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岁月道果开始成圣》 第三十五章 一画惊文院,天波水榭再画竹 花夫人的修为高深,炼神修为放眼整座大赵,亦称不俗,她师承圣上第一山主之妻,拥有感业寺炼神传承,元神之强悍,可离体遨游太虚三千里,视若悬空烈阳为无物。 这般修为的她,如今却是感知不到安乐的修为境界,这是非常不可思议之事。 细细打量下,发现那柄被少年别在腰间的破竹剑,释放出若有若无,游走于少年周身的剑意,挡下了她元神的窥探。 “这竹剑……何处来?” 花夫人深吸一口气,黛眉微蹙,合上了手中的大儒书籍,面色郑重了几分。 竹剑看似破烂与普通,可内部蕴含着无坚不摧,宛若一座横压天地般山岳的剑气。 破竹剑…… 花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赵那位存在。 百年前,拎起一柄破烂竹剑,便敢与天下第一高手元蒙皇帝对杀的大赵老皇叔! 可这样强者的佩剑,如何会被安乐所佩于腰间? “长者所赠,小生所作水墨竹石图,深得长者心欢与喜爱,故赠这柄竹剑,意寓希望小生品性能如君子之竹,傲挺人间,不为磨难而折腰。” 安乐手掌搭在了竹剑上,笑道。 花夫人看了安乐一眼,长者所赠,这位长者是那位老皇叔吗? 不过,花夫人未曾多问,论及辈分和修为,那位老皇叔比她可要高多了。 将书籍放于榻上,花夫人起身,晶莹白皙的脚掌套上绣花鞋,看向安乐:“安公子,可否让我掌剑一观?” 安乐闻言,并未拒绝,也不担心花夫人会抢夺竹剑。 花夫人能因一幅画便赠他《剑瀑图》,自然不会毫无由头的便抢夺竹剑。 安乐摘下腰间竹剑,一手托剑身,一手托剑柄,递给了花夫人。 花夫人起身,郑重接过。 强大的元神无声无息的涌现,水榭正厅之内骤然有飓风穿堂,吹起花夫人衣袂与青丝飞扬。 花夫人细细打量着这柄破竹剑,许久,才是叹一口气。 未曾多言,将竹剑归还于安乐:“长者赠你此剑,乃是你的机缘,便好好以心神蕴养此剑,此剑虽为竹剑,但却如君子脊梁,乃天下一等一的坚韧,无人可折,无人可摧。” “君子心中傲骨不折,脊梁不断,剑便不折亦不会断。” “希望你能早日配的上这柄剑。” 花夫人眼中浮现出了赞赏之色。 安乐握着竹剑,他如今尚未有大修为可观剑之本质,可既然连花夫人都如此赞叹,想来此剑定然不俗。 “花夫人,小生此来是想与夫人告假,赠剑前辈会带小生三日后去一地,恐无法来林府为公子们作画了。” 安乐抱拳道。 花夫人闻言,睫毛轻颤,微眯起眼:“三日后么?我知道了,这假自然准你。” 三日后,不正是第六山开山之时? 看来,那位前辈是有意想要培养安乐,竟是打算亲自带安乐前往第六山,试一试能否被第六山主所看中,成为守山人。 这算是安乐的机缘,花夫人自然不会阻止。 安乐未曾想这假请的如此轻松,林府的人,果然皆为良善之辈。 “谢花夫人体谅。” 安乐由衷道谢。 花夫人红唇轻挑:“倒也无需谢我,本来三日后公子们也无暇让你作画,所以,这假,顺其自然。” “昨夜圣山第六山,发布剑气开山令,将于三日后开山门招守山人,你应当也知圣山之玄奇与超然,中土修行者皆以入圣山为荣,哪怕入圣山为守山人,亦是不错的选择,让人趋之若鹜。” “那位前辈,定然也是想让你去尝试一番。” 花夫人轻笑道。 安乐恍然,原来如此:“故而三日后,公子们也要去尝试?” 花夫人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安乐明白,抱拳便欲告辞,不过花夫人却是喊住了他。 “安公子,今日便先不去给公子们作画,且在这天波水榭,画一画你那墨竹可好?” 花夫人轻声道,她对于安乐那能够引起老皇叔欣赏乃至赠竹剑的墨竹越发的好奇。 安乐闻言,不由一怔,但离开的身形却是止住,抱拳道:“那自然是可以,不过需劳烦袭香姑娘去演武堂与公子们,还有追风与轻音姑娘说一声。” 花夫人看向了袭香,袭香闻言,朝着安乐与花夫人微微欠身,撑起油纸伞,娉婷身影便漫入了朦胧春雨之中。 花夫人命下人准备好作画的桌子,以及笔墨纸砚。 水榭之外,春雨空蒙,吹来凉爽春风。 花夫人与安乐饮茶交谈,询问炼神情况,安乐对《剑瀑图》有任何不解之处,提出来后,花夫人都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再加上安乐【天生剑客】道果的增幅,很快就能领悟,一时间收获颇丰。 安乐想了想,今日或许见不着公子们,便直接选择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岁月气。 心神一动,光幕之上【岁月气】一栏开始跳动。 顿时,花夫人身上有一缕岁月气,摇摇摆摆,最后脱离而出,萦绕在安乐指尖。 可惜,是一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倒也不气馁,流金岁月气本就没有那么容易获取,继续艰难汲取,连续两次,薅得二缕岁月气。 安乐蓦地一喜,却是发现这二缕岁月气中,有一缕竟然是流金岁月气。 从花夫人身上,薅了三缕岁月气,能得一缕流金岁月气,这运气已然算是极佳,果然修为越强,得流金岁月气的概率越高。 尽管安乐的炼神境界踏足到了胎息,心神壮大许多,可在花夫人身上连续汲取三缕岁月气后,仍无以为继,无法再继续汲取。 安乐已然很满意,没有心急立刻观看这一缕从花夫人身上薅取到了流金岁月气。 因为,天波水榭中,一切备好,生宣铺桌,烟墨留香,便等安乐执笔。 水榭外,有三两油纸伞,如烟雨中盛开的花朵,款款移动。 林追风和林轻音得知安乐要在水榭作画,便与袭香一同而来。 众人入了水榭,静默无声。 却见安乐腰间别竹剑,挽起素白宽袖,执笔狼毫,饱饮焦墨,已然在生宣上泼墨。 花夫人端坐榻上,亦是伸出如白玉般颀长脖颈,观看水墨在生宣上晕染。 眉眼之间,带丝丝好奇。 …… …… 春江新雨到窗西,云暗山光远树迷。 临安雨霁自朦胧。 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至文院的白玉石牌楼下,便不再前行。 戴着斗笠披蓑衣的魁梧车夫,取了油纸伞,递给了掀起帘布的青年。 青年撑伞下车,一席华服尽显尊贵。 “我去见二夫子,很快便会归来,你于石牌坊下候我。” 洛轻尘撑着伞道,春雨连珠在伞沿如帘垂落。 “喏。”车夫尊敬的颔首。 洛轻尘便撑着伞,负手于春雨中漫步,一路踩着青石长阶,往隐没在烟雨春色中的文院诸多楼阁行去。 昨夜第六山突发开山令,地六山主将收第二位守山人,整个临安府都震动了。 而他洛轻尘自是知晓。 洛轻尘很清楚,自从与李幼安一战,一招溃败,道心蒙尘,他便失去了登圣山对话圣师的资格与勇气。 但是,中土修行者,皆以入圣山而自傲,他洛轻尘也难以免俗,第六山主开山招守山人,他亦是有几分心动。 这同样是他的机会,若能得入圣山,他如今越发被轻薄的身份与地位,或将如枯木逢春。 登阶八百,顺山路而行,春雨在泥泞地面溅起细密层叠的水花,行至一处白墙黑瓦飞檐的江南建筑前,洛轻尘收伞推门而入。 屋内大堂,人头攒动,互相讨论交谈的气氛热烈。 倒是与屋外料峭春雨带来的春寒,形成独特反差。 碳炉烧着热水,有书童候着,待得水沸,便会给文院楼阁内的修行者们泡茶添水。 主案上,两位儒衫老人端坐,品着热茶,正对着一幅画卷,谈笑风生,赞叹不已。 洛轻尘入内,见得堂上二位老人,不由一怔。 他不曾想,今日讲堂内,竟然来二位夫子。 二夫子与三夫子齐聚,实属少见。 没有多言,于屋内缓缓而行,打算找寻空位而坐。 周围文院先生们的热烈交流,传入他的耳畔。 “此画为水墨竹石图,以水墨画竹,浅墨焦墨交替成像,细竿显竹体,尽显竹之君子的傲挺品质,当真奇哉!” “三夫子持画而来,让我等赏画,欲让我等习水墨画竹之法,我观画惊为天人,从未曾见过水墨画竹,此画当开一流派。” “不仅仅是画,画上诗词‘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与竹之品质相得益彰,当真不凡啊!” …… 文院先生们赞叹交流,他们显然都已经观过画了。 “借过。” 洛轻尘对着身前的先生们道。 几位先生赶忙让出位置,让洛轻尘通过,顺便作揖一礼。 洛轻尘回一礼,聆听众人商谈画作,心头也不禁升起一抹好奇。 而洛轻尘通过后,文院先生们又继续交谈: “虽然画中蕴含的意蕴颇弱,更像画师随笔,可竹叶中所藏剑意,却无比融洽,这画、诗、字、意四者交融,堪称一绝!” “真是好奇,此绝画到底为谁所画?难不成是三夫子亲笔?” “三夫子画竹以工笔着称,写意画竹不符合三夫子习惯,且君不见,那画上亦有落款,画者名曰安乐……” “其画得入三夫子之手,定然是一位与三夫子相交甚密的前辈。” “就不知这安乐先生是哪位画竹大家?” …… 屋外春雨如珠落玉盘,盖不得屋内热切的讨论声。 