了,但是一个两个连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所有人都知道右繁霜的出身,既然有了出身高贵的女主人,万碧这个小三上位鸠占鹊巢的当然就没有机会再立在这个位置上。 万碧只是得势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交际花,在家里的地位,和她们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碍于之前是苏涛和苏承颜掌权,所有人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右繁霜玉面冷白,那双眼睛像是浸满了层层凝结的冰霜,像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锋利又气势紧逼。 所有人都用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偷看万碧,万碧的脸上完全挂不住,她的声音里有微抖,却更是恼羞成怒: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长辈,你太不像话了,右家就教育出你这样的女儿吗? 她话音未落,右繁霜又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扇下来,打得万碧的脸都偏过去,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万碧到底还是一身的市井气,扬起巴掌就要打回来,却被保镖一下子按倒在地。 右繁霜高高在上地看着脸颊被摁得紧贴地面的万碧,荔枝眸眼底的黑幽深危险,白冷漠直白地透轻蔑,仿佛万碧是一样她看不起的腌臜东西: 她生病你去陪床,你安的什么心?是想去照顾还是想让她气急攻心,亦或是想找到机会在药物里下手,在康复过程里使绊子,一等到东窗事发又倒打一耙向苏涛卖惨?她孤僻?她为什么抑郁为什么心结难解难展笑颜,你不清楚吗,还一遍遍上门去刺激她,她是被你活活逼死的,现在你还有脸在这儿大放厥词,我从未见过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小三。 万碧被按倒在地,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右繁霜:右繁霜!你别以为现在苏忧言得势你就可以一直猖狂,风水轮流转,等承颜上位的那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右繁霜却忽然冷笑一声:风水轮流转?我不是席媞,能大度容你,在我这里,你活不到那一天。 万碧拼命挣扎着:承颜马上就回来了,他要是看到你这么对我,不会放过你的! 右繁霜冷声道:就算是他不看到也不会放过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保镖摁得万碧喘不过气来,脸都开始发青,哪怕愤怒至极,都没有力气说出完整的话。保镖就这么摁着万碧一分多钟,直到她没力气再说话。 右繁霜才蹲下来,忽然良善地歪头笑笑,像摸一只宠物一样摸了摸万碧的头。 万碧无来由地发抖。 右繁霜却盯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你好像阿言小时候养的那只猫。 万碧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奈何万碧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右繁霜看着她,微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做一份诊断记录把你放到精神病院,二是给三十万,把你关在赌场,赢回三百万就把你放出赌场,你选哪一个? 万碧说不出话来。 右繁霜摆摆手,保镖抓住万碧的手腕把她提起来,万碧终于能松口气,恢复力气的一刻她却是唾骂道:我一个都不选,我要等承颜回来,你一个外姓人,承颜是家里嫡孙,你算什么东西! 保镖立刻握紧她的手臂,万碧吃痛地整张脸皱起来。 右繁霜猜到了她会这样,轻轻笑道:既然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到时候别后悔。 右繁霜开口:我帮你选一 她刚说完,万碧就高声道:我选二! 承颜今晚到底回不回来她根本没有底,如果真的不回来,她根本拖不到明天。 精神病院一旦进了就绝对没办法再完整地出来,注射药物或是心理恐吓都会让她无法走出去,但赌博不一样,三十万赢三百万虽然听起来不容易,可是总比进精神病院要好得多。 万碧盯着她:但万一你不说话算话。 右繁霜淡淡地笑着:放心,我会兑现承诺的,毕竟苏承颜还在,我不可能会做得太过分。 她凑近万碧的耳畔,轻轻道:是吧,小三。 - 句芒和田云绛走在路上. 田云绛看似平静地问道:你差的课选了沈思凡,是之前商量好的吗? 句芒没多想:没有啊,应该就是学校分的,毕竟我确实还差两门课没修,之前教务处的老师就找我谈过这个问题了。有个老师本来说明年允许我选他的课,但没想到沈教授居然允许我搭他的便车。 她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沈教授会是那种冷面无情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无情。 田云绛听着她在夸赞别的男人,绷紧了脖颈,喉结微微下滑,只是声音依旧温柔,让人察觉不到他的情绪起伏:到时候想我陪你去上他的课吗? 句芒诧异道:可你要上班啊,怎么陪我去? 田云绛清润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一周只有一节大课而已,沈教授的课难度是有目共睹的,正好我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别的教授的历史文献学,可以带着你一起学,可以学得更轻松一点。 句芒一想也是,田云绛可是学霸,肯定是那种无论学什么都特别厉害的人。 她反而有种心里有底的感觉,突然在临近期末的时候多了一门要考试的课程,说实话,不忐忑是不可能的,但是有田云绛那么说,她好像又不是那么害怕了。 就是这个课程实在太突然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田云绛忽然伸手,去牵住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一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街上太多人,句芒有点不自在,她连忙抽回了手,把手放进自己兜里,看了看街上,转移着话题:你看,好多有长耳兔的小朋友。 田云绛放眼望去,路上被家长们牵着的小朋友们戴着长耳兔的帽子,手里还抱着长耳兔的玩偶。 白白胖胖又天真的脸上洋溢着安定的幸福,那种被保护着的感觉让句芒徒生羡慕。 田云绛认真道:你想要兔子吗? 句芒避开视线:不了吧,都是小孩子的家长给买,而且小孩子的东西,买了我也不好意思戴啊。都不是这个年纪了。 田云绛弯下腰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认真又专注地看着她:我在这里,我是你的家长,我给你买。 他摸了摸句芒的脑袋:你就是小孩子。 一刹那间,似乎风声都静了,曾经听过的嘲笑随着夜色纷至沓来: 老师,她才没有爸妈呢,你就算要她叫家长她也叫不来。 来接同学放学的家长看了一眼句芒,和自己的孩子低声说:没爹没妈的孩子,一声都邋邋遢遢的,肯定也没教到,你少和她玩知道没有。 连福利院的阿姨都会一遍遍地和她强调:句芒,你在学校不要再做这些替别人写作业跑步的小生意可以了吗,我们实际上是没有义务给你当家长去接受老师批评的,我自己的孩子都没被叫家长那么多次,还有,你这件衣服不要再穿了,都破成这样了,老师还以为我们福利院虐待你了。 她没有家长,是没有教养,没有人管的野孩子。 句芒有那么一瞬间眼眶都红了。 田云绛根本没有再问她,拉住她的手就走到卖长耳兔玩偶的摊位前,拿起一顶帽子往句芒头上戴。 句芒忽然无比珍惜这一刻,被能保护自己的家长牵着,有人会给买其他小孩都有的东西。 她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田云绛,他正垂着眸,修长的手指耐心地替她扣好帽子的扣,她从来没有一个时刻,会觉得那张清俊的面庞离自己这么近。 她看向街上,对上小孩子视线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会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 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胖女人,看见田云绛给句芒戴,憨厚的面庞洋溢起笑容:帅哥,你女朋友戴这个好看的嘞。 田云绛认认真真端详了一会儿,看得句芒都有点不好意思,田云绛才点头道:是好看,比别人都好看。 老板娘咯咯地笑。 田云绛看向摊位上的兔子玩偶:再要一个玩偶吧。 老板娘喜笑颜开:好,加在一起正好三百。 田云绛直接给了钱,拎起一只长耳朵的大白兔塞进句芒怀里。 句芒怀里一满。 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走过去,句芒一只都不舍得摘掉这顶幼稚的帽子。 两个人往回走快走到车库的时候,周遭的行人一下少了很多。 田云绛忽然停下来看着她,认真看她的帽子,眼睛鼻子嘴巴。 距离太近。 句芒无来由地紧张起来,忽然指了指他的脸,结巴着胡说八道:你你脸上有脏东西。 田云绛看着她,不仅没有如她所愿不好意思地避开,反而微微侧过脸凑近她。 句芒惊愕地僵直颈椎往后退,凑得太近,看得清他细腻冷白的皮肤,眼尾略微锋利,像是一笔垂针竖的尾巴。 人中沟壑分明薄唇淡粉,下唇饱满上唇薄幸,认真看居然觉得他嘴角的弧度有些妖媚。 句芒盯着他看,田云绛侧眸看过去,发现她就只是在看着他。 他嘴唇轻轻开合,上下一碰,声音却略微低沉而温柔:芒芒,帮我擦一下。 旁边的商店彩灯坏了,一闪一闪的,句芒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霓虹的颜色在夜风里闪烁。 你叫我什么? 田云绛无奈地笑了一下,反而不说了,把脸又凑近了她一点。 句芒忽然伸手用力搓了一下他帅气逼人的脸,搓得田云绛的嘴 唇都被摩挲得发红。 句芒又马上移开眼睛,左顾右盼地搓手:今天有点冷哈。 田云绛的脸被搓得微微泛红,他轻轻笑着直起腰来:走吧。 一路上句芒都觉得莫名的尴尬,她纠结了一路也沉默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二老已经睡觉了,句芒坐在沙发上,田云绛直接开了灯坐在旁边。 句芒回想刚刚总觉得尴尬得要死,田云绛拿起桌上的苹果问她要不要,句芒连忙说不要不要。 苹果削到一半,忽然里面的房门一响,句芒如惊弓之鸟弹开,离田云绛三尺远。 邓华莲披着衣服出来,有点错愕道:又吵架了? 田云绛刚准备说没有,结果句芒心虚地抢着道:没有,我在看哥哥削苹果,我也想吃。 邓华莲沉默了一下,又没多说什么,喝个水又进去了。 她转过头看向田云绛,田云绛脸上没有笑,他用水果刀扎起一块苹果,咬住一角,弯下腰,那块苹果的另一个尖尖顶到了句芒的下唇上。 句芒只感觉嘴唇一陷,下一刻,却是被苹果用力顶开齿缝,温暖的唇和冰冷的苹果同时下陷,田云绛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句芒下意识想躲开,田云绛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 第317章 我能看着你吗 句芒猛地惊醒。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做梦了,昨天奶奶回了房间不久她也洗澡睡觉了。 句芒一头扎进枕头里想撞死,尴尬得自己都无所适从。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明明她白天里什么都没想。 句芒的脸红得简直能摊熟鸡蛋,而她一开灯,看见书桌上放着的兔子玩偶和帽子,心虚地起床赶紧去放进柜子里。 但梦里唇上柔软的感觉好像还没散去,和田云绛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拼命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肯定是和田云绛在一起待的时间太长了。 - 右繁霜上楼去苏忧言的房间,他连门都没关,开着门,右繁霜看得见他在组装一把枪,墨色金属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苏忧言显然是对枪支很熟悉,动作迅速,修长洁白的手指穿梭在机械间,高强度的合金钢组装合成的声音利落,他的指尖顶着黑洞洞的枪口,虎口握住枪身,右繁霜看着他装上双排弹夹。 右繁霜看着他每一步的动作,尽管他动作行云流水,却能分明感觉到这一刻他努力压制的怒气,暴躁而疏离寒凉,更贴近阴郁狠厉。 他把枪插在腰后。转身就看见了呆立在门口的右繁霜,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震惊又难以置信。 苏忧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去爷爷那里,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 右繁霜却察觉到危险,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我能看着你吗? 她握得很用力,像是想借此抓紧他。 周晚玉刚听到消息,立刻走到苏忧言的房门口,见苏忧言捂住了右繁霜的眼睛。 而苏忧言见她来,直接道:姑姑,麻烦您带她去爷爷那里。 周晚玉看见了那把枪,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苏忧言是什么意思。 苏忧言的秘书跑上来,对苏忧言微微低头:已经在山脚下了,估计很快就会上来。 苏忧言抬步欲行,右繁霜握紧他的手:别走。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就这么走掉,眼底有泪光在闪烁。 苏忧言伸出另一只手,从她悬空的手腕握到到掌心,将她的手掌完全剥离开他。 他拔腿就走,周晚玉和几个佣人拦住了右繁霜。 周晚玉劝道:别去,苏忧言自己心里有数。 右繁霜眼睁睁看着苏忧言走出长廊,他的背影孤傲决绝,像是走了就没打算回来。 但如果没打算玩命,他为什么要带枪。 苏承颜见完林诤之后照常回老宅。 车刚开到山脚下,前面忽然出现好几辆黑色的车,毫无顾忌地直接冲过来挡住他的所有去路。 苏承颜被迫一脚刹车踩下去,因为急刹,车胎在地面上划出几道痕迹。 一路尘土飞扬,在车灯的聚焦照射下像是在夜色中扬起一阵呛人的云息。 除了灯和尘,什么都看不清。 苏承颜下意识锁了车,直觉告诉他这群人来者不善。 而在渐渐散去的飞尘中,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而老宅里,右繁霜双眼通红,仰着头看周晚玉:姑姑,我求你让我去,我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他。 周晚玉在袖子下的手握紧,似乎看见了当年右媛也是这么看着她,求着她想要和她一起经历所有危机。 当年的她只是毫不犹豫推开右媛,就像苏忧言刚刚毫不犹豫推开右繁霜,把右繁霜留在这里。 周晚玉却只是压下所有痛苦,轻声安抚道:苏忧言知道分寸,会平安回来的。 周晚玉伸手,但一滴滚烫的泪恰好落在她常年握枪而粗糙的虎口上,灼烧的感觉开始从心口蔓延,她的动作一顿。 几个魁梧又高大的男人用锤子硬生生砸开苏承颜的车窗。 碎片在一锤子砸下来的一瞬四溅,其中一片划过苏承颜的脸,一道细细的血痕瞬间显露,他下意识闭上眼。 根本不需要砸第二下,车窗玻璃就已经碎得七七八八。 而苏忧言站在不远处,披着一身的夜色,孤傲得像狼一样的食肉动物,捕猎凶残,有锋利的爪牙,有阴鸷冰冷的眼神,干脆利落的速度。 一旦被他看见,就会被瞄为猎物,下一秒就会被他的利爪割开喉咙。 苏承颜知道躲不过了,反而挑衅道:小女朋友向你告状啊? 苏忧言反而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盯着他缓缓道:你和陆仟一起做空A股,操纵期货市场,陆仟已经进去了,只不过你把自己洗得很干净,从始至终滴水不漏。 苏承颜握住方向盘,眼睛眯起,狭长的眸子如鹰。 陆仟是他的盟友。 陆仟当年风头正盛,是投资圈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凡陆仟投资的入股的,去年的股灾里,三十多亿A股市值灰飞烟灭。 但陆仟投资的企业旗下产品股票策略产品,在股灾中甚至是逆市获取了高达百分之三十的高收益,以至于被人盯上发现。 苏承颜一开始赚到的三十多亿,大部分都从这里来。 苏承颜却一副不怕死的样子,露出冷笑道:怎么,想炫耀就算今天你不弄死我,也有办法让我身败名裂是吗? 苏承颜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看见了指尖的血迹,只是笑:真是可惜,除了那些照片,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是警方盯上我又怎样,我和陆仟的经济犯罪可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私下里是朋友,有一些朋友的正常往来而已。 苏忧言却冷冷道:和他的经济犯罪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现在公海?那一次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策划了内幕交易,操纵股票交易价格? 苏承颜脸上的伤口在不断往下流血,然而他只是笑着,没有丝毫的恐惧。 这个无用又软弱的病秧子,现在还会用商业上的事情威胁人了,只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苏承颜满不在意地笑道:就靠这个,你就想给你的小女朋友报仇,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苏忧言出奇的依旧有耐心,仿佛来这里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和苏承颜好好交流。 他的表情淡漠,似乎他没有半分的恨,也没有半分的愤怒:只拍到了照片是没错,但是照片上也拍到了你们放在餐桌上的文件,因为太远,乍一看只是一个白点,可放大之后能清晰看见你们文件上写的是什么。 苏承颜觉得好笑:别想诈我了,当时你把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特地都看过了,根本就放大不到那个程度。 苏忧言像是格外耐心,能在草丛之中等待猎物走进陷阱里的猎手,藏在暗处却虎视眈眈,准备着下一秒扼住对方的咽喉:我故意降了清晰度,信托仟行一号,需要我继续把你们文件的内容念出来吗? 苏承颜的笑僵住了。 夜间山林的风冷得像是要穿过人的骨头,从血肉和骨头之间的缝隙里游走,勾引出钻心刺骨的寒冷。 苏忧言站在苏承颜面前,像是来审判他的罗刹,一身黑色,高高在上,手握足以让他下地狱的凭证。 而周晚玉把右繁霜送到苏劲松那里,右繁霜却看着正在不紧不慢喝茶的苏劲 松:爷爷,您就这样放任他们亲兄弟互相残杀吗? 苏劲松抬头看了右繁霜一眼,又把杯子放下:孩子,我曾经让晚玉从这两个孩子里选一个继承人,但是她选是一回事,我选又是一回事,他们之间的继承人,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就看是谁先意识到了。 右繁霜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山脚下, 苏承颜直接一脚油门就要撞上去,但车竟然启动不了。 苏承颜气急败坏地又试了几次,苏忧言就静静地看着他像小丑一样反复地试着。 既然连玻璃都砸了,他当然不可能让这辆车还有离开的能力。 就像是小时候苏承颜故意砸坏了他母亲的遗物,看着他跪在地上拼命找碎片时,眼神里满是嘲讽和冷笑的样子。 苏忧言就站在那里,但是这一次,苏承颜却拿他无可奈何。 苏承颜一向是得到所有东西,还要盯着他为数不多拥有的,如果抢不来骗不了就算毁掉也不会想让他得到。 哪怕长大了,依旧是如此的贪婪,长大之后,他能完全相信的只有右繁霜,于是苏承颜连右繁霜都要抢走。 苏忧言却忽然笑了,他的笑像是一朵在夜色中绽放的罂粟花,疯狂又不可一世,不计后果。 他忽然开始念一首古诗:孟氏好兄弟,养亲唯小园。 苏承颜盯着那个病疯子,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苏忧言低沉而幽暗的声音响在深夜里:承颜胝手足,坐客强盘飧。 听见承颜两个字的时候,苏承颜紧紧皱起眉头。 苏忧言却像是不甘又像满是恨意地露出笑意:负米力葵外,读书秋树根。卜邻惭近舍,训子学谁门。 苏承颜莫名地觉得这首诗耳熟,可是他却无论如何想不起这首诗的来处。 苏忧言觉得苏承颜的名字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重复念了一遍这首诗的第一句:孟氏好兄弟 苏忧言低下头,觉得好笑又可怜,而他抬起头看向车里的苏承颜时,眼底却是彻骨的冷:苏承颜,你从生下来,带着点而希冀就和我有关,爷爷希望你服从于我,所以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你以为承颜是承颜父母吗,是承颜于我,是你要看着我的脸色行事,你猜今天我在这里杀了你,你一直无比敬爱的爷爷会不会有一点点意见? 苏承颜的瞳孔放大,下意识就是否定:不可能! 苏忧言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从小到大都想得到爷爷的肯定,但是从你一出生,爷爷就已经把你否定了,你在爷爷眼里什么都不算,所有的抗争都是你自以为是。 苏承颜的面色发白,却依旧冷声反驳:别想蒙骗我,如果爷爷真的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容忍我坐在这个位置一年,要不是你回来了,这个位置上的人还是我。 苏忧言只是狠厉地笑:是啊,我回来了,这个位置就只能是我的。 苏承颜在一瞬间知道了自己出生时就带着的服从性,他不出苏忧言所料地被激怒了。 但是所有保镖都团团围住周遭,他根本没有突围的机会。 现在苏承颜这辆车就是块废铁。 苏忧言摆了摆手,保镖直接把苏承颜从车的前窗玻璃里硬拖出来,玻璃刮破他的手臂,血迹在车前盖上蜿蜒,把苏承颜按倒在地。 苏承颜反抗道:你要知法犯法吗!你如果今天在这里杀了我,你以为这个消息真的能按的下去,你真的能瞒天过海吗!我死在和你竞争的时候,任谁都会怀疑到你身上。 苏忧言却直接从腰后拔出那支枪,看见苏忧言拿着枪走过来,苏承颜才真的慌了。 而苏忧言甚至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直接把枪口塞进了他嘴里。 苏忧言双眸阴冷:你以为在这种郊区也能人尽皆知吗? 既然你动了右繁霜,就不能再留你了。 苏忧言的手搭上扳机,苏承颜的眼睛死死瞪大,而苏忧言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右繁霜拼命扑过来,移开苏忧言的枪,苏忧言见是她,猛地把手移开,枪依旧向天开出一枪。 右繁霜把枪抢过来,对着苏承颜的腿开了一枪,鲜血从崩裂的伤口里涌出。苏承颜的脸疼得狰狞。 右繁霜握紧苏忧言的手,眼睛通红地看着他:有很多其他办法可以制裁他,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搭上你自己。 - 工作室里响起敲门声:这条鱼尾裙我来打版吧。 对方有点意外:林老师,您自己来吗? 林诤提起布料摸了摸:是啊,有一些细节我怕我画得不够明确,导致打版会有偏差,所以亲自上阵比较保险一点。 对方顺势拍马屁道:这个鱼尾裙的裙摆好特别啊。 像是鱼尾又不完全是,斜体修长,秀丽清癯,不是完全规则的鱼尾,接近脚踝的地方回折,下面是质地紧密,飘然若仙的轻纱,走起来一定美感十足。 真不愧是林老师,临时还能交出一份这么惊艳的设计。 林诤露出一口白牙笑道:Hoar这次大秀发布会,这条裙子怎么也要是C位,我当然要努力点。而且明天就要办秀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不都还是我的责任吗,放心交给我。 对方毫不设防,笑道:好啊。 第318章 苏忧言你别怕 林诤照着自己今夜画的那张设计图打版。 他连夜发给了设计组,得到肯定后,设计组立刻安排人打版。 但是别人打版,他不放心,他得亲手把这条裙子做出来。 林诤对着那条鱼尾裙的画稿,一点点把裙子做出来,裁剪版型,缝上穿珠,直到它逐渐贴近画稿,也逐渐贴近别人的设计。 - 右繁霜握着那支枪,握柄上仍旧有他的体温,但枪的颜色依旧是冰冷的,像是石油一样的天生带有火力和攻击性的浓稠颜色。 苏承颜捂住腿,血不断从伤口里流出,俊秀的面庞因为疼痛而狰狞发白,冷汗从他额上不断落下。 但她故意打偏了,子弹仅仅擦着皮肉而过,血流如注却没有扎进肉里。 右繁霜看着苏承颜,她握枪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却是冷静到死寂:苏承颜,就算没有苏忧言,你也不会成为继承人,趁早清醒对你更有利。 苏承颜抬起头盯着她,看得见她发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那张明明清丽天真的脸却故意摆出了恐吓和冰冷。 苏承颜忽然笑起来,他故意挑衅道:苏忧言,还真有人喜欢你,真难得,她出身这么好,你说如果她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你? 苏忧言就要开口,但右繁霜却立刻道:无论苏忧言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他身边。 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话无比坚定。 苏忧言第一次听见她说这种话,像是心脏堤坝缺失的那个地方被人用巨石填上,寒流不再从洞口里涌进来。 苏承颜却看着右繁霜笑起来:你知道之后一定会怕他,我可是他亲弟弟,他都不止一次想弄死我,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一定会把你抽筋拔骨让你闭上嘴。 右繁霜却反击道: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的只有你。 苏承颜握紧伤口之上的位置,试图止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右繁霜冷声道:他有三年站不起来,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你站不起来了。 苏忧言眸色微变。 苏承颜却觉得好笑,枪在右繁霜手里,就一定开不出第二次:别在这里恐吓我,你连真的打我一枪都不敢,只敢擦边,明知那只狗有问题你都不会丢掉而是养着,我可是个人,你有本事真的对我开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惊起了林间栖息的飞鸟。 苏承颜疼得钻心,直接瘫倒在地,另一条腿一个血淋淋的洞。 而苏忧言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薄唇间逸出凶残冰冷的话语:她不敢,我敢。 苏承颜终于有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感觉。 巨大的疼痛袭来,眼前变成灰蒙的一片白。 原来苏忧言真的会打死他。 不是恐吓,也不是玩笑。 是真的。 他疼得已经难以控制表情,整张脸的肌肉呈现出奇异的走势。 孟氏好兄弟,苏氏杀手足。 他们和他名字出处的这首诗才不一样。 苏承颜疼得晕了过去,保镖们去把苏承颜抬起来带走。 右繁霜的手都在抖,却忽然抱住了苏忧言,苏忧言听见了她轻声的喃喃。 她在说:不要怕。 他听见了她轻声的啜泣,夜色茫茫,更深露重,她紧紧抱住了她,用她纤弱的身体试图带给他温暖。 苏忧言过了很久才轻轻拍拍她的背,像是突然回神一样把她抱紧:别哭,没事。 对于她什么都知道这件事,他还是回 不过神来,忍不住去想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就伪装成温暖善良的样子,但他和她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会和亲兄弟自相残杀,心底全是阴暗,看见任何人任何事物第一反应都是带有攻击性的想法,会下意识露出爪牙,设想这样事物如果攻击自己,那么自己下一秒一定要先用爪牙抓烂对方的喉咙。 但他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反而对他露出了天真的笑,让他不知所措。 他带有攻击性的反问,也被她以为是他没听清楚,反而认真地又回答了他一遍。 他一开始是觉得有意思,后来发现他说什么她都相信,还会很认真地问他然后呢,一次有一个人居然这么相信他,他忍不住在她面前卸下防备,假装自己本来就很和善。 他在她面前完全假装成另一个人,卸下所有防备,敢去爱一个人,知道对她好她不会转身就离开,她还会用她的方式,让他感觉到她炙热的喜欢,无论是小饼干还是手写的小贺卡,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善意了。 毫无目的,只因为他是他,不因为他是苏忧言。 她会认真看他的脸,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会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说好像变快了一点。 可是现在,忽然得知她什么都知道,他不敢想她知道了什么,更不敢想从今以后她会怎么看他。 右繁霜却只是抱紧他,把头埋在他怀里,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像是要听他心脏的跳动。 苏忧言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只能轻声道:霜霜,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右繁霜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她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完全信任充满爱意的,晶莹的眼泪打湿了浓密的睫毛,眼底一如既往的爱慕。 她抓紧他腰后的衣服,声音温柔却坚定:你不是,你本来就是我见到的那个样子,只是想让你死的人太多,你不敢表露出善良和柔弱。 不然为什么只要有一个不害怕他的人出现在他视野里,他就会全心全意去照顾,她的病情况严重,发病时连医生护士都不敢轻易接近,他却可以连她发病时的暴躁和疯狂都无条件包容和接纳。 可见他有多么渴望正常的人际关系。 他一个正常人,在没有母亲,父亲和插足者、私生子同仇敌忾,把他当成敌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生出重重的刺来保护自己。 苏忧言被她紧紧抱着,明明看上去她像是不安的那个,可他心底一直悬挂着的大石却重重落下。 他的声音很轻:我开枪是真的开了枪,如果你是听姑姑说的,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口中我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右繁霜仰着头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清光荡漾,摇了摇头:我不怕。 苏忧言把语气又放轻了一点,以至于听上去有些小心翼翼:那我们回家? 右繁霜松开了他,他怀里一空,下一秒,却有一只微凉的小手牵住了他的手:好啊,这里好冷,我们回家。 苏忧言牵着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里,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上车之后,车行驶在漫漫夜色之中,右繁霜和苏忧言坐在后座,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车辆行驶的声音和不时响起的鸟雀啼叫。 就在苏忧言握着她的手不敢松但也没有说话的时候,右繁霜忽然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阿言,我还是很喜欢你。 他浑身僵直,听见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清风,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变少,日积月累只会越来越多,我想捡起每一片的 你,我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更多,只会更爱你,我想了解你真正的想法,和你一起做你以前想做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她抱住他,柔软的面颊紧紧贴着他清瘦的侧脸,苏忧言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安心过,在她面前完全放松下来:霜霜会讨厌我吗? 右繁霜用力地用脸颊贴紧他,直白地告诉他:我永远不会讨厌你,世界上我最喜欢你。如果我的家人不喜欢你,我就会努力让他们也喜欢你,如果有人讨厌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更直接地把我对你的喜欢表达给他们看。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和我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苏忧言终于明白她之前说的那句你别怕是什么意思,原来不是让他别怕自己开枪见了血,而是不要怕她会变心。 苏忧言终于能确信她没有动摇,伸出手去回抱她。 他垂眸看见自己手背上有苏承颜溅上来的血,却终于放心大胆地不去擦掉,而是任由它留在那里。 右繁霜抬起头,苏忧言也垂眸看她,天生浓郁的鹤眸此刻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看着她,有些小心,没有定定地盯着她看,有不自觉流露出的希望被怜爱的试探。 右繁霜捧住他的脸,板着脸教育他:以后不能干犯法的事情,不要为了任何人渣断送自己的未来。 苏忧言觉得她板着脸教育他的样子莫名可爱,她对豪门之中这些事见得很少,又有极强的法律意识,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习以为常。 苏忧言的眼睛柔和得像是蒙了一层光,温声道:好。 右繁霜认真道:不要和他一样干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苏忧言也认真应:好。 苏忧言一直看着她,眉眼的棱角似乎都被柔化了,没有一点锋芒,乖乖听话。.z.br> - 苏承颜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两条腿做过手术被包扎好,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只要动一下,腿上传来的疼痛就会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可是他却忽然不管不顾地大笑起来。 苏承颜,苏承颜。 他说呢,为什么是承颜。 原来他的名字里都有奴性,爷爷把他判定为需要看人脸色行事的那一个。 他的名字根本就不是什么承颜父母,孝顺长辈的意思, 而是,顺从苏忧言。 否则为什么偏偏用颜这样特殊的一个字,不用更多用的承欢承恩承祖, 原来是让他要看人眼色,而不是孝顺父母。 其他几个都是受到疼爱的后辈才能有的名字, 他不是。 否则为什么是承颜胝手足,而不是承颜胝父母, 承颜胝手足,是要他跪在苏忧言的脚下,看苏忧言脸色行事的意思。 原来他的身份,一出生就已经被否定了。 他争来争去,爷爷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位置给他。 苏承颜的太阳穴青筋暴起, 为什么?就因为他的出身吗? 他出生的时候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过,爷爷就把他当成了家仆。 凭什么,明明他比苏忧言要努力得多,从小到大都在讨好爷爷,小到每一次考试大到清洗董事会,他都会毕恭毕敬把答卷捧给爷爷看。 凭什么是苏忧言成为爷爷认定的继承人,他什么都没有做过,甚至没有讨好过爷爷,爷爷却决定把一切都留给他,他只是从一个好的娘胎里爬出来,就一辈子高他一等。 一开始爷爷同意苏忧言和右繁霜在一起,他还以 为是爷爷对苏忧言完全放养了,可是原来爷爷给他物色的妻子,是出自门当户对甚至风头远高于苏氏的门庭。 他曾经以为的那些,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苏承颜疯狂地大笑着,护士被惊动了,连忙进来查看他的情况,却发现他的伤口血流不止,将绷带全部染红,护士连忙道:你别太激动,这样会把伤口撕裂开,血管和神经还会裂,昨晚医生连夜给你做的手术,你这样真有可能会残废的。 可是苏承颜只是不管不顾地大笑着,脸都变成涨红,青筋暴露,像是发了疯的病疯子。 - 林诤熬了个通宵把那条鱼尾裙做出来,来上班的同事们都被惊艳了:真好看,这可比原来设定的那条主裙要夺目。 林诤笑颜灿烂:不至于不至于,但是补上之前的空缺应该够了。 之前设定的那条主裙因为不太契合Hoar整体氛围,于是被刷下去,但这条完全是Hoar的风格。 其他设计师围着裙子讨论开,甚至已经开始想让哪个模特穿会更完美表现出裙子的灵动。 如果苏总同意,那这条裙子在较前的位置展出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319章 小狗的香水味 所以设计师围着那条裙子讨论的时候,林诤静静地退了出去,等到众人发现他走了的时候,林诤人都已经走远了。 其他设计师不由得感叹:之前总觉得林老师做的设计很多都是关于国风和历史的,所以苏总会这么青睐他的设计。但现在看来,哪怕是和国风没有关系,林老师都做得很出众。 果然,天赋型选手在这条赛道上就是比别人更容易成功。 医生在对苏承颜进行重新包扎之后,苏承颜睁着眼看天花板,门忽然开了,苏承颜看过去,来的竟然是他意料之外的人。 苏承颜眉头紧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诤却笑起来:您别管我是怎么来的了,设计图我已经画完了,今天下午看直播您就会看见那条裙子,您是不是也该兑现您的承诺? 苏承颜将信将疑:没有看见效果之前,我不会替你牵第二次线。 林诤满不在意地笑:好啊,到时候您就可以看见Hoar是怎么在刚上市就破发的,您也可以看见JH的K线掉到您想要的位置,您要收购股份,我只要兰汀。 他的笑灿烂,眉眼弯弯,眼底像是含着泉水一样清澈,好像没看见苏承颜那条短腿一样。 苏忧言处理了一夜昨天晚上的事情,而周晚玉陪着苏劲松坐了一夜,直到天微亮起来,花园里的风景都透过玻璃窗落入他们的眼底。 苏劲松摸着扶手,面庞沧桑,轻声道:我以为你会选苏承颜。 毕竟处境相似,周晚玉也许更能看见苏承颜的不易。 如果只是他看,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偏心。 人一旦偏心,做决定就会偏颇,他年纪大了,很多决定都已经做不好,不敢轻易自己做决定,只能倚仗还算清醒的女儿。 周晚玉看着窗外的花园,长而妩媚的一双眼睛眼尾带着几道浅浅的细纹,年轻时稍显凌厉的面容到中年反而柔和了许多: 我痛恨一切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包括你的妻子,在那个时代利用时代的特殊性,诬陷栽赃得到别人的未婚夫,也恨你贪生怕死,恨外公胆小怕事,恨你的妻子强横无理仗势欺人,恨母亲有了我却闭口不言,在这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你妻子的孩子,才是私生子,我和我的母亲堂堂正正,你把私生子的名义架在我的头顶上,是对我的不公,我和苏承颜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没有恨,只有柔和与平静。 时隔几十年,她已经能很平静地说起这一切。 苏劲松下垂的眼尾耷拉着,瞳孔的颜色因为年龄增大而变浅,灰白皮肤上的细小绒毛在清晨的阳光下逐渐变成一圈光晕笼罩着他,似乎下一秒他就要离开:爸爸不该这么说,你说得对,你不是私生子,爸只是觉得你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处境相似。 周晚玉闭口不答。 苏劲松永远都明白她的不原谅。 当时只剩三天,他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但早知道,他不会冲动。 在他的角度来看,当时他只有十九岁,他以为可以和喜欢的人堂堂正正在一起,三天,人尽皆知他和茉莉要结婚,他那个时候还以为这样就再也不会有变化。 但是世事无常,有很多东西是年轻时候的他们预测不到的。 生死两茫茫,他到死都见不到周茉莉。 苏劲松忽然哽咽,沙哑的声音越过四十六年到达她的耳边:对不起,爸错了。 周晚玉顿了顿,却没有看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您没有错,造化弄人而已。到现在我也看开了,您既然决定将位置交给我,想拨乱反正,那之后就由我下决定,苏忧言同样是受害者,我能理解的只有苏忧言,苏承颜他 不是私生子,他的情况更严重,他是女干生子,是在席媞怀孕时通女干所生,我不接受任何洗清他罪名的名称,私生子都是轻的。 苏劲松眼底有轻盈的泪花在闪烁,却轻轻点了点头。 周晚玉平静道:谢谢您,当初没有反对苏忧言和右繁霜,今天也没有反对我和右媛,没有逼我嫁人。 清澈的阳光照在她有两枚婚戒的手上。 光芒都有些微反射到了苏劲松眼底。 周晚玉曾经恨钱权,但更想夺走权势,现在她得到了,却和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下场。 周晚玉眼底有苦笑。 果然她自己也一样贪生怕死,更怕对方因为自己死。 如果当初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苏劲松只是仰起脸,天光照在他灰白而遍布老人斑的面庞。 晚玉,不用谢我,我没有反对,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萌生的感情,可以无关年龄、关系、性别、身份地位。 他的声音老态龙钟,一点也不像当年驰骋商场的样子:当时也许不觉得有多独一无二,但在对方离开过后,才会明白用其他任何东西代替这份感情,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就算是用权势地位,或是再出众的美人取代,也都是次一等的截鹤续凫,感情永远不可代替。我第一次听见右繁霜和苏忧言的事情,就已经断定不会拆散他们,对于你,我更也不会强求,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你。 现实永远是痛苦的,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哪怕再相爱都不可以。好不容易能成全一对年轻人,没必要强逼了。 周晚玉看着窗外的红梅,心痛在一瞬间蔓延上来,似乎看见那年抱着一束红梅笑着向自己走来的人。 苏劲松缓缓转过头看向周晚玉,眼底的泪光都泛着老态,荡起的波纹也像是皱纹:我年纪也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时候可不可以把我和你妈妈葬在一起,算爸爸求你。 周晚玉忍回鼻酸,反问道:你的妻子呢? 苏劲松的语气沉沉:很早以前,已经照她的遗愿把骨灰洒向大海了。 周家对他又打又赶,茉莉不愿意见他,本来他以为茉莉已经冷了心,会正常地嫁人生子,他终于认命过日子,但没想到茉莉这辈子都没有放下。 周晚玉眼圈通红地看着窗外的红梅,那一片红梅染红了她眼底的海:知道了,我会的。 - 苏忧言半夜才睡,一醒来已经是中午,右繁霜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不上勾引,不是单纯却也不媚俗,清灵灵地盯着他看。 苏忧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 右繁霜先声夺人:你昨天晚上做噩梦。 苏忧言刚起床的声音沉得出奇,音频好像被调到最低沉,完全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做什么噩梦? 右繁霜盯着他看:你说我身上有别的小狗的香水味。 苏忧言犹豫了一下:之后呢? 右繁霜绘声绘色:然后你说没有你的贵。 苏忧言:? 他坐起身来,随手拨了拨头发,浓墨的眼睛看着她:那霜霜回答我了吗? 右繁霜点头:回答了。 苏忧言:回答了什么? 右繁霜:我说怎么睡觉的时候嘴还这么硬。 苏忧言:…… 苏忧言忍不住垂眸无奈地笑了。 他起身去刷牙洗脸。 右繁霜刚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案子,苏忧言就大步走过来,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就 被按得紧贴椅背,熟悉的荷尔蒙气味横冲直撞。 右繁霜仰起头搂住他的脖子,靠得太近能听见小狗的心跳,苏忧言的心脏几乎贴着她跳。 - Hoar的秀场规模宏大,请了不少明星和大佬看秀,此刻里一层外一层全是镜头和记者,还有蹭热度的网红在直播。 秀场后台,每个模特都在做最后的准备,摄影机同样是游移在众人之间,设计师也在最后调整呈现效果。 只是和一般秀场不一样的是,后台的模特清一色的华国面孔,不会过分削弱人的存在去凸显衣服,而是人衣相称,凹凸有致,举止优雅。 苏忧言到的时候,被几个高管围住寒暄。 有眼尖的网友发现右繁霜在刚刚发布了一条帖子。 在路上看见一个帅哥。 配了四张图,明明都是同一张照片,照片一张比一张放得更大,最后一张终于能看清。 照片里苏忧言在和欧洲区的总裁聊天,旁边还有几个知名设计师,苏忧言听着对方发言,表情淡然,然而那张俊美得出众的脸让他能在人群中一眼被看见。 右繁霜只是远远地拍了一张,敷衍地放大了三遍,依旧无比清晰。 网友差点没被创死, 你可以直接秀死我谢谢。 救……粉丝到底喜欢她什么,真的好装啊,什么在路上看到,晚上在被窝里不就见到了吗(逃 她明明可以直接秀恩爱的,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她还说是在路上遇见的,她真的,我哭死。 而更眼尖的网友发现了不同的华点: 苏忧言手上戴了两个婚戒! 一个戴无名指一个戴中指,两只手都被套牢了,无论看他哪只手都知道他有主,六,念欢千金和JH继承人这对,真的是豪门里我觉得最真情实感的了,上次的ps放送事件居然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右繁霜自己都是看评论才发现苏忧言戴两个戒指,她放大一看,居然是真的。 因为男戒比较低调,无论怎么戴都不会喧宾夺主,他居然一只手戴了一个。 右繁霜忍不住笑了。 不止嘴硬。 Hoar的秀场里,不断有设计师来和右繁霜打招呼,右繁霜都礼貌地应了。 她坐的位置是最好观赏的位置,有资历一点的设计师一眼看出她穿的是JH的古董高定,价值几百万不说,而且收藏价值极高,全世界只有这一件。 以至于一个当红男爱豆来和右繁霜打招呼的时候,不小心把香槟倒在了她的裙摆上,爱豆被吓得当场脸色大变。 右繁霜却温和地笑笑,安慰对方没关系,只是一条裙子而已。 转手就被那个当红爱豆发到网上,感叹右繁霜的大度和网上那些谣言的不实。 那个爱豆正当红,粉丝对听了自家正主的发言,对右繁霜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果然,这就是当家主母的气魄,区区一条几百万的古董高定(不是) 卧槽,几百万的古董高定,右姐好帅,养我! 她对我家骞骞这么好,忽然就讨厌不起来了。 还有人趁机给自己家爱豆抬咖:我们家骞骞和右姐都是朋友好吗,朋友之间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啊。 路人们一通震惊,惊讶于这个新晋顶流背景硬成这样,居然能和念欢的千金做朋友。 有人质疑,马上就有人挖出小半年前,梁骞还在路边路演的时候,从观众里抓住右繁霜一起唱三分钟的心跳时的录像。 路人这回是真震惊了:原来这个时 候就结缘了,这是真的啊。 粉丝得意洋洋,没想到半年前的录像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是,我们家骞骞没红的时候就很喜欢右姐的歌,后面是追星成功,说我们骞自己抬咖自己的,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右繁霜闲的没事在网上刷刷,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和那个爱豆一起上了热搜,点开那个录像才猛然想起来,小半年前自己和一个小糊团路演互动过。 没想到拉她唱歌的那个小爱豆居然已经红了,还是爆红,马上就要个人演唱会巡演。 右繁霜升起一股莫名的羡慕。 这个爱豆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过了十几分钟,大秀即将开场的时候,一张小纸条忽然从后方递了过来。 右繁霜不解地接过,回头一看,就是梁骞。 梁骞看见她有些紧张和不安,却真诚道:您好,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刚刚实在是不好意思。 右繁霜看了一眼纸条,是一串号码。 梁骞局促道:是我的微信号,我一直很喜欢您的作品,不知道能不能斗胆邀请您做我的演唱会嘉宾。 当初在路演的时候他就曾经这么幻想过,右繁霜简直是他灵感的缪斯。 右繁霜温和地道:我还有点印象,当初你有邀请我一起上台唱歌,最近你准备巡演了是吗? 梁骞的脸色泛起红晕:是。 好巧不巧,苏忧言刚和欧洲区的总裁寒暄完,一回头就看见了右繁霜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 第320章 大秀 苏忧言站在原地定定看了两人一会儿,结果没想到小傻子越聊越起劲,甚至还对那个不知哪来的男人笑,笑颜温柔又热情。 “真的吗,我和我朋友的乐队可以一起去吗?” 梁骞受宠若惊地道:“当然可以,只要您愿意来,演唱会可以一起邀请您的朋友。” 苏忧言看着她和梁骞, 浓郁深邃的眸子里,情绪深不见底。 有工作人员有突发事件来问苏忧言:“苏总,莫小姐在离会场不远的地方摔进了井盖里,造型什么都毁了,现在人还在医院,恐怕来不了了。” 苏忧言的目光始终落在右繁霜身上, 语气淡漠到有些冰冷:“去问右小姐怎么处理。” 工作人员有些震惊,迟疑地顺着苏忧言的目光看过去:“您说的是右繁霜右小姐吗?” 苏忧言淡淡道:“嗯。” 工作人员一边难以置信, 一边小跑到右繁霜身边打断了右繁霜和梁骞的对话。 “右小姐,莫青小姐在离会场不远的地方掉进了井盖里,苏总让我问您要怎么处理。” 右繁霜和梁骞的对话霎时一断。 右繁霜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快地给出了方案:“让人用警示带围起井盖,立一个明显的提示牌,打电话给110,让对方帮忙联系市政工程进行修缮,如果是通讯井的话,联系一下对应的企业客服。” 右繁霜顿了顿:“马上派人陪莫小姐就医,我记得Hoar接下来在巴黎和伦敦还有两场大秀,我们主动给莫小姐提供邀请函和礼服,送几套公关礼盒, 邀请莫小姐一起走秀。如果莫小姐身体没出问题,马上安排酒店和造型师给莫青小姐重新做造型,送到会场。” 工作人员得到了答案,有些震惊于右繁霜的周到, 更诧异于右小姐真的敢下决定, 看来右小姐的地位是真的很稳。 “好的, 我马上去办。” 右繁霜点点头。 工作人员走了之后,梁骞也意识到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不太好,可能会干扰人家工作,连忙道:“右小姐,我先回自己的座位,演唱会的事情之后微信联系。” 右繁霜温和地笑笑:“好。” 工作人员跑到苏忧言身边,把右繁霜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苏忧言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他经常在她身边处理公务,她学习能力强,轻而易举处理也算合理。 但他还是看着右繁霜的方向,语气冷淡:“全都照她说的办吧。” 工作人员连忙去处理。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苏忧言才坐到右繁霜身边。 右繁霜正在看手机,苏忧言轻声道:“跟谁聊天。” 右繁霜太投入了,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老公。 她放下手机,仰起笑颜:“你今天的香水味好特别啊。” 苏忧言绷着脸:“别的男人好闻一点是吧?” 醋味能从他看似冷淡实则紧绷的脸色里溢出来。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这么说呀?” 苏忧言反而轻轻浅浅地看着她笑了笑,那个笑怎么看怎么都是带着酸味,更像是被气笑了。 右繁霜猛然反应过来, 试探道:“你是说刚刚和我聊天的那个明星吗?” 苏忧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什么味道,好闻吗?” 右繁霜努力忍着不笑,认真道:“挺香的,古龙水的柑橘味。” 苏忧言听她真的认真闻过,那点笑意都装不出来了,板着脸淡淡道:“嗯。” 他把头转过去,拿手机在看。 右繁霜拉拉他的衣角:“阿言,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忧言:“没有。” 右繁霜拉了拉他的袖角:“他的香水味没有你好闻。” 苏忧言对这种敷衍的讨好不为所动。 右繁霜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声音软下来:“真的,特别特别呛,我才记得他香水什么味,我一点都不喜欢。” 苏忧言看向她,她笑得露出了虎牙,眼睛弯弯的。 他绷紧了脸,明显想露出笑意却绷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冷漠地追问着:“呛吗?” 右繁霜立马顺坡下驴:“呛!男人里只有阿言喷香水是好闻的,其他人没有阿言有品位,香水味都呛。” 苏忧言努力绷着脸:“你刚刚是不是在手机上和他聊天。” 右繁霜马上把手机屏幕怼到他脸上:“我在看公司的案子,真的。他刚刚是邀请我和乐团的学长学姐当演唱会的嘉宾而已。” 苏忧言一看,果然是法律文书。 苏忧言紧绷的脸松了下来,右繁霜拽拽他的手,转他手上的戒指,笑嘻嘻地道:“阿言你是不是恋爱脑?” 苏忧言故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什么恋爱脑?” 右繁霜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肯定是吃醋了。” 她摸着他手上戴的两个戒指,苏忧言无奈地露出笑意,那张故作冷漠的脸终于松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工作人员来请苏忧言到后台看看,苏忧言应好,看了一眼右繁霜,温声道:“要不要去后台看看?” 右繁霜笑,清丽的面容平衡在温柔与清冷之间,声音软绵绵的:“不去啦,否则等会儿看秀没有新鲜感。” 苏忧言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后台。 苏忧言走了没多久,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个沙哑虚弱到几乎没有任何力气的声音响起:“霜霜。” 那个噩梦般的声音瞬间将右繁霜定在原地,她僵硬地坐在原地。 李月娟的声音慢得像下一秒就要停止:“轩轩不在这里,妈妈和你说两句话。” 右繁霜下意识道:“别说你是我妈。” 李月娟咳嗽了两声,声音气若游丝,右繁霜从来没听过她说话这么无力,之前都是十足底气地辱骂和吵闹。 她想挂掉电话,却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最后一通电话。 李月娟干枯的手拿着手机,她靠在床边,用尽力气地说:“轩轩是你爸爸的儿子,我知道你换了亲子鉴定的报告,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确定。也许你是急着摆脱我们,回你自己的家庭,但你爸爸对你有恩……” 右繁霜竭力按下起伏的情绪,冷漠道:“我不会再当右轩的姐姐,只会让人看着他,让他不要学坏,他如果考上大学我会给学费,但这只是因为他是爸爸的儿子,你不能告诉他他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你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只要他觉得他有依靠,就永远站不起来。” 李月娟虚弱地靠着床背,眼底闪着泪花:“好。” 右繁霜要挂掉电话的一刻,那头却又传来声音, “可不可以原谅妈妈?” 虚弱得带着讨好的声音传入耳中,右繁霜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些被虐待的画面。 她的声音冷得刺骨:“我有妈妈,你不是我妈。” 右繁霜直接挂掉了电话。 那头传来的忙音声让李月娟完全松懈了力气,眼泪打湿了她的眼角,手机从她手里一点点滑落,摔在地上,她的生命线也随之变平。 大秀开始,苏忧言回来坐了,右繁霜还强撑出笑意和苏忧言说话。 等灯光一暗下来,她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眼底的泪光一闪而逝。 不是为李月娟,只是为了曾经的自己,这样廉价的母爱,曾经都是她可望不可及。 多可笑,现在她一点都不需要的时候,最后一通电话,也只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一开始上场的是特地请来的明星。 闪光灯不断,明星们也许不够专业,但却各个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符合Hoar气质的大美人。 各有千秋,将服饰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人美衣也美,能最大程度发挥服饰美的上限,让台下的人忍不住想这件衣服如果穿在自己身上的效果。 右繁霜认真地看着大秀,秀场浅金的灯光落在她姝艳的面庞上。 她静静看着满场都是她气质的复制品,沉静淡然的气质让她在一众当红明星之中仍旧夺目,没有人敢忽略她。 她已经不是那个可怜地祈求母亲给自己一点关爱的孩子,现在她一句话就能影响夫家的股价,在专业领域能力远超过同龄人,也有足够的能力去追求自己要的东西,或者,比起追求,用掌控更合适。 有不少镜头悄悄地对准了右繁霜,镜头里的她清冷却有与生俱来的神秘感,如果非用一个词形容她,大概是迷人。 毕竟,这场大秀只为了她一个人而办。 大秀上展示的第一个系列,完全就都是右繁霜气质的复制,最爱的她的人最知道什么样的衣服完美贴合她的气质,这里的每一件,一眼就可以看出右繁霜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驾驭,而且效果会比任何一个模特出众。 右繁霜看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苏忧言某一件单品的设计思路。 到了林诤设计的那条鱼尾裙,台下的不少嘉宾都拿出手机拍那条裙子。 太美了。 淡青色的裙摆,一圈圈倾斜的鱼尾,走起来的时候无比灵动优雅,每个细节都惊艳精致。 哪怕大秀还没结束,就有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想拿下这条秀场款了。 林诤含笑看着模特走过面前。 而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苏承颜却猛地将桌上的东西挥落在地。 他死死盯着屏幕。 除了同样是鱼尾裙,有哪里一样? 林诤居然是骗他的! 虎落平阳被犬欺,到这种时候,连区区一个小设计师都敢把他耍得团团转。 直到第二个系列的时候,右繁霜一下子僵住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台上。 旗袍,长裙,礼服,常服,睡衣,各种各样毫无展出规则的服饰呈现在眼前。 会场的灯光也陡然变成了温暖的暖黄色,落在右繁霜眼底的时候,她的眼泪在眼底闪烁。 是爸爸的设计。 模特不再是冷着一张脸,步伐有些放缓,展示的动作都偏向温婉优雅。 打着油纸伞从右繁霜的面前走过,右繁霜看着右春生画在纸上的那些梦想都变成现实,控制不住地泪盈于睫。 好像看见爸爸那张和善又胖乎乎的脸带着笑,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看,这是爸爸画的衣服,以后都穿在我们霜霜身上,我们霜霜长大以后穿这个一定很漂亮。” 温暖的浅黄色阳光从弄堂旧屋的窗口里照射而入。 右繁霜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聚集在眼前。 一件又一件,曾经在纸上的图画变成真实存在,不计成本做出来的效果比纸上更美丽震撼。 爸爸的梦想实现了,可是他永远看不到了。 右繁霜的眼泪顺着面庞落下,模特们一个个走过她眼前,都是爸爸曾经的幻想在变成现实。 苏忧言搂住了她的肩膀,右繁霜靠在苏忧言肩膀上,看着台上的模特。 镜头不自觉地对准了创始人和他的小妻子。 右繁霜瑰丽的荔枝眸含着泪,明明灭灭的破碎感像是一阵柔风,抓不住也留不住。 很快就有媒体将照片发出去,底下的评论全是羡慕。 “是我我也哭,这么出众的男人,爱我爱到直接为我创一个以我为名的品牌。我估计当场就挖个洞躲进去号啕大哭,根本哭不到右姐这么美。” “好羡慕,真的神仙爱情。” “我也好喜欢苏忧言这个型,但是意识到一辈子都不会和这么优秀又深情的男人有交集,就莫名一股惆怅,但能够在千里之外的地方看见理想型和他的爱情,是我的荣幸。” 无论是谁,都会被这种爱自己到为自己创立品牌,让每一件衣服都为她而做,每个单品都有她的影子的男人打动,这大概是奢侈品行业的掌权人能做出的最浪漫的事情。 这个男人真的是把他能给的所有都给了她,豪门之中还能见到这样的真情太过难得。 大秀即将结束的时候,设计师们带着穿自己设计的模特走到台前鞠躬谢幕,林诤带着自己的设计走到台前鞠躬,少年一派意气风发。 那条作为主打的鱼尾长裙服服帖帖穿在模特身上,他牵着那位模特谢幕,哪怕已经看过,台下人依旧会被这条裙子的设计惊艳,年纪轻轻,已经能在JH旗下品牌当主打的设计师,无疑是前途无量。 更何况,跟在他身后的模特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他的笑少年气十足又张扬。 到了寒尽春生这个系列的时候,无数模特等在那里,却没有设计师出现。 苏忧言轻轻松开右繁霜,右繁霜不解地看着他。 而他走上了台,接过话筒。 他站在设计风格一致的一群模特前,低沉的声音里都是尊敬之意:“这个系列叫寒尽春生,设计师名字叫右春生,但是因为右先生去了一个特别远的地方旅行,这个系列也是封山之作,未来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这个系列实际上是他留给小女儿的遗物。” 台下嘉宾恍然大悟。 右繁霜含泪看着台上的苏忧言,有那么一刻,遥遥两相望。 台下的嘉宾议论纷纷,惊讶与可惜不绝。 苏忧言认真道:“这个系列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更新,但是右先生的设计和爱永远都在,也会有人代替他一直爱着他从大雪里抱回来的女儿。” 台下有泪点低的嘉宾眼圈微红,有些难以相信。 这么好的设计,这么善良的人,真是太可惜了。 摄影机趁机对准他们拍摄。 右繁霜泪眼模糊。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我会代替右先生将寒尽春生带着走向国际,让更多人看见华国的设计,让别人知道在设计这一方面,华国从来不输给任何一个国家,这是右先生的初心,也是Hoar的初心。” 台下的掌声雷鸣。 苏忧言带着模特鞠躬谢幕。 台下有不少被邀请来的国外奢侈品设计师和高管,听见同传将故事翻译出来,发自内心地鼓掌和惋惜,认可这位设计师的设计。 而直播前的观众多多少少也有被触动。 “好美啊,看到我们国家的设计终于走出去了,莫名热泪盈眶。” “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设计,居然是绝笔。” “Hoar比JH还要贴近国风,还继承了一个国风设计师的遗志,真的好温柔,代代相传本来就是华国风尚流传至今的原因。” “寒尽春生这个系列的秀场款都特对我的胃口,做工精致有底蕴,真的好可惜设计师不在了,不然还可以看到更多更精彩的设计。” (本章完) 第321章 抄袭风波 Hoar之后还会在别的国家有大秀,光是想到就已经够让人热血沸腾。 新一代设计师的设计结合了现代与华国的传统技法,四大名绣苏湘蜀粤,各个朝代服饰的部分特点也在服饰中展现,云纹裙襕,白泽风衣,参考马面裙诞生的四门长裙礼服, 十二破裙绽放时犹如牵牛花怒放。晋襦交领延伸而出的丝绸衬衣,青花瓷纹的手提包,墨色山水配饰,无不结合华国的传统设计,与现代风格结合完全不突兀,反而显得设计独特,难以模仿。 华国除了JH,再也没有输出国风, 宣传国风的品牌,明明华夏泱泱五千年,在服饰上的文化远丰富于其他文明,但却在高奢国际场上孤掌难鸣。 甚至自己的传统服饰也会被误会成别的国家传统服饰。 传统服饰甚至只是小众文化,在国内都难以传播,更何况是在国际上。 前几年JH的设计也越来越贴合国际,但没想到,JH居然能再度推出一个品牌专门做国风设计,还用一个专门的系列致敬一直坚持做国风的已逝设计师,这份赤子之心实在让人动容。 Hoar的股票当天上市发行,大秀办到一半就已经涨停了一次,还不断有人蜂拥而至,认定这支股票一定会带来巨大收益, 有JH作背书, 还有让人称羡的爱情故事博噱头吸引消费者, 无疑是一支牛股。 苏承颜被气得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大秀结束之后,网络上还有无数关于Hoar的讨论, 除了羡慕右繁霜的, 就是感叹Hoar的立意。 国际大牌里,LV知性优雅,偏向轻熟,华伦天奴富丽华贵、美艳灼人,Celine和谐干练,Versace风格夸张,色彩鲜艳,灵感多来自希腊埃及古文明…国际大牌各有各的特点,展现各个国家和文明的特色,但华国却没有自己文明特色的品牌走向国际,连之前的JH也都越来越国际化,没了国内特色。 Hoar完全是第一个敢以国风为基础的品牌,要知道,这是并不流行的设计与文化,敢这样创立一个国际品牌,完全是孤注一掷,但苏忧言就是这么做了,怎么能说不大胆。 由于设计实在太过出众,Hoar的门店在开业当天被挤爆, 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大有职业买手抢高奢限量款的架势。 Hoar实用性强, 哪怕是秀场款都不会太过夸张,完全是日常可以穿出去的服饰,带有国风细节的设计端庄又温婉,只看衣服都带着别的品牌设计难以展现的气质。 网络上关于Hoar的讨论更是络绎不绝。 “寒尽春生真的每件都好看…怎么做到的,我觉得好复古好华丽又不浮夸,干干净净温婉神秘,好可惜这个设计师已经不在了…” “中间那条鱼尾裙的设计师叫什么,好帅好少年气直接撞上我的心巴!!我要买那条鱼尾裙,真的好美!” “我也注意到了,我真的服了,这么有才华还这么帅,今天不买一件他的设计回去,我就算高价收也得收一件。” 那条鱼尾裙被单独拿出来夸,全因为不仅这条裙子美,更因为这条裙子设计师英俊风流,在直播里让人眼前一亮。 以至于林诤的社交账号短短两个小时就涨了两三万的粉丝,在他拍的那些风景图和随笔画稿下面评论“啊啊啊啊老公。”的大有人在。 而苏承颜气得伤口充血涨疼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推开,苏承颜抬头一看,是林诤。 林诤倚着门框,抱着胸,嬉皮笑脸地道:“小承总,您看起来怎么不太开心?” 苏承颜轻蔑地扫他一眼,尽管愤怒,却始终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人,不愿意低下头:“弃明投暗,选择去当苏忧言的一条狗,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上面还有苏忧言更信赖的设计师压着你,你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林诤笑了笑:“您没看直播吗?” 苏承颜冷声道:“要不是看了,还不知道你会选择跟从苏忧言,违背承诺。” 林诤却举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我明明就照您说的做了,您为什么不满意呢?” 苏承颜的怒火几乎要被点燃,却只是出口讽刺道:“是照苏忧言的吩咐做的吧,我让你参照别的品牌的设计,除了一样是鱼尾裙,还有哪里相同?我这头给你好处,让你睡女明星,转头你就拿着和我的交易摆到苏忧言面前,两头拿好处。” 林诤却从兜里掏出手机,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可没有两头拿好处,之所以我的裙子和您给的设计不像,是因为您让我抄的那个牌子未免太小众了一点,所以,我给您找了个噱头更大的品牌,我可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您这回总要给我想要的东西吧。” 苏承颜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但接过手机的那一刻,猛然明白了林诤的用意。 此刻,网上越来越多人关注到那条鱼尾裙,逐渐有人发现了端倪。 一开始大家都在夸赞这条裙子,但风头太大,反而被人看出不对劲。 “欸不对啊,这条裙子好像Danica今年冬季新款主打的长裙,我买了一条Danica的那条裙子,这个裙摆真的好像,我去,Hoar不会抄袭吧!” 一有人发言,注意到这条鱼尾裙的网友很快找到了Danica这个品牌发布的新季长裙,发现不仅仅是像的问题了。 “不是我说……这个裙摆真的好像,刚刚还觉得这个裙摆设计得好特别来着,我不是很懂,是不是我搞错了……求求,Hoar千万别抄袭啊!我刚刚还觉得很骄傲啊!” “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像,希望只是巧合,Hoar麻烦赶紧回应,再晚点怕洗不白了。” “我艹……被恶心到了,这个裙摆不是一模一样吗,别告诉我我刚刚还引以为豪的国风高奢是抄袭!” 但是纸包不住火,那条裙子越看越像Danica的设计,自欺欺人已经没有用了。 “别的不说,就这个鱼尾裙的裙摆,这么独特的裙摆,真的不像是撞了,说不是抄袭其实我是真的不信的,如果因为是我们国家的牌子我就去洗白,其实我也是做不到的。” “苏忧言是怎么想的,好丢人,丢人丢出国门了,他还请这么多国际奢侈品品牌的大佬过来看秀,救命,我真的感觉自己在丢脸。为什么不好好做设计要抄啊?这可是你为你自己未婚妻创的品牌诶,你对你未婚妻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纵容设计师去抄。” 不少正在关注Hoar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惊讶与愤怒者不少。 Hoar抄袭的词条很快上了热搜,点开广场全是一片谩骂和质疑声,少数说只是像而已的帖子全都被压了下去。 刚刚还在涨停的Hoar股价迅速回缩,甚至正在门店和官网消费的消费者都犹豫了。 官网上短时间内出现大量退款申请,还在门店里消费的顾客甚至在选购的时候忽然就不要了。 买得起高奢的人,个个都是有头有脸,谁会穿抄袭出去,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那条鱼尾裙抄袭,现在买Hoar风险太大,不敢贸然消费,免得被人嘲笑穿西贝货出门。 Hoar的事情发酵得太快,甚至传到了外网上,一开始是一片骂声,而被抄的品牌Danica当然不会做事不理,Danica的总裁很快就在个人账号愤怒地回应了这件事。 “Pour certaines personnes,L'argent n'a pas d'odeur.” (对某些人来说,金钱不分香臭。) 直接讽刺Hoar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怎么敢这么大胆,明晃晃地抄袭他们新季的设计。 国人都像被打了响亮的一巴掌,刚刚还觉得是华国之荣,现实却给了他们狠狠一个耳光,居然第一场大秀就抄袭,这不反而是在告诉别的国家,说华国没有自己的设计,必须要靠抄来获得文化吗?这和某个习惯偷盗别国文化的国家有什么区别? 外网上一片嘲讽,而且舆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连JH其他子品牌的股价都受到了影响。 那些嘲讽看得国人自己都脸红。 苏承颜含笑看着股价图那条不断下降的K线,抬眸看了一眼林诤:“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这样都能被苏忧言重用了,你确实是个人才。” 接下来只要洗成是苏忧言这个人不行,再趁着股价下跌购入散股,直接让苏忧言下台洗清舆论就完事了。 苏承颜看着不断往下的K线,已经能想到苏忧言现在的脸色了。 想到就好笑。 生意场哪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那个位置上,等所有人都知道苏忧言根本没有能力坐稳那个位置,董事会所有人都会明白,谁才是最佳选择。 苏承颜直接把兰汀的联系方式给了林诤,又给了他其他几个电话号码:“这几个品牌里有高管和继承人是我的朋友,你拿着这些代言去引诱兰汀,你想见她多少次就可以见她多少次,合作愉快。” 林诤笑颜狡黠又天真:“合作愉快。” 傻逼。 谁抄谁,可不一定呢。 (本章完) 第322章 谁抄谁啊 那条裙子越看越像,都是鱼尾裙还是一回事,问题这么独特的设计,一圈又一圈绕成鱼尾,而且有部分倾斜,左长右短不规则鱼尾,能露出部分脚踝显得人高挑纤细, 绝对不是撞了裙型那么简单。 因为一般的鱼尾裙根本不长这样! Danica品牌所在国家的社交媒体上都是嘲讽和辱骂,让JH滚出他们国家,Hoar不要来他们首都开时装秀。 “感谢华人又为全球提供了免费的笑料。” “华人不是有句话叫师夷长技以制夷吗,他们偷惯了吧哈哈哈哈。” “难怪这么久他们国家就只有一个高奢集团,合着是设计不出来。” 以至于国内的社交媒体里,Hoar抄袭的热搜上面是一阵骂战。 “我真的服了,好丢人,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求求Hoar不要去巴黎开秀, 在D家门口我们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Hoar真把脸都丢尽了, 那么多人都在笑华国哪有自己的设计,连华国文化为基础的品牌都只能用抄袭,偏偏还没有办法反驳。