洛轻尘徐行步履却忽然僵住。 /110//.html 第三十四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一伞一剑一白衣 看着这把破烂的竹剑,安乐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非老人身上岁月气如海草般妖娆摆动,密密麻麻,乃绝世强者,安乐真会以为对方在消遣自己。 春雨淅淅沥沥,让小院静默无声。 安乐接过了老人递来的竹剑,入手轻飘,比起金属剑自然是轻太多,剑柄、剑珥与剑刃,皆是竹子打造,像是爷爷用柴刀削出的,用来哄孙儿的玩具竹剑。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老人似乎看出了安乐的错愕,有些顽皮的笑了起来。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安乐握着剑,道:“况且,竹剑亦是剑,前辈既然赠剑,那便是礼,小生岂能有因对礼物不满,而表露失望的道理。” 老人看着安乐,似乎一眼看穿安乐的心思:“我知你想要一柄好剑,这竹剑品相确实不好,但是陪伴过老夫漫长岁月,是老伙计,想着给它寻个好的下家。” “你那一纸水墨竹石图,让老夫颇对老夫胃口,画中可见傲挺的君子脾性,或许,你会是位不错的执剑者,算是这柄竹剑的好去处。” “你若真适合,自然会发现竹剑的好。” 老人收回了被雨水沾湿的素衣宽袖,眼眸一直盯着竹剑,瞳孔深处有些许不舍,甚至还有些不甘。 安乐视线落在了竹剑上,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竹剑长二尺七,不算长剑,但却也有剑的姿态,竹剑无鞘,甚至无锋,不知道挥砍出去,能否割破修行者的皮膜。 但老人的话语,却让安乐重视了起来,这不是一柄简单的剑,是老人的托付。 “小生会好好保护这柄剑的。” 安乐郑重道,像是在立誓。 老人闻言,顿时捋须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好生有趣,虽是竹剑,但它并不娇贵,无需保护,该拿出挥砍便挥砍,该碰撞就碰撞,莫要怕坏了剑。” “天下第一人都未能折了这把破竹剑,你又怕什么呢?” “剑便是剑,是拿来厮杀的武器,护剑之举,是在侮辱剑。” 老人看向安乐,教诲道。 安乐闻言,立刻会悟,点了点头,眼眸也微变,老人都这般说了,此剑定然有其未曾发觉的不俗。 “此剑本无名,乃偶得一青竹所制,取名‘青山’,倒与你竹石图中所作诗句有所联系,便也算是缘分,青山伴我多年岁,但于小友而言算是新的开始,要为剑改名可随意。”老人很洒脱。 “青山见我多妩媚,我见青山应如是。”安乐忽而想到,轻笑言语:“剑名,挺好。” 老人一怔,眼波流光,捋须大笑。 随后,不再谈剑,送出的剑便不会再选择收回。 望着安乐,老人笑道:“你还要去林府上工吧?记得三日后请个假,老朽带你去个地方。” 安乐闻言,未问需要去何处,点了点头。 “走喽,晚间再来与小友谈那水墨竹画,记得备好酒菜,燕春里酒家的老黄酒够滋味,不过肉就一般,还是得丁衙巷里那家牛肉店,够味。” 老人摆了摆手,撑伞离开了小院,口中轻笑萦绕巷弄:“我见青山多妩媚……” 刚出小院,太庙巷中,便有急促脚步声快速响起。 黑衙捕头黄显穿着吏服,身上被雨水打湿,赶到了小院前,见到往巷外走的素衣老人,倒是没太在意,毕竟老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只是个普通人。 “安公……” 黄显见院门大开,便快速踏入,呼喊安乐。 一进院内,入眼就是地上的无头尸体,喊出口的话语,顿时僵硬更于喉间。 “黄捕头,来的正好,正准备去寻你呢。” 安乐手执泛黄竹剑,见黄捕头,顿时一笑。 黄捕头却笑不出来,面色凝重:“胡金刚?” 安乐沐浴春雨,脸上挂着柔和笑意,似出尘谪仙,微微颔首。 “你杀的?”黄捕头吸了口气,语气中以夹杂上不可置信。 安乐朝着屋内走去,取了毛巾擦拭头发,道:“这胡金刚昨夜来袭,说是因我所作通缉画像,让他遭受追捕不胜其烦,便要杀我。”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自卫反击杀了他。” 黄显缓缓平复心头震撼,早上衙门接到更夫的报案,说清波街上有颗无名头颅,确认身份后竟是那江洋大盗胡金刚,故而此案便转交给了黑衙。 黄显带队前来,发觉这位置在太庙巷入口,便不由想到了安乐,立刻赶来,结果胡金刚竟当真是安乐所杀。 “安公子,你没事就好,胡金刚罪大恶极,你杀他算是惩恶扬善,黑衙不会追究,甚至会与你赏金。”黄显知安乐第一次杀人,故而安慰安乐。 安乐在林府为公子们画了几幅素描图,所获身家并不少,倒也没太在意赏金,进入屋内,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腰间别上破烂竹剑,取了油纸伞,便欲要去林府上工。 “黄捕头,胡金刚是黑衙嫌犯,这尸体你派人处理下吧。” 安乐撑开伞,雨珠纷落,砸在伞面发出闷声。 戴着斗笠的黄显笑道:“放心,一切交给我。” 不一会儿,便招呼了人来处理了胡金刚的尸体,黄显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安乐抱拳,心头愈发高看安乐。 此子虽然十八岁方完成修行启蒙,但便如那出渊潜龙,将绽放异彩! “改日再来与安公子饮酒吃肉,亲自感谢安公子击杀这恶贯满盈的胡金刚。” 黄显认真抱拳执礼,安乐亦是回了一礼。 待得黄显和捕快们的身形消失在了巷弄中。 安乐锁了院门,一伞一剑一白衣,出了雨巷,直往西湖方西而去。 遥峰隐见黛眉攒,怪底春来无此寒。 西湖烟雨,圈圈点点的涟漪点缀,别具一番风味。 于文人墨客堆中等候片刻,竟是未曾等到云柔仙子的御剑出现,颇感遗憾。 今日的第一缕岁月气羊毛未能薅到。 不得见云柔仙子,西湖的烟雨景色都显得无趣了几分,未在西湖堤岸边久留,安乐转身去了林府。 照例每日上工,开门的依旧是丫鬟留香,望着春雨中白衣胜雪的安乐,少女眼波似怀春。 “留香姑娘,麻烦通报一下花夫人,我有事求见。” 安乐柔和笑道。 留香丫鬟俏脸一红:“安公子,花夫人说过,你若要寻她,自可前往天波水榭。” 安乐点头,与留香告辞后,撑伞前往天波水榭,腰间一竹剑,白衣袂蹁跹,愈发显得潇洒。 天波水榭,春雨自高空洒下,如亿万晶莹冰珠,坠落人间。 打在四角飞檐黑瓦楼阁上,发出连声脆响。 正厅中,穿堂春风夹带几粒春雨迸裂的水汽,迷蒙吹荡,撩起侧卧在榻上的花夫人锦绣衣裳下的薄纱裙摆。 花夫人每日清晨皆会在水榭正厅中煮茶读书,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安乐收伞入了水榭正厅,伞尖在地面拖出一条渐渐细淡的雨痕。 花夫人压下书籍,精致雕琢般的眉眼,望向了来访的少年画师。 嗯? 这一看,花夫人顿时怔住,因为她的元神中,竟是无法感知到安乐的锻体气血与炼神心神。 仿佛有一层模糊的纱,遮蔽了安乐的修为境界,让她无法探查。 这种情况着实罕见。 花夫人长长睫毛轻颤,视线横移,自安乐俊雅面容往下,落至腰间,便见得了一柄破烂泛黄的竹剑。 初看,花夫人以为只是普通的烂竹剑。 但,仔细观摩之后,元神一颤,似想到了什么。 花夫人精致淡雅的面容上,顿时浮现一抹骇色。 wap. /110//.html 第三十三章 山主剑气开山令,少年得赠破竹剑 花夫人想到了安乐,这位以素描画惊艳林府,不求富贵但求修行,得她赠与《剑瀑图》的少年画师。 《剑瀑图》颇为珍贵,乃是顶尖炼神法门,若非欣赏少年那股韧劲,花夫人还真未必会赠与,在她看来,少年十八岁方修行启蒙,着实是晚了些。 虽然少年三刻入定,两日便立胎息,这份炼神天赋,让她眼前一亮。 但,起步晚了的少年想要在这场春闱中一鸣惊人,登甲榜进士列,踏足贵气十足的天玄宫,基本只能作妄想。 取回大郎的定风波,只能靠她花解冰自己。 “老太君苍老极暮,修行大限将至,不愿于这个时候徒生事端,为林府未来着想,处处忍让。” “可我花解冰,修一口出尘心剑,若是心生愤懑,而不得宣泄,因此心剑蒙尘,将破境无望,非是我意。” “故,忍不得,便不忍。” 花夫人轻吐一口气,回过神来,笑着与叶夫人继续饮酒,品尝佳肴。 叶家同样是武勋世家,不过,与林府不同,叶府顶梁柱的开府大将军犹在,尽管已过盛年,但依旧气势尤甚,乃当世顶级武将,率领大军于沧浪江外,拦阻元蒙帝国铁骑,甚至屡屡得创胜绩,为元蒙帝国所忌惮,乃至痛恨。 这位气吞万里如虎的叶大将军,最常喊的话语,便是二字,过江! 听闻是这位崛起于微末的将军,曾经追随的一位老将军,老将军一生抗敌,含恨而终前,连三声高呼:“过江!过江!过江!” 过江北伐元蒙,收复中原失地! 这便是意志的继承。 如果说林老太公舍生断后,拦阻元蒙大军,是为皇朝的延续。 那叶大将军立志过江北伐,便是为皇朝的中兴而燃火! 花夫人对于叶大将军心存敬佩,那是一代豪杰,可惜,北伐志向却未曾得到朝廷的应允,叶大将军连奏二十四次北伐章程,皆被高坐天玄宫的圣上给压下。 天下第一强者元蒙皇帝带来的威慑,如利刃高悬于满朝诸公,包括皇帝的头顶。 勋贵们不敢赌,皇帝不敢赌。 借沧浪江地势天堑,可挡元蒙帝国大军,可一旦溃败,被撕裂豁口,那大赵南迁数百年的繁华与富庶或许将面临元蒙铁骑的冲锋践踏。 所以,这位叶大将军在边境处过的也不是很好,压力极大。 因此,花夫人才会对叶夫人愿意出手相助,颇为感动。 …… …… 远山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第六山。 大坪之上立闲亭。 夜色寂寥,晚风呼啸,星斗满天。 亭中儒衫耄耋老者与负松木剑匣的男子依旧在对弈手谈,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一局棋便算终了。 “棋罢,该拟开山令入临安了。” 白衣男子站起身,那巨大的松木剑匣,显得有几分怪异。 他行至闲亭外,望着黑夜下漆黑的漫山,眸光古井无波。 耄耋儒衫老者起身,他的手中抓着的正是安乐所绘的水墨竹石图,望着男子,笑道:“山主当真要开山,纳此画竹少年为守山人?老夫若无记错,这是山主第二位守山人吧?” “圣山山主开山,乃天下大事,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会有无数天才俊杰,闻名而来,欲入山门,届时,山主从众俊杰中只挑一位平平无奇画墨竹的少年,怕空惹非议。” 儒衫老者笑道。 男子双手环抱在胸,面色淡然如深邃夜色:“我会怕非议?” “我欣赏少年画作,赞叹少年画中所蕴含的君子傲骨,便择他做守山人,谁敢非议我?” “若非圣山规矩在这,我现在就欲去接少年入我山门,看看这少年的脊梁是否真如墨竹般傲挺。” 儒衫老者听着这霸道且傲气的话语,笑了笑:“不愧是圣山第六山主,既然如此,老朽便不再劝阻。” 男子斜眼看了老者一眼:“劝阻?你王半山就是想摘桃子,那画竹少年你也很欣赏吧?想与我抢人?” “你们文院这些年越发的无趣,文者,当心有浩然,胸有正气,可观你文院,又有几人存浩然藏正气?” “武庙比起你们文院都顺眼的多。” 男子说完,不再言语,背后的松木剑匣轰然砸地,手掌抚其上,开匣一寸。 便有无穷剑气自匣缝中喷薄而出。 男子五指一攥,以指为笔,剑气为墨,于半空书写,书写完毕,剑气便化书令流光朝着临安府飞速窜了出去。 这一夜,临安难眠,有剑气如星辰逆坠破空。 只因,圣山第六山主,书开山令: 三日后,第六山下择守山人。 …… …… 叶府,水榭花园。 花夫人与叶夫人行至庭院之内,二人皆是炼神强者,心有所感,不由抬头,便见得夜空之上有剑气横空破霄云。 “这是……第六山主的剑气开山令?!” 花夫人与叶夫人相继惊讶,剑气上梢头,如银瀑悬挂。 二人对视,第六山要择守山人? 怎么来的如此突然? “圣山山主,每一位皆是惊才绝艳之辈,那第六山主,乃圣师第六徒,剑气以霸道着称,第六山迄今为止,仅有一位守山人吧?故,这是要择第二位守山人?” 叶夫人掩嘴,止不住的惊诧,这种毫无征兆的大事,到底是何源头所引起? “若是记得不错,山主择守山人,不重看修为,天赋,更多凭眼缘……三日后,往日静闲的第六山怕是要门庭若市,却不知哪位会成为被山主选中的幸运儿。” 花夫人亦是轻笑,心头虽然疑虑,但不曾多想。 不过,第六山主开山,或许可以让追风、轻音以及府中的公子们去尝试一番,若能得入圣山,哪怕只是守山人身份也将无比显贵。 不仅仅是叶府,这一夜,整个临安府,皆因一道剑气开山令而震动。 诸多国公府,秦相府,文院武庙,乃至静街深处,那代表着大赵最为尊贵的天玄宫中,皆是有目光投射,星夜之上的剑气开山令。 各方势力心思皆动,有人势在必得,有人静观好戏。 但大家好奇的是,是何事突然引起第六山主开山? …… …… 翌日,清晨。 天落小雨。 夜间的震动,于安乐而言,毫无影响,第六山主开山令,他并不知晓。 一夜观想《剑瀑图》,安乐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壮大许多,或许是【天生剑客】道果,让他对剑类修行法的领悟,有了特殊加持。 刚入胎息的心神早已经稳固,更是以可感知到的程度在提升。 胎息的下一个境界是脱俗,乃是炼神体系中非常重要的跨越,根据法门中描述,脱俗境界最重要的特征便是能够外放心神,脱离俗身而游行天地! 脱俗之境,炼神便可独行杀伐之举,杀人于无形! 安乐如今虽然巩固了胎息境界,但距离炼神脱俗,却还久远,但不妨碍他为之憧憬。 吐气如剑,胸腹中含藏一夜的郁气喷吐,整个人如洗刷一通,容光焕发。 安乐走出了房间,行至院中。 点滴初闻春雨声,江南旧梦不胜情。 一夜春雨疏忽而来。 空气平添几许寒气,院子中,胡金刚的尸体依旧存在,萦绕空气的刺鼻血腥却被春雨压盖,减缓了些许。 瞥了眼无头尸体,安乐面色淡然,一夜时间足够他调整心态。 身着白衣,沐浴春雨,在院中老槐树相伴下,开始演练五禽。 攀升至圆满的气血,滚动如车辇,轰鸣似钟磐。 虎式,熊式,鹿式,猿式与鸟式,各式演变,再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下,熟练度攀升,越发有神韵。 “不错,五禽锻体虽非顶尖锻体法门,但想练好却殊为不易,小友小小年纪,便得五禽神韵,未来可期。” 安乐一番演练后,气血平息时,小院外有淡淡笑声传来。 一位宽袖素衣老人撑着油纸伞,踩着草鞋,腰间别着一把破竹剑,进入了院内。 “前辈。”安乐见到老人,顿时微微惊喜。 老人捋须一笑,微微颔首。 “安小友,一日未见,别来无恙?” 安乐抱拳作揖:“昨日打了老黄酒,前辈未来,便都入了小生腹中,今日下工,小生再去买些来。” 老人摆了摆手:“无妨,老朽取了你的画,不是答应赠你一剑?故而,今晨赶了个大早,便是来赠剑。” 话毕。 老人撑伞,笑着摘下腰间别着的破竹剑,递给了安乐。 春雨寂寞的下,安乐望着沾染几粒春雨的破烂竹剑,陷入了沉默。 wap. /110//.html 第三十二章 龙战于野,微壮无畏,道果自馈 回到院子中的安乐,自然不知道街上出现一位手持竹杖的老人,也不知老人关注着他的安危与生死。 院子中,胡金刚的尸体静落于地,流淌着鲜血。 安乐看了一会儿,面色毫无波动,内心也从一开始杀人时的起伏,到如今的平静如水。 他不后悔杀人,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踏足了修行,正如黄捕头告知他的那般,要学会杀人,你不杀人,便会被人杀。 修行界其实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另类的江湖,大大小小的修行者如一颗颗珠子,各种恩怨情仇便是帘线,有风吹过,这江湖便会如珠帘般波澜起伏,珠子想静谧却不得静谧。 坐在椅子上,桌上老黄酒还剩半壶,猪头肉只夹了三两筷,安乐取了新筷子,烛案摆在桌上,昏暗的光照亮黝黑的庭院。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安乐就着春夜,星斗、烛火、老槐树及院落中的无头尸体,吃酒食肉。 今夜,想来那太庙老人应该是不会来了,不过,以对方的身份,承诺他的剑,定然不会不作数。 安乐不着急,吃完酒肉,便收拾一番,端着烛案,回到屋内。 盘膝上床,先回顾一番今夜与胡金刚的战斗。 尽管这战斗是一面倒的情况,可毕竟是安乐第一次与修行者的单独碰撞,几番复盘,安乐换位思考,将自身换到了胡金刚的位置,该怎么应对。 这般复盘下来,倒是颇有意思。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胜之,微壮无畏,道果自馈】 眼前光幕突然浮现一行。 随后,似有一阵清气蔓延而起,游走龙蛇,自头顶窜至脚掌,自掌心行至心脉。 安乐便发觉自己的气血壮大了些许,隐约有钻入骨骼之态,那是铸灵骨前兆。 刚入胎息的心神也稳固难摧! 