求Hoar赶紧把这条裙子下架吧。” 有关于Hoar抄袭的热搜上了无数个词条,放眼望去后面全都跟着一个“爆”字。 #Hoar抄袭Danica # #外网嘲讽Hoar# #苏忧言# #右繁霜# #设计师林诤# 甚至有很多人跑到右繁霜的账号下面留言:“姐姐,你知道Hoar抄袭吗,连为你创立的品牌都敢纵容抄袭,你猜这个男人对你的爱有多真?” “现在看也没什么好羡慕你的了,你的名字丢脸丢到外网,大家说的都是你的名字,苏忧言跟神隐了一样哈哈,他真的爱你吗?” 甚至还有一些直接开始了谩骂,斥责右繁霜让他们丢了脸。 Hoar刚发行就有了破发的迹象,股价从一开始的直线上升到不断下跌, 随着事情发酵得越来越严重,一开始还门庭若市的Hoar门店里来人寥寥。 林诤的社交平台下面都全是恐怖的谩骂。 “去死吧,设计的什么鬼东西二鬼子。” “草泥马把我恶心坏了, 出生滚出去。” “刚刚还欣赏你的设计,拜拜了行走的五十万,故意的吧选第一场大秀让我们丢脸。”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Hoar从光风霁月变成人人喊打,但是Hoar始终都没有下架那条鱼尾裙,让人愤怒不已。 JH股价因为这件事情不断下跌,苏承颜知道还没有掉到底,他要抄底买进。 他眼底露出些微得逞的笑意。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等了。 找上林诤还真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而右繁霜有些震惊于抄袭的事情,她不安地去问苏忧言,苏忧言只是平静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不用紧张,我们是被抄的那个,大家会发现的。” 右繁霜不解,试图猜想可能性:“是之前二哥把这条裙子的设计灵感在哪里发过,然后被Danica抄了吗?” 苏忧言只是默笑不语。 而此刻,事情越来越严重,都不用Danica再怎么发声,就已经有大批拥泵护着Danica辱骂Hoar,连国内都骂得Hoar狗血淋头。 林诤打通了兰汀的电话,兰汀正因为没被受邀参加Hoar大秀的事情在发脾气, 助理在一旁瑟瑟发抖。 兰汀接起的时候也没好气:“哪位?” 林诤轻笑了一声:“故意叫助理去掀井盖,你真的以为那个地方没监控是吧。自己得不到也要把别人毁掉, 真是你一贯的作风。” 听见那个清爽利落的声音, 兰汀被吓得一哆嗦,曾经温柔的声音此刻就像一个噩梦,她猛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助理见状连忙去把手机给兰汀捡回来:“兰姐。” 兰汀不敢去接。 林诤在那头只觉得好笑,慢悠悠道:“兰汀,这么怕我吗?” 他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兰汀都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虚得不敢去接。 林诤语气慵懒:“如果不想见我,代言你总想见到的吧?” 兰汀顿了一顿,还是试探道:“什么代言?” 林诤懒洋洋道:“据我所知,因为你粉丝骂东家的举动,你代言的品牌里有许多决定不和你续约,本来代言就不多,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且你老板温柔最近都没给你安排什么资源和片约,你再没有工作,迟早会消失在大众视野,也供不起你的房贷车贷。” 兰汀立刻警惕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工作?” 以往温姐总是格外欣赏她,在外人面前也赞扬她有野心有实力,片约更是从来都不会断,温柔有时候甚至会亲自替她筛选,但这半个月以来,温柔甚至连见都没有见她一次,每次她想要见温姐,秘书都会说温姐在忙。 林诤冷笑一声:“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给你一个代言,保证一年之内代言人都是你,起码短时间内你不会饿死。” 兰汀犹豫了一下,反应过来林诤那个穷小子根本给不了这么大的饼,骂了一句“有病”直接让助理把电话挂掉了。 但是没多久,居然真的有一个品牌方打电话过来,是洗护家居的,虽然是日用品,但国民度很高,人尽皆知的牌子,这个饼绝对不小。 兰汀毫不犹豫,马不停蹄就跑过去和人家签了约,到家里气还没喘匀,林诤就估摸着她应该签完合同了,马上把电话打过去:“怎么,收到代言了吗?” 兰汀才后知后觉,声音不自觉犹豫:“代言是你给我的?” 林诤笑道:“是啊.” 兰汀不敢相信:“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做到的?” 林诤的语气虽然柔和,但威胁之意更甚:“你信不信只要我想,现在你想要什么都有。” 兰汀的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空白。 林诤说了个地址:“现在自己开个房上去等我,洗干净躺床上。” 兰汀的心跳声响彻耳际:“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诤却垂眸笑笑:“那你可以选择马上被封杀,我可以一步一步让你走进绝路,先把你让助理搬井盖的监控发出去怎么样?你猜莫青的粉丝会不会放过你,路人会不会觉得你尖酸刻薄,你的粉丝会不会觉得你人设崩塌,你会不会被起诉为盗窃公共财产?你主观可是属于故意伤害,莫青不可能会放过你吧。” 兰汀立马道:“不要!” 林诤慢悠悠道:“那该怎么做,你清楚了。” 兰汀的心脏狂跳,但面对这样的威胁,她根本不敢冒险。 她只是迟疑片刻,就全副武装遮遮掩掩到了林诤说的那个酒店,犹豫过后甚至洗了澡躺在床上等他。 但等了四五个小时,林诤始终都没有出现,正当她以为林诤不会出现的时候,门被敲响。 她忐忑地去开门,林诤直接拽着她的衣领,长腿一伸,一脚踹上门,把她按倒在床上。 兰汀根本动弹不得,林诤把手里还在燃着的烟头往床头柜上狠狠摁灭,提着她的头发把她拎起来。 兰汀和他四目相对,她的眼睛里都是惊恐。 林诤觉得可笑:“你怕什么?当年替你金主捅我一刀还栽赃我入狱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害怕。” 兰汀微微发着抖,林诤的目光往下看,看见了她穿着的浴袍,他反而冷笑一声:“都洗干净在床上等我还装什么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上你,想来这几年你的入幕之宾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兰汀的头发被拽着,试图护着自己剧痛的头皮:“没有…” 林诤扯了一把她的浴袍,结果她掩在浴袍里的项链露了出来,吊坠是一枚戒指。 一枚当年林诤拼命打工赚钱买给她的戒指。 林诤视线微凝,下一秒却直接把那枚戒指从她脖颈上取下来,打开窗毫不犹豫就往窗外一扔。 兰汀立马跑到窗边,却发现那枚戒指已经没了踪迹,只有风从窗口吹进来。 林诤的声音冰冷:“戒指是假的,爱也是。” 兰汀握紧窗框,林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上的玩物,在我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试图用这枚戒指来打动我,不过是白日做梦。” 他用力把窗关上,兰汀不敢做声。 林诤坐在床边抽烟,看向战战兢兢的兰汀,他故意岔开腿坐:“上来。” 兰汀没动,只是看着他,林诤盯着她,兰汀哆哆嗦嗦坐到他的腿上,林诤低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发现了不同:“胸是假体还是填脂?” 兰汀声音微抖:“填脂。” 林诤盯着她,那种眼神让人害怕得腿软:“所以揉不坏是吧。” 兰汀不自觉地绷紧,林诤抓住她脑后的头发,勾唇冷笑:“又是哪个金主要求你垫的?” 而此刻,Hoar被骂得狗血淋头,几乎一打开社交媒体,铺天盖地而来就是Hoar的消息。 JH和Hoar的官博下面早已不能看,全都是一片谩骂。 苏承颜反而兴奋得要命,因为他知道国内就这么一个高奢,大家不至于真要JH死,更何况现在看起来严重,却不是无可洗白的,只要都推到林诤或苏忧言身上就可以了。 他还可以趁乱低价收购股票。 但是正当苏承颜兴奋的时候,林诤的账号忽然发出了一条帖子,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明显是动气了。 “骂够了吗,你们连自己国家的曲裾都认不出吗?” 有人还在下面回个“?” 林诤直接发了一张汉代曲裾的复原图,一圈圈缠绕的下摆和林诤独特设计的鱼尾裙如出一辙,林诤只是给曲裾下端缠绕的每一圈都加上了鱼尾的裙褶。 林诤发的那张长图里,还有自己前两年在巴黎办画展时的照片,和某位名叫Bay设计师的受邀观展记录。 画展里有一幅是林诤画的汉代仕女图,仕女穿的曲裾精美,和林诤这次设计的那条鱼尾裙居然有颇多相似之处,除了加上裙褶和腰臀的收放,几乎是一模一样。 帖子一发出去,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曲裾是什么?” “这个图里汉代仕女穿的衣服,似乎和Hoar的鱼尾裙很像啊……” “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看Danica这条鱼尾裙总觉得似曾相识,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Hoar抄袭过,现在一看,这他妈的不就是汉代的曲裾深衣吗!林诤这不就是个改良版吗?” 而大批网友还在骂,甚至说林诤是在强词夺理,直到认真看他那张长图,发现两年前的画展上,林诤真的就展出过一幅画着相似曲裾的画。 甚至与连衣服上的花纹都一样,同样的斜体修长,那些不知名的花纹头尖尖的,下角朝着一个方向长长卷曲,顺着衣服的花纹翻下去,像是席卷而成的海浪,下面标注了这个花纹是华国的女书。 只有些微细节被Danica去掉了,又换了个颜色,其他地方甚至花纹几乎都是一样的。 Danica所在的国家哪有女书! 最要命的是,那个曾经看展的设计师Bay,是Danica的设计师! 大众终于反应过来。 “意思是…Danica的设计师两年前看过林诤的设计,今年设计了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裙子,为了降低相似度,还把女书图案削头去尾还剩一大半,搞得不伦不类,这不就是抄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林诤不仅没有抄,甚至还是Danica抄了我们国家的设计?” 终于清醒过来的网友立刻道:“这是文化挪用啊,这可是曲裾!我就说,当时看见Danica的礼服裙,第一眼就觉得很像汉代曲裾,但有些细节不太相似,我还以为自己多想了,现在一看,那些不相似的地方都是林诤改良过后的版型!连女书图案都抄,tmd要不要脸!” 因为Hoar没有抄袭而松了一口气的人却立刻意识到,这不是Danica抄了Hoar这么简单,当时还没有Hoar呢! 那个设计师完全是看华国的古代仕女图抄了华国的古代服饰,而且肆无忌惮地拿出来用,还傲慢地说是自己独创的设计,堂而皇之地全球发布,表面上是抄袭,实际上却是对华国的轻蔑。 林诤冷漠地看着网上的消息, 这个品牌可不是他随便选的,世界上的鱼尾裙这么多,偏偏Danica的设计师Bay设计出一条和他画中曲裾如此相似的鱼尾,那就别怪他不手下留情。 既然抄他,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正好,一箭双雕了。 苏承颜也该滚。 他捡起自己的外套,兰汀缩成一团坐在旁边看着他。 见林诤要走,她刚放松下来,林诤忽然又走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脸:“离苏忧言远一点。” 兰汀浑身僵硬,衣不蔽体。 林诤清俊的脸上却没有怜惜,只有冰冷:“听到没有?” 兰汀点头如筛糠,林诤放开她,起身出去了。 她终于松懈下来,滑落着躺下,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林诤还是没有碰她,所有看似该做的做了,但是他的厌恶却很明显,始终没有到最后一步。 他无疑是嫌脏,那种深入骨髓的厌恶,和曾经温柔得把她看成世间唯一的眼神相对,比任何羞辱都像是响亮的一巴掌。 #Hoar抄袭#的词条很快被#Danica抄袭#的词条代替。 因为Hoar抄袭事件引起的轰动,导致发现是Danica先抄袭的网友义愤填膺,之前有多恨铁不成钢,现在就有多迫切想把事实澄清。 “我靠,Hoar没有抄袭,是D家挪用了我们的汉服文化还倒打一耙,说是我们抄他们,怎么,我们穿越两千多年抄的啊!妈的傻逼Danica。” “我们国家的设计如果不自己站起来,永远都会被别人随意欺凌,抄我们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嘲讽,自己国家的设计,被人家抄了还被倒打一耙,冤枉了自己国家的青年设计师,丢不丢人啊!” 以至于事情越闹越大,很快就发酵到外网上,然而Danica第一时间的回应,却是说这是Danica独创的廓形,丝毫没有要正视抄袭事件的意思。 于是很快愤怒的网友很快扒出Danica挪用华国文化不是第一次了,甚至还是个惯偷,Danica官网多款服饰使用华国传统花鸟图图案,在其商品描述中却称其为“Danica jardin d'hiver(Danica冬日花园)图案刺绣,甚至还有百迭裙,唐藏褶间色裙,马靴。 这已经不是文化挪用,这是文化掠夺,剽窃,抢劫。 在国外的留学生震惊,外网上一时间出现了不少集体发“Danica,stop culture appropriation!(Danica停止文化挪用)”的用户。 Danica终于有点慌了。 之前骂Hoar丢人的人后知后觉,却更恨铁不成钢。 可见国风设计有多小众,竟然连自己国家的人都吵吵闹闹了几个小时才认出来这是华国的曲裾。 可悲啊。 Hoar和JH的股价迅速回升,还在等着股价抄底的苏承颜面色大变,慌乱地看着股价越来越高。 而Hoar的门店在短短半小时内重新门庭若市,甚至因为大众愤怒明明是自己的文化,却因为传播不够导致被人任意搓圆捏扁,Hoar的销售量居然当夜破了亿。 那条鱼尾裙被抢购一空,大部分商品都已经没有现货,更别说展出过的那些秀场款,寒尽春生在秀场是全部展出,导致全系列售空,愤怒的大众大有砸钱硬捧Hoar出道的意味。 (本章完) 第323章 小狗醋精 右繁霜看着网上的舆论渐渐走向另一个高潮,在床上转过身看着苏忧言:阿言,你是和二哥商量好了的吗? 苏忧言慢悠悠把书翻过一页,长指按平书角:是啊。 右繁霜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下,把脸放在他拿着的书上。 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眼底都是清亮的光点,苏忧言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要撒娇了。 他表面上不为所动,眼睛却一直看着她,脖颈微微绷直,喉结轻滚:怎么了? 右繁霜把脸侧压在他的书上,毛茸茸的头顶着他的手,还在他的手上蹭了一下,要苏忧言摸摸她。 苏忧言绷着脸,不让自己露出笑意,他用食指指节随便挠了挠,就收回了手。 右繁霜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放下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头顶上,宽大的手掌几乎能笼罩住她整个头顶,修长的手指埋在她深墨乌黑的发丝间,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又带着点不甘:阿言,要这样摸。 苏忧言掌心里是毛绒绒的脑袋瓜子,另一只手完全张开托住那本书,盛着她的脸,他忍住笑,声音低哑温柔:要摸摸? 右繁霜发出坚定的一声嗯。 苏忧言莫名觉得像小奶狗的哼唧哼唧声。 他没动,反而忽然道:现在对我那么有兴趣?你不是喜欢会唱歌的吗? 右繁霜警觉地抬起头看他。 苏忧言似笑非笑道:早知道我就去学声乐,学钢琴有什么用? 右繁霜立刻道:不行,我就喜欢会弹钢琴又帅的。 苏忧言面色淡淡:哦,是因为那个艺人帅是吧? 右繁霜把书从苏忧言手里抢走,一下子爬到他身上:是阿言帅。 苏忧言语气淡淡:你这么喜欢帅的,我明天就叫一桌当红的男明星过来陪你吃饭。 右繁霜抱住他的腰:不要不要,我就喜欢霸道总裁。 苏忧言始终是含着很浅的笑意,但是一看就是在生气,说话的时候故意和她反着说:我认识一堆总裁,欧洲区的总裁就很雷厉风行还年轻。 右繁霜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故意插科打诨:不要,我要那种眼睛里带着三分讥诮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 苏忧言有点无语又无奈地垂眸笑了一声。 右繁霜马上道:就和你现在一样。 苏忧言故意装耳背:什么? 右繁霜愤愤又努力哄道:我喜欢一米八七的。 苏忧言:哦,你喜欢爱捡垃圾的。 右繁霜急了:我说的是身高! 苏忧言故意装耳聋:什么很骚? 右繁霜爬上来,扒拉着他的肩膀:我说我喜欢苏忧言。 苏忧言继续装耳背:什么很甜? 右繁霜都气笑了,狠狠亲了他一口:苏忧言很甜。 苏忧言故意道:听不见。 右繁霜扒拉在他身上,用小手捧着他的脸:我说我喜欢苏忧言! 苏忧言忍住笑,明显被哄好脸,但还是故意板着脸。 右繁霜忽然松开他,别过脸去哼了一声:我讨厌你了。 苏忧言立刻道:讨厌我什么? 右繁霜双手抱胸愤愤道:讨厌你这么帅这么有钱还超级醋精,男人,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我是不会被你这些小伎俩吸引的。 苏忧言忍住笑,但笑意从眉眼里流出来。 右繁霜又转过脸来,见他高兴了,她也忍不住露 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就收回,故意皱着小脸哼哼地骂了他一句:黑鹞子! 苏忧言迟疑了一下,露出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你叫我什么? 右繁霜扬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道:叫你的别名啊! 苏忧言气得快笑出来了,掐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我的别名叫黑鹞子? 右繁霜斩钉截铁道:是啊,黑翅鸢别名黑鹞子你不知道吗? 苏忧言:? 他的手托在她背后,直接用力把她顶上来贴着他,薄唇冷淡地一张一合:以前黑翅鸢现在黑鹞子,以前是阿言哥哥现在是什么?糟糠之夫吗? 右繁霜故意不看他:现在就是现在,有什么?难道你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气帅哥吗? 苏忧言盯着她,笑里都带着生气:所以霜霜现在不喜欢我这样的了是吧? 右繁霜看都不看他,板着脸大声道:就是不喜欢,我现在爱死你了! 苏忧言直接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右繁霜被吓了一跳,苏忧言无奈又要死地被哄得服服帖帖:霜霜故意折磨我? 右繁霜憋笑:我才没有。 苏忧言的手撑在她身边,嗤笑一声:没有吗?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用被子遮住脸:是你自己恋爱脑,不关我事。 苏忧言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盯着她看,含情流光的眼角眉梢都令人心动:霜霜不恋爱脑吗? 右繁霜把被子拉下来,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却理直气壮:恋爱脑怎么了? 苏忧言笑:恋爱脑是怎么过法考的,考试的时候脑子里不全是我吗? 右繁霜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有理有据地反驳:我是恋爱脑,又不是没脑,阿言这么问,肯定是因为工作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我。 苏忧言毫不避讳,直接了当地承认:是啊。 右繁霜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苏忧言扬眉:高兴了? 右繁霜点点头。 苏忧言轻笑:怎么我生气最后还是我哄霜霜? 右繁霜毫不气虚,得意道:因为阿言被我带着走啊。 苏忧言笑:pua我是吧。 右繁霜得逞地轻笑一声,伸手抱住苏忧言的腰,双手双脚搭上去。 苏忧言低头看了一眼,戏谑地看着她:干嘛? 右繁霜抱着他肌肉线条分明又紧实的细腰,脑袋在他胸口蹭蹭,撒娇道:我想坐飞机。 苏忧言的声音不自觉软下来:想坐飞机? 右繁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柔软:嗯。 苏忧言直接撑着床面做俯卧撑。 但难捱的是,苏忧言一边做俯卧撑,右繁霜一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苏忧言努力绷紧脸才不至于笑出来,低沉的声音缠绕在她耳畔:霜霜,很痒。 右繁霜还是故意去摸他,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你知道你的秘书今天把点点带去检查后说什么吗? 苏忧言追问:说什么? 右繁霜义愤填膺又委屈:他说点点怀孕了。 她抱紧了一点,苏忧言闷哼了一声。 右繁霜的脸忽然通红:阿言你是不是不行了? 结果苏忧言听见右繁霜说他不行,反而做得更快了,右繁霜差点都没抱住,他的呼吸抵在她耳畔,她手底下的肌肉绷紧,腰肌背肌都绷成直直的一道,硬邦邦的,戳都戳不进去。 右繁霜错愕不已,一连做了多少右繁霜都数不清,估摸有上百个。 苏忧言的脸微微发红,咬着下唇,右繁霜看着他的脸,无来由觉得他好像被欺负了一样,好像更性感了。 右繁霜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苏忧言的声音微微粗重:怎么了? 右繁霜扒拉着他,在他耳边小声道:阿言好帅。 苏忧言心底像是被融化,唇角微勾,却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淡淡道:哦。 右繁霜小声请求:阿言,我抱不住了,可不可以把我放下来啊? 苏忧言停住了,右繁霜一下子松手,就摔在床上,她的呼吸微微急促,却很认真地回应他的别扭:阿言,手机给你看,今天那个和我说话的男明星叫梁骞,以前他路演的时候遇到过一次,我和他聊的都是演唱会的事情,阿言想怎么看都可以。 苏忧言和她四目相对,她的面颊通红,头发微乱,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大部分人的眼珠都带点棕色,但她的眼珠完全是黑色,纯净又诱人,看着他的时候总会让他滋生一些欲望:知道了。 苏忧言垂首吻下来,右繁霜仰头去迎,耳畔只有对方的呼吸声。 - Hoar的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天早上,Hoar就急着开会讨论,苏忧言到场的时候,在座众人连忙起身,苏忧言坐下众人才坐。 苏忧言语气平静:昨天的事情大家应该也有听说,Dana抄袭了我们但拒不承认,并且回避问题,早上最新的消息是海外留学生***,在Dana的店铺门前立警示牌,但是说实话,这样的作用似乎不大,因为Dana目前不为所动,需要找其他方法进行牵制,强制让对方下架并道歉。 一位高管提议道:不如从专利的角度出发,直接告Dana进行***。毕竟被抄的那条鱼尾裙已经登记过了。 苏忧言看了一眼那个高管: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针对的点太小,不如打开格局,从文化盗窃的角度出发。 众人听得认真,苏忧言继续道:Dana虽然只抄袭了我们一件设计,但是对华国的文化剽窃历史已经久远,昨天我让行政部整理了一份资料,Dana剽窃华国文化并自称是原创设计的单品达四十七件,不如借这件事为舆论造势,引起大众对传统服饰文化的关注,也能让大众将这份愤慨转化为对文化宣传的迫切希望,在国风高奢上进行消费。长远来看,对Hoar的品牌宣传更加有利。 苏忧言的秘书拿着一叠资料分发给在座众人,是那被文化剽窃的四十七件设计。 从青花瓷到曲裾,从马靴到花鸟图,Dana可以说是惯抄。 连在座的股东和高管都很震惊,他们知道多,但不知道会有这么多。 特助忽然急着冲进来,附耳苏忧言。 苏忧言面色微变。 众人不解,而特助立刻打开了新闻界面。 是陈氏的新闻,陈氏居然一大早就开发布会,公开声明陈氏的酒店卖场广场,不会再与Dana续约,并且会开始逐渐清除自家商场里的Dana门店,国家文化不容任何人欺辱。 以至于瑞德曼斯的热搜直接登顶一位,放眼望去榜上半壁江山都是瑞德曼斯的热搜。 特助点开新闻视频。 视频里,陈伯晋面对镜头,冷着脸痛心疾首道: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去保护自己的文化,我们的东西就会像百年前被抢走文物一样被夺去,今天退让一次,对方只会更肆无忌惮,往后便只有高丽申遗,东瀛专利,Dana原创,这不仅仅是Dana抄袭的这一件事,文化宣传和扞卫迫在眉睫,作为国家的一份子,瑞德曼斯有一份热,发一份光。作为JH的老朋友,我们 也深知传播传统文化道阻且长……… 特助停住了视频。 在座所有人面面相觑。 苏忧言看着视频,眉头也微微皱起。 在座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陈氏倒是会示好,知道排挤Dana而讨好JH。 毕竟现在JH旗下有五十多个品牌,在陈氏的门店有上千家,现在JH逐渐有不想和陈氏合作的意向,以后真的不合作,陈氏会失去一大笔租金,比Dana要重要得多。 而现在,陈氏现在这波倒戈对JH和Hoar而言是极大助力,Dana会面临真正的损失和市场压缩,迟早会认怂道歉。 特助点开评论区,新闻下面的评论更是一边倒力撑陈氏,热血沸腾:本来出差打算住戈狮的,我这就连订一个月瑞德曼斯,我们国家不能输! 瑞德曼斯的环境个人觉得真的比戈狮好,瑞德曼斯的酒店像是个迷宫,有很多有趣的设计,上次去在房间里喝了半个月的阿根廷红酒,后花园不养猫猫狗狗,养孔雀土拨鼠乌鸦,真的很有意思! 国内这两个酒店巨头里,说真的,是瑞德曼斯做事大气一点,虽然瑞德曼斯规模没那么大,但是服务一直都很周到,我去哪个城市的瑞德曼斯都宾至如归,在外地半夜不舒服打电话给前台,酒店的工作人员全程陪我就医做手术,所以我到现在都是瑞德曼斯的会员。 对瑞德曼斯的酒店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们家最近开始开日料餐厅,确实好吃又新鲜,食材都是当天空运的,我隔三差五就请客户过去吃饭,基本都是好评,没想到瑞德曼斯的三观和立场这么正,以后连酒店都在他家订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有点被笑到了。 瑞德曼斯蹭热度打了一波免费的广告,JH都还没有开发布会陈氏就急着开,这些宣传里估计也真假掺半。 有自来水真觉得好的,但陈氏的通稿绝对不少。 陈氏真是算盘打得响。 但现在,JH确实需要这些酒店业商场业的巨头帮助。 而另一边,陈伯晋刚刚下发布会,就郑重拍了拍陈晏岁的肩膀:好提议。 只可惜,不是长子。 免费阅读. 第324章 二哥保护你 陈伯晋拍陈晏岁肩膀的时候,陈璟就站在旁边,陈伯晋抬步离去,陈璟也路过陈晏岁身边,温声鼓励道:“小岁的商业眼光不错,这次的建议很好。” 陈晏岁没有看他,陈璟也只是笑笑便出去了, 从来都没有计较过陈晏岁的敌意。 走廊浅金的灯光撒下来,从他立体的额骨和高挺的鼻梁上像是丝绸一样滑落,明亮却冰凉。 他看着内场的媒体和记者,却很清楚这些赞扬没有用,没有办法让他有资格继承瑞德曼斯。 他想做的事,也没办法做成。 这是他唯一可以帮她的了。 而hoar的会开到一半, 忽然有人进来。 右繁霜开门,所有人纷纷看过去, 右繁霜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姿态大方,轻轻把门关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听苏忧言说话。 她旁边的高管虽然表面镇定,但实际上却有点慌乱,不知道右繁霜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苏忧言淡淡道:“股东,认识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 — 一场会开完之后,hoar的公关部立刻去联系媒体准备发布会,陈氏既然声援了jh,他们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打铁要趁热。 众人陆陆续续出了会议室,右繁霜还坐在座位上, 静静地看着资料,若有所思。 陈氏的声援不可谓不突然, 毕竟陈氏和jh的关系已经即将走向结束,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来声援jh的。 右繁霜忽然出声了:“阿言,那jh接下来是要和陈氏合作吗?” 苏忧言坐在主位上看着她, 温声道:“陈氏现在这种姿态,如果我们不合作, 在大众眼里反而是我们不识好歹,而现在的态势,在公众眼里,jh和瑞德曼斯已经被绑在了一起。” 算是高明的做法。 右繁霜沉默了片刻后道;“但只有陈氏,我恐怕danica不会乖乖就范,如果可以的话……” 苏忧言定定地看着她:“有什么想说的吗?” 右繁霜试探道:“陈氏的商场毕竟有限,更多注重的是酒店业,否则当时也不会急着想和jh合作扩张高级商场的市场,如果有在商场业上更有话语权的企业制裁danica,恐怕danica才会真的慌。” 苏忧言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谁:“戈狮?” 右繁霜肯定地点点头。 苏忧言有些意外她能提出这些,转了转手中的笔。 两个小时后,戈狮紧急召开发布会,并在多个官方账号上宣布,不会再和danica续约,并且逐渐清除danica在戈狮商场内的数百家门店。 新闻底下是一片震惊与叫好声,毕竟比起瑞德曼斯,戈狮商场里入驻的danica门店才叫真的多。 于是,刚刚还在舆论上被陈氏压一头的戈狮瞬间找回主场, 疯狂买通稿鼓吹自己踩瑞德曼斯一脚。 而苏忧言和戈狮谈判的条件很简单。 一是戈狮本来就和瑞德曼斯处于竞争关系, 瑞德曼斯平时的营销就做得比戈狮要好,今天被又瑞德曼斯狠狠压了一头,戈狮自然坐立不安,而且陈氏今天的营销通稿都是踩戈狮一脚捧瑞德曼斯一下,故意爆了很多戈狮的黑料,形成强烈对比,陈氏损成这样,戈狮就是赶鸭子上架也得公开停止合作。 更重要的是,苏忧言许诺一定会让jh填补这上百家门店的空缺,jh足足五十多个品牌,每个品牌开几个都够填上danica的坑,这笔生意对戈狮来说稳赚不亏,白赚名声,何乐而不为。何况苏忧言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当天上午,代言danica香水线的艺人在社交媒体上官宣将中止与danica的合作,粉丝和路人都被刚到了,赞誉不断,艺人还趁机买通稿刷大众好感度。 jh虽然很意外,但也没闲着,当天就大方官宣这位艺人将代言jh旗下品牌的手表线,以至于其他代言艺人的账号下也开始有了数不胜数的留言,追问其他艺人到底什么时候解除和danica的合作。 粉丝怕自家艺人因为不解除代言而招黑,艺人自己也怕招黑,于是陆陆续续又有亚太区代言人和三位支线代言人宣布解除合作关系,但解约的人实在不多,而jh不计较多少,照单全收。 jh家大业大,就算是再来几百个艺人,都能找到萝卜坑把他们放进去。 放眼望去,热搜榜上大半都是有关于hoar的热搜,明星解除danica代言的新闻层出不穷,解约艺人当天签给jh旗下品牌的新闻也居高不下,jh无疑是要和danica刚到底。 甚至还有博主列名单说有哪些艺人还没解约,以至于死撑着没解约的那些艺人都被攻击了。 还没解约的艺人账号下全是劝解约的粉丝:“姐,放心解约吧,就这么个垃圾品牌,别为了这点饼丢了路人缘啊,每个解约的艺人jh都接了,你怕什么啊!” 事业粉边骂便催:“求你了哥,别因为这件事被骂,你又没有作品全靠综艺,自己不知道吗?这个垃圾品牌不值得你用路人缘换啊。” 而jh的官方账号也很快发了一条帖子,平平淡淡,却让人热泪盈眶:[jh没那么弱,不用害怕,这场仗我们会打到最后。] 后面还配了个温暖的微笑小表情,那种有人在背后作依靠的感觉,反而让人不自觉想到曾经被掠夺欺辱的年代,而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可却和一百年前被抢文物的时候一样无可奈何。 一整个上午,有关于抄袭事件的舆论都在不停地更新。 hoar的发布会反而是最晚开的,所有媒体等到下午才等到hoar的回应。 苏忧言走上台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和摄像机都盯紧了他。 苏忧言没有拿稿子,他的表情淡漠,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和音响传遍整个大厅。 “对于这次被抄袭事件,比起hoar的设计被抄,我们更在意于传统文化不被尊重和认知。今天要首先表态的是jh商场内的danica门店会立刻闭店,对于专利问题会申诉到底,也会还有关设计师清白,但hoar今天更想说的是。” 意料之内的回答,所有人却屏息静气,用摄像机对准台上这个年轻俊美却已经领导一个高奢集团的男人,他如此有威慑力,又如此平静。 苏忧言面对闪光灯,鹤眸之中的情绪分明,镇定而理智:“文明国家的人们从来不把文化叫做软实力,邱吉尔认为英国宁可没有印度殖民地,也不能没有莎士比亚。可见文化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有多重要,只有哪天我们的文化真正强大了,不再是小众和弱势,偷盗文化的人才会把我们的文化还给我们,这也是danica为什么敢一直不将设计还给我们的原因。” 台下静静听着,连呼吸声几乎都是极力控制,却莫名有一股心酸感。 danica直到现在都没有道歉,连下架有关产品都没有。 苏忧言的声音里没有媒体们预料的愤愤不平,而是淡然地陈述被轻蔑的事实:“目前danica在国内的某些店里,依旧将那条文化挪用的鱼尾裙摆在橱窗里,除此之外,我们整理出了四十七件对方挪用华国文化进行设计的单品,大部分也都还在销售中,对方显然没有丝毫敬畏之意。” 台下的人终于有些被撼动了,面面相觑难以相信会有这么多。 四十七件? 四十七件! 这得是抄了多少才能抄出这么多件作品? 如果不是因为国内做了国风设计的专有品牌hoar,恐怕到现在都没有发现danica的文化偷盗。 居然足足抄了四十七件! 可见有多看不起华人,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 而在众人逐渐被调动愤怒和不平情绪的时刻,苏忧言的声音却依旧沉稳,鹤眸清亮堂正犹如一盏明灯:“比起争执和愤怒,我更想跳出这次抄袭事件,谈谈hoar创立当初的想法。” 众人都还处于微愠的情绪中没有出来,而苏忧言却能镇定自若地和所有人交流,不骄不躁,不气不馁,有jh的气度,却也有无奈, “有太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因为被列强瓜分,因为经济落后,在文化上也有了自卑,许多消费者认为进口的才是最好的,但hoar并不这么觉得,我们有无与伦比的历史和文化,如果始终抱有国外的月亮更圆的心态,无疑是守着金山要饭,几千年的历史,宝贵的文化太多,以至于我们还没来得及推广,就被人趁虚而入,这是jh一直以来的遗憾。”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有不可动摇的决心: “所以我们决心将hoar打造成传统文化的输出品牌,华国的东西不能被外国人拿走,再让更多的华人缴税再买回去,文化是属于我们自己的,hoar也会努力强大起来,努力在国际上有更大的话语权,让外国的品牌,哪怕是国际大牌,也需要遵守规则,明文告知所有消费者,灵感来自何种文化,何国历史,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肆意抢劫,肆意挪用。” 在无数闪光灯下,众人恍然间觉得,这一刻,他是苏忧言,也是苏玉山,曾经苏氏的风骨似乎在百年后重新回到了苏氏后人身上,百年前实业救国,百年后依旧实业救国。 可他如此平静,却如此让人心动。 而出众夺目的那个青年仍旧平静道:“hoar复兴汉服,不是为了回到过去,不是复古,是为了找回我们民族,曾经美丽的东西。” 场内不自觉响起了掌声,无比严肃的场合,有人忍不住鼓掌,可这股掌声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大,直到掌声停下来,苏忧言才继续, “hoar在此对大众保证,华国的潮流永远有华国的企业做,hoar不会退。华国的文化宣传如果永远站不起来,永远都是任人宰割,华国文化,不管是马面裙还是曲裾,马靴还是花鸟,都是历史与文化所赋,不可尺寸让人,hoar也一定会在这场文化盗用的战争中站到最后。” 苏忧言平静地放下话筒。 而看直播的观众内心反而在平静之中激荡, “他好平静,但是我莫名想哭,我们的东西要还给我们啊,既然danica还觉得我们弱,看不起我们,那就滚出去,别来我们国家捞钱。” “现在很多设计师都跑去西方留学了,以前在国内都靠师傅带,没有系统的传承,现在要捡起来太难,所以苏忧言现在敢开纯国风品牌,真的很需要勇气,我觉得他好像更帅了救命。” “danica滚出我们国家!” 还有人趁机危险发言:“@右繁霜,右姐,介不介意和我分享一下你的老公。好有安全感好靠得住,今天他如果愤愤不平地发一通脾气我绝对觉得他不稳重,可是这样平静说出来真的好让人心动。” “趁机抢苏忧言的滚呐!” 网上的舆论还在继续。 但发布会结束,苏忧言走下台,特地赶来的右胜庭,在门内拍了拍苏忧言的肩膀,脸色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温声道:“做得好。” 而右繁霜在门外等候时,忽然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林诤。 所有的媒体都聚集在门内,门外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诤搭着她,一米九的身高莫名有压迫感,右繁霜觉得危险和不自在,刚要避开。 林诤却在她耳边笑起来,眼睛盯着大厅内的苏忧言,清润利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妹妹,抓小三打小三这种事情你大哥田云绛干不出来,这种撕破脸皮毫无教养的事情,二哥能做,二哥什么都能做,谁欺负你,告诉二哥,苏忧言如果敢背叛你,我把他的腿打断,至于兰汀,你一辈子都不用担心她的存在,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在你面前犯贱了。” 右繁霜惊愕地看向林诤,对这个并不熟悉的二哥说的话感到惊骇,况且他还特地找了一个苏忧言听不见的场合:“你……” 而林诤松开她,与她相似的眉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右繁霜不明白这位几乎没有交集的二哥为什么忽然对她说这样的话,但竟莫名觉得自己似乎被保护了,还是那种不被商量,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保护了。 她呆呆地看着林诤。 林诤冲右繁霜比了个飞吻,痞痞地笑着走了。 而此刻,陈晏岁看着hoar发布会的直播,想要做某件事的野心逐渐燃起,越来越迫切想要做一件事。 陈氏如果照现在的发展方式,恐怕永远只能在国内打转,但如果和jh合作就不同了。 倘若有机会和jh一起开拓市场,往后走的路子高端还是一回事,能和国内唯一的高奢集团绑定,陈氏绝对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时刻担心竞争对手把自己清除掉。 但苏忧言却是一个问题,只要苏忧言在,恐怕永远不会和陈氏建立长久合作的关系。 第325章 爸爸还没看够 国内舆论不断,hoar的股价也越来越水涨船高,作为一个新品牌,在jh旗下品牌里销售量排行竟然到了前十,能和jh手里的老牌子硬扛,支援hoar的舆论也络绎不绝。 dana接连被戈狮和瑞德曼斯解约,因为在华国市场占有率下降,商业价值也明显下降,股价也开始大跌,开始有视频博主拍摄穿曲裾逛dana的视频,录下店员反应,想要蹭一波热度,一开始dana没意识到问题,后来就开始驱赶客户,导致大众对dana的不满愈发强烈。 有舞蹈博主在dana门口穿曲裾跳古典舞,热度上万,于是更多网红效仿,不仅是扞卫文化的初衷,也想来分一杯羹。 每家dana门店主管天天都要驱赶一堆义愤填膺的文化支持者和网红,一个头两个大,dana终于不堪其扰,在国内下架了抄袭的那条鱼尾裙,并且向jh道歉。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因为不断有人打举报,文化部收到了无数举报消息,因为dana的态度恶劣,再加上国内几家极有分量的集团联名抵制,jh又有钱,狂买热搜,文化部不得不重视这次文化盗窃事件,开始着手准备具体处理。 最搞笑的是,念欢总共只有两个广场,大部分是卖电子产品的,虽然有十几家高奢入驻,但两个广场合起来,dana就一家,店面也不大,位置也不好,也给撵出去了。 网友们称之为「岳父之怒」。 而jh并没有接受dana的道歉,仅仅在国内下架那条裙子,无疑还是蔑视,dana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只好把那条裙子以及和裙子配套的其他单品全球下架,开除设计师bay,但jh依旧不接受。 dana以为是jh想要赔款,提出把这条裙子产生的所有收益都配给jh,但jh怎么可能差它那几个钱。 jh里人人脚步松快,唯一心情沉郁的只有苏承颜,以为能收购股份,结果是林诤和苏忧言联手把他玩得团团转,苏忧言还公开宣布卸了他的任,现在他在公司连职位都没有。 恐怕公司里那群人已经被苏忧言治得服服帖帖。 苏承颜看着自己逐渐愈合但暂时还站不起来的腿,他也许需要帮手。 苏忧言刚回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陈氏的小晏总在楼下等他,问他要不要见。 苏忧言本想说不见,但犹豫片刻,还是语气淡漠道:「让他进来吧。」 陈晏岁进来的时候,秘书莫名感觉到了一股修罗场的压迫感,泡了咖啡赶紧跑路。 陈晏岁一进来就看见苏忧言在那签文件,苏忧言听见脚步声就停下了笔:「和陈氏的合作暂时不会结束不需要担心。」 他还没说完,陈晏岁直接打断了他: 「我想和你一起开拓欧美市场。」 苏忧言拿着笔的手微顿,抬眸看向陈晏岁。 陈晏岁的表情冷峻,认真道:「别看你在国内风生水起,实际上在国外还是受人牵制,因为dana的事情,jh在法国的销售量恐怕都掉了不少吧?」 苏忧言淡淡道:「为什么找我合作?」 陈晏岁直接道:「我想做起来,而国内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苏忧言倒没想到一个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如此有野心,却毫不犹豫地回绝:「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父亲和的兄长,也许我会考虑。」 陈晏岁反问:「为什么?」 苏忧言合上钢笔的笔盖:「因为你父亲和哥哥手里才握着实权,你在我面前说再多,不能实现都是空话,而我一向不喜欢纸上谈兵,等你什么时候坐上你哥哥的位置再说,而且,我不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是毫无龃龉甚至能合作的。」 陈晏岁出了杀手锏:「你知道苏承颜一直很想做成这个项目吗?」 苏忧言看着他,始终平静:「我知道。」 陈晏岁的眉目里仍有少年的想当然和清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找他合作?」 苏忧言的语气平平,并不像是有什么好奇:「为什么?」 「因为你才有这个能力。」 苏忧言定定地看着他。 陈晏岁摆出数据:「你在这个位置上创造的收益远高于苏承颜,股价也比苏承颜在的时候平均高了百分之十一」 苏忧言坐在主位上,因为背对着落地窗也背光,他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你怎么知道我创造了多少收益?」 陈晏岁有理有据:「jh的门店在陈氏商场内是按营业额百分比交租金的,你在位时交的租金比苏承颜多了快百分之二十。」 苏忧言放下钢笔,直接了当地拒绝他的请求:「但是就算不谈私事,我和你的生意也做不成,我看不见你的能力,你也没有权力,我够格了,但是你够格和我提这场合作吗?」 「你我大可以先达成意向,再去说服我父亲,有jh定的意向,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还是在你眼里,我的存在和苏承颜一样,你觉得是私生子所以不屑于我合作?」 苏忧言面庞冷峻,没有丝毫的留情:「我不会管别人的家事,我只看你能不能拿出实权。」 - 林诤从烤羊肉串的摊主手里接过一把串,递给右繁霜,右繁霜一口咬下去。 林诤看她愿意跟着自己吃路边摊还挺意外的:「刚刚为什么追上来?」 右繁霜撸着串,口齿不清道:「就是,觉得你不会讨厌我。」 林诤心里一暖,却别过脸轻嗤一声:「还挺天真。」 右繁霜一副林诤是在夸她的表情,还对他甜甜地笑了笑,鼓起的婴儿肥莫名让人觉得她像糯米团子,让林诤想捏一捏,但也让他忍不住想, 还这么小,嫁什么人。 对人一点提防都没有,如果兰汀真要对她做什么,只怕她真无力招架。 林诤心情颇好地咬了一口羊肉,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那边还有特别好吃的小面。」 右繁霜被这么一压,她感觉压力山大,这个哥哥比阿言好像还要高,她仰起头看林诤,乖乖道:「好啊。」 右繁霜走了两步,把揣兜里的手抽出来,没想到带出了手机,手机直接一下掉进了小喷泉池里,右繁霜立马回去要捞,但喷泉的水居然比她肉眼所见的要深,她小短手一下没能捞上来,反而在捞的过程中误触了微信,把黎安的微信给免打扰了。 林诤看她忽然挣脱了去喷泉里捞什么,低头一看,是手机。 右繁霜急了,林诤长手直接一捞,水不断从手机里流下。 右繁霜一看黑屏的手机就感觉大事不好:「完了,这是阿言的手机。」 开发布会之前给了她让她带着,她一下追出来给忘了。 林诤不以为然:「他应该不止一台手机吧?」 右繁霜担忧道:「确实不止一台,但我担心的是,刚刚好像给某个联系人设置成免打扰了。」 林诤无所谓道:「这么小的事,苏忧言不会怪你.」 右繁霜想的却不一样:「我是怕干扰了他工作,万一是个很重要的客户就完了。」 林诤一把将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我陪你先去把手机修好,其他事情他会处理的,担心什么,二哥在这,什么客户能牛逼到威胁jh?」 右繁霜想想也是,急好像没用,不如先去修手机。 - 周晚玉要敲总裁办公室的门,秘书连忙阻止,周晚玉不解道:「怎么了?」 秘书有些慌张:「陈氏的小晏总在里面。」 周晚玉微微诧异,但面上仍是一派平静。 陈晏岁?陈氏就算是要和jh谈什么,也不至于会让陈晏岁过来。 周晚玉不解:「他来找苏总做什么?」 秘书迟疑了一下:「好像是之前搁置的项目,小晏总想和苏总合作开拓欧美市场,建造商场。」 周晚玉微微皱眉。 忧言那个醋缸子,怎么可能和陈晏岁合作,陈晏岁未免有些越线,之前对繁霜那样,苏忧言怎么可能宽容大度到能和他合作? 就算谁都不顾及,忧言都不可能不顾及繁霜的感受。 周晚玉想了想,淡淡道:「我先不进去了,但是里面要是打起来,不要管打成什么样,马上先叫我。」 在秘书震惊加诧异的目光中,周晚玉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秘书迟疑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同事:「周特助的意思是,要喊她第一时间来吃瓜吗?」 另一个同事也沉默了一下,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肯定道:「好像是。」 原来周特助是这么爱吃瓜的人! 秘书脑子里跑过公司里的一百件八卦辛秘,想要拉周特助一起分享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好家伙,原来你是这样的周特助! 恰好陈晏岁开门从里面出来,秘书立刻把脸上的笑收起来,看着这个帅得能有自己总裁八分水平的大帅哥,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象自家总裁和他打起来的画面,两个超级帅的男人打架,画面一定好看得要死! 可惜啊可惜,没能看见,不然一定拉周特助一起看。 陈晏岁走苏忧言这条路走不通,低头发了条微信,想另辟蹊径。 - 右繁霜看着手机开了机,猛松了一口气,就是微信退出来了要重新登,右繁霜直接登了上去。 刚好有个人给手机发消息,还是免打扰,只有一个小红点点,没有消息提示,右繁霜直接给那人放了出来。 还好还好,差一点就狗带了。 就是放出来这个人不知道是谁,昵称就一个点,也没有备注,现在聊天记录也没了,恐怕只有阿言知道是谁。 - 右胜庭强撑着参加完hoar的发布会,高高兴兴地露了脸,没人猜到他开完发布会就去了医院。 医生替他检查过,苦口婆心道:「您最好还是让助理或者秘书通知一下家人,毕竟您的情况我们不敢保证,虽然您之前已经做过心脏支架,但是血管堵塞的问题多少还是存在,不排除还要再放的可能性。」 右胜庭久在办公室里工作,很少运动,身材又过于肥胖,血脂含量过高,粥样硬化斑块不少,情况很麻烦。 医生嘱咐道:「您先休息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按铃。」 右胜庭点点头:「好。」 左施的眼圈通红:「真的不用和承欢小姐他们说吗?」 右胜庭还笑着宽慰他:「没事,放个支架而已,又不是没放过,别吓到他们。」 右胜庭的声音微沉:「只可惜,念欢没有我,怕是会董事会那群老人们瓜分,家里没有能做生意继承衣钵的孩子,两个女儿从法,霜霜的梦想是当歌手,句芒想要安稳,云绛的性格太过宽和,无法在这个名利场上杀伐果断。」 左施强忍着眼泪,不敢和右胜庭对视,怕下一秒会哭出声来。 陪在右董身边十几年,什么都走过来了,他完全不敢想没了右董会怎么样。 右胜庭肥胖的身躯像是一座大山,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风景还能看多久。 他才刚刚找到承欢,还没有和这些孩子们好好相处,就要离开。 他甚至都才刚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还没有好好和林诤一起像寻常父子一样散步聊聊天,他就已经不怎么走得动了。 左施忍不住哭出声,很轻德啜泣声,却不敢让右胜庭听见,立刻强作镇定道:「我去给您倒杯水。」 右胜庭点点头,无力地靠在床上,夕阳一点点染红了窗外的景色,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苏忧言把陈晏岁带过来的文件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周晚玉敲了敲门。. 「进来。」 周晚玉询问道:「你同意了陈晏岁的合作吗?」 苏忧言头也不抬:「除了以前的合约外,不会和陈氏有更多合作。」 一切如周晚玉所料,她刚想开口,一个圆圆的脑袋就探进来:「阿言,你手机还在我这里。」 苏忧言才想起那台手机。 右繁霜看见周晚玉,叫了一声姑姑,才拿着手机走到他身边,苏忧言看向她的眼温柔又专注。 周晚玉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识趣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侣。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326章 老公拜拜 右繁霜把手机递给苏忧言,苏忧言接过直接放在桌上,坐在转椅上看着她:「霜霜是不是还有几天就可以拿律师资格证了?」 右繁霜乖乖点头:「是呀,以后就可以合法打官司了。」 苏忧言更想把她留在身边:「实习期已经过了,确定要回陆氏吗?有没有想过念欢和jh的法务部也许也是好归宿?」 右繁霜伸手要抱抱:「一定要回去,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苏忧言揽住她的腰:「坐腿上吧,没有椅子了。」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看向关上的门:「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吧?」 苏忧言抱着她:「至少在jh的地盘里,没人敢随意进出。」 右繁霜搂住他的脖子坐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总觉得怪怪的。」 苏忧言慢悠悠道:「有一种和上司偷情的感觉吗?」 右繁霜看着他英俊得过分的面孔,他的眉骨生得尤其好,令眉眼深邃很有攻击力和张力,想想应该是会有压迫感的,偏偏他每次看向她都是温柔的,没有一点距离感,深情又浓郁的眼神直勾勾像是要穿进她的眼睛里。 她经常羞于和他对视:「差不多。」 苏忧言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放松之后无比慵懒:「霜霜你很少叫我老公。」 右繁霜莫名觉得羞耻:「我觉得阿言更亲密一点。」 苏忧言其实很想听,但却忽然注意到了她身上深蓝色的卫衣:「这件衣服是我的吗?」 右繁霜的手从长袖子里钻出来,捧住自己的脸,把婴儿肥挤到一起,可可爱爱:「是呀。」 苏忧言别开脸笑了一声。 右繁霜把手撑在他腿上:「不好看吗?」 苏忧言看着她,她的肩膀单薄,穿这件衣服反而愈发弱不禁风,但她总是随机穿着他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出现,总是让他在猜不到的时候被惊喜,标志着这是他的所有物,这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苏忧言眼底像是含着一汪清泉,他笑的时候波光粼粼,却有要抓住她的欲望。 门忽然被敲响,右繁霜慌乱得一个哧溜从苏忧言的腿上下来。 苏忧言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进来。」 门外的员工拿着一叠文件:「苏总,这是这个季度财务支出和去年的对比表格。」 右繁霜连忙让开,苏忧言扫了一眼:「放桌上吧。」 员工赶紧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右繁霜更不自在了:「你忙,我先回家吧。」 苏忧言把那份文件放在一边,知道她慌张,还不紧不慢地温声道:「让秘书开车送你。」 右繁霜局促点点头,走出两步忽然又跑回来,贴近苏忧言的耳朵,轻声道:「拜拜,老公。」 呼吸拂过他的耳畔,亲昵又软绵绵的声音依偎着他,苏忧言一把搂住她。 右繁霜生怕他在办公室干什么,反而弯腰亲了他一下就立刻跑路了。 苏忧言看着她跑出去甚至忘了关门,无奈地笑了一声。 跑得还挺快。 - 翌日,右繁霜结束假期回了陆氏,一进门就看见肖骐周杉烨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右繁霜走过去,张礼宣先看见她,兴奋道:「右姐,你肯定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右繁霜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中文网 肖骐不好意思地笑了。 周杉烨牵着肖骐的手,抬起来给她看,有些羞怯:「我们在一起了。」 右繁霜虽然高兴,但也不解:「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吗?」 周杉烨看向肖骐,笑着坦诚温声道:「中间走了一些弯路,我们是放假这段时间才决定在一起的。」 右繁霜也没有多问,真心祝福道:「长长久久。」 周杉烨大大方方地点头,眉眼含笑,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少了许多怯弱。 肖骐笑得有些傻气,让右繁霜想起他的微信昵称叫快乐小狗,真是人如其名。 他们在一起无论是性格还是专业外貌都登对,右繁霜真心为他们高兴。 周杉烨忽然提起实习:「繁霜,就快要实习结束了,你肯定能留下来。」 罗绶的声音却穿了过来:「只有右繁霜留不下。」 所有人诧异地回头看罗绶。 肖骐不敢置信:「罗律师,右繁霜的评分是最高的。」 罗绶只是冷着脸看了一眼右繁霜:「评分只是参考,要进陆氏,不仅仅看评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能当一个合格的律师吗?」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周杉烨斩钉截铁地给右繁霜说话:「罗律师,这段时间以来繁霜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连带她的陆盈老师都很满意,您凭什么否定?」 罗绶只是扫了右繁霜一眼:「留不下来要问她自己的原因,你们留下来的也没必要给她当圣母。」 周衫烨下意识想给右繁霜讨公道。 右繁霜拉住不满的周衫烨,平静地看着罗绶道:「是因为我是右媛的侄女,所以你心怀嫉妒,怕我戳破你插足右媛和陆董婚姻的事实吗?」 一言既出,在场众人无比震惊,不敢出声。 周衫烨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右繁霜把工作牌取下来放在了桌上,清澈明亮的眼睛,眼底却是清冷漠然:「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我觉得恶心,至于我留不下来,不是你们开了我,是我开了陆常明,我会和他说明。」 她直接抬步走上楼梯,走向了陆常明的办公室。 所有人都看向右繁霜。 几个实习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大瓜,却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罗律师一直针对右繁霜,罗律师看着光鲜亮丽的,居然是小三。 陆常明见到右繁霜站在门口的一刻,毫不意外,他早就猜到右繁霜会来。 而他桌面上摆放着的右媛照片也早已撤下去。 陆常明淡淡道:「进来吧。」 右繁霜抬步进去,少女清冷的语气直戳人心:「一直干扰我的工作想让我待不下去的,实际上不是罗绶,是陆董您吧。」 陆常明一双眼睛藏在金丝眼镜后,显得睿智而深不可测,说话的声音也徐徐儒雅:「何以这么说?」 右繁霜看着这个男人,却似乎已经看见了一只笑面虎,她语气淡漠:「为什么,陆董自己清楚。」 陆常明双手在桌子上交握,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笑:「是,我和你姑姑感情破裂,后来一刀两断,罗绶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右繁霜的声音冷淡:「何必矫言饰行,难道不是因为陆董您出轨罗绶,才导致了关系破裂吗?」 陆常明奇异的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松开握着的手,甚至带了淡淡威胁性的笑意:「孩子,既然你已经有定论,为什么还来问我呢?」 「因为那两百多万。」右繁霜把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数额正好是当时陆氏打给的她的数字,说是右媛当年留在律所未结清的案款。 她冷静而利落:「我问过了财务,财务说右媛律师没有未结清的案款,甚至在出事之前就已经辞职,这是你安排的吧,你给我两百多万是什么意思?」 陆常明不欲多说,翻开 旁边的文件,并没有看她:「你的能力很出众,拿着这些钱,去自己开律所吧,你还有那么多同学可以合伙,出身国大政法,本身就够你起家了。」 右繁霜却觉得有些可笑:「你不想总是见到我,努力赶我,又花钱在我身上,是因为自责,后悔吗?」 陆常明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了,祝你往后顺利。」 右繁霜面对他这种逃避不负责的态度,忽然就明白当年姑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共度余生了:「陆董您说这句话,不就是被我说中却又不想承认吗?」 陆常明抬头看她一眼:「将钱带走,随便你怎么想。」 右繁霜把那张支票留在桌上,提步就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住,冷漠地留下一句:「所幸我姑姑在世时爱的不是你。」 陆常明却心头一震,叫住了她:「等等。」 右繁霜只是冷冷看着他:「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常明心跳如雷,不敢置信:「你知道这件事?」 右繁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陆常明的肢体语言看上去有些紧张。 她反问道:「我姑姑生前和谁在一起,陆董知道?」 陆常明却是真的头重脚轻,这段时间努力做好的心理防线被击毁,那分尽在把握的笑完全消失: 「都是因为我当时逼她太紧,要求她适应上流社会,导致本来稳定的感情走向破裂,她做出那样的选择绝非她的本意,你不要误会你姑姑。」 右繁霜只觉得莫名其妙,追问道:「我能误会我姑姑什么?」 陆常明却心头发颤,一个劲儿地纠正:「右繁霜,你姑姑不是那样的人,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她才和周晚玉成了朋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右繁霜却毫无犹豫地纠正:「周晚玉是我姑姑的爱人。」 陆常明听见她说的话,顿了一顿,迟疑道:「你能接受她们的事,不因为这个影响你对你姑姑的看法?」 右繁霜态度决绝:「姑姑爱谁都是她的自由,不论男女,我姑姑爱谁,我就尊敬谁,而像你一样始乱终弃,我一天也不想再看见你。」 陆常明反而却像大石放下,松了一口气,他取下眼镜也像取下重担:「这样…也好。」 右繁霜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紧张于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对她的看法?我姑姑走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 陆常明只是收拾起情绪,淡然道:「你能不误会你姑姑就好,这个污点在你眼里依旧值得尊敬,是你懂事。」 右繁霜只觉得陆常明可笑:「懂事?和周晚玉相爱是我姑姑值得一生骄傲的事,她大胆摆脱束缚,遵循内心,在你眼里却是污点?岂不知对感情不忠的你才是我姑姑的污点。」 罗绶一直在门外,终于听不下去了,推开门打断她:「右繁霜,陆董如果出轨了我,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你在陆氏四个月,见过我们有任何逾越工作的交集吗?」 右繁霜对罗绶的矫饰伪行觉得可笑:「订婚宴上曝光的照片,难道是假的吗?」 罗绶无法忍受陆常明为了掩盖右媛的污点,对右繁霜往他身上泼脏水视而不见: 「那是在缅甸查案的时候,我们假扮成夫妻跟着赌石富豪,一路提供法律建议,当地的军阀拿着枪在门外盯着,如果我们露出破绽就是死路一条,我这么多年不结婚,不是因为我喜欢陆董,而是因为——」 罗绶眸光微红:「我和右媛一样,爱的是女人,所以愿意一起和陆董瞒着这么大的污点,陆董是为了不影响你姑姑在你心里的形象。希望死去的人不会再被污名化,所以赶走你却又巧立名目给你钱, 希望右媛的过去永远被深埋。」 右繁霜定在了原地,难以相信这么荒谬又莫名其妙的事实。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厌恶和冷淡道:「近来媛字被诋毁得很不好,每每听到,我都会心痛。」 陆常明和罗绶都看着她。 而单薄纤瘦的那个年轻女孩只是一字一句:「名媛病媛佛媛,原先是形容美人的字,形容人人趋之若鹜的女子,却被污名化,每次听到,我都会觉得,名字中带媛的人该有多难过,女子美好善良的单纯被掩埋,有太多因为带上女字旁而被污名的字,独独媛这个字,我最心痛。」 她抬眸看向陆常明,闪着清光的眼底坚定:「就和你们现在的举动一样,本来是美好的爱情,你们却把它当成了我姑姑的污点,生怕我知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她的爱人也是女性,所以你们就诋毁,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陆常明和她之间,认知有太多的代沟,以他觉得好的方式去保护右媛看重的孩子,似乎并不得到认可。 他亦无奈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确定也对不起你姑姑,当时逼她逼得太紧。」 第327章 面基 右繁霜只是看向桌面那张支票:「这些钱你拿回去,我不缺这些钱,不管你没有出轨的事情是真是假,我以后也不会再留在陆氏。」 右繁霜提步要走,却听见陆常明叫住她:「留下来——」 右繁霜没有停止脚步,她路过罗绶的身边,陆常明的声音微急:「如果你以后混律界,遇到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随时来陆氏。」 右繁霜只是停歇片刻,又毫不犹豫地抬步离开。 出来的时候却刚好撞见陆盈。 — 周晚玉坐在阳台上,看着苏忧言为右繁霜种的那一架多肉,在她眼里比一架玫瑰更浪漫,她每次看到他们相爱的痕迹,都会觉得很幸福:「昨天为什么没有答应陈晏岁的提议,是觉得这个项目不可行?」 小金毛在苏忧言裤腿上蹭来蹭去,谄媚得像一条舔狗。 苏忧言把书翻过一页:「是陈晏岁太自信了,以他现在的水平,根本没资格平等站在我面前,更何况有过节,唯有涉及右繁霜的事情,没得商量。」 周晚玉听了这话,心里是难得的宽慰,笑着去拿架子上的宠物零食逗势利眼,势利眼立刻撒欢跑过来,蹭着她的裤脚,两只前爪扒拉住她,舌头伸出来喘气,露出脑干缺失的微笑。 「这条狗是你们结婚那天捡的?」 「是,一直跟着霜霜,就把它带回来了。」 苏忧言看了一眼势利眼,发现它舔狗一样为了零食疯狂谄媚,周晚玉还把它抱起来,给它喂小零食,像哄孙子一样抱着小狗晃了晃,周晚玉笑着一边逗狗一边道:「当时捡的小狗都怀孕了,你们俩不打算生一个吗?」 苏忧言倒没想到会被周晚玉催生:「还不急。」 周晚玉抱着小狗悠悠道:「你们要是生,我就给你们带着,我其实也该退休了,一辈子都为了这个位置,以前是不甘,现在想想,是你和霜霜,我不会觉得不甘心。」 她仰头对着阳光,阳光如此明媚,每次看到他们相爱,她也会觉得特别幸福,幸福得想要流泪,如果能抱着他们的孩子,看着有他们各自特点的孩子,这辈子也算不亏了。 苏忧言温声道:「爷爷的决定,您还是考虑一下。」 周晚玉笑笑:「有很多东西可以折中的,我们摸爬滚打过来,心里比你们清楚,虽说是老爷子以我为继承人,但其中还有关节。你倒是多注意陈晏岁,只怕他会接近霜霜。」 苏忧言不以为然:「他除了自信一无所有,这辈子大概jh都不会和他有交集。」 — 陈晏岁的朋友坐在他对面,不明所以:「为什么非得找苏忧言,苏承颜不是更好吗?」 陈晏岁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光,鹤眸有片刻的天真和傻气:「因为我知道苏忧言需要,这样,也对她更好,毕竟她真心喜欢苏忧言。」 对方噎了一下:「哦,这样也行。」 陈晏岁看过去,发现对方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陈晏岁的声音平静:「你最好别喜欢上我。」 那个女生朋友沉默了一下,幽幽道:「陈晏岁,你真的有一个优点。」 陈晏岁就知道,对方总是跟着自己,一定是有私心,他微微勾唇:「什么?」 那个好心来安慰他的女生朋友怒了,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朝他后脑勺拍过去,陈晏岁缩头,那个朋友拍一下说半句:「普信男,我叫你自信,活该你,追不到,美女!」 难怪人家右繁霜来安慰他的时候被恶心走了,怎么会有这么自信的男人啊。 — 周晚玉轻轻摸着势利眼:「dana抄袭的事情,我们在国内制裁dana虽然很大阵仗,对方 也蒙受损失,但dana在法国就相当于我们在华的地位,这段时间,jh在也被法国的一些企业抵制,都是和dana有长期合作关系的企业,只怕将来在整个欧洲也会受影响。」 苏忧言淡淡道:「如果我们在欧洲有自己的商场、仓库,自己完全熟悉且紧密的合作伙伴,当然不会受人制裁。」 周晚玉认真道:「那你觉得谁合适,戈狮吗?」 苏忧言合上书,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指节弯曲的片刻,指节尖上是闪耀的光点:「戈狮已经不太可能了,他和别的品牌联系更紧密,已经轮不到jh。」 周晚玉建议:「前两天来找你的蓝氏可以试一试,虽然不及戈狮,但是毕竟对方有合作意向,我记得你们之间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苏忧言随手拿起手机,他大致记得蓝总昵称是一个点,当时没有备注,果然,一看手机,对方有给他发一条消息,时间甚至还是昨天。 「hoar最近的事情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苏忧言看时间已经迟了,直接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吃顿饭吗?」 陈晏岁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捂住后脑勺,拿起手机,发现居然是右繁霜回消息了,他猛地站起来。 苏忧放下手机:「看看能不能走得通。」 「试试吧。」周晚玉琥珀色的瞳孔愈发闪耀:「最近看你在给婚纱打版,不打算和霜霜商量商量婚礼的事吗?」 势利眼吃完零食,又趴回来苏忧言脚边。 苏忧言眼神淡漠,浓郁的睫毛下是一片深潭,线条性感而清晰的薄唇张合,却都是克制而无法压抑的野心:「我想坐稳那个最高的位置再说,只有坐稳这个位置,我才是苏董,在家里她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到哪里都不会受限制,不需要看别人眼色,您也知道家里旁支虎视眈眈,董事会还不够信服我,只有那样,我才觉得是以最体面的身份迎娶她,我不想把她放在危险的境地里。」 他抬眸,如年轻野马一般的眼睛看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现在和过去:「姑姑,您比谁都要明白。」 周晚玉不自觉地凝了片刻,方道:「是,这样也好,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做的,都可以告诉我。」 而另一头的陈晏岁兴奋又紧张。 第328章 网恋 那个女生朋友看陈晏岁这么激动,反而冷静:「你最好别插足人家,你冷静冷静,和人家好好聊,问清楚对方是烦恼什么需要你帮忙,不然容易引起误会,右繁霜和苏忧言那么配,你别整出幺蛾子。」 陈晏岁逐渐冷静下来,觉得说得也对,给苏忧言回了消息:「最近不太有空,但jh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恐怕只有加速建立欧美市场才能立足。」 苏忧言的手机响,他拿起来看,片刻后,陈晏岁又收到一条消息:「如果有机会,我们试试合作。」 陈晏岁没想到苏忧言强烈抗议,右繁霜却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从右繁霜这里打通关系也好,毕竟不论怎么看,陈氏都是最适合和jh一起共渡难关,凤凰涅盘的伙伴。 过了这一关,陈氏就能取代戈狮,jh也绝不会受制于人。 陈晏岁给他回复:「我倒觉得,除了欧美市场没有话语权之外,jh还需要拓展合作商,不如把一些国内的合作厂商换到国外,这样也算是有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纽带。」 苏忧言倒是意外蓝总能敞开心扉说这个,而且最近他的确打算换一批合作厂商,没想到见解一致:「是个好提议。」 陈晏岁一看右繁霜有来有往地回他,忍住激动认真道:「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开口。」 苏忧言看着消息,凝滞了一瞬。 因为他知道蓝总腹背受敌,上有叔伯下有虎视眈眈的弟弟,处境和他相似,这种情况下,苏忧言自己都不敢轻易许诺这样的话,而蓝总却许给了他。 就算是因为对方想和他结成联盟,但苏忧言还是难得地在残忍的生意场上体会到了一丝温暖。 第一次有盟友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年纪相仿,目标相同,想当那匹头狼。 蓝总的消息很快又来了:「看hoar门店门庭若市,想来门店还是有些少,虽然我们公司在本市的高奢卖场已经没余位了,但我认识一位在市中心有搁置地产的商人,位置就是之前拆掉的那片商业街,我觉得不如专门打造一条hoar国风风情街,不止可以安置hoar门店,还可以举办国风或汉服活动,做成旅游节,每年汉服走秀和华服日都可以请网红和国风爱好者,这样的影响力比前期舆论造势要持久。」 苏忧言认真看了一遍,那条商业街他记得,确实是外国商人买下了,本打算起写字楼建公司基地,结果那外国商人企业破产,也就不了了之。 但到底是市中心,拿下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忧言刚想说考虑一下,结果对面直接把那位外国商人的联系方式发过来了。 苏忧言有些意外。 — 右繁霜和陆盈坐在楼下花坛边,陆盈把一杯热牛奶递给她:「真的决定离开了吗?」 右繁霜点头:「有更想做的事情。」 陆盈的气色比之前稍微差一点,但状态看上去还好:「我听过了玫瑰禁止公约,在此之前也没想到你在舞台上能这么耀眼。」 耀眼到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右繁霜拿着热牛奶:「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之前说要将一条红裙给我保管的事情?那时您说想彻底放下过去。」 陆盈把身边的纸袋给她:「在这里,本来就打算带给你,我想也是时候放下了。」 纸袋里是微微褪色的一条红裙,过了十多年,已经不复当初鲜艳。 右繁霜只是看了一眼,忽然道:「我能给您讲一讲玫瑰禁止公约的故事吗?」 陆盈不自觉地紧张:「好。」 右繁霜捧着热牛奶,看着写字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故事的原型虽然相爱,却 一个努力表达,一个努力推开,明明推开的那个人也爱对方,但却执意不愿表达,只是为了保护对方,一味远离。」 陆盈轻声道:「后来呢。」 右繁霜看向她:「后来勇敢表达的那一位离世了,这辈子永远都是遗憾。」 陆盈心尖一颤。 右繁霜的声音很慢很慢:「所以,陆老师,比起缅怀过去,一味觉得对对方好就这么去做,不和对方商量,反而不如珍惜眼前人,好好沟通,你觉得对对方好的,对方不一定甘之若饴,他也许只想和你同甘共苦,一起面对千夫所指。」 陆盈此刻想到的,却是陈璟。 这条红裙代表的是她不堪的过去,她放不下的不是少年时爱的人,而是她的屈辱和痛苦。 她一旦和陈璟在一起,陈璟也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甚至继承人的位置也会受到影响。 她就像故事里那个觉得对对方好,却留下终身遗憾的人。 右繁霜站起身来,拿起那个装着红裙的袋子:「陆老师,我先回去了。」 