稍稍错愕后,安乐便反应过来,无畏心这个道果的功效,斩破劫难,可壮无畏,反哺修为,这一次的胡金刚算是个小劫难,故而微壮无畏, 这个微……就很微妙,本就圆满的气血被推进些许,距离铸灵骨更进一步,心神也凝练几分,还真的是微壮,抵得上他演练五禽十数次了,倒也不算差。 安乐一笑,今日一场战斗,让他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没有继续演练五禽,而是开始观想《剑瀑图》,配合上蜕变为【天生剑客】的道果,来打熬心神。 烛案上,火光跳跃,映照屋内光明与黑暗涌动。 长夜未央。 …… …… 车辇回到了静街中的僻静府院。 魁梧的车夫摘了斗笠下车辕,双腿竟是有些发软,险些站不稳,那股剑意对他的威胁,让他后怕至此。 不过,他平复心头惊悸,朝着长廊曲折,流觞曲水的府院中行去。 星空漫天,银月如盘。 庭院内,一片清寒,一道儒衫身影,端坐在院子中央,沐浴着月华与星辉,池塘的水被切割开,一柄又一柄小剑池水中悬浮,丝丝缕缕的剑气交错纵横,像是大龙汲水,自身影头顶灌下冲刷。 欲要冲刷那映照他道心的阴霾剑意。 叮的一声脆响,悬浮在池塘上空的小剑,纷纷被一股玄奇力量弹飞,在池面炸起一个个水堆。 涟漪泛滥,渐渐平息。 洛轻尘满头大汗的睁眼,眼底痛苦一闪而逝,随后起身漫步自闲亭内,擦拭掉汗水。 “处理完了?” 洛轻尘淡淡道。 车夫却是低眉俯首,不知道该如何说。 “失败了?”洛轻尘挑了下眉,见车夫这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失败了。 “这胡金刚不是开气血圆满?加上乖张凶戾,杀伐果断,怎么连个刚入修行的少年都杀不得?” 洛轻尘坐在闲亭昆石镂空的圆椅上,桌子亦是昆石雕刻打磨成,其上摆着茶盘,碳炉在一旁烧沸水,发出呜咽声。 他不紧不慢的泡了杯红茶,端起,吹散杯面浮沉的热气,正欲往嘴边送。 “先生,那少年……炼神已入胎息,气血开至圆满,胡金刚不是对手。” 车夫沉声,道。 洛轻尘尚未入口的盏茶,顿时凝住。 他扭头,眉头蹙起,盯着车夫,声音微微拔高:“炼神已入胎息?气血也开至圆满?” “你没弄错?” 车夫抱拳,作揖:“那少年割了胡金刚首级,抛之于我,随后向我挥刀,气血有所展现,的确臻至圆满,至于心神……我隐感压迫,便可确定为胎息。” 洛轻尘放下了茶盏,眯了眯眼。 “炼神奇才?难怪惹得花夫人为其护道……这炼神速度的确不同凡响。” “不过,也有可能是花夫人赠了他炼神法宝,这少年是来临安参加春闱的举人吧?看来,花夫人想要以这少年破局,让少年在春闱中一举登甲榜进士列,参加殿前会试,以渺茫希望取那定风波。” 洛轻尘笑了笑,推测道。 十八岁才堪堪修行启蒙,怎么可能做到在短短时日内入定再胎息,定然是有外力相助。 三日胎息……他洛轻尘都差的远。 安乐得花夫人青睐,洛轻尘自然而然的便认为是花夫人助力安乐。 “继续盯着吧,暂时莫要动他,这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胡金刚未能杀掉他,下次寻这好机会就难了。” “不过,问题不大,借外力胎息,拔苗助长,坏的是修行根基,这少年,自是葬送了修行前程。” 洛轻尘不以为意道。 车夫看了洛轻尘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少年抛出胡金刚头颅时,那份自信,那份张狂,那份肆意飞扬……可不像没了前程的样子。 “对了,花解冰如此费力提升这少年,看来心存殿前会试的侥幸,我得去一趟秦相府,与秦少公子提及一番,可以从少年功名上入手,斩了他登甲榜进士列的野心,让林府心死,想必秦少公子是很愿意的。” “今年的春闱,各方势力培养的天才们皆被推出参与,属于另一层面的争锋,欲登甲榜进士列,难度极大,但少年与林府有关,未雨绸缪绝不会错。” 洛轻尘想了想,道。 车夫终究是闭上了嘴,未曾多言。 他也觉得,才方入定,便又胎息的少年,若无外力相助,也太过妖怪了,这少年十八岁才启蒙,总不能比先生还妖怪吧? 再说,先生是道心蒙尘,又不是被蒙了眼,再见少年时,当看的出来少年是否真的是妖怪。 他只是个车夫,就不操心了。 …… …… 临安,叶府。 一场佳宴正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美酒好菜,流香溢彩。 只不过,桌宴席位上,端坐着的尽是女眷,竟无一男子。 为首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穿着亦是华贵的女子,笑起来很祥和,仿佛可融化寒冬冰山。 在女子侧方,则是面容绝艳的花夫人。 花夫人与那华贵女子交谈甚欢,忽然,花夫人眉目一动,心头似是有感,眺望向了太庙巷的方向。 她既然说要为安乐修行路上点青灯,为其护道,自然留有手段,安乐若是遭遇危机,便可感知。 而这股感知来的快去的也快,说明安乐或许遭遇到了战斗,可战斗并无超境太多的强者出手,故无需她相助。 护道归护道,并非什么磨难都要出手摆平,大多磨难都得少年自己闯,那方能成长。 回过神来,花夫人端起酒盏,与华贵女子对饮一杯。 “解冰妹妹,我知你来寻我的目的,这个忙姐姐自然会帮,但,姐姐能帮有限,殿前会试之际,可借诰命之名陪你一同入那天玄宫一观,若要取回大郎的定风波,却相助不了太多。” 雍容带笑的女人,柔和道。 花夫人闻言,眼波动容,她知道这已然是女子所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了。 叶夫人是知道她入太玄宫目的为何,可依旧给出了承诺。 “解冰妹妹,其实要取回大郎定风波,你当寻找可在春闱中名列甲榜进士列的俊杰,竭尽所能于殿前会试中得胜,得赏定风波。”雍容的叶夫人疑惑说道。 花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姐姐,你觉得我林家能寻得这般天之骄子相助吗?那些俊杰背后都已有了从属,我林家若是要求助,必然会受制于各方势力……” “故此,解冰便不愿依靠任何俊杰。” 花夫人说的坦然,叶夫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解冰妹妹不曾想过,以林府之力培养一位可登甲榜的俊才?” “姐姐说笑了,林府虽是武勋世家,但底蕴与文院、武庙相比,相差甚远,况且可登甲榜,还需能于殿前会试中一举夺魁者,才华与修为缺一不可,这样的俊才,林府如何能轻易培养出来?” 花夫人苦笑道。 不知怎的,话语刚毕,她的心头却忽而闪过一少年身形。 wap. /110//.html 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第一次杀人 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料峭春夜下的小院,激烈碰撞不过一息之间,便似分了胜负,夜里寒风吹过,仿佛惹来绵长的怨恨。 这怨恨自然是来自倒在地上的胡金刚,他恨的是那叫他来杀少年的贵人,还有那巷外的车夫。 从少年胎息心神展现,弹筷如飞剑之时,他便心头阴霾,有不好预感。 情报出错,让他心中恼怒,但以开气血圆满战胎息,并非不可。 然而,当静坐少年,起身倏地化猛虎,那自皮膜经脉下滋生流淌的气血,比他还要强盛,气势比他更加磅礴时,胡金刚心头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这什么垃圾情报,坑死人不偿命! 少年圆满气血,气势如斑斓猛虎,瞬间的对抗,胡金刚便溃败了,可见少年所习之锻体法门,定是品阶极高,绝非他所学能比。 炼神胎息,锻体同为气血圆满,对方修行法门品阶更高,这还杀什么? 一招之下,胡金刚就被打的倒飞,背脊贴地而滑,不过他毕竟经验老道,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立起。 迎面便是少年以鸟式杀来! 五禽锻体,虎式凶猛,熊式稳健,鹿式,猿式皆灵动,而鸟式如剑,与如今拥有自蜕“天生剑客”道果的安乐最为匹配。 虽手中无剑,但鸟式打出,如剑在手! 经脉中气血推动生劲力,立起身的胡金刚尚未反应过来,安乐以鹿式灵动便已贴近他身躯,如剑般的手掌,接连劈其胸膛。 胡金刚再度横飞,狠狠摔在地上,皮膜血肉模糊,胸骨断了数根,骨骼护佑下的脏器,似是龟裂,口角溢出鲜血,面色晦暗,再无反抗之力。 安乐以鸟式收尾,淡漠看着胡金刚,心头的激动缓缓平复。 战斗可以说是碾压,在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下的五禽虎扑,威力大涨,再加上圆满气血,一巴掌下来,如吊睛白额虎般势大力猛,胡金刚险些被拍死。 