陆盈连忙勉强地笑:「好。」 可右繁霜走了没多久,陆盈就给陈璟发了消息:「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陈璟收到消息,忍不住像少年人一样露出笑意,下楼的时候看见陈晏岁在偷看他带回来的公司资料。 陈晏岁下意识一惊,想放下东西。 没想到陈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发自内心地浅笑道:「好好干。」 陈晏岁有些难以置信,而陈璟却脚步轻松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 而陈晏岁转手就把看到的发消息告诉苏忧言:「看了一下账面,我们公司目前还有余力参与百分之六十的市场扩张,如果jh愿意,我们马上可以着手做这件事。」 苏忧言没想到对方这么真诚,之前还火烧眉毛的事情,瞬间就找到了盟友。 而陈晏岁惊讶于陈璟居然让他看这些数据,总觉得陈璟似乎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不是防范,反而是希望他做得更好,取而代之。 好像巴不得他好好学,抢着上位一样。 神经。 陈璟欣喜于颜表,溜达一圈回来之后发现陈晏岁还在认真看,他扫了一眼陈晏岁看的内容,开口道:「如果有什么生意想做,放心大胆去做,大哥相信你的能力,也会无条件支持你做出成绩。」 陈晏岁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 却不知道他的恋爱脑大哥恨不得把他培养起来,有足够的能力说服陈伯晋,更换继承人。 本来陈璟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是没有办法真的弃陈氏不顾。 陈晏岁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回了一个「嗯。」 而陈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苏忧言不久后就收到了更为具体且真诚的数据,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想要合作的真诚和可行性。 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真诚。 苏忧言沉迷于和网友聊天的时候,门响了。 右繁霜提着纸袋进门,势利眼一下子站起来,跑向右繁霜,高兴地扒拉她的腿想要和她玩。 苏忧言抬起头看,右繁霜正在和小狗玩。 他放下手机,右繁霜逗了逗小狗之后就走到阳台,先叫了一声姑姑,就看向苏忧言。qs 苏忧言眼底有温柔的笑意:「等会儿我们和姑姑一起出去吃饭可以吗,我订了餐厅。」 右繁霜坐到周晚玉旁边,抱住了周晚玉的胳膊:「当然可以呀。」 苏忧言一直含笑看着她,也不说什么。 右繁霜本能地抿起嘴唇对他天真无害地 笑。 周晚玉忍不住觉得幸福,看画的人,比画中人还要浓烈地感受到欣慰和高兴。 — 苏承颜派了私家侦探去查林诤,得知林诤是右胜庭的儿子后,无异于致命一击。 他怎么都想不到,林诤居然会是右胜庭的儿子。 秘书站在一旁,扶住了他,有些不敢抬头看苏承颜:「另外的,右小姐回老宅将您母亲送去了赌场,我们得知之后马上就去接了,但过了两三天,您母亲已经不愿意离开了。」 苏承颜难以理解:「怎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难道还有右繁霜的人拦着吗?」 秘书低声道:「是她染上了赌瘾不愿意离开,我们花了很大心力把她带出来,但没想到半天不到,您母亲又跑回了赌场,听说她用右繁霜给的三十万赢到了一百万,说以后都不需要您,也不想在老宅看脸色了,她要靠自己。」 苏承颜好不容易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又痛起来,一下跌坐在轮椅上。 愤怒却从心底燃起,和苏涛一样靠不住,右繁霜用区区三十万就把她废了。 摊上这对父母真是他的冤孽,只会拖后腿,如果像苏忧言那样从小就在爷爷膝下,现在这个位置哪里轮得到苏忧言坐? 苏承颜强忍怒气:「调查一下右繁霜最近有可能出入的场合。」 第329章 绿茶 吃饭的时候,右繁霜被人认了出来,两个女孩子看见右繁霜很惊讶,看见了旁边的苏忧言,更是露出了一脸我懂的表情。 礼貌打过招呼之后,她们忍不住激动道:「姐姐,我们用了你的歌剪辑,现在播放量破百万了呢。」 右繁霜略有些懵,而其中一个女孩把手机移到右繁霜面前给她看那个剪辑视频,右繁霜才意识到以前的两个女孩是情侣。 右繁霜的耳根红起来:「祝你们长长久久。」 那两个女生相视一笑,促狭地看了苏忧言和右繁霜一眼,嘴角不受控制往上:「你们也是。」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笑。 周晚玉轻笑:「看来你的歌是真的红了。」 右繁霜羞赧,还是有点好奇,上网去搜了一下刚刚看的那个剪辑,结果发现不止一个剪辑用了这首歌,简直像是百合官宣固定bg,以至于在小众圈子里似乎红到人人皆知,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大家讨论起她来也是格外熟悉,看见自己的歌那么受欢迎,右繁霜忍不住弯唇露出笑意。 而回到家里,右繁霜忍不住多刷了几下,才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去洗澡。 而苏忧言正和「蓝总」聊得火热,从经济局势聊到了未来拓宽市场的选地,对方罕见的投契。 而「蓝总」反复说了好几遍:「我真的很欣赏苏总的做事风格,实力在国内的年轻富豪里也是极其出众的…」一类的话。 甚至两个人对国内某些行业前景的看法都异常相似,越聊越投契,聊到了十一点多。 右繁霜上床睡觉的时候,奇迹般地直到她躺下,苏忧言都还在看手机,没有搂着她说一通骚话。 右繁霜:「?」 她拉了拉苏忧言的袖子,苏忧言深邃的眸子看向她。 右繁霜清澈的荔枝眸看着他,攥住他的衣角,温温弱弱道:「阿言,你在干嘛?」 苏忧言伸手搂住她:「和一个聊得来的生意伙伴聊天。」 右繁霜忽然道:「我不想当右繁霜了。」 苏忧言低声道:「那霜霜想当什么?」 右繁霜爬到他身上压着他,一双晶莹的眼含着欢喜和他对视:「想当阿言的睫毛。」 苏忧言忍住笑意,询问的声音却温柔:「为什么想当我的睫毛?」 右繁霜凑近他,水汪汪又清凌凌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离阿言的眼睛最近,可以一直和阿言对视。」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四目相对像有柔和的水流涌动在两人之间,苏忧言笑:「霜霜是故意勾引我吗?」 右繁霜笑得眉眼弯弯:「是呀。」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卧蚕微微鼓起的弧度像一叶小舟,舟上可见荡漾的眸光,随手将手机放下:「睫毛会掉,不如当我的手。」 右繁霜不解,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苏忧言托着她的后颈:「霜霜可以随时随地摸我。」 右繁霜假装嫌弃地「咦」。 卧室的灯从头顶散下来,将几缕发丝的影子搭在他俊美的面庞上:「不喜欢?」 右繁霜忍住笑和他对视:「不当阿言的手,我现在也可以随便摸。」 苏忧言笑意悠悠盯着她:「那霜霜现在想摸哪里?」 右繁霜:「那就摸摸阿言的手吧。」 苏忧言还没伸手,右繁霜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雅致,指尖微粉,洁白的手背上浮动着青筋,像是艺术品,能让人明白为什么那些猥琐男总是想摸摸姑娘的小手,右繁霜也很想摸摸。 右繁霜从他的指骨浮凸的指根摸起,去摸他细细 长长又洁白的手指,一抬头看,苏忧言就看着她。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把脸钻进他怀里。 苏忧言抱住她,轻笑道:「不摸了?」 右繁霜偷看他一眼,发现他看着自己,马上扭过头去:「不摸。」 苏忧言抱住她,轻声哄道:「不摸就睡觉了。」 右繁霜忽然道:「我想喝水。」 苏忧言低头看她:「想喝水?」 右繁霜点点头。 苏忧言温声道:「我去给你拿。」 右繁霜从他身上下来,苏忧言下床开门去拿水。 趁着这会儿功夫,右繁霜拿起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在和他聊天的是个男的,而且聊的内容还怪正经的。 右繁霜又悄无声息放回去。 苏忧言拿着杯子进来,右繁霜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苏忧言搂住她的肩膀,把水杯从她手里接过,放在床头柜上。 他把她搂在怀里就躺下去:「明天去hoar总部试新系列的成衣可以吗?我怕新的设计会不够适合你。」 右繁霜拉起被子,小声咕哝:「其实不用适合我,只要和hoar的风格相合就可以了。」 苏忧言抱住她,轻轻从她的背顺到腰把她揽在怀里:「这个品牌就是你的,相当于你的衣柜,当然要随便挑一件都要适合你,不然不算贴合主题。」 右繁霜应了一声:「嗯……」 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微淡的香气,熟悉又有力,她无来由的有安全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右繁霜起床的时候,苏忧言已经在洗漱。 她拿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花悦的工作人员给她发了消息,说玫瑰禁止公约因为被太多人用来剪辑一本民国百合,所以影视化这本的剧组决定顺应民意,用这首歌当ost,询问右繁霜能不能授权。 右繁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立刻上网搜了一下,发现这本目前确实在拍剧,而且主演还是娱乐圈的大势 两个人到了走廊上,走廊旁是落地窗,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得到他们。 苏承颜吹着风,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抓虫子放进他碗里的事吧。」 右繁霜淡淡道:「知道。」 苏承颜看着远处的风景,不紧不慢,却有些遗憾:「其实是我想和他玩,所以有意逗他,小男孩捉弄人无非就是抓虫子吓对方这种小技俩,我那时还小,也不知道那虫是否有毒。」 苏承颜低头笑笑:「后来我再去看苏忧言,苏忧言不理我了,我看着他,前前后后在病房门口停留几次,都张不开口说那句对不起,后来,我逗他的小猫,想讨好他的小猫再讨好他,没想到小猫意外溺亡,还不等我解释,苏忧言就把我推下了湖,看着我扑腾,却不救我,他的心,是真的狠。」 右繁霜压下心上的微愠,只是平静道:「是吗?」 苏承颜看似绅士地道:「介意我抽烟吗?」 右繁霜看了一眼他的腿,当然是巴不得他留一堆后遗症的:「不介意。」 秘书给他递烟,苏承颜低头用手掌挡风,把烟点着。 他又看了右繁霜一眼,随口询问道:「要来一根吗?」 右繁霜从善如流地从他手里接过烟盒和打火机。 苏承颜发现她会打火,知道点火的时候要把烟叼在嘴里,从烟丝里吸气才能点着。 苏承颜颇是意外,右繁霜似乎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右繁霜吐出一口白烟。 苏承颜忍不住道:「在苏忧言面前你敢抽烟吗?」 右繁霜淡笑,笑意不达眼底: 「不敢。」 苏承颜肆意地嘲笑:「是啊,你在苏忧言面前其实也不自由吧,要装淑女,和你们刚遇到的时候一样,天真无邪,是不是?」 一副仿佛和她很熟的样子,让右繁霜觉得可笑。 苏承颜步步追问:「其实你早就不是你们初遇时那个样子了,而苏忧言一点也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能狠到这个地步,有手段三十万买断一个人的精神,把对方练废,不是吗?」 右繁霜语气淡漠:「花了一百万,你妈在赌场赢的那一百万都是我安排的。」 苏承颜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赞扬道:「手段高明。」 右繁霜把烟掐了:「我不在他面前抽烟,是因为他有心脏病,我希望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不是因为我怕他,我也不喜欢抽烟,会,是因为我见多了而已,你的臆测少一点,对你更好。」 她的眼神冷淡,像是蛇凉丝丝的鳞片,如此光亮却让人有些不敢触碰。 苏承颜难得的有耐心,颓废得微微青白的俊秀面庞有些荒唐笑意:「是,你们伉俪情深,情比金坚。」 右繁霜收回眼神,没有看他。 苏承颜却不懂眼色地继续感叹:「有些时候我都会羡慕他,明明他所有坏事都做了,却依旧有人这么爱他,连爷爷都只倚重他,当初我真心想和他好好相处,他却看不起我私生子的身份,一直冷眼对我,他妈妈和我爸后来协议离婚的时候,还给了他妈妈不少钱,我爸也愿意主动承担责任抚养他,席媞甚至都没有主动抢什么。」 右繁霜静静听着,但手里熄灭的烟已经被她用力揉皱。 苏承颜还想继续说,右繁霜打断了他:「所以呢?」 苏承颜看向她,右繁霜那张清丽天真的面庞竟然露出了冷漠的讥笑:「你当绿茶当到我这里来了?」 那几分笑意似温柔似冷漠,因为她天生的柔和长相,还有温温柔柔的嗓音,甚至都不能判别她是否生气。 她一字一句道:「那个时候阿言的妈妈病入膏肓,怎么抢?如果不是你们破坏了他的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你还觉得你爸爸分了财产给阿言的妈妈很大度?你口口声声说想讨好,你干过什么讨好他的事?小三的孩子就是有天生的基因,连孩子都能子承母业。」 右繁霜嘲讽地笑了两声,露出小虎牙,少女面对阳光的笑如此灿烂明媚,一点都不像生气。 苏承颜不反驳,反而贱得陪她一起笑。 右繁霜嘻嘻地笑着道:「苏承颜,你比不上你哥哥,他看起来坏,实际上却只是因为受够了伤害长出了自保的刺,只要对方真心,他也会真心对待对方,而你从小生长在父母偏袒之下,却生出满腹腌臜,你是真的坏,他不是。」 她夹着那根烟晃了晃,笑意温柔又可爱:「我在他面前跟孩子一样,不是我装的,是我在他面前可以完全卸掉伪装,他陪我的时间越长,我缺失的童年就会开始延续,可以肆无忌惮无理取闹,因为我知道,我有避风港,可以当孩子。」 苏承颜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庞,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她点了点太阳穴,朱唇轻启:「我不想用脑子,不是我没有脑子,对你成熟,不是我袒露真实,是因为我不信你哦。」 苏承颜对于眼前的右繁霜,只觉得似乎可以推翻之前所有关于她的理论,可是这样反而让人心动,他可不喜欢什么傻白甜,这样才是旗鼓相当,他不吝惜赞扬:「右繁霜,你还挺有意思。」 她对着和煦的清风拢了拢披肩,笑意平静而疏离:「过奖。」 苏承颜认真道:「今天为什么敢跟我来?」 右繁霜温温柔柔道:「我曾经问过苏家的长辈,你最有 可能选择的联姻对象是谁?」 苏承颜慢悠悠道:「那位长辈说是谁?」 右繁霜盈盈一笑,可眼底却是无情的:「是我。」 「只要是苏忧言的东西,你都想要,他的猫他的玩具,他的爷爷,还有他的爱人,不是么?」 苏承颜看着她,却忽然意识到,温柔其实是另一种冷漠,因为她对他的话波澜不起,所以他说什么她都温温柔柔微笑以对,因为下一秒就可能会转身离去,所以她才轻轻浅浅毫不费力。 显得那么把握不住,反而更让人难以割舍,小心翼翼,想要去讨好她。 他以为她是那种时时依赖男人的小白花,此刻却分外感觉到她的凉薄。 原来,傻是只对苏忧言敞开。 意识到这点,有些莫名的遗憾感像流水一样荡漾开。 苏承颜笑,那双桃花眼在阳光下似乎也去了几分阴鸷,只是浪漫潋滟:「右繁霜,我忽然觉得动心了。」 右繁霜嘻嘻地笑:「又对苏忧言的东西吗?」 第330章 阿言好厉害 苏承颜坦然地笑,眉宇间竟恍然有几分少年气:「是啊。」 右繁霜眉眼弯弯:「你好喜欢破坏人家家庭,是和你妈学的吗?」 苏承颜只是轻嗤:「族谱上她可不是我妈,族谱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说起来,以前我也很努力地讨好过苏忧言的母亲,只可惜席媞不喜欢我。」 右繁霜的眼睛明亮,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苏承颜挑眉:「你在想什么?」 右繁霜笑着,小虎牙让她看起来无比天真:「我在想能不能给你一巴掌。」 苏承颜满不在意道:「你都能给我妈巴掌,对我又有什么顾忌?」 右繁霜笑呵呵的,明眸皓齿,笑颜清澈:「这算什么,你偷换概念才叫有一套,当小三还得看你。」 苏承颜颇有耐心:「怎么说?」 右繁霜的笑似乎都是冰冰凉凉的,只是乍一看温柔可亲:「你口中所谓的讨好,难道不是趁着她病入膏肓,故意替你妈去气席媞吗?能被你美化成这样也确实是个本事,你毒死苏忧言也是苏忧言狠毒,你费尽心机害他,也是苏忧言逼你的,你一切都出于好心,是我们看不起你私生子的身份导致你不慎做错的,如果少年时期你没有迫害苏忧言,那三年你没有害他差点一辈子都站不起来,那苏忧言受过的苦都是他自己有病作的吗?」 苏承颜也只是温和地笑笑,桃花眸长而光滟,含着水气:「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 右繁霜把那根烟扔进了垃圾桶,拢了拢披肩看向他,玉白的面庞像一朵海棠,明知淡漠无香,依旧让人忍不住想去嗅一嗅。 右繁霜笑着,声音里却毫无笑意:「看你笑好想给你一巴掌。」 苏承颜抬眉:「这张脸这么像苏忧言,你一点都不觉得怜惜吗?」 右繁霜只是笑:「你这么可恶的人,用着像他的脸,我只觉得恶心至极。」 苏承颜对于她的侮辱照单全收,他唇角弯起:「好吧,恶心,最好不要对我有一点动情或者怜爱,不然你就会反过来觉得我很惨苏忧言很疯。」 右繁霜抬步,路过苏承颜没多久,忽然又折回来,苏承颜含笑:「落下什么了?」 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声「啪」地响起,苏承颜俊面上霎时一个淡粉的巴掌印,右繁霜收回手,风微微吹起她的白裙裙摆,她的嘴角向上,笑着轻飘飘道:「滚远点。」 看似人畜无害,空有美貌,但都是白玫瑰居高临下的假惺惺。 苏承颜舔了舔下齿,指尖抚上火辣辣的侧脸,笑意戏谑:「听不得我说苏忧言坏话?」 右繁霜拔步就走,苏承颜却道:「明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右繁霜脚步微滞,却没有回答直接就走了。 苏承颜捂着脸,想起她刚刚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意。 右胜庭和苏忧言面对面坐着,右胜庭的面色微微发灰,头发看起来白了一点,脸颊略平了些,但在定制的精致西装包裹下,还是那个商业大鳄,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听苏忧言说是林诤主导了整件抄袭事件的发生和高潮,右胜庭有些愣住了。 在此之前,他以为林诤的性格和田云绛相近。 右胜庭忽然意识到,林诤的性格似乎有些强势,也果断,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时机,化险为夷还炒作了新品牌,这样的思维很适合在商场上搏杀。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是他的亲儿子。 苏忧言的面色始终平淡:「hoar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利益最大化这件事,至于在欧洲市场被da打压的事情,不过是小事。」 右胜庭忽然觉得有点头晕,不敢久留,声音宽厚 温和:「那就好,既然这样,爸爸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情等着爸爸去处理。」 苏忧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想多留右胜庭一会儿:「您不见见霜霜吗?」 左施立刻在背后扶右胜庭一把:「最近新产品开发出了些岔子,右董不能久待,还得回去处理。」 苏忧言站起身来准备送右胜庭:「既然这样,就不多留您了。」 右胜庭摆摆手:「不用送,你忙吧。」 右繁霜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右胜庭的身影了,苏忧言看她左顾右盼的,温声提醒:「刚刚回去了,念欢最近有事要处理。」 右繁霜有些失望,苏忧言揽住她的肩膀:「去试一下新设计吧,我都让人拿过来了。」 推开隔间的门,里面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摆满了新的设计,墙上有整面的镜子,苏忧言将门关上,取下一条浅绿色的长裙给右繁霜换。 右繁霜像个娃娃任他摆弄,苏忧言看了一眼,把右繁霜抱到镜子前让她看。 绿色太浅,右繁霜看着觉得有点显得人肉肉的。 苏忧言看着她身上的裙子道:「如果颜色更深一点,材质更硬质,应该会更显白显瘦一点。」 右繁霜好奇道:「可是这个颜色很好看,我平时也有这个颜色的衣服。」 苏忧言给她把头发撩起来,认真编好,墨发在他指尖穿梭:「不是你的问题,材质不够合适,嫩绿太淡了,竹青应该更合适,裙褶改成竹叶褶。」 苏忧言替她绑了一条辫子,墨色如青鸦,她的头发细而软,松散慵懒,像是轻纱,不显得土反而清丽脱俗。 苏忧言回身去取了一条竹青的直裙给她换,果然效果好了很多。 右繁霜看了那一排衣服一眼,深深浅浅的绿:「这次的主题是绿吗?」 苏忧言笑:「霜霜聪明,之后hoar会出一本时尚杂志,每个月都会发行刊物,这一批设计应该是第一期的内容之一,毕竟霜霜最适合绿色。」 右繁霜了然,她看向那些各色各样的绿:「这些绿都有名字吗?」 苏忧言低头给她扣扣子:「当然,嫩绿、柳黄绿、竹青、青葱、葱绿黄青、油绿、绿沈、碧色、碧绿、豆绿、青碧、豆青、缥、松花绿。」 苏忧言倒背如流,右繁霜追问:「缥是什么颜色?」 苏忧言给她弄好衣服,握住她的肩膀,看镜子里的他们,镜子里的右繁霜像被雨洗过的月色:「绿色而微白。」 「石青呢?」 「淡灰绿色。」 苏忧言看了一眼她周身,直接从刚刚不合适的那条嫩绿长裙上剪了一条长带出来绑在她发上,身上绿色有了深浅,瞬间就活了起来。 右繁霜看得出来,他在认真用每一件本来就很适合她的衣服搭配出最完美的效果:「那这些不合适我的会怎么办?它们已经很好看了,只是有些不适合我而已。」 苏忧言的手掌搭在她腰上,右繁霜背对着他,他看着镜子里的她,低沉的声音缠绕在她耳边:「改,改到合适为止,如果不合适只能说明和hoar的理念不协调。」 右繁霜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为什么要适应我,hoar的理念不是宣传国风吗?」 苏忧言的眸子漆黑如潭,轻轻将她的辫子撩到她身前,漫不经心道:「hoar的理念是苏忧言爱右繁霜。」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抿着唇露出笑意,她转过身把脑袋在他怀里蹭蹭,像小狮子一样,嘿嘿傻笑,调侃他:「你好浪漫啊。」 「这就浪漫。」苏忧言轻笑,看她把头发蹭得有点乱,顺手给她捋捋:「下次见面可以多给苏承颜几 巴掌,更浪漫,霜霜打得太轻了。」 右繁霜抬头,忽然有点慌乱:「你知道啊。」 苏忧言把手掌放在她头上揉了揉,啧啧感叹:「霜霜好凶。」 右繁霜放心了,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可以更凶呢。」 她笑起来格外天真。 苏忧言想笑。 右繁霜还是有些不安:「阿言听到了不觉得不高兴吗?」 苏忧言悠悠道:「本来结婚就是一个逐渐认识对方的过程,我和以前不一样,霜霜也和我一开始认知的不一样,是正常的,认识你多一点,我就爱你多一点,更何况你是为我出气,我非常需要霜霜保护。」 右繁霜伸手捧着他的脸:「好啊,我保护你。」 苏忧言只是笑。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右繁霜连缩回手。 苏忧言看她这么大反应,觉得有点好笑:「进来。」 秘书忙不迭进来却不敢抬头,语速极快:「因为da文化挪用向国家文化部举报的民众太多,文化部约谈了da,da目前已经将涉事的二十多件单品全球下架,还有一些尚且模糊的正在整理,现在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我们没有买热度或任何公关。」 右繁霜都微微震惊。 而苏忧言拿出手机看,果不其然,热度都爆了,下面的评论振奋人心。 「呜呜有国家撑腰就是有底气,da滚出华国!」 「我天哪,我本来以为要全靠jh抵制,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走向,文化部好样的!」 「天,好想哭,这种有依靠的感觉。我们的反抗不是得不到回应的,我们的文化是有底气有靠山的。」 有部分真正清楚局势的人也占据前排热评:「其实是jh加几个商场业大佬一年占的gdp都够整个国家gdp一年的百分之一了,如果还要加上有联姻关系的念欢直接直逼百分之二,文化部怎么可能不出面保护,还得是国内有高奢企业才能硬得起腰板保护服饰文化,真正牛逼的是jh,能搞出这么多个企业联名抵制。」 「不多说了,jh牛逼,hoar牛逼!!」 jh和hoar的词条高居不下,当天的股价回升到抄袭事件前的水平。 而大约十分钟后,da已将所有文化挪用单品下架的新闻在此登顶热搜,整整四十七件,一件也没留,被他国文化部直接约谈,可以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da不得不在多个社交软件上公开道歉。 『因为我方设计师的不当引用,导致四十七件单品出现盗用华国文化且未加注释的情况,我方深表痛心,已将所有涉事设计师开除。』 da甚至给出了一个长长的设计师单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些设计师们都没想到da来这一招釜底抽薪转移骂名,差点没给国内笑死。 「六,祸水东引给这***品牌玩明白了。」 「笑死,刚刚去看了一眼那些设计师的社交账号,短短一个小时,一半被骂到删号,另一半在发疯骂da,da,还得是你啊。」 而hoar的官方当天顺势宣布将发布同名时尚周刊,并官宣了第一期的模特和封面明星,直接趁热打铁把hoar杂志的知名度打上去了。 还附上了投稿邮箱,只要是符合hoar理念的设计都有可能被选中。 野生国风设计师一拥而上,不仅发邮箱还发社交媒体,hoar官方号直接在社交媒体上选妃,十多个设计师当天中标,里面甚至还有高中生,让大家看到了入选的希望,导致当天hoar都没能从热搜上下来。 右繁霜和苏忧言晚上走在路上的时候,时不时看看股价都觉得格外开心。 这个点小区里的人大多在吃晚饭,小区花园里一个溜达的人都没有,就两个人乱晃。 右繁霜忽然抱住苏忧言,苏忧言轻笑:「怎么了?」 右繁霜仰起脸笑:「阿言你好厉害。」 不远处,苏承颜在灯光微暗的地方看着右繁霜主动抱住了苏忧言,他本以为这样就够亲密了。 但没想到,下一秒,当着他的面,右繁霜踮起脚主动闭上了眼睛。 苏承颜甚至看见了他们接吻。 他微微皱眉,但却在暗处,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他们。 右繁霜踮起脚尖完全埋进他怀里,苏忧言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他们的吻没有持续多久,像是兴致来了就亲吻片刻,辗转几下又继续说话。 右繁霜还在他怀里用脑袋蹭蹭他,像一只小猫一样,苏忧言就低头看着她。 她抱住苏忧言劲瘦的腰,埋在他怀里抬头和他说话,笑眼盈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神情姿态怎么看都是在撒娇。 那样柔软的姿态,是面对苏承颜时没有的。 让苏承颜想起席媞,因为苏涛把他记在了席媞名下,他努力去讨好过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但是她总是寡淡着一张脸,平平淡淡地看他一眼,他说什么,她也只是浅浅说句好。 他知道,在世家的眼光里,这是他出身高贵的嫡母,不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 但面对苏忧言时,哪怕席媞已经病重,她还是会扬起笑颜,温柔又慈爱地弯腰替他擦汗。 看着此刻右繁霜和苏忧言相处的画面,苏承颜忽然有了当年讨好席媞而不得的感觉,一种想要掠夺过来的欲望油然而生。 只因为那是苏忧言的东西。 想试试吻她会是什么感觉,她在苏忧言身下嘤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想听一听,他也想成为苏忧言。 第330章 阿言好厉害 苏承颜坦然地笑,眉宇间竟恍然有几分少年气:「是啊。」 右繁霜眉眼弯弯:「你好喜欢破坏人家家庭,是和你妈学的吗?」 苏承颜只是轻嗤:「族谱上她可不是我妈,族谱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说起来,以前我也很努力地讨好过苏忧言的母亲,只可惜席媞不喜欢我。」 右繁霜的眼睛明亮,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苏承颜挑眉:「你在想什么?」 右繁霜笑着,小虎牙让她看起来无比天真:「我在想能不能给你一巴掌。」 苏承颜满不在意道:「你都能给我妈巴掌,对我又有什么顾忌?」 右繁霜笑呵呵的,明眸皓齿,笑颜清澈:「这算什么,你偷换概念才叫有一套,当小三还得看你。」 苏承颜颇有耐心:「怎么说?」 右繁霜的笑似乎都是冰冰凉凉的,只是乍一看温柔可亲:「你口中所谓的讨好,难道不是趁着她病入膏肓,故意替你妈去气席媞吗?能被你美化成这样也确实是个本事,你毒死苏忧言也是苏忧言狠毒,你费尽心机害他,也是苏忧言逼你的,你一切都出于好心,是我们看不起你私生子的身份导致你不慎做错的,如果少年时期你没有迫害苏忧言,那三年你没有害他差点一辈子都站不起来,那苏忧言受过的苦都是他自己有病作的吗?」 苏承颜也只是温和地笑笑,桃花眸长而光滟,含着水气:「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 右繁霜把那根烟扔进了垃圾桶,拢了拢披肩看向他,玉白的面庞像一朵海棠,明知淡漠无香,依旧让人忍不住想去嗅一嗅。 右繁霜笑着,声音里却毫无笑意:「看你笑好想给你一巴掌。」 苏承颜抬眉:「这张脸这么像苏忧言,你一点都不觉得怜惜吗?」 右繁霜只是笑:「你这么可恶的人,用着像他的脸,我只觉得恶心至极。」 苏承颜对于她的侮辱照单全收,他唇角弯起:「好吧,恶心,最好不要对我有一点动情或者怜爱,不然你就会反过来觉得我很惨苏忧言很疯。」 右繁霜抬步,路过苏承颜没多久,忽然又折回来,苏承颜含笑:「落下什么了?」 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声「啪」地响起,苏承颜俊面上霎时一个淡粉的巴掌印,右繁霜收回手,风微微吹起她的白裙裙摆,她的嘴角向上,笑着轻飘飘道:「滚远点。」 看似人畜无害,空有美貌,但都是白玫瑰居高临下的假惺惺。 苏承颜舔了舔下齿,指尖抚上火辣辣的侧脸,笑意戏谑:「听不得我说苏忧言坏话?」 右繁霜拔步就走,苏承颜却道:「明天晚上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右繁霜脚步微滞,却没有回答直接就走了。 苏承颜捂着脸,想起她刚刚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露出笑意。 右胜庭和苏忧言面对面坐着,右胜庭的面色微微发灰,头发看起来白了一点,脸颊略平了些,但在定制的精致西装包裹下,还是那个商业大鳄,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听苏忧言说是林诤主导了整件抄袭事件的发生和高潮,右胜庭有些愣住了。 在此之前,他以为林诤的性格和田云绛相近。 右胜庭忽然意识到,林诤的性格似乎有些强势,也果断,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时机,化险为夷还炒作了新品牌,这样的思维很适合在商场上搏杀。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是他的亲儿子。 苏忧言的面色始终平淡:「hoar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利益最大化这件事,至于在欧洲市场被da打压的事情,不过是小事。」 右胜庭忽然觉得有点头晕,不敢久留,声音宽厚 温和:「那就好,既然这样,爸爸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情等着爸爸去处理。」 苏忧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想多留右胜庭一会儿:「您不见见霜霜吗?」 左施立刻在背后扶右胜庭一把:「最近新产品开发出了些岔子,右董不能久待,还得回去处理。」 苏忧言站起身来准备送右胜庭:「既然这样,就不多留您了。」 右胜庭摆摆手:「不用送,你忙吧。」 右繁霜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右胜庭的身影了,苏忧言看她左顾右盼的,温声提醒:「刚刚回去了,念欢最近有事要处理。」 右繁霜有些失望,苏忧言揽住她的肩膀:「去试一下新设计吧,我都让人拿过来了。」 推开隔间的门,里面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摆满了新的设计,墙上有整面的镜子,苏忧言将门关上,取下一条浅绿色的长裙给右繁霜换。 右繁霜像个娃娃任他摆弄,苏忧言看了一眼,把右繁霜抱到镜子前让她看。 绿色太浅,右繁霜看着觉得有点显得人肉肉的。 苏忧言看着她身上的裙子道:「如果颜色更深一点,材质更硬质,应该会更显白显瘦一点。」 右繁霜好奇道:「可是这个颜色很好看,我平时也有这个颜色的衣服。」 苏忧言给她把头发撩起来,认真编好,墨发在他指尖穿梭:「不是你的问题,材质不够合适,嫩绿太淡了,竹青应该更合适,裙褶改成竹叶褶。」 苏忧言替她绑了一条辫子,墨色如青鸦,她的头发细而软,松散慵懒,像是轻纱,不显得土反而清丽脱俗。 苏忧言回身去取了一条竹青的直裙给她换,果然效果好了很多。 右繁霜看了那一排衣服一眼,深深浅浅的绿:「这次的主题是绿吗?」 苏忧言笑:「霜霜聪明,之后hoar会出一本时尚杂志,每个月都会发行刊物,这一批设计应该是第一期的内容之一,毕竟霜霜最适合绿色。」 右繁霜了然,她看向那些各色各样的绿:「这些绿都有名字吗?」 苏忧言低头给她扣扣子:「当然,嫩绿、柳黄绿、竹青、青葱、葱绿黄青、油绿、绿沈、碧色、碧绿、豆绿、青碧、豆青、缥、松花绿。」 苏忧言倒背如流,右繁霜追问:「缥是什么颜色?」 苏忧言给她弄好衣服,握住她的肩膀,看镜子里的他们,镜子里的右繁霜像被雨洗过的月色:「绿色而微白。」 「石青呢?」 「淡灰绿色。」 苏忧言看了一眼她周身,直接从刚刚不合适的那条嫩绿长裙上剪了一条长带出来绑在她发上,身上绿色有了深浅,瞬间就活了起来。 右繁霜看得出来,他在认真用每一件本来就很适合她的衣服搭配出最完美的效果:「那这些不合适我的会怎么办?它们已经很好看了,只是有些不适合我而已。」 苏忧言的手掌搭在她腰上,右繁霜背对着他,他看着镜子里的她,低沉的声音缠绕在她耳边:「改,改到合适为止,如果不合适只能说明和hoar的理念不协调。」 右繁霜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为什么要适应我,hoar的理念不是宣传国风吗?」 苏忧言的眸子漆黑如潭,轻轻将她的辫子撩到她身前,漫不经心道:「hoar的理念是苏忧言爱右繁霜。」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抿着唇露出笑意,她转过身把脑袋在他怀里蹭蹭,像小狮子一样,嘿嘿傻笑,调侃他:「你好浪漫啊。」 「这就浪漫。」苏忧言轻笑,看她把头发蹭得有点乱,顺手给她捋捋:「下次见面可以多给苏承颜几 巴掌,更浪漫,霜霜打得太轻了。」 右繁霜抬头,忽然有点慌乱:「你知道啊。」 苏忧言把手掌放在她头上揉了揉,啧啧感叹:「霜霜好凶。」 右繁霜放心了,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可以更凶呢。」 她笑起来格外天真。 苏忧言想笑。 右繁霜还是有些不安:「阿言听到了不觉得不高兴吗?」 苏忧言悠悠道:「本来结婚就是一个逐渐认识对方的过程,我和以前不一样,霜霜也和我一开始认知的不一样,是正常的,认识你多一点,我就爱你多一点,更何况你是为我出气,我非常需要霜霜保护。」 右繁霜伸手捧着他的脸:「好啊,我保护你。」 苏忧言只是笑。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右繁霜连缩回手。 苏忧言看她这么大反应,觉得有点好笑:「进来。」 秘书忙不迭进来却不敢抬头,语速极快:「因为da文化挪用向国家文化部举报的民众太多,文化部约谈了da,da目前已经将涉事的二十多件单品全球下架,还有一些尚且模糊的正在整理,现在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我们没有买热度或任何公关。」 右繁霜都微微震惊。 而苏忧言拿出手机看,果不其然,热度都爆了,下面的评论振奋人心。 「呜呜有国家撑腰就是有底气,da滚出华国!」 「我天哪,我本来以为要全靠jh抵制,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走向,文化部好样的!」 「天,好想哭,这种有依靠的感觉。我们的反抗不是得不到回应的,我们的文化是有底气有靠山的。」 有部分真正清楚局势的人也占据前排热评:「其实是jh加几个商场业大佬一年占的gdp都够整个国家gdp一年的百分之一了,如果还要加上有联姻关系的念欢直接直逼百分之二,文化部怎么可能不出面保护,还得是国内有高奢企业才能硬得起腰板保护服饰文化,真正牛逼的是jh,能搞出这么多个企业联名抵制。」 「不多说了,jh牛逼,hoar牛逼!!」 jh和hoar的词条高居不下,当天的股价回升到抄袭事件前的水平。 而大约十分钟后,da已将所有文化挪用单品下架的新闻在此登顶热搜,整整四十七件,一件也没留,被他国文化部直接约谈,可以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da不得不在多个社交软件上公开道歉。 『因为我方设计师的不当引用,导致四十七件单品出现盗用华国文化且未加注释的情况,我方深表痛心,已将所有涉事设计师开除。』 da甚至给出了一个长长的设计师单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些设计师们都没想到da来这一招釜底抽薪转移骂名,差点没给国内笑死。 「六,祸水东引给这***品牌玩明白了。」 「笑死,刚刚去看了一眼那些设计师的社交账号,短短一个小时,一半被骂到删号,另一半在发疯骂da,da,还得是你啊。」 而hoar的官方当天顺势宣布将发布同名时尚周刊,并官宣了第一期的模特和封面明星,直接趁热打铁把hoar杂志的知名度打上去了。 还附上了投稿邮箱,只要是符合hoar理念的设计都有可能被选中。 野生国风设计师一拥而上,不仅发邮箱还发社交媒体,hoar官方号直接在社交媒体上选妃,十多个设计师当天中标,里面甚至还有高中生,让大家看到了入选的希望,导致当天hoar都没能从热搜上下来。 右繁霜和苏忧言晚上走在路上的时候,时不时看看股价都觉得格外开心。 这个点小区里的人大多在吃晚饭,小区花园里一个溜达的人都没有,就两个人乱晃。 右繁霜忽然抱住苏忧言,苏忧言轻笑:「怎么了?」 右繁霜仰起脸笑:「阿言你好厉害。」 不远处,苏承颜在灯光微暗的地方看着右繁霜主动抱住了苏忧言,他本以为这样就够亲密了。 但没想到,下一秒,当着他的面,右繁霜踮起脚主动闭上了眼睛。 苏承颜甚至看见了他们接吻。 他微微皱眉,但却在暗处,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他们。 右繁霜踮起脚尖完全埋进他怀里,苏忧言单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他们的吻没有持续多久,像是兴致来了就亲吻片刻,辗转几下又继续说话。 右繁霜还在他怀里用脑袋蹭蹭他,像一只小猫一样,苏忧言就低头看着她。 她抱住苏忧言劲瘦的腰,埋在他怀里抬头和他说话,笑眼盈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神情姿态怎么看都是在撒娇。 那样柔软的姿态,是面对苏承颜时没有的。 让苏承颜想起席媞,因为苏涛把他记在了席媞名下,他努力去讨好过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但是她总是寡淡着一张脸,平平淡淡地看他一眼,他说什么,她也只是浅浅说句好。 他知道,在世家的眼光里,这是他出身高贵的嫡母,不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 但面对苏忧言时,哪怕席媞已经病重,她还是会扬起笑颜,温柔又慈爱地弯腰替他擦汗。 看着此刻右繁霜和苏忧言相处的画面,苏承颜忽然有了当年讨好席媞而不得的感觉,一种想要掠夺过来的欲望油然而生。 只因为那是苏忧言的东西。 想试试吻她会是什么感觉,她在苏忧言身下嘤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想听一听,他也想成为苏忧言。 第331章 再哄一会儿 右繁霜把手伸进他的大衣里抱住他的腰,薄薄的羊绒毛衣紧贴他的腰际,柔软的面料蹭在她手臂上暖融融的,右繁霜仰起脸对他笑:“阿言,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是不是也会像你一样高?” 苏忧言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没有移开过,带着略微的笑意:”先得有孩子再说吧。” 右繁霜笑着,声音柔软得像奶油:“阿言,孩子可不可以你生?” 苏忧言把她被夜风略微吹乱的碎发拨到耳后,似笑非笑道:“我生?” 右繁霜用力点头。 苏忧言低头,路灯将他的睫毛在脸上打出投影,像一片松林的阴翳,在等着某阵风的临幸,他细白如玉的指尖抵在她脸颊:“那霜霜先得对我做点什么吧?” 右繁霜把下巴顶在他胸口上看着他,苏忧言微微低头:“嗯?” 右繁霜看着他深潭一样的眼睛,永远觉得对视比亲吻更亲密,从第一次开始对视,就知道他对她来说与众不同。 她嘿嘿地笑:“那我帮阿言洗澡。” 苏忧言感到意外地轻笑一声。 不远处的苏承颜看着右繁霜和苏忧言站在一起,苏忧言的神态放松而和煦,右繁霜的神态也柔软,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格外温柔,尽管听不见在说什么,能感觉到互相之间的爱意。 苏忧言大言不惭:“霜霜太流氓了,我不好意思。” 右繁霜踮起脚凑近他,有那么一刻,苏承颜以为她又要吻上去了。 然而在他盯着的时候,右繁霜却只是凑近了和苏忧言四目相对:“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苏忧言轻笑:“老夫老妻也害羞,不知道霜霜要对我做什么。” 右繁霜伸出魔爪在他腰上摸了摸,又靠在他温暖的颈窝里,亲了一下他的喉结,靠在他肩膀上赖着他:“你最好是不懂,我要做你对我做的事。” 苏忧言挑眉:“什么?” 他唇都还没有合上,右繁霜就踮起脚吻上去,她的吻热烈又深入,缠绵得像有温度的海浪,片刻又离,她高兴道:“相爱的人这样很正常的啦。” 苏忧言微微皱眉,下意识跟上去,手掌按住她的后脑直接把她推回来,继续吻她不让她走,片刻后又托着她的后颈和她说话:“对,霜霜也爱我,两个相爱的人做这件事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版的味儿太冲,右繁霜好像一下回到了几年前。 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神,心领神会,忽然笑出声来:“这样一想好坏啊,你当时是不是想,反正我不懂,只要把我忽悠住了就行。” 苏忧言慢条斯理道:“不是。” 右繁霜:“那是什么?” 苏忧言无奈地笑:“忍不住了,再忍我要忍坏了。” 右繁霜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忍死好了,反正也是流氓。” 苏忧言忽然压低声音,左右看看,低声凑近她耳畔:“你别说了,我现在都忍不住了。” 右繁霜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苏忧言抵在她身后的手掌把她往他的方向顶了一点,不让她看,似笑非笑道:“看哪呢?” 右繁霜若无其事:“看地上的蚂蚁。” 她假装无事地吹了几下口哨。 苏忧言无奈地笑笑:“真的流氓。” 右繁霜哼哼两声:“近朱者赤。” 苏忧言相当无奈,没想到霜霜会有这样的话反应,但自己养起来的小流氓,他只能认栽。 他摸摸她的脑袋:“在楼下逛一下回家了,请了一位颇有资历的中医给你看看。” 右繁霜不解:“啊,给我看什么?” 苏忧言:“你这个月的例假延迟了一周。” 右繁霜:“?” “一周而已,后面也来了,不用看医生吧。”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瓜子:“多少调养一下。” 右繁霜用头撞了他一下:“哦,知道了。” 苏忧言慢慢悠悠地卖惨:“霜霜要是撞死我就只能当小寡妇。” 右繁霜装耳朵聋:“什么功夫?” 苏忧言:“小寡妇。” 右繁霜了然:“哦~小姑父。” 苏忧言知道她故意的,也不刻意和她纠缠,摸摸她的脑袋:“叫我一声老公。” 右繁霜脑袋一仰:“听不见。” 苏忧言含笑盯着她看,笑意很浅,但眼睛一直有弯起的弧度:“老公两个字都听不见吗?” 右繁霜假装恍然大悟:“哦。” 苏忧言等着她叫,右繁霜故意叫道:“男朋友。” 苏忧言气笑了:“什么男朋友,我现在还是男朋友吗?” 右繁霜懂了:“老……” 苏忧言期待地看着她。 右繁霜话锋一转:“老貔貅!” 苏忧言认真了:“谁是老貔貅。” 貔貅只进不出,是骂人抠门的话,但苏忧言只在意她不愿意叫老公。 右繁霜若无其事:“不知道。” 苏忧言捏捏她的脸:“我们领了证见了家长的,我是老貔貅那你老公是谁?” “我老公是…”右繁霜犹豫着左顾右盼,像是不太确定,本来苏忧言觉得她就是在逗逗他,但是她犹豫的时候苏忧言心里不舒服,他刚要开口说话。 右繁霜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是大帅哥苏忧言!” 苏忧言愣了一下,轻嗤着笑出声。 右繁霜蹭蹭他的肩膀,撒娇道:“走啦,回家,等会儿大家该吃完饭出来溜达了。” 苏忧言牵起她的手:“霜霜还知道害羞。” 苏承颜就看着两个人走回去,直到消失在楼下。 秘书不敢大声:“小承总…” 苏承颜淡淡道:“回去了。” 秘书:“那周特助那边…” 苏承颜眸光略深:“她既然将我们拒之门外,想必已经选定苏忧言,光这样上门没有用了。” 秘书连忙应是,推着轮椅,身影暴露在路灯下,走出了小区。 右繁霜和苏忧言刚到家,那位极富盛名的老中医就来了,一到也不说废话,让右繁霜坐下给她号脉,片刻的功夫,老中医就道:“小苏先生,我给你号一下脉。” 右繁霜不懂,为什么给她号了脉没有答案,还得看苏忧言的。 苏忧言也不解,但还是坐下,那位中医一摸他脉没多久就知道了,面不改色道:“小伙子私生活还是要注意一点,有点亏空。” 苏忧言愣了一下,右繁霜和他面面相觑。 右繁霜忽然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她的脸腾一下红起来:“您坐,我去给您添茶。” 那位中医若无其事道:“不急,听完再倒。” 右繁霜坐立难安,而苏忧言强作镇定:“她经期推迟和我有关?” 那位中医收回手:“太频繁影响气血,内分泌失调,会盆腔充血,你要让她休息。” 苏忧言的耳根红了,但仍旧面不改色:“那调理呢?” 那位老中医开始掏纸笔写方子,右繁霜赶紧跑路去泡茶。 不多时,老中医留了医嘱离开,苏忧言俊面微红,他看右繁霜一眼,右繁霜的脸红扑扑的,也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试图转移话题:“怎么医生走得这么快?” 苏忧言沉默了一瞬,告诉她一个惊天的事实:“那个医生是姑姑的朋友,他下楼去给姑姑例行检查了。” 右繁霜:“?”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颤颤巍巍道:“不是吧,肯定要丢脸丢到姑姑那里了。” 她恨不得一块豆腐撞死:“好社死啊。” 苏忧言反而笑了,一把抱住她把她捂在怀里,温声哄道:“乖宝宝不社死不社死,姑姑这个年纪什么都见过听过了,这只是小事而已。” 右繁霜被他裹在怀里,眼前一黑,但他像哄孩子一样说话,右繁霜莫名轻松了一点。 苏忧言裹住她,把她完全圈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不尴尬了,姑姑也不是外人,她也盼着我们关系好,她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好笑觉得可爱,觉得我急性。” 苏忧言低下头问:“好不好?” 右繁霜抬头看他,不好意思地怯怯道:“真的吗?” 苏忧言认真地轻声道:“当然是真的,姑姑都这个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她只会觉得我们特别亲密所以特别喜欢贴贴而已。” 右繁霜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把头缩回去贴着他胸口,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不好意思见人。 苏忧言就抱着她慢悠悠挪到客厅:“没关系的,我们还不知道姑姑身份的时候,她经常开车接我们,她难道不知道我们多喜欢待在一起吗?” 右繁霜觉得更社死了,弱弱道:“我都忘了这一茬……” 苏忧言笑:“人之常情,有心爱的人在身边,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姑姑也能理解我们分开太久了。” 苏忧言揽住她的肩膀,指节弯起握住她的小臂:“不难受了好不好?” 右繁霜在他怀里闷闷道:“你再哄一会儿。” 苏忧言笑了:“好,再哄一会儿,霜霜可以不生气了吗?” 右繁霜的毛被捋顺,强忍住笑意。 苏忧言慢悠悠道:“消气了吗,不消气可以看我洗澡消消气。” 右繁霜没忍住笑了出来:“咦惹,刚刚人家医生还说你亏空。” 苏忧言大言不惭:“有点而已,抽烟喝酒熬夜比这虚多了,你难道感觉不到我虚不虚吗。” 右繁霜瑟缩了一下:“阿言你别骚了,你自己洗,我在外面等。” 苏忧言捧住她的脸,直接忽略嘲笑,低声哄道:“知道了,霜霜害羞。” 右繁霜指手画脚:“不是害羞,我要的是精神交流,阿言你懂吗,就和我们以前在医院的时候那样。” 苏忧言轻嗤一声:“我那个时候可不止想和你精神交流,只是我那个时候不行而已,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只想和你精神交流。” 右繁霜像是被定住了,她迟疑了一下,挠了挠耳朵,难为情道:“阿言你好诚实啊。” 苏忧言捏捏她的脸,声音低沉:“现在既然霜霜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也不怕我,我当然诚实一点,哥哥那个时候就是很喜欢你,睡觉梦里都是你,醒了就想搂着你教你写题,你在那儿看书写题玩游戏,哥哥只想亲亲你抱抱你捏捏你。” 右繁霜为数不多的婴儿肥被他揪起来,小脸变型,没有痛觉但嘴角也被牵扯着,张嘴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哎呀,别说了,白月光要变成黑月光了。” 苏忧言笑:“其实你外表已经发育得差不多了,但是你表现得像个小孩,我不敢让你察觉。” 右繁霜感觉他再掐,她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赶紧推开他的手,捂捂脸颊。 — 苏承颜的秘书对自己老板的行为摸不透,从周晚玉那里出来刚好看见苏忧言和右繁霜,老板不走,反而让他把轮椅推到暗处看两个人相处。 而且还不出声地偷窥,直到那两人上去才离开,上午又去找右繁霜说话,秘书实在是摸不透了。 他本以为小承总问右繁霜最近可能会出现在哪,是因为想为难她,没想到却是去示弱了一番。 而此刻,苏承颜也只是看着手里的钢笔,轻轻转了转,多年前的典藏版至今保养完好。 是苏忧言的笔,他十三岁偷来的。 现在,他想偷点别的东西。 第332章 玩玩而已 苏忧言洗澡的时候,右繁霜以防社死,牵着点点下楼去找周晚玉,企图在那位医生说漏嘴之前到达现场,但去了之后,和那位老先生四目相对,现场尴尬住了。 只有和点点分别之后抑郁半月的萨摩耶忽然垂死病中惊坐起,狂奔而来,右繁霜只看见了一大团白色越过了她,直接扑到点点身边。 右繁霜连忙道:“你别碰势利眼,她怀孕了。” 萨摩耶歪歪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像僵住了,过了片刻才手足无措地用爪爪挠了挠地,用大脑袋蹭蹭点点,还用余光瞟右繁霜。 苏承颜这只萨摩耶的骨架大得出奇,点点明明是条成年的狗狗了,但在萨摩耶旁边就像没成年的小狗。 萨摩耶就和一只白熊一样趴在金毛旁边。 那位老中医见她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右繁霜尴尬地笑笑,看上去温软又乖巧:“没有了,您说得很清楚。” 周晚玉看着她的笑有一瞬间的恍然。 老中医很快就走了,留下右繁霜和周晚玉两个人,右繁霜松了口气。 右繁霜找着话题,看向萨摩耶:“这么看,这只萨摩耶的骨架好大,比点点大很多。” 周晚玉随口道:“这狗都五岁了,当然比点点这种一岁的大很多。” 右繁霜不解:“您怎么知道的?” 周晚玉摸了摸萨摩耶,语气平和地说出一个之前右繁霜根本不知道的事实:“这条狗是苏忧言的,苏忧言在医院的情况一落千丈之后,也很少回去看这只狗了,都是佣人照顾,苏承颜喂了喂就骗走了,本来苏忧言想给你的,因为听说心理疾病的患者养小宠物会缓解情绪。” 右繁霜的动作微顿,不敢置信:“这条狗原先是阿言的?” 周晚玉低头看那只白狗,语气平静,似乎已经熟悉了苏承颜的操作:“苏承颜什么都想抢,骗走一只狗算什么。” 周晚玉抬头看右繁霜,眼神幽深:“他有个毛病,越是遇到挫折就越是喜欢偷苏忧言的东西,还会藏起来,现在他跌入谷底,一定会偷一样更大的,而且苏忧言越珍视他越觉得兴奋。” 右繁霜微微皱眉:“更大的…” — hoar股价大涨,右繁霜和苏忧言的词条久居不下,刚好有其他豪门官宣,舆论势力上竟然一下子和jh念欢两家联姻的事情平分秋色。 “好浪漫,在土耳其的热气球上求婚,好羡慕啊,满天的热气球和爱意都属于你,这种王子公主的爱情就像童话一样。” “看视频和图片好震撼,成本起码也上千万。” 然而同在舆论浪尖上,有人忍不住拿另外一对更大势的来比较:“其实,这样乍一看还行。但豪门里真正真情实感的,我觉得还是苏忧言和右繁霜,无论是给对方写的歌还是品牌都真的让我见了世面,这种秀恩爱我真的能接受。” 一开始下面还全是高高兴兴的附和,cp粉找到组织,快乐交流。 但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一条反驳站到了前排:“得了吧,炒得沸沸扬扬的,一直没有订婚和婚礼的消息,总有种女方在倒贴的感觉,右繁霜人挺圈粉但是苏忧言有点利用女方的感觉。” 立刻有人不服:“苏忧言都给她创了个品牌这还利用吗?” 那人也是心理素质强,直接刚回去:“创品牌又怎样,挂名而已收钱的还是苏忧言,但现在都只是女朋友,闹成这样也没有名分,女方蛮恋爱脑吧,各种接吻、曝光的照片满天飞,对女方名誉影响那么大,jh的股价升了又升,拿女方炒作无数次,欸,jh就是连正式官宣都没有一条,这正常吗?这集我看过,按这些豪门一贯的套路以后还有机会换老板娘。” 蜜桃乌龙茶第一个赶到现场:“你放屁!” 现场一片混战,因为大粉进来搅和,于是明明是别人官宣的帖子,两拨人却在下面因为苏忧言右繁霜这对吵了起来,相信这对美好爱情的拼命反驳,不信的冷言冷语攻击回去。 以至于吵到了别的词条上,毕竟理智一想,堂堂念欢千金居然连个订婚宴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太离谱了。 念欢一直以来的态度也是压热搜,根本不见官宣的意思,jh也是一直旁敲侧击回应,没有大大方方回应过,区区给了个品牌冠名而已,就想说这件事板上钉钉,也是好笑。 一时间,连营销号都趁热而上,正好jh的热度还在顶峰,发了一堆头条文章,分析现在jh和念欢的态势,毕竟堂堂念欢的大小姐,一直都拖着不正式给个官宣,未免让人生疑。 更像是为了给jh捧臭脚,毕竟谁都知道恋情曝光前,股价只有现在的一半,右繁霜像是苏忧言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暂时选好的联姻对象。 有口难辩,偏偏苏忧言没有社交账号,反而让众人想起苏忧言还有个神颜弟弟。 苏承颜是有号的,以前苏承颜的账号下都是一堆叫老公的,这次则有了几个胆大的去占前排, “苏总,所以右繁霜到底是不是你正式的嫂子?” “苏忧言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只是挂名品牌炒作的话,真的就很生意人做派,早不爱了纯利用,好失望。” 评论一开始根本得不到回应,只是网友们的自娱自乐。 却没想到,半个小时后苏承颜真的回复了,一条新帖直接把右繁霜送上风口浪尖。 苏承颜:“没有正式嫂子,玩玩而已,还当真了\/微笑。” 第333章 霸总の恋爱日记 本来还只是个争议,苏承颜这一句话让局势强行逆转。 “我的天,居然只是玩玩,亲弟弟都这么说了,估计真的了。” “右繁霜实惨,被当成工具人炒作,美女姐姐醒醒啊!” 一直对这一对有好感的路人粉炸裂了:“要是真的就不相信爱情了,本来觉得这一对满足了所有我对爱情的想象,但没想到也是巨坑,如果是真的苏忧言你对得起人家吗!” 理中客则是冷嘲热讽,只要恋爱脑,就算是念欢千金又怎样,还不是玩物的命? 而且右胜庭到现在都没有确定的继承人,他走以后右繁霜估计也拿捏不住念欢,所以苏家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右胜庭前两年还放过心脏支架,身体不算太好,还难说还能活多久,右繁霜根本没依靠支撑。 苏承颜这条帖子,短时间内无任何营销地登上了热榜,甚至词条都是带着羞辱感。 #右繁霜玩物# #所谓满城风雨不过玩玩而已# #恋爱脑到底有多丢人# 底下全部都是嘲讽右繁霜恋爱脑和难以置信的认知崩塌。 从开始到现在都那么让人向往的爱情,现在有人告诉他们,这只是豪门画给恋爱脑小公主的一个大饼,这样被画大饼的千金,右繁霜不是第一个。 但是背景身家到这个级别的,右繁霜真的是唯一一个。 不仅骗到了右繁霜,还骗到了所有人。 “别告诉我小叔子都这么说了之后,右繁霜还要继续相信苏家编织的童话。清醒点,人家才是一家人,你到现在也只是女朋友啊。” “她都是念欢的大小姐了,为什么没有脑子,服了。” 右繁霜的粉丝怒了:“说谁没有脑子呢,右繁霜普法出圈的时候你在哪里?姐考上顶级名门大学的时候你在哪里,一个在他们爱情之外的人胡说八道一通你们就信了。” 有人忍不住嘲笑:“嘴硬什么,说实在的,她除了炒作出来的那些东西和背景还有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吗?” 还是有理智路人说公道话:“楼上的清醒点吧,她不是普通毕业生,top1大学最牛的学院毕业,还在最牛的律所拿到offer,毕业能百万年薪的,玫瑰禁止公约天天都被无数人引用,用一次打一次钱,版权费估计已经破百万了,更不提只要随便穿一件衣服就会卖断货的美貌,她没有念欢背景也是顶级优质股,哪个普通毕业生能直接有这种影响力?” 有说公道话的人帮腔,喜欢右繁霜的人想扳回一城,应激地还在热搜下疯狂发了一堆美图。 在流光射灯下,靠着苏忧言我见犹怜地流泪。 沉静淡漠地看秀,气质端庄而文雅。 和苏忧言遛狗,粉丝还特地把苏忧言截掉,只剩下红绿灯、右繁霜和狗,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所有人都在走动,只有她一个人独独安静地突出。 她安安静静地存在时,气质独独出众。 【看看姐的美貌清醒一下,她学法的,恋爱脑不到那种程度,别逼我骂人。】 但自以为清醒的部分网友一直蹬鼻子上脸,对苏承颜一句话就开始狂嘲右繁霜。 cp粉不相信苏忧言只把右繁霜当工具人,可是苏承颜的话让人心寒,于是不断找理由证明苏忧言爱右繁霜。 但在只要是恋爱脑就基本被嘲的大势舆论环境下,右繁霜还是被嘲得体无完肤,cp粉的发言只会被骂嗑cp上头一点也不现实。 有些人说话尤其难听:“别执迷不悟,人家就是打算和她拍一堆绯闻图再炒作一通稳股价开发市场之后,把她丢掉,说难听点就是倒贴还被白睡,这样的爱情有什么好宣传,她真的身价贵但给人一种廉价感。” 更恶心的是,还有怀恨在心的兰汀粉丝,趁机装路人踩右繁霜一脚: “兰汀和苏忧言的绯闻好像就没有被jh正式回应过,发生事情就立刻解约,看上去反而像欲盖弥彰地回避,右繁霜堂堂一个富家千金为什么会和素不相识的明星起冲突呢?很难不猜测兰汀才是真爱,右繁霜生妒才解约的,毕竟兰汀是苏忧言点名的第一个亚太区代言人,绝对是符合他审美的。” 不明所以的路人了然:“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这种可能。” 那条猜测的评论下面无数人恍然大悟,纷纷猜测。 但不到十分钟,那个因为曲裾鱼尾裙一炮而红的帅哥设计师林诤,忽然转发回复了。 全文只有一句话:“放你妈的屁!” 兰汀看到的时候,呼吸一滞,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僵住。 而林诤忽然回复之后,无数兰汀粉丝涌到他那里去和他对线。 他相当慷慨,路过的每个八卦网友都会挨他一巴掌。 兰粉:“兰汀要是只因为撞衫和部分粉丝发疯,jh为什么急着换她,难道不是其实是苏忧言放不下兰汀、想勾搭,但又怕还有利用价值的右繁霜生气吗哈哈哈,真爱是兰汀吧。” 林诤秒回:“你说对了,勾搭是事实,解约就是因为兰汀谁都勾搭,上到高管下到小员工包括我都睡过你姐姐,公交车导致jh太不稳定,所以解约是必然。” 因为太夸张没有人信,但他成功把兰汀的粉丝惹怒了。 “一个小设计师开口就是兰汀怎么怎么样,你护着的右繁霜都比不上兰汀一根脚趾,丑得要死,怎么配得上苏忧言。” 林诤阴阳怪气:“哈哈,你知不知道苏忧言在家里都要跪着和右繁霜说话,没有右繁霜苏忧言宁愿跳楼,jh算个鸡毛东西,右繁霜才是他的命,兰汀算哪根葱?你拿她和右繁霜比,你的审美真晦气。” 这波不管不顾的回复让众人瞠目结舌,这个设计师疯起来连自己老板都骂,网友们错愕欣赏了一出帅哥发疯。 刚粉上就发疯了,而且骂自己老板,什么情况? 但可惜的是,他说右繁霜是苏忧言的命,让嘲恋爱脑的网友们不禁笑掉大牙。 苏承颜说了玩玩而已还是一回事,问题苏家百年传承,苏忧言怎么可能觉得右繁霜比jh更重要,如果jh和右繁霜必选一个,绝对是右繁霜牺牲。 连坚定右繁霜苏忧言是真情实感的那部分网友都有些气虚了。 确实,苏忧言不可能把右繁霜看得那么重,而且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要什么女人没有,他表现出来的也冷淡,根本不可能对右繁霜那么卑微。 苏忧言第一时间接到了电话,他看了一眼网上的舆论,给就在楼下的右繁霜打了个电话。 右繁霜给萨摩耶编着小辫,声音软软的:“怎么了吗?” 苏忧言的声音沉稳:“霜霜一个小时内不要上网可不可以?” 右繁霜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回应:“好。” 苏忧言没有多说,只是叮嘱她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于是就在众人群嘲林诤的时候,一个之前网名是syyayfs社交账号实名了,并且转发了林诤那条说苏忧言在家要跪着和右繁霜说话的发疯言论。 转发言论就只有一个字。 “嗯。” 一开始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条转发,直到在搜索引擎上搜索苏忧言,会跳出来一个关联账号,众人才注意到了这个账号。 账号实名信息清清楚楚:【jh华区总裁,hoar创始人苏忧言。】 震惊于苏忧言突然冒出个账号的同时,很多人直接开始翻阅这个账号之前的发言。 但诡异就诡异在,这个账号之前发过的帖子,全都是些恋爱脑上头的恋爱日记,让人不敢相信这是苏忧言的账号。 “领证那天,小傻子在回去的路上捡了一条狗,她对一条那么脏那么丑的狗都能萌生想要把它带回家的想法,不知道她三年前抱着我,安慰我说‘哥哥我听得见你心跳没有变弱’的时候,是不是也想捡我回家。” “她说她耳力不再过分灵敏,听不见我心跳了,我想说太好了,以后不用在她面前砰砰砰跳被她听到了。” “老婆好矮好软头发好香,骂人都很好听。” 而最新一条是半个月前发的: “小傻子给捡回来的那条傻狗编辫子,一回来还问我好不好看,我一看编得整整齐齐,金毛全身的毛都被严谨地扎起,一根不剩,金毛的表情狰狞。 我赞扬说编得很有法律人严谨的风范,一点都不留余地。 小傻子深以为然地同意了我的赞许,接下来的三天,每天我回家都会看见狗被编各种各样的发型。 之后的一周内,金毛都不愿意和小傻子玩了。 小傻子仰着脑袋问我为什么呀,我说可能因为是发情期,不喜欢和同性接触,她恍然大悟。 但傻狗听见我编排它,对着我的书房吼吼吼骂了半个小时,我不懂狗语,但知道骂得很难听,对不起,可是我老婆真的很可爱。” 来看这个账号的一群人一脸难以置信,在苏忧言之前写的那些恋爱日记下面回:“?” 实名认证不到十分钟,放眼望去,苏忧言帖子下面满屏的??? “emmm,这真的是苏忧言的号吗?” “这确定是苏忧言发的吗?和他一点也不像啊,是不是实名认证出错了?” 然而面对质疑,这个账号的主人很快就回应了:“【图片链接】” 网友点开网页链接一看,是一张闪瞎狗眼的结婚证。 cp粉:“?” 兰汀粉丝:“?” 嘲右繁霜恋爱脑的网友:“?” 吃瓜群众:“!!!” 沉默了片刻,网友瞬间爆炸。 #右繁霜苏忧言已经领证#的热搜立刻就爆了,一点开就是直接雷霆暴击的结婚证,让人瞪大眼睛。 已经不是震惊了,是闪瞎眼,这领证日期为什么是半年前! 还有苏忧言那些横跨六年多的恋爱日记,从少年到青年,一直爱的都是同一个人,因为一直称呼小傻子。 有很多帖子连右繁霜都没有看过,是几年前的记录,苏忧言特地从隐藏里放出来的。 “我去,苏忧言真的不怕社死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流出了两行羡慕的泪水。” “如果有个男人愿意为了我,把社死的恋爱脑日记公开来证明对我的爱,我真的一辈子都会陷进去。” “我以为是霸总,他居然是小狗!要死更带感了!眼泪从嘴里流出来。” “已经不是勇的问题了,右繁霜估计都不知道这个号吧,我的妈,我是个普通人我都不敢公开这种私人号的程度。” 整整六年的号,前面的记录很少,多数是在说医院的事情,语气也偏傲娇冷淡,最近半年几乎两三天就有一条,恋爱的气氛简直浓郁到让人中毒。 而cp粉喜大普奔:“结婚证甩在脸上够不够,借机对女孩子荡妇羞辱的人,自己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个这么爱你又优秀的另一半吧。” 刚刚还在嘲右繁霜的渐渐被反嘲大军淹没。 任谁都没能想到恋爱脑居然是冷脸的苏忧言,而且恋爱脑得不是一点半点。 像蜜桃乌龙茶这种铁杆cp粉,直接一把子扎进苏忧言账号一条条帖子看,都被齁得忍不住来了一句,忍不住提醒这个恋爱脑: “苏忧言,你也别太爱。” cp粉们在蜜桃乌龙茶帖子下哈哈哈哈。 乌龙姐,你别太荒谬! 去考古的网友从字里行间大概都能猜到发生过什么,祝福和羡慕的帖子像火山一样喷发,近一个小时内股价都是一条跳空直上的竖线。 聪明的都已经在入手,傻的还在吃瓜。 结婚证一出就是打雷都没那么真的事实,苏承颜这一波胡言乱语直接助力股价涨破七百港币,是jh从未有过的巅峰。 苏忧言都还没想好怎么官宣,苏承颜给了一个不用花钱涨热度的热搜。 连念欢都公开了和jh的合作,意味着这桩联姻事实存在,两家如此庞大体量的企业从此紧紧绑在一起,没有婚礼,迟早都会办,只可能是耽误了而不是玩玩而已。 刚刚还在吃瓜加嘲讽的网友深感自己被骗,跑到苏承颜账号下面去留言;“6,没有正式嫂子,你哥天天在家跪着和你嫂子说话,连员工都知道你不知道。” “你和你哥嫂到底熟不熟的?” 画风逐渐有些严肃,开始猜测豪门里的家庭成员关系。 眼见有打不住的趋势,jh立刻发了条新帖引导舆论,企图娱乐化:“@苏承颜,你小子晚上睡觉别睡太死。” “在外面胡说八道,苏承颜要回去挨打了。” #一句话,让jh总裁为我跪一夜搓衣板# 可网友还是缓不过来:“但说真的,就这个恋爱脑,如果不是自爆,我很难认为这是jh的总裁。” 这神仙来了都救不了的恋爱脑,谁敢相信居然是苏忧言。 哪怕知道是板上钉钉,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缺德网友直接艾特:“@这么恋爱脑也能当总裁吗?” 由于被顶到广场前排,两个官方号接连回复了。 jadehill:“社会上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hoar更是不解:“你猜我为什么叫hoar???” 没有恋爱脑,哪里来的hoar茉莉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品牌啊,平均每三十年稳定出一个新品牌,难道还没有抓住内在规律吗! (本章完) 第334章 恋爱脑的告白 右繁霜过了一个小时,上网直奔热搜,就看见了#苏忧言日记#这个词条爆了。 下面跟着一连串#你好,小傻子##右繁霜好可爱##苏忧言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苏忧言把老婆让给我#的词条。 「救了,右繁霜在日记里真的好可爱,能想象到她软软香香撒娇娇的画面了,我骨头都酥了。」 「小傻子好甜啊,特别是她还特别会撒娇还超级有趣漂亮善良,连我一个女生都感觉要心动。」 「苏忧言,不怪你陷进去,看文字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这不是我的老婆是你的老婆,我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而苏忧言之前那个留言围观只是三三两两的账号,只是一个多小时,狂涨了八十多万的粉丝,右繁霜点进去的时候,粉丝数字还在疯狂变化。 他以前发的每条帖子下都有「啊啊啊啊」「我也好想亲亲她」「嘿嘿老婆」「好羡慕苏忧言」的评论,发布时间都在一个小时以内,可是评论和转发数却在不断增加。 右繁霜往下滑,却发现了以前没有见过的帖子,发布时间是多年前的四月一日,失去苏忧言的那个春天,离他心跳停止只有半个月。 看到那一条的时候,右繁霜的心跳好像也要停止。 「我心跳变快的时候,你令本不属于我的春天忽然而至,心跳变得越来越接近零,是因为我的爱被挂满繁霜的寒冬细嚼慢咽吞噬,哪怕这是一场冰封千里的浩劫,我也愿意将我的全部心跳,全部热血交给你,繁霜,我死了,你再也不会冷了,春天来了。」 她经常能听到苏忧言说我爱你,却从来不知道他的爱是什么形状的,右繁霜渐渐往下滑,才猛然感知到,是一枚子弹的形状,速度极快射出精准,一击毙命,强大又奄奄一息,却如此合理。 下面的评论比起前面的画风一转。 「从这里开始下去就是又甜又虐了,之前只是苏忧言在采访里轻描淡写地说和右繁霜是在医院认识的,现在才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这么揪心,真的心痛。」 「分界线,从这里开始就是希望他们活下去而不是看甜文了,后来的兄弟姐妹们谨慎下滑,我看完回来好心痛,好希望能看见他们结婚生子,但又清楚豪门里估计很多阻碍,否则苏忧言的亲弟弟不可能说那种侮辱右繁霜的话,难受。」 「现在我反而希望右繁霜多爱他一点,是个恋爱脑,奋不顾身一点,好可惜,姐好像挺清醒,每次这些讨论都不见她下场。」 苏忧言虽然实名认证,但是却没有改账号昵称,还是叫syyayfs,和上一辈巧合式的如出一辙的示爱方式,不仅右繁霜看懂了,网友们也看懂了。 苏忧言的私信炸了,不断刷新出祝他们百年好合或是希望他们早点克服困难,或是希望能看见他们婚礼的,苏忧言的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苏忧言看了一会儿,右繁霜牵着两只大狗进来,他听见声音就起身去了客厅。 小金毛扑向苏忧言,右繁霜在玄关哈哈哈。 而没有冲过来的萨摩耶刚做完手术,把定位器取下来,背后还有一片地方没有毛,苏忧言看见觉得有点好笑:「它怎么了?」 右繁霜不想让他担心,笑吟吟的:「我给它扎头发扎打结给剃掉了。」 苏忧言闻言,垂眸轻笑,抓着萨摩耶两只狗腿把狗拉起来:「我看看,脖子上少了点毛好像更威风了,霜霜做的新造型很好看。」 萨摩耶:「......」 右繁霜一仰头,得意道:「当然了。」 苏忧言松开狗子,右繁霜马上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阿言,我想拿我的歌曲版权费去投资乐团学长学姐的音乐工作室,你觉得可 行吗?」 苏忧言毫不犹豫:「当然可以,如果觉得钱不够的话,我随时可以--」 右繁霜仰着头,圆圆的眼睛笑得弯成一弯明月,打断了他:「不用不用,我的版权费比阿言想象中要多,我现在可有钱了,而且我还准备答应电视剧用我歌做ost的邀约,等我有钱了一定要包养阿言。」 苏忧言似笑非笑:「到时候什么都不干,就谈恋爱。」 右繁霜指了指那两条狗:「就和他们一样!」 苏忧言觉得有点傻气,却忍不住笑了。 右繁霜看向萨摩耶,忽然道:「阿言,萨摩耶好像不怎么喜欢你,是因为点点喜欢你,所以萨摩耶吃醋了吗?」 苏忧言看过去,萨摩耶有意避开他的视线,苏忧言轻笑:「可能吧。」 右繁霜忽然想起来:「萨摩耶到我们这里之后还没有名字呢。」 苏忧言:「那霜霜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右繁霜深思熟虑:「既然他们两个是一对,那就得取个情侣名,小金毛叫有点势利眼,那萨摩耶就叫--」 苏忧言等着她说接下来的名字,右繁霜的声音洋溢着天真:「看人下菜碟!」 苏忧言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人下菜碟,是因为萨摩耶不喜欢我但很喜欢霜霜吗?」 右繁霜直言不讳:「是啊!」. 苏忧言把她抱起:「那霜霜也看人下菜碟吧,别看狗了,不要再给它们绑辫子,给我绑。」 右繁霜在他怀里提高音量道:「那我就要把阿言的腿毛都编成辫子!」 苏忧言笑:「悉听尊便。」 - 翌日,右繁霜一大早就去了尤娜他们的工作室,敲门片刻后,来开门的是早起的柳翡,她看见右繁霜还有点惊讶:「霜霜?」 她的视线又移到了右繁霜提着的大包里:「提的什么这么重,快进来。」 右繁霜跟着柳翡进了工作室,尤娜和张尔逸四仰八叉睡在琴旁边,曲谱糊脸。 右繁霜把手里的两个袋子放下,实心的帆布袋落到地上时还发出了重重的声音,把张尔逸给闹醒了。 他迷迷瞪瞪爬起来,就看见右繁霜拉开两个袋子的拉链,红花花的一大片瞬间闪瞎了他的眼睛,张尔逸瞬间瞳孔放大,赶紧摇醒了旁边的尤娜。 而右繁霜站直,面对三个人震惊不已的表情,她的声音却染上了一丝霸总的冷静,可她说出来的话石破天惊:「这里是足够工作室运转几年的钱,我要入股。」 三个自从毕业以来就没见过钱的穷音乐家眼睛都直了,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还小一两岁的女孩。 当天下午,右繁霜和张尔逸的账号忽然联合发布了一条歌曲视频,张尔逸那边的标题名字叫恋爱脑滑稽舞。右繁霜那边的却叫世界上没有恋爱脑,只是因为真的爱你。 第335章 多爱他一点 视频一开始是右繁霜拿着一本爱情在看,清透的阳光穿过浸透了白色窗帘,微风轻轻吹动白窗帘的同时,也拂起了女孩手中的书页。 柳翡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拎起了她手里的书,语气慵懒又淡漠:「书里的爱情都是骗人的,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好的男人,愿意为你生为你死。」 右繁霜懵懂地抬起头看着柳翡,阳光下,那双荔枝眸的瞳孔更加黑亮,像是荔枝核:「可是……」 柳翡挑眉:「先别可是,过来排练吧。」 右繁霜「哦」了一声,听话地放下书跟了过去。 而下一秒,镜头一转拍向了客厅,尤娜在中间架了把古筝,用小提琴的琴弓在上面拉了一段呕哑嘲哳的旋律。 观众:「?」 这是什么异形! 救命,他们的耳朵。 弹幕:「拉琴的队员好像精神状态不对的亚子。」 「又好听又难听的。」 「今日听君歌一曲,谪居卧病浔阳城。」 幸好她拉了一段就不拉了,众人松了口气。 右繁霜忽然跳到镜头前,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心跳一颤,她的眼睛微微害羞地睁大,funk活泼又乖张:「第一个男友刚恋爱就向我借十万块钱。 「他说宝贝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右繁霜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露出一脸向往的样子:「被他搂紧我觉得哪怕钱永远不兑现\/」 「他高兴就是我的心愿\/」 她的表情忽然黯淡,微微垂下眸伤心地继续唱:「然而他半个月不出现\/」 「再出现警方说他是诈骗\/」 突然来的转折差点没把人笑死,弹幕上全是一片哈哈哈哈哈。 右繁霜比了个耶的手势: 「第二个温文尔雅脾气好\/」 「靠谱稳定熟人介绍\/」 但是转折很快就来了: 「然而让他妈帮洗澡\/」 「吵架告诉妈妈说我闹\/」 弹幕飘过一片嘲笑:「原来是妈宝男哈哈哈!」 张尔逸适时溜达出来,和打扮成男人的柳翡配合了第三段里人帅多金,但只想找同妻的gay。 两个男人相依相偎,张尔逸像个娇妻一样靠在柳翡怀里,弹幕快笑裂了。 一共六段就整了六段的活,紧接着是陡然紧密急促的歌词。 四个人同时入框,歌声整齐又冷酷:「傻女孩永远恋爱脑心存侥幸。」 「他说一句爱你你就真的相信。」 「善解人意是委屈自己让人高兴。」 「渴望别人爱你不如自强自立。」 而张尔逸的rap贯穿其中:「第一超级诈骗男,第二十足妈宝男。第三繁殖癌同妻男。第四海王出轨男,第五家庭暴力男,第六无能软饭男。」 音乐伴奏和人声同时响起的时候,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意气风发,音乐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无比美好而炙热,正青春年少。 歌唱的时候他们并不孤独,他们是一群正在起舞的灵魂,在满是六便士的俗世里对着月亮高歌。 右繁霜撑着脑袋看镜头,眼神冷静而似笑非笑: 「对象没了并不可怕,男人两句话你就站不起来才不像话。」 「爱情太渺小,自由才伟大。」 「恋爱脑杀人如麻,求人爱己永远屈居人下。」 「下一次再见,无能的他在你眼里才是那个笑话。」 到了笑话两个字的时候,柳翡站在高处,一把曲谱和 白纸撒下来,纷纷扬扬遮蔽了画面 画面再变时,乐曲声已经停止了,右繁霜还坐在窗台边上,柳翡问她:「现在还恋爱脑吗?」 却没想到右繁霜居然依旧迟疑:「可是……」 柳翡实在是不解了:「还可是什么?」 右繁霜忽然笑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无辜,声音甜甜软软地响起:「可是他是苏忧言啊。」 视频瞬间停止。 蜂拥而至的吃瓜群众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谢谢,来听歌的,无端端被踹了一脚。」 「我只是来听歌的为什么要踹我一脚呜呜呜呜呜我好惨,@念欢科技,赔医药费。」 颜控都瞪大了眼睛:「妈呀,好多美女,之前好像都没怎么注意到张尔逸乐队的其他两个姐姐,张尔逸这是什么福气!」 「难怪我说我的元素周期表总是背不好,原来镁铝在这里。」 「右姐,我打算读研究生,研究我和你的下半生\/***表情。」 而看到这些评论的后来人,直接带了个流汗黄豆的无语表情:「无语到了,你们现在都夸完了苏忧言来的时候夸什么啊!」 「果然恋爱就是要恋爱脑和恋爱脑谈最合适。」 因为苏忧言的直球公开而垂直入坑p粉捂嘴流泪: 「太好了,姐姐是恋爱脑,这样我就不怕苏忧言失恋了,他真的好小狗又好霸总,还超级帅,不忍心让他吃爱情的苦。」 「最好再多爱他一点,不然我怕他输个彻底。」 由于昨天的公开风波还有热度,#右繁霜恋爱脑#的词条很快上了热门,满足了昨天看苏忧言日记被伤到的吃瓜群众们,不再因为小狗的日记而难过。 以至于还有不少人跑去给视频打赏。 这一打赏不得了,助力了热度,热度一上来,很快就过了百万点赞,马上有音乐公司看中,找上门来要给他们出这首歌。 四个人在工作室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欣喜若狂。 被人嫌弃不要的这首歌,被音乐公司开了高价收购。 这证明不是他们不行,只是有些人没那个水平欣赏。 右繁霜还镇定一点,只是高兴地笑。 而张尔逸差点没回归原始人,一直绕着工作室跑兴奋地鬼叫。 尤娜就像是拿到了奥斯卡小金人要说获奖感言一样眼泪汪汪,而柳翡迅速拿出计算器计算这笔钱入账能安排什么。 评论里还有很多赞扬完颜团乐队的,每一个都是高学历帅哥美女,虽然词通俗易懂,有意搞笑,但是歌一点都不俗,词曲在市场上简直是碾压级别。 还有出现了一堆羡慕张尔逸和一群美女待在一起的网友,以至于张尔逸账号下面都是要把张尔逸抠出来的评论。 而对于那些夸他们的评论,三个人都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多的优点。 这段时间的挫折已经将他们的信心打击到土里,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觉得他们唱得好。 三个人一度想哭。 右繁霜趁热打铁,整理了工作室这段时间写出来的歌,一共一百多首,都是写出来没人要的。 右繁霜又认真翻过,其他三个人甚至一向稳重的柳翡都紧张不已,看着右繁霜翻那一大叠曲谱,心里希望能多选出来一点能出的歌。 但没有想到,右繁霜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合上曲谱,认真地道:「我们把之前没人要的歌全部出了,如果没有人签,我们就自负盈亏,只要能红一首都算回本。」 听见这话的三人惊讶又不敢置信。 尤娜的声音有点颤抖:「全部吗?」 右繁霜坚定 道:「对,这些作品都很优秀,每一首都有各自的表达,放弃任何一首都很可惜。」 三个人听见,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复杂来形容,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脸皱得都有点滑稽。 右繁霜不解又迟疑:「我说得不对吗!」 还是尤娜一把抱住右繁霜,哇一声哭出来:「太好了!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再也不用过和别人菜市场吵架的日子了!」 柳翡也抱了上去,张尔逸也很激动,但是怕洞穴低音妹夫报复,他不敢抱右繁霜,一把冲过去抱住了抱着右繁霜的尤娜。 尤娜差点没被他撞得一个趔趄。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忧言笑着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 右繁霜一把熊抱住他:「超级开心,我可以唱歌,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喜欢苏忧言了!」 苏忧言垂眸笑着:「是故意向我表白的?」 右繁霜的声音甜甜的:「是呀,我一下就想到了这首歌,可以回应昨天的事情,不想让大家觉得我不爱你,明明我那么那么爱你。」 苏忧言含笑看着她比划,忽然单膝跪地。 右繁霜不解地看着他:「阿言,你干嘛?」 苏忧言拿出了一枚木戒圈,明亮浓郁的鹤眸温柔如水:「之前太急着娶你了,虽然送了你戒指但都不算是正式的求婚,霜霜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和我共度一生,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吗?」 他手上的那枚戒指,是还在医院的时候苏忧言雕刻的,当时苏忧言说以后要用这枚戒指向她求婚的时候,右繁霜手足无措又欢喜。 但时间太长,她都快忘了这对戒指,更没想到苏忧言居然还保留着。 右繁霜当即笑着响亮道:「我愿意!」 夜间的风清爽,春风得意的乐团三人在海边吃烧烤:「这个来一串,这个,这个,这一页都要,再来半打啤酒。」 已经熟悉他们三个人的摊主还有点吃惊,笑着调侃:「发财啦?」 柳翡淡淡笑道:「今天挣了点。」 三个人吹着海风吃烧烤,还没吃几口,柳翡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坐在不远处哭得梨花带雨。 她借口上厕所,过去看了一眼,怕出什么事。 而黎珠哭得涕泗横流,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来,递给她纸巾,黎珠错愕地抬头看向来人。 柳翡冷艳的面庞并无波澜:「擦擦眼泪。」 黎珠哽咽说着谢谢,接过了纸巾。 而柳翡要走的时候,黎珠忽然叫住她:「你是和右繁霜一起唱歌的那个乐队队长吗?」 柳翡的脚步停住,微微挑眉:「认识我?」 黎珠的眸子通红:「我和右繁霜有些渊源,今天去听了她的歌,你们的歌写得真好,你们也好,就像歌里的一样,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柳翡对这个陌生女孩倒没有什么情绪波澜,只是淡淡道:「谢谢。」 没想到她再次抬步的时候,黎珠再次叫住了她:「我可不可以向你们约一首歌,我想听一首能鼓励自己迈出人生界限的歌。」 柳翡回头:「抱歉,刚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决定不卖歌了,要自己唱自己出。」 黎珠直接开价:「五万。」 柳翡没有一点波澜,只是说了句再见就回头往前走。 黎珠急了:「十万!」 柳翡仿若未闻。 黎珠拔高声音,直接道:「五十万!」 柳翡的脚步停下来了,迟疑道:「你确定?」 黎珠的眼底仍有泪光:「我和今天这首歌不同,我不是恋爱脑,却依旧主宰不了我自己的人生,我爸 想要我嫁给谁我就得嫁给谁。」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能由我支配的只有银行卡里的余额,五十万对我来说不多,我想听听我的人生要被点亮会是什么样子的。」 柳翡下一秒忽然拔腿跑起来,黎珠愕然,而柳翡叫上面两个人打包回家,两个人一脸懵逼,就听柳翡说来活了。 听见五十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张尔逸差点没站稳。 可以换新琴可以买扫地机器人可以买录音设备。 这可是五十万啊! - 右繁霜洗完澡上床,发现苏忧言还在聊天,不用说也是那个蓝总,简直像是他的网恋对象。 右繁霜躺在他腿上吃醋道:「是在和蓝总聊天吗?」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发:「感觉和蓝总很聊得来,我们决定明天见面聊一聊合作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只要达成这次合作,这个位置就算是坐稳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地举办婚礼。」 右繁霜从下面的死亡角度看他,还是觉得他很好看,甚至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脸型更锋利冷峻,比平时多几分冷傲,吃醋的情绪散了几分。 「蓝总」的消息跳出来:「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结了婚,看来你们对彼此都是真心的。」 苏忧言毫不犹豫:「因为已经磋磨了很长时间,所以不想再让她等了。」 陈晏岁看见那个她字,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右繁霜把他打成她,不小心打错字了而已。 他此刻已经心平气和了,认真道:「男人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 苏忧言乍一听觉得有点怪,可仔细想想,蓝总确实比他大两岁,阅历更丰富,见过的女人多,说这话挺正常。. 苏忧言和和气气道:「将来有不明白的一定问你。」 两个男人隔空达成了协议,就像是握了握手,但要是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估计掐死对方的心都会有。 第336章 面基 陈晏岁:“那明天在哪见?” 苏忧言:“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吗?” 陈晏岁:“城北公园。” 苏忧言:“公园?有特殊考虑?” 陈晏岁想起曾经,却苦笑着调侃道:“只是因为母亲去世得早,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去公园偷偷哭,第一次见你也是在公园,所以公园熟悉一点。” 苏忧言倒没想到蓝总之前就见过他。 仔细想,也许是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他身边的确会有很多人主动攀交,蓝氏那个时候还只是小企业,会来主动讨好也是正常。 苏忧言特意没有多提他的痛处:“好,明天傍晚见吧,天色暗不容易被拍到。” 陈晏岁了然,连忙道:“我明白,一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苏忧言看见那条信息的时候,心间无来由的有轻微的涟漪泛起。 他也失去了母亲,经历过试图讨好父亲的阶段,和私生亲兄弟水火不容。 这和蓝总是如出一辙的。 蓝总看上去有些冷漠,但交谈下来,反而会觉得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虽然商业眼光和能力出众,但说话的时候把他当成朋友,反而会格外小心翼翼。 过了片刻,苏忧言回复道:“不会对我造成麻烦,只是需要保证消息不提前泄露,毕竟明天苏氏要开董事会。” 陈晏岁微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手机,想起曾经和右繁霜的过去,不自觉地觉得唇边有些苦涩:“对你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也许我早就应该用这种朋友之间的方式和你交流。” 苏忧言的回复格外温柔:“无论有没有合作,我们都可以成为朋友。” 陈晏岁的心无来由地被安抚,他回复:“那明天见。” 苏忧言:“明天见。” 苏忧言放下手机,发现右繁霜也在看手机傻乐。 苏忧言好奇:“看什么呢?” 右繁霜嘿嘿地笑着,把和柳翡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今天我们刚有点热度,马上就有人高价约歌了,五十万呢!马上我们就可以步入正轨了,不仅可以出歌,还可以组织活动,有钱买演出礼服。” 苏忧言把她的手机放下:“礼服我可以赞助,这笔开销可以省掉。” 右繁霜把手机捧回来继续傻乐:“不,我要靠自己。” 苏忧言笑:“好,我都忘了霜霜有能力,那以后都不做律师了,就做音乐人?” 右繁霜抬头:“不是,我让和我一起实习的周同学传了一份名单给我,名单里被刷掉的有各个院校的优秀毕业生,如果大家都分散开太可惜了,我决定给每个流离失所的毕业生们一个家。” 苏忧言倒是有些意外,声音却温柔:“你要自己开律所?” 右繁霜点头。 苏忧言认真道:“启动资金呢?” 右繁霜坐起来,严肃道:“最近收到了影视剧ost的一笔巨款和其他剧组的ost邀约。” 苏忧言反而笑了:“老板在外面做歌手补贴律所?” 右繁霜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非也非也,我们还有合伙人呀,我有个同学叫肖骐,有点家底,他出大头,他才是老板。” 苏忧言还是觉得这么做冒险,不免为她多考虑:“刚毕业就决定自己创立律师事务所的不多,万一没有案源怎么办?” 右繁霜凑近他耳畔,蔫坏蔫坏道:“那个同学家里开安保公司的,经常有纠纷上门,他家那边产生纠纷,我们这边就帮受害者讨回公道,一整条产业链。” 上门寻求安保保护的受害者不在少数,如果能在保护他们的同时,顺带给他们讨回公道当然是双赢。 苏忧言被她损笑了:“还真是有经商头脑。” 右繁霜也咯咯笑起来:“我也觉得。” 苏忧言托着她的腋下,把她像小孩子一样抱起来塞进被子里:“好了,合伙人,在哪里都要当股东,这么看,还是遗传了一点岳父的商业基因。” 右繁霜被裹得严严实实,嘻嘻道:“做大!做强!” 苏忧言无奈地笑了:“好,做大,做强。” 翌日,苏忧言和右繁霜吃过晚饭,苏忧言前脚出的小区,右繁霜后脚也出了门,准备去工作室参与那首五十万的歌曲制作。 苏忧言到城北公园的时候,在约定好的第六个长椅下等着蓝总,路灯忽然一闪一闪,紧接着就是不亮了。 苏忧言拿着合同,本准备在蓝总来了之后给对方看。 但灯暗了,转念一想,周遭环境暗一点也不容易被偷拍到,口述合约重点也行。 陈晏岁激动地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没想到右繁霜居然比他更早到,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个人影坐在漆黑的路灯下。 他有些忐忑地走到了那张长椅前,像那张广为流传的分手图一样,坐在了另一边,和右繁霜保持避嫌的距离。 他特意选了这个位置,因为他天天来这里溜达,知道这里的路灯是坏的,不容易被拍到。 他已经给右繁霜添了很多麻烦了,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长椅微微沉了一下,苏忧言察觉到蓝总的存在,看向了那个漆黑的方向,只有一个月色勾勒出来的人影,能看得出是个高大的男人。 陈晏岁紧张地搓着手道:“上次见你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给你造成的困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陈氏和陆氏合作的时候,我只是生怕再没有交集,所以才拼命想构建联系,抱歉。” 陈晏岁正紧张抒发着自己的心情,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说什么?” - 右繁霜出来没多久,就在楼下被苏承颜截住了。 他依旧坐着轮椅,但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唇红齿白像个小白脸:“小嫂子,好久不见。” 右繁霜温和地笑:“哪有好久不见,你不是一直都贱吗?” 苏承颜笑着摇摇头:“对我就这么牙尖嘴利。” 苏承颜按了按轮椅的按钮,轮椅离右繁霜近了一点:“苏忧言官宣了你和他的事情,很高兴是不是?” 右繁霜依旧温温柔柔:“是,如果你不出现我会更高兴。” 苏承颜低低地笑起来:“嘴硬?” 右繁霜声音微冷:“自信?” 苏承颜也不急不恼:“你知道今天苏忧言在公司做了什么吗?” 右繁霜故意不回答他。 苏承颜耐心地自说自话:“今天开了股东大会,股东们一致选举苏忧言为新董事长,明天就要开董事会,如果董事会再通过,那么你老公就坐定这个位置了。而且传闻他已经和蓝氏交换沟通了合作细节,明天他只要拿出这份合约,董事会不可能再有人反对他上位。” 右繁霜淡淡道:“所以呢,他成功在即,你气急败坏,决定在路上堵我?” 苏承颜的笑忽然大了一些:“你说,要是他因为你,明天去不了董事会怎么办?” 右繁霜也从容:“他不会去不了的。” 苏承颜起了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右繁霜语气悠悠:“因为我早就和他说过,我今天晚上要去乐团的工作室过夜。” 而此刻,右繁霜的手机上,没有任何说要去工作室不回来的消息。 苏承颜觉得可爱又好笑,他拿起手机向她示意:“这个简单,只要我一通电话打给他,告诉他你在我手里,你觉得他会不会发了疯一样地来找你?” 右繁霜嘻嘻:“你是不是觉得苏忧言败了这次董事会,你就有机会上位?” 苏承颜只是笑:“我无所谓能不能赢,但是苏忧言一定不能赢,我们俩可是兄弟,就应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怎么能跑得比我快。” 右繁霜却笑着轻声细语道:“你没资格和他站在一起,你是你爸妈偷情通奸生下来的,你想象一下你妈妈谄媚攀附,和你爸急色乱来的样子,是不是你的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存在对于席媞和苏忧言来说永远都是伤害,永远没资格和他站在一起。” 苏承颜却颇有兴致地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右繁霜把手伸进兜里,握住手机,按下求救键,面上神色只是淡漠:“你能做的就是远离受害者,不要再假模假样地控诉苏忧言和你一样坏,更别来我面前卖惨,我是原配,理解不了小三和私生子的苦。” 苏承颜笑:“律师都这么能说会道,擅长抓住爆点和痛脚吗?如果把你的嘴封上,你还有没有机会说?” - 陈晏岁立刻觉察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照向对面,看见的却是一张冷白而矜贵的俊面,苏忧言微微皱着眉,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 陈晏岁被吓了一跳,明明什么都没干,下意识觉得苏忧言是来抓奸的。 陈晏岁生怕他误会右繁霜,立刻道:“我不是故意要联系右繁霜的,我现在只是觉得还有些误会没解除,想要补偿她,而且陈氏确实是JH最合适的合作对象。错失这次机会对JH和陈氏都是莫大的损失。” 苏忧言听得眉头拧得更紧,一字一句道:“你还联系了右繁霜?” 眼见战火就要四溅,陈晏岁把手机一掏:“我和她的所有聊天记录你都可以看,没有任何暧昧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苏忧言的脸色铁青,强作镇定接过了陈晏岁的手机。 心里的愠怒刚要燃起的时候,却陡然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和熟悉的聊天记录。 他脑子短路了一瞬,再看向那些互相关心的消息,眼前一黑。 - 十二月十三日: 陈晏岁:“刚刚下高速被人蹭etc了(猪猪侠生气表情包)” “右繁霜”冷静回复:“走人工通道,对方虽然蹭了还是会被追缴费用。” 陈晏岁:“谢谢(星星眼小猪表情包)” 十二月十四日 陈晏岁:“昨天的发布会很棒。(小猪竖大拇指表情包)” “右繁霜”:“如果有公关的需要,我随时可以从Hoar调货给你。” 陈晏岁:“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们的合作了。” 十二月十五日。 陈晏岁:“准备追回一份私人债务,但对方强制执行之后转移财产,不还钱怎么办?(小猪哭哭表情)” “右繁霜”从容不迫:“等我问问家里的律师。” 学艺不精的陈晏岁以为右繁霜也学艺不精:“好!(小猪跳舞)” 十分钟后,“右繁霜”回复了:“去民庭申请失信黑名单,限制对方高消费,如果有证据证明对方有钱,进行刑事立案,拒不执行会定罪,有刑事案底不怕对方不还。” 陈晏岁:“原来如此。(小猪磕头)” 十二月十六日。 陈晏岁:“忽然有点想我母亲了。(猪猪流泪)” “右繁霜”:“每次想她的时候你会干什么?” 陈晏岁:“灌醉自己睡一觉。” “右繁霜”:“这样对身体不好,要不要试试做手工分散精力?” 陈晏岁:“手工?” “右繁霜”:“我妈也去世得早,每次很想她,我就会捏雕塑,小时候会哭,但是掉进雕塑里谁都看不见眼泪,做完之后还会很有成就感。” 陈晏岁:“想试试,可我不会。(小猪苦恼望天)” “右繁霜”手把手教学:“过程图/图/图/图/” 十二月十七日 “右繁霜”:“你怎么和家里的兄弟相处?(小狗挠头表情)” 陈晏岁:“大家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不能相安无事就先下手为强,绝不能等到对方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来威胁自己的时候才防范。” “右繁霜”:“和我想的一样。” 陈晏岁的聊天大多数时间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偏偏从处境到三观都和苏忧言共鸣,到后面苏忧言都开始试图用表情包和他聊天。 陈晏岁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而苏忧言对着这些相亲相爱的聊天记录,脸色越来越难看。 良久,苏忧言才黑着脸憋出一句:“原来是你。” 陈晏岁没明白过来,而苏忧言好像听得到自己后槽牙都被咬得咯咯响的声音,声音冰冷:“和你聊天的不是右繁霜,是我。” 陈晏岁根本脑子转不过来,一脸懵逼:“你说什么?” 苏忧言把手机扔回给他,冷声道:“右繁霜从来没有和你再聊过天,是我加了你的微信,而后误以为你是合作伙伴和你有了接触。”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不自觉地凝滞了片刻。 他知道所有关于“蓝总”的困境与难处,知道这么说会让他自怨自艾,如果放在今晚之前,他绝不可能这么说。 陈晏岁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湖翻涌起涟漪,在震惊了片刻后。 他微微低下头,强颜欢笑:“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原谅我了。” 陈晏岁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和苏忧言相似的那双眼睛露出强撑和委屈时,有一种无言的冲击撞向苏忧言,好像千千万万次看见弱小的自己在哭。 陈晏岁强作笑容,毫不犹豫地道歉:“对不起,她说得没错,你是一个很好很温暖的人,不然我不会认不出你。” 手机的光勾勒出他细白的面庞,绒毛都清晰可见,清秀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想到还是做错事了。 (本章完) 第337章 跟你学的 苏忧言比他略高一点,微微垂眸,看着陈晏岁时,眼底尽是冰冷淡漠:“我以为你是另一位值得深交的朋友,如果知道是你,我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陈晏岁有些无措,虽然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变化,但是背却塌下去了一点。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苏忧言手机里的,更不明白为什么苏忧言把他当成了其他人。 但面对苏忧言和网上全然相反的态度,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难过。 那个那么好的知己,原来也会伤害自己,厌恶自己本来的面貌。 其实陈晏岁对于和自己投契的人其实是苏忧言这件事,一点也不恼怒。 苏忧言实际上确实是个很有耐心,也很温柔的人,和之前接触时感觉到的都不一样,甚至给他一种兄长的感觉,循循善诱,耐心强大。 当众揍他那会儿只觉得难惹凶戾,接触下来,反而对他产生了一种稳定的吸引力,让他想要依赖和追寻。 和右繁霜又是有些不一样的,右繁霜温柔有耐心,但是并不强大,不能传递给他稳定的核心,这段时间,在对面和他聊天的人却不一样。 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了解右繁霜,却没想到,是另外一个温柔,但强大的人。 这段时间,苏忧言在情绪稳定和很多事情上都给了他帮助。 陈晏岁犹豫了许久,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点讨好:“这段时间谢谢你,和你聊得很开心,无论你是不是右繁霜,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替代的知心好友,” 他小心观察着苏忧言的面色,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是不是。” 苏忧言看着他清俊的面庞,他琥珀色的眸子很漂亮,自责和再次做错事的懊悔在眼里隐隐浮现。 苏忧言眉头紧皱,内心也在翻涌,厌烦和惋惜的情绪不断交替,以至于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决定是转身就走还是留下来说开再绝交。 苏忧言刚要开口说狠话。 陈晏岁就又开口了,带着一些讨好意味,小心翼翼道:“哥,我和你还是有挺多共同语言的,三观、商业眼光、处境,你说要投资医疗,我正有这个想法,你说要投石油,我也在不久前买了石油,甚至对于欧洲市场的建设,我们两个几乎没有一点分歧,能不能看在这段时间做朋友的份上,听我说几句?” 苏忧言出口冷漠,一个字也不愿意多给他:“说。” 陈晏岁清润的声音慢慢的:“如果没有右繁霜的事情,也许我还有资格光明正大站在你面前,但我的确消费了她的善良。” 苏忧言浓郁墨黑的眸子像是一片积雪的深潭,是亦正亦邪的寒冷:“知道就好。” 陈晏岁连忙道:“你别误会她,别人找替身,可能是奔着代替感情的目的去,她当时愿意答应我的追求,是因为我和你像,我又因为心理问题自伤,她不忍心看着我也失去生命,见到她对你的态度,我就知道,她是真的爱你,对我只是善良。” 苏忧言薄唇微启,但陈晏岁一看他要说话,连忙道:“是真的。” 晚风吹过来,拂过陈晏岁清瘦高大的身躯,风衣紧贴着他的背,短短的黑发被吹起,像是一只小动物,期待又紧张地微微仰头看着他。 本打算冷漠划清界限的苏忧言一下子噎住,那些伤人的话一瞬间有些滞涩。 苏忧言沉默了片刻,才语气冷漠道:“不用你说,我知道,我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陈晏岁像是放心了又像是有些失落,强撑出笑意维持着体面:“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搅你了,你和我聊天的前提,是我是蓝氏的人,现在我都知道了,再拖着就显得有点多余。” 陈晏岁也能猜到,苏忧言大概觉得恶心尴尬,换成他自己也许也会。 只是没想到自己勇敢迈出去面对自己的第一步,还是做错了。 陈晏岁抬步想走,苏忧言颇为意外,他以为陈晏岁会胡搅蛮缠一通,就像当时来他办公室,自信地说自己才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一样。 但自信的蠢货忽然变成了不自信的小蠢货,苏忧言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叫住陈晏岁:“陈氏的数据都被你泄露给了我,如果换成别人,已经是一把利刃,你明白吗?” 陈晏岁苦笑道:“其实只是对你来说重要,但如果不拓展欧洲市场,这些数据并不重要,毕竟不是实时数据,我只是给你参考了解陈氏的实力。” 苏忧言的眼神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开口道:“到底为什么这么自信你能成为我最好的合作伙伴?你在陈氏甚至都不是高管,有什么资本谈这些?” 陈晏岁的眼神忽然坚定:“凭我的能力。” 苏忧言故意冷嘲热讽,想看他的反应:“就因为这个还没有得到证实的能力,所以就自信到想和jh一起建设欧洲市场?” 陈晏岁有些不服气,清俊的面庞微微发白:“你都还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没有,而且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还觉得我的眼光独到,和你的见解很契合吗?这就证明我足够了解市场,获取过足够的商业知识,有足够长远的目光来和你做出一样的判断。放到实践中,我一样不会差。” 苏忧言看着他,薄唇张合,薄凉的话语比夜风更冷,刻意先划出界限:“但你要知道,我当初当众对你动手,就是因为繁霜,你轻蔑过她,就和我永远有过节,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合作。” 陈晏岁苦笑一声:“现在知道了,人就是要为自己的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对不起,这两周耽误你时间了。” 其实,他真的高兴交到了一个像长兄一样的知心好友,但是他不能够强人所难,他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行径,已经伤害到别人了。 苏忧言刚要继续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个铃声让他警觉起来。 苏忧言立刻拿出手机来看,是右繁霜发过来的紧急求助信息和位置、照片。 照片是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可是位置却是在小区内。 陈晏岁看着他面色微变,也意识到不对劲。 苏忧言立马打电话给右繁霜,但是电话那头没有人接,手机早就被苏承颜扔进了垃圾桶里。 苏忧言再迟钝也猜到会是什么情况了。 没想到打断了腿,又在医院设了监制和保镖盯着苏承颜,苏承颜居都能跑出来。 苏忧言立刻跑向停车的位置,陈晏岁觉察到了异常,立刻跟上去,苏忧言面色阴沉,迅速启动车子。 陈晏岁忽然拉开副驾驶的门:“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我能不能帮上忙?” 苏忧言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 陈晏岁立刻不识眼色地爬上来:“带上我,多一个人多份力!” 苏忧言没有时间多说,陈晏岁甚至都没坐稳,车子就启动了,差点摔一跤,可他什么都不说,立刻关好门系上安全带,紧紧握住安全带,祈祷别出什么事。 所幸一路没有红灯,苏忧言直接开回了小区,照着定位,边打右繁霜电话边找,却在垃圾桶上面看见了右繁霜的手机。 她的手机,就这么放在垃圾桶上面,明显是有人干预。 陈晏岁见状,马上跑到保安亭询问保安有没有看见右繁霜,得到没有的回答,急忙要求调取右繁霜紧急求助那个时段,垃圾桶周围的监控。 保安刚想说外人不能调取,苏忧言马上就过来了,一看是业主,对方立刻调取了监控。 时间显示晚上七点半,右繁霜和坐在轮椅上的苏承颜有过短暂的交谈,而七点三十五分,一群彪形大汉从周围的暗处出来,围在了右繁霜身边。 一群人就盯着右繁霜,逼迫右繁霜将手机放在了垃圾桶上。 而这个位置虽然在监控里,却是呼叫不到援助的小花园死角,很少人经过,保安也很少会去看这个角落的监控。 意味着没有机会获救。 那群人很快带走了右繁霜,右繁霜看上去很冷静,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就跟着上了车。 就算是苏忧言,都很清楚在这里根本反抗不了,当即反抗可能当即就会没命。 但离开,更可能会没命。 而车开走之后,直接就从后门出了小区。 苏忧言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面色铁青。 陈晏岁却眼尖地发现:“你看,地上多了个东西!” 苏忧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地上确实多了一样之前没有的东西。 陈晏岁都不等苏忧言反应,直接跑回去找,在地上捡起了那样东西。 苏忧言跟上来的时候,陈晏岁毫不犹豫的举起来:“是定位器的终端!” 苏忧言看向那个小小的东西。 陈晏岁追问道:“有电脑吗,得插进电脑里。” 苏忧言立刻带他去车上拿出笔记本,立刻就定位到了定位器主体现在的位置。 陈晏岁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在海边。” 很有可能会沉海或埋沙。 苏忧言立刻上车,陈晏岁连忙上了副驾驶,苏忧言一路上开得极快,夜风就像利刃一样拍打过车窗,脑子里的思绪也像刀片划过来。 她特意随身带着定位器,是不是早就猜到苏承颜会在今天动手? 既然这样,以身试险的目的是什么? 右繁霜被绑着手带到海边,她还淡定地道:“好久没吹过海风了。” 苏承颜笑着温声道:“如果你愿意,可以经常和我一起过来,我喜欢在海边走走,什么都不用想,也没有人找得到我,看着没有尽头的海,自己也好像不用盼着尽头了。” 右繁霜的墨发被风吹起,晶莹的眼睛在夜色的墨蓝中显得更清亮。 她像是一株藤,深绿而均匀的叶面闪着油亮的光,每一片叶子的细小锯齿都仿佛精雕细刻,攀在红砖墙上,看起来脆弱,却不会被大雨打死,不会被冬天冻死,墙倒了她还在,墙立着,她就要爬满整座房子。 脆弱忧郁又顽强,这样的气质很迷人,尤其是在苏承颜知道她并不是一朵脆弱的小白花之后,越有挑战性,就愈发对她产生了兴趣。 右繁霜轻声道:“你这样不是和你哥过不去,是和你自己过不去,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苏承颜,既然输局已成定势,不如放下。” 苏承颜只是脾气颇好地笑笑,忽然站了起来。 右繁霜看他站起来还挺意外,竟然好得这么快。 苏承颜认真看着她,狭长的桃花眼形状有些像花瓣,每一寸的弧度都染尽多情,尤其是含着笑的时候,他的长相其实和苏忧言不相上下,是浓颜里难得还能精致的。 和陈晏岁不一样,陈晏岁是眼睛像苏忧言,苏承颜却是除了眼睛之外都像,因为那双鹤眸来自席媞,苏承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那样一双明亮温柔的眼睛。 天生就生长在黑暗里。 苏承颜追问:“为什么敢跟我过来?” 右繁霜看着他:“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苏承颜来了兴致:”为什么?” 右繁霜轻飘飘道:“你偷你哥哥的每一样东西都保存得很好,连狗都养得白白胖胖,你如果要偷走我,也会一样,只有完整美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你哥,不是么?” “是,你知道的还不少。”苏承颜笑道:“我在这边有个木屋,要不要去喝口茶?” 右繁霜皮笑肉不笑:“好啊。” 苏承颜慢慢地走着,到了那座木屋,他点起灯:“为什么在苏忧言面前就那么单纯,在我面前就不可以?” 右繁霜毫不犹豫道:“因为他可以保护我的单纯,而你本来就没有在我的眼睛里。” 苏承颜忽然反身,一把将右繁霜抵在墙上,俊逸的面庞在右繁霜面前陡然放大。 他身上一股清冷沉稳的草木香扑鼻而来,清朗的雪松味和黑檀木的云雾缭绕喷薄,男人的荷尔蒙瞬间形成一道围墙,罩在右繁霜周围。 右繁霜却轻声道:“你想当阿言?” 苏承颜扯开嘴角笑,深邃狭长的眸子却颇有威慑力地含笑逼视:“阿颜?你是叫我还是叫他?” 就在苏承颜以为她会反唇相讥的时候,右繁霜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他压在墙上的手:“你流血了。” 苏承颜皱起眉头盯着她,右繁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流血了。” 白净的面庞素到极致,像是极清的雨后山荷花,花瓣都变成透明色。 定位器顶着右繁霜的腰,正在慢慢往下滑,她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定位器就会从衣服里滑出来,脸上却一派平静。 和苏忧言相似的那张薄唇一张一合却说着让右繁霜感觉到危险的话:“右繁霜,我真的很想试一试你在苏忧言怀里是什么样,试一试你和他接吻对他撒娇是什么样。” 右繁霜握紧手,苏承颜低下头想要吻她,柔软的身躯就在他身下,她却拼命躲避。 右繁霜随手拿起手边的工艺品就砸向他的额头,但是手被绑在一起,绳子只被她磨了一半,能使出来的力气很有限。 苏承颜只是吃痛片刻就抓住了她。 他最讨厌这样。 面对苏忧言的时候乖得要命,似乎什么都愿意被苏忧言掠夺。 面对他的时候却宁死不屈,像曾经他得不到的每一样属于苏忧言的东西。 属于哥哥的东西不会属于他。 苏忧言的限量笔,苏忧言的母亲,苏忧言的家庭,苏忧言的右繁霜。 右繁霜身上的定位器掉出来,苏承颜听见响动扫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你把定位器装在了自己身上。” 右繁霜面无表情:“跟你学的。” 苏承颜几乎是在刹那,就知道是自己中了埋伏,她提前就猜到自己会来劫她。 如果有定位器,就意味着最多几分钟之内就会有人来。 右繁霜用袖口上的刀片划破绳子,趁着苏承颜还没有反应过来,拿起花瓶砸在他头上,而门恰好被人一脚踹开。 来的人是苏忧言和陈晏岁,右繁霜来不及反应,苏承颜就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从腰后掏出枪:“苏忧言,你给了我一枪,今天这一枪要么还在你身上,要么还在右繁霜身上,你想好了!” 陈晏岁下意识喊:“不要!” 苏忧言面色阴沉:“如果你今天开枪,往后苏家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苏承颜只是笑:“难道现在就有吗?但如果你死了,我就是唯一继承人。而且我设法拿到了苏涛手里的股份,整整百分之十,我的胜算没你想的那么低。” 苏忧言紧紧盯着苏承颜,防止他伤害右繁霜:“你以为这点股份够翻盘?继承人不是你,也不是我,会是占股最多的那一位,今天下午,爷爷已经完成了股份交接,jh,是周晚玉的。” 苏承颜只是愣了一瞬,苏忧言立刻如食肉动物一般凶残,冲上去扑住了苏承颜的手臂,右繁霜被陈晏岁眼疾手快拽出来。 苏承颜脱力,那把枪从他手里掉落,但下一刻,陈晏岁就眼尖地看见了他再次捡起了那枪。 “哥!小心!” 枪声应声响起,陈晏岁猛地推开苏忧言,自己却来不及躲避,子弹穿过陈晏岁肩膀的时候。 苏承颜听见了那个他从来不敢叫的称呼,从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口中喊了出来。 他在叫苏忧言, 哥。 第338章 我相信你 陈晏岁躺在移动病床上,眼前的光莫名变得煞白又恍然。 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他不怎么感觉得到疼,可是看见自己被血浸透的风衣,就知道情况很严重。 陈晏岁满心都是遗憾,忽然哭了:“我不会死吧。” 苏忧言和右繁霜一起扶着病床跑在医院的走廊上,一左一右守在陈晏岁身边,跟着医护人员跑得衣角都起飞。 右繁霜额上都是冷汗,急着安抚:“不会的,要是打到动脉,路上你就没了,现在你还能说话说明不是致命伤,别自己吓自己。” 陈晏岁的眼泪流下来,呜呜地哽咽,忽然道:“可是你也不喜欢和我做朋友。” 突然哭泣让右繁霜懵了一下,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她连忙道:“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陈晏岁呜呜呜的像狗熊一样,一张帅脸皱巴巴,血和尘污流得一道一道的,清润的声音虚弱:“右繁霜,我才知道我不是喜欢你,是喜欢和你做朋友。” 他的肾上腺素可能不够用了,脑壳开始发晕,说话也舌头打结:“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怕是欺骗,怕是虚情假意,我自己不正常,却为难你。” 他口齿不清道:“对不起。” 苏忧言的面色绷紧。 右繁霜额上蹭蹭冒汗:“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当时也是只把你当成胡闹的孩子看,没关系的。” 陈晏岁点点头,又把头扭向另一边,看着面色紧绷的苏忧言:“我特别喜欢和你聊天,你对我特别好。” 苏忧言眉头紧锁:“别说这些了,保留力气。” 陈晏岁不听,还在咕噜咕噜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我不行,万一你和我共筑商业帝国,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看人眼色。” 苏忧言:“……” 明明苏忧言脸上没有表情,右繁霜都看出了忍辱负重。 右繁霜:“……” 苏忧言下颌凌厉清瘦,从这个角度看,是最生人莫近的距离,陈晏岁从这个角度看他,越看越觉得难过,眼睛酸酸的鼻子酸酸的,更想哭了。中文网 下一秒,陈晏岁却听见苏忧言沉稳冷静的声音:“如果你扛过去,我考虑合作的事情。” 厚重的低音给人极重的安全感。 陈晏岁差一点从病床上坐起来,但牵扯到伤口,他起来一点点就又摔回去:“真的吗!” 苏忧言面不改色,厚重低沉的声音极有威严:“别动。” 陈晏岁立马躺好不动。 苏忧言定定看着他:“我答应你,你只要活着出来,我马上和陈氏交洽,要求由你主理这个案子。” 陈晏岁忽然悲喜交加,努力朝苏忧言伸了伸手,奈何伸不到,声音虚弱却带着希望,眼泪哗哗地流:“哥,我一定不死。” 就在他费尽力气也够不着,手要无力垂下的时候,苏忧言一把握住了陈晏岁微凉发青的右手,另一只手替他擦了擦眼泪。 陈晏岁的心一震,在失血的无力与苍白间,他的心跳变得极快,每一声心跳都震耳欲聋,白色的布和长廊的灯晃得他的所有想法都趋于直线。 陈晏岁晕倒前最后的意识,是看着苏忧言紧紧握住他的手,宽厚的手掌将他失血发紫的手掌裹住。 而床边,苏忧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病床被推进手术室,绿色的灯牌亮起,大门紧闭。 陈晏岁在手术的时候,苏忧言的新特助过来了,将查到的事情转告给苏忧言。 “苏承颜那边用的是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属于用来收藏的型号,威力不大,能造成的伤害也极低,无论怎么打,都很难致命,从一开始,可能苏承颜就没想杀人,只是心里不服气想还这一枪。” 苏忧言接过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董事会已经知道了吧。” 特助回应道:“已经知道了,加上您太太用了微缩摄像头拍下了全程,只要剪辑一下给股东们看,板上钉钉的证据,往后不可能再将苏承颜列入候选人名单了,毕竟一旦流出就是jh跟着一起身败名裂,现在消息我们这边全面封锁了,目前比较麻烦的是和陈氏交代。” 苏忧言垂眸看着手,语气冷淡:“陈氏会拿这个儿子受伤来和我交换有利条件,陈晏岁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陈氏的嫡系不可能保他,别说照顾,看都不会来看一眼,与其期盼陈氏发善心替他讨公道,不如我们自己好好照顾,至于敷衍他们,只要有利益就很容易。” 苏忧言站的角度很奇怪,甚至是对陈晏岁的遭遇感到不平,特助立刻听出了一些话外音。 他应道:“好,那我这边也这么和苏董交代了。” 苏忧言淡淡地嗯一声。 特助离开之后,右繁霜和苏忧言坐在急救室外的座位上,等着手术结束。 右繁霜的手冰冷,苏忧言把大衣脱给她穿,温声道:“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右繁霜低着头:“是我考虑不周,心太急,只想一次性解决了他,让你以后再也不用烦恼他的事情,我只猜到他绝不会对我动手,却没有想过他会要从你身上拿回你打的一枪。” 苏忧言相信她:“是因为霜霜自己得过心理上的感冒,所以高敏感,对心理问题的判断直觉很准吗?” 右繁霜自责:“但还是失误了。” 苏忧言认真道:“没有失误,他那把枪就是个玩具,而且还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玩具,你说得对,他根本不敢杀人,只是当时病急乱投医。” 右繁霜抬头,苏忧言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支撑,声音温和理智:“说实话,站在我的角度,我完全不敢下苏承颜不敢杀人这个结论,霜霜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右繁霜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爱你也很怕你,他嫉妒你又怜惜你,对你不服气但又想成为你。主要还是要多谢姑姑,给了我很多重要信息,我确定了他将你放在他心里很高,甚至是神圣的位置上。” 苏忧言想起曾经苏承颜和自己你死我活的过往。 怎么想都和右繁霜的结论不对,但也许正因为如此,显得这种能力可贵,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过后能得到的超常能力,共情和想象力极强,敏感度高,能脱离自己思维完整构建出对方真正的想法。 换个人也许已经开始指责了,但苏忧言却相信她说的所有荒谬的话:“这次之后,苏承颜会死心吗?” 右繁霜肯定道:“不会,但只需要你对他说一句话,他也许会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一蹶不振,甚至跌下泥潭。” 苏忧言好奇:“什么话?” 陈晏岁醒的时候,肩膀疼得不能动弹,右繁霜见他醒了,给他倒了水,护工连忙将他扶起来。 右繁霜见陈晏岁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将水递给护工。 护工温声道:“先生,先喝点水。” 陈晏岁喝了水后,却忍不住虚弱地道:“苏忧言不在吗?” 他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很忙?” 右繁霜有些尴尬:“他临时有点事,很快就会回来。” 陈晏岁忽然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 一个银色锁骨链上串着一个木戒指,戒指显然是手工的,上面还刻了一行字“言霜即春”。 苏忧言的手工一向出众。 陈晏岁试探道:“这是他刻的吗?” 右繁霜点了点头。 陈晏岁勾起苍白的唇笑了笑:“真好。” 话音刚落,苏忧言推开房门。 陈晏岁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眼神一点不移地盯着苏忧言走过来。 而苏忧言走到他床前的时候,他还有些手足无措。 而苏忧言将一叠资料放在了他的床头:“我已经和陈氏谈过了,项目是双赢的,一开始陈伯晋不愿意让你主理这个项目,但又转变了口风说考虑考虑,他——” 陈晏岁打断了他:“哥,谢谢你。”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带着显而易见的感激,仰着头,明亮的眼睛看着苏忧言。 第339章 上位 面对那样带有期盼的眼神,苏忧言凝滞了片刻,才道:“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陈晏岁面色苍白,可鹤眸一如既往清亮,眸广而波长,开合度大,眼中如置清湖,直直看着苏忧言的时候,会让苏忧言有奇迹般的共鸣。 陈晏岁小心试探道:“之后,你还会来看我吗?” 苏忧言轻轻皱了一下眉。 陈晏岁看见他的表情,眼里的光不自觉地暗了暗。 苏忧言薄唇微张,尽管声音冷淡却回答了他:“有时间会。” 陈晏岁的情绪瞬间恢复,眼底露出一点自己意识不到的欣喜,请求道:“可以和嫂子一起来吗?” 他说嫂子两个字的时候有些试探和紧张,看向右繁霜,眼睛清亮亮的,右繁霜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近乎示弱和讨好的眼神,像是小狗在找朋友时的试探。 右繁霜不免凝滞了片刻。 向来看到的都是陈晏岁别扭和言行不一的举动,以刺激别人为目的的花语,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陈晏岁会这么柔软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看来,他已经开始逐渐转好了。 右繁霜也没有吝啬,勾起唇角,眉眼弯弯地笑,温声安抚:“当然。” 陈晏岁看见右繁霜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心里一块大石落下。 本来他还在担心,虽然有了这次受伤的牵扯,但他们仍然会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也不想挟恩逼他们做什么。 右繁霜不知道陈晏岁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看见陈晏岁放松下来,还是会觉得欣慰。 苏忧言冷淡的唇线像是薄叶,有可以划伤人的锋利边缘:“这次麻烦你替我挡枪,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办到,都会尽量替你办。” 语气很冷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像是公事公办。 可陈晏岁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什么都可以吗?” 苏忧言淡淡道:“什么都可以。” 但下一秒,右繁霜看见陈晏岁看向了自己,他试探地指了指右繁霜脖子上的木戒指,目光又移向苏忧言,清澈的鹤眸像小鹿眼睛一样光洁: “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木戒指。” 右繁霜一愣。 苏忧言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右繁霜,两人四目相对片刻。 苏忧言立刻转回头,微皱着眉头再次问道:“这样的戒指吗?” 陈晏岁顿住了,在沉默片刻后,声音变不自觉小了一点:“如果哥太忙的话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只是没有怎么收到过朋友的礼物,过两天我生日了,所以才问的。” 他的声音逐渐放低到听不清:“其实不要也可以。” 右繁霜立刻道:“有的,他有时间。” 陈晏岁抬起头,燃起希望:“真的吗?” 右繁霜连忙道:“一枚戒指不用多久,这个时间阿言还是有的。” 陈晏岁看向苏忧言,苏忧言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但面对陈晏岁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轻启薄唇给了个答案:“可以。” 陈晏岁的眼神太热切又小心,苏忧言感觉自己似乎被小宠物盯着,而自己的反应给到的关注似乎不够,但他对这只动物暂时还什么都表达不出来,因为并不够熟悉。 苏忧言看向桌上的那叠资料,语气公事公办:“你的伤如果不碍事的话,闲暇的时候可以看看这些资料,你越早好起来,我们就越早签约。” 陈晏岁连忙道:“哥,我一定会好好看,也会很快出院,不辜负你期望的。” 苏忧言的侧重点在公事,陈晏岁却把他的话当成是私下的关心和督促。 被陈晏岁这么认真地看着,苏忧言凝滞片刻,也只是平淡地道:“是你自己要好起来,你没必要为了任何人强迫自己,也不需要逞强,我要的是真的能做好这件事的搭档,不是外强中干的合作方。” 他的语气如此冷淡,陈晏岁却弯起唇角,对搭档两个字燃起了希望。 那双如此相似的鹤眸里燃起这样的情绪,苏忧言像是看见了小时候总是讨好别人,只要别人示好一点他就展开笑容的时候。 那段时光很短,很快,他就再也不需要这些了,什么父爱或是家里众人对嫡长孙的尊重,他都可以当成齑粉,对他根本不重要,之后,他也越来越冷漠。 陈晏岁还眼睛明亮,自作多情地坚定道:“我一定做能和哥并肩前行的搭档。” 苏忧言不想给他太多希望让他有太多期待,可看着那双眼睛,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迟疑良久,他最终还是将话收回。 助理忽然敲了敲门,陈晏岁看过去:“请进。” 对方推开门,提醒苏忧言:“苏总,您半个小时后有一个会议,要准备开始了。” 苏忧言深知这次的会议的重要性,淡淡颔首:“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陈晏岁,语气平淡:“好好休息,之后再来看你。” 陈晏岁连忙点头。 苏忧言抬步走出病房房门。 陈晏岁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里。 右繁霜给他削苹果:“你的生日是二十五号吗?” 陈晏岁点头:“是。” 右繁霜弯起朱唇,笑意盈盈:“阿言的生日也是二十五号,好巧,说不定你们可以一起过生日。” 陈晏岁犹豫了,试探道:“哥会愿意和我一起过吗?” 右繁霜抬起头,墨黑的瞳孔宁静如夜,能让人平静下来,是和苏忧言完全不同的一种温柔,尤其是她还含着轻笑:“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病房,不用担心。” 陈晏岁的心一暖,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被角。 右繁霜随口道:“你是几点出生?” 陈晏岁乖乖回答:“是早上六点。” 右繁霜意外道:“那你比阿言大,阿言是正午出生的。” 陈晏岁摇摇头:“刚好比哥小一岁。” 右繁霜有点意外:“那你实际上比我还小一点?” 苏忧言到的时候,周晚玉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曾经是特助,位置只相当于副总的周晚玉,如今坐在主位上,却没有人敢说不是。 选出董事长有三种方式,一是股东会直接选举。 二是像苏忧言一样,由股东会选举董事,再从董事会进行投票选举。 只可惜,苏忧言那只是虚晃一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忧言身上时,周晚玉上位了。 今天本是计划董事会投票选举,却直接变成了周晚玉上任的第一次会议。 因为第三种方法,就是按照出资决定董事长和副董。 苏劲松将股份大量转移给周晚玉,或许现在该叫苏晚玉。 现在,她已经是持股最多的股东,上位理所当然。 只是苏忧言没有任何异议,也是出奇。 苏忧言坐下之后,周晚玉的秘书给苏忧言端上咖啡。 人到齐之后,周晚玉也没有摆谱,而是直接议事。 她一声利落的咖色西装,里面是深咖色的丝绸大翻领衬衫,手腕上是20年代的tffay方钻绳带结扣古董腕表,修长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戒指和美甲,瘦长利落,一如本人。 哪怕年纪已经摆在那里,但她更像是电视剧里那些长相冷淡的女性掌权人,不苟言笑,遗传自苏氏的容貌也依旧冷艳清贵。 翻过资料时,她的声音也冷静而颇有威严地响起: “da目前阻扰我们在欧洲市场,很多商场业的合作伙伴因为da的原因,决定不和我们续约,短的在一个月后就要撤租,长的在一年之后。这件事是燃眉之急。” 苏忧言率先开口道:“这件事在与陈氏合作之后会解决,不出一个月可以装修好一部分新的商场,现在合作上唯一的难题只有选址,毕竟是国外,我们的手不够长,选址有些受限,对方大多开出高价想宰jh。” 两个人谈话就像私下里一样和谐自然,让本以为会暗潮涌动的董事们松了口气。 周晚玉看向他,双手交握:“陈氏在这方面是行家,听说陈氏的小儿子讲价是行家,今年收购几家连锁酒店的时候,是陈晏岁将价格压到最低,其中一次有和右小姐合作过,想必您也清楚他的能力。” 陡然将右繁霜拿到明面上来,众董事还有些不习惯,但下一任继承人的妻子,这个名字他们迟早也是要熟悉的。 苏忧言倒是第一次听说陈晏岁收购压价很厉害。 作为商场人,这部分能力很重要,陈晏岁如果能在这方面做到出色,水平可见一斑。 苏忧言倒是意外的。 周晚玉不欲多提,将那份文件合上,轻轻的啪一声响起:“压价的事交给专业的商场人,我们没有陈氏专业,就将这一部分权力移交给陈氏,有没有异议?” 董事们连忙三三两两道:“没有异议。” 周晚玉看向苏忧言:“苏总怎么看?” 苏忧言淡淡道:“没有异议。” 他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钢笔,若有所思。 周晚玉的声音平静:“另外的,最近hoar的宣传迫在眉睫,先是hoar华服节,jh最近按照苏总的提议,买下了一条街准备做汉服风情街,现在已经基本布置完毕,如果各位有时间的话,二十五号,和我一起去参观参观。” 董事们连忙附和,态度柔软。 虽然周晚玉没正式上位,但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老苏董的长女,确实也有资格继承。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她在jh每个品牌下都做过高管,能力在这,至少比苏涛有资格。 一位股东忽然提起了hoar杂志:“说起hoar的宣传,hoar第一期的杂志已经开售了,在海外的定价比在国内的定价高一些,但有手帕丝带等一些印有jh的logo的小礼物,比在jh内购买的价格要低许多,相信外国人会很喜欢。” 周晚玉淡淡道:“模仿日杂的这个做法很有新意。” 周晚玉让秘书过来放一下实时网络销量,没想到的是,就在开会的时候,开售才十分钟,海外的部分就已经售罄。 念欢科技和jh合作开发了与hoar同名的电商平台。 全球皆可登录使用,也谈妥了两百多个地区国家的配送和仓库,虽然不多,但足够。 目前这个电商平台内,除了jh的所有品牌,前段时间也有不少品牌入驻。 只是在场的董事们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售空,毕竟一次性在海外投出去了一万本。 在杂志里塞礼品素来是日本杂志的惯用做法。 高奢里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式。 jh是高奢大牌,用同样的方法对普通礼品杂志就是降维打击。 平时想要买一个jh的logo,哪怕是基础款,价格也是这本杂志的几十倍。 现在jh这么做,蜂拥而至抢购的当然不少。 周晚玉当机立断:“看看这个电商平台的股价。” 周晚玉的秘书搜索电商平台实时股价图,投影呈现在众人眼前。 斜着上升的一条直线。 因为抢购杂志的原因,涌入不少新用户,电商平台hoar的身价也迅速大涨。 虽然只有一万本,但进来抢这一万本的并不止一万个用户。 周晚玉很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着股价图:“放礼品这个做法是谁提出来的。” 其中一个董事提起:“应该是设计师林诤,这次杂志里加的礼品也是他特意新设计的,造价低很多但设计感强,所以抢购的人很多。” 周晚玉看着股价图还在实时上升:“也是上次被抄袭的那位吧。” 有年纪大些的董事褒贬兼有:“是,除了有点口无遮拦之外很有想法。” 周晚玉淡淡带过:“艺术家,难免的。” 她看向苏忧言:“忧言,hoar是你的心血,hoar的延伸公司和产业很多,目前的商场、风情街、电商,以后还会有更多,迟早成为一个集团,我不懂hoar,但是你懂,所以全部由你做主。” 苏忧言面色自然:“谢谢姑姑。” 几个董事面面相觑,其他人心里也都有想法了。 苏忧言虽然是继承人,这一次看似是周晚玉抢了苏忧言的位置,但实际上,他们是一个整体。 苏忧言,是周晚玉的继承人。 这倒比是苏涛的继承人好听很多。 第340章 岁岁平安 散会之后,周晚玉和苏忧言在天台上吹风。 她的声音淡然:“我现在只是为了做一个新品牌,所以占着这个位置,这个位置我只替你守两年半,两年半之后,这个位置还是要你自己来坐。” 苏忧言的衣摆微微被风吹起:“明白。” 周晚玉追问道:“你要去澳洲的事情和繁霜商量了没有?” 苏忧言淡淡道:“暂时还没有。” 周晚玉叮嘱:“得早点告诉她,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苏忧言不欲多谈,提起了周晚玉的新品牌:“新品牌定了名字吗?” 周晚玉语气平静:“定了,媛。” 苏忧言淡淡道:“媛字何解?” 周晚玉也平静道:“拆开来,就是女爱,媛也本指的是美人,这个品牌会只做女性产品,不会有男装线或男士香水线。” 苏忧言追问:“翻译呢?” 周晚玉看向远方:“直译,girl“***eloved,女之挚爱。” 却绝口不提作为品牌的媛字从何而来。 明明可以直接翻译为美人,她偏偏拆开翻译。 苏忧言:“定位呢?” 周晚玉将那些平日里不敢轻易想起的形容词缓缓说出:“清醒、独立、温柔、坚定。” 苏忧言也避而不提旧事,肯定道:“定位和品牌特色都很清晰,适合当代的都市女性,这个品牌要做起应该不难。” 周晚玉沉默良久,才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是二十三号吧,快到你的生日了。” 苏忧言应声:“是。” 周晚玉的眸子里有浓郁的乌云在翻滚,眺望着远方:“已经十二月了,不知道今年的雪,什么时候来。” 右繁霜守着陈晏岁睡着才离开,又去了一趟工作室,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全是黑的。 右繁霜放下包换好鞋子,打开了客厅的灯,霎时间,一件大摆拖地的婚纱出现在眼前,婚纱的拖尾长到铺满整个走廊。 层层叠叠的波浪立体裙摆幅边上,是各色各样的神兽。 狻猊、罗浮蝴蝶、白泽、善住象王、八千龙象、月桂、严遵仙槎、吉光、比翼鸟、升卿等上百种仙兽。 并非是厚重的刺绣,而是紧密的织线在织就时被织成的图案。 颜色是和谐的山岚淡青,与淡若烟云却是夏之起色的赩炽浅红。 期间神兽的角、眼睛、祥云用同色系但稍深的朱湛色、渌波色点缀,神采奕奕。 虽然有颜色,却是淡雅若仙的色系,与婚纱的白并不冲突,反而光华耀人,裙摆波浪大褶上的弧边以颜色清雅的神兽图案顶起,呈现飘然若仙的效果。 头纱长而拖地,波纹自然优雅。 比年少时想象过的婚纱还要华贵美丽,美到突破了想象。 右繁霜愣在了原地,开灯的手都停在了开关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华丽瑰丽的婚纱。 大门忽然开了,右繁霜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苏忧言从身后抱住,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右繁霜闻到熟悉的气息,看着眼前的婚纱,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感叹道:“好漂亮。” 苏忧言揽住她的腰,右繁霜背靠着他坚实的腰腹,安全感像是在一处暖洋港湾里浮游,听见他低沉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因为霜霜也很漂亮,只有足够漂亮的婚纱才配得上霜霜。” 他的声音太好听,以至于右繁霜不自觉地微微回头看他,她仰着脑袋,苏忧言半垂着长眸,眼底如墨专注地看向她。 如果是刚遇到他的右繁霜,因为向往而试探着接近他的右繁霜,一定不敢想这一天。 会和他站在同样的水平线上相拥。 右繁霜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阿言决定什么时候办婚礼?” 苏忧言温声道:“霜霜觉得呢?” 右繁霜认真地想了想:“要不在正月十五吧,圆圆满满。” 从相互注意到对方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要分离的恐惧里,她想在一个最圆满的日子里结婚。 最好是在这一天之后,曾经的痛苦和分离就此翻篇。 苏忧言摸了摸她的头,完全没有考虑直接答应了:“好。” 他追问:“那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婚礼场地?” 右繁霜看着那件婚纱,毫不犹豫:“澳洲!” 苏忧言好奇:“为什么?” 右繁霜的语气很轻:“因为那三年都没见到你,当我见到你信件的时候,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想去一个地方,重逢的那个画展上,哪怕是看着澳洲黄金海岸的风景我都觉得想哭。” 苏忧言将她搂得紧了一点:“好,带霜霜去看看我生活过三年的国家,填满霜霜没有见过我的三年。” 右繁霜轻声道:“我还很想去看没有见过你的前十七年,你都是什么样子。” 苏忧言认真回应她:“以后都会看到的,我会带你去看我以前的房间,照片,玩具,会告诉你我的经历。” “别想不高兴的事了。”他捏捏她的脸:“要不要去换上婚纱看看?” 右繁霜伸手,触碰到了婚纱的布料,回头试探地看了他一眼。 十五分钟后。 右繁霜穿着婚纱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着裙摆。 抹胸的设计露出了她精致白皙的肩颈线条,头发被她全部挽起来,有几缕碎发散落,慵懒又灵气,她因为害羞而低头的时候,那种羞怯纯真的气质更甚。 婚纱因为瑰丽的弧边而显得温婉大气,颜色瑰丽清雅,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让右繁霜在白纱之中不显得寡淡反而光彩照人,熠熠生辉,连眼眸似乎都点上色彩。 完全按照她的气质设计,苏忧言知道会很美,但是这件婚纱出现在她身上的一刹,依旧让他慌了神。 右繁霜紧张道:“我能配得上这个设计吗?” 这件婚纱太好看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底。 苏忧言下意识脱口而出:“比婚纱好看。” 右繁霜露出羞怯的笑:“真的吗?” 苏忧言走向她,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深邃的眉眼含着笑,像是少年:“好看得不想让霜霜婚礼的时候穿这件,因为太好看了不舍得让别人看。” 右繁霜被他捧住了脸,露出笑意:“真的好看吗,阿言没有骗我吗?” 苏忧言含笑:“好看到现在我就想办婚礼。” 右繁霜笑了,转身看向玻璃隔断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面对即将真正的尘埃落定,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生日当天,陈晏岁等到傍晚也没能等来苏忧言和右繁霜。 他低下头,看着苏忧言拿过来的资料。 他已经看了很多很多遍。 这个点,估计是他们在一起庆生,忘记了前两天答应过他。 陈晏岁努力想释怀,忽略这个事实。 但是总是忘不掉,总在脑海里盘旋。 他刚准备收起资料,躺下去睡一觉的时候。 门被扭开了,陈晏岁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头扭过去,看见是护工的那一刻,心里的希望也破灭了。 但护工进来没有关上门,反而对着门外打招呼:“苏先生,右小姐。” 陈晏岁的希望又燃了起来。 随着欢声笑语和脚步声,一双璧人出现在眼前。 右繁霜穿着高跟鞋和雪白羊绒长裙,外面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风衣,浅蓝与实白的花纹下摆随着步伐摇曳,卷发荡漾,眼波流转,清新自然,却透着轻熟的氛围。 苏忧言穿着剪裁上乘的大衣,长腿裹在牛仔裤里,随和又稳重,眉眼间英气灼灼,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牵着她,还笑着回答她幼稚的问题:“好,去澳洲看肌肉袋鼠。” 陈晏岁呆呆地看着他们,而右繁霜笑着,明眸皓齿如星辰:“陈晏岁,我们来接你了。” 晚风从窗口吹进来,拂起少年的墨发。 hoar国风街上,人来人往,来往者几乎穿的都是汉服。 街上的大屏幕上,放着国风走秀的视频。 而街头的舞台上,正上演着四大名剧之一的《牡丹亭》 jh专门请来的昆曲大师在红氍毹上点扇揺波,与扮演柳梦梅的年轻小生眉来眼去。 下面的观众用手机拍摄着盛典的画面。 街上满满当当都是人,临江可以看见画舫,还未开启,上面已经坐满了人,多是汉服博主和小演员,而江边架满了摄影机。 穿着汉服的参展演员们在江上衣袂飘飘。 每隔一段路,彩灯在地面上投出长宽五米的“繁霜”品牌名。 这条街的名字叫繁霜街,中心广场叫繁霜广场。 而真正的繁霜,正抱着一束向日葵,笑着看苏忧言推陈晏岁走。 陈晏岁坐在轮椅上颇不自在:“要不我下来吧,伤的是手,其实走路没关系的。” 苏忧言的声音冷淡:“伤筋动骨一百天,走当然可以,但会牵扯伤口。” 右繁霜也笑着附和:“是啊,而且以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有力气和我们一起走。” 陈晏岁看看右繁霜,又鼓起勇气看看苏忧言,终于听话,乖乖坐在轮椅上,被苏忧言推着在街上走。 轮椅很平稳,知道背后是苏忧言,就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他有些手足无措却又觉得很幸福,路人看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贴近靠背,想离苏忧言和右繁霜近一点。 他看了一眼右繁霜,发现她换手那那束花,试着开口:“要不我帮你拿着吧,我坐轮椅,拿着方便,可以放腿上。” 右繁霜笑,抱着向日葵递给陈晏岁:“好啊,谢谢。” 陈晏岁抱着那束花,微白的面庞好像都被太阳花映上光彩。 而周晚玉带着一群股东从另一头走来。 秘书一边走一边给股东和董事们介绍:“苏董,这边是汉服展台,往前一点是中心广场,下一个舞台请了着名的国风歌手,目前是戏曲名家的表演。” 然而没走两步狭路相逢。 秘书伸出的手都没收回来,嘴直接顺拐:“这是苏总。” 周晚玉停下了脚步,众董事也停下了脚步。 众人看着推轮椅的苏忧言和右繁霜,又看了一眼陈晏岁:“……” 最近还流行带婴儿车出来谈恋爱吗? 推着轮椅的苏忧言:“……” 带两个男人迎面社死的右繁霜:“……” 陈晏岁手足无措,耳根悄悄红起来。 还是苏忧言先开口:“我们先和晏总到前面看看基础布置,各位董事自便。”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应是。 走的时候还不禁腹诽,右繁霜不是和陈晏岁有绯闻吗,看这样子也不像啊。 难道是传言误人? 右繁霜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句芒和田云绛。 句芒抱着一束花,不知道在说什么,田云绛一直很耐心地听着。 右繁霜连忙打招呼。 而苏忧言停住脚步,在原地等她。 就这个当口,有人把陈晏岁和苏忧言拍了下来传到网上。 『谁懂,这种看男版双生花的感觉!总算懂古代男人为什么想享齐人之福了。』 本来小图还只注意到站着的苏忧言,但点开就看见了陈晏岁。 看见的第一刻觉得帅,但下一刻就不禁感慨像。 首评就忍不住:“该说不说真的像…” “苏承颜反而和苏忧言不熟的样子,陈晏岁却能和苏忧言逛街,好吊诡啊,这种兄弟的感觉。” “苏承颜和苏忧言鼻子脸型像,陈晏岁就眼睛像苏忧言,但挑个灯光角度忽略脸型,显得深沉稳重的时候,真的好有菀菀类卿的感觉,这个灯光里就很像。” 除了感叹像,还有感叹帅得两模两样的。 “真的好帅呜呜,校园文男主vs霸总文男主,有点像又完全不一样,都是大帅哥,我没了,同一张图都不知道看哪个了。” “陈晏岁这是摔断腿了吗,怎么要哥哥推着走啊哈哈哈哈。” 还有人突发奇想:“很多人说陈晏岁和右繁霜谈过恋爱,但右繁霜没回应过,陈晏岁说没谈过,所以,当初右繁霜那张绝美分手图,实际上会不会是在和陈晏岁抢苏忧言?” 底下的评论:“???” 网友一片震惊又觉得莫名合理。 这么说来,那张图里的情绪就很合理了啊! 冷脸而且远远坐在两边,像不想看见对方,比起像是纠葛更像是疏离的对质。 居然比分手有说服力,毕竟一点歇斯底里的预兆都没有,纯纯一副不熟的样子! 说是抢苏忧言都比分手合理! 而偶遇苏忧言和陈晏岁的人太多,还拍到了陈晏岁一直在说话,苏忧言就认真地低头看着他。 像又不完全像但是帅是真的帅的两个人,有种诡异p感。 网友们猛然清醒:“糟了好背德,苏忧言他结婚了啊,我在嗑什么!” “这是繁霜街,何尝不是一种当面牛头人。” “@右繁霜,你房子塌了!快回家!” 这个缺德话题太好笑甚至于上了热门。 而苏承颜看到的时候,正对着外面的夕阳,周遭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热门的标题叫『谁懂,他们真的好像兄弟!』 苏承颜缓缓划着屏幕,看着网友们的留言。 当看见所有人都在说他们两个像亲兄弟的时候,苏承颜的心像是狠狠地皱缩了一下。 那些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 p感不过是在开玩笑,但说他们俩像亲兄弟的,却是网友们的共识。 照片里,苏忧言淡淡含笑,耐心地倾听陈晏岁说话,给陈晏岁推轮椅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稳重体贴的长兄。 而苏承颜,没有对苏忧言敞开心扉,苏忧言也没有含笑对他说过一次话。 