再辅以剑术般的鸟式连攻,胡金刚完全如沙袋般被吊打。 安乐明白,同样是开气血圆满,两者间存在着差距,这差距……来自修行法门。 就像是胡金刚拿烂大街的《赵祖长拳阉割版》与安乐的《五禽锻体功》对杀,挨打自然不冤。 大槐树的叶片在春夜寒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安乐抓起了地上被胡金刚当成暗器的厚背大刀,刀颇为沉重,但以安乐如今的气血劲力,抓起来不算困难。 “小兄弟,可否饶我一命?” 胡金刚边喋血,边道。 安乐拖着刀,行到他身边,望着倒在地上胡金刚,居高临下。 “理由。”安乐道。 “我的家底可全部给你,共十八枚元灵通宝,藏于密处,我若活,可以取来与你。”胡金刚忍着骨骼断裂的疼痛,缓缓道。 “才十八枚?穷鬼,我为林府做一幅画,润笔费便是十枚元灵通宝。” 安乐拄着刀,瞥着他,诛心道。 胡金刚默然。 倏地,怒目圆瞪,一咬舌尖,身上的气血涌动,竟是从地上弹起,快若闪电般撞向安乐,欲趁着安乐放松之际,拼死一搏。 嗤! 然而,安乐胎息心神紧绷,早有防备,一脚踹在拄着的厚背大刀上,大刀甩起,划过星坠般弧度,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裹挟喷薄的气血,冲天而起! 血液渐染在安乐的白衣之上,让安乐冷寂的面容微微抖了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胡金刚的头颅砸落在地,乍起的身躯,也失去了动力,直挺挺回落,闷声萦绕在春夜。 血液流淌满了小院,伴着安乐微微喘息,多有肃杀。 …… …… 清波街,寂静依旧,几家灯火俱都熄灭,进入梦乡。 街上无任何行人,乃至于喜欢在黑夜中独行的猫儿都见不得一只。 马车安静停泊,车夫坐在马车上,缓缓睁开眼,从巷弄中吹来的风浪,裹挟着刺鼻的血腥。 车夫斗笠下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与情绪。 他的心神感知在进入巷中小院时,便被二人强横的气血给冲荡,无法观察的清晰。 他在锻体上颇为强劲踏足内丹,但炼神上却不过胎息而已。 胎息心神勉强可外窥,可便如魑魅小鬼一般,惧怕大阳之物,溢散的远,掌控力就低了,更加容易被一冲就散。 “死了吗?” 车夫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是少年流出的鲜血吗? 他望向未被星光与月华所宠幸的漆黑巷弄。 巷弄中有刀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 车夫魁梧的身躯缓缓挺直,微扬起头,斗笠下的面容逐渐清晰,看向巷弄,在迎接着胡金刚的归来。 胡金刚若是杀了少年,他还得护送胡金刚离开临安府,不能失了先生信誉。 忽然,车夫攥着缰绳的动作,猛地一僵,瞳孔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因为,缓缓撞开巷弄中的黑暗走出的,并非是胡金刚! 而是一位穿着染血白衣的少年。 一手拖刀,一手抓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如墨般的血一滴滴从头颅切口处滴下,少年一步一步从巷弄浓不可散的黑暗中踏出。 莫道西风多肃杀,行边无处不黄花! 这一刻的少年,带着凛冽的杀机,像是出鞘三寸,绽放寒芒的青锋。 车夫斗笠下的眼珠子微微瞪大,呼吸急促了几分。 少年就这般站在太庙巷的入口,唇角挂着一抹笑,白衣染着几抹红梅般的血迹,望着华丽马车车辕上端坐着的熟悉的魁梧车夫。 “果然啊……” 安乐似是恍然,似是讥笑。 胡金刚来杀他,果然不是偶然,这位本该被黑衙捕快们擒拿的罪徒,被所谓的贵人所救,随后化作一柄贵人执手的刀来杀他。 能让胡金刚心甘情愿来杀,定是还许了什么承诺。 或许是以他这少年举人之命,换这手染上百人命鲜血的罪徒性命。 不过,这一次,少年凭自身力量,斩了这罪徒,折断贵人递来的刀,形势比上次好许多。 啪嗒。 少年抛出了拎着的头颅,头颅划过抛物线,落在马车前,于地上滚了几周,撞了下车轮毂,方是停下。 车夫看都未看地上头颅,远远盯着少年,见得少年眼中的讥诮与肃杀。 那一日春雨间,少年脊梁如竹,傲挺人间,哪怕是先生威压,都难以令其低眉折腰的画面,再度跃然上了车夫的脑海。 紧缩的瞳孔,缓缓放松,一抹森然杀机,自车夫眼中迸发。 他很想就现在杀了这少年,以绝后患。 可是,车夫不敢。 花夫人那一日,捻来三千粒春雨,单单只是一粒便碎了他的斗笠,或许碎他头颅,也不过弹指再添一粒雨而已。 先生说,花夫人要做这少年的护道者,既有护道者,那他恃强凌弱,便不符合规矩,被打杀,先生甚至不会为他讨个公道。 安乐望着车辕上端坐的魁梧车夫,洛轻尘的车夫,缓缓抬起手中的厚背大刀,体内气血劲力顿生,心神涌动,观想的《剑瀑图》意境于眼前流淌,手中大刀似是化剑。 骤然甩出,大刀以笔挺之势,呼啸向马车。 车夫眼见大刀呼啸而来,皮膜之下,热浪滚滚,气血运转,宛若烘炉生火,炼一颗气血宝丹! 五指一攥,便攥住安乐抛来的大刀,将刀重重砸收于车辕上,车夫吐出一口浊气,未在看少年。 缰绳抽打,吁律声间,红枣大马扬蹄拉车而行,车轮无情的碾过那颗头颅,缓缓隐入了清波街漆黑幽静的夜色中。 安乐注视着马车离去,随后转身,回了院落。 而马车驶出了清波街后。 车夫骤然浑身虚脱,瘫在了车辕上,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 刚才,他若是真的出手打杀安乐,怕是瞬间就被一股剑意所抹杀,那剑意无刻不在,抵在他的喉间,出了清波街那剑意才是散去。 “那抹剑意,是林府花夫人吗?也就只有花夫人了……不曾想,花夫人竟,竟真如此看重这少年……” “先生所言,果然属实,得立刻回去仔细禀报。” …… ……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寂静如墨的清波街上,一素衣老人持竹杖静立,眯眼看着马车离去方向。 “算你这车夫识相,若然以气血内丹欺我那小友,这地上头颅,得再添一颗。” 老人长眉迎风飞,捋须转身缓缓走向了远处灯火阑珊的太庙。 寒夜春风里,有老人轻笑。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安小友想达到此境界,啧,长路漫漫。” ps:求大伙追读呀,追读能为书续命,推荐票和月票也支持下~ wap. /110//.html 第三十章 料峭春寒,最是杀人 临安府的春夜,并不是最为怡人,相较于夏夜,春日晚风多了几分寒意,身子骨单薄些,容易因此而染风寒。 清波街,随着晚霞隐入黑暗,整条街就变得安静下来。 尽管大赵无宵禁,夜市也颇为繁荣,灯光糜烂,绚丽锦簇,但那是限于御街和主干长街,那儿才是摊贩们愿意忍着夜色寒风摆摊的地方。 清波街终究是偏了些,在这儿摆夜摊,只能苦吞一夜寒风而赚不得几粒钱子。 故而,一入夜,整条街就静谧下来。 马车停泊,骏马微微嘶鸣,喷吐着热气,车夫端坐车辕上,魁梧的他,戴着斗笠。 旧斗笠被花夫人一粒春雨给斩为两半,他不得不换一副新斗笠。 他坐在车辕,身上的气血宛若翻滚的烘炉,隐而不发,他释放出自己不算精通的心神,朝着太庙巷弄中,那即将爆发的一场杀戮场,探究而去。 他需要“亲眼”观得那少年被杀,唯有如此,他向先生汇报的时候,才不会出错。 不过,他相信这一次的事,应该十拿九稳。 少年前几日方才完成修行启蒙,刚开气血,堪堪入定,这样的修行新人,面对胡金刚这样双手沾染满鲜血的狠角色,自然毫无压制力可言。 胡金刚一身气血,已然开至圆满,距离以气血为烘炉,于体内锻造灵骨,相差不远,对上那堪堪修行的少年,应该不会有意外。 车夫抬头,望着黝黑的太庙巷,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一日,淅沥春雨下,少年迎着先生的威压,却依然挺拔而立,如青松孑立,又如挺霜傲梅。 少年的韧性很让人佩服。 刚修行者,面对洛先生的威压,低眉折腰很是普遍。 胸中有猛虎,心中有傲意,能挡住威压者才是少见。 但韧性再强,实力不济,死还是会死的。 忽然,车夫斗笠下的眼睛微微一凝,有一阵急风自巷弄中飘出,带着些许灼热的气血。 “开始了。” …… …… 院落之内。 安乐早已经结束了《五禽锻体功》的修行,正在进行《剑瀑图》的观想,十五缕岁月气加持在了五禽上,剩余四缕,安乐选择加持《剑瀑图》。 