如果没有见过,本可以当做这种事情本就不会有。 苏承颜看着自己还没痊愈的腿。 断了腿的是他,需要坐轮椅的是他,不是陈晏岁。 和苏忧言血脉相连的也是他,不是陈晏岁。 可是,好像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 陈晏岁说想许愿,苏忧言推他到许愿牌的小摊前,买了一支许愿牌。 陈晏岁低着头认真写愿望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苏忧言离开了,苏忧言的助理站在陈晏岁身后陪着。 陈晏岁替他们两个许了愿,挂在小花灯上,想给苏忧言看的时候,一回头,空空如也。 陈晏岁连忙问助理:“哥和嫂子呢?” 助理应声:“有事先走了,我会陪着您的。” 陈晏岁站起来:“我想拿花灯给他看的,他们走很远了吗?” 助理迟疑一下:“应该还没有走很远。” 陈晏岁不顾肩膀上的伤,有些慌张地四顾周遭,试图找到苏忧言他们,想把他们追回来。 然而人群拥挤,熙熙攘攘,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陈晏岁握住那个许愿牌,心从云端坠落,形只影单地站在大街上,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而下一秒,忽然听见有个女声叫他的名字:“陈晏岁!” 陈晏岁猛地回头,都顾不得伤势。 而回头的刹那,满天烟火燃起,坠落如流星,“生日快乐”四个字绽放天际。 右繁霜笑眼盈盈地和苏忧言站在一起,苏忧言的眼底都很难得带了笑,双双看着他。 满天烟火成底色,陈晏岁的眼底都被绚烂的烟火占满。 而右繁霜和苏忧言牵着手走向他,右繁霜轻笑着,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陈晏岁竟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去接那盒子,有那么一瞬间鼻头发酸想流泪。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生日礼物了,更没有看过为他绽放的烟火。 右繁霜抽走了他手里的许愿牌,让人心暖地自然熟道:“你现在抬不了手,让你哥帮你挂,生日愿望要挂高一点才行。” 陈晏岁压抑住鼻酸,用力点点头,看着他们两个走向最近的树。 苏忧言刚走,陈晏岁就打开来盒子,里面是一枚他要的戒指。 一眼就看见那枚檀木戒指上,刻着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 第341章 爱意没有止境 陈晏岁竟红了眼。 而那头的苏忧言和右繁霜挂好许愿牌,牌子在花灯下随风飞扬,两行字清晰可见。 希望右繁霜和苏忧言永远在一起。希望和右繁霜苏忧言永远是好朋友。 陈晏岁握着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下一秒,却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帮我订一张去欧洲的机票,马上。 - 国风街盛典盛大而隆重。 因为请了明星和戏曲名家,又有数不清的汉服博主自来水,引起的轰动不小。 在盛典上展出的寒尽春生系列销量直线上升,供不应求。 之前在钻石上帮过忙的杜梅,甚至想托右繁霜的关系,抢两件旗袍,临时一通电话打过来:霜霜说得是,那个叫右春生的设计师确实设计的衣服怪好看,帮阿姨留两件可以吗? 右繁霜认回右家的那场宴会上,穿的那身旗袍就给杜梅留下了印象,以至于右繁霜说是设计师右春生的作品,杜梅都记住了。 这次Hoar一爆红,杜梅就想起是右繁霜说过的设计师。 右繁霜连忙应是。 而Hoar办的时尚杂志里,时尚杂志专门做了一个右春生专题, 只要是秉承右先生风格的新品,都会被放到这里。 所有人都会记得这种风格的创始人是右春生,在Hoar的大力宣传下,右春生已经被设计界所熟知。 右春生离世的时候一文不名,而他离世十余年后,他的女儿和女婿却让这个名字响彻国际,实现他生前的抱负。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右繁霜忽然让苏忧言停下车。 苏忧言不解:怎么了? 右繁霜拿出一个盒子:阿言,生日礼物。 苏忧言倒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小区门口停下。 他接过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张纸。 是一张乐谱,歌名叫爱意没有止境。 苏忧言含笑道:霜霜又写了一首歌送给我。 右繁霜只是转过头去,憋着笑道:好了,现在可以把车开进去了。 苏忧言好好收起乐谱,启动了车子。 他注意到车库前面那段路多了减震带,长短很特殊,每一段都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起伏比一般的减震带低很多,或者说它不是减震带,根本只是路标线,沿着路的一侧无规则蔓延,起伏不过是四五毫米而已。 起不到减震的作用,也起不到指示路面的作用。 只不过苏忧言对这条多余出来的线没有多想,直接开了过去。 然而车轮磨过那条白色减震带的时候,长短无规律的白线与车轮磨出了不同音准,像按琴弦时间长短、力度会催发不一样音符一样,路面竟然在较低的频率下,磨出了砂石摩擦质感的乐曲声。 苏忧言停下,有些诧异地看向右繁霜。 而右繁霜笑着看向他。 苏忧言试着重新启动车子,减慢车速,以接近四四拍的速度行驶过那段白线。 右繁霜也跟着乐符的响起而轻轻歌唱,唱起的,是那张乐谱上的旋律。 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来后我的春天无边无际, 世上最珍贵的是你跳动的心, 我最珍贵的是我永远爱你, 破碎成浪花的我遇上璀璨的晨曦, 一跃而下的孤鸟却碰上云行驶的轨迹, 堕入黑暗的灵魂因你苏醒。 路面那条白线断断续续,而中断上的沟槽是根据不同音符所切割,不同的槽宽和槽 间距、槽深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轮胎与地面的接触声音,与空气的撞击声会变成乐曲。 这条路和留声机的原理一致,汽车轮胎是唱针,路面上唱片,两者结合在一起就能像留声机一样发声。 右繁霜的歌声让这条路的音符声成为伴奏,愈发显得她的歌声温柔清灵。 短短一个停顿之后,她轻柔而充满爱意的歌声在下一个节拍依旧响起, 怎么形容我有多爱你, 是落下的雪空心,繁霜不凝, 大厦倾颓,日***尽, 就算世界末日也将你的手握紧, 我们的爱意没有止境, 我此刻唯一想说的心情-- 她的歌声戛然而止,但苏忧言行驶过最后的那段路,听见了最后的声音。 他僵住了。 是阿言亲亲。 最后四个字,不是音符,但和她平时撒娇说阿言亲亲的语调一模一样。 哪怕她没有说话,苏忧言似乎都听见了她在说阿言亲亲。 苏忧言内心的翻涌难以言喻。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吻了下来。 夜色无尽,爱意倾泻而下,白色的路线一路前行,而歌声的尽头是右繁霜和苏忧言。 苏忧言的吻也像夜色一样无边无际蔓延涌来,他身上的冷香全然将她裹紧,右繁霜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忧言才放开她。 他的声音低哑:霜霜送了一条路给我? 右繁霜被他吻过,声音不自觉发软:对呀。 右繁霜的面颊出现一点点微醺一样的红,天真的眼底浮动着迷离的欲念:这样的话,每天阿言回家的时候都能听见我给你写的歌,虽然还没进家门,但一进小区就相当于我已经开始欢迎阿言回家。 苏忧言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段路带给他的惊诧。 像是忽然之间被她的爱意击中,行驶过这段路的每一秒都在听见她说我爱你。 他行驶过来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不自觉微颤。 右繁霜没有意识到苏忧言现在难以平复的心情,还抱住他的胳膊,在笑嘻嘻地和他说话: 不同的轮胎还会有不同的音质,你的车里,音质最集中的就是现在这辆。如果以后我们把另一边的路面也改成发音路面,这样就能有两个声部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苏忧言恍然明白,难怪出门的时候,她指定说让他开这辆车。 苏忧言低头看她,她抱着他的手臂依赖着他,清澈纯真的荔枝眸里是完全的信赖与爱意,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用眼神说喜欢阿言,沉溺在他的眼神里。 她在叽叽喳喳地说,苏忧言盯着她的樱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直接捧着她的脸再吻下去,右繁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吻汹涌而强势。 只是片刻,右繁霜轻轻推他,苏忧言反而抱得更紧,右繁霜又轻轻推了几下,苏忧言才放开她。 右繁霜握着他的手:我还准备了一个礼物,我们回家看好不好? 苏忧言的心跳震耳欲聋:好。 右繁霜小小声道:不过没有这个好,阿言不用太期待,说起来,这样东西是你见过的。 苏忧言握紧她的手: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苏忧言的车开进车库里,不多时,有别的车开进来,其他业主还惊讶了一下,以为是小区弄的,笑着和家人说话, 练钢琴的时候想象过公路上有琴键,开车上去就可以有音乐,没想到真的可以实现。小区 还挺有创意的,歌也好听。 而小区里的安保人员也闲聊起来。 刚开始我还不明白苏太太为什么花钱买这条路的冠名权,原来是这样。直到今天傍晚突然有人来刷路我才明白。 另一个端着保温杯,也感叹道:不仅可以听见歌,还要行驶速度匹配才能听得出,能被动地降低车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减震带。文化人就是文化人,思维和咱们不一样。现在小年轻搞的浪漫是咱们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了。 苏忧言牵着右繁霜回家,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依旧迅速。 右繁霜开了门,反而背过手笑道:阿言,其实礼物就在你手里了。 苏忧言看了一眼刚刚她给自己的那个盒子,他低头打开,还是那张乐谱,没有变化,但仔细看,他忽然发现下面似乎还有两张纸。 苏忧言揭起乐谱,就看见了底下的婚姻约定,甚至下面还有他的签名,两张都有。 苏忧言不解。 右繁霜抱住他精瘦的腰,仰着头看他,眼眸含笑:是阿言喝醉的时候我骗阿言签的。 苏忧言无奈地笑:让我看看都写了什么。 右繁霜抱着他:那我要到卧室念。 苏忧言笑着把她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把盒子递给她让她念。 右繁霜一字一句道:第一,除了苏忧言,不会再和任何人有牵连,不会再出现陈晏岁这样的存在。 苏忧言忽然笑了:霜霜不是不喜欢他吗? 右繁霜认真道:是,可是我不希望你误会,你现在对他了解了,也知道他有一定的心理问题,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像小孩子一样,一个人躲起来哭,看见他哭就像看见你的眼睛在哭,我看得很不忍心,而且他还在自残,我更不想看着和你像的人也死亡,更何况他不是心脏病,是还有救的。 因为长得像,所以不想让他死。 苏忧言对这点已经很清楚了:我比你要清楚,那霜霜要和工作上遇到的男人也保持距离。 右繁霜用力点点头:向阿言保证,我醒着想你梦里也是你,最喜欢最喜欢你。本来就不会出现第三者,是我怕你多想,所以要书面形式告诉你。 苏忧言的声音低沉,含着轻笑:霜霜说到做到。 右繁霜抱紧他:我最喜欢苏忧言,天天都想和苏忧言在一起。 其实苏忧言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写这一条,因为他比她更清楚,她根本不喜欢陈晏岁。 右繁霜期期艾艾,说出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疑问:其实我一直很想问,阿言刚回来的时候,知道陈晏岁存在时是怎么想的? 苏忧言淡淡道:有点爽。 右繁霜不解又震惊:啊? 苏忧言语气淡然:一方面确定你不会移情别恋,看到对方长相的时候就更确定你在他身上找什么,所以反而庆幸,知道你念念不忘,知道你还在爱我,就算是你和他已经培养起感情了,我依旧有自信,一切都可以争取。 右繁霜没想到苏忧言的回答居然是这样。 苏忧言淡淡道:因为他本身就只是我的附属品,有什么可生气的,在我面前,他本就什么都不是。 右繁霜一直以来的心结放下,她还以为当时阿言是很生气,但把怒气硬按下来了。 没想到是根本没生气过。 她怕苏忧言和陈晏岁做朋友的时候有心结,所以努力想去除这个心结,却没想到根本没有,白担心一场。 苏忧言摸摸她的脑袋:后来发现你好像和他什么也没有,连抢都不用抢,我才真的放下心来,本来 你就是成年人,我不会也不应该限制你的任何决定,哪怕是你当时在和其他和我完全无关的人谈恋爱,我也不会生气,而是想方设法追回来,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抱怨对方不等自己,我只会马上把你追回来让无关人员永远远离你。 右繁霜看着他,忽然忍不住笑了。 苏忧言的眼睛似笑非笑,像含着一汪温柔的水一样看着她。 右繁霜明知故问:你高兴什么? 苏忧言懒洋洋地道:你是男人,初恋天天对你撒娇百依百顺,想方设法哄你开心,你也高兴。 右繁霜的耳根红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苏忧言轻笑着,语气慵懒地学她:而且刚回来那会儿,霜霜那个时候经常说阿言亲亲阿言抱抱,我们分开之前,霜霜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这么主动的霜霜只在我梦里出现过,我就像飘在云端一样,甚至霜霜比梦里还要主动,因为愧疚对我更主动,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右繁霜把脑袋仰起来看着他:什么梦? 苏忧言含笑盯着她:年轻的男孩子会做的梦。 右繁霜感觉问下去要不妙,她选择不问,尴尬地一笑:我也不是故意主动的,就是太想你了。 苏忧言假装恍然大悟,悠悠道:难怪现在不主动了,原来是不想我了。 右繁霜连忙道:我没有。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没有吗?那霜霜怎么不主动了,今天之前,我都已经很久没和霜霜亲亲了。 右繁霜感觉冷汗要冒出来了:不是就两三天吗。 苏忧言语气闲闲,慢悠悠地笑道:开始敷衍我了。 右繁霜在他颈窝蹭了蹭,撒娇的尾音拉长:没有啊,最喜欢阿言。 苏忧言没伸手去搂她,只是微微抬起下巴让她蹭,感受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在怀里蹭来蹭去撒娇的感觉。 右繁霜努力哄道:最最最喜欢阿言,天天都喜欢,最好是每天和阿言贴贴。 苏忧言忍住笑意:就贴贴?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后面还有呢,还听吗? 苏忧言干脆:念。 右繁霜一本正经地念道:苏忧言要像现在这样好好锻炼,按时吃饭,不准熬夜。 苏忧言反问:重点是不准熬夜吗? 右繁霜不好意思:今天可以熬。 苏忧言似笑非笑:哦,今天可以熬。 右繁霜的耳根微红。 苏忧言追问:下一条呢? 右繁霜继续道:如果以后有了孩子,苏忧言要爱孩子也要爱右繁霜。 苏忧言不解:这不是自然的吗? 右繁霜咕哝道:我怕你会更关注孩子而不是我。 苏忧言颇有耐心道:我保证,照顾好孩子的前提下,一定不会忽略霜霜,霜霜也是我的小孩子。哪怕有了孩子霜霜依旧是第一位。 右繁霜明显是高兴了,别别扭扭的哦一声:我也会很爱孩子的,但是还是会最爱你。 苏忧言好奇:就三条,没有了吗? 右繁霜把纸递给他:这里还空了一条给你填,因为不知道阿言会想要我做什么,这个空格就是阿言的生日礼物。 苏忧言接过其中一张,果然空了一个位置。 苏忧言看着她:我想好了。 右繁霜意外道:这么快。 苏忧言的声音低哑:如果苏忧言死了,右繁霜不准自杀。 右繁霜一顿。 苏忧 言眉眼深邃,定定看着她:不用向我做任何其他保证,只有这一条,要答应我。 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却让右繁霜握着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他的眼睛却久久没有应声。 苏忧言的声音平静而认真:霜霜,答应我。 右繁霜握紧那张纸,沉默许久,才道:阿言不应该许一个更有意义的愿望吗,这个约定没有意义呀。 苏忧言却认真道:既然是送给我的礼物,那霜霜不是应该任由我填吗? 右繁霜捏紧那张纸,只是不回答他,许久才艰涩道: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苏忧言认真道:曾经发生过,不是吗?霜霜失去我的时候,寻死意志很强烈。 右繁霜试图插科打诨把这个话题带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笑: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心脏病不都好了吗? 苏忧言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劝道:世界上不仅有心脏病,霜霜知道吗,我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有盼头过,想到每天回家一打开门就会看到你,每天都有满满当当的期待感,光是想象到开门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幸福了。 所以我一旦想到我一死,你也会跟着自杀,就会觉得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你会做出来的选择。 右繁霜紧紧地抱住他,不敢听那些触目惊心的字眼,只是笑着劝道:心脏已经好了,你不会死的。 苏忧言只是抱着她:世界上太多不测,即使没有心脏病,我也很难保证一定会顺顺利利活到晚年,一旦想到,就会开始担心你,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遗产,你留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右繁霜眼圈通红,却笑道:那我努力让你在世界上多一个遗产,让你有更多牵挂不敢死。 苏忧言也笑:霜霜现在做好准备了吗? 右繁霜抱住他的脖子,果断地应他:做好了。 苏忧言忍不住垂眸笑。 夜间的风穿过楼栋,行驶入车库的每个居民都颇为惊喜。 还能这样。 这小区真挺有意思。 欸,要不我再开一遍,你给我录下来。 - 苏忧言隔天神清气爽地去上班,没多久就被召集去开会。 周晚玉面色凝重地道:因为文化部出面,Dana明着是不敢跟我们较劲,但事实上却出了一个挟制JH的方案,目前公开决定不再和我们续约合作的欧洲商场已经有三十家,收购的事情迫在眉睫。但目前我们和陈氏的合作里,收购到的选址为零,这样下去,我们在欧洲的业绩估计要断崖式下跌。 苏忧言只是淡淡含笑:不会。 众人看向苏忧言,神色里都是不解。 但苏忧言的面色平静,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飞机上,睡得正香的陈晏岁被空姐叫醒:先生,飞机准备落地了。 陈晏岁揉揉惺忪的睡眼:好。 陈晏岁落地的时候,JH的人早已在机场大厅里等候。 陈晏岁一到就被带去JH总部大厦。 来来往往的人都被他的奇特造型吸引,而助理一路把他推到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而在门口,天空一声巨响,打着石膏坐着轮椅,连夜出国讲价的陈晏岁闪亮登场。 众人对他这个奇特造型有些惊讶,微微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形容这滑稽的画面。 陈晏岁将手里满满一沓收购合同交给助理,助理连忙递给苏忧言。 陈晏岁看着苏忧 言,声音乖顺:哥,生日礼物,来迟了。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根挂戒指的银链,戒指上的字,是岁岁平安。 苏忧言遥遥看了陈晏岁一眼,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助理将轮椅推到最前面。 陈晏岁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开始解释:我到欧洲的时候,因为时差的原因,对方正好是清晨,方便我谈判。 这些收购合同里,多是零散的门店,是之前我就去谈过的选址,这次将三分之一的收购合同都定了下来,其中有一家是连锁商场,他们对我们开出的条件很心动,所以当天订下了合约,依旧是百分制租金的形式,也就是说,我们在他的商场内赚到钱之前,不用出一分钱租金。 有人追问道:但现在我们急的是在欧洲的其他门店即将到期,门店会大比例缩水。 陈晏岁淡定道:这家连锁商场给我们的可入驻时间,就是现在,只要我们想,马上可以入驻,而他们在欧洲有上千个高奢商场。 众人面露惊讶,喜形于色。 而陈晏岁看向苏忧言,苏忧言露出了很淡的笑意。 第342章 大结局前篇 JH谈下新门店入驻商场的事情很快传到Danica高层的耳朵里。 而那一家连锁商场,正是和Danica结过仇的对手,陈晏岁的谈判手段很简单,第一,JH会赚钱,第二,会弄死Danica。 陈晏岁表露出来的过分自信和野心勃勃,在国内可能会被人嘲笑,但在国外反而成了必杀技,尤其是对和他谈判的那家商场高层。 陈晏岁说得头头是道,把JH的优势说得天花乱坠,把JH和Danica的敌对情况说得更加尖锐,对方高层一听,火速就拍板让JH入驻。 而其他选址则是以陈氏名义拿下。 陈晏岁临时去找那家商场高层商量入驻,纯属是义务劳动,为了解JH燃眉之急。 主要任务还是建自己的商场,不被人牵制。 Danica高层知道的时候连忙开紧急会议,然而结果就是在会议中途,听到了JH又收购了一处选址的好消息。 对方的总裁气得拍桌。 - 长长的走廊里,苏承颜坐在尽头,抬头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 JH反制裁Danica成功的消息当然传到了他耳朵里,但是听与不听,对他来说没有很大的区别。 他明明很年轻,却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夕阳下,他的头发被映出霞色,光芒过甚的一瞬被映出雪一样的白。 苏忧言从老宅走廊的那头走过来时,苏承颜没有看过去,却开口了:“苏忧言,你赢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的对手根本不是你。” 苏忧言站在他身侧,平静地看着他:“你的职位已经被顶替,你不必去交接,你的秘书已经将所有事情交接完了。” 苏承颜忽然笑了。 苏忧言无动于衷,就看着他笑:“等你痊愈后,会派你到东南亚的分公司。” 苏承颜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安排无异于流放,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但是只要他想,其实战争远远没有停止。 苏忧言不欲多说,拔步要走。 苏承颜忽然高声叫住他:“苏忧言,你有没有一刻真正想和我做过兄弟?” 听见这个问题,苏忧言的脚步停下。 只是片刻,他微微回头,最后看了苏承颜深而远的一眼。 那双明亮的眼睛有片刻的情绪翻涌,苏承颜从来没有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过,近到下一刻他有种想走过去的冲动。 苏忧言照着右繁霜的叮嘱,淡淡道:“曾经有。” 苏承颜听见这个答案的时候,心脏一震。 看着苏忧言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握紧的手松开,对着夕阳,忽然苦涩地笑了,他努力想在攥紧手,但手里的斗志似乎再也攥不紧。 眼底的泪光凝聚了霞光的颜色,似乎万千景色都从他眼里出现,落下,消失。 - 右繁霜去工作室的时候,忽然看见楼下的丰巢快递柜显示屏上是张尔逸的丑照。 她狐疑地上前去看,仔细一看,更丑了。 右繁霜觉得有点辣眼睛,收回视线转身上了楼。 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柳翡嗤笑一声:“尤娜和张尔逸打赌,说谁先红起来,另一个就给对方买广告牌,尤娜最近自己拍了一个整活的视频挺火,结果张尔逸杀了个回马枪,今天突然上了个热搜,尤娜就被迫花两块钱在丰巢快递柜买了个广告放他丑照。” 右繁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太损了。 一旁的张尔逸尬笑一声,又不舍得对尤娜发脾气,任由她输不起还挂自己丑照。 右繁霜好奇道:“上了个什么热搜?” 柳翡翻着乐谱:“张尔逸唱歌很难听,但是rap唱得很好,昨天录视频的时候不搞笑了,装帅骗到了观众,上的那个热搜叫张尔逸好帅。” 柳翡想起来都想笑。 右繁霜连忙拿出手机吃瓜,发现还在热搜上。 一看底下的评论数,居然有十多万。 “完蛋心动了。” “他搞笑太久以至于我忘记了他是一米八高学历才华横溢的帅哥。” “不管了,这个脸我先丢!老公!” “之前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嗨,我在互联网上的第3581个老公。” 右繁霜一打开视频,也惊到了,开局就是张尔逸一头脏辫,穿着皮衣,长腿一跨骑上机车,任谁看都很难不说帅。 后面直接是商演上的舞台,张尔逸踩着音响唱rap的时候,全场的观众尖叫欢呼,把手举起来按他的节奏摆动。 右繁霜知道这个商演,商演五千块,但这个视频的收益都不止五千了。 右繁霜看完这个,犹豫了一下:“学长,你屁股的伤好了吗?” 张尔逸炸毛又委屈:“现在早好了,说起来都怪洞穴低音妹夫,害我三个月骑机车的时候都是站着的。”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现在JH推出了一款新的清洁面膜你要试试吗?” 张尔逸下意识可怜兮兮道:“我不会又是小白鼠吧。” 右繁霜认真解释:“这次的产品没有敏感成分,敏感肤质也可以用,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试用再决定,之前JH面膜的事情,你是最知名的受害者,如果这次由你代言,大家当然会相信这款面膜比之前的好,你也可以因为代言收获知名度。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双赢。” 张尔逸迟疑。 右繁霜笑道:“这是苏忧言让我转达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强迫。” 张尔逸考虑片刻,忽然道:“我愿意!” 他傻乐着:“不要白不要,有这些钱,我们又可以更新设备了,反正是洞穴低音妹夫的钱,就当赔我三个月不能坐机车之痛了。” 右繁霜笑了。 下午右繁霜溜达回家之前,苏忧言忽然给她发信息:“打算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右繁霜抿起唇笑:“现在。” 苏忧言接到右繁霜之后,却没有带她回家,而是将她载去了之前他们待过的那家私立医院。 多年过去了,医院的风景依旧如画,哪怕是冬日,花园里都盛开着冬季的花朵。 右繁霜像是一瞬间想起什么。 姑姑那个微信号的头像,就很像医院的花园。 不是同一个医院,但红梅、玉兰,还有一些医疗设施都一模一样。 右繁霜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一次看到那个微信头像会觉得眼熟。 这个医院,和姑姑待过的那个医院其实是有些相似的。 右繁霜有些不敢进去,苏忧言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曾经他们相知相守的地方。 苏忧言一路带她进到心内科的高级病房,走到他曾经住过的那个病房前。 路上还有病人被家属搀扶着慢慢走,像是一种奇异的巧合,这里现在恰好改成了精神科的住院部。 来来往往的病人精神或亢奋或萎靡,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右繁霜轻轻推开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一切都是苏忧言离开时的模样。 右繁霜震惊道:“这间病房怎么保留了?” 苏忧言温声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从我离开之后,这间病房就一直被人以我的名义高价留下,这里毕竟是私立医院,会认钱,所以它一直在,甚至摆设都没有变化过。尽管不知道是谁保留的,但是我们可以自由进出。” 右繁霜站在病房里,有种穿越回四年前的感觉。 就在这个病房里,她哭过无数次,撕心裂肺过无数次,担心地握着他的手,听着他虚弱的心跳。 她走向窗台,他们养过的多肉甚至都在,而且还活着,显然有人料理。 床头柜上是苏忧言还没有读完的书,上面还有他四年前折的角,提醒自己看到什么地方。 右繁霜不敢置信。 她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是她送给苏忧言的千纸鹤,和一叠冲刺高考时用的笔记本,她翻开,字迹如昨,他的字迹清隽,而现在偏向于流利连贯,不会再写得一板一眼整整齐齐,曾经他写得过分整齐,也是为了方便她翻看。 右繁霜坐在病床边上,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她红着眼,抬起头看向苏忧言:“它们都在。” 苏忧言的模样与从前有些变化,可记忆交错间,还是她的阿言。 右繁霜忽然抱住苏忧言,贴近他的胸腔听他的心跳。 和从前在这里时完全不一样,苏忧言的心跳太有力,以至于像一场梦。 让她觉得苏忧言也许早死了,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右繁霜泪盈于睫。 苏忧言开口,才让她一瞬间回到现实:“霜霜,我们都活下来了。” 曾经这个不可能的愿景成为了现实。 苏忧言抱住她,将她裹在怀里,让她紧贴着胸膛听见他的心跳:“我们马上要办婚礼了,你别害怕。” 右繁霜说不出话来,再次面对这里,她几乎顶受不住这种冲击。 好像马上又要和苏忧言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每天都在等死。 苏忧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会像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陪着对方老死,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相守了一辈子,再也不可惜了。” 右繁霜抱紧他:“下辈子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健康,是不是富有,我都会陪着你。” 苏忧言温声道:“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活下来本就是奇迹,只要还能在一起一天,我就不会和你分开,不管以后是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哪怕是比以前更难捱的日子,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右繁霜仰起头看他,忽然道:“你要说到做到,就算我以后变成很啰嗦既胡搅蛮缠又爱哭的老婆婆,阿言也不能嫌我烦。” 苏忧言笑:“希望霜霜也不要嫌弃我一把年纪既不帅又固执。” 右繁霜破涕为笑,咕哝道:“那就相互为难一辈子。” (本章完) 第343章 大结局 一个月后。 工作室凭借连续的出歌有了作品和底气,还因此接了一个小糊剧的片尾曲歌约。 结果没有想到小糊剧突然大爆,歌曲传唱度太高,被一起请上专业的音乐节目,乐队的四个人也一起有了点名气,并且各自发展。 尤娜有了点关注度之后,凭借吹牙膏成为绝对音准侠。 靠把余量不到五分之一的牙膏挤上挤下,吹牙膏口,在不同压力气腔作用下发出不同频率音高,吹完一整首歌而暴力出圈。 甚至在初雪的当天,在街上捡起那块绊倒她的冰就地砸碎,摔成七八瓣,每一瓣在水泥地上滑动的声音有高有低,她直接扒拉了一首义勇军进行曲出来,甚至还拍成了视频。 网友:? 怎么和张尔逸是一个路子。 之后愈演愈烈,尤娜为了红,开始了弹毛线,弹计算器,用大提琴模仿人说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群众脑门上的问号也越来越大。 网友们这才知道,唱恋爱脑滑稽舞时,她用小提琴琴弓拉古筝完全保守了。 这是个什么离奇的美女。 柳翡属于冷脸美人,然而转科之前却是学兽医的,原因是觉得表弟,也就是张尔逸那小子都能考乐器考上国大,她凭什么不行? 于是她直接从重点大学退学,又读了一年高三参加艺考成功上线国大,成为张尔逸的学妹。 名场面是张尔逸上节目的时候忽然肚子疼,柳翡当场把脉,说把不住这条狗的脉,白当兽医两年。台下笑倒,主持人差点控不住场。 整个乐队合在一起看起来的时候很正常,但是分开看每个人,怎么看怎么离奇。 尤其是最出名的那位,JH的儿媳妇,念欢的亲女儿,明明能靠颜值和背景出圈,却开始在音乐直播里给人普法。 本来是说新歌的直播,然而一直有人在弹幕里咨询法律问题,于是右繁霜该出手时就出手,一个直播劝离三对,劝分五对,还给对方财产分割建议。 连乐队名字都很滑稽,叫颜值养老乐队,yzyl,是每个人姓氏首字母的随意组合。 现在看来,这个乐队真是名副其实。 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颜值,要团结有颜值。 全体靠颜值养老。 虽然没有大火,但是乐队已经开始受到关注,比起以前接到通告都是小酒吧小商场,终于有了点像样的舞台。 再加上不久之后就是梁骞地巡回演唱会,还请了颜值养老乐队当嘉宾,乐队终于步入正轨。 而苏忧言在周晚玉上位的一个月里,开办了一场一直想开的画展,名为《十分之一美丽》。 画展上的画都与同一个女孩有关。 是他在和右繁霜分别的三年里,凭借回忆画下的全部的她。 画展一进门就有一段话,解释何为十分之一美丽。 ——当我画我的女人时,我想画出睡醒时的可爱惺忪,哭泣时的令人心悸,坚强时美丽又英气的眉眼,可我的画技如此拙劣,画不出她十分之一的风度与美丽。 他从一开始,想办的其实就是这场画展。 画展第一次举办是办在澳洲,因为爱意太过动人,画也太过美丽,苏忧言在当地有了一些名气,再回到国内办的时候,引发的讨论更广,大众多是羡慕与祝福。 一直到在澳洲举办婚礼的这天,当地都有不少人都自发来参加婚礼。 句芒在后台帮右繁霜穿好婚纱,给右繁霜系着带子的时候忽然就哭了。 右繁霜还是回头才发现她哭了,连忙道:怎么了。 句芒的眼圈通红,含着泪却笑着道:又高兴又害怕,这场婚礼办完,以后你真的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高兴你嫁给一直喜欢的人,又怕这一切不长久,以后他会对你不好。 右繁霜握住她的手:芒果,我会幸福的,我和苏忧言多难都走过来了,以后也会相互扶持,而且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句芒泪落如雨,却重重点头。 右繁霜一把抱住了她:姐姐,我们从认回家之后就是苦尽甘来了,以后我们都会过得很好,你也会有属于你的将来。 句芒泪落如雨,像是小时候右繁霜被欺负时,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飞来的石块那样紧紧抱着她:你一定要过得好,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姐姐,如果你被欺负了,我一定第一个来保护你。 右繁霜拍拍她的背,忍住哽咽道:我答应你,一定过得好。 句芒哭着点头。 苏忧言在另一边准备,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已经开始紧张。 右胜庭推开门,苏忧言下意识站了起来。 右胜庭慢腾腾拖着笨重的身体,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爸爸在这儿陪你一会儿。 苏忧言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他坐在原位有些无措,看着右胜庭。 右胜庭的胖脸憨厚,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孱弱但却踏实慈爱:说起来,爸爸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不太喜欢你,觉得你做生意太厉害了,把爸爸说得无从反驳。 苏忧言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声音变得很轻很轻:是吗。 右胜庭拍拍他的肩膀,宽厚的手掌搭在他肩膀上传来温度,温厚的声音传入耳际: 是,但是爸爸现在很喜欢你,你很有能力,所以能在和爸爸这个老江湖对峙的时候都不落下风,你很有责任心,从七年前就一直照顾和你无亲无故的霜霜,爸爸愿意把霜霜托付给你,现在对我来说,你是我的第三个儿子。 苏忧言一滞,陡然抬起头,对上右胜庭温暖的笑意,他忍不住开口,轻声试探:爸。 右胜庭露出笑,胖脸像是一个大号的福娃娃,慈眉善目:对了,爸爸在这里。 苏忧言心口像是被填进一抹暖风。 右胜庭主动提起要陪苏忧言进宴会厅,宾客们看见时,也都明白这老泰山和女婿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 念欢和JH的纽带关系估计是稳了。 而右胜庭进去之后,又俏悄出来,走到大门外,刚好遇上右繁霜和句芒。 右繁霜站在门外已经开始紧张了:爸。 右胜庭走过来,定制的西装依旧让他穿得肚子凸起来一块,虽然慈祥却喜感。 他的眼底有翻涌的泪,摸了摸右繁霜的头:我的承欢真漂亮,爸爸没有想到还能有送你出嫁的这天。 右繁霜挽起他的手臂:您别哭,以后您只要一个电话,我们马上回去看您。 右胜庭含着泪光点点头,眼前发虚,脚底有片刻失力。 他的承欢看见他在哭,却不知道他在哭什么。 礼堂的大门缓缓打开。 婚礼进行曲奏起。 右繁霜看见了正在奏乐的乐队成员,尤娜拉大提琴,张尔逸弹钢琴,柳翡吹单簧管。 婚礼进行曲徜徉在整个大厅内。 自认识他们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正经,她的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所有宾客都回头看向右繁霜。 眼底的感动和惊艳欣慰不言而喻,看着这个和他们息息相关的美丽女孩,穿着华美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教堂里, 也即将走向幸福。 邓华莲和田君砚握着对方的手,眼底尽是欣慰。 而田媛通红着眼,看着自己亏欠半生的女儿走来。 田云绛和林诤眼底始终有宠溺又欢喜的笑意,连转头的幅度都一致地看着右繁霜。 周晚玉看着右繁霜走来时,眼底的情绪复杂,带着如愿以偿的欢喜。 陈晏岁看着右繁霜走向苏忧言,虽然想压抑,但笑一直压抑不住。 右繁霜一一路过他们,长长的婚纱裙摆从他们眼前逦迤而过。 而苏忧言站在红毯的尽头,正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一如既往。 右胜庭带着右繁霜走到苏忧言面前,郑重其事地将右繁霜的手交到苏忧言手里。 苏忧言深邃英俊的眉眼坚定:爸,我会照顾好她,您放心吧。 右胜庭终于放心,松开了手。 右繁霜和苏忧言对立而站,牧师正要念誓词,苏忧言忽然道:我能否用自己的方式询问新娘? 牧师点头:当然可以。 苏忧言看向右繁霜:霜霜。 右繁霜看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但眼眶已经微红。 苏忧言的眼神温柔含情:虽然现在你的耳力没有以前灵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隔空听见我的心跳,但我的心脏永远为你而跳,你愿不愿意一直听。 右繁霜眼中泪光闪烁:我愿意。 她提起裙子走前两步,看着苏忧言的脸,哽咽道:虽然我现在不再因为生病控制不住情绪,但你愿不愿意像以前一样,每当我难过伤心的时候,都对我说我爱你? 苏忧言定定看着她,看着她落泪,立刻道:我爱你。 右繁霜的眼泪更加汹涌,在如仙梦幻的头纱之下泣不成声,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白皙的面庞滑落。 牧师提示道:新郎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 右繁霜从花童手里接过戒指给苏忧言戴上的时候,眼泪滴在了苏忧言手背上。 苏忧言掀起她的头纱,伸手给她擦眼泪:不哭。 右繁霜还是哽咽着,仰着头看他,结结巴巴道:不想哭,但好像,止不住了。 台下的宾客笑起来,苏忧言也忍不住轻笑。 句芒跑上来递上纸巾又跑下去。 苏忧言捧着右繁霜的脸给她擦,耐心地温声道:霜霜,我要亲你了,不能哭了。 两个小花童害羞地捂住眼睛。 右繁霜闭上眼睛,带着哭腔道:来吧。 苏忧言无奈又温柔地笑着,搂住她的腰,垂首吻了下去。 礼宾在苏忧言吻下去那一刻开了一排的香槟,甜腻的酒液喷洒而出,溅到气球和花朵上。 礼花漫天齐放,花瓣从天而降撒在他们身上,右繁霜的眼泪滚下来,落在他的衣袖上。 苏忧言抬起头的时候,依旧轻声哄道:不紧张了,仪式过完了,等会儿可以去海边捡派大星。 右繁霜破涕为笑:捡海绵宝宝。 苏忧言笑着低声道:好,捡什么都可以。 礼宾提醒右繁霜该扔捧花了,右繁霜才连忙背过身,将花束扔向背后。 手捧花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准确无误砸进乌歌怀里。 右繁霜转过身来,寻找着被砸中的幸运儿。 乌歌大大方方拿着捧花站起来,扬眉一笑:看来下一个故事的主角是我了。 右繁霜和苏忧言下意识看向伴郎黎司期。 清俊的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 仪式结束之后,因为婚礼办在崖上的礼堂,崖下是海滩,摆了许多海滩阳伞和桌椅,当地愿意来参加的群众都可以来参宴。 右繁霜和苏忧言坐在崖边吹海风,右繁霜靠着他,苏忧言笑着:不哭了,仪式都结束了。 右繁霜擦了擦泪痕:我没想过会那么紧张。 苏忧言揽着她,海风拂过他的面庞:第一次结婚情有可原,如果每年都嫁给我一次,霜霜肯定不会那么紧张。 右繁霜笑出声:那大家肯定会很讨厌我们,每年都要随份子钱。 苏忧言轻笑:那我们每年都去一个教堂举办一次只有我们自己的婚礼,世界上那么多国家,我要在每个国家都娶你一次。 右繁霜握住他的手:先去你去过的那些国家,带我走你走过的路。 苏忧言和她十指相扣,一对蓝宝石的蔷薇婚戒与大海颜色一般璀璨:好啊,我带霜霜去每一个我去过的国家,以后去哪都带上霜霜。 右繁霜仰着头看他,荔枝眸熠熠:以后绝对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去我不知道的地方。 苏忧言垂眸看着她:不会再有了,我去哪都告诉你。 右繁霜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一望无垠的碧蓝海面:我们算不算是天空和大海的距离,本来我们不会有机会相爱的。 苏忧言似笑非笑:但是太有缘分怎么办? 右繁霜感叹道:我想到如果没有去那个医院,那我们就遇不到了。 苏忧言笑着轻声道:其实我们应该是注定会相遇的。 右繁霜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苏忧言悠悠道:你中考考进了哪所高中? 右繁霜回忆起已经久远的记忆:市一中,原先好像叫允丽一高。 苏忧言挑眉:我就是允丽一高的。允丽一高原本是私立,我在那里念了高一,这个学校在你那届转成了公立,能考进去。 右繁霜惊讶:真的吗? 苏忧言慢悠悠地道:所以我们在哪里都能相遇。 右繁霜迟疑了一下:那早恋估计考不上大学吧。 苏忧言笑:这么想和学长谈恋爱?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道:你不和我谈和谁谈? 苏忧言还没说话,她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就要谈恋爱就要谈恋爱。 苏忧言笑了出来:我看出来了,愿望很迫切。 右繁霜冲着他微微扬起下巴。 苏忧言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右繁霜努力绷住:阿言亲亲。 苏忧言笑着俯身吻她。 长长的头纱随着海风飘荡,崖下众人酒杯碰撞,看见崖上接吻的那对,崖下登时起了哄。 拍合照的时候。 长辈们纷纷入镜,右繁霜环顾左右,终于发现了郑渝西,她向郑渝西招手:老师,您也来。 郑渝西有些犹豫地看向邓华莲,邓华莲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邓华莲主动开口嘲笑她: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就是穿了我一件演出服耽误了我一次演出吗,至于这么几十年老死不相往来? 郑渝西几十年的心结终于解开,心里的大石重重落下,面上还要装不在意:哪有的事。 郑渝西走过去,终于大大方方站在了邓华莲身边。 林诤站在了苏忧言的表姐旁边,把手放在人家肩膀上比耶,姑娘白了他一眼却没反抗,任由他胡来,田云绛和句芒对视一眼笑了。 合照时,郑渝西 偷偷看向邓华莲,一如五十年前温婉的眉眼。 当年穿邓华莲的裙子,是她的私心,却阴差阳错导致她拿走了邓华莲的机会。 繁霜和邓华莲不仅长相有相似,声音几乎一模一样,每每听见繁霜歌唱,就像听见数十年前的小师妹在唱歌。 这么多年她照顾繁霜的原因,在某一刻就喷薄而出。 小辈们排排站好,嗔笑怒骂声此起彼伏。 本来他们没有爸妈,没有兄弟姊妹可以依靠,但现在他们都拥有了爸爸妈妈,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孤儿,没有人是被继母欺辱的心脏残次品,没有带着罪孽和咒骂生活的孤儿。 也没有一个人是被抛弃的孩子。 镜头聚焦,画面里,子辈们的长相出类拔萃,各个都是出众美人。 在父母的眼里,每个孩子都独一无二,没有谁是谁的代替品, 所有人只是他们自己,在爱情和亲情里,成为任何人的代替都是次级的代替。 苏忧言搂紧了右繁霜,在快门声响起的瞬间,右繁霜同时听见了他说我爱你。 她先是一愣,随后展颜笑了。 - 照片(从左到右) 第一排:郑渝西,邓华莲,田君砚,苏劲松,田媛,右胜庭,右覃,周晚玉 第二排:田云绛、句芒/乌歌、黎司期/林诤、席嘉/右繁霜、苏忧言/陈晏岁、杜鹧/陈璟、陆盈/温柔、秦竞/张尔逸,尤娜/柳翡,黎珠 后记一:不行我要生了 当右繁霜叉着腰,挺着大肚子教训三个哥哥姐姐的时候。 三个在外面各有性格,又有建树和地位的哥哥姐姐居然奇迹般对老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乖乖挨训。 田媛提着保温盒,走近了才听见老幺在说什么:“你们怎么能给爸吃奶油蛋糕,医生都说了他因为肥胖导致血管栓塞,他的心脏那么差,现在好不容易减肥有点成效,管不住嘴会出大问题。” 一向和稀泥的老大试图给右胜庭说话:“就一次,这三年爸爸减肥也减得很辛苦,自从那场手术到现在都没有吃过甜食了。” 句芒一把拍他的手,示意他听训别说话了。 右繁霜皱着眉头:“一次都不行,爸的问题是可以放松警惕的情况吗?” 清冽柔软的声音生气起来也像小孩子吵架,但是哥哥姐姐们都分外给她面子。 在外颇有盛名的田大律师乖乖低下头:“不是。” 田媛都觉得想笑,三个子女性格各异,反而是性格最柔软的霜霜治得住他们。 田云绛脾气好愿意听话是正常,但其他两个没那么容易。 句芒逐渐融入后不再像一开始的唯唯诺诺,越来越有自己主见敢拿主意,现在只对霜霜百依百顺,霜霜要天上的星星句芒也会说等会儿给她摘下来。 照句芒的说法,以前是没能力,现在有能力了,看不得妹妹再受苦。 林诤是右胜庭的继承人,在外面叱咤风云,说一句话别人都得想半天,遇上右繁霜发脾气只能一声不吭。 而此刻,一声不吭的林诤思考良久,试图力挽狂澜,嬉皮笑脸:“霜霜,哥和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右繁霜一点都不让:“不仅是甜食,高碳水也不能吃,你们总是轮流带他开小灶,病能好吗?” 林诤立刻闭嘴。 自从三年前右胜庭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大家就严格控制了右胜庭的饮食,谨遵医嘱。 毕竟他的心脏主动脉里都是支架,不是开玩笑的,可是有时候看见右胜庭对高热量食物露出的渴望,他们就忍不住心软,一次两次怎么了,又不是天天吃。 而罪魁祸首右胜庭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来偷看,发现事况紧急,连忙要出来打圆场。 右胜庭的模样和三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小肚子还有一点点,但已经是同龄人里的正常水平,一瘦下来,原本帅气的五官就凸显出来。 小鹿眼亲和,举止儒雅,脸型柔和,脖颈修长,身材高大,穿上定制西装的时候气派又笔挺,对孩子也尤其好,每个孩子在他面前都是肆无忌惮的,不像在田媛面前,多少会注意点分寸。 田媛看着都不由得想起当年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当年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右胜庭还是个大帅哥,排球打得一级好,然而结婚之后越来越跑偏,长得越来越成功人士,结婚的第三年顺利胖成了一个球。 当然,觉得帅的不止田媛,这两年往右胜庭身边扑的小姑娘都明显多了不少。 田媛见到的也有一箩筐了,每每见到,她也不知为何管不住自己的嘴,总是少不了冷嘲热讽,而右胜庭就好脾气地笑,也不生气。 当年右胜庭因为承欢走丢,田媛那时日日都生活在噩梦中,唯一的依靠就是右胜庭,哭着求着右胜庭不要离婚。 可右胜庭更难受,一看见田媛就想起承欢,终日以泪洗面,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只能骗她说自己出轨,终于把婚离了。 但这么多年,田媛就没见过右胜庭再找。 这两年承欢回来之后,右胜庭和她的裂缝似乎被这几个孩子慢慢修复了一点,哪个孩子有点事,都会牵扯到两边,久而久之,她和右胜庭的见面也多起来。 右胜庭的合作伙伴叫她右太太,右胜庭也没有反驳,前两天给了她家里钥匙,说这样方便,每次因为孩子的事情过来不用那么麻烦。 田媛当然忍不住多想。 而这两年里,右胜庭的身体能逐渐变好也不是运气好。 苏忧言带着右胜庭各种运动复健。 但苏忧言比大多数复健专家都专业,心脏有问题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他很清楚,连复健的度都拿捏得很准,还知道右胜庭什么时候会熬不住。 在右胜庭最痛苦的时候,都是苏忧言在陪着他,眼见关系越来越铁,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听着苏忧言一声声爸爸,恐怕还以为苏忧言是右胜庭的亲儿子。 关系好的与此同时,就伴随着右胜庭就被管得很严。 现在吃个奶油蛋糕连勺都还没舔上也会被骂。 右繁霜说到一半,林诤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如获重生,赶紧走到旁边去接电话,不多时又回来,嬉皮笑脸又乖乖低头:“你二嫂说我老是不着家,今天让我一定回去吃饭。” 他把手机递给右繁霜,二嫂的声音从电话免提里传来:“霜霜……” 但右繁霜的另一只手忽然捂住肚子,句芒发现不对连忙去扶:“怎么了?” 右繁霜倒吸气,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结巴,不复方才强势:“不,不行,我好像要生了。” 一群人瞪大眼睛,电话那头的女人更是震惊地叫出声来。 “快点给苏忧言打电话!” “妇产科这边,这边。” 一年前。 华丽精巧的宴会厅以十八世纪洛可可风格为建筑式,华柱上的贝壳纹样精致自由,场内来往皆是名流。 鲜花与出自大师之手的灯盏遍布会场。 国际时尚品牌francis邀请了各个国家的知名艺人和高奢艺术家们出席francis晚宴。 明星们身上戴着francis的高级珠宝,展示给来来往往的富人们看,而来往的富人大多是女性。 换句话来说,明星们是被装饰好的高价礼物,被放到了女性富豪的面前,能讨好或是得到富婆们的欢心,卖出自己身上动辄百万的高级珠宝,就能得到高价的提成,既是模特也是带货销售。 只是有些人对此有异样的看法。 刚走进会场,贝米卡就听见了一个知名的男星正在谄媚某汽车品牌的女总裁,气氛暧昧。 女总裁靠着椅背:“我面前一般不坐人,你识相就自己离开。” 男星却握住她的手暧昧地看着她:“今晚如果您买下这枚胸针,提成会打到我的卡上,我的夜晚也属于您。” 包一个小鲜肉也不过就是这个价,一枚胸针区区百万,那位女总裁漫不经心笑笑,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刷卡,就当是哄小白脸了。 男星立刻喜笑颜开。 贝米卡轻蔑地扫了一眼,这些明星在外看起来光鲜亮丽,到这里也不过是下酒菜。 她最厌恶这些靠色相就妄想攀附和捞金的下等人。 francis现场还有香水区,不少艺人在使用古董香水,给香水做模特。 女富豪们围着艺人们说说笑笑,艺人们平日里或是高冷或是清高,此刻都在极力微笑和攀谈。 香水在极低温环境下可以保存极长时间,浓缩密封的香油甚至千年后打开依旧香气浓郁,会有古董香水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但francis连古董香水这种高雅的艺术珍藏品都拿来这种场合卖,也是够市侩的。 贝米卡心里想着,但脚步倒是诚实地往前走了一点,发现不仅仅是francis品牌的古董香,还有许多其他品牌的香水。 面前一个女星挡住去路,光是背影就已经婀娜多姿到能猜想其美貌,身上的香气不落俗套,香型独特优雅。 贝米卡不愿意多触碰这些相当于卖色企图攀附的下等人,只用拿着的晚宴手袋敲了敲那个女星的肩膀,语气中也毫无尊重:“身上的什么香,我买了。” 那位被她点到的身穿空青色鱼尾长裙的年轻女性缓缓转过身来。 眉眼温婉却犹如玉石清冷,一双荔枝眸看向贝米卡。 右繁霜淡淡笑着,有些不解道:“你在叫我?” 贝米卡站在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道:“不然呢?” 右繁霜不想多纠缠,只是淡淡道:“小姐不如学会尊重再说。” 贝米卡皱起眉头。 助理问过旁边的艺人,知晓面前的是谁之后,小声提醒道:“华国的歌手右繁霜,明天在悉尼歌剧院有演出。” 贝米卡了然,嘲讽道:“原来是华国来的,能在悉尼歌剧院唱两首歌以为很了不起吗?” 右繁霜从容地审视着她,笑意清浅但眼底却是清冽:“不然呢,难道你们国家能在悉尼歌剧院演出的歌唱家很多吗?” 贝米卡随手拿出支票簿,签了五万美金,扔到右繁霜身上,支票飘飘然落在了右繁霜脚下。 右繁霜还是第一次被人用钱侮辱,她看了一眼支票,只有可怜的五位数,倒是觉得颇有意思。 贝米卡轻蔑道:“听都没听过,一个不入流的小歌手而已,你唱一天恐怕也拿不到这么多钱吧,没关系,你今晚的时间我买了,现在唱两句我听听,这钱就归你。” 周围的艺人们蠢蠢欲动,开玩笑道:“两句而已,不如我唱给您听。” 而贝米卡拿着手袋指右繁霜,冷眼道:“我就要她。” 那些艺人们看向右繁霜,不知道右繁霜身份的,只心想这个华国歌手要遭殃了。 右繁霜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我的歌你怕是听不起,至于我身上的香,恐怕你更没有资格担得起,在华国有一句话形容,叫无福消受。” 贝米卡虽然听不懂,但直觉知道一定是羞辱的话,高高在上地蔑视右繁霜:“区区一瓶d家的典藏香水而已,像你们这种下等人才把它当做珍宝,对我不过是日常触手可及的东西。” 右繁霜轻轻笑着,温柔又平静:“你觉得这是d家的香水?” 贝米卡知道d家和francis关系密切,今天是francis的主场,香水专区里,也一定是d家居多。 于是贝米卡振振有词地嘲讽道:“做了香片架子却不知道自己喷的是什么香水,作为陪酒女郎,你的见识还真是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周遭被品牌请来的艺人们各个脸色难看起来。 在场的多是各个品牌的代言人,代言本质就是靠自己的影响力给品牌推广,晚宴也只是正常工作交谈,没想到会被如此侮辱。 右繁霜精致绯红的朱唇轻启,一字一字慢慢道:“陪酒女郎?” 贝米卡讽刺:“难道不是?” 右繁霜只是唇边带着浅笑:“是看身家界定谁是陪酒女郎吗?” 贝米卡冷笑:“不然难道要看你们用来侍人的脸蛋吗?” 右繁霜也只是不急不躁,含笑道:“这么说的话,恐怕你才是你口中的下等人,同样的,我身上的香水并非来自d家,而是jh。” 贝米卡被激怒了,高高在上地施舍着自己的见识:“jh是高奢香水中的贵族,从来不会用傅靡草那么廉价又烂大街的香料调配,你身上是d家烂大街的中流香,不过是因为年份才勉强抬几分身价,和你一样。” 右繁霜的态度慢慢悠悠,似乎是有意在玩弄:“虽然我不太懂香水,据我所知,这味香的后调傅靡草是jh常用的香调。” 贝米卡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贝米卡冷笑:“我用jh那么久从来用到过傅靡草作后调的香水,装得没完了?” 右繁霜只是笑笑:“现在傅靡草廉价,是因为制作工艺变简单了,但百年前傅靡草极难提取,是极其珍贵的香料,你没用到过,是因为没有资格用到jh的老香。” 被一个小明星轻蔑,贝米卡怒意陡然上升:“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夸夸其谈jh,这是francis的主场,得罪d家,你是想被请出去吗?” danica和jh水火不容谁不知道? francis和danica又是铁搭档,francis的主场里要真出现jh的香水,除非是一向和danica合作的francis准备转头倒戈jh,让danica众叛亲离。 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 右繁霜却没有如她所想表现出惧意,反而气定神闲道:“在场的所有人里,我恐怕是得罪danica最深的,如果要被请出去,早已不在这里。” 贝米卡讽刺:“就凭你?” 右繁霜只是默笑不语,准备转身离开。 正在此时,听说起了争执的francis的澳区高管连忙过来。 贝米卡以为是来帮自己的,毫不犹豫责问道:“现在francis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了吗?” 却没想到对方没理她,竟然当着贝米卡的面蹲下身去捡起了那张支票。 贝米卡就眼睁睁看见自己的支票被当成废纸,没有被多看一眼就随手被放到了桌上 那位高管连忙点头哈腰道歉,却是对着右繁霜:“右小姐,抱歉,我们没有筛选好客人,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合作。” 右繁霜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关系。” 右繁霜转身要走,虽然贝米卡意识到她的身份恐怕不是艺人了。 但她怎能善罢甘休,伸手去拉她,刚巧手袋勾死了右繁霜的项链,项链被拽断,宝石应声而落。 francis的高管面色大变,在场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而右繁霜缓缓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立刻有工作人员向右繁霜赔礼道歉,跪在地上满地找宝石。 而贝米卡强作镇定:“一条项链能有多少钱,算是我施舍,要多少你开口。” 右繁霜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看向francis澳区总裁。 对方恐慌又紧张,连忙道:“我们会处理的,请您放心,只希望不会影响我们和jh之间的合作。” 贝米卡的朋友赶过来看热闹,但没想到是这样,嘴不自觉张大,连忙一把将贝米卡拽过来: “我的天!你疯了!hoar小姐脖子上这条古董项链价值三个亿,是francis和hoar决定联名时,francis送给hoar小姐的礼物。” 贝米卡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朋友才快疯了:“她是dieselsu的妻子!快赔礼道歉。” 贝米卡有些震惊地看向右繁霜。 而右繁霜依旧气质清冷端庄,美人的格调素艳,哪怕作为整体装扮点睛之笔的项链被扯断,她依旧美得不可方物,欲盖弥彰的气质犹如迷雾,气质压了在场所有浓妆艳抹,言笑讨好的女星们一头,显然和以色事人的下酒菜不一样。 后记二:满世界结婚 贝米卡震惊不已,想起自己说右繁霜不懂香水的那些话,简直如遭雷劈。 ieselsu的妻子,那就意味着,是jh下一任的女主人。 她怎么可能不懂香水! 天,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甚至,ieselsu接任在即。 她得罪了iesel的妻子。 贝米卡震惊之余,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之后,支支吾吾想道歉。 而右繁霜淡淡道:“不必了。” 因为右繁霜这两年在国内名声大噪,也有意摆脱自己和jh的关系,想让大家想到她的时候单纯是她,不牵扯夫家,毕竟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女性愿意头上只有xxx妻子的头衔。 以至于在宴会上她都没有挑明身份,有人问,她只说自己是歌手,但没想到会被人这么轻蔑。 右繁霜只是想纠正她的想法,淡淡道:“香料没有价值高低之分,它们本身来自于自然,只是采摘制取的复杂程度不同,投入人工和本身稀有程度决定了价格而已,百年前制取困难的香料,现如今已是轻而易举可制取,所以变得廉价,你觉得这瓶香水出自家,是因为ana一直抄袭jh,不仅是服饰线,香水更是。” 右繁霜用食指点了点眼睛旁边,细白指尖落在精致的眼尾,她的尾音微微上扬:“睁开眼睛,别被自己浅薄的见识蒙蔽。” 贝米卡浑身僵硬,不仅是这些话,尤其是想到那条项链,手不自觉地发凉。 三个亿,还不是人民币,是三个亿美元。 她要怎么赔这笔天价? frais的高管却连忙应声,谄媚道:“右小姐说得对,正因ana抄袭之风蔚然,所以frais弃暗投明,选择了jh,再也不和ana合作。” 右繁霜只是淡漠地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在场的人心里明镜似的。 在场谁不知道,自从两年前jh强势入驻欧洲市场,在欧洲有了自己的商场、仓库链、物流链甚至是广场,早已不受ana制约,甚至有不少当时和ana共同制裁jh的企业倒戈向jh。 而现如今最后倒戈的frais,则是其中实力最强悍的一家。 说是因为抄袭不抄袭的,谁信? 弱国无外交,孱弱的品牌也是,唯有强者才能得到臣服。 jh强大了,华国也是。 不再是百年前可以随意欺辱他们的时候了,所以frais不敢怠慢。 哪怕今天frais就是没和jh合作,jh的女主人站在这里,frais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对待。 只是消息稍微滞后的众人微怔。 但frais竟然准备和jh合作了,这真是个爆炸性的新闻,原来晚宴是为着这个消息而开。 右繁霜看向贝米卡,语气冷漠:“你觉得艺人们以色事人,在有钱人眼里只是玩物,但我来这里开音乐会,是你们国家官方请我来的,我离开的后果,恐怕你要自负。” 右繁霜转身就走,frais的高管吓得惊慌失措,赶紧跟上去道歉,贝米卡更是被吓得跌坐在地。 完了。 而另一边,当海关为难,下属为此而焦头烂额,眼见就不能起飞的时候。 苏忧言恰好也差不多这个点登机,听到消息顺便去看了一眼。 他过去之后,也只是冷淡道:“这批货物的经济国籍是华国,海关待遇与一般国家有所不同,按照华国与贵国的全面经济框架协议约定,国别配额中对华国的高端护肤品数量限额是三百万份,目前远远没有达到这个限额,jh在华国国内是中流砥柱的企业,如果海关一定要为难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将情况向国际贸易仲裁委员会如实相告。” 海关的工作人员愕然,没想到就一趟出关,对方居然配备了律师。 苏忧言直接给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对方思前想后,一咬牙,看来讹不成了。 以往其他企业都是给一大笔好处通关了事,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硬茬。 真闹起来,到时候国家为了维护两国经济协议,只会处理掉他们这些趁机要好处的工作人员,向华方表示歉意。 事关两国邦交,抬到这个层面就已经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了。 工作人员终于不敢再说,也不敢看苏忧言的脸色,立刻处理完流程放行了。 而下属听苏忧言说那些话,惊讶得嘴都合不上。 总裁还有这一手。 苏忧言看了一眼表,看时间快到了,立刻去办理登记手续。 他要去见霜霜,不能迟到。 而苏忧言走了好一会儿,下属才猛拍脑袋。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就算是苏总把贸易法倒背如流都不奇怪。 苏总可是和律师天天睡一个被窝啊! 而另一头的右繁霜被frais的高管追着道歉,好不容易才回到酒店。 刚进门还没插好房卡,就被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从后面紧紧抱住,来人显然是刚刚洗了澡,热气和水气夹杂着麝香与香根草的气息氤氲着。 苏忧言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霜霜,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右繁霜抿起嘴唇垂眸笑,不好意思地轻轻应他:“嗯,我也想你。” 而她身上,石榴籽和柚香清冽得像山雾一样蔓延过来,白玉兰和牡丹的味道作衬,傅靡草和琥珀木香一同流淌,是苏忧言曾经说过最喜欢的那一瓶香水。 他意识到了是自己最喜欢的香,眼底带了笑,轻声呢喃:“你好香。” 右繁霜羞怯道:“用来庆祝你毕业。” 苏忧言含笑道:“原来是这样,霜霜好会。” 右繁霜听得不好意思。 而苏忧言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手掌握着她的腰:“香水放在了哪里?” 右繁霜解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走到房间拿出那一瓶香水, 苏忧言直接把她拽过来,右繁霜没握住,香水瓶砸在地上,浓郁又清冽的香气席卷而来,像是上涨的河水漫过整个房间,他要在他最喜欢的味道里占有他最喜欢的人。 两年里,苏忧言暂时卸任,回到澳洲完成他在莫纳什剩下的学业,只有周末有时间。 每到周末他都会飞回国内陪她,但路程遥远,飞机来回的时间至少一天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右繁霜就想出办法,两个人同时飞到折中的一个国家,一起度过周末,右繁霜恰好是唱作人,不需要像明星一样不停跑通告也不靠流量吃饭,纯靠歌曲的硬实力。 而法律方面,在肖骐他们的律所入股挂了个名,接案子也很由自己的心意,虽然双重职业,但时间自由,出国恰好也能采风找灵感。 于是每到周末,右繁霜总是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苏忧言谈恋爱。 反而阴差阳错实现了苏忧言的承诺,两个人每周都能在不同国家结一次婚。 两年里,他们在南洋风情的新加坡动物园和犀牛亚洲象一起拍婚纱照。 在瓦努阿图的活火山脚下,喝卡瓦酒围着篝火舞蹈按当地的习俗成婚。 在所罗门群岛水下的二战沉船遗迹里给对方戴上戒指,还有数不胜数的浪漫奇遇。 在花五十万能当一天国王的列支敦士登,作为国王与王后举办婚礼。 他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和对方互许誓言,定下终身。 每一次分别的时候总是格外不舍,几乎恨不得融进对方的身体一起走留。 有几周右繁霜太不舍得,甚至直接跟着苏忧言走了,去澳洲陪他上学放学,在他的公寓里和他一起做饭看书,苏忧言弹琴她练声,教她调香水捏雕塑。 两个人在大学校园里乱逛,回到家,听着外面小冰雹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在温暖的被窝里抱在一起睡着,像是弥补了他们没能一起上大学的遗憾。 而这周是苏忧言留在澳洲的最后一周,终于,能跟着走的是他了。 苏忧言的吻密集地落下,右繁霜甚至接应不来,只能任由他的吻冲击。 香水的味道在宽大的套房里逐渐散去之后,右繁霜累得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却还记得和他分享在晚宴上遇到的事情。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那霜霜明天还去吗?” 右繁霜咕哝:“当然了,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苏忧言笑,替她将头发撩到耳后。 翌日,苏忧言因为有活动而飞回国。 右繁霜在音乐厅前方,立在世界上最大的机械木连杆风琴旁吟唱,一身芰荷齐地式风琴礼服优雅从容。 而这次演出甚至请来了英国皇家歌剧院的管弦乐团。 右繁霜选唱的魔笛片段有几处最高音达到了恐怖的highf3,花腔女高音们多数望而却步。 而右繁霜的原生条件太好,加上苦练和名师指导,完成度极高。 国内一次盛典活动中她曾唱过这首咏叹调的选段,当时国内惊掉一片下巴。 当所有人以为她只是一位流行唱作人的时候,右繁霜在歌剧中交出满分答卷。 就像是还不知道她有玩过这个游戏,但所有人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满级通关打进全国十强了。 直到后来众人才知道她的外婆和老师是国内甚至国际上都一流的美声歌者,才想明白其中缘由。 以至于国内一直有右繁霜吊打整个娱乐圈的说法,右繁霜觉得吹得太过,但认同的人居然不少。 这次也是澳方官方邀请右繁霜出演,并且诚挚邀请了好几次,右繁霜才回应。 这一次,终于和三年前不一样,她终于不再错漏百出。 台下是郑渝西和右繁霜曾经的师兄师姐。 一开始师兄师姐还颇不认同,但在她的吟唱声中,不知不觉已经沉浸进去。 而苏劲松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傲娇又得意地和身边的人说右繁霜身上那件晚礼服是他设计的。 对方露出惊讶的神情,小老头得意又欣喜。 卸任之后的苏劲松干脆匿名做起了小设计师,眼也不花了头也不痛了,甚至觉得自己都要站起来了。 果然,不用上班就是快乐。 郑渝西露出欣慰又感动的神情,一场音乐会下来已是泪流满面。 全场掌声雷动的时候,听见给右繁霜的掌声,比她自己得国际大奖的时候还要开心。 曾经耽误了邓华莲的愧疚,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补足。 而与此同时,苏忧言正在国内参加访谈节目。 雾蓝色的衬衫,白色西装长裤,他坐着时身形依旧挺拔。 虽然只是两年,但是他的气质已经与两年前有了很大区别。 脸上的软组织因为年岁增长而褪去一些,本就立体的骨相更具有男性的攻击性,性感而英俊。 因为稳定地被爱,曾经那股不自觉会透出来的冷漠阴鸷感渐渐消失,也不再有那种虽然他在大众面前表现得很随和,但看上去打人就很疼的感觉。 现在的苏忧言偏向沉稳儒雅,成熟而从容,对女人的吸引力太甚,尤其是对小姑娘。 主持人说到苏忧言的恋爱日记时,全场都笑了。 主持人让苏忧言从观众里挑一个,让他们提问他日记里的任意一篇。 苏忧言也只是笑了笑,并不介意,随意选了一个观众。 但那个女孩站起来,虽然极力地在笑,但说话却带着一点哭腔:“苏先生,我有一个有些冒犯但很想问的问题。” 苏忧言从容道:“问吧。” 却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如果我这辈子都无法成为你的小傻子,该怎么办?” 全场哗然,问题问得苏忧言有点懵,但他颇有耐心地道:“为什么这么问呢?” 那个女孩拿着话筒,激动得眼圈通红,又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真的很喜欢你,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就意识到你是我的理想型,但是想到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没有办法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很难过。” 苏忧言了然,先是镇定地温声安抚道:“别哭,现在我们见到了。” 对方的情绪因为苏忧言一句玩笑就渐渐稳定下来。 苏忧言轻声安慰道:“我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只是成为了你理想型的载体,事实上我只是你在美好爱情上的一个憧憬。” 他低沉又温柔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平静:“还没有和我发生什么,就因为无法共同创造未来而难过不值得,世界上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来爱你。我的妻子成为我的小傻子,也正因为独一无二、生死相依的经历,你也会有独属于你的经历,成为别人眼里独特的存在,所以没必要伤心。” 他英俊得过盛的面庞耐心又认真,不因为是不切实际的问题就一笔带过。 在场的人不禁想起他的妻子。 突然有一点点羡慕右繁霜。 该死啊。 这是第几次了。 那个女孩破涕为笑,磕磕巴巴地道:“祝你和你的小傻子永远幸福。” 苏忧言含笑道:“谢谢。” 在场的人感觉得到沄沄如浪的风度扑面而来,很难不有片刻的动心。 而另一边,右繁霜和所有人合影谢幕的时候,粉丝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微信收款码对准镜头,右繁霜忍不住笑了。 自从张尔逸的粉丝这样干之后,很多她的粉丝也开始有样学样,可以说颜值养老乐队的粉丝是娱乐圈里把偶像当摇钱树的第一人。 右繁霜笑着,把这一刻拍下来。 后记三:霜霜爱你 右繁霜把照片放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也就只有颜值养老乐队的人这么奇怪了。 右繁霜发照片的同时,那条价值三个亿美元的宝石项链被fr修好,诚惶诚恐地送到了jh,甚至还送了一套有钱也买不回来的华国文物,以表歉意。 jh官方直接按右繁霜的意思,告诉fr的负责人说右小姐并不介意宴会上的这个小插曲,宴会办得很好,期待和fr的合作。 fr终于放心了。 自己孤注一掷放弃和da的所有合作投奔jh,可不能出岔子。 贝米卡这个无脑的富家千金差点给他们惹了***烦。 表面看上去,项链被重新制作得和原来一模一样,贝米卡连赔都不用赔,但是fr当天就发声明中止和贝米卡家族的合作。 fr是贝米卡家族的最大供货商,可以说贝米卡的家族能赚到钱都靠fr。 得到消息的贝米卡家族慌乱不能自已。 fr的供货链一断,之前签下的单子就没办法供货,意味着毁约赔高额赔偿金,加起来几十亿欧,贝米卡家就立马会从名流成为债台高筑的失信人。 而这一切就因为一个愚蠢的后辈! 知道到底是怎么得罪fr的贝米卡爷爷差点给她一枪。 甚至说出气话,说家族的荣耀光鲜比什么都重要,区区一个孙女而已,死了给jh赔罪也好。 贝米卡吓得魂不附体,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费尽心机打听到右繁霜的酒店,去求右繁霜。 右繁霜听见门铃响,一开门就见贝米卡直接跪在门口。 右繁霜有些惊讶但不想多牵扯,直接就要关门,贝米卡连忙扒着门,急道:“hoar夫人,抱歉,是我无知顶撞了您。” 苏忧言刚从国内飞回来,到酒店不久,洗完澡出来就见右繁霜站在门口。 苏忧言走过来:“怎么了?” 然而他一眼就看见了贝米卡,贝米卡看见苏忧言,喜出望外。 deels也在真是太好了,求他更有用。 然而就在贝米卡要哀求的时候。 苏忧言的面色却一下子冷下来,伸手握住门把,面无表情道:“人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他直接关上了门,不顾贝米卡在外如何哀嚎。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酒店的安保把她拖走了,外面安静了下来。 右繁霜跟着他往里走,忐忑道:“这样行吗?” 苏忧言坐在床边,温和地道:“我即将回国接任,但是大家对于你还没什么概念,这次事件发生,可以让每个人都牢牢记住hoar夫人的样子,不敢轻易得罪你。” 右繁霜有些迟疑。 而苏忧言的想法明显是对的,自从这件事之后,家家名流都让自家晚辈记牢了hoar夫人的脸。 jh把她看得这么重,要是得罪,恐怕只有和贝米卡家族一样的下场。 现在jh在国际高奢场上可以说是首屈一指,人人都不想因为得罪jh。 因为事情涉及商界,右繁霜没再管,后面再听到贝米卡家族的事情,就是贝米卡被家族扔到一个小国家“留学”,而家族企业在重债中慢慢扛过来,但和以前比已经大不如前,相当于迟暮老人了。 这时fr才勉强愿意原谅,在这之后贝米卡的家族是诚惶诚恐,再不敢犯。 再在一个宴会上见到贝米卡的时候,她穿着朴素,小心谨慎地上来赔笑,已然不复当初嚣张气焰,和兰汀一样,已经完全不敢再上蹿下跳。 而兰汀,现在只能拍一些小成本网剧,大剧组怕得罪人都不敢用她。 因为有兰汀这个杀鸡儆猴的案例,娱乐圈那些腌臜的事情也不敢碰右繁霜的边,右繁霜只需要按她心意唱歌,什么都不用想。 只是右繁霜没意识到是苏忧言为她早早铺好路。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段婚姻里,右繁霜得到的远比苏忧言得到的多,直到苏慕霜的降生,这一切才明朗起来。 当时回国没多久,右繁霜就怀孕了。 然而最高兴的不是苏忧言,也不是右繁霜,而是周晚玉。 周晚玉生意上的事也不管了,公司也不盯了,一心盼着这个孩子出生,三天两头给右繁霜煲汤,照顾她起居,就像是代替右媛照顾女儿一样,甚至还忽然说要给这个孩子立个品牌。 这可能就是苏慕霜小朋友生下来就会撒娇的原因,毕竟她在千恩万爱的期待中到来。 别的小朋友生下来之后的哭法都是哇哇大哭,只有苏慕霜小朋友在哇的一声大哭之后,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够淑女,猛地停顿了一秒,开始嘤嘤嘤地小声哭泣。 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看得一众长辈瞬间心化。 乌溜溜的大眼睛,甚至比右繁霜的眼睛还大,苏忧言的鹤眸优势在极其明亮广阔,右繁霜的荔枝眸在黑白分明,单纯清澈。 而小慕霜融合了两个人的特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像最明亮的宝石。 脸和小手和右繁霜小时候一模一样,肉乎乎的,小肚子鼓鼓的,哪怕是哭哭,也无比惹人怜爱。 而苏忧言去抱她的时候,小慕霜居然无师自通像她妈妈一样,在苏忧言的怀里用小脑袋蹭他,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着依赖苏忧言的样子。 苏忧言惊讶之外,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这种靠表情动作撒娇的情况,一直延续到苏慕霜小朋友会说囫囵话之前。 因为在那之后,苏慕霜小朋友开始靠说话撒娇了。 比如因为她太矮了,苏劲松没发现她的存在,她就走过去,假装站不住,大脑袋像小猫一样撞在苏劲松腿上,大声道:“哎呦摔倒啦。” 一只眼睛还睁开偷看苏劲松,等苏劲松被逗笑了,把苏慕霜抱起来哄她:“让我看看是哪只大头猫摔倒了。” 苏慕霜就咯咯地笑,肉肉的小手在空中飞舞,扒拉住苏劲松的衣服:“摔倒的大头猫猫,喜欢,太爷爷。” 那时小慕霜的词汇量有限,只会那么多,其实对每个人都说喜欢。 可是苏家从来没有外向表达爱意的孩子,苏劲松猛地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因为这句喜欢而心花怒放,甚至当场叫律师公证,给苏慕霜来了一份沉甸甸的股份转让。 苏忧言和右繁霜知道苏劲松转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苏慕霜的时候,简直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苏忧言接任的时候,也就从苏劲松手里拿到了百分之三。 听起来不多,可这是上百亿。 苏慕霜小朋友不知道会撒娇为她带来了什么,她只知道,每个人都很爱她,她是霜霜,霜霜全世界最可爱。 这个认知具体就体现在,两岁的时候,小慕霜忽然管右繁霜也叫霜霜。 右繁霜第一次听她叫霜霜,是她拿着瓶牛奶屁颠屁颠跑过来,嘴里喊右繁霜:“霜霜,霜霜,帮我开罐罐。” 右繁霜诧异地给她开了罐罐:“不可以这样叫妈妈呀,妈妈是妈妈,霜霜是爸爸叫的。” 苏慕霜小朋友歪了歪脑袋,肉嘟嘟的小脸蛋也晃了晃:“可是,妈妈很漂亮呀。” 右繁霜不懂她的逻辑,还以为是小孩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直到右繁霜发现自己长了一颗痘,对着镜子叹气被小慕霜听见了。 那天晚上,苏慕霜趁着右繁霜刚躺下,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捧着右繁霜的脸蛋,小声贴在她耳边说话:“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右繁霜好奇:“什么秘密?” 苏慕霜贴近她的耳朵郑重其事道:“我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霜霜。” 右繁霜笑了,有意逗她:“可是妈妈最近长了痘痘呀。” 苏慕霜小朋友圆溜溜的大眼睛只是坚定地看着她,信誓旦旦地握拳又重复一遍:“霜霜,全世界最漂亮,妈妈,漂亮。” 在苏慕霜眼里,霜霜是一个绝对绝对美好的形容词,因为每个人都对她说喜欢霜霜。 每个人都喜欢,当然是最好最好的表扬。 右繁霜这才陡然明白,小慕霜管她也叫霜霜,也许是觉得妈妈全世界最最美好最最漂亮。 发现小慕霜有她自己最最好这个认知,完全不会自卑胆怯,右繁霜无比欣慰,因为她和苏忧言都在家庭上有所缺憾,结婚前就在担心不能给孩子正常的家庭环境。 幸好,孩子知道她在被爱。他们没有的东西,他们的孩子得到了。 而苏慕霜小朋友被所有长辈爱,当然不仅因为会撒娇,还因为从小就是个小天使。 右胜庭不能吃高油高盐高热量的东西,在生日会上,始终没有动一下那块切给他的生日蛋糕。 苏慕霜不明白:“外公,你为什么不吃呀。” 右繁霜耐心道:“外公生病了,医生说不能吃奶油蛋糕。” 苏慕霜爬到右胜庭腿上,吧唧一口咬向右胜庭面前那块蛋糕,肉嘟嘟的脸蛋上都是白色奶油,还用手往嘴里塞。 这样太没规矩了,右繁霜连忙要阻止,却听见苏慕霜的奶音怡然自得:“奶油滑滑的,蛋糕很柔软像是毛绒小熊,贴在脸上的时候。” 小慕霜把自己手上的奶油抹到右胜庭鼻尖上,声音甜甜软软:“柠檬和草莓的味道好香好香,像是飘在云朵上,外公吃到自己的蛋糕了吗?” 虽然没真的吃到,右胜庭看着这张熟悉的小脸,一刹那间,像是看见了学会了说话,而且能说会道的小承欢,比吃到了还高兴。 右胜庭眼眶发热,不自觉抬头看了右繁霜一眼,喃喃说出以前没能说的话:“爸爸给你买小蛋糕。” 听见的右繁霜一怔:“爸…” 右胜庭连忙收起情绪,眼眶通红地摸摸小慕霜:“谢谢小霜霜,外公吃到了。” 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只有右繁霜眼底泛起泪花。 周晚玉给苏慕霜收拾东西的时候,小慕霜忽然咯咯地笑道:“姑奶奶,你是天使。” 周晚玉以为是因为自己给她收拾房间,但还是明知故问道:“为什么姑奶奶是天使呢?” 小慕霜笑起来眼睛黑亮黑亮,肉乎乎的脸蛋让人想咬一口,却说出了让周晚玉不敢置信的话:“因为妈妈说你和姨姥姥是一对呀,姨姥姥住在天上,你和姨姥姥结婚,你当然也是天使呀!” 周晚玉的眼眶瞬间红了,一把抱紧了小慕霜:“小霜霜说得对,姨姥姥是成为了天使,姑奶奶以后还会和姨姥姥在一起。” 苏忧言在看书,小慕霜忽然跑过来抱住苏忧言的腿,奶声奶气道:“爸爸,我是不是你的小宝贝?” 苏忧言点头:“当然了。” 小慕霜用胖胖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裤子:“那你愿不愿意给小宝贝买一个小项链?” 苏忧言以为是什么玩具项链,结果苏慕霜小朋友拉着他去的时候,苏忧言才知道是一条钻石项链。 苏忧言意外于小慕霜这么小就已经知道爱美了,他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声音温柔:“小霜霜确定要买这条项链吗?” 小慕霜以为苏忧言是不同意买,急了,结结巴巴道:“爸爸,买给小宝贝,小宝贝送给大宝贝,妈妈戴,一定很漂亮!” 妈妈长痘痘,难过。 苏忧言才猛地明白过来,小慕霜带他来这里,居然是给右繁霜买礼物。 苏忧言一把将苏慕霜抱起来,对着柜员说:“把这条项链包起来。” 苏慕霜小朋友转悲为喜,大声道:“爸爸万岁!” 店里的职员都看过来,不约而同笑起来。 苏慕霜小朋友擅长撒娇哄人,尤其擅长哄苏忧言。 苏忧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时候,苏慕霜小朋友艰难爬上沙发,这么艰难,苏忧言以为她要干什么。 然而苏慕霜小朋友只是爬上来,一头栽倒在苏忧言手臂上,甜甜的奶音高兴又单纯:“爸爸,我最爱你了。” 苏忧言一愣,然而下一秒嘴角都差点上天。 陈晏岁正式掌权瑞德曼斯之后,特地请苏忧言吃了顿饭。 陈晏岁热泪盈眶激动道:“哥,没有你当初愿意选择我,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敬你!” 酒杯就在面前,苏忧言骑虎难下,喝了肯定要失态,不喝又有损大哥的威严。 然而一道奶音打断了酒席:“爸爸不能喝酒。” 陈晏岁和苏忧言齐齐看向小慕霜。 小慕霜肉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一字一顿道:“爸爸,心脏不好。” 陈晏岁才猛地记起来,连忙给苏忧言倒茶:“哥!以茶代酒,我敬你!” 苏忧言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不想在小弟面前暴露自己不行的事实。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小霜霜给他解的围。 而小慕霜很喜欢陈晏岁这件事,也让苏忧言很欣慰。 因为陈晏岁和苏忧言长得像,小霜霜一直觉得陈晏岁是亲叔叔,反而不知道苏承颜。 小慕霜四岁的时候,苏承颜回过一次国,风尘仆仆地赶来时,递给她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然而小慕霜第一反应却是往后躲。 苏承颜那一刻僵住了,小心道:“小霜霜,我是你的叔叔。” 小慕霜退回去,拉着自己爸爸的手:“你不是,我只有一个亲叔叔,不是你。” 小慕霜仰起脑袋看苏忧言,企图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爸爸,对吧?” 苏忧言看了苏承颜一眼,淡淡道:“对。” 那一刻,苏承颜浑身似乎都在发疼,小侄女躲避的视线,比任何冲击都要让他感受到疼痛。 和过去划清界限,是苏忧言最想做的事,小慕霜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让苏忧言感觉到和过去划清界限的,还有无时无刻,小慕霜都在说“爸爸我爱你。” 苏忧言和右繁霜其实从来都没有教过孩子这么直接地表达爱意。 他们的原生家庭也从来不口头表达爱。 苏忧言好奇道:“为什么总是说爱爸爸?” 小慕霜握了握小拳头,坚定道:“因为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说,爸爸是英雄,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因为有爸爸我们才能安全地在家里堆沙子玩玩具,和小狗跑跑跳跳,而且爸爸勇敢,聪明,正义,是全世界最厉害的男人,爸爸这么伟大,霜霜当然要爱你呀。” 苏忧言微怔,心里一暖。 自那之后,小慕霜总是滔滔不绝苏忧言的优点。 苏忧言终于明白,小霜霜爱他,是因为霜霜爱他。 家里有两个霜霜,是他的幸运。 每当苏慕霜见到苏忧言亲右繁霜,苏慕霜小朋友就跑过来,用脑袋蹭蹭苏忧言的腿:“爸爸亲大霜霜,小霜霜也要亲亲。” 当右繁霜在苏忧言的颈窝里蹭蹭,声音柔软地和他商量:“老公,我想在家里多养一只猫。” 苏慕霜手脚并用爬上沙发,小手扒拉着苏忧言的胳膊,也学着右繁霜的样子,在另一边哼哼唧唧撒娇娇:“爸爸,我想在家里多养一只芭比娃娃。” 两只霜霜一左一右,立体环绕双声道, “阿言亲亲。” “爸爸亲亲。” 苏忧言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升天。 自从有了小慕霜,他能感觉每时每刻都在被爱,每天都被泡在爱意里,每个人都爱他,从深爱他的妻子到每天都在说爸爸我爱你的小女儿,还有见到他就会疯狂摇尾巴的小狗们。 长辈从苏涛变成右胜庭周晚玉,弟弟也从苏承颜变成陈晏岁。 没有人再讨厌他。 他的家里,每个人都很爱他。 而这美好的一切,都是右繁霜带来的。 某个傍晚,苏忧言带着右繁霜和小慕霜去堤坝看日落。 右繁霜坐在苏忧言身边,小慕霜抱着苏忧言的胳膊,扬起白白胖胖的小脸,忽然咯咯地笑着用奶音道:“爸爸,你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啦。” 苏忧言含笑摸了摸她的头:“为什么这么说?” 小慕霜得意道:“因为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两个霜霜都爱你呀。” 苏忧言下意识看向右繁霜。 瑰丽的晚霞像河流一样倾泻了右繁霜满身,晚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她眼底的浅笑让时光似乎变得很慢,仿佛在短短的片刻里渡过几十年,凝视着他,徐徐道: “是啊,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霜霜,都爱你。” 苏忧言,你永远有人爱。 我永远最爱你,只爱你。 爱从来不是单向付出,有些爱没有大张旗鼓,却让被爱的人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假设篇:言霜即春(1) 假设所有厄运都没有发生。 年级表彰大会上。 右繁霜第一次考进年级前三,高高兴兴地到前面去领奖,乌黑浓长的头发绑成斜式的长辫,有活力又清爽灵动,眸如清溪,允丽那套绯色格子制服穿在她身上如半朵青鸦倚红玉,雨后海棠一般的瑰丽。 台下议论纷纷, “音乐生文化成绩这么牛啊。” “不愧是艺术生啊,好漂亮。” 右繁霜把奖状领回去,走过众人时,台下响起掌声和起哄。 后面领奖的几个人都是这样,直到念到高三的学生。 内场一下就静了下来,右繁霜不解地往后看,一个高大的少年从后面走过来。 肤色冷白,深邃的眉宇和墨发让他看起来冷峻贵气,眼神一派寒凉疏离,似乎什么都盛不进他的眼底,所有人在他的眼里只是尘泥。 气场太过强大,白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都像是一层薄雪,不需触碰已经寒逼三分,让人不敢接近。 他路过每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让开更多位置。 路过右繁霜身边时,右繁霜仰起头呆呆地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不自觉地视线跟着他移动,看着他的身影。 校领导客气地将奖项交到他手里,而他始终神情冷峻,英俊但像冬雪一般冰寒刺骨。 虽然长相出众,但没人敢因为他长相出众就盯着他看。 只有坐在中排的右繁霜,眼神直直落在他身上,澄澈的眼睛凝聚在他身上。 他身上除了黑白外唯一的颜色,似乎是他如雪中寒梅一样的嘴唇,嘴角收敛得干净利落但线条略妩媚,右繁霜不自觉将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五 他的嘴唇看起来,好漂亮...... 老师念完奖项后,连响起的掌声甚至都规规矩矩的,没人敢像之前同学获奖一样大喊大叫。 他拿了奖之后不是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直接从礼堂侧门离开,多余的一个眼神也没有,冷淡得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右繁霜好奇地问朋友:“这是谁啊?” 身边的朋友拉她一下,把声音压得很低:“等会儿再说。” 年级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朋友才把右繁霜拉到僻静的小角落里,还四顾张望了一下才说:“是苏忧言。” 右繁霜不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他?” 朋友连忙道:“不是怕他,是不敢惹,允丽原先也是私立贵族学校,从我们这一届开始才变成公立的,上一届的学长学姐非富即贵,不仅是法政***的子女,还有各种有钱的富二代甚至是继承人,都在我们学校。” 右繁霜认真地点了点头,呆呆道:“这样啊。” 尤娜看她好像还有点懵,认真强调道:“你看,我们这届的音乐生是不是买个小乐器都要左思右想,你买钢琴的时候,家里人是不是也出了大血?” 右繁霜想了想十岁时,爸爸给她买第一台钢琴的时候,把大半年赚到的钱都花进去了,她用力地点点头。 尤娜一脸笃定:“对吧,但是他们那届一买就是斯坦威,还是最贵的那种,甚至还给学校里建音乐楼,设备不够就捐。” 右繁霜不太明白:“但是这和那个学长有什么关系?” 尤娜认真道:“那个学长就是允丽高三这一届非富即贵背景里出身最好的。” 右繁霜不解,嘴巴形成小小的圆:“哦?” 尤娜趁热打铁:“jh知道吧?” 右繁霜想了想,这个牌子她了解过,爸爸做设计的时候经常提起:“知道。” 尤娜认真普及:“苏忧言就是jh下一任的继承人,校董事会里,他小姨就是会长,每年的教育经费有一半是苏家拨的,你说大家敢对他嘻嘻哈哈吗?” 右繁霜恍然大悟地哦一声,细白的手攥在一起,握成小拳头支持尤娜,鼓起一点没褪尽的婴儿肥:“原来是这样。” 尤娜:“你说对吧。” 右繁霜:“尤娜说得对!” 虽然她们都才高二,但尤娜太强,已经拿到了国大的保送名额,明年就能去上大学,右繁霜一向很听尤娜的话,尤娜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娜叹口气:“人家家里都是各种集团财团,但换到我们这一届,大家都是普通人,比如我家里是卖炸串的。” 右繁霜也老实地赞同:“我爸爸是卖衣服的。” 尤娜深表赞许:“对吧。” 右繁霜非常赞同地用力点头,外套衣领动了动,hoar的精致logo藏在领下微微露出来。 她和尤娜往回走的时候,上课铃突然响起,尤娜听见赶紧跑,右繁霜也赶紧跑着跟上去。 然而在岔路口的时候,右繁霜却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轻薄的冷香在一瞬间铺开,对方像铁柱一样纹丝不动,右繁霜撞上对方胸膛的时候,却被撞得脑子嗡嗡响。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刚刚还在感叹薄而不瘦的唇,和凌厉冷淡的下颌线。 那张脸冷淡到极致,而苏忧言垂眸看向她,眼底带了些轻蔑和极轻的厌恶。 尤娜看右繁霜没跟上来,连忙回头看,看见右繁霜撞进苏忧言怀里的时候,尤娜的表情变得惊恐。 尤娜忙不迭跑回去,一把握住右繁霜的手,对苏忧言道歉:“学长对不起,我们太急了,撞到你不是故意的!” 而右繁霜还初生牛犊不怕虎地看着苏忧言,有些懵懂地对上他的眼神,好奇地看着这个长得极其俊美却带着轻蔑的学长。 苏忧言扫她们一眼,直接走了。 尤娜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她拉着还在出神的右繁霜:“快走,我俩迟到了!” 右繁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跑。 苏忧言到了学校门口,司机连忙下车替苏忧言遮阳。 苏忧言一句话没有多说,上车就拿平板看周报,念欢研制出新芯片的新闻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现在在商界是个不小的动荡。 苏忧言对版面上右胜庭的领奖照片没有任何兴趣,高奢和高新产业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直接翻过一页,却忽然觉得照片有些眼熟,又翻回来。 他微微皱眉。 原来是右胜庭的女儿。 这种刻意接近的手段,真是让人生不出好感。 苏忧言直接翻过那页。 而此刻的念欢只是国内通讯商中的其中一家,还没有到一家独大,占领巨大海外市场的程度,与jh在高奢界首屈一指的地位相比,还差得远。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右繁霜和尤娜两个人聊着练声的事情,从音乐楼走出来。 尤娜的声音渐渐停了,是右繁霜在说,右繁霜看向尤娜才发现她在看着前面。 右繁霜不解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清润温和的少年,正温柔地对朋友笑着,在说些什么,看上去脾气很好,也很有教养的样子。 右繁霜见过,好像是高三器乐班的学长,成绩很好,经常能看见他领奖上台和发言,她们音乐室里的钢琴好像就是他捐的。 尤娜今天一说高三的学长姐几乎都非富即贵,右繁霜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张尔逸学长能捐钢琴。 右繁霜想着,忽然另一个人从她们后面穿过去,叫住那个男生:“张尔逸,等等我。” 那个被叫住的男生停下来等他。 尤娜也不自觉停下脚步。 见尤娜走神,右繁霜握着书包带,喊了她一声:“尤娜,你怎么了?” 尤娜匆匆回了神,连忙收回视线,解释道:“不小心走神了。” 右繁霜没有多想:“那我们回家吧。” 尤娜走到分岔路口前还回头,而张尔逸早已和朋友消失在路口。 右繁霜回到家,保姆上前给她接书包:“要不还是让先生派车去接吧,每天这么来回走也要十几分钟呢。” 右繁霜声音乖乖的:“我想和朋友一起回家。” 保姆也没立场多劝:“右先生说晚点回来吃饭。” 右繁霜声音甜甜地应了声好。 自从右春生和李月娟离了婚之后,李月娟非要走了右轩,右春生就一直带着右繁霜。 后来右春生创立品牌之后发迹了,在市区里连着开了十几个门店,虽然还没办法和同定位其他品牌并驾齐驱,但名气越来越大,也有蒸蒸日上之势,现在门店已经开到了别的城市,还去国外开过展。 李月娟上门来闹过几回,有时说要钱有时说复婚。 最近一次是让右春生给钱,总是以右轩的名义,虽然右春生知道右轩不一定是自己的儿子,但依旧给足了生活费,甚至可以说靠他的生活费可以过得不错。 右繁霜写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右春生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蛋糕店的袋子,穿拖鞋的时候,掂了掂胖胖的肚子,才看清楚拖鞋的位置。 右繁霜听见声音赶紧出去:“爸爸!” 而此刻,右春生站在窗边,外面是无尽的夕阳和晚霞,照在他和煦柔软的胖脸上,眼里的光恍然如梦,笑呵呵的:“我的宝贝女儿,你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右繁霜一看那个袋子,喜出望外,笑得露出小虎牙:“是小蛋糕!” 言霜即春(2) 右繁霜一看那个袋子,喜出望外,笑得露出小虎牙:“是小蛋糕!” 另一边,苏忧言的手机忽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是他最近的体检报告。 他点开。 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苏忧言收起手机,走廊圆窗外的风景正好,逐渐接近春日的和煦,晚霞落在他脸上也是绚烂的冷漠,在晚霞中,他步步走回房间。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体检,但以防万一,每三个月都会有一次例行检查。 他倒是不排斥。 妈妈比他更需要体检,当年要是早半个月听闻苏涛有小三,估计就要早产,不仅是妈妈,甚至是他可能都会有生命危险或留下后遗症。 哪怕是月子里才听见这个消息,席媞也气得有几个月没能缓过来,现在更是惜命,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全套检查。 他最近看到一则新闻,说一个孕妇在产期听闻自己丈夫外遇的事情,气得当场羊水破裂,而孩子因为生产不顺出现了心脏问题,孕妇因为羊水栓塞去世。 苏忧言都会觉得自己走运。 有苏涛那个泼皮无赖一样的小三,要是这件事早半个月闹出来,恐怕他的后果只会更严重。 苏忧言回到房间没多久,席媞走过来敲门:“忧言。” 苏苏忧言放下笔:“进来。” 席媞轻轻开门,一双明亮鹤眸在灯光下格外耀眼,身材清瘦素白,一袭淡色长裙,声音文雅而清透:“你姑姑要回来了,还带了她的爱人,如果不忙的话,明天一起去见见好吗?” 因为席媞的帮助,周晚玉终于不用再一个人硬抗苏涛的压力。 在苏忧言十二岁那一年,周晚玉顺利认祖归宗,因为她是嫡长,又有席媞的帮助,苏涛也得忌惮几分,不敢随意对她下手。 尤其是,这几年周晚玉逐渐有烈火烹油之势,苏忧言也一向对周晚玉多有尊敬。 苏忧言淡淡道:“嗯。” 右春生的笑脸因为刚刚走回来有些红扑扑的:“霜霜发消息告诉爸爸考了年级前三,当然要有奖励。” 右繁霜高兴地跑到餐桌前坐下,像只扑腾着摇尾巴的小狗,期待地等着右春生过来。 右春生提着小蛋糕,摆到右繁霜面前,给她揭开盖子,插上蜡烛。 八寸蛋糕是圆滚滚的小熊造型。 右繁霜咯咯地笑:“好像生日蛋糕。” 右春生的声音温和又憨厚:“当然了,每个好日子,都是我们霜霜的生日,我们霜霜就是带着好运来到爸爸身边的。” 蜡烛的火苗耀眼成水滴形状的璀璨宝石,右春生摸摸她的小脑袋:“祝我们霜霜每天都开开心心。” 右繁霜看着右春生,憨厚的笑意让她的心里软软的:“祝爸爸设计出来的衣服越来越漂亮。” 右春生的声音憨憨的:“好,爸爸加油。” 右繁霜仰起脑袋,右春生慈爱又柔软的面颊在窗外璀璨的晚霞中愈发耀眼。 她鼓起两颊,吹灭了蜡烛。 右春生和右繁霜排排坐一起吃小蛋糕,像是两只坐在丛林里的蘑菇,巧克力酱沾到了脸颊上,右春生像是给小孩子擦嘴一样,小心地拿纸巾给她擦,像是怕弄破了小婴儿脆弱的皮肤。 右繁霜却注意到了他放在旁边的一叠纸:“这是什么?” 右春生把那叠画稿拿出来:“你看爸爸这个设计,霜霜觉得好看吗?” 右繁霜偏过头去看。 右繁霜从小跟着右春生,设计审美得到了极度培养,直觉精准,右春生和她商量不是开玩笑,而是在审美培养下,右繁霜真的有了独特见解和欣赏能力。 这一点,在她身上体现得最显着的地方,就是不会乱穿衣服或是在打扮上遮掩住自己。而是配合本身特质,将优势发挥到只要见到她就会感叹是大美女,完全没有掩盖美貌过,基本是过目不忘的惊艳。 如果不是跟着右春生,很可能按右繁霜的性格就是随便打扮,因为她觉得那不重要。 初中的时候,右繁霜在国画赛上拿过五六次金奖,大家都以为右繁霜要读美术的时候,右繁霜直接扭头念了音乐,再加上文化成绩瞩目,被以前的同学称之为全能型战士。 给右繁霜递情书的小男生数不胜数,小透明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右繁霜的反义词。 在允丽这一次的领奖亮相,估计又会有很多人记住了她。 右春生把画稿递给她:“爸爸觉得不太协调,但是改了几次都没有到预期,有点瓶颈了,霜霜能帮爸爸看一下吗?” 右繁霜认真点头。 右繁霜建议道:“这里改成木耳纹会不会好一点呢?” 右春生认真看着,想象了一下改完之后的样子,点了点头:“改完之后好像变得很惊艳。” 右繁霜笑起来,尾音俏皮地上扬:“如果还是蓝色的就好了。” 右春生像只动漫里毛茸茸的动物胖子,摸摸肚皮:“那霜霜觉得什么蓝好呢?” 右繁霜嘴里跑出专业精准的颜色名称,指尖滑过屏幕:“我觉得,帝释青色很合适,纹饰的地方用柔蓝。” 右春生想了想,记住了她说的。 下一秒,右春生宽厚的大手搭在右繁霜头顶,温暖的掌心揉了揉:“我们囡囡真厉害。” 右繁霜莫名地觉得无比幸福,忍不住蹭蹭春生爸爸的手心。 右春生建议:“要不要去爸爸的公司里选新衣服,霜霜衣柜里的衣服一个月没换了。” 右繁霜毫不犹豫:“好呀!” 第二天,尤娜见到右繁霜的时候,忍不住道:“我怎么好像老见你穿新衣服呢。” 右繁霜乖乖道:“因为我爸爸是卖衣服的呀。” 尤娜恍然大悟:“就和我可以在家里随便吃炸串一样? 右繁霜用力点点头:“对呀。” 尤娜不禁感叹:“真羡慕,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小店啊。” 她拿着甜筒躺倒在草坪上,忽然问:“你觉得我们学校能算温柔帅气挂的学长有谁?” 右繁霜想了想,舔了一口甜筒,清亮的眼睛看着天空,下一秒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苏忧言。” 尤娜惊愕得都坐起来了:“你确定?” 右繁霜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尤娜摸摸她的额头:“你别是烧坏了脑子,我说的是温柔挂,不是说帅的。” 右繁霜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尤娜还是不敢置信:“这这这,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温柔呢?” 右繁霜的声音温柔而没有攻击性:“上次我撞了苏学长,他没有生气呀。” 尤娜还是很震惊:“可是他难道不是懒得理我们吗?” 右繁霜又舔了一口甜筒:“可我觉得他是不计较呀。” 尤娜捏住她的衣摆,试图纠正她:“不不不,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都不屑于看我们?” “还可以这样理解吗?”右繁霜歪了歪头:“那娜娜觉得温柔的帅气学长有谁?” 尤娜装作随意:“感觉张尔逸学长还不错,看上去很好相处,上次我考试的时候是他在弹钢琴伴奏,但我有个地方唱错了,他就顺着我唱错的地方改了调,没有他我可能就要挂了。” 右繁霜明白了,拉长声音道:“哦~” 尤娜都没发现自己的耳根悄悄红了,还乱看周围竭力装作不在意道:“感觉他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类型,后面我和他说谢谢,他还很温柔地安慰我。你是真的没听到,他谈吐好温柔,我们这届没几个男生有这样的气质,好像春天。” 右繁霜表示赞同:“听起来他人好好啊。” 自己的眼光被赞同了,尤娜不自觉嘴角向上,羞怯又紧张地低头舔了一口雪糕,掩饰自己因为想到张尔逸而控制不住的笑意。 而此时,像春天的张尔逸,在和煦的春天里和朋友谈论起刚结束不久的春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翘着脚得意道:“今年的春晚还没我的人生可笑,就那个京剧,还不如我上去唱。” 他旁边的朋友一脸一言难尽,因为刚被请吃火锅勉强给他面子:“嗯,这导演不行,穆桂英灵堂穿红衣,大过年唱灵堂戏。” 大傻冒得意洋洋道:“就是,我唱都比春晚好。” 朋友:“......” 而右繁霜一看时间:“快上课了,我们先回去吧。” 尤娜一看表,赶紧起来。 自习课,苏忧言正在看自己的设计稿,jh打算在巴黎办展,他打算添几件设计。 但目前的设计稿,他总觉得还有不足,第一次亮相,当然要足够惊艳才行。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苏忧言才堪堪回过神来。 而手机跳出信息:“忧言,别忘了去见你姑姑和你姑姑的爱人。” 苏忧言的回复不久便道:“嗯,知道了。” 右繁霜也上完最后一节课,走出校门的时候,忽然看见右春生的车。 她连忙和尤娜道别:“娜娜,我爸爸来接我了。” 尤娜本来就不和她顺路,都是要在校门口分别的,她挥挥手:“拜拜。” 右繁霜赶紧跑向右春生的车,怕爸爸等急了。 她敲敲车窗:“爸爸!” 然而,车窗降下的时候,露出的是苏忧言那张冷峻的脸。 言霜即春(3) 右繁霜错愕地微微瞪大了眼睛。 而苏忧言看都没有看她,那张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开车。” 司机连忙启动了车子,唰地一下开走了,尘土飞扬。 只剩下右繁霜风中凌乱,末了,她无奈又丢人地垂眸一笑。 然而没多久,右繁霜就看见了右春生从另一辆车里探出头来叫她:“霜霜。” 右繁霜赶紧过去。 这两辆车太像了,连车牌号都差不多。 右春生笑呵呵道:“你姑姑回来了,咱们去和姑姑吃饭。” 右繁霜喜出望外。 右繁霜上车之后,右春生忽然道:“霜霜,你能认可不同的爱情吗?” 右繁霜不解:“不同的爱情?” 右春生也有点忐忑,这个时候右繁霜才发现爸爸穿了西装甚至还打了领结,明显有些紧张:“你姑姑说,要让我们见见她的妻子。” 右繁霜有些惊讶:“妻子?” 玫瑰之下,时光开出一枪。 餐厅里,璀璨的光芒落在闪耀的婚戒上,两个人各戴着一枚玫瑰钻戒,十指相扣,面带笑容地看着右繁霜。 因为右春生太紧张早早到场,右繁霜在原位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姑姑和她的爱人。 右繁霜已经很久没见过右媛了,一下就站起来,兴奋的笑容洋溢,跑过去抱住了右媛:“姑姑!” 右媛清丽柔和的面庞含笑:“霜霜长高了,是大姑娘了。”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笑,对旁边那个不认识的阿姨也有些局促,她在右媛的怀里腼腆道:“姑姑好。” 选择和右媛一样的叫法,让周晚玉感觉到了被认可,纵使周晚玉性情偏冷,也微笑道:“你好。” 而她和右媛的手,依旧紧紧牵着。 此刻,苏忧言走过长廊,因为见的是周晚玉的爱人,他特地换了正式一点的墨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长腿迈向餐厅,少年轻熟冷漠,疏离又清贵。 天生就是攻击性极强的美,微微鹰钩的鼻梁高挺,鹤眸线条干净利落,有与生俱来的贵气。 打开包厢门的时候,右春生正和周晚玉在寒暄。 苏忧言想当然地以为是周晚玉的爱人,周晚玉看向他:“来了。” 右繁霜也看向门口,而对上苏忧言视线的时候,她有些微惊讶,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少女穿着淡青的中裙,墨发半挽,肤白如雪,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依旧是万里挑一的气质与外貌,衣品也出众,在审美线里,他是极高级的那一类。 苏忧言却淡淡移开视线,完全没有多看她一眼。 吃饭的过程中,周晚玉介绍两个人是在茉莉的非诉案中认识的,苏忧言陡然意识到周晚玉的爱人不是右春生,而是右春生旁边的右媛,都没什么表情波动,始终没说几句话。 直到吃完饭出门,苏忧言的设计图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刚要去捡。 右繁霜先他一步,俯下身去捡那张设计图,丝滑乌黑的长发扫过他的手背,她的眼睛太黑白分明以至于看上去是烟波袅袅的含情。 她起身,将那张画稿递给他:“哥哥,给你。” 水面泛起涟漪,苏忧言被发丝扫过的手背触感犹存。 苏忧言皱眉,直直盯着她,冷淡道:“你叫我什么?” 她有些不解,却温声重复了一遍:“哥哥。” 明明长相清纯却媚骨天成。 那片刻的眼波荡漾,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让人根本想不明白,她是真的天真到能叫一个亲戚关系牵强的人哥哥,还是有意的勾引。 母胎solo而且从小对女生退避三舍的苏忧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语气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和你的关系,没到能叫这种称呼的地步。” 右繁霜从小被追到大,她对于男生的反应不太陌生,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对他的过度冷漠有数。 所以她只是温柔地笑着看他,将设计图递给他,礼貌却又疏离:“裙摆如果改成乱褶会更好。” 她的长相其实很媚,弯弯的垂珠眉,含情又欲语还休的荔枝眸,精致的角弓唇,但矛盾的地方在于长得媚,她的神态却很清纯天真,看着你就只是看着你。 似乎什么都不懂,他对她冷脸,她却并不觉得冒犯,还对他温柔地笑。 苏忧言微微皱眉,伸手接过了设计图,握住的时候不自觉盯着她看了一眼。 右繁霜出了门,就收到梁骞给她发的消息:“霜霜小同学,今天打算练什么歌呢~” 右繁霜不自觉露出笑意,直接秒回:“魔笛?” 梁骞:“老地方见。” 右繁霜:“来了。” 右繁霜拉拉右春生的衣角:“爸爸,我要去音乐室一趟。” 右春生问:“是沙洲角那个吗?” 右繁霜笑:“嗯。” “那爸爸让李叔叔送你过去。” “好。” 苏忧言看着少女忽然笑靥如花,脚步轻松地往前走。 他没有过多在意,回去之后,改稿改了两个小时,实在找不到突破口时,忽然想起右繁霜说的那句改成乱褶。 他鬼使神差修改画稿,把整洁优雅的工字褶改成了乱褶。 他一向不喜欢用乱褶,觉得杂乱无章没有设计。 但画出乱褶的时候,他依旧沉默了片刻,这件礼服用乱褶的表现方式,居然表达出了十二分他原来想表达的风格取向,比他设想的更加惊艳。 他有些意外地放下笔。 席媞给他发消息:“妈妈要到沙洲角看看鲜花,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苏忧言忽然道:“我也想出去散散心,不如一起。” 席媞的朋友探头过来看,笑道:“我还以为小言这么稳重又冷漠的大孩子会不亲妈妈。” 席媞浅浅笑道:“什么冷漠,装出来的,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吗?” 席媞语气悠悠,绘声绘色:“小时候抱着我的大腿说妈妈妈妈我怕黑,要和我一起睡,苏涛吓得他哭起来,也是扑进我怀里不肯出来,要冷漠那就得是没有我,什么都要自己面对的情况,可我这不是在吗?” 朋友恍然大悟。 沙洲角卖花的花市满满当当簇拥着最新鲜的春花,空气中都是各色花香,一眼看去,红梅贞洁,胡姬花清雅,杜鹃芳泽,栀子花素雅,白玉兰清丽。 最本质最应季的香气都在这里。 苏忧言在沙洲角陪着席媞慢慢逛着。 而梁骞带着右繁霜在花市里乱走。 右繁霜笑着温声道:“不是说练声吗?” 高大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垂眸看着她:“出来走走也好,今天花市特别热闹,说不定我们能找到点灵感回去写歌呢?” 右繁霜是声乐生,走的是美声,梁骞学器乐,也更喜欢流行,平时就爱找灵感,往后也想出道当歌手。 右繁霜对他先斩后奏没有生气,她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松弛又纯真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服,似乎无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右繁霜并不计较:“那一起走走吧。” 夜市的灯光落在少年好看的眉宇上,一双彗星眸明亮得真的像天空划过的流星,黑亮又清爽,看着右繁霜的时候,有本能的悸动,却在努力克制,怕她看出来。 要说想红,他的外貌完全够他爆红。 右繁霜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古龙水味,清冽,喷薄而出的荷尔蒙味。 也许是因为年轻,还不懂这些,这个香型其实不太适合他。 然而她却只是抬眸对他温柔地笑。 她一个人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很爱自己,可和别人对视的时候,和她对视的那个人却会觉得她的全世界只有自己,梁骞的耳根不自觉红起来。 两个人在街上慢慢地逛着,说说笑笑。 没多久,苏忧言在转角恰好遇见了她和梁骞,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走在一起,她笑得很浅,抱着一捧新开的玉兰花,耐心听着少年滔滔不绝。 苏忧言的脚步顿了片刻。 是他误会了。 右繁霜与他擦肩而过,没有看他。 在亲人面前很活泼,在同龄人面前淡然又从容。 她像是一个温柔薄情的人,给人的感觉很矛盾,明明青涩,可刚成年居然有沉淀的女人味,媚骨天生又淡然如水。 其实右繁霜闻到了那个味道。 那抹麝香与香根草、紫杉木融合的冷香幽幽扑鼻,亦正亦邪的稳重,男人的有力浓郁又低沉,像喑哑的狮。比梁骞在香水上的阅历要成熟,知道怎么运用香气营造自己的气场。 然而她只是依旧笑着,听着梁骞说起最近的轶事,耐心地点点头。 苏忧言却想起了那份设计图。 现在再看,有这样的审美水准,似乎不足为奇。 席媞注意到苏忧言停住了脚步,抱着一束花好奇道:“怎么了?” 苏忧言微微垂眸看着席媞,语气稳重低沉:“想起了最近画的设计稿。” 席媞笑笑:“要是画不好就算了,下次再找机会也行,明天我们打算请你姑姑爱人这边到家里吃个饭,商量一下在国外办婚礼的事情,你到时怎么也是要出席的。” 言霜即春(4) 苏忧言淡淡应道:“好。” 席媞抱着花微微弯腰把头探到他面前:“儿子,你怎么不对我撒娇了?” 苏忧言微滞:“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席媞感慨:“是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关系,明明以前你还会和我说和谁谁谁打架,讨厌谁谁谁,想要妈妈抱抱,现在这么成熟。” 她忽然想起什么,眉眼含笑地调侃道:“那你以后是打算对老婆撒娇了哦。” 苏忧言微赧,替她拿过手里的花,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喜欢的人。” 席媞切了一声:“我不信。” 苏忧言解释不清,每次妈妈都会这么调侃他。 嘴笨就是苏忧言说话少,干脆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 因为妈妈太会说,每次都发问到灵魂,他回答不出来,以至于他性格越来越沉闷,不想和人家展开话题。 席媞跟着他絮絮叨叨:“你可不要只看脸哦,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觉得你爸爸长得很帅所以同意了,可是他这个人纯纯的下头男,现在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儿子,你可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哦。” 苏忧言抱着花,一副冷漠又不感兴趣的样子,却追问道:“那要看什么?” 席媞叽叽喳喳:“看什么?比如说你画画的时候能给你添上几笔,你弹琴的时候能唱上几句,这样就算是以后激情不再了依旧互相欣赏对方的灵魂,比如,我觉得乌歌就很好嘛。” “……”苏忧言:“妈妈,乌歌不会唱歌也不会画画。” 席媞:“可是乌歌漂亮啊!” 苏忧言:“妈,你刚刚说不要看脸的。” 就是因为看脸才嫁给苏涛的颜控妈妈嘴硬如斯:“可是你能不能照这个标准找,妈妈想和漂亮儿媳妇当姐妹。” 苏忧言绷着脸:“找不到。” “那你就努力找嘛,我家儿子这么帅,我就不信找不到大美女当老婆。” 苏忧言努力板着脸装镇定,而席媞一直围着他极力劝说。 风都散了席媞的声音都还没散。 苏忧言:“……” 右春生和右媛坐在一起,右媛有些愧疚:“哥,jh说实话应该是hoar的劲敌,因为国风高奢的市场被jh占据大半,如果jh有心打压,hoar可能没有太多生存空间。” “这次我和周晚玉结婚,毕竟是大众难以认同的感情,周晚玉可能就会因此失去继承的资格,我们无法不能保证下一任继承人是不是会给hoar留余地,抱歉。” 右春生却笑呵呵的:“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要是hoar做不起来,哥就和以前一样,在街边开个小店继续卖衣服,不要觉得对不起哥。” 右春生摸摸她的脑袋:“你都漂泊半辈子了,哥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管。” 而梁骞把右繁霜送回家的路上,明亮的眼睛中都是不舍,清润的声音缓缓:“我明天就要去集训了,这样一来,你起码有大半年见不到我。” 右繁霜抱着玉兰花,浅浅笑道:“那就祝你一帆风顺。” 她给人的感觉是无法抓住,像山林的晨雾。 看起来很孤单,像是没有根的风,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野心、疏离、温柔同时存在。 哪怕他们朝夕相对了两年,从同学到好朋友,此刻她依旧没有片刻失态,仍然如第一次见她时那样。 梁骞想伸手抱抱她,风将他的衣角吹得飞起,右繁霜笑着道:“你想拥抱风吗?” 梁骞已经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他失落地收回手臂,扯出一抹笑意:“晚安。” 她就静静看着他走远,然后上楼。 第二天去苏家老宅吃饭,然而苏劲松并不在场,显然是还没能接受这段婚姻。 但苏家大部分人都到齐了,连苏涛都难得的给面子。 苏忧言被安排到和右繁霜邻座,右繁霜坐下之后全程看苏忧言冷脸。 她弯腰捡筷子不小心碰到苏忧言,苏忧言面无表情,淡淡道:“给她再拿一双。” 佣人赶紧再给右繁霜拿了一双筷子,捡起掉落的筷子撤下去。 席媞倒是一直对右繁霜问东问西,对漂亮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抵抗力,得知右繁霜也是允丽一高的,兴致勃勃,马上让苏忧言带着她到处逛逛。 虽然右繁霜昨天提的建议很好,但苏忧言做不到带女孩子到处乱逛,把她带去书房,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习题让她做。 等到苏忧言过了一会儿回来时,右繁霜乖乖地看着他,将练习册推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道:“哥哥,我是文科的,不会做物理题。” 苏忧言这才发现给她做的是物理习题。 明明是苏忧言随意拿了一本给她做,但是她眼神里传达出来的,却是她觉得错的是她,他是对的,是她没能满足他的要求而对他愧疚,而且他随意的一个举动,对她来说是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 苏忧言低头看那本习册,她甚至试着写了一下,用仅会的物理知识去解。 右繁霜眼底清澈带着抱歉,苏忧言一怔。 他绷着脸,声音却轻了一点:“没事。” 右繁霜还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哥,给你添乱了。” 虽然对右繁霜的排斥感没那么强了,但苏忧言怎么听这个称呼都觉得不舒服,他长眸微眯,薄唇轻启地质问:“你是不是管谁都叫哥哥?” 右繁霜迟疑了一下,她没有堂哥表哥之类的,只有苏忧言这个从姑姑这边,按礼貌需要叫一声哥哥的人。 右繁霜仰起头,认真道:“只叫你哥哥。” 她的眼睛太认真,却让随意发问的苏忧言背脊僵直,手心出汗。 这明显就是喜欢的眼神。 他的呼吸微微变重,绝对不想介入别人之间,冷着脸故意提醒:“那昨天和你一起去逛花市的那个男生?” 右繁霜有点不解,但还是温柔地解释:“那是我们班同学,他学器乐我声乐,经常给我伴奏一起练习,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哥哥。” 然而在苏忧言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像是怕他误会一样,右繁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极力撇清和别的男生之间的关系。 可她偏偏是姑姑爱人的侄女。 苏忧言实际冷汗都快下来了,表面上却疏离到极点:“不用叫我哥哥,可以叫名字。” 右繁霜对他扬起礼貌的笑意:“好,昨天那个设计,你有改吗?” 苏忧言强撑着面不改色:“改了,确实乱褶合适。” 右繁霜礼貌地浅笑着:“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看看其他设计稿吗?” 她的眼睛如此天真澄澈,让人不会产生她别有所图的想法。 可是,万一是图他。 反正那些稿子不一定能用上。 苏忧言浑身紧绷,强作镇定将其他画稿拿出来给她看,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右繁霜看了一眼,把其中一份拿出来:“你现在穿着的就是这件衬衫?” 苏忧言喉结一滚:“嗯。” 右繁霜翻着画稿,忽然道:“你有浅橘色的领带吗?” 苏忧言没多想:“有。” 右繁霜轻轻笑道:“我觉得搭上一条浅橘色的领带会好很多。” 苏忧言沉默片刻,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让佣人去帮忙拿了一条领带,佣人将领带给苏忧言,他刚伸手。 没想到右繁霜很自然地就接过去了,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苏忧言微微僵住。 右繁霜以专业的眼光看待,建议道:“这个衬衫是丝绸材质,其实领带的材质也要轻一点才合衬,这条领带的材质还是有点重了,不过现在既然有,看看大致效果也可以。” 她一边轻轻说着,一边踮起脚给他系。 苏忧言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甚至不敢碰到她。 他的背脊僵直,脖颈的线条浮凸。 而她给他打的甚至是专业的郁金香结,一种新手绝对不会打的领结。 这个年纪的女生里,一千个里恐怕都难有一个会打。 打出来就像一朵金色的郁金香。 右繁霜完全专业地处理着搭配,没有别的想法。 在打完之后,笑着客观地评价道:“还挺意外的,虽然材质不够合称,但在你身上已经很帅了,配色浪漫,像晒日落的艺术家,这个设计这样会不会更完整?” 她抬眸对他笑。 苏忧言却猛地想起席媞说因为看脸就爱上了苏涛的话。 女生都会这样吗? 因为长得帅就喜欢上对方? 他不能确定效果是不是会更好。 右繁霜干脆拿起笔,替他在纸上画下新增的领带,递给了他:“谢谢你让我欣赏画稿,我不会泄露设计的。” 只是寥寥几笔,那件衬衫瞬间有了恣意的设计感。 右繁霜递给他的时候,也让苏忧言惊艳到了,却因此僵住了接画稿的手。 如果她是个男生,或者对他完全没兴趣,那她一定是个在设计上有共鸣的知音。 而右繁霜离开的时候,在车后排用平板将那幅设计原样画了出来。 右繁霜垂着眸,静静看着那幅设计。 想起平日里爸爸总说jh很厉害。 确实有水平,但水平是hoar无法赶上的程度,不至于。 她今天看过了,爸爸完全不输给jh百年经验积累培养出的继承人。 hoar年轻,但依照爸爸的实力,不是不能一拼,占据市场的一席之地。 右繁霜心里有数了。 她细长的手指滑过屏幕,直接把设计图删掉。 右春生看她一直在写写画画什么,还以为是在和右轩聊最近升学的事情:“霜霜是在和你弟弟联系吗?” 右繁霜只是笑笑,语气平静:“升学的事情看他自己吧。” 右春生想到这个也有点头疼,叹了口气:“是啊,你弟弟被他妈妈管着,这升学的事情就算我们张口,只怕你弟弟也不一定能接受。” 右繁霜抱住右春生胖胖的胳膊,笑靥天真:“爸爸别难过,轩轩当妈宝男,我就是爸爸的爸宝女,全世界爸爸最重要,我也最爱爸爸,等我长大了,爸爸要什么我都给爸爸。” 右春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像只柔软庞大的,被女儿拽住:“爸爸也最爱霜霜。” 翌日,苏忧言忽然出现在右繁霜班门口的时候,同学提醒她说有人找她。 右繁霜回头,有些讶异地看向苏忧言。 走廊上种着墨绿色的爬藤,阳光在光滑的锯齿叶片上反射细碎的金光,成了衬托他的背景。 清透的浅粉无框眼镜,卷毛刘海少年气又清贵,清瘦流利的轮廓在阳光下被渡上一层金边,纤长浓黑的睫毛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像一片深潭,让人想坠入。 他的脸天生就是冷漠,被阳光刺激得长眸微眯,也像是带了点不耐烦,桀骜不驯又睥睨众生。 右繁霜没想到再见到他是这个打扮。 而苏忧言也没想到右繁霜在学校是这个打扮,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因为以前就是贵族私立,允丽不强求穿校服,艺术班更是不过分就可以随便穿。 墨底花色oversize衬衫上是大片的深红花卉彩绘,衬得人肤白如玉,露出精致的锁骨,黑色牛仔裤裹着细长笔直的腿,马丁靴,长发随手盘成慵懒的法式低扎发。 精致年轻,而且颜色运用奔放有设计感却不会觉得不适合她的年龄。 同在设计上有自己见解的两个人雷达直接响了。 在苏忧言出现在门口那刻,班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几乎瞬间鸦雀无声。 苏,苏忧言??! 而苏忧言面无表情,冷淡地看着右繁霜走过来,班里的人眼睁睁看着苏忧言和右繁霜走到一起,在低声说什么。 那个看起来就完全不可能和任何人深交,也没什么人有资格和他称兄道弟的苏忧言。 感觉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财阀到经常能在新闻上看见的风云学长,只是想想就觉得高不可攀。 更何况,且不说门口站着的人是苏忧言,班里的大美女被一个男生叫出去,就足够整个班轰动, 苏忧言和右繁霜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瞬,班里炸开了锅。 尤娜都惊得嘴巴长大,久久合不上。 而苏忧言将一张设计稿递给了她。 右繁霜接过来:“这个是?” 苏忧言第一次有些局促,但表面上仍旧一派平静与稳重:“我熬了一夜看这个设计,始终找不到能更衬托出版型设计的配色。” 右繁霜了然:“其实试试用深红和纯白撞色,说不定能突出设计。” 苏忧言得到答案,瞬间舒服了,但又没有表现出来:“设计上会标注你的名字。” 右繁霜温声道:“那可以标我的英文名吗,我叫hoar.” hoar,可以是右繁霜,但也许更多人会以为是和hoar的联名,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和hoar的联名。 而苏忧言没有异议,语气淡漠:“可以。” 右繁霜回去的时候,尤娜拉着她:“我的天你是怎么跟苏忧言搭上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右繁霜:“也不算搭上就是——” 尤娜忽然捂住她的嘴,小心用余光扫了扫周围,又小声道:“晚上去学校新开的咖啡馆说,这里人多眼杂。” 右繁霜也不急着解释,干脆点点头。 而尤娜别别扭扭道:“是张尔逸学长家开的,给了我两张券,说我们过去可以打三折。” 右繁霜歪了歪头:“啊哦。” 苏忧言得到建议后,直接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咖啡馆改稿,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右繁霜来了,还坐在一窗之隔的外面。 苏忧言坐在全落地的玻璃窗里,右繁霜过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过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 苏忧言猜到了,但是转过头去不看她,表情冷淡。 然后苏忧言的余光里,就看见她忽然起身,弯下了腰,擦干净了和他之间那一小片玻璃。 苏忧言不以为意,然而下一秒,右繁霜轻轻在玻璃窗上一吻,那个吻离他只有两厘米,他差点就要以为她俯身要吻在他脸上。 苏忧言的脸瞬间爆红,明亮的鹤眸微微瞪大,紧张与羞涩像海浪在他脸上疯狂拍打,心动的速率可以撞死小鹿。 而右繁霜还拿起了桌上点单的油性笔,在那个吻旁边写上hoar。 她写字的情态认真。 像是在标记所有物。 苏忧言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马上走就显得他手忙脚乱,慌得露怯了。 而右繁霜的视角里,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见里面。 她俯身而下,凑得太近像是亲了玻璃。 然后在许多人都签名的单向玻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对着那个名字露出浅浅的笑意。 苏忧言握紧了手里的平板,根本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自己,如此坦率直露地表达对他的钟情。 他不禁想起上次见面她喊他哥哥的那个瞬间,她看着他,有意地勾引。 苏忧言连耳后根带着脖子都红了。 右繁霜继续和尤娜聊天。 但苏忧言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着了也梦境连篇。 半夜猛地惊醒,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 不耐烦又不想承认地闭上眼睛。 那双天真的眼睛似乎还在眼前。 妈的。 苏忧言立刻起身洗澡换衣服,像是在逃避什么事实,大半夜把被单全部拆出来扔掉 右繁霜:呼吸 苏忧言:她好爱我 言霜即春(5) 第二天苏忧言顶着微青的眼下路过艺术楼。 刚好看见右繁霜路过,右繁霜看见他了,但想装作没看见。 苏忧言见她没发现自己,紧随其后,修长的手指拉住了她背着的包链。 右繁霜忽然被拽住,她回过头来。 而同行的尤娜也回头看,近距离地见到苏忧言本人,她瞳孔瞬间放大。 苏忧言强作淡定,绝不能给右繁霜以为他喜欢她的机会,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联系方式,如果以后有设计上的问题可以一起交流。” 他的表情太淡定,甚至淡定到没有一丝波澜,寒凉冷俊又不可一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让人觉得他单纯就是来要个联系方式方便交流公事的。 右繁霜仰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笔记本拿出来写下联系方式,直接撕给他。 而苏忧言伸手要接的时候,看见了纸上的内容。 没想到笔记本纸页的彩印居然是一个爱心,而她的电话号码就写在了爱心里面。 他就说,明明可以当场扫微信,她却写下来给他。 所以……这是故意的吗? 苏忧言内心跑马的时候。 右繁霜低头看了一眼表,满不在意道:“快上课了,先走啦。” 她抬起头,礼貌地笑着摆手告别:“拜拜。” 她还对他笑,苏忧言握住那张纸的力气都不由得变大了一点,震惊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就这么…喜欢他吗? 而尤娜震惊非常,一边快走一边小声追问右繁霜:“昨天在咖啡馆你不是说没在一起吗,他为什么这么拽你啊?” 右繁霜也不懂,却因为性格太温柔,照常习惯性给别人说好话:“很正常呀,毕竟家里认识,有个联系方式比较好,不然有事都找不到我。” 尤娜点点头,没多想:“那倒也是。” 下午两人路过咖啡馆的时候,发现张尔逸在咖啡厅外面给别人发券。 那些路人路过尤娜身边,尤娜发现张尔逸给那两个美女发的居然是一折券。 这和请客有什么区别? 尤娜僵住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剩下那张三折券,意识到这并不算什么。 而张尔逸给完那两张券就直接回咖啡厅里面了。 尤娜握紧那张券,鼻头发酸。 他怎么给谁都发券啊。 而苏忧言加了之后,右繁霜很快就通过了,还礼貌地给他发了一个打招呼表情。 [小猫挠头] 就是一个正常的打招呼表情。 但小猫的周围都是爱心泡沫的特效。 苏忧言却一下子警铃大作,紧张起来。 他严谨又强作冷静地把话题拉扯回正经方向:“你有看ralpuren最近那场大秀吗?” 右繁霜秒回:“看了啊。” 苏忧言拿着手机的一僵。 秒回,她甚至是秒回。 还没等他再多想,右繁霜的消息就又到了:“其中有条墨绿色的流苏长裤很有意思[图]” 苏忧言定睛一看,居然是他看秀的时候最喜欢的那件设计。 那边的右繁霜则过了一会儿才收到苏忧言的消息:“确实,布料的选用特别出彩,排扣借鉴了旗袍风格,rl的设计师诠释华国元素比较良心。” 右繁霜回了个哈哈哈的小猫笑表情,回复很随性也不故意装高冷:“而且一看到rl我就想到老友记里的rachel。” 苏忧言恰好也知道这个,一来一回不知不觉聊到了晚上,右繁霜说去洗澡写作业之后,苏忧言守着手机等着她,结果聊了没两句她就说困了。 苏忧言刚想说困了去睡,结果就看见她发过来一条w`a`n。 苏忧言没多想,但有点好奇,就用二十四键跟着打了一遍,然而输入法推荐第一, 是我爱你。 苏忧言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边的右繁霜发现自己把“晚安呐”的拼音直接发出去了,立刻撤回。 苏忧言眼睁睁看着她撤回,又发了一句“晚安”。 但是,她这三个字母,让苏忧言根本晚安不了,晚上躺下去半小时还拿出手机看那条撤回提醒。 万一她真的要告白怎么办,撤回是因为临到头又不好意思吗? 苏忧言的耳根微微烧起来。 要是她真的告白怎么办,朋友都没得做。 要怎么告诉她,她不能这样。 苏忧言猛地坐起身来,信念坚定地暗想。 就算她努力追求他,他也不会答应的。 对右繁霜的态度还是有些拿不准,生怕是误会,于是苏忧言决定请外援,恰好第二天黎司期过来聚餐。 右繁霜发了个和机器人下围棋赢了的朋友圈。 苏忧言赶紧拿给黎司期看,让黎司期猜是什么意思,而黎司期斩钉截铁道:“哥,她肯定喜欢你!” 苏忧言虎躯一震。 黎司期把那个围棋截图给他看:“你看,左边这里黑子的走向像不像个s?” 苏忧言一看,还真有点像,但又不太明白,淡淡道:“这怎么了?” 黎司期又指给他看:“你看,右边像不像是两个y连起来。” 苏忧言后知后觉,瞳孔地震地看着那张乍一看平平无奇的截图。 而黎司期的语气完全像是板上钉钉:“syy,这不就是哥你的名字缩写吗?她还处心积虑下出这个样子来发朋友圈,这就是公然对你表白啊!她喜欢你绝对没跑了!” 苏忧言被惊得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而对面的乌歌被无语到笑出声。 苏忧言也是个奇葩,这种东西问恋爱脑有什么用? 而下一周的升旗仪式上,苏忧言猛然发现自己班居然在高二艺术班前面,而他又因为太高而站在后面的位置。 右繁霜恰恰在艺术班队伍前面,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可以说中间几乎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 苏忧言表面看上去平静,实际上冷汗都快出来了。 直到升旗仪式过了十来分钟,苏忧言才壮着胆子微微侧身看后面。 没想到她果然在看着他,一双圆圆的眼睛正呆愣地直直看着他,明显已经注视他很久了。 苏忧言像是被火烫到一样赶紧回头,不敢再看她。 而右繁霜看着苏忧言旁边的告示栏,努力想看清上面关于艺术班的通报,小声念了出来, “高三音乐一班李xx与理科三班某女生有超越同学之间正常关系的举动,经查实,现作出以下处分……” 右繁霜没想到周一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瓜吃,她不禁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6。 而以为连升旗间隙右繁霜都想看他的苏忧言,人都快着火了。 苏忧言表面冷漠镇定,实则心急如焚。 这该怎么办?万一呢?万一她表白呢? 这次之后,足足有两周,苏忧言都不敢和右繁霜在微信上多聊,直到两家人一起吃饭。 苏劲松终于出席了,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来他和右繁霜有点闹僵,他给坐在旁边的右繁霜盛了碗汤。 右繁霜一开始以为他给他自己盛的,还提醒道:“你不是不吃莲子吗?” 苏忧言登时无措起来,却强装镇定,脸色冷得疏离:“给你盛的。” 他只说过一次他不吃莲子,她居然就记住了。 果然。 右繁霜立刻扬起笑意,礼貌道:“谢谢哥哥。” 右繁霜笑得眉眼弯弯,苏忧言表面冷静,心里小鹿乱撞,又莫名地害羞得意。 右繁霜未免也太喜欢他了,盛个汤而已,这么开心? 那要是喂她——— 苏忧言猛地刹住车。 忍不住对自己这个离谱的想法感到震惊。 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而席媞注意到了苏忧言特地给右繁霜盛汤,而且右家的小姑娘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的耳朵就红了,席媞低下头默笑不语。 一周后的巴黎jh大秀,苏忧言将右繁霜建议过的那件设计自作多情地标上hoar联名,而且把这件设计放在了主设上。 他不由得想象她知道后的样子。 她要是知道他居然把这个设计放在主位上,恐怕会开心得蹦起来。 苏忧言抵额,垂眸轻嗤一声,对着镜子,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得有多春心荡漾。 而看见联名和主位的右繁霜是真的高兴,媒体还大肆报道了hoar新兴国风品牌与老牌国风高奢联名,共创国风元素大潮的新闻。 右繁霜一连几天去上课都是脚步轻快的。 而苏忧言想当然地觉得,她是被他重视了而高兴。 苏忧言忍不住轻嗤地笑。 如果非要用三个字形容苏忧言的表情,那大概就是。 呵,女人。 因为这件事,右繁霜特地去对苏忧言表示了感谢。 苏忧言表情淡定地说小事一桩,顺势一脸淡定又语气平静地炫耀起了以前的成绩,把个人的设计图册给她看, “这是当时在罗马那场秀的主设,也是我的,不过当时不能算我的第一次亮相,因为用的是英文名diesel,大家都不知道是我,当时我十一岁。” 右繁霜一开始还没多想,点点头:“好厉害。” 苏忧言又给她看了好几幅:“这是我十三岁时jh的系列设计,概念是我提出来的,这里面所有设计的标志logo是我画的,灵感来源于……” 右繁霜一直礼貌地商业吹捧,一脸真诚地夸好厉害。 然而苏忧言从十一岁说到十六岁。 右繁霜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莫不是因为在这次联名里,hoar出了风头,所以苏忧言试图用这些图册来打压她,向她示威和打压? 他的意思是,哪怕他年纪尚短,得到的成就也是hoar远远不能比的? 右繁霜忽然就醍醐灌顶。 苏忧言…这是在看不起她们新兴国风品牌吗? 苏忧言说完了,得意又假装云淡风轻:“这都是我十六岁以前的了,现在这两年因为忙学业很少做设计,一直到这场大秀才重新动笔。” 右繁霜人都麻了,但是表面上只能强行维持平和:“哥哥你真厉害。” 而苏忧言心想,果然用他丰厚强大的实力镇住了她。 他心里对自己暗加赞许,面上却一派冷静。 而右繁霜咬了咬后槽牙。 表面上仍然一派礼貌。 居然看不起爸爸。 而苏忧言对上右繁霜看着他的眼神。 右繁霜对着他假笑。 苏忧言看着她的眼神里完全充满了饱满而真诚的爱意,那种发自内心欣赏且充满爱意的神态,完全做不得假,眼里全是崇拜。 而学期末尾,学校组织去游乐园团建,本来是高三的福利,没想到高二也蹭上了。 右繁霜已经一个月没有和苏忧言见过面了,而且看到他就想到那天,虽然知道hoar比不过jh是事实,但心里还是过不去。 这次来游乐场都怕遇见他。 她本来打算和尤娜一起玩,谁能想到,尤娜突然被张尔逸拦住一通道歉,右繁霜听着张尔逸解释说他不知道券是有折扣区别的,而且那是他两个同班同学,不给不合适。 尤娜拉不下脸来,还在生气。 张尔逸还弯腰和尤娜说:“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你去我姐姐的咖啡厅报我的名字,全都记在我账上。” 他的声音耐心又温柔。 尤娜抬头看他,张尔逸这个大傻冒还拍了拍胸脯:“我保证!” 尤娜破涕为笑。 右繁霜实在不想打扰他们,于是自愿退出这拥挤的友谊,然而在自己一个人溜达的时候,却碰上了在游乐场写生的苏忧言。 右繁霜本来想躲着他,却没想到苏忧言态度却很好也很平和,他收起画板,带着她去给她买了个甜筒,还叮嘱道:“这个游乐场快拆了,设施可能老旧了,太危险的设施就不要去玩了,怕出事。” 右繁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甜筒,然而接过来的时候没认真看,不小心碰到了苏忧言,苏忧言忽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上摸,声音低沉而温柔:“小心。” 右繁霜回头才发现自己差点碰到甜筒的雪泥,她仰起头看苏忧言,苏忧言深邃浓郁的眼睛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像是深绿的叶,席卷沉沦的风,眼里似乎没有别人一般地凝视着她。 明显没有上次那么嚣张了,也看不出看不起她和hoar的样子。 右繁霜愣了片刻,才迟疑着接过来:“谢谢。” 右繁霜舔了一口雪糕,对苏忧言的印象分拉回来了大半,试图找着话题尬聊:“旧的设施不能玩,那去玩什么好?” 苏忧言淡淡道:“鬼屋吧。” 右繁霜觉得多少还是要挽回一下关系,毕竟hoar和jh不能闹翻,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却没注意到苏忧言的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鬼屋里黑漆漆的,不时跳出来一些非人类的npc,右繁霜被一个白衣女鬼吓到了,慌乱地撞进苏忧言怀里。 苏忧言下意识搂紧她,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瞬间给了她安全感:“别怕。” 咚咚咚的响声越来越近。 右繁霜不敢睁眼看,苏忧言就一直护着她,右繁霜靠在他胸口上都听得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苏忧言紧紧抱着她,防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到她,直接就这么带她走出了鬼屋。 出来之后才发现已经傍晚了。 右繁霜想着客气一下,于是盛情邀请苏忧言在游乐场的餐厅里吃了晚饭,苏忧言了然,完全没有抵抗地接受了邀请。 只是在晚饭之后,游乐场忽然放起了烟花。 苏忧言一个男生,居然说觉得烟花很美想去看看,但右繁霜也不好推拒。 不知道为什么,右繁霜觉得这场烟火似曾相识。 她觉得似乎该看个什么人了。 于是不自觉地看向苏忧言,却没想到苏忧言本来就在一直看着她,眼神深邃又含着明灭不清的情绪。 而下一秒,满天的烟火绽放,苏忧言弯腰,直接将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右繁霜的眼睛微微瞪大,错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忧言,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青鸦,英俊得惑人的面庞此刻和她紧密相依。 她曾欣赏过如雪中寒梅的薄唇正在她的唇上辗转游弋。 右繁霜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惊恐地推开他。 而她周容温柔的性格,却还在慌乱地替他找着理由,勉强地笑道:“苏忧言,刚刚你喝的饮料是不是含酒精?” 苏忧言却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沉却一句话不说。 这种眼神看得右繁霜愈发慌乱,面颊发烫。 许久,苏忧言才看着她道:“我马上要高考了,而且我早就申请了国外的学校,高考之后很快就要去国外,能见面的机会不多。” 右繁霜手心出汗,紧张又胆怯地看着他:“所以呢?” 她的眼睛太天真,看谁都有一种对方对她最重要,像是她世界里的唯一的感觉,哪怕现在慌乱成这样,依旧是粉面含春,眼眸如秋波春水脉脉,容易令人误会。 苏忧言低沉的声音坚定:“所以我现在就想确定关系。” 右繁霜感觉不可思议,明明他们就没有怎么样,顶多是聊了下设计。 右繁霜迟疑了片刻:“可是你想过我的意见吗?” 苏忧言却定定看着她:“难道你想告诉我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右繁霜毫不犹豫:“我确实不喜欢你。” 烟火四散坠落消失,瞬间,天空恢复一片漆黑。 周遭看烟火的人也四散而去。 苏忧言难以置信:“你不喜欢我?” 右繁霜实在是没有明白过来他的逻辑,她试图解释:“学长,虽然你很好,家世背景很厉害,人也很优秀,但这不代表我就一定喜欢你,我现在只想以学业为重。” 她连说重话,声音都是温柔的,让人觉得她不忍心伤害对方,是因为对对方还有余情。 那双清亮澄澈的荔枝眸,甚至依旧给人一种她深深爱慕和信赖眼前人的错觉,让苏忧言难以相信她真的对他毫无感觉。 他却不知道,荔枝眸,天生如此。 是他自作多情。 (本章完) 言霜即春(6) 她从小被追到大,不仅因为她的外貌,更因为她独一份的气质与教养,总让人有被爱的错觉。 他的误会不是个例,而是注定。 微冷的夜风吹得他的衣摆翩飞,衣领像薄刃一样随风紧贴他的皮肤。 然而良久的沉默与对视,苏忧言却依旧语气坚定又沉稳:「右繁霜,如果你真的不想留我,我马上就走。」 可右繁霜却答非所问,她的眼睛里是暗潮涌动的孤寂,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唱歌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也一定要考上国大的音乐学院,在这之前,我不可能让任何纰漏发生。」 苏忧言的声音平静,平静到像是根本没有在与她争辩,可他追问的话语却将他全盘暴露:「如果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那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风轻轻吹来,右繁霜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许久才道:「你既然要出国,那就心无旁骛地离开。」 明明她给出的答案那么坚定,苏忧言却不甘心,「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主动看我的设计,主动和我搭话?」 右繁霜微微扬起下巴,常年累积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因为我想看看,jh的继承人是什么水平,我想心里有数,我怕我爸遇到劲敌,扛不过jh百年的高奢文化。」 苏忧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侧过脸去,笑的时候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无可奈何,他的语气带着笑意,却也带着绝望,轻飘飘地落进她耳畔:「所以呢,你看到了,我是个连设计都要你帮忙完成的可怜虫。」 右繁霜的眼圈莫名红了,连忙道:「苏忧言,我没有这么说。」 苏忧言却凝视着她,声音轻得让心颤:「小半年的相处,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好感吗?」 右繁霜眼底的泪光闪烁,可她却轻声道:「如果你的喜欢,能让你未来对hoar高抬贵手,我会一直感激你。」 苏忧言低头苦笑。 下一句,语气卑微得几乎相当于求她:「只要你说一句有过好感,我留下来,如果你说没有,我明天就出国。」 右繁霜挺直脊背,像坚韧却脆弱的草:「没有。」 