岁月气的加持,让安乐对《剑瀑图》的观想越发的深刻,原本他只能观想剑瀑图第一页,随着炼神踏足胎息,可以观想第二页。 剑瀑图第二页,描绘着两柄交织之剑,图中剑初看无奇,但以心神观想,却有无穷锋锐喷吐! 他毕竟刚踏足胎息,还需要多番巩固,若是轻易观想,容易被剑瀑图中剑意所伤。 而在加持岁月气后,便没了这个烦恼,观想第二页毫无压力。 银月如盘,星光万丈。 披洒在院子中的白衣少年身上,使得那少年俊逸面容,越发出尘。 蓦地,正在观想剑瀑图,胎息心神于周身沸腾的安乐睁开了眼,平静的看向了院门之外。 像是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般。 草鞋与巷弄青石板摩擦踩踏的声音,缓缓的临近。 一股灼热的气血,在安乐心神感知下,逐渐迸发。 月华洒下,照出了人影,那是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身材消瘦,并不壮硕,扛把厚背大刀,显得颇为古怪。 安乐看了来者一眼,倒也不慌,依旧端坐小椅,给自己倒了一杯被春日晚风吹寒的老黄酒。 一杯黄酒下肚,酒香满唇间。 “料峭春寒最杀人,阁下不在家中温热酒,却扛把大刀入我家门,想必……是来要我命的。” 安乐淡淡道,夹了一块猪头肉,慢慢咀嚼。 扛着刀的人影,摘下了斗笠,随意的抛在地上,扬起那张看上去并不穷凶极恶的脸,戏谑的望着月华下吃酒食肉的少年。 “你可认得我?” 胡金刚笑道。 安乐再饮一口老黄酒,瞥了那胡金刚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作为画出胡金刚真实相貌的他,如何能不认得,诧异是因为,这胡金刚居然跑来杀他。 因为他作通缉图的原因? “你给黑衙作的那图,着实让我吃了苦头,我险些就被抓了,我心中恨你至极,便来杀你。” “你可认?” 胡金刚放下了扛着的刀,身上的气血开始涌动与壮大,开气血圆满的气息,让料峭春寒都泛起了热流。 安乐品着老黄酒:“你因画来杀我?” “怕是有人专门指使你来的,想要借你手中刀来杀我,否则,你一个被黑衙追的抱头鼠窜的鼠辈,如何如此准确的寻得我的新住处,光明正大的来杀我?” 胡金刚眯起眼,被戳中了事实,却没有太大反应,在他看来,安乐已然是个死人。 刚开气血,刚入定不久,虽然也算修行者,可对他毫无威胁。 胡金刚刀尖抵达,刺入地三分:“你这少年,既然知道,为何不逃?” 安乐放下了酒盏,两根手指夹住一支筷子。 平静看着胡金刚,道:“这是我家,我为何要逃?” “好胆魄,可惜,我更喜欢你临死前流露惊恐与绝望,这样杀起来,更有成就感。”胡金刚大笑,下一刻,怒目圆睁,气血如波浪拍来! 刺入院中地面的大刀,悍然往前倒拔而起。 被厚背大刀搅裂的碎石如利箭迸射,胡金刚裹挟着气血,紧随其后,朝着安乐挥砍而来,势大力沉的厚背刀,携起劲风呜咽如鬼哭! 安乐端坐椅子上,面色逐渐凝重,这是他迄今为止,遭遇的修行第一战。 之前在静街口,对上两位只是普通人的江湖打手,自然不算,他们非修行者,给不了安乐任何压迫。 不过,安乐没有畏惧,没有胆怯,有的只有兴奋与激荡。 胸膛内的猛虎仿佛要窜跳而出。 唯一有威胁的,便是胡金刚手持兵刃,而他未曾掌兵器,对拼之下,自有劣势。 可安乐在炼神境界上,却是压过了胡金刚,实际上,这便足够了。 面对胡金刚劈来的厚背大刀,安乐两指夹住的筷子,以剑指姿态,轻轻一推。 那一支筷子,便以极快的速度,自桌上弹起,沾染着猪头肉的油渍,化作乌暗的光迹,撕开料峭春夜的黑暗,直刺胡金刚的脖颈而去。 胎息境的心神,裹挟筷子,如剑光驰骋。 胡金刚汗毛倒竖,立刻收刀,挡于喉前,筷子如飞剑刺来,溢散的胎息心神,让胡金刚心神颤栗! “炼神第二境……胎息?!” “不对,炼神前两境,入定、胎息杀伐孱弱,脱俗之后,心神之力外放,炼神才变得可怕,这少年不过胎息,为何给我压力如此大?!” 胡金刚冷汗瞬间泌出,他刚刚若是未挡住,那筷子就穿了他的喉。 心头有几分恼怒,那贵人……什么鬼情报! 这叫刚入定? 不过,胡金刚毕竟凶残且身经百战,他毕竟是开气血圆满,若是近身一位炼神胎息修行者,还有机会! 一念及此。 胡金刚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厚背大刀当暗器般甩出,他的身形亦贴在大刀后窜出,逼近安乐身边。 安乐望着甩出大刀,飞扑来的胡金刚,眼眸中闪过一抹战意。 “来!” 身躯瞬间从椅子上站起,侧身躲开了大刀。 随后,身如猛虎出山,飞扑而出,乃五禽锻体之虎式! 壮哉于菟豪且雄,猛气不与凡兽同! 安乐周身圆满气血亦随之如山洪迸发! 刚飞扑而来的胡金刚,只感觉少年瞬间化作了斑斓猛虎,澎湃且不弱于他的气血铺面而来,他那一颗心骤然沉入了谷底。 下一刻,恐怖的巨力砸在了胡金刚身上,他只感觉一疼。 整个人便于春夜中带着血光、带着茫然,在小院上空划起了映照星斗的优雅抛物线。 ps:周一,求推荐票支持哇~ wap. /110//.html 第一章 我看见女子剑仙安坐闺房 大赵,临安府。 西湖畔,白玉栏杆连绵无际,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略显微凉,带上些许甜馨味道。 碧绿湖水荡漾,拨动水上莲叶轻晃,湖中央,片片点缀的红灯花船已经开始酝酿春夜的躁动,隐有窈窕女子,轻靠船楼窗台,秋波流转。 文人墨客踩着雨后的青石,闲散长堤岸边,吟诗作对,时不时踮脚眺望花船,希冀于岸边不上船便能窥见花船中妩媚倩影,行白嫖之举。 “唉,太远了,看不清啊。” “不然去买一艘画舫船,靠近点,没准得见花魁,能省不少银子呢。” 长堤上,一位青衣少年提着一壶酒,轻抿一口,嘟囔着。 “可我若不去见花魁就可以不花银子。” 少年蹙眉反驳了自己一句:“文人墨客,就好一口风流。” “算了,没银子,风流不起来,客栈的房钱都快交不上了。” 少年叹了口气,无法享受白嫖的快乐,让他很是惆怅。 扬起酒壶,就着西湖美景,饮下一口。 微风拂面,杨柳依依。 看着热闹的西湖,少年眼眸中逐渐的有几许涟漪扬起轻波。 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是会碰上如此离谱的事,穿越到了隔着渺渺时空,进京师赶考的书生身上。 书生本身不穷,出自崇州的家族,甚至可以说家境富裕,只不过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快到京师的时候被人给抢了,护卫撂担子逃跑,书生被打了个一顿,导致有客穿越而来。 少年书生前世今生皆叫安乐,在名字上倒是挺好接受,前世的身份是考上美院的美术生,在画画上颇有点造诣。 抵达京师后,幸而凭着藏在裤兜中的一两银子,买了些画纸,寻了些碳块,以风格迥异的素描写实画作卖出几幅画,赚了些银两,勉强立足。 在安乐的记忆中,前世可没有一个叫做大赵的朝代,不过,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后,安乐对于整个世界,有了朦胧的了解。 这个世界并不平凡,有修士,有,乱局如麻。 安乐一路来京师,入眼所见,人命如草芥,路有冻死骨。 外有异族强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南下,平灭大赵国土,彻底侵占中土。 大赵京师本在北方,与蛮夷异族对峙八百年,最终异族势大,大赵皇帝下令整个朝廷迁至南方,立都临安,暂避锋芒。 而大赵南迁已过五百载,都城临安繁华至极,夜夜笙歌,北上夺回中土失地的心思,也早已埋葬于繁华之下。 在大赵,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 哪怕读书人,也比不得修行者。 科举甚至分甲乙进士,哪怕你文采斐然,有旷世之才,可成治世能臣,但非修行者,也只能登乙榜进士,唯有修行者方可登科甲榜,问鼎状元。 安乐没能修行,但是想要在这时代活的体面点,登乙榜进士,也算是一条出路。 这也是为什么,安乐选择继续进京,准备科举的原因。 甚至,安乐还有个野望,那便是冲一冲这甲榜进士之位。 若能成甲榜进士,才是真正的登科,一飞冲天。 虽然他如今尚未修行,但他仍存希望,因为他有着身为穿越者的倚仗。 望着微微起波澜的西湖湖面,安乐的瞳孔涣散,眼前竟是有半透明的光幕浮现而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2缕】 【岁月道果:无】 …… 很简单的光幕,这是安乐三日前踏足到临安府中才跳出来的。 几番尝试后,安乐发现通过光幕,能够汲取一种叫做岁月气的灰色气流。 尽管,安乐尚未弄清楚灰色气流的功用。 但毫无疑问的是,安乐想要踏足修行,唯有寄希望于此。 在大赵,修行者身份尊贵,只要踏足修行,官府登记在册,甚至每月都能得到俸禄,据说最低级的修行者都能得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啊,够安乐在临安活的滋润。 略带几分艳羡,安乐散去了眼前的光幕,侧方的几位文人骚客,不由骚动,却见湖中心云雾缭绕之间,有一艘花船点亮起红灯,船楼中,帘布掀开,穿着鹅黄衣裙的娉婷婢女们缓缓从中走出,分立两侧。 虽然相隔甚远,但这些婢女身姿婀娜,美艳不输寻常花船中魁位,让不少文人骚客心头激荡。 这排场很特殊,根据原主记忆,安乐对于花船的尊贵也有所了解,这西湖上的花船亦是分等级,越是湖中心的花船,便等级越高,其中花魁的身份越尊贵。 甚至传言说,湖中心那艘头牌花船的花魁,甚至是修为不俗的修行者! 修行女子做花魁,文人墨客们岂能不激动,那是职业魅力的额外加成。 若是能一亲芳泽,那怕是作诗一百首都不够吹的。 蓦地,有哗然声在长堤边上的文人堆中响起。 “云柔仙子来了!” “好美啊,女子剑仙,风华绝代!” “我若能得入云柔仙子的花船,这辈子都值了,哪怕让我此次春闱名落孙山都在所不惜!!” …… 文人墨客们喋语不休,骚话连篇。 安乐伫立长提,提起酒壶,轻抿一口,酒液在微微翘起的唇角扩散浓香,眼眸微眯,带着一抹兴奋。 “终于来了。” 只见百米穹天之上,有一抹剑光璀璨,一柄长剑贯空而来。 长剑之上,却有一白裙女子,身姿修长立其上,青丝三千飘荡,湖上雾气萦绕,似被剑气卷动而起,出尘绝世。 御剑女子落入花船,两侧婢女欠身作揖,却见白衣女子,回眸一笑,面纱遮住口鼻,只露出的眉眼,便如有电流窜动。 电的堤上文人,心头激动,心痒难耐。 虽不是第一次所见,可安乐依旧被惊艳到,主要还是亲眼见到御剑飞行,冲击感太强烈。 女剑仙的角色扮演,这个时代就玩这种,哪个文人经得起如此考验? 在安乐微微眯起的眼中,出尘绝世的白衣花魁,落在花船之上,身上竟是有一缕缕灰色的气流,如蛟蛇般缠绕而起。 细细数来,灰色气流足足有十几缕。 灰色气流与满湖的白色雾气格格不入,虽然相隔甚远,但在安乐眼中却无比清晰,甚至隐约间,还对安乐产生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引。 安乐这几日一直泡在西湖堤岸边,也正是为了这位修行者花魁,光幕中那两缕岁月气,便是前两日从这云柔仙子身上薅来的。 第一次在长堤见得云柔仙子,安乐便勘探到对方身上的岁月气,十几缕岁月气,安乐一日只能薅一缕。 所以,安乐接下来的日子,便一直来西湖边上蹲守。 一日一缕,慢慢的薅。 尽管暂时还不知岁月气的功用,但本着不薅白不薅的原则,多薅点总没错。 眼前,淡金色的光幕浮现。 光幕中,【岁月气】一栏,微微闪烁不定。 随后,安乐便见得一缕灰色气流,自西湖中心的那艘头牌花船中,脱离而出,如无拘无束飘荡世间的一缕蒲公英。 灰色气流横跨西湖数百米,最后于安乐指尖萦绕。 然而,奇怪的是,这抹本呈灰色的气流,萦绕安乐指尖,竟是化作了金色,如泥沙中迸出的一缕金光,难掩光华,漫入安乐体内。 光幕中,岁月气再多一缕。 至于为何化作金色,安乐却也搞不懂。 既然搞不懂便不去理会。 大功告成,安乐开怀饮一大白。 安乐带着侥幸心思,想尝试再度从头牌花魁身上白嫖一缕岁月气丝,不过,光幕【岁月气】一栏不再跳动,汲取不了,显然是陷入了贤者时间。 所以,稍感遗憾的安乐拔丝无情,不再留恋,转身挤开身后兴奋的面红耳赤的一群文人骚客,拎着酒壶,晃身离去。 然而,刚出人群,走了两步。 安乐却是一楞。 因为,他的眼前,那抹刚刚汲取的金色气流,犹如一柱金香,袅袅焚燃。 随后,安乐便发现眼前,有画卷展开,画卷之中,画面如光影般拨动。 像是电影一般,徐徐播放。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女子闺房。 纱帐轻垂,胭脂浓香。 闺房床榻上,竟是若隐若现有一曼妙婀娜人影。 仔细一看,安乐顿时大吃一惊。 因为这婀娜身影…… 正是那御剑过西湖,登临花舫船的修行花魁,女子剑仙! wap. /110//.html 第二章 观剑仙而凝道果 安乐一直不知道岁月气的作用,尽管尝试过很多次,可一直没有个头绪。 事实上,安乐对于那光幕之上【岁月道果】一栏,同样一脸迷茫。 而这一次,从头牌花魁云柔仙子身上汲取到第三缕岁月气,只不过这缕岁月气一反常态,化作金色,自动燃烧后,带来了异象,竟是能如此近距离的见到女子剑仙。 随着画卷展开,他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拉扯入其中,以第三视角观摩,类似于看电影一般。 安乐默不作声,事实上,他也无法做声。 闺房内,罗帐飞扬,胭脂花粉的香味,萦绕鼻尖,略带旖旎。 云柔仙子穿着薄衫,香肩露出,白皙肌肤如素雪般刺目与吸引人眼球,再往下便是那傲人的高耸。 与御剑过西湖的云柔仙子不同的是,此刻的云柔仙子面上无面纱遮掩,露出一张清丽绝艳的容颜。 听说云柔仙子的真容,很少人见过,哪怕砸了上万银两,得了一个登临花船机会的达官显贵,见到的也依旧是戴面纱的云柔仙子。 安乐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样窥见了仙子真容。 这白嫖的爽啊…… 省了不少银子。 当然,安乐只看了一眼,目光便被云柔仙子头顶上冒出的青色气流所吸引。 这是什么姿势? 却见屋内,似有无形气流卷荡,明明房门紧闭,可是罗帐轻纱,竟像是被飓风吹拂,呼啸不断。 “她在修炼!” 安乐立刻做出了判断,这匪夷所思的姿势,除了修炼别无解释。 难道岁月气,能够让他窥见云柔仙子的修炼过程? 可是,这看下来,除了得以窥见云柔仙子赏心悦目的容颜以外,其他好像别无用处。 毕竟,他看云柔仙子修行,又不能让他也学会修行。 安乐心头遗憾的叹了口气,或许是期待已久的岁月气作用,似乎并不尽如人意,让他情绪不是很高。 继续看着云柔仙子修炼,屋内的气势越发的高涨,隐约间有湛蓝色的气流,凭空而现,交汇于云柔仙子掌心,一点点漫入。 弥漫扩散到云柔仙子的浑身,使其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 终于,云柔仙子睁眼,屋内的狂风大作骤然停歇。 仙子唇角微翘,双臂上抻,伸了个懒腰,口鼻之间有诱惑至极的哼鸣之声响彻。 “修为终于突破灵骨,踏足内丹境,十八岁的内丹,放眼整个大赵,亦是寥寥!” 云柔仙子很开心自得,朱唇亲启,自言自语。 “云柔,你是最棒的!终有一日,你必将成为大赵第一女剑仙!冲冲冲!” 云柔仙子攥着拳头,连连挥拳,斗志满满。 这一日,修为突破的云柔仙子,人间最得意。 但这中二模样,却看的安乐目瞪口呆,原来清冷至极的花魁云柔仙子,还有这外人所未曾见过的可爱一面。 在见得云柔仙子的娇憨模样后,眼前的画面开始缓缓的弥散,最终,画卷闭合。 那一缕金色岁月气,如燃尽的焚香,消失不见。 …… 四周嘈杂恢复,夜幕降临,灯火阑珊逐渐攀上。 安乐眼眸重现清明,脑海中却是在回想着刚才的所见。 他看到了“云柔仙子”修炼突破的那一刻,十八岁的内丹,云柔仙子无比自傲,将那瞬间视为了自身的得意时刻? 实际上,这的确值得自傲,尽管安乐不能修行,可却也对修行稍稍了解一些。 十八岁的内丹,放眼大赵,却是足以傲视一方。 可是,十八岁成就内丹的天才,怎么会跑到花船上做花魁呢?这不是妥妥的拉高行业的整体水平,要卷死其他花魁的节奏吗? 花魁虽然好听,但毕竟堕落风尘,在不少人眼中,视作贱业。 “也许,这云柔仙子……身上蕴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真蕴含着秘密,也非我一凡人能探究。” 没有在云柔仙子的身份上太过纠结,安乐想到了什么,眼前光幕浮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2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 【注:修行天才(道果):当修行之时速度可提升两倍,天地灵气感应力提高,参悟水平提高。】 …… 瞳孔微微一缩,光幕发生了变化,岁月气消耗了一缕,那抹刚刚汲取的金色岁月气果然消失不见。 【岁月道果】一栏,出现了“修行天才”字样提示。 也就是说,他通过窥见云柔仙子的突破内丹的瞬间,凝聚出了岁月道果“修行天才”? 看了一眼修行天才道果的注释,安乐心头惊喜。 