苏忧言只觉得笑意里,处处都是苦涩的:「好。」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干脆利落地往前走,没有回头。 右繁霜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握着外套的边缘,却不能说一个字。 苏忧言回去的时候,恰好路过咖啡厅,却在咖啡厅的单向玻璃上,照出了自己的样子。 而咖啡馆的玻璃上,全是各式各样的签名和许愿。 那个小小的hoar在其中显得毫不起眼。 他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玻璃,是单向的。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深深的无力感倾覆而来,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这场海啸侵袭自己。 他苦笑一声。 原来是自作多情。 第二天右繁霜就听到了学校里的热议,说苏忧言提前出国了,jh直接打理了关系让他提前拿到offer。 右繁霜假装不在意,低头在五线谱上画下一个高音音符。 一笔画到结束。 苏忧言不在的一年里,右繁霜又被很多人告白过,但其实和她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和苏忧言这么亲密。 她不会和这些人聊到半夜,也不会分享她的高兴和难过。 但她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解释地就接受了结束。 她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苏忧言的消息。 上一届的学长们非富即贵,都是苏忧言那个圈层的 人,多少会有一些消息。 真真假假,她也只是听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尤娜偶然间知道了她居然是hoar的千金,差点没叫出声来。 右繁霜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喊出来。 尤娜后知后觉,猛然反应过来:「难怪你英文名叫hoar!」 而尤娜因为提前保送,和张尔逸成了同届同学,曾经的男神在褪去滤镜后,剩下的只有智障与沙雕,以至于尤娜天天打电话给右繁霜吐槽张尔逸今天又干了什么***事。 右繁霜发现学校里的咖啡厅倒闭了,而清空那天,张尔逸背着咖啡厅里的琴,拉着行李箱,手里还牵了条狗绳,垂头丧气地离开。 右繁霜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狗绳栓的是只步履蹒跚的老猫。 就是老在咖啡馆里睡觉那只。 没多久就听说张尔逸养的老猫去世了,尤娜为了安抚他,养了一只可达鸭。 然而没想到买到的那只可达鸭本来就怀孕了,抱回家第二天就生了一窝鸭子,给右繁霜打电话吐槽的时候,尤娜又好气又好笑。 尤娜吐槽完,还给她唱了一下自己最近写的歌,叫321我爱你。 右繁霜听完,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娜娜,321,是不是张尔逸的谐音呀。」 尤娜本想嘻嘻哈哈否认过去,但是犹豫许久,才小心翼翼道:「你听出来了啊。」 右繁霜轻声道:「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就像海啸一样,如果你总是靠近那个人,对方怎么会不被风浪拍到?」 尤娜握着手机,许久都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右繁霜才听见她试探的问句:「所以你那个时候,早就感觉到了苏忧言喜欢你吗?」 尤娜最清楚不过,右繁霜看起来很多人追。 实际上,只要让右繁霜感觉到这个异性喜欢她,她就一定会马上远离,在爱情上,她温柔又薄情。 从来,都不会为谁停留。 如果有例外,那这个人本身在她这里,就是例外。 右繁霜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冬雪皑皑飘飘洒洒,几千公里以外,他的呼吸会和夏末一样灼热。 只是一句没有,他们就相隔重洋。 那个电话之后,听说尤娜就和张尔逸表白了,张尔逸一开始很慌乱,尤娜也乱糟糟的,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右繁霜。 但是过了一周,尤娜就照常打电话过来吐槽张尔逸。 右繁霜问起的时候,尤娜害羞又甜蜜地回答说已经在一起了。 右繁霜轻笑着说真好的时候,却想到这场海啸终于落幕了。 只是各人的海啸,有不同的结局。 右繁霜一心学习,终于如愿以偿地上线国大。 而此时,距离他们分别,已经有一年半了。 右繁霜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参加了一次郑渝西的歌剧演出,那一场演出里,她大放异彩,作为郑渝西的接班人,被媒体争相报道,师门以她为荣,报道上都写她是歌剧界的未来之星。 但也正因如此,那场演出被右胜庭看见了。 右胜庭费劲心机找上门的时候,右繁霜正在被李月娟辱骂。 右胜庭立刻将右繁霜护在身后,而急匆匆赶回来的右春生看见右胜庭脸的那一刻,就陡然意识到女儿不再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难过与不舍涌上右春生心头。 所幸两个人都不是恶人,说开之后,都明白了双方都是一心向着女儿的。 右繁霜被认回家的时候,一家人和和气气高高兴兴,而因为右繁霜的提前认回,句芒也更早出现在田家视野里,田媛莫名觉得右 繁霜这个朋友和自己年轻时长得过分相似了,去做过dna,终于确定这不是错觉。 那一天,春生爸爸最最高兴,一连喝了半瓶白酒,醉得晚上说梦话时都在笑。 哪怕和他没有关系,都是他的女儿。 右春生憨厚老实,常常在生意场上被人欺负,有一次,右胜庭直接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过去,吓得威胁右春生的那个合作对象差点裂开。 等到散场的时候,右胜庭像个大哥一样训他:「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真的就要被人欺负都一声不吭?」 右春生手足无措:「胜庭,我错了。」 后面再说了什么,右繁霜听不清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只有某一段已经没有办法再提起的,属于右繁霜的初恋,是离别结尾。 每每想起的时候,她都会闻见香根草那样略带烟味的干燥木香,想起紫衫木的花语是高雅、高傲、想念、相思。 恰如其人,恰如其分。 合在一起,是一个远隔几千公里的味道。 每每想起,总是如此遥远。 梁骞试着联系过她许多次,但是右繁霜对这些对她有好感的异性,一向是敬而远之。 只有她自己知道,明明已经高考完了,那根绷紧的弦可以松了,为什么还死守这个底线。 而尤娜听说右繁霜和念欢的关系之后,一句粗口不由自主地炸了出来:「我去!你和念欢什么关系!」 恰如当初她惊呼「我靠!你怎么是hoar的千金。」时一样。 用尤娜的话来说就是:「我那朴实无华的豪门千金朋友包养了我这条出身贫寒的咸鱼。」 右繁霜都忍不住笑出来。 听说张尔逸那个上了大学就开咖啡馆,试图独立的表姐,知道张尔逸居然考上国大之后,直接退学复读一年,也上了国大音乐学院,还和尤娜玩在了一起。 尤娜总是打电话说等右繁霜开学了,他们三个人就能带她在国大横行霸道,听得右繁霜忍俊不禁,想着和三个活宝待在一起,一定每天都很开心。 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右繁霜在暑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和家里人提出想要出国旅行。 家里人几乎都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上大学前出去增长一下见识也好,只要让秘书全程陪着右繁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夏日,右繁霜出发了,飞机越过重洋,指向澳洲。 而苏忧言在她抵达澳洲的第二天返程了。 右繁霜去了黄金海岸,看了大堡礁连绵不绝的多彩珊瑚,在圣玛丽大教堂前拍过照。 可是逛着逛着,这里和国内好像也差不多。 依旧只有她自己,右繁霜决定提前返程。 飞机抵达国内的时候已经太晚,她就近去了两位姑姑的家。 出来的时候遇上路演,她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梁骞的路演。 散场之后,梁骞主动和她搭话,已经没有了当初非她不可的架势。 而身上的淡香水味也已经贴合他的气质,不如当初一般莽撞。 梁骞言语之间对高中时两个人一起玩闹的过去很是怀念,想来是练习生的日子太过枯燥艰难。z.br> 右繁霜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和他聊起以前的事情。 聊到中途,右繁霜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周晚玉打来的。 那头的周晚玉问了她在那,叮嘱她不要动:「姑姑让人去接你。」 右繁霜不疑有他,答应得干脆。 而 得到消息的苏忧言从市内赶往她的定位,幸好一路上是绿灯再绿灯,他急迫的心情甚至到了已经没有太多耐心等红灯的程度。 而他到达定位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他想看见的场景。 右繁霜笑着,梁骞不知说了什么逗她。 苏忧言看着她和梁骞打闹。 直到右繁霜发现站在路灯下的他。 右繁霜一刹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而路灯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这么静静站在她眼前。 苏忧言强忍着所有情绪,说的话只有淡淡的一句:「过来。」 右繁霜那一刻整个人都出了神,头重脚轻地走向他。 苏忧言把她带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但是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两个人之间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夜风不断拂过耳际的声音。 右繁霜不敢看他,怕不敢从口中说出的话,会从眼睛泄露。 到了她家门外,下车之后,苏忧言紧随其后,忽然抓住了右繁霜的手腕,声音像风一样冷: 「你和梁骞在一起了吗?」 右繁霜回头,不解道:「梁骞?」 而他抬眸,对上她不明就里的眼神,他的眸光炙热滚烫,在迷离蛊惑的夜色中似乎要灼伤她,质问一句接着一句: 「你昨天就回国了,我去过你家,你没有回家,昨天晚上你和梁骞待在一起,你们做了什么?」 右繁霜握紧包带:「我昨天晚上在姑姑那里,梁骞只是在路上偶遇的。」 苏忧言质问的话语瞬间消散,夜风吹拂。 少女的裙摆摇啊摇。 苏忧言忽然上前托住她的后脑,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他指根的银色戒指贴着她的头发,寸寸紧密抚摸下来,右繁霜根本挣脱不得。 时隔一年半的吻滚烫得像是要融化她。 他身上如热浪般的薄香灼热冲击而来,紫衫木和香根草的气息浓郁,他的吻密集又不受控制,几乎把她的呼吸都夺走。 右繁霜用力推开他。 苏忧言被推开,却直勾勾盯着她,眼底都是男人的占有欲: 「这一年里,你想过我吗?」 右繁霜鼻头一酸。 可他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想梁骞的次数是不是都比我多,或者你现在更熟悉他身上的香水味。」 右繁霜打断了他:「我是从澳洲回来的。」 苏忧言的声音戛然而止。 夜风中,右繁霜的眼睛通红,重新强调了一遍:「我是从澳洲回来的。」 苏忧言定定看着她片刻,下一秒,右繁霜被紧紧搂住,缠绵的吻重新落下,右繁霜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迎合他的吻。 包随着她的动作应声落地,只剩下不管不顾。 而刚刚出去一起散步的右胜庭和右春生,回到右春生家门口,看见了苏忧言在路灯下托着右繁霜的腰,毫无顾忌地在家门口亲吻他们的女儿。 那一瞬间,两个老爹似乎同时看见了自己疯狂往上飙升的血压,血压直接一把子顶到了头皮上,双双炸毛。 右胜庭已经在寻找棍子,而右春生带着哽咽地怒吼了一声:「给我放开!」 右繁霜和苏忧言被吓了一跳,立刻弹开。 而右胜庭怒发冲冠地瞪着苏忧言,右繁霜牙齿都打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爸…」 而苏忧言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飘逸的字:「爸~」 那一瞬间,两个老父亲双双拳头硬了。 — 右繁霜再见到苏忧言的时候,他的眼眶青了一圈, 但他却说没事,而且精神振奋。 还给她带了一枚戒指。 右繁霜拿出来看,上面刻着言霜即春。 右繁霜不解:「什么意思呢?」 苏忧言不动声色地挪近,几乎贴着她:「意思就是「告诉来自寒冬的霜霜,现在已经靠近春天了,一切都好事都将会发生。」」 右繁霜拿出那枚木戒指,忽然笑道:「言霜即春,即是靠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我们两个都靠近了春生爸爸。」 苏忧言垂眸含笑,看着她温声道:「当然可以。」 然而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周遭忽然开始动荡,右繁霜陡然听见闹钟滴滴的声音,海浪随着潮汐涌动。 她努力抓住苏忧言,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切的一切迅速轮回,像是整个世界在坍塌,加快了所有进展。 而右春生红着眼,看着右胜庭,笑道:「哥,我生命线挺长的,只可惜意外了,你等了霜霜半辈子,不应该走得这么早,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右春生握住了右胜庭的手,生命线刹那间交接。 右媛凝视着周晚玉的睡颜,泪眼朦胧:「爱你,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逐渐跑向黎明的光影中,右媛轻轻叫了右春生一声:「哥,我们该走了。」 右春生不舍,却和右媛并肩消失在了逐渐璀璨的白光中。 右繁霜猛地惊醒。 苏忧言注意到她醒了,轻轻摸了摸她的背:「没事,刚刚闹钟响了,我给你关了。」 右繁霜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阿言,我梦见我们回到高中的时候,你没有心脏病,春生爸爸也没有去世。」 苏忧言的声音温柔,哄着她道:「梦里爸爸的样子好吗?」 右繁霜看着苏忧言,眼眶忽然就红了:「好,爸爸的身体很健康,笑得很灿烂,他说很喜欢你。」 苏忧言拍拍她的背:「那就好,虽然与他素未谋面,但对爸爸,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我一直都是高山仰止,在你的梦里和爸爸见面,也算是圆梦了。」 右繁霜还依旧在梦境的巨浪里缓不过来。 而u的门忽然打开,护士出来提醒:「两位,右先生醒了。」 右繁霜和苏忧言立刻站了起来,不敢置信与狂喜庆幸的浪潮淹没了他们。 右繁霜甚至喜极而泣。 护士都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奇迹,主动脉里都是支架,今天上午血压都没了也是强行救回来的,现在却意识清醒能回答问题了,右先生真是福大命大。」 守在外面的家人们高兴得哭成一片。 而右胜庭从梦境中醒来,仍旧久久不能回神。 两个月后,右胜庭已经能下床走动,情况也稳定了,右繁霜忽然想起那个梦,当面告诉了周晚玉。 「姑姑,我梦见你和姑姑平安回国了。」 她话音刚落,周晚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僵在原地看着她: 「她,说了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右繁霜忍住鼻酸,浅笑道:「她说,爱你是她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下辈子,换她来找你。」 周晚玉的眼泪落下,欣喜和满足在泪光中闪耀:「那就好。」 梦里那成双的玫瑰戒指,此刻两只都戴在周晚玉手上。 而尤娜接完右繁霜的电话之后笑了好久,还和张尔逸说:「霜霜说做了一场梦。」 张尔逸好奇:「什么梦?」 尤娜都觉得这个梦神奇:「说梦见了我、她和梁骞是高中同学,你别说,我和梁 骞高中还真是一个班的,而且霜霜还说梦见我和你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一开始张尔逸还笑:「娜娜,你别是高中的时候就暗恋我了。」 但尤娜看着他不说话,张尔逸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笑渐渐停止了,转为不可思议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而尤娜最近发的那首歌,是她高中的时候写的。 叫《321,我爱你》。 总有粉丝调侃这个321乍一听就是张尔逸。 像是在说张尔逸我爱你。 张尔逸怕尤娜尴尬,每每有媒体或是粉丝问到这个问题,他都极力解释,生怕她觉得不舒服。 此刻,所有的一切似乎连成了线。 张尔逸僵住了,而下一秒,尤娜冲过来抱住了他。 「我数到三,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 张尔逸被尤娜紧紧抱住,听见她数123,他终于回了神,想起这些年喜欢尤娜的经历,紧紧抱住尤娜,低声道:「三二一是真的爱你。」 许久之后,右繁霜牵着苏忧言的手在海边散步。 苏忧言好奇道:「之前那个梦里,霜霜也喜欢我吗?」 右繁霜故意卖关子:「这个嘛,可不能告诉你。」 苏忧言轻笑:「我猜霜霜一定爱我,就算是梦,我相信霜霜在梦里也会有爱我的本能。」 右繁霜的尾音俏皮地上扬,明知答案却故意道:「也许喽。」 两人牵着手走得原来越远,海风渐渐归期。 哪有在海啸中会感受不到风浪的人。 爱本身就是一场你知我晓的风暴。 — 言霜即春后记:我太平庸,兜里空空,可我想给你我的所有,包括我虔诚不移的爱,我单薄的身体,我只此一份的灵魂与歌声。 无论以何种轨迹,如何相遇,我来人世间的第一要义,都是来爱你,恰如爱情,恰如父亲。 春神思凡(1) 本篇为假设篇。 沈思凡翻阅百年历史的戏本,细长笔直的手指像一杠玉色的笔,细白的指尖滑过古籍上的字句:“为因瑶池会上,金童玉女有思凡之心,罚往下方投胎脱化。” 思凡,本身就有心动的意思。 本来无欲无求的神仙思凡,掀起的风浪会是被爱的凡人无法想象的。 旁边年轻貌美的女老师喊了他一声:“沈老师,晚上m452见。” m452是最近发掘的墓葬,历史学院有几个老师都在市考古研究院中,沈思凡年纪轻轻正高级,当然要带着其他研究员一起发掘。 沈思凡头也不抬:“嗯。” 那个女老师叫上另一位女老师一起走了,走出去不久,忽然讨论起沈思凡。 “怎么听说沈老师在国大历史系的时候,被全校公认历史系系花,不应该是系草吗?你当时也是国大历史系的,肯定知道点内幕吧?” 另一个笑笑:“可能因为帅得雌雄莫辨,而且当时总有很多女孩围着他,他打球的时候,整个体育馆声震云霄,都在喊沈思凡,大家笑他妇女之友。” 却没提沈思凡原本就是很会撩的高手,只是成熟之后才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毕竟是同事又是学长,多少留点面子。 那个女老师恍然大悟:“难怪沈教授不在国大发展了反而签约华大。” 另一个女老师笑:“那可不,传说太多师威难立嘛,但就算在华大,追求沈教授的女孩子也络绎不绝。” 沈思凡现在变得冷冰冰的,与从前判若两人,桃花运却依旧趋之若鹜。 那个女老师有点不好意思:“但沈教授和传说中和女孩子打成一片,左拥右抱的形象好像不太像啊。” 另一个女老师实事求是:“确实,现在反而像个神仙一样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这七八年唯一一次见他对女人有兴趣,是他去挖溵水郡主干尸的时候,传言可能确实有误。” 那个提起话题的女老师:“……” 不得不说,沈思凡对女人可以说冷漠到极点,死了的女人对他的吸引力可能都更高。 甚至看起来像是有些厌女,对女生总是不近人情。 办公室里,沈思凡慢慢展开卷轴,溵水郡主的画像逐渐露出。 其实这只是一幅仿画,因为真迹在出图时已经大面积受损,连郡主样貌都看不清,而且原画是刻在一个陶罐上的。 沈思凡的指尖略过仿画,郡主的脸,始终是空白的,他无法填上去,为此,他已经花了四五年的时间。 卷轴上,有“不应思凡”的落款。 原画上就有不应思凡的落款,那四个字修复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灵魂被震慑,似乎这副画本来就该被他发掘。 这位郡主被葬在不知名的小山上,正常来说,出嫁后该葬在夫家祖坟和夫婿合葬,甚至哪怕葬在她父亲唐宪王的家族墓里也是合理的,可偏偏她孤零零被永远葬在远山。 墓志铭也只寥寥两句说她因为疾病过世,甚至没说是什么疾病,很有可能是掩饰真实死因的敷衍说辞,因为真正原因上不得台面。 被夫家娘家都不待见的郡主,不多见。 画卷上的女子穿着烈火一般红的衣裙。 他不算有恋爱经历,对于不应思凡这四个字,没办法猜到这四个与溵水郡主死因的相关性。 沈思凡放下画,将一叠碎瓷片从柜子里拿出来,而瓷片上刻着破碎的画像。 但没想到,到家楼下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跑来,直接撞上了沈思凡。 沈思凡下意识护住手里的瓷器,但下一秒,瓷片还是甩了满地。 句芒被吓到了,立刻蹲下来替他捡:“对不起。” 然而她意识到了哪里不对:“这是…古董吗?” 沈思凡冷着脸,却只是低头捡着碎片不语。 句芒慌乱道:“实在抱歉,我赔给你吧。” 沈思凡捧起那堆自己无比珍视的碎瓷片,也语气冰冷刺骨:“不用,赔偿我会估价之后找三十一楼要。” 句芒还想说什么,沈思凡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疏离:“别离我那么近。” 句芒愣在原地。 沈思凡立刻把那堆碎片抱回去看,研究缺口是否能完全拼补,却忽然发现断口有些问题,一个瓷罐,有三种新旧程度的缺口。 刚刚断的,在墓穴里断的,还有一种,时间似乎更长。 但因为摔在地上沾上了污渍,是一些装修用的工程碎屑,看不清楚。 他在家里找了找,没有找到碳酸,干脆下了楼去买一瓶可乐。 句芒一直记着这件事,下楼的时候,没想到刚好碰见沈思凡,她上前想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沈思凡一转过身来,可乐喷了她一脸。 褐色的清液从她睫毛上滑落,弄得裙子上大片都是痕迹。 沈思凡看清了她裙子上的刺绣,一旦沾上,洗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他眼神微微一沉,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和她一样的话:“多少钱,我赔你。” 对面的女孩反而像是自己做错事一样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沈思凡却忍不住提醒她,哪怕语气疏淡:“蚕丝加劈丝刺绣,不能水洗。”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裙子很贵,有些心疼。 沈思凡直接道:“脱下来。” 句芒惊恐道:“臭流氓。” 沈思凡沉默一瞬:“我会修复这种布料。” 句芒一愣。 田云绛把车开进小巷,找到那家位置不太好的面店。 老板娘正好不忙,笑着道:“还是牛肉面?” 田云绛温润又礼貌地说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老板娘乐呵呵地下面:“你在这儿吃了两年的面,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又有教养又有气质。我这面店很少来这样的客人哩。” 田云绛含笑道:“过奖了,是因为您的面好吃。” 老板娘捞面,哈哈笑着:“是嘞,有个姑娘,总是和你前后脚来,也长得好漂亮,还是华大的高材生,她也说我的牛肉面特别好吃。” 田云绛沉默又温和地笑笑,却没有答话。 热气腾腾的面入碗,淋上浇头端到了田云绛面前,他掰开筷子,却抬起头看向前面的位置,空空如也,但却是句芒常坐的位置。 热气蒸腾让人恍惚,好像看见那张坚毅又清丽的面庞带笑,在给她对面的人极力推荐:“这家牛肉面真的很好吃,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也低价,但我还没吃过比他家做得更好的。” 田云绛垂眸,眼底带了些笑意,拿筷子拌匀了酱。 句芒看着沈思凡补衣服,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梭挑牵,平稳精准,像是在临摹一幅画作。 补完了句芒才发现他换了图案,甚至比原先的图案更精致出彩。 句芒震惊了。 而沈思凡修补过太多古董衣物,龙袍衮服朝服,在博物馆的正厅中央展示,下面的介绍也带着他沈思凡的名字。 为了练手他甚至绣过千里江山图,为的就是精准。 修补这样一条裙子,轻而易举。 句芒忐忑道:“那上午那个瓷器…” 沈思凡语气冷淡:“算了。” 句芒赶紧说:“不行,我还是得赔的。” 沈思凡让她看桌上那个叠了一小半的陶罐。 句芒震惊地看着裂缝处一点痕迹都没有的陶罐:“这是怎么做到的?” 沈思凡懒得回答,直接送客:“要我送你坐电梯吗?” 句芒想到第一次见面,她脸一红:“不用。” 然而沈思凡还是送她走了电梯,直接把她送到楼下,才插着兜离开。 句芒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他的态度冷漠得有点像讨厌。 不知道那个古董罐子是不是让他生气了。 而沈思凡点开华大的论坛随便逛逛,却发现有条造黄谣的帖子居高不下。 “你们知道政法学院纪检监察专业的句芒吗,有段时间还有人吹她是什么平民校花,我去…最近她是给人当小三还是包养了,之前她真的很穷的穿得也很土,这段时间忽然就背几万的包,昨天穿的裙子是华伦天奴最新款,手机也是念欢新上市的型号,要一万五…” 甚至带了图,图上的句芒显然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正和同学一起说说笑笑地走在一起。 穿的衣服背的包全都价值不菲。 下面明显是男生的账号恶意揣测:“我也注意到了,而且她不回宿舍住,估摸已经开始卖了。” “她们寝室也牛,有一个曝光过一次性交往多个男生的海后,一个寝室凑不出一层膜。” “这一看就骚得很。” 不堪入眼的造谣叠了几百层楼。 立式台灯的光落在沈思凡身上像落了一层雪,疏冷冰寒。 同时,句芒发现有不少人开始加她的微信,她没多想地通过了,刚要问对方是谁,结果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对面就问她要照片视频问她多少钱包夜。 而有些人从她朋友圈拿到照片之后,很快就上传到了公共平台,甚至把一张穿吊带的照片p掉衣服。 春神思凡(2) 虽然恶意p图的很快就被删帖了,但是讨论一下就多了起来。 句芒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多出这么多莫名其妙加她的人,但立刻就设置了禁止别人添加好友,并且把朋友圈马上设为三天可见。 华大的论坛里,虽然昵称各异,但每个人都实名认证过,绑定着学号,外人进不来,发言必实名。 沈思凡看着那几百楼的造谣意,对这种恶意讽刺女性的帖子生理性不适。 帖主明显是句芒的同学,不然不可能说出这么多细节。 但是她的亲哥哥能住在市中心,家境本身不可能太差。 沈思凡拿着手机,指尖落在键盘上。 沈思凡的评论很快被顶到热评:“既然是政法学院更应该约束自身,太爱幻想而幻想身边优秀女性任自己挑选,甚至分三六九等,可以联系心理系的老师好好看病,思考一下是否能对自己的母亲姐妹也能说出这种话。” 楼中楼意外至极:“我以为这个教授厌女…女同学给他送拜师礼他不要,女学生不小心损毁文物他训斥半个月,没想到沈教授原来是公私分明,被帅到了。” “沈教授要不您了解一下再发言吧,\/捂脸,好多明星都因为不清楚真相就站队结果口碑扑街的。” 下面有学生震惊于教授居然下场。 而沈思凡没有再看评论,点击了举报。 出了论坛去看其他软件,看见有男人在互联网上发帅照选妃,甚至还把自身条件以真诚语气写出来,居然真有不少单纯的女生上钩。 沈思凡:“他没写一米八,估计一米七也难,发际线有p过痕迹,擦亮眼睛别被骗。” 如果说有女生是鉴婊专家,沈思凡大概率是那个鉴别男绿茶的雷达。 沈思凡一天怼十个侮辱女性的奇葩,神清气爽释放压力。 他放下手机修修补补那个瓷罐。 三个端口,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中一个断口上还有封墓时用的腊,很少,用棉签沾液体擦拭的时候才发现。 意味着可能葬进去之前,这个陶罐就是碎的。 而句芒收到了塑料姐妹的约会邀请,是认亲之后那些有意结交的富二代。 她有些想融入,没有拒绝。 翌日,句芒到的时候,那几个塑料姐妹拉着她坐下,但是听国画大师讲画,她一窍不通,只能一直僵硬地坐着。 直到有人拿麦克风传来传去开始自我介绍,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进了什么地方。 像是富太太们的聚会,而且是已经形成规则的聚会。 每个人拿到麦克风都在大谈特谈自己对国画的理解,句芒有点紧张,而身边的塑料姐妹有意看笑话,反而道:“句芒可是华大的高材生,不如让她先说?” 句芒连忙摆手:“按顺序就好,我对国画没有太多了解…” 立刻有两个富太窃窃私语:“不懂来这儿干嘛?” 另一个离后排坐得近,后排的人都听得见:“什么华大,我听说了,她在学校被骂成那个样子,恐怕认回家前就被人包养了。” 沈思凡啪一声合上了笔记本,后排的人纷纷回头,见是沈思凡,又迅速熄声。 本来他只是来听国画大师讲课,找找修复灵感,却没想到依旧听见了侮辱女性的发言。 话筒就要传到句芒那里,沈思凡忽然站起来,拎着笔记本往前走到句芒身边,清润却疏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那个瓷罐的事我想再和你商量一下,现在。” 句芒抬头见是沈思凡,有些震惊却连忙应道:“好。” 她抱歉但是又庆幸地和身边人告别,跟着沈思凡起身出去。 但是聚会上的人一下子被打断了,忍不住窃窃私语,“沈思凡…居然是她男朋友吗?” “好帅。” “我的天……” “那估摸就没有包养这回事了,毕竟如果不干不净怎么进沈家的法眼。” 有不知道的人赶紧问身边的朋友:“这个男人怎么了吗,怎么都这么惊讶?” 旁边的人一脸讳莫如深地提起:“你不知道吗,这是沈书记的公子啊。” 那人震惊不已。 句芒屁颠屁颠地跟着沈思凡出来,沈思凡却将手机拿出来,点开论坛。 句芒还在说着“无论多少钱我都赔”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论坛上的东西不敢置信。 而下一秒,沈思凡就看见句芒掏出手机直接报警。 警方很快到位,句芒回校处理,沈思凡出于人道主义一直没有离开。 而那个开帖的人站在受害者对面时,沈思凡听见句芒据理力争的声音,完全和别的女性不一样,带有她政法人的专业。 沈思凡出乎意料的震惊,却反而有些欣慰。 如果当年他母亲也会这样力争自己的权益,恐怕不会有郁郁寡欢的那些年。 只是在警局的时候,校领导也去了,警方主张调和,让涉事赵姓男生道歉删帖。 但句芒要的明显是侵权的法定流程,不想和稀泥,但所有人都在逼劝,句芒干脆说自己要起诉,终于暂时了结。 最后出警局的时候,沈思凡听见了校领导一副大局观的样子,对句芒教育:“以后这种事不要报警,对那个男生的前途不好,一点小事你一个报警就可以影响他一辈子,起诉的事情就更严重了,他就要保研了,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同情别人的努力。” 句芒没有想到自己信赖的师长能说出这种话,冠冕堂皇地掩护施暴者的利益。 沈思凡也僵住了。 想起了母亲说的那句话。 男性,本身就不会共情女性。 至少这次是,他母亲那次,也是。 沈思凡脑子一热,直接上前,一把拉住句芒往自己身后藏,目光冷漠,言辞疾利:“院长,您口口声声说这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您的院里出现了赵某这样的败类,您没有一点羞愧反而举刀向更弱者,也就不难想明白为什么您的学院里会有这种人。” 因为沈思凡背后的关系,院长一向对沈思凡相当客气,根本没想到沈思凡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小沈,你——” 而沈思凡根本没有多说,直接拉着句芒大步离开。 走出好远句芒还有些余惊未定。 而沈思凡冷着脸道:“除了被造谣,电话有没有被泄露?” 句芒想起来了:“昨天一直有人加我微信。” 她像是后知后觉,立刻反应过来,沈思凡就看着她新建了个账号,又群发消息,把那个账号转给熟悉的朋友亲人,说明情况,让他们加新的。 然而下一步骚的来了,沈思凡眼睁睁看着她把朋友圈全清空,发了一堆微商消息,开放了好友申请,把加她的人全通过,在某个卖号帖子上找到一个卖家,直接把号卖了出去。 沈思凡愣了好一会儿。 而因为加她的人多,她的好友列表从五百扩张到近三千,那个买号的人直接转给她三千块。 句芒做完这一切抬头才发现沈思凡在看着她,她尴尬地一笑:“我比较知道怎么赚外快。” 毕竟野蛮生长这些年,也有了一些赤手空拳打社会的经验。 沈思凡沉默了一下。 须臾后,句芒却听见一道轻轻的声音响起:“挺好的。” 句芒意外地抬起头来看他,沈思凡那双形如花瓣的眸子眸底深不可测:“能保护自己是种难得的本领” 句芒反而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害羞,她微赧:“谢谢。” 沈思凡却忽然撂下一句话:“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 句芒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今天您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她又一次提起:“那个瓷罐……” 沈思凡垂眸看着她,浓郁得像一片乌云的睫毛和弧度旖旎的眼睛看人时明灭不清,明明该是风流但他面无表情,完全中和掉了长相的勾人:“因为再摔了一次,发现了一点之前没注意的问题,可能对推测墓主人死因有很大帮助。” 句芒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太好了。” 沈思凡淡淡地点头,却已经让句芒欢喜不已,愧疚完全散去。 夜里,朋友坐在沈思凡身边,好奇道:“这些年就没有想过谈恋爱吗?还是一直忘不了顾缘声?” 沈思凡开了一瓶啤酒:“没有忘不了,其实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她嫁给了喜欢的人,挺好。” 朋友轻笑:“那你这些年变化这么大?” 沈思凡双手撑在天台的地上,仰头看着星空:“是因为我从她身上意识到,对每个女生都好,我喜欢的人会觉得我对每个人都一样,她不被偏爱,会受到伤害。” 朋友懒洋洋地追问:“所以这些年在现实里都对异性都敬而远之?” 沈思凡笑了笑:“毕竟我的心疼不能变成我的滥情,所以我干脆不再对女性表现善意,我对弱势的女性总是心疼的,连我自己都知道,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成为滥情的表象。” 朋友若有所思。 沈思凡喝了一口啤酒:“我那会儿你也知道,你老婆正在被网暴,我最看不得这种,对你老婆多有照顾,顾缘声以为我喜欢你老婆,她也没有及时说,我没有解释,就这么结束了。” 秦竞眉眼淡笑如烟:“世事无常就是这样,错过了就很难在找回来了。” 沈思凡转头看向秦竞:“老实说,你当时有这种感觉吗?” 秦竞和他这么多年朋友,当然心里清楚:“没有,因为我知道你的经历,你总像是希望自己在妈妈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有反抗能力的大人,每次帮这些女生像帮年轻时的妈妈,你是把我妻子当成了年轻时受到唾骂重伤的母亲了。” 沈思凡垂首笑笑,看着天台上飘摇的小草,从缝隙里生长出来,何其不易,像妈妈,也像很多很多女性。 秦竞用易拉罐撞了他肩膀一下,似笑非笑道:“但你总是忍不住多加关心多加爱护,有些时候我都想说你,别太关注我妻子了。” 沈思凡也笑起来:“这不是因为她被网暴过,怕她有我妈那样的后遗症嘛。” 秦竞拿起啤酒易拉罐,笑着的时候,眉眼潋滟含情:“妇女之友,干个杯?” 沈思凡懒洋洋地拿起易拉罐:“干杯,妻管严。” 秦竞走后,沈思凡下楼扔垃圾,没想到恰好遇见句芒。 因为白天的事,她明显想打个招呼,但沈思凡没太想和异性太熟,直接擦肩而过。 然而他扔了垃圾,在楼下洗手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学姐,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句芒的声音响起:“我想着你还在楼下等,就不想让你等太久。” 沈思凡的动作微顿,回头看见句芒和一个高大清秀的男孩站在一起。 有些眼熟,可能是他的学生,但也不一定。 你来我往像是句芒要带人回家见家长,找了这个男生帮忙。 沈思凡没什么要份偷窥别人家事的欲望,擦干手直接抬步走了,但等他去买个饮料回来,两个人还在那里推脱来推脱去。 沈思凡提着一瓶可乐路过,却没想到那个男孩认出了他:“沈教授。” 沈思凡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手表,想到目前自己带的只有大三学生:“大三的?” 那个男孩连忙点头:“对。” 沈思凡面无表情:“十点四十五分了,还不回去复习,后天的考试想挂掉?” 对方连忙道:“老师,我这次绝对不会挂了,您一定要捞我。” 沈思凡冷淡:“我从不捞人。” 对方马上保证:“我现在就回去背书。” 沈思凡淡淡嗯了一声直接走了。 句芒却震惊:“他……是你的老师吗?” 句芒好奇:“所以沈教授是华大的老师?” 那个小学弟笑道:“对呀,听说本来在国大任教的,但是沈老师在国大传说太多了,学生们都知道,大家都不怕他,师威立不起来,不方便教学,所以直接签约了我们学校。” 句芒若有所思。 而沈思凡到家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还没走。 还不回家。 沈思凡打开电脑,修改后天考试的范围,并且发到了专业群,学生们登时一片哀嚎,在群里说着不能玩了要回去复习了。 沈思凡又看了一眼楼下,那个学生果然已经跑路了。 春神思凡(3) 但沈思凡没想到,那个男生急着去图书馆背书居然摔断了腿。 当句芒和沈思凡齐聚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哼哧哼哧喊疼的小学弟。 句芒:“……” 沈思凡:“……” 沈思凡自己造下的孽果,只能自己扛,他面色平静地去给学生交完手术费医药费之后,还请了护工。 回到病房里时。 那个男学生正眼冒热泪地看着句芒:“学姐对不起,不能陪你回去见家长了,我太不小心了骑车应该看着点路的。” 句芒也一头乱麻,却努力想安慰:“没关系的…” 那个男生却痛哭流涕,像是发生什么大事。 沈思凡开口了,话语浅淡冷静,没有太大的起伏:“我去。” 句芒和那个小学弟齐齐看向沈思凡,沈思凡像是一面秋水的湖,情绪平稳地道:“我去。” 句芒的心一震,而沈思凡的神情不似开玩笑,尽管他没有太大语气神态的起伏,但正因为沉稳儒雅,哪怕有些荒谬,他说出来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出医院的时候,句芒反复询问了几遍才敢确定沈思凡不是在说笑的。 这是因为…他对学生负责吗?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沈思凡平静地问她要求。 句芒小心翼翼道:“其实也没有太多要求,就是吃顿饭陪陪他们。” 阳光半扇照在他清瘦的侧脸上,分割成璀璨的一片,半明半暗让人更看不清他的情绪,那把天生的嗓音轻而勾人,却偏偏与他克制收敛的气质相背:“称呼呢?” 沈思凡想到那个小学弟,乌色的长眸微眯,语气却是风轻云淡:“我要叫你姐姐吗?” 句芒差点没一口咖啡喷出来。 沈思凡拿起咖啡杯,杯子遮掩住他微勾的唇角。 句芒咳咳几声:“不用。” 服务员过来询问要不要再加点什么,句芒要了一块蛋糕想尝尝。 沈思凡拿出卡递给服务员。 句芒连忙说:“我请吧,今晚还要麻烦你。” 而服务员犹豫了一下看向沈思凡,沈思凡淡淡道:“刷吧。” 服务员点头,拿着沈思凡的卡走了。 句芒有些窘迫。 恰巧句芒新认识的那几个塑料姐妹路过,看见了沈思凡和句芒。 沈思凡背靠着椅背,静静看着句芒,句芒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坐在阳光下交谈着。 “他俩在约会啊…沈思凡和句芒居然是真在一起了。” “一个父亲出身政法委,另一个是超级富商,真是…” 那两人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羡慕。 而沈思凡听着句芒有些窘迫又慌乱地说着想请他吃饭。 虽然她带着笑,但沈思凡却隐隐感觉到,她有那种不敢轻易接受别人好意,一旦接受一定诚惶诚恐十倍还回去的胆怯与自卑。 沈思凡看出了她的窘迫,却没有揭穿。 句芒是偏短的脸型,鼻子短人中也短,一般有这种脸型的人生得幼态,但她不是,一双明亮的圆眼偏偏内眼角微尖,眼尾微微上扬,有些叛逆又清冷,组合出来的气质是坚韧又顽强的清丽,像是挣扎着在峭壁上生长的瘦松,身量轻轻,颜色深绿,削瘦的身姿站在崖上妄想顶天立地。 哪怕是她有些不安地笑着时,也呈现出极强的生命力。 她能那样冷静地处理被造谣,却会在人情小事上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是沈思凡没有想到的。 他放下咖啡杯,声音清越如雨珠跳江,语气却平静得像沉淀的墨色:“不用什么都还给我,这是男人应该做的。” 句芒的声音戛然而止。 停顿了片刻,她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个瓷罐…能修复完全吗?” 沈思凡语气风平浪静,没有大包大揽地放言:“不一定。” 句芒觉得场面被自己聊尬了:“那晚上…” 沈思凡淡淡道:“难免有破绽,但我尽量做到不出纰漏。” 句芒想着哪怕有点破绽也无所谓,只要大体上过得去就ok,连忙点点头。 出了咖啡厅,句芒买了两盒礼物,准备让沈思凡提过去,假装是他买的。 幸好出门前,沈思凡出于慎重,打开礼物看了一眼,发现冬虫夏草有些不对劲,估计是句芒不太懂这些东西的水深,被商家骗了。 但沈思凡也没有告诉句芒她买到了假货,而是从家里找了一份妥帖的礼物放进盒子里。 刚开始登门的时候,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很多,句芒都紧张地看向沈思凡。 而沈思凡的态度得体,众人喜笑颜开,问他什么他也回答得成熟平静。 太过成熟,妥帖得像是熨平了湖波,无论任何环境都能立得住。 句芒有种庆幸的感觉,换成小学弟,恐怕比她还慌,指不定什么时候露馅。 没多久右繁霜和苏忧言就来了。 开门的是离门口最近的沈思凡,右繁霜看见沈思凡的时候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是…” 沈思凡语气平静:“你姐姐的男朋友。” 右繁霜的嘴拢成小o形,但沈思凡儒雅书卷气的外形太有迷惑性,右繁霜很快就向沈思凡打招呼。 句芒松了一口气。 但是问题总比句芒想得多,吃饭的时候,田君砚端起酒杯:“第一次一起见你们,不喝一杯说不过去。” 句芒不安,刚要找理由替沈思凡推掉,却没想到沈思凡敬了田君砚之后,直接干脆地一饮而尽。 句芒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思凡,而沈思凡意识到她的视线,微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微垂的丹凤眼威严又悲悯,有种神圣且清冷的感觉,沉稳又通透,仿佛她眼里这些让人为难的事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种稳定的主心骨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总是慌乱又不安地挣扎,从来没有这种镇定自若的气质。 田君砚又看向沈思凡:“小沈你和句芒认识的时间短,但是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希望你以后也能和小芒像他们一样,有机会走到谈婚论嫁。” 句芒有些局促不安。 而沈思凡面不改色:“我会尽我所能。” 他看了一眼句芒,句芒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生怕他说漏馅。 沈思凡定定看着她,平静道:“如果不能和她走到谈婚论嫁的话,我当然不会开始。” 句芒松了口气。 但这句话,不同的人听起来就是不同的含义。 好不容易饭吃到尾声,不知道为什么田媛总是一直在追问苏忧言问题,甚至还问到体检报告。 田媛看了一遍苏忧言的体检报告,很满意,于是看向沈思凡:“你呢,最近有没有去体检?” 句芒猛地咳嗽起来,差点被呛死。 沈思凡放下筷子替她拍背,又给她递水。 句芒缓过来之后,窘迫地和田媛说:“妈,体检报告就不用了吧。” 沈思凡却拿出手机:“最近学院安排了一次体检,您可以看看。” 沈思凡将体检报告给田媛看,田媛从头看到尾,认真得仿佛验明正身之后马上就要把女儿嫁出去一样。 而田媛显然对结果很满意,对“之华大学沈思凡(正教授,历史学院)体检报告”的title显然更满意,之前听说过沈思凡,但还真不知道年纪轻轻居然是正教授。 说年轻有为都是轻的,一般正教授起码四十岁起,可沈思凡才不到三十就是正高级,必定前途无量青史留名。 都是搞学术的,田家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含金量。 句芒见田媛满意,也松了口气,谁知吃完饭之后爷爷非要拉着沈思凡去看自己的古董收藏。 而沈思凡接过田君砚手里的铜钱:“这枚是光绪通宝,虽然有房梁锈的包浆但是真货。” 田君砚喜出望外:“是吗?” 沈思凡淡淡含笑:“是,您的眼光很好,没有挑到假货。” 田君砚来劲了,得意地给他介绍那枚钱的来历:“当时国大附近有个村子拆迁了,那些人就把旧物件搬出来摆地摊卖了,我当时就看着有意思给买回来了,回来发现有锈,我心想坏了,买到假的了,没想到居然……” 田君砚拉着沈思凡说了好久,沈思凡始终有超乎平常的耐心,把田君砚那一整个架子的收藏品都给看完了,还耐心听他说。 句芒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被白炽灯镀上一层细白的光。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顿饭可以说是吃得宾主尽欢,沈思凡来之前说可能会有破绽,但没想到,他几乎是让每一个人都赞不绝口。 不夸夸其谈,说着不一定,但是事情却能办到最好,能做到别人觉得他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今晚,但这一整个晚上到最后,她越来越平静越来越稳定,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似乎是从沈思凡身上传给她的。 而沈思凡终于从田君砚那堆收藏品里把自己拔出来。 句芒借口要送他,和他一起下了楼:“今天谢谢你帮我。” 沈思凡喉结微滚:“也是我临时通知增加了考试范围,才导致他着急去复习,有我的责任。” 微风吹拂着句芒的长发:“这也不能怪你,但这片认识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今天的事情估计会对你造成困扰。” 沈思凡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兜里,晚风将他t恤的下摆吹得一摆一摆:“我不在意。” 句芒的脚步停住了,而沈思凡的眸色捉摸不透,唇线张合:“我不在意。” 刚刚被造谣过,也许只有带男友回家,才更容易稳定家里人。 她把一个纸袋递给他:“上次摔了你的瓦罐实在是不好意思,后面上网去查才知道修复那个有多不容易,上次在你家看见你有写书法,所以找了一套墨条给你赔罪。” 沈思凡淡淡道:“不用。” 句芒忐忑道:“是休宁派制墨大师的一块古徽墨,听说历史系的杜教授一直在找这种墨,修复一幅古画。我在国大旁听过杜教授的课,之前就想送。如果能修好那幅樵夫图,是这个国家的幸事。” 杜教授就是沈思凡的母亲。 沈思凡脚步一停。 她依旧是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就一定要还回去,甚至是超标的还赠。 这块墨少说十几万。 沈思凡干脆接了过来:“多少钱,我打给你。” 句芒有些踟蹰,她本不是求这个。 但沈思凡是有意的。 句芒思来想去,终于道:“那…可以和你换一幅字吗?我爸爸生日要到了,我想送幅字给他。” 沈思凡听她这么说,反而眼尾微弯:“可以。” 田云绛的车从校道上行驶而过,句芒明显看见了。 她刚回头看一眼,沈思凡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进人行道,他的声音沉稳:“小心。” 句芒没站稳摔进他怀里,他纹丝不动,温热的气息却散开,她用来插丸子头的那根玉簪当啷掉落在地,碎成几段。 田云绛本就喝了点酒,连车都是代驾开回来的,闭目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心猛地揪了一下。 句芒却顾不上管沈思凡,立刻蹲下来去捡:“这根簪子很重要。” 沈思凡蹲下身,看着她捧在手心那根断裂的玉簪,上面雕刻着春天会开的各种花卉植物,和句芒是春神之名相对应,仔细看,花丛中还有刻着鸾飘凤泊的“句芒”二字。 句芒握着那根玉簪,眼圈登时红了:“是我认回家的时候我哥送给我的。” 沈思凡看了一眼那支玉簪:“我可以试着修成原样。” 句芒立刻抬眸看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真的吗?” 沈思凡的语气淡然:“真的,这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修过很多类似的玉器,修复出来的效果会和从来没有断裂过一样,只要找到类似的玉石磨碎成粉,混胶填入裂缝,再重新打磨断口,会和新的一样。” 沈思凡的眼神沉稳,语气平静,情绪仿佛永远平稳,似乎她犯的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小事可以让她无比慌张。 沈思凡的话让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另一头,田云绛回到家,邓华莲笑着道:“你真是的,偏偏今天去办什么事,你妹妹今天带了———” 田云绛温声道:“奶奶,我头有点晕,想先休息。” 邓华莲本来想告诉他今天句芒带沈思凡回家的,但听他说头晕,连忙道:“那你快睡觉,奶奶不吵你了。” 春神思凡(4) 句芒没想到那个造谣的男生竟然是学院院长的儿子,难怪那个院长明知她受害,却还说她影响了那个男生的前途。 句芒忽然莫名感到一股无力和心酸。 院长的儿子,就可以这么嚣张吗? 而报警的第三天,那个男生故意在她去上课的路上跟着她。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句芒听见身后人的议论, “看腿看腿。” “她这条牛仔裤穿得真紧啊,什么形状都看到了。” “故意穿这么贴的牛仔裤,不知道有心勾引谁。” 句芒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去看,果然是那个造谣她的男生。 他看句芒转过头来,反而更加嚣张地和身边人嘲笑,身边的同伴也投来打量的目光。 那个男生样貌平平眼神却猥琐,带着挑衅和得意,就是知道句芒不能怎么他。 句芒下意识用手里的外套绑在腰上挡了一下,遮住看过来的目光,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那个男生变本加厉。 “生气啦,好吓人,你看她气得一起一伏的。” 对面人的视线不怀好意地落在她胸口:“哎呦,我好怕怕哦。” 那种恶心的视线像是粘着粘液的藤蔓一样缠在她身上,让人恶心无比。 周围抱着书准备上课的同学都看了过来,那个男生还嚣张地盯着她,随意摊手耸肩:“你也没想到还不足够制裁我吧,所以你告我有什么用?” 都是法学生,他可太清楚,就算是句芒告,这个程度的造谣根本不够判他什么。 浏览量不够,造谣的严重性也远远不足,顶多就是要求他道个歉,但他不道歉又能怎么样? 句芒握紧手里的书,反驳道:“你在华大念书就念出了这些,你爸还是华大的老师,却有你这样的败类儿子,嘴里都是男盗女娼,不过就是因为你自己脏,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那个男生反而靠近她,嬉皮笑脸道:“呦呦,气着了,打我呀。” 句芒微微后退,紧紧握着书,边缘都被她握卷了一点。 那个男生得意地歪歪脑袋:“不敢了吧,既然知道我爸是崔院长,小心我一发火,给你找点由头,你连书都没得念,听说你连选修学分可都还没有修够吧,你想不想成为这个专业这一届唯一一个不能毕业的学生?” 句芒怒火中烧,拿起书要砸过去,却被同学拉开,那个同学连忙劝:“算了算了,他就是故意的,如果你真的打他,估计就会被小事化大,他们就有理由做文章开了你,说你在校内暴力其他同学,都快毕业了,咱忍忍吧。” 句芒的怒火几乎烧得心脏钝痛,而那个男生就嚣张地笑着走了过去。 句芒的眼圈都红了。 同学劝着她:“先去上课吧。” 句芒握紧手里的书,鼻头却不自觉发酸。 教学楼里。 沈思凡穿着褐色的大衣,天生肤色烟白,深色大衣衬得人神清骨秀,尤其是颀长的身形像孤拔清寒的岭雪,芒寒色正。 他走进课室的时候,学生们的视线都不自觉凝结在他身上,沈思凡修长精致的手拿着教科书,放在讲台上。 还没等众人回神,就听见沈思凡翻着书点名,众人连忙聚精会神。 一连点了十几个,沈思凡清润平静的声音终于念到那个名字:“曾明颢。” 那个男生吊儿郎当地点了句到。 结果沈思凡用指尖压住了那张点名的纸,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男生,语气平直不带一丝情绪:“起来。” 大家看过去,那个男生懒懒散散站起来:“怎么了老师?” 沈思凡淡淡道:“滚出去。” 众人诧异,不敢相信一向冷静持重的沈教授会说出这种话。 那个男生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走向,反问道:“凭什么?” 沈思凡立在开阔的阶梯教室里,面对泱泱学子,肃穆而冷漠:“我的课堂上不允许出现诋毁女性,侮辱同窗的学生。”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男生,吃瓜的惊讶的不敢相信的表情纷纭。 那个男生威胁道:“我爸是崔院长。” 沈思凡的声音于数百人之中千仞无枝,无比寒凉和平静:“我不管你爸是谁,今天你站在这里已经是有辱师门,置其他学子于染缸,这里是学府,不是你卖弄社会关系的名利场。” 众人哗然。 那个男生破防了,拿起书就往下走:“区区一节选修课,你以为我缺你这两个学分!” 到门口的时候,那个男生还回头指着他:“沈思凡你给我等着!”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而沈思凡拿起粉笔,如江南烟雨清润的声音却只剩无情:“看什么,上课。” 众人不敢多看,连忙翻开书。 句芒回到家,犹豫着想和田媛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走过去的时候,看见田媛正在准备给右繁霜的复习资料。 文档名称甚至就是承欢法考复习资料。 田媛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句芒已经回来了。 句芒看着电脑屏幕,想把委屈告诉妈妈的欲望却忽然间就消失了。 好一会儿田媛才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句芒连忙收起垂头丧气:“妈,您是在做法考的复习资料吗?” 田媛意识到她看见了,连忙点击鼠标退出文档:“本来想做好再给你们,没想到被看到了。” 句芒看见她躲避的举动,鼻头一酸,却努力地笑着:“也可以给我一份吗?” 田媛心不在焉:“等妈妈做好一点再说,好吗?” 句芒心里很难受,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努力扬起嘴角,让自己的笑看上去更讨人喜欢一点:“好。” 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本来想复习,但却拿着法考的资料哭起来,哭湿了封面上田云绛的名字。 沈思凡站在屋檐下,看着突然而至的暴雨,忽然拿出手机拨通了句芒的电话。 句芒接起,却没有说话,沈思凡语气平淡:“在哪?” 句芒努力压抑哽咽,佯装平静:“在家呢。” 暴雨淋漓,沈思凡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 他轻声道:“簪子修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句芒连忙擦掉眼泪:“好。” 沈思凡很快就来了,两人是在国大里的咖啡厅见面的,离句芒家很近,也不必在家里说话。 沈思凡将一个檀木盒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句芒拿起盒子,打开的瞬间,玉色润泽耀华于眼前,完全和没断的时候一样。 句芒完全没想到能复原到这个地步,一时间惊讶地捂住了嘴,感激地哽咽道:“谢谢。” 沈思凡却看见她通红的眼圈,轻轻道:“为什么哭?” 句芒连忙擦擦眼睛,不想在别人面前露怯。 但沈思凡的眼神格外柔和地看着她,她反而绷不住了。 句芒慌乱低下头,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道:“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从小就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妹妹是被收养到十多岁,直到几个月前我们才被家里找回来。” 她的语气的确像是在自我调侃,可沈思凡觉得不是。 侍者来问要点什么,沈思凡点了她上次点过的蛋糕和卡布奇诺。 立刻就将视线转移回她身上。 那双丹凤眼眼尾睫毛向上,如同凤翎一般上翘,清光缱绻。 很温和却追问道:“然后呢?” 句芒没想到他会追问。 她随意的一句话,他却认真对待。 而沈思凡的目光定定,温和又平静地看着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似乎有了主心骨,忍不住试探着袒露。 却努力用轻松的语气提起:“因为当时我是被当成死胎被医院丢掉的,妹妹则是家里养了两年才走丢,在找回我们之前,家里人从始至终都以为只有妹妹这个孩子。” 沈思凡始料未及,神态微微变化。 暴雨打在落地玻璃窗上,句芒努力笑道:“家里人更喜欢妹妹,我能理解,因为我也很喜欢妹妹,但没被关注,还是忍不住产生落差感。” 她笑着,语气温婉轻松:“有时甚至都觉得自己可恶可恨,明知道妹妹受了多少苦,还是会自私地关注到自己。” 她语气太轻松了,轻松到似乎不当成一回事,但沈思凡却没有真的当成玩笑看。 侍者端着咖啡和蛋糕上来,放下后便离开。 沈思凡清冽的声音才响起:“为什么关注到自己是自私?” 句芒有些惊讶地抬起眸。 沈思凡的声音像细细流淌的溪水,理智又平稳:“这是人之常情,受到委屈于是觉得委屈并不可耻,你如果真的可恨,就会去抢夺,打压,可你没有,只是自己独自伤心,甚至因为怕妹妹多想都强颜欢笑,事实上,你很善良。” 饭桌上,其实沈思凡能感觉到一点,家里人对于句芒妹妹的男友显然比对他更关心。 但句芒一直笑呵呵的。 句芒连忙道:“和我没关系,主要是因为我妹妹什么都没做错,我当然不能让她难过。” 沈思凡却看着她:“你确实善良又有同理心,这是事实。” 句芒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沈思凡温声道:“家里人这二十年想的都是要怎么弥补你妹妹,对妹妹的好带有满足希冀的迫切感,人不是机器,一时间很难转变过来是正常的,可妹妹很优秀很好值得被爱,不代表你就不值得。起码物质上,父母给你的和妹妹比少吗?” 句芒刚想说,手机叮咚一声,她点开,发现妈妈发给她一份文件“句芒法考复习资料”。 她鼻头一酸,看着被改掉的那个名字,点开文件。 就在点开的一瞬间,心酸却陡然而止。 内容和右繁霜那份完全不一样,而且页数有一百多页,绝对不是一会儿能赶出来的。 意味着,量身定制,她和霜霜都有,而且不同。 句芒愣住了,看向沈思凡,轻声道:“给我们的一样多。” 沈思凡将蛋糕推到她面前:“这就证明他们已经克服本能来爱你了,给他们一点时间,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家人对你的妹妹亏欠感很重,觉得对不起她,而你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是不是基本都对以前受过的苦隐瞒不说?” 句芒低声道:“是。” 沈思凡平静道:“你也告诉他们,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句芒立刻道:“可是这样他们会难过。” 沈思凡的眼睛清明又平和:“你是在帮助他们平衡,这是帮助他们迅速平衡的办法,这才是维稳家庭这个天平的最优解。” 句芒犹豫着:“那我.要告诉他们,像我高中吃过一整年食堂一块钱的萝卜粥,还因为这个总是受人白眼那种事情吗?” 沈思凡平静地肯定道:“对。” 句芒有些紧张:“还有,我最穷的时候跑去庙里吃供品,边吃边哭边磕头,每天放学都去很远的地方发传单,冬天零下五六度,可我只有校服,冷得发抖,夏天四十多度暴晒,看见同学就赶紧跑,因为怕被嘲笑,这种事情也能说吗。” 她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终于找到了办法,努力问他,向家人倾诉的度。 沈思凡忽然感觉心一揪,却努力表现平和:“都可以,把你之前和现在受过的苦都告诉他们,帮助他们平衡,因为你对他们来说同样重要,他们只是因为对你的过去知之甚少,所以没能给到你足够的偏爱,他们如果知道这些,会觉得愧对你,从而快速平衡对你和妹妹的关注。” 句芒努力点头,沈思凡轻声道:“吃完这块蛋糕就回家告诉妈妈受了什么委屈,不哭。” 句芒垂眸,用力点点头。 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那块蛋糕很甜很滑,比她做蛋糕的水准要好很多,那丝甜瞬间窜进心底。 而沈思凡轻轻看着她,看她吃完那块蛋糕。 而回到家里之后,田媛随口道:“收到复习资料了吗?” 句芒心里忐忑地点点头,紧张道:“妈,我想和您说件事。” 田媛没多想:“什么事?” 句芒不自觉地结巴:“我在学校被人造谣,说我…说我给人当小三,被包养,还造谣我做过那种工作…” 那些造谣的帖子历历在目。 句芒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田媛立刻停下了手里的东西,眉头紧皱:“之后呢?” 句芒感觉身体里似乎都是凉的,唇齿相碰说话时也似乎在发抖:“我报了警也起诉了,可是都没有用,甚至他爸还是我们学院院长,今天他还到我面前对我开黄腔。” 田媛语气冷下来:“那个男的叫什么?” 句芒牙齿打颤:“曾…明灏。” 看田媛明显已经生气了,句芒害怕她误会她真的做过那种事,急忙解释:“妈,我真的没有,他说的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 她甚至怕得在微微发抖。 田媛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妈妈不信,别害怕。” 春神思凡(5) 春神思凡(6) 顾缘声垂眸笑笑:“毕竟现在不是以前了。” 而句芒看见的一瞬,就觉得那个女人很优雅有气韵,饱读诗书的书卷气,像玉兰花一样。 她和沈思凡,看起来很登对,也很熟稔,连气场都是不一样的。 句芒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像猫抓一样有些难受。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当然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有风流债很正常,甚至实际上他身上都是未知。 句芒不想再看,转身想走,没想到听见顾缘声的声音:“晚上一起吃饭吧。” 句芒的脚步僵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沈思凡脸上淡淡的笑。 他很少笑。 句芒心里堵得慌,不想再看,提步走了。 句芒在学校里的奶茶店里坐了好久,明明周围很嘈杂,但她的心乱到几乎在意不到那些嘈杂。 她甚至觉得有些鼻酸。 平时他就表现得很成熟沉稳,那个女人也是,太有气质,是二十岁完全不能有的样子,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曾经轰轰烈烈到全校都知道,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在国大执教。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找女朋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位顾主编。 对她的好,反而可能是她误会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的状态,怎么可能因为她就变动? 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而会议室里,沈思凡的笑礼貌又疏离:“工作上的事情,尽量早谈完吧,晚上我还有安排。” 顾缘声垂眸笑,翻动了采访问题的稿子,揶揄道:“看来是和女朋友有约。” 沈思凡没有回答。 而顾缘声没有多问,觉得寒暄已经够了,开始了采访。 天色将晚,沈思凡回到办公室里发现句芒已经走了。 估计是他采访时间太长,耽误她的事情所以先走了。 他收拾收拾东西,把句芒那本书收好,准备开车回家。 句芒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估摸着现在他们在相谈甚欢,很快就要八点了。 沈思凡还没有打电话问她复习得怎么样,好像完全忘记了她。 九点了,句芒终于忍不住了,拨通了沈思凡的电话,手机铃声在一片安静中忽然响起。 沈思凡直起腰,从兜里掏出手机,见是句芒的电话,他接了起来,一接起就听见句芒开门见山的追问:“你在哪里?” 沈思凡看了一眼漆黑的周围,淡淡道:“我在坟里。” 句芒明显噎住了,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沈思凡精确报出了坟名:“m452墓穴,一个王侯的墓。” 句芒也过了好一会儿,才酸溜溜小声道:“你没有和顾主编吃饭吗?” 沈思凡没想到句芒听见了这个,有些意外却听出了酸气。 他垂眸笑笑,声音却平淡如水:“拒绝了。” 句芒却忍不住道:“你不在国大执教是因为她吗?” 沈思凡面不改色:“是因为我一上课,大家就说我是系花,问我当系花时候的感受,娱乐舆论压力太大管不住学生。” 句芒心里的压抑一松,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思凡轻笑一声:“开心了?” 句芒明明开心,却故意口是心非道:“没有。” 沈思凡笑着,温声道:“过来吗?” 句芒噎了一下:“我去能干嘛?” 沈思凡想了一下她在天台跳舞的样子,他放下铲子,看了一眼墓穴,真诚道:“在坟头蹦迪。” 句芒:“……” 她尴尬得笑了一声:“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沈思凡语气淡然:“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句芒空着的那只手开始不自觉地绕睡裙上的带子:“在家。” 沈思凡嗯了一声:“有门禁吗?” 句芒抿唇忍住笑:“没有。” 沈思凡摘下手套:“知道了,我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句芒连忙阻止:“别,我晚上不敢去坟里。” 沈思凡淡淡道:“没有要带你去坟里,准备带你去散心。” 句芒疑惑:“啊?” 沈思凡十分钟都没有用到,就到了她家楼下,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来的时候,句芒才刚刚换好衣服。 她急匆匆下楼,田云绛注意到她的匆忙,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的时候。 却看见了沈思凡靠在车边等她, 原来不是用来搪塞家里人的假男友,是真的。 田云绛手里的书随风翻飞,落在地上。 看见句芒急匆匆跑到沈思凡面前。 沈思凡插着兜,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裤和冲锋衣,懒懒散散地靠在车边,活脱脱一个男大学生。 句芒愣愣道:“今晚好年轻啊。” 沈思凡抬眉看她,饶有兴味道:“平时很老?” 句芒诚实道:“平时很稳重。” 田云绛看着他们的时候,林诤进了阳台:“有个演唱会我想去一趟,不是说表姐助演吗?我想去追星,哥能陪我去一趟吗?” 田云绛回神,依旧温润:“好。” 沈思凡一路开车驶向体育馆,外面的霓虹一波一波透过玻璃像浪一样照过他的脸,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像山峰一样承接起面部骨相,下半张脸秀气,瓜子脸窄鼻头,嘴唇也很精致,淡淡的粉色,唇线清晰,却不显得阴柔,反而显得清冷的骨相多了几分欲色与性感。 句芒发现他在绕圈:“我们现在在干嘛?” 沈思凡单手转方向盘,清越的声音懒洋洋:“票是半个小时后的,多逛几圈让你消气再进去。” 句芒嘴角微微上扬,试探道:“你本来就想约我吗?” 沈思凡看了一眼表:“你不打电话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后我会打给你。” 句芒别过脸去看着车窗,嘴角忍不住扬起却不想让他看到:“哦。” 沈思凡看了她一眼,他眸间流光轻笑一瞬。 句芒好奇:“买的是什么票?” 沈思凡的声线本来就是慵懒性感的,放松下来不严肃的时候自然地勾人:“演唱会的票。” 句芒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总是不自觉地想往上扬,她的手搭在安全带上,不时偷看他一眼。 她小声咕噜咕噜地挽尊:“其实去坟里也行,还可以现场学历史知识。” 沈思凡忽然刹了车,停了下来。 窗外霓虹闪烁,他转过头看看她,扬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小朋友,你还挺幽默。” 句芒好像被他电到了,结巴了一下:“…我不是小朋友。” 沈思凡伸手过来,落在句芒头上,可他不是摸摸她的脑袋,而是指尖抵在她耳下,大拇指摸了摸她的脸颊,比起摸头更加亲昵。 出于矜持,句芒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躲的,但却没有躲开。 沈思凡看着她,眼底带了点笑意,浓密纤长的睫毛让他的眼底像一片墨色的海洋,本就略妖艳的长相似笑非笑眯着眼看人的时候,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和你不能去坟里。” 句芒好奇:“那要去哪?” 沈思凡轻笑一声,收回视线,看着前方语气慵懒道:“小孩子不能听。” 句芒的脸陡然红起来,抓紧安全带看着前面,整个人身上似乎有热气在上涌。 沈思凡直接把车开到体育馆附近,外面已经有人在检票。 沈思凡带着她进去,句芒才发现是言炎的演唱会。 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爱豆,当时可以说是顶流,后来转型当演员,用了几年也拿到了影帝,这些年倒是没那么声势浩大了,可能炒作少了,在沉寂。 只是沈思凡会带她来看言炎的演唱会,她还是蛮意外的。 进了内场人很多,沈思凡带着她往前走。 林诤和田云绛也并肩走在漆黑的内场。 灯光太暗,根本看不清人脸,林诤田云绛和句芒沈思凡擦肩而过。 沈思凡握住了她的手,以免走散。句芒看着相握的手,有些耳热。 开始的时候,台下应援声太大,句芒都被这气氛带动了。 言炎虽然这几年不再那么声势浩大,但粉丝依旧众多。 直到有助演嘉宾上台,句芒略微惊讶,看着大屏幕上的那个女嘉宾:“那个是我表姐温柔。” 沈思凡有些意外温柔和句芒的关系,但态度依旧平静,看向台上的言炎,演唱会的主角:“那位是顾主编的丈夫。” 句芒一愣,震惊住了:“…那你还来?” 沈思凡轻声道:“我不介意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来?” 聚光灯从他们头顶略过,有那么一瞬间,句芒对上他淡漠的眼睛,却像看着星辰。 句芒不由自主地紧张:“可顾主编是你的初恋。” 沈思凡看向舞台,淡定道:“不算谈过,还没开始就结束,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这些年不谈恋爱、对异性敬而远之,不是因为受了情伤,而是意识到了如果对每个人都好,我在意的人会感觉不到我的偏爱。” 他侧过头来看她,体育馆的顶是露天的,射灯太强,像是漫天星辰相坠:“而我一旦选定,不会更改选择,其他人都与我无关,只会对那一个人偏爱。” 句芒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台上的温柔含笑道:“接下来这首歌说的是暗恋,如果有正在暗恋或曾经暗恋过某个人还没有放下的朋友,试着勇敢一点,给对方发一条消息,无论是月色很美还是风很温柔,都比沉默要掷地有声。” 田云绛只觉得苦涩,拿出手机的一刻,他抬头看见了沈思凡和句芒。 沈思凡的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侧身看着她。 那个和他素来是点头之交又不算太了解的男人,和句芒坐在一起。 偏偏他知道这个男人的人品和修养出众,他没有理由阻止。 句芒没有被这么坚定地选择过,此刻看着沈思凡的眼睛,她真的相信他能言出必行。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把脸转回去。 演唱会结束散场之后,沈思凡牵着她在街上走,句芒紧张,却始终没有松开,有街头采访的人在街上随即拉人采访。 拉的都是一些情侣,然后采访情侣里的男生。 句芒他们过去的时候,也被拦住,问能不能采访他们。 句芒看了沈思凡一眼,采访的人也看向沈思凡。 沈思凡淡淡道:“她做主。” 句芒有点紧张:“但我们不是情侣啊。” 采访记者看了一眼他们俩牵着的手,脸上的表情给出一个问号:“那你们这是?” 沈思凡漫不经心的轻嗤道:“不是情侣,那可能是找点刺激吧。” 采访记者憋住笑:“找刺激的也行,那先生,你喜欢画饼吗?” 沈思凡另一只手***兜里:“不喜欢。” 对方赶紧追问:“如果你中了一千万,你会给你女朋友多少?” 沈思凡看了句芒一眼。 采访记者把话筒倾向他,等着听他画饼。 每个被采访的男人都当面画饼,要么说全给女朋友大部分给女朋友,但听起来就很假,可又不得不画这个饼,当面掉进这个坑里。 而沈思凡面不改色:“很难讲,因为我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句芒瞳孔放大,仰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沈思凡语气轻佻:“是吧。” 他舌尖轻抵上颚,飘出剩下两个字:“姐姐。” 俊逸出众的长相让这句话格外有说服力,采访记者一下就信了。 对上他的视线,句芒的脸爆红。 采访记者才注意到句芒一身名牌,立刻把话筒移向句芒,笑道:“可以把我一起包吗,姐姐。” 漂亮又有钱的富婆姐姐谁不爱? 句芒的脸通红,不自觉抓紧沈思凡的手想跑路。 沈思凡逗够了,才伸出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拢,将话筒推了过来,慢悠悠道:“我的富婆比较害羞,不要逗她。” 采访记者终于忍不住好奇:“那你们事实上到底是不是情侣?” 句芒满脸通红地看了一眼沈思凡,沈思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咬字不轻不重,懒懒散散的:“小朋友,回答人家。” 句芒面红耳赤道:“是。” 沈思凡眼底荡起淡淡的笑意。 采访记者由衷竖起大拇指:“玩得真花。” 沈思凡面无表情道:“还有更花的。” 句芒赶紧拉着沈思凡要走,对那个记者尬笑:“他开玩笑的,我们走了。” 沈思凡就好脾气地顺着她被她拉走:“回聊。” 采访记者的嘴角差点都下不来。 句芒手足无措:“你刚刚怎么这么说?” 沈思凡却忽然弯下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指着前面:“你看那是什么?” 句芒连忙抬起头去看,沈思凡微微垂首靠近她。 句芒转过脸来的时候,亲上了他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滑过敏感的唇。 沈思凡漫不经心道:“亲错地方了,姐姐,你行不行啊?” 句芒根本没想到沈思凡会说这种话,整个人麻了,磕磕巴巴道:“你…别叫我姐姐,我养不了你。” 沈思凡的声音轻擦过她耳畔:“刷校园卡养我。” 他轻笑:“也行。” 春神思凡(7) 句芒倒是想挣脱,但奈何她不动,敌动。 沈思凡垂首,嘴唇就要碰到她,句芒忽然错开脸:“你看,飞机!” 她想骗沈思凡,倒是自己看过去了,回过头才发现沈思凡根本没看,而是一直颇有兴致地看着她。 沈思凡语气闲闲道:“学我?” 句芒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 沈思凡低眼看她:“这么不想亲我?” 句芒紧张道:“没有。” 可是从演唱会上他说的话开始,她就其实已经准备接受。 对于坚定的偏爱,她生出贪心。 句芒努力想主动,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俊美的脸,但长期的矜持与内敛让她实在做不到迈出那一步。 看见她垫脚努力想凑近又挣扎的样子,沈思凡的嘴角小幅度地扬起,忽然托着她的脸吻下来,他的吻像云朵和奶油一样轻,柔柔辗转过唇瓣,像是很珍视他吻的人,轻轻的怕弄坏了。 他真的吻下来的时候,句芒腿都软了。 没想到他完全不讲虚的。 句芒一直踮着脚,沈思凡只想试探一下,没想一直亲她,片刻就松开了,但放开她的时候她还踮着,沈思凡看着她,觉得小姑娘怪老实的,他有些想发笑。 句芒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发现沈思凡在看着她,句芒的脸腾一下又烧了起来。 沈思凡眉梢微微上挑,语调悠悠拉长:“去我家吗?” 句芒的脸更红了:“不去了吧。” 沈思凡知道她误会了,但反而更觉得有意思,轻佻又玩世不恭道:“怕我今晚都不送你回家?” 句芒小声咕哝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也不是。” 沈思凡看了一眼表。 他低笑一声,微微偏头看着她,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谦虚又轻佻道:“离天亮还有七个小时,我也没那么厉害。” 末了,他又自信欠揍地补了一句:“折半,也许可以呢。” 句芒的脸像发烧了一样烫,一把捂住他的嘴:“老师,我求你别说了。” 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祈求,沈思凡被她捂住嘴,但含笑盯着她的眼睛还在流泻轻佻。 沈思凡微微侧头躲开她的手,语气懒懒散散的:“你说你没有门禁,我打算给你开小灶补课,想什么呢?” 他眼眸漆黑,唇齿轻喃:“还是你想干点什么?” 句芒连忙道:“我没有。” 沈思凡噙着笑,却正经地微微直了腰,垂眼看她:“那走吧?” 句芒低下头,想到是去补习的,乖乖道:“走吧。” 沈思凡眼角含笑。 走出偏僻的小巷,两个人慢悠悠走向停车场。 顾缘声也没想到,会在演唱会会场附近看见沈思凡。 他独身一人,盛气凌人的眉眼变得从容淡定,长相上那些锋芒还在,气质上的锋利却被他收了起来。 他倒是变了很多,以前他喜欢谁就爱捉弄谁,现在看上去太沉稳了,好像已经换了一个人。 而随着路灯变化,一个纤瘦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顾缘声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个姑娘,下一秒,就看见他忽然把那个女孩的后衣领提了起来。 顾缘声一怔,忽然就明白了,垂眸会心一笑。 是她错估了,他其实没有变,只是他偏爱的人不同了。 而身旁的言炎戴着鸭舌帽,低调地牵住顾缘声的手:“现在我过气了,声声会嫌弃我吗?” 顾缘声抬眸,杏眼温柔地看着他,轻笑道:“就算是以后你再也不能上舞台,再也接不到戏拍,我也会陪着你,我爱上的人,在我眼里永远和第一次见面一样,都是璀璨的明星。” 言炎与顾缘声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夜风吹拂过他们,各自成双走向归途。 沈思凡看句芒一直离自己一段距离,像是偷情怕别人发现他们俩有关系似的,微微提起句芒衣领,提醒道:“不认识我吗?” 句芒紧张道:“不是。” 沈思凡没直说:“那离我这么远?” 句芒懂他意思了,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往这边看,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亲昵的温度迅速在他唇上炸开。 沈思凡停顿了两秒,却轻嗤一声笑出来:“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句芒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虽然猜到了,但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沈思凡心情颇好,开车的时候眼底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把老实的小姑娘带回了自己家。 一进沈思凡家,句芒总觉得像进了春天。 周遭的温暖又舒服,好像和外面不太一样。 沈思凡给她穿了自己的备用拖鞋:“室内这个温度可以吗?” 句芒点点头。 沈思凡边给她穿鞋边解释:“因为文物很多,保存条件有限制,所以家里一直都是恒温恒湿恒氧的,不一定适合人,我是住久已经适应,但你如果不习惯一定要说。” 看沈思凡蹲下来给她穿鞋,句芒有点紧张:“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沈思凡家里随处可见的玻璃柜和满屋子陈列整齐的典籍书本,都怕不小心碰到。 沈思凡起身,进房间把她的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过来。” 句芒乖乖地过去,沈思凡拉了张椅子让她坐在旁边:“先背这一页,背完做题。” 句芒是学法的,这些东西和法律条文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背得又认真,像只笨狗熊吃饭一样,会一点点持之以恒地吃,神速当然不可能,但速度不会慢。 沈思凡让她做题,等她做完又给她讲,但是句芒好像一直听不进去,在走神一样。 沈思凡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问她几遍她还是答错,他悠悠道:“一直看着我,但不听讲?” 句芒老实道:“听不进去。” 沈思凡以为是他讲,导致句芒总是分心:“如果不看着我的脸会不会好一点?” 句芒犹豫了好久,才小声道:“我是怕你突然亲我。” 沈思凡倒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这孩子是真有点恋爱脑。 他顿了顿,忽然低笑一声:“所以一直都在防备我,听不进去是吧?” 句芒紧张道:“也……没有。” 她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沈思凡也装老实,淡淡道:“有个办法可以解决。” 句芒立刻道:“什么办法?” 沈思凡的视线从她眼睛的位置,往下挪了挪,虽然他本来没这个意思,却忍不住想逗她:“亲够了,当然就不用防备了。” 句芒就知道,该来的都是要来的。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视死如归仰起脑袋,闭上眼睛。 但没想到好一会儿,沈思凡都没有碰她,她一睁眼,就看见沈思凡在那儿改她的作业,看都没看她一眼。 句芒还以为是自己猜错意思,却不知道沈思凡就喜欢你退他进,你进他退地挑逗别人。 沈思凡把作业改完,将书推到她面前,语气淡淡:“你再看一遍错题。” 句芒连忙正襟危坐,终于信了沈思凡不会对她怎样,认真地看错题。 她看得格外认真,完全放松下来。 正当她看得入神的时候,沈思凡起身,弯下腰,在水晶灯粼粼的灯影里,直接吻上她的唇。 修长的手臂伸出去,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灯光瞬间一暗。 句芒陡然间没了视觉的依靠,感官被迫从看题转移到唇瓣的触觉上。 呼吸急促片刻,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句芒睁眼看的时候,沈思凡已经坐回原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定。 句芒顿觉丢人,脸上通红,把脸埋进臂弯里不愿意露出脸来。 沈思凡眼底勾起笑意。 第二天,句芒被沈思凡送出来的时候,恰好被早起上班的田云绛看见了。 田云绛看见句芒牵着沈思凡走进停车场,就知道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不是掺假的。 看着沈思凡开车把句芒带出去,过了许久,田云绛才启动车子。 当天下午,新一期杂志采访出来的同时,沈思凡和句芒的街头采访也在某个网红的视频里突然火了。 颜值高加上沈思凡的胡说八道有趣是其一,其二,是深究的人们发现,视频里的帅哥居然是近期炙手可热的历史学家,还有人爆小道消息说女生是一直低调的那个念欢的大千金。 右繁霜和念欢早就承认过有一位大千金。 尤其是沈思凡的背景也有人透露。 这样看来就很可信了。 小千金嫁给财阀,大千金政商联姻。 只是视频小火了一阵就被沈思凡家里公关掉了,毕竟背景太敏感,不敢轻易暴露。 但沈思凡的父母却看见了。 一开始是沈妈妈把视频给沈爸看:“老沈,你看,这个姑娘看起来真好,又端庄又文静,正好治治沈思凡这吊儿郎当的性格。” 沈爸大为震撼,这么多年不见沈思凡接触女人,他还以为这小兔崽子喜欢男人,为此一直不好开口催婚。 沈爸赶紧道:“让他有时间把人带回来看看。” 沈妈呵呵笑着:“得嘞。” 沈思凡接起电话,看了句芒几眼。 句芒听见他敷衍对面:“嗯,好,挂了。” 沈思凡挂了电话。 句芒舔了一口雪糕:“你还没说系花名号是怎么来的。” 沈思凡划了划手机:“大家公投的。” 句芒好奇:“那系草呢?” 沈思凡欠揍道:“没有系草,系草去当系花了呢。” 句芒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思凡淡淡道:“还有一件事没说。” 句芒不解:“什么事?” 沈思凡坐下来,漫不经心道:“你表姐是我好友的妻子,还挺巧,我挖了你表姐的墙角。” 句芒有点讶异,但又觉得很合理,这些人好像都是一个圈的。 “那到时候和表姐见面还有点尴尬。” 沈思凡面不改色:“我比较尴尬,老牛吃嫩草。” 句芒差点脸栽进雪糕里。 而沈思凡上班后,办公室里的老师看见了网上那个视频,路过沈思凡那边都调侃沈他:“沈老师,有女朋友了哦。” 众人颇是揶揄:“昨天我们说起你以前的事情,那个姑娘给你出头,让我们不要议论别人的私事,难怪,原来是你女朋友。” 而沈思凡翻开教案,淡淡道:“没有女朋友。”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沈思凡悠悠道:“有个金主。” 众人意识到沈思凡是大大方方开那个视频的玩笑,都笑出声来。 而杂志报道也出来了。 溵水郡主的死因,是慕色而亡,情深而逝,在未嫁时爱上一位不知名男子。 嫁给不爱之人日夜煎熬,于是在三十岁时服毒而亡,这一点,从验尸的尸骨上可以看出来。 她的死并不光彩,却是自由的。 始终无人知晓那个砸碎她春神瓷罐,让她自愿为情自戕的男人是谁,但她死后仍旧让那个碎瓷罐陪葬,已经是她情深不寿最好的证明。 不应思凡,是她刻上去的,并非瓷罐制作时所有。 雕刻的是春神句芒,动心的却是溵水郡主,用神仙思凡的典故拟喻自己动心。 后来,也是因为溵水郡主,句芒才知道沈思凡有点中二属性。 沈思凡站在墓室前,清润的声音在旷野中格外沉重:“兴亡复朝暮,百代去吾身,扶桑之神听我命。” 他好看的手指掐诀画符,声音威严得像是在念符咒:“乞我骸骨,还我肉身,高髻华服,如云仆从,登云乘鸿,良人与共———” “芳龄永驻,盛世永昌。” 他微微拔高声音:“路开!” 句芒本来没当一回事,但没想到,刹那间狂风四起。 阆苑仙人白锦袍,海山银阙宴蟠桃。三峰月下鸾声远,万里风头鹤背高。 句芒都被镇住了,在风中看着沈思凡,长身玉立于风中,挺拔不屈,衣摆翩飞。 直到风沙平息,沈思凡才向她招招手。 句芒走过去,震惊又错愕:“这是在…” 沈思凡牵住她的手,温声道:“送她离开。” 句芒不解:“要送溵水郡主到哪里去?” 沈思凡开了一瓶酒,横着洒在地上:“去她活着时最好的芳龄之年,有她所爱慕的人,仆从成群,锦衣华服,这次调查出她的死因,你是很关键的一环,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在场。” 句芒好奇:“你每次都会这样吗?” 沈思凡放下酒瓶,淡淡道:“每次调查完一个墓穴,挖出墓葬者身上的真相,我就会送他们离开。” 面对未知的领域,句芒还是好奇:“你刚刚手上摆的手势是什么?” 沈思凡淡淡道:“道教的诀,轻易不要学,没有练过的普通人这么做容易折寿。” 句芒追问:“那就没有普通人能掐的诀吗?” 沈思凡淡淡道:“有啊。” 句芒兴致勃勃又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教我。” 沈思凡勾唇,伸手比划样子让她学:“先拈上拇指和无名指,尾指交叉,从拇指和无名指圈成的圈里穿出。” 句芒照着做。 沈思凡:“食指中指夹紧。” 句芒依旧乖乖跟着,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沈思凡淡淡道:“求月老的时候用的手势。下次我们去月老庙,就不用我教你了。” 句芒的脸一红:“你怎么这样啊。” 沈思凡轻笑:“实不实用?” 句芒耳根微红地老实点头。 沈思凡牵着她往外走:“我家附近有座城隍庙,庙里有月老殿,你跟我回家的时候我们顺便去拜拜。” 句芒忽然紧张起来:“见你爸妈吗?” 沈思凡慢条斯理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是你爸妈。” 句芒耳根发烫地低下头:“哦。” 沈思凡轻笑一声。 而那个造谣句芒的猥琐男,好死不死,报的是田媛的研究生。 国大的政法专业略胜于华大,那个猥琐男当然想要去国大念政法,恰巧田媛声名在外,那个猥琐男就投到了田媛名下。 田媛收到资料的时候,那个猥琐男正站在她面前,请求田媛给他一次机会,田媛冷笑:“你投的是我的研究生?” 她把资料扔回给他:“你造我女儿的谣,还想在我名下念研究生。” 曾明灏错愕得表情失控,没想到被拒是这个原因。 不久后,之前的名誉侵权案判决完成,句芒方胜诉,他被判公开道歉并赔偿被告精神损失。 而曾明颢往前些时候还挺嚣张,因为沈思凡开了他,就找自己的院长爸爸帮忙搞沈思凡。 但历史院的老师们能忍?沈思凡可是他们历史院最年轻有为的吉祥物,他们能动,别人不能动! 于是不到一周,曾明颢他爸崔院长被历史学院数位老师联合举报学术造假,直接下台了。 简直是大快人心。 而下台了众人才知道,曾明灏还不是崔院长的亲儿子,只是继子。 啧啧,难怪不一个姓。 又是继子又害崔院丢了院长位置,估计曾明灏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历史学院的老师又乐呵呵地吃了好久的瓜。 句芒不解,问沈思凡:“你怎么知道他学术造假的?” 沈思凡慢悠悠道:“办公室老师说的。” 句芒想起了那群话很多的老师,有些诧异:“啊?” 沈思凡漫不经心地笑笑:“第一眼看上去观感不太好是吧,看起来叽叽喳喳,但他们都像有脾气的文官,底线就在那,只是吵闹一些,这次举报,是大家联合做的,其他东西无伤大雅,他们爱议论也无妨。” 句芒倒对那些老师有了好感,难怪沈思凡对那些老师的议论不生气。 沈思凡牵着句芒走过旷野。 七年以来,他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春神来此,方万物复苏。 他忽然停下来,将句芒揽进怀里,句芒的心砰砰跳。 连他都听见了她动荡的心跳声。 他却故意问她是否动心:“溵水郡主的陪葬上刻着不应思凡,你觉得春神句芒,现在还愿意选择思凡吗?” 句芒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却故意道:“你猜?” 沈思凡轻笑。 原野的风吹得草地像海浪一样翻涌起伏,也像裙摆一般翩飞,让沈思凡想起她在天台上跳舞的样子。 那支舞,她不跳给谁看,不谄媚不阿谀,她跳给山水云色,翩翩飞鸟,跳给她自己。 而沈思凡曾经勾画的那幅画像里,不再是静立的红衣女子,而是一袭红衣翩翩起舞的句芒,一如他所见。 春神是别人的春神,句芒是他的句芒。 春神思凡,一怜众生。 句芒御绛云(1) 天色将晚,绛红色的云霞像河波一样涌起,蔓延了整片苍穹,连楼栋都被染上瑰丽的赤红。 田云绛和朋友走在校道上,朋友说起最近学校里的轶事,田云绛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一个女孩忽然跳出来,头上戴着一个恶魔的发光头箍,她的声音明亮活泼,朝气十足:「师兄,今天晚上是万圣节活动哦,你那么帅一定很受欢迎,晚上要参加活动吧,买一个恶魔头箍戴起来更有氛围哦。」 千里晚霞之下,她又大又亮的眼睛盈盈,眼珠黑得极致,清纯干净,弯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两个梨涡甜得让人目眩。 她的手扶着两只恶魔角,仰着脑袋看田云绛,恶魔头箍的光一闪一闪。 邪恶的魔角和极致纯真的天使,同时出现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句芒仰着脖子看田云绛,田云绛倒是并没有突然跳出来的女孩吓到,但他没有要参加万圣节的想法。 他温和有礼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参加万圣节的想法。」 句芒连忙按头箍上的开关:「师兄你看。」 头箍颜色瞬间开始变动,红橙黄绿青蓝紫。 句芒展示给他看:「它还可以变颜色!」 田云绛身边的朋友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田云绛也觉得莫名可爱。 句芒被笑也并不怯弱,亮晶晶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声音甜得是个直男就顶不住:「学长,你看它是不是超级可爱,特别心动。」 田云绛身边的朋友笑道:「学妹,你卖完这些能赚多少钱?」 句芒扬起笑意:「很多哦,可以够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啦。」 句芒眨眨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田云绛:「学长,来一个吗?」 田云绛的朋友不解:「为什么向他推销不向我推销?」 句芒的余光看向田云绛手上的表。 她没买过这个牌子,但这个品牌的门店她经常路过,宣传上最便宜的一只表也是二十万起。 句芒扬起灿烂的笑:「因为这个学长很帅,看起来就像是会受邀参加活动的风云学长呀。」 朋友笑出了声:「我不帅?」 句芒认真地看了看田云绛的朋友,又认真地看了看田云绛。 那双过份乌黑的大眼睛如此认真,田云绛的视线不自觉看向她。 那个朋友长相不说出众也是百里挑一,本以为句芒会往回圆,却没想到她居然坚定地点了点头,看向田云绛:「这个学长比你帅很多,是我今天见过最帅的男人。」 田云绛垂眸看向句芒,而那个朋友气笑了。 而田云绛看着她的时候,句芒也把视线移向田云绛,笑眼弯弯:「学长,来一个吗?」 她圆圆的眼睛弯起像月牙,水汪汪的,清透得像溪流。 天边的云席卷,绯色像是人心动时的脸红。 田云绛鬼使神差道:「好。」 句芒见卖出去了,立刻喜笑颜开,垫起脚,把一个头箍戴在田云绛头上,响亮道:「哥哥,谢谢你。」 一声哥哥叫得田云绛动作微怔。 句芒动作流利地把自己的微信收款码亮出来:「八十。」 田云绛转给她,温声道:「转过去了。」 句芒的笑容大大的:「谢谢帅学长!」 而她蹦蹦跳跳,转头又逮住其他人卖头箍。 田云绛和朋友都看着句芒跑走。 田云绛的朋友倒没想到一个头箍居然要八十,笑了出来:「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女干商呢。」 一只精明的兔子,长得 像兔子蹦蹦跳跳像兔子,连狡猾都像。 田云绛也笑,把那个头箍从头上拿下来,头箍闪着略显沙雕的光:「也不算很贵。」 两人看着句芒向一对小姐姐推销,那对小姐姐还问她谁漂亮,但注意到,句芒评判谁比较漂亮前,还看了一眼她们各自背的包。 田云绛的朋友笑了:「原来是看身价决定谁好看的啊。」 也是,田云绛就不会觉得八十的头箍贵。 而田云绛垂眸笑笑:「走吧,晚上还要跟老师去律所。」 两人抬步离开,而句芒继续嘴甜地向路人推销她的女干商产品,而被选中的冤大头无一不是掏钱买下。 路上,田云绛的朋友想起句芒,还是不由得感叹道:「刚刚那个女生好漂亮,在学校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 田云绛礼貌地笑笑,却没答话。 晚上,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又看见那个女生在和保安扯皮,她换了一身万圣节的衣服,保安不许她进,因为她是华大的。 朋友恍然大悟:「原来是华大的,偷偷溜进国大的活动,还挺有经商头脑。」 田云绛是真的没忍住露出了笑。 而句芒哀求道:「叔叔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的朋友都进去了,我不去不合适。」 保安就要打发她:「就是因为今天晚上办活动,才不准你们这些校外人进来,就怕你们搞点什么恐怖活动。」 朋友小声和田云绛道:「这就有点过了,平时华大的人也能进,偏偏办活动不给。」 田云绛走过去,温声道:「这个学妹是我的朋友。」 他拿出自己的学生证,递给保安看,保安迟疑了一下,终于放人。 句芒喜出望外,连声和田云绛道谢,然后跑得飞快消失在了校道上。 再见到句芒,是两个小时后的万圣节活动会场上,田云绛准备出去散散心,刚好看见句芒在万圣节会场穿着恶魔服跳舞,朝气蓬勃的,虽然是扮恶魔,看起来却像只小精灵。 蓬蓬裙恶魔头箍,黑白的大爪爪手套。 这样看起来,那个头箍似乎也没那么丑了。 出人意料的是,她跳得很好,哪怕穿着笨重的衣服,依旧跳得轻盈曼妙,和别的n都不一样。 大家都跑来买她的恶魔头箍,问她多少钱的时候。 句芒扬起大大的笑:「三十块钱一个!」 田云绛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笑出声,却并不生气。 不一会儿她的恶魔头箍就卖完了,田云绛看见她去找了一个同样穿恶魔衣服的女孩,两个人从田云绛身边走过。 她没有看见他,但脸上的笑容灿烂,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没想到两人和田云绛是一路的,田云绛打算穿过一条小巷去一家私人咖啡厅坐一会儿,结果看见那两个女孩一直在他前面,拐进一家面馆里。 田云绛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坐下之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像个尾随痴汉一样。 田云绛无奈地轻笑。 而句芒和朋友要了一份牛肉面,老板娘过来问田云绛的时候,田云绛也要了一碗牛肉面。 他路过这里很多次,还没注意到过这里有一家面店。 他抬眸,本以为会看到她继续朝气蓬勃地和朋友聊天,但没想到一坐下来,她的肩膀就塌下来了,放下头套摘掉手套,很久都没说话,只是盯着桌面发呆。 对面那个女孩子也很漂亮,叹气道:「我们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句芒的声音像一潭死水:「我们不就是这样吗,只有嘴甜才能讨人喜欢,哪怕本身 并不可爱。」 有些人因为有钱就足够讨人喜欢了,她们只能假装讨人喜欢。 她垫了几张纸巾直接趴在桌面上睡觉,纤瘦的身体显得格外瘦弱无助。 田云绛愣住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面来了,句芒又爬起来。 对面的女孩问起:「要不要给你妹妹带一份?」 句芒搅拌着面酱:「不给她带这个,她肠胃不好受不了,我等会儿去给她买份粥。」 那个女孩颇是艳羡道:「你妹妹那样也好啊,全额奖学金,就不用像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可惜我的天资不够实在卷不过。」 句芒给面添醋,声音很轻:「你不知道,她过得很难的。你看见的是全额奖学金很风光,实际上她撑得很辛苦了。」 她振奋精神,像是要给自己打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今天赚了那么多,又可以撑一个月了。」 对面的女孩想起这个也喜笑颜开:「省省能用两个月。」 田云绛却按他看到的头箍数量乘了一下,实际上,也就是一千五一千六左右。 两个月。 这个城市消费水准更高,一般的大学生一个月起码需要两千才能手头宽松点,但也买不了什么东西。 而这一千五一千六还没有刨除成本。 直到句芒走了,田云绛那碗面都没有吃几口。 他付了钱,看向自己本来要去的方向。 去一次那个咖啡厅每次至少是五六百。 他若有所思,调转了方向往回走。 第二次见到句芒,是时隔两个月,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的时候。 大四搬离学校,很多人的东西不要了,句芒跑进每个宿舍里问别人不要什么,然后全都收回来。 田云绛在宿舍楼附近给朋友拍校园采访的时候,看见她跑上跑下,田云绛一开始还没注意,只是觉得那个身影怪眼熟,等她搬完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是她。 她剪了短发,干净又利落,小巧的巴掌脸似乎更适合这样利落的发型,显得人很精致干练。 穿的毛衣有些旧,但不影响她的朝气蓬勃。 田云绛没多看,怕给她造成困扰,便收回视线专心拍摄。 郑嘉骊得到消息说田云绛在华大,立马赶过去,没想到恰好遇见句芒,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卷起来的瑜伽垫。 郑嘉骊穿着jh新季上万的大衣嘲讽道:「一身穷酸气,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她扇了扇鼻子前面,似乎闻到了恶臭:「到哪都能撞见你,真是倒霉。」 她踹了踹句芒面前那堆东西,小到化妆镜大到电热水壶:「赶紧搬走,可别堆在班里招蚊子。」 而句芒正是准备搬到课室里,再打车搬回家,这都是要等到夏季开学的时候,低价卖给学弟学妹们的。 郑嘉骊说出来的时候,句芒一僵,明知她在为难自己却不得不低头:「抱歉,但你不坐课室后面可以吗,这些东西就影响不到你,我要是现在搬回家就赶不上课了,你也知道李教授一向很讨厌迟到——」 郑嘉骊嘲讽:「关我屁事。」 她一幅施舍者心态:「因为你穷都影响班里人多少次了,你也该有点醒目了吧。」 句芒握着手里的东西,来来往往的人看过来,她有些无地自容:「我没有…」 而一道平静到死寂的声音从郑嘉骊身后响起:「开眼了,在华大也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郑嘉骊回头,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和句芒像,嘲讽道:「原来你还有妹妹啊。」 一样的穷,一样的不懂眼色。 句芒连忙想将右繁霜藏到身后,但右繁霜却站在了郑嘉骊面前。 和句芒很像,但这个女孩的眼睛,麻木冷静到像是没有希望没有感情,只剩下一片黑,她好像是完全静止的,说话的时候也毫无生气:「她影响别人都是你说的,如果穿着光鲜亮丽就高人一等,那么我怎么知道你穿的是不是假货,是不是故意装富有?」 死寂平静的语气却瞬间将郑嘉骊惹怒,郑嘉骊把她jh大衣的标露出来:「就我这件大衣,你这辈子都穿不起。」 而右繁霜只是淡淡道:「不觉得,看上去就像假货,和你一眼假。」 郑嘉骊愤怒地道:「这件衣服可是今年秀场的款,是设计大师endy的作品,你个土包子去看看jh今年的大秀,看看有没有这件。」 律师最擅长挖对方的短处爆点,右繁霜是最优秀的尖子生,三言两语就将郑嘉骊惹怒,甚至郑嘉骊还顺着她的思维开始自证,却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按照右繁霜的意思走了。 右繁霜只是沉寂地看着她:「有这件就代表你穿的不是假货?」 她语气一片死寂:「不见得。」 郑嘉骊知道辨不清了:「懒得和你们这种乡巴佬说。」 郑嘉骊抬步就走了,而这正是右繁霜想要的结果。 句芒才松了口气。 右繁霜沉默着,替她收拾好东西:「回家吧。」 而离得有些距离的田云绛,完全不知道,就在十米外,他的妹妹被他的追求者为难。 句芒御绛云(2) 郑嘉骊刚到田云绛身边,田云绛就已经拍完在收拾东西了。 郑嘉骊连忙把水递给田云绛:“师兄,应该累了吧,喝口水吧。” 田云绛礼貌道:“不用了,我们已经弄完了。” 周衫烨背着器材包跑过来,将怀里的水分给参与拍摄的众人:“大家辛苦了,喝瓶水。” 而田云绛接过了周衫烨的水。 郑嘉骊的表情微变,看向了周衫烨,而周衫烨正看着田云绛,却又不敢多看,怕喜欢泄露,只是一眼就移开了,但郑嘉骊却很清楚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也一样喜欢田云绛。 周衫烨注意到郑嘉骊,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站在朋友们身边,估摸着也是大家的朋友,周衫烨友好地递出一瓶水:“同学,喝点水吧。” 郑嘉骊把周衫烨从头打量到脚,眼神不屑,但是当着田云绛的面,她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田云绛收拾起器材,温声道:“把器材包给我吧,我提。” 周衫烨连忙道:“不用了师兄,我能提。” 田云绛轻笑:“怎么能让女生提,给我吧。” 周衫烨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将器材包递给了田云绛,但是站在一旁的郑嘉骊脸色却并不好看。 之前她也和田云绛一起参加过活动,学长从头到尾没有主动要帮她背包。 郑嘉骊却不表现出不满,献殷勤道:“学长,我拿到了两张戏剧票,是有关法律的舞剧,今天晚上一起去看吧。” 田云绛对郑嘉骊的追求其实已经拒绝过多次,没有太多好感,但也礼貌道:“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要和大家一起庆功,我不太喜欢看舞剧,和你的朋友去看,也许会更开心。” 郑嘉骊还想说些什么,但田云绛已经和社团的朋友们一起走了。 郑嘉骊只能看着那个姿色平平又打扮土气的女生走在田云绛旁边,甚至于田云绛还绅士地帮她提着包。 郑嘉骊记下了那个女生包上绣着的名字。 犯罪学一班周衫烨。 句芒回到家里只想躺着,脑子里算着手里的钱,盘算新年该怎么过。 做家教,面包店打工,算下来好像还有时间多。 好像还能打一份工。 等到过年还能去街上卖东西,哪怕卖氢气球都能挣几千块钱,那来年的学费也有了。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宽松一点。 真是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所以田云绛再见到句芒,就是在春节时。 除夕夜他和朋友上街闲逛,朋友想要一个几万块的模型,非要在春节之前去买,美其名曰是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朋友在店里被花花绿绿的模型迷了眼,田云绛不太感兴趣,索性让朋友自己在店里挑,他出来走走。 街上人声鼎沸,人头攒动,霓虹灯满街,一派繁华景象。 每个人都是悠哉悠哉的,面容放松,喜气洋洋。 要过年了,大家都放假休息了,没有了任务在身上,不需要工作上学,自然一身轻。 没有什么人是愁眉苦脸或被逼着商业假笑的。 正当田云绛在街上逛着的时候,一个女孩跳出来,在他面前扬起笑:“哥哥,要不要买个会飞的气球呀!特别便宜,二十块一个。” 是她。 田云绛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又大又圆的乌黑眼睛,笑起来很甜的梨涡,稍短而显得可爱的下庭,自然卷的刘海。 万家灯火千门晓,灯似昼,人如海,连她的脸都被映得辉煌。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笑颜,他再看到的时候竟有些难受。 他突然开口:“你还剩多少,我全要了。” 句芒一愣,表情略微诧异,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数了数剩下的气球数,试探着道:“还有一百个,你都要吗?” 田云绛轻声肯定:“家里小孩子很多,能用得上。” 句芒把气球尾巴打好结递给他,因为幸福太过突然甚至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道:“给你。” 田云绛扫她挂在脖子上的二维码,句芒的手机响起到账两千元的声音。 她还是有些怯弱又忐忑,却真心道:“谢谢。” 她虽然不摆出营业专用的笑了,此刻的笑有些胆怯又欣喜,但每缕笑意都是真心:“今天我是真的很开心。” 田云绛拿着气球,气球随着微风轻轻荡漾,他低眸看她:“那就好。” 句芒的声音在开口的一瞬间甚至有点哽咽:“新年快乐,祝你来年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田云绛站在人海里看着她:“你也是,祝你来年走出困境。” 句芒发自内心地破涕为笑:”谢谢。” 她有些局促地扬起一只手:“拜拜。” 田云绛声音温柔:“拜拜。” 走的时候,句芒还回头看了几眼,才消失在人海里。 田云绛点开手机里的支付记录。 经营者—句芒 田云绛看向她消失的方向。 春天的神。 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挣扎的春色,万物复苏的生命力,很适合她。 而此刻,即将跨入新年的夜晚,郑嘉骊却让人找到了周衫烨,将她堵在寂静的小巷里:“我听说你什么活动都和田云绛在一起,还总是跟着他,你心思挺活络啊。” 周衫烨看向周围的几个彪形大汉,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抖,却努力挺直腰:“没有,只是刚好活动碰上了,而且田师兄和我是一个社团的,又都是学生会成员,难免会有许多活动重叠。” 郑嘉骊清秀的脸庞露出厌恶的嗤笑:“你自己信吗?” 郑嘉骊用手指点着她的肩膀:“你家住城中村,你爸工地干活,你妈给人当保姆,你身上的衣服加上手机加上包,全部加起来都还没有他一双鞋价格的一半,有钱人的世界根本不缺你们这种廉价又往上扑的女人,你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有多廉价吗?” 周衫烨往后退,尽管害怕却还是据理力争:“同学,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惹过你,我也没有要和田师兄怎样,田师兄为人和善又优秀,有向往之心很正常,难道你没有吗?难道欺压别人就能让你的自信心膨胀一点?” 却没想到郑嘉骊一个巴掌就过来了,扇得周衫烨一下子站不稳,摔在地上。 郑嘉骊嘲讽道:“你假期是不是也要去给你妈帮工啊,万一刚好去了田云绛家,那不就是他是主人你是佣人,你天生低人一等,那个时候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话吗?” 周衫烨哽咽,却没有被局限在她的话里,而是努力挣脱困境:“如果今天你对我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我会告你。” 郑嘉骊冷笑:“哎呦,我好害怕,一个巴掌而已,都是学法的别装了,这个程度能要个屁公道。” 她做出还要打周衫烨一巴掌的样子。 周衫烨被吓到了,下意识捂着脸。 而郑嘉骊被逗笑了,只是伸脚踹踹她:“离田云绛远点,否则我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从地狱一层掉到十八层。” 周衫烨害怕得浑身发凉,幸好郑嘉骊说完就带人走了。 而开学之后,周衫烨逐渐忘记了这件事,照常参加社团活动,和田云绛正常有前后辈的接触,但过了没多久,家里忽然有人锤门催债。 周衫烨被吓了一跳,而她要去猫眼看看的时候,她弟弟赶紧拦住她:“别去!” 周衫烨不解。 而弟弟目光闪烁,开始编借口:“是这片的黑社会,肯定是上门讨保护费的那种。” 周衫烨怎么都觉得不对,这片从来都没有过收保护费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个社会,那种组织怎么可能明目张胆上门敲诈? 等到那些敲门的人走了之后,周衫烨一开门,就看见鲜血淋漓的欠债还钱四个大字,而路过的邻居对着他们家指指点点。 周衫烨下意识抓住自己弟弟:“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人钱了?” 弟弟死不承认。 只是该瞒的根本瞒不住,没多久就败露了,这个小崽子竟然偷了家里的房产证去赌,一家人知道的时候,差点被气晕过去。 要债的人找上门要房子,甚至住在了他们家里,斩断了所有通信设备,不允许他们联系外界。 而周衫烨住在学校,才幸免于难,但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突然接到一个伯伯的电话:“衫烨,你家出大事了,我去你家看见一群男的住在了你家,给你们报了警,警察上门赶走了他们,现在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周衫烨一开始还搞不清情况,直到到家之后,发现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到处都是一团糟,妈妈坐在地上哭,爸爸一个劲儿地抽烟。 而弟弟早就不知所踪。 问了邻居才知道,她弟弟在外面赌博,欠了人四十多万,甚至把房产证都抵出去了,幸好有房产证也没什么用,还没有转移产权。 周衫烨感觉整个人都像被巨石砸进泥坑里爬不起来,却还是竭尽全力安抚父母,说自己很快毕业了,就能赚钱了。 但这么大大事情压在心上,她回校之后浑浑噩噩,还等到了郑嘉骊的再次到来。 郑嘉骊嬉皮笑脸地拦住她:“听到你弟弟欠赌债的消息了吧,四十多万,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包包的价格,但听说翻遍了你们家也只翻出一两万,还都是旧电视旧电脑这些东西。” 周衫烨敏锐地捕捉到郑嘉骊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她愤怒道:“我弟弟去赌和你有关?” 郑嘉骊抱着胸:“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就是你弟想和社会青年交好来充大头,在学校装,我让几个爱赌的社会青年和你弟一起玩,你弟还很高兴,对那几个赌鬼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还出了他们的赌资来讨好他们。” 周衫烨马上就要拿手机报警,郑嘉骊眼疾手快把她的手机抽出来往河里扔。 周衫烨马上就要走,郑嘉骊冷笑道:“有证据说是我引导你弟赌的吗,就算有证据,你也是学法的,难道不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吗?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蹲那几个社会青年,免得人家跑路。” 郑嘉骊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接近田云绛,否则我会让你们家欠下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她甩下一叠钱:“拿去买个新手机。” 钱甩到周衫烨脸上,郑嘉骊趾高气昂地走了。 周衫烨这样的尖子生,应该比她更知道,算是告她也没有什么用。 教唆他赌博,可是就算这样,教唆他赌博又怎么了? 人家没有逼着他上赌桌,甚至于还是他自己巴结着去的,是她弟弟不争气,为今之计甚至只有管好这个弟弟,甚至说起来,都不算教唆。 周衫烨拿着那把钱崩溃了。 田云绛点着人数,发现周衫烨不在:“周衫烨呢?” 周遭人七嘴八舌:“不知道。” 田云绛收起表,温声道:“可能是突然有事,那我们先做着,我再联系一下。” 但组员有事,他还是得问一下。 周衫烨收到田云绛的消息。 田云绛:出什么事了吗? 周衫烨看着那条消息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回复,不到一个月,周衫烨就退出了所有和田云绛有关的活动,在学校里和田云绛绕道走。 后来回家问,那几个社会青年果然早就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债务。 对弟弟,家里人绑也绑过,拦也拦过,甚至妈妈拿着刀自杀威胁弟弟,都没有办法阻止他赌博,家里的债越欠越多,哪怕换了好几个住所也无济于事,甚至于到最后,债主甚至天天上门点卯。 起诉也起诉了,可是弟弟写下的欠条,债主转账的信息是真实存在。 而弟弟借钱之后去干了什么,和债主无关,他们最后被法院判还钱。 明明是被债主引诱,然后在债主的赌场里赌掉所有钱,但是偏偏程序合法,也无法证明债主有引导、赌场归那个债主所有,于是家里背上了上百万的债务。 周衫烨不止一次劝过父母和弟弟断绝关系,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要是换成你,我们也就断了,可这是你弟弟啊,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 周衫烨不敢相信相濡以沫二十年的父母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周衫烨根本不敢相信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自己就被这么这么报复,像是电视剧里那些荒谬情节,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向郑嘉骊的学校反映,但没想到一点水花都没有,被郑嘉骊压下来了。 周衫烨做不到还清债务,也不忍心看父母挨饿受冻,就只能打好几份工给家里人生活费,父母一拿到钱就去给弟弟还赌债,继续挨饿受冻。 却不体谅她还在上学却白天黑夜地干,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成绩也往下掉了不少,二十出头却多了许多白发。 田云绛再见到她的时候,是田云绛毕业的时候,她跟着人群送他,看着他和同学朋友拍毕业照,却不敢上前。 看见她形容枯槁,田云绛都一怔,弯下腰温声道:“你还好吗?” 周衫烨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只是一句话,周衫烨的鼻头发酸,想要哭出来,可是又知道一切都怪不了他,说出来只能增加田云绛这个无辜者的负罪感。 她只是压抑着哽咽:“你记得一个棕色头发,瓜子脸单眼皮的女生吗?以前我们一起活动的时候,她总是跟在你身边。” 田云绛思索了一下:“郑嘉骊吗?不太熟悉。” 可这却是周衫烨这么久以来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学长,你最好和她走远一点,她…背着你做了很多事情,她不是什么好人。” 田云绛没有深思,蹲下来看着她,温声道:“好,还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周衫烨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她摇摇头:“没有,学长,祝你前程似锦。” 她甚至不敢看田云绛。 虽然田云绛和她不是太熟的关系,只是师兄妹上下级,但也记得一年前她不是这个样子,当时她阳光又活泼,但现在,她的肩膀内扣着,低着头不敢看人,憔悴又胆怯,像是受了很多折磨。 田云绛的声音温柔:“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吧,有很多社团的同学,你都熟悉的。” 周衫烨根本不敢让朋友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了,你们好好玩吧。” 田云绛不想冒犯她,没有强劝,只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活着,转机总会出现,你很优秀,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 周衫烨点点头。 田云绛温声道:“如果未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周衫烨的眼泪几乎决堤。 她喜欢的人值得她喜欢,但同样喜欢他的人却是恶魔。 她不想走到那个地步,把自己的所有不堪都揭起来,血淋淋地给喜欢的人看。 她只想早日独立,和弟弟断绝关系,也许到那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 不久之后,华大的毕业班学生开始了免费法律咨询活动,田云绛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那个久违的身影。 这次句芒没有再摆出营业专用的笑容了,而是耐心地和阿婆解释:“阿婆,你的遗嘱最好是自己写,我教你写。” 阿婆迷瞪着眼:“我不会写字啊,我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她笑道:“那也够了,那我帮您写,再录下视频,念一遍遗嘱内容保证是您本人的意愿,您再签名,也一样有效。” 阿婆牙都没了,咯咯地笑:“好哦。” 阿婆给句芒说完,又问道:“小姑娘,你看我能活多少岁?” 句芒的嘴角扬起:“阿婆万万岁!” 田云绛忍不住轻笑一声。 而阿婆咧开嘴,笑得露出最后两颗后槽牙。 句芒看起来很自由,有他没有的那股向上的力量,像绿色的一棵小植物,尽管没有人帮,却依旧茁壮成长。 他又看了她帮其他人,专业又耐心,阳光自信,只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觉得心情愉悦。 而句芒此刻也看见了在树荫下的田云绛,她明显还记得他,对着他露出笑容,扬起手拜了拜,用力地打招呼:“气球哥哥,好久不见!” 意外之喜,她还记得他。 田云绛笑了。 还给了他一个特别的称呼。 她还屁颠屁颠地把自己旁边的小饼干拿过去,跑向他:“我新买了一个烤箱,自己做的小饼干,你带回去尝尝。” 她的眼睛明亮,又大又圆,卧蚕也鼓鼓的,笑起来甜美又自信。 田云绛含笑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句芒的小梨涡好像盛满了蜂蜜一样甜:“对呀,我就要去陆氏上班啦,以后就不用去摆摊了。” 田云绛由衷道:“恭喜。” 句芒笑得眉眼弯弯:“你在这边做什么?” 田云绛线条清冽的龙眸和煦,夏风将他的衬衫衣领吹得微微摆动:“我在这附近工作,出来放松,正好看见你。” 句芒嘻嘻地笑:“那我知道了,你一定有一份好工作,才能工作时间在这边散步。” 田云绛轻笑:“是。” 句芒明显很高兴:“陆氏也在附近,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碰见。” 后面的同学叫句芒,句芒回头看了一眼,连忙道:“我先忙,以后再聊。” 田云绛温声道:“去吧。” 她赶紧跑回去,继续给来的老人做法律咨询。 田云绛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装饼干的小盒子。 是一个蛋糕店的盒子,上面写着蛋糕店的联系方式,而这个蛋糕店就在华大附近。 田云绛会心一笑。 很可能是她兼职的地方。 好不容易做完普法咨询,句芒靠着椅子休息,旁边的朋友计算着:“陆氏实习工资也不够用啊,加上房租水电这些,还是过得很拮据,甚至还没了时间去打工,而且你还要攒钱去做手术。” 句芒也知道她说的,入职陆氏恐怕还不是她的转折点,哪怕转正之后也还要熬,而且毕业之后就不好意思租老师的房子了。 这个城市的房租这么高,怕又是一笔极大的支出。 她咕哝道:“人生要是出现点什么转机就好喽。” 句芒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自己微微从长裤下露出的青色胎记:“要是有,就好了。” 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估计根本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发愁吧。 她的胎记像鱼刺一样梗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二十年都没有穿过裙子,她想穿一次,哪怕一次。 每次看见霜霜穿裙子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她要是没有胎记,大概也是这样。 旁边的朋友笑笑:“我在这里熬不住了,打算回老家,华大的学历在我们老家还是很吃香的,而且老家安逸,竞争小。” 句芒笑笑,看着天,忽然觉得想哭。 真好,可是,她没有家。 因为长了个肿瘤,最近几天会多更点,尽量在手术之前完结,休息一段时间再开新书。 句芒御绛云(3) 身边的朋友摇摇她的椅子:「原来你知道田云绛。」 句芒不解:「什么?」 朋友摇摇扇子:「你居然不知道,田云绛就是郑嘉骊追了大概有六七年的人,听说家里超级超级超级有钱,郑嘉骊一心想嫁入豪门,而且田云绛又高又帅还特别优秀,她铁了心要跨越阶级,所以一直巴着田云绛。」 句芒不解:「什么意思,郑嘉骊不是已经足够有钱了吗?」 朋友撇撇嘴:「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有阶级,像郑嘉骊这种就是小暴发户,田云绛那种呢,就是超级超级财阀,他随便拿点零花钱出来,可能就是郑嘉骊全部的家产,如果田云绛有个妹妹,保证郑嘉骊哭着喊着都要给人家跟班讨好人家。」 句芒哦了一声,不太感兴趣。 而且本身她就很讨厌郑嘉骊。 朋友根本没想到她是不知道田云绛是谁,只以为她就是不想管郑嘉骊的事。 毕竟都跟田云绛打招呼了,看起来还挺熟,关系很和气。 要是郑嘉骊知道句芒和田云绛这么熟,估计能气到升天。 朋友吸溜了一口豆奶:「你妹妹是不是已经进陆氏了?」 句芒慢悠悠地摇椅子:「是啊,听她说忙得脚不沾地,而且她还得谈恋爱,幸好她不用养穷男人,否则现在也得倒霉。」 朋友笑着:「你怎么不找,专业除了乌歌就是你最漂亮,你想找肯定随便都能找到,之前不是有个很有钱的男人追你吗?」 句芒嗤笑一声:「人品不行,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是乌歌帮了我,他人都不知道在哪,还不如姐妹贴贴。」 句芒拿宣传扇挡着太阳,闭上眼睛休憩。 朋友笑起来。 田云绛打电话给蛋糕店,接起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您好。」 田云绛看向桌上那盒小饼干,温声道:「请问你们有星星形状的奶油饼干卖吗?」 老板娘风韵犹存的嗓音尾音微微上翘:「我们暂时还没有这种品类哦。」 田云绛看向那个蛋糕盒,眼底有淡淡的笑意:「那你们有一位姓句的店员吗?」 「这个有的,但她是兼职,今天没来上班。」 田云绛:「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她订半个月的奶油饼干吗,麻烦您告诉她,我是除夕夜买气球的那个哥哥。」 对面意味深长,拉长声音地哦了一声:「她有跟我提过你哦。」 田云绛垂眸看着饼干,有丝丝笑意掩盖不住地漫上眼角眉梢:「如果她同意的话,麻烦打这个电话告诉我。」 那头的老板娘夹着烟,意味悠长地笑着:「那不如我让她打回给你,你存个她的号码,然后钱你直接打给她。」 田云绛的声音依旧温润:「我也正有此意。」 到了晚上,句芒去甜品店做蛋糕的时候,被告知这件事情。 她打电话过去给田云绛,有些不好意思:「饼干好吃吗?」 田云绛听见她的声音,轻笑道:「好吃。」 句芒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小声道:「其实你不用特意定的,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做多几份送给你。」 田云绛:「那可能不行,我大概每天会和你订一两百份。」 句芒惊讶道:「一两百份?你吃得完那么多吗?」 田云绛撑着太阳穴:「我点给办公室的同事当下午茶。」 句芒发自内心地夸道:「原来你还管采买,哥哥,你好厉害啊。」 田云绛含笑:「那你有时间做吗?」 句芒立刻道:「有!」 要是真的做,那她下班后就 不用那么辛苦再去兼职了,而且房租的事情也搞定了,一两百份,那真的不少。 句芒拍胸脯保证:「那我按照店里手指饼干的价钱定价可以吗,我保证童叟无欺!量大实惠!」 田云绛笑了:「好,价钱你定。」 田云绛想起之前她卖给有钱人八十块,其他人三十块的头箍,垂眸露出笑意,想看看她会定什么样的价。 但没想到句芒定的价比市场价还要低很多,甚至还要送到律所。 第二天,田云绛特意又打了个电话问:「这个价你能回本吗?」 句芒认真道:「能啊,而且你还可以吃点回扣。」 田云绛笑:「我不吃回扣,你可以定现在价格的四倍,这样更合理一点,钱不出在我身上,可以不用替我省钱。」 他的声音温柔又有男性的磁性,说话都语速很慢,句芒听着,总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痴汉笑。 句芒嘴角忍不住跑到太阳穴:「好喽,既然你不吃回扣,那我就要大赚特赚啰。」 田云绛低笑几声。 句芒莫名觉得他的笑声都很性感:「有钱哥哥,你真是天使。」 田云绛喉结微滚:「希望这样,你的春天能早点到来。」 句芒都不由自主地畅想:「有天使的帮助,一定会的。」 现在她一份定价五块,成本四块,如果定价二十,那每天一百份就是两千块,一天赚一千六,哪怕只赚一个月,都有三万多。 这个哥哥真是天使啊天使。 一百份她只用烤五炉左右,而且烤的时候还可以干别的事情,这比去做兼职轻松多了。 她却不知道律所是田云绛合伙的,实际上他就是老板,羊毛出在羊身上。 而第三天开始,田云绛每天让人去蛋糕店拿,句芒甚至送都不用送了,连蛋糕店的老板娘都揶揄说她的阿拉丁神灯又派人过来取饼干了。 句芒虽然没有和田云绛再怎么见面,但从每次饼干的花样变化来看,田云绛都能感觉到她一定很高兴。 田云绛偶然几次去那个面馆,都碰见句芒和朋友兴高采烈地介绍,因为太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他。 她笑,田云绛都忍不住跟着笑。 她像一朵自由烂漫的花,有极强的感染力,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朝气与自由,他无比向往。 句芒到了毕业前几个月,开始写论文的时候,摊上了一个从国大过来的指导老师,据说超级严厉。 句芒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右繁霜说着很出名的政法系师兄就是田媛教授的儿子,句芒一声哀嚎。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论文,会因为一个想不到的原因过了。 — 田云绛收到消息,去接右繁霜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服务生顺嘴一句你们一家人长得真像,让田云绛起了疑心。 而右繁霜显然也有所思考,爷爷奶奶还非要去商场给右繁霜买衣服,右繁霜要付钱,爷爷奶奶无论如何不让,右繁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想着下次买合适礼物还礼。 田云绛送她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聊起那个问题,去做了亲子鉴定。 将她送回陆氏大厦的时候,没想到会遇上周衫烨。 周衫烨刚把邹屿给的合同审完,松了一口气,想着明天能多拿一笔钱,心情都松快许多。 一抬头就看见田云绛和右繁霜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太久没有见过田云绛,一时之间她竟愣住了,只是刹那间竟然有眼泪要夺眶而出的酸涩。 而田云绛和右繁霜路过她的位置,说笑声擦肩而过,没有注意到她,却让她 的自卑无所遁形。 他们看起来,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田云绛终于注意到了旁边的周衫烨。 一开始有些意外,却不敢相信时隔三个月,她变得更憔悴了,甚至一眼都没有认出她。 田云绛不想伤到她的自尊心,只是笑着温声道:「你也是国大政法系的吧,谢谢你照顾我们霜霜,有时间请你们一起吃饭。」 周衫烨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学长记得我吗?」 田云绛始终以最大的温柔来对待他人:「当然了,我离校的时候,你有来送过我,对不对?」 周衫烨看着田云绛流光辗转的眼睛,却低下了头,一时间竟不敢面对自己曾经的钟情:「是顺带去送的。」 田云绛笑容依旧清逸温和:「无论如何谢谢小周来送我。」 周衫烨惊讶于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却手足无措:「不用客气…」 她以为,他们早就相忘于江湖。 田云绛还和右繁霜寒暄了一会儿,周衫烨连头都不敢抬起。 幸好田云绛只待了一会就走了,走之前还和周衫烨打了招呼说再见,想到这两年的遭遇,周衫烨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田云绛下楼的时候,正巧撞上了飞奔的句芒,句芒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 她赶紧爬起来捡,田云绛也连忙弯腰去替她捡:「不好意思,抱歉。」 两个人都没抬头,句芒连声说着没关系,拿着资料就上了楼。 田云绛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她太匆忙,马上就离开了。 此刻,周衫烨终于鼓起勇气叫住右繁霜:「繁霜。」 右繁霜好奇道:「怎么了?」 周衫烨踟蹰道:「田学长是你男朋友吗?」 右繁霜和善地解释道:「怎么可能,学长应该相当于我哥哥吧,田教授是我很亲近的长辈。」 周衫烨在自卑之间,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如果不是男朋友,那大概不会经常过来,也就不用常看见她的自卑。 句芒走在学校校道上,差点撞上一辆迈巴赫。 田云绛急刹车,句芒还是被吓得摔在了地上,她一手遮住眼前刺眼的车灯,清丽的眼睛都像是蒙了一片白翳。 田云绛赶紧下车去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她的腿被地面擦伤。 车灯太强,他一时间都没有看清句芒的脸:「同学,我送你去医院吧。」 句芒抬起头,疼出了生理性泪水,泪盈于睫地看着田云绛。 田云绛才发现是句芒,他立刻道:「能走吗?」 句芒疼得腿都在抖:「好像不太能。」 田云绛低眼看着她,眼神混沌不清,下一秒直接弯下腰,面色冷峻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句芒一惊,来不及反应,而田云绛已经抱着她走向了车。 田媛连忙打开车门,田云绛轻轻将句芒放进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 田媛还把自己的教师证给句芒看:「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政法系的老师,这是你们的师兄。」 句芒看见田媛的教师证都愣住了:「田教授?」 田媛。 那他… 句芒看向面色绷紧的田云绛。 那有钱哥哥,就是田云绛。 句芒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被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实砸中。 她一直懵到医院,田云绛打横抱着她,脚步又稳又快,送她去看急诊去包扎。 她在田云绛怀里的时候,看着他俊朗温柔的脸,根本没想到他是田云绛。 政法系的传说是他,郑嘉骊喜欢的也是他,田教授的儿子还是他。 句芒被他抱着的时候,身上的扣子不小心划花了他的表,句芒面色一变:「你的表。」 田云绛却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把表取下来放进口袋不让她看,语气低沉:「没事,一块表而已,先看病。」 句芒估摸着卖了自己也还不起。 只是田媛看着句芒的脸,却越看越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芒家里还有什么人,得到她在福利院长大的答案,田媛几乎喜极而泣。 立刻去做了加急的亲子鉴定,等了三个小时,拿到报告的那一刻,田媛抱住她痛哭。 而田云绛高大的身影像是石化在原地,句芒茫然无措地看着田云绛,白色的灯光落在他高挺硬朗的鼻梁上,句芒竟看不清他是欣喜还是失望。 田媛查出句芒是亲生女儿的当晚,就把句芒接回家了。 田云绛一晚上都很沉默,田媛忙前忙后给她铺床收拾房间,大半夜的,甚至还点了一桌酒店的外送让她吃。 句芒吃着吃着忽然哭起来,太幸福了,像是个梦。 晚上她做噩梦,感觉到有个人将自己抱起,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温柔的男声低低地哄着:「乖,没事。」 可是她莫名觉得他的声音里好像有酸涩。 第二天见到田云绛的时候,他穿着揉皱的衬衫,显然一晚上没有睡好,眼底下泛着微青,有些颓废的英俊感。 句芒几乎是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把粥推到他面前,又小心翼翼道:「哥哥,喝粥。」 田云绛低哑道:「别怕,这个家里,你最不用讨好的就是我。」 句芒眼睛泛红,克制又清醒:「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 田云绛看着她的脸,始终无法相信小时候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个妹妹,是这个样子。 可他只是道:「我不会不喜欢你,在这个家里,我是你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 句芒低下头,感动的眼泪掉进粥里。 当天下午,句芒就和田云绛去民政局开孤儿证明,准备把她的虎口迁过来。 她攥着田云绛的衣角,田云绛扶着她,没想到居然遇见了来民政局结婚的右繁霜。 句芒意外又震惊,可是仔细想想,苏忧言也值得她嫁,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能修成正果是最好。 像她,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而回家之后,听着长辈们的议论,忽然发现家里人认识霜霜,甚至还很熟。 只是到了晚上,她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做过鉴定,一家人都接受了霜霜是承欢的消息,大家好像有些忘记她了。 只有田云绛,在睡前敲敲她的门,轻声道:「哥哥明天带你出门逛逛吧,好吗?」 句芒隔着门,轻轻道:「好。」 尽管主要是因为受伤没办法穿长裤,那也是她第一次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胎记,不怕别人嘲笑,因为身边的田云绛。 店员扫视一眼他们,就自动计算出田云绛身上这些东西都值多少钱,热情地招待他们。 田云绛握着她的手给她戴上手表,三十万的表,句芒动都不敢动,田云绛却给她试戴了一块又一块,他给她戴表的时候,冷白的手背浮起一条条明显的青筋,扣过那些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合的手表卡扣,没有让她有一点为难。 买完手表又带她去买其他东西。 句芒有些不安,田云绛却轻声安慰她:「这都是你应该得到的,不用觉得忐忑。」 她坐在长椅上,他曲起长腿,蹲下来看着她:「 这个家里,你唯一不用忐忑的,就是和我的关系。」 句芒看着他清澈俊逸的眼睛,太过美好,下意识的,想藏起自己遍布胎记、丑陋的腿。 田云绛注意到了,下一秒,几乎是态度强硬地说出句芒不敢开口提的要求:「如果你愿意,等你腿上的伤好了,我们可以去做掉这个胎记。」 他没有太多商量的意思,却用强势的方式让句芒一点不安都没有,显得像是他的要求而不是她的请求。 句芒的心跳加速,看着他俊朗的眉眼,怔怔道:「好。」 晚上回家,田媛整理着东西,还念叨着:「承欢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她又问田君砚:「小时候给承欢买的那片地还在吗?」 田君砚摸着拐杖:「在的在的。」 这句话冲击力太大,句芒无法想象给一个两岁都不到的孩子买地,看向了田云绛,田云绛解释道:「爷爷手里一直有块地皮,承欢出生之后就给了承欢。」 句芒御绛云(4) 田云绛是第一个察觉到句芒不对的:「如果你想要的话——」 句芒却低下头:「不用,我没有想要地皮。」 田云绛能感觉到她的失落,不是因为地皮,是因为格格不入。 现在虽然知道她是家里的孩子,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把这个孩子放在什么位置好。 晚上,田云绛看见句芒在阳台发呆, 因为家里有三个教授,所以分到三套房子,全部打通做了复式,句芒住的那套就只有句芒和田云绛,田云绛一上来就看见她在发呆。 他出声打断她:「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陪你去找。」 句芒立刻转过身来:「真的吗?」 田云绛温声道:「真的。」 句芒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平静不少。 田云绛继续道:「我现在想办法联系当时的医生护士,一定帮你把真相找出来,告诉家里人你的来龙去脉。」.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像潺潺流动的水一样清澈粼粼,有剑色的寒光,却是温柔的,挺拔俊朗的身影被月色与夜色各侵半分,只有眼睛在暗昧的光线中依旧明亮坚定。 夜风微微拨动句芒的纯白色裙摆。 她心中动容:「好。」 田云绛的手搭在门上:「先睡觉吧,别想太多,天塌下来有哥哥顶着。」 句芒轻声道:「嗯。」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找到归属的感觉,得到家人的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 第二天,句芒就跟着他去找当年生产医院的主任,没想到扑了个空。 句芒坐在路边吃雪糕的时候,好奇道:「哥哥,云绛是什么意思。」 田云绛微微仰起头,看向苍穹:「你看天上。」 句芒看天,绛红色的云霞瑰丽。 田云绛温声道:「老一辈说祥云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有龙腾跃穿梭,因为我的眼睛,所以家里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句芒转头,看着他的龙目,眼睛很大很开阔,较牛眼细长,眼尾也长,总觉得像他的睫毛垂下来了,澄清明澈。 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句芒神出现的时候也会踩条龙,好巧啊。」 田云绛眼尾微微弯起:「鸟身人面,乘两龙?」 句芒点头:「对,就是这样。」 田云绛扬起轻笑。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龙目,还念给田云绛听: 「龙眼的男性在相学上来说是大富大贵之人,事业上能够升官发财,大有作为。他们这样的人性格很好,会包容人,能体谅人,能屈能伸,好运伴随一生。」 田云绛轻嗤一声。 句芒追问:「你笑什么?」 田云绛似笑非笑:「男人应该是靠感受,不是靠道听途说。」 句芒咕哝:「那我对你道听途说还挺多的,说不定刻板印象了。我到现在还是不太适应你是田云绛的事情。」 田云绛漫不经心道:「之前听过我什么?」 句芒比划着:「说你超级帅,追你的女孩子多如牛毛,还有你一出道就把大大大前辈送了进去,你在传说里就是一个很厉害很帅的男人。」 田云绛毫不在意地道:「那看见本人呢,和传闻符合吗?」 他的长相实际上偏冷,眼睛线条凌厉而有威压感,是一双男人的眼睛,鼻梁高挺,脸上骨相清晰,从颧骨到下巴的线条利落得像一笔勾成的剑,脸上阴影和骨肉量感都有男人的硬朗,清俊又冷淡。 句芒有点不好意思:「比传说里更帅。」 田云绛侧眸看了她一眼,微微扬眉,眼底带了些戏谑的笑意,又像是对这些传闻不屑一顾:「哦。」 句芒居然觉得他有些桀骜不驯,而且很不满意这些传闻。 他微微歪头,长眸微眯:「传闻都是假的。」 句芒不解。 回家的时候遇上音乐节,句芒想去看看,但前面人太多挡住了,甚至还踩了句芒一脚,句芒疼得龇牙咧嘴。 田云绛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穿高跟鞋踩到句芒的女生眼前一亮,而下一秒,感觉自己穿着露趾细高跟的脚被踩了一下,她低头一看,红色的指甲都变灰了,脚面上全是灰。 田云绛温和地笑道:「美女,不好意思。」 那个女生连忙摆出笑脸:「没事呀,要不我们加个好友——」 下一秒,田云绛弯腰,手臂抱住句芒的膝盖,把句芒一下子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看表演。 句芒人都是懵的,而那个女生错愕,看着坐在他肩膀上的句芒,那个女生嘴都合不拢。 田云绛含笑低声道:「现在你的坐骑,真的是龙了。」 句芒咯咯笑起来。 被踩的那一下好像也不痛了。 翌日回学校,郑嘉骊又照例在她面前摆谱。 这一次,句芒只是面无表情,干着自己的事情:「滚。」 郑嘉骊不敢相信自己平时用来嘲弄取笑的对象居然说出这种话。 眉毛眼睛都拧巴到了一起:「你说什么?」 句芒抬眸:「你整天都像个小丑一样晃来晃去,我很难不注意你。」 郑嘉骊反而随便翻她的书,随手一扔:「怎么,装弱扮乖那一套不行,就开始假装不怕我,你怕了我两年,今天玩点新的?」 书落到句芒面前,她的手握了又松,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郑嘉骊嘲讽地笑笑,抬步走了。 一直沉默着回到家里,句芒一开始只是在写论文,但是写着写着,看见田云绛站在阳台。 忽然有点报复性的,在田云绛在阳台打电话的时候,赤脚跑过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温暖宽大的怀抱,宽厚有力的肌肉,无比有安全感,也是郑嘉骊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 田云绛眉头轻皱了一下,紧接着面不改色道:「杨律师,抱歉,我这边忽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处理完了我再回拨给你,你看可以吗?」 那头连忙说好。 田云绛挂掉电话,下一刻,好听的嗓音在她头顶低低响起:「怎么了?」 他的语气无比宠溺,能感觉到她是他宠爱的人。 句芒的声音平静:「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累,想抱抱你。」 田云绛安慰道:「如果最近陪爷爷奶奶他们很累的话,就不要太强求了,也不用一直主动做饭做家务,感情慢慢培养,不急于一时。」 句芒的心绪又乱了起来:「可是我好想和家里人培养好感情。我不能只和你关系好。」 田云绛的手***兜里:「不急于一时,你是家里的孩子,长辈们迟早会平衡过来的,所有别人没有给你的偏爱,哥哥都给你。」 句芒这时是真的想抱抱田云绛,只是因为家人。 如果她小时候也有一个这样保护她的哥哥就好了,别人打她骂她,都有人替她打回去。 第二天见到郑嘉骊的时候,句芒一反常态,居然笑着道:「听说你在追田云绛?」 郑嘉骊都被惊住了,没敢想句芒居然敢笑着对她说话,而且神色里没有一点胆怯。 而句芒忽然笑:「你牵过田云绛的手吗? 」 句芒的追问连珠炮一般:「你抱过田云绛吗?你追他这么多年来,他有因为你一个电话马上就跑过来哄你吗?」 四年来,郑嘉骊欺负她的事情历历在目,撕毁她的作业,假装东西被她弄坏要她赔偿,故意看她笑话,鼓动其他寝室的人造她的谣,嘲笑她的胎记,嘲笑她二十块一件的上衣。 郑嘉骊只是紧皱着眉:「关你屁事,难道你就够得上,你提他的名字都是对他的侮辱。」 句芒却笑得灿烂:」那你有问过田云绛本人觉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吗?」 郑嘉骊恼羞成怒,却反而冷笑:「说出这种话,难不成我喜欢的人对你百依百顺,随叫随到?我的事还要你来干预?」 句芒却只是笑笑:「可能呢。」 她给田云绛打电话,田云绛在和同事开会,都立刻出来接了。 郑嘉骊只看见句芒给别人打电话,而且轻笑着:「哥哥,我忽然好想吃小馄饨。」 田云绛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而句芒挂了电话什么都没说郑嘉骊丢下一句神经就走了。 只有句芒,坐在原地久久不动,脸上的笑逐渐褪去,眼眶通红。 片刻后,她拿出手机给田云绛发消息:「小馄饨不想吃了,对不起。」 发完就把手机收起来,自己坐在空无一人的阶梯教室里,趴下无声痛哭。 而田云绛的电话打了过来:「在哪?」 句芒哽咽道:「政楼309教室。」 不出两分钟,田云绛提着纸袋进来,轻轻的脚步声在她身侧停下:「我来了。」 句芒仰起头,看见他的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田云绛的语气淡淡的:「对你好没有原因,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事情,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和我倾诉,和我要钱,所有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句芒哽咽道:「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理郑嘉骊?」 田云绛皱眉:「怎么了?」 下一秒她却想逃避:「就当我没说吧。」 田云绛拎着装小馄饨的袋子,语气平静:「我会当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