迫不及待的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目,的确是感应到了些许的不同。 天地之间,隐有独特气流在拂动。 那是天地灵气! 据说,天地灵气充斥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唯有修行者方能感应。 有天赋者,可以汲取天地灵气,炼化入体,踏足修行。 没有天赋者,连感应都做不到,就如以前的安乐。 安乐自是测过,这身体是不具备修行天赋,所以,才转而被家族安排走了读书这条路。 原主倒是在读书上挺有天赋,通过了乡试,中了举,来京师参加春闱,欲要冲乙榜进士。 乙榜进士虽然不如甲榜,但是亦可为官,尽管无法成大官,但万事无绝对,若是得大人物赏识还是有机会登高望远。 而如今,安乐能感应到天地灵气,这意味着,他有修行天赋了! 安乐心头激荡,不断的思考着。 他逐渐有些猜测出光幕的使用方式了。 岁月气,也许是记录一个人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刻。 情绪,是伴随一个人成长而不停起伏,人的一生如一条波澜不惊的河流,而起伏的情绪时刻便如河流中打起的浪花。 有高光,有低谷,有愤怒,有无奈,而这些时刻,或许都可以被岁月气所记录。 他安乐,也许能通过岁月气,窥见这些时刻,并且从中凝聚出岁月道果。 “哈哈哈,不管怎么说,我安乐,能修行了!” 安乐忍不住大笑起来。 西湖堤岸,人流攒动,安乐就伫立在漫漫人海中,肆无忌惮的大笑,发泄此刻内心中的兴奋与激荡。 在这浩大天下,世人如寄天地之蜉蝣,渺沧海之一粟,但若能修行,便有机会青云直上,活的潇洒精彩。 猛地提起酒壶,不断的往口中灌酒,酒水顺着喉间淌下,漫入胸襟。 安乐却是大笑不止,一路前行。 夜幕深沉。 青衣少年笑谈豪饮美酒,身影漫入灯火阑珊。 …… …… 一壶酒饮尽,晚风吹拂,吹醒安乐微醺的情绪。 来到了一处书坊,安乐如今虽然有了“修行天才”的道果,能够修行,但却对修行一无所知,无修行的门路。 所以,他来到书坊。 书坊的掌柜正在柜台上,就着灯火,筹算着什么,珠盘打的啪啪连响。 安乐踏足入内,顿时引起掌柜的注意:“客官,小店打烊了,明日再来购书吧。” 安乐想了想,道:“掌柜,书坊内可否有出售修行启蒙书籍?” 掌柜一愣,掌起灯火,细细打量了一眼安乐,虽然是少年模样,可若谈及修行启蒙,年岁终究还是大了些。 “修行启蒙各地书院都有传授,客官那时未曾修行,如今也自是修行不得。” 掌柜笑道。 “不过,书坊卖书,当然有大赵发行的修行启蒙书籍,客官若要,我让人准备好,可明日来取。” 安乐闻言,掸了掸青衣,拱手作揖:“多谢掌柜。” 掌柜一手掌灯,一手抓着毛笔,轻笑摆手:“客官客气了。” 然而,安乐话锋一转,道:“不过在下今夜有急用,不知掌柜能否卖书册于在下?” 掌柜顿时楞住,眉头微蹙,正打算拒绝。 却听得安乐认真道:“可加钱。” 掌柜的话,含于口,吞咽了回去,笑着换了套说辞:“客官稍等。” 掌柜掌着灯入内屋,不一会儿便寻到了一本蓝皮封面的书籍。 “《大赵修行启蒙录》,这是本店唯一有出售的与修行有关的书籍,这书由朝廷发行,对于一些真正踏足修行的修行者而言,很是鸡肋,客官若要,便给二两银子吧。” 掌柜说道。 二两银子一册书,不算贵,但却也不便宜,应该是加了钱后的价格。 安乐没有讨价还价,他现在急于寻得踏足修行的门路,所以,毫不犹豫从钱袋中倒出两粒碎银,递给了掌柜。 掌柜以小秤称之后,还找了安乐几枚铜钱。 安乐取了书籍,回到了客栈房间,点燃灯火,开始翻阅书籍。 《大赵修行启蒙录》其实并不是大赵朝廷所创,而是沿袭了以前的朝廷,在原有基础上更改修订的修行启蒙方法。 书籍介绍了一门名为《引气吐纳诀》的修行法门,是非常基础的法门。 另外,还有一套拳法,名为《赵祖长拳》,安乐刚看这霸道的名气,激动不已,翻阅完后,才明白这《赵祖长拳》的确是大赵朝廷开朝皇帝所创武学,但是删减的只剩下三拳烂大街的起手式,顿感索然无味。 可以说,大赵任何一位修行者,好歹都会耍个三拳《赵祖长拳》。 赵祖的名气,就这样起来了。 这赵祖长拳甚至可以认为是大赵的广播体操。 有“修行天才”道果加持,安乐就着灯火看了一遍,这《赵祖长拳(启蒙版)》,就悟的七七八八了。 安乐没有急着耍拳,而是盘膝在床上,微微闭目,按照引气吐纳诀的运转路线,来感应天地灵气。 吸气,吐气……一开始安乐还挺生涩,几次反复后,安乐吐纳愈发的顺畅。 但是,顺畅归顺畅,安乐却一直无法实现天地灵气的捕捉。 眉头紧蹙。 忽然,眼前光幕跳出,安乐不由扫了过去。 【姓名:安乐】 【岁月气:2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缕)】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0缕)】 …… 安乐楞了下,随后心头一喜。 光幕之上,居然多了一栏! 这光幕的功能竟然还能继续开发! ps:新书起航,求追读求推荐票支持呀! wap. /110//.html 第三章 踏足修行,捕头求画 光幕之上多出了一栏,应该是安乐掌握《引起吐纳诀》后所呈现出来的。 但更让安乐好奇的是引气吐纳诀后面的0缕提示。 “修行天才”道果后面也有(0/10缕)的提示,却又与吐纳诀的不同。 增长上限吗? 以缕为单位,是加持灵气?还是是等待加持岁月气? 安乐心头一转,随后,心念一动,在引气吐纳诀一栏加持一缕岁月气。 果然,念头出现。 光幕便出现了变化。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1缕)】 岁月气一栏,只剩下1缕。 有什么变化? 安乐微蹙眉头,闭目再度开始运转吐纳诀。 而刚刚闭目,眼前一缕灰色的岁月气顿时燃烧消弭,浮现出尚是小女孩模样的云柔仙子盘膝而坐运转吐纳诀的画面。 很快,小云柔运转完成,引动天地灵气,伴随着小云柔的欢呼,画面逐渐消失。 安乐立刻睁开眼,原本对吐纳诀还有些晦涩的他,一下子掌握的无比的熟稔,甚至,成功引动一缕天地灵气,吞入体内,流转于经脉。 “成功了!” 安乐喜不自胜! 继续运转法诀,不过一两个呼吸,便又有一缕湛蓝灵气被提取而出! 安乐越发确定他对岁月气的推测与了解。 第一次汲取到天地灵气,虽然对于小云柔而言,不算非常高光的时刻,但却也是值得记录的小高光瞬间。 因此,这样值得记录的瞬间,凝聚成了岁月气。 安乐能够通过这岁月气,感受乃至复刻时刻小云柔的状态,进而熟稔的掌握吐纳诀。 安乐整个精神抖擞,目若洞火。 当真正剖析出了岁月气的功用,安乐内心火热,恨不得立刻冲向西湖,抱着云柔仙子一顿狂吸! 反正他现在也只发现云柔仙子身上有岁月气,就逮着她狂薅呗。 岁月气……当然越多越好! 平复下内心的激动,安乐并未选择将另外一道岁月气,加持到修行天才道果后面,而是起身,开始在房间内打拳。 打的便是阉割的只剩下三板斧的赵祖长拳。 不过武学毕竟是武学,就算只有三拳,安乐一开始也是打的不像样,虽然脑子中知道怎么打,但施展出来就变了样。 但是在修行天才道果的加持下,练了差不多三次,就能勉强打的像样。 与此同时,光幕上也出现了新的一栏。 【掌握技能:赵祖长拳(残)(0缕)】 想了想,将那剩余的最后一缕岁月气,加持到了赵祖长拳上。 灰色岁月气燃烧,眼前有画面如约而至。 …… 大雪纷飞。 穿着棉服,粉雕玉琢的小云柔正面对着一个小男孩,摆好了架势,两人显然是在约战,如决战紫禁之巅。 一声怒喝,小云柔哇呀呀的冲出,打出了熟稔的赵祖长拳,三拳连砸,将那小男孩打的鼻血喷洒,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小云柔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双手叉腰傲娇仰头。 画面至此散去。 安乐哭笑不得,云柔仙子以赵祖长拳打哭小男孩,也能列入小高光? 不过从小云柔仙子那表情来看,那时候或许还真挺得意。 加持了一缕岁月气的赵祖长拳,安乐仿佛在岁月长河中跟随着小云柔,打出了赵祖长拳的精髓与理解。 起身在屋内打拳,打的虎虎生风,从一窍不通,到熟练掌握。 可惜,只有三拳,意犹未尽。 安乐满心遗憾,心中暗道,之后一定要收集到更完善的修行法门。 不过,真正完善的修行法门,可别想在书坊中随便买到,那都是集中在各大修行门派之间,或者朝廷所成立的修行势力中。 当然,一些黑市也能买卖修行典籍,但那价格就十分高昂了,至少,如今房租都成为问题的安乐是不用想了。 “缺钱啊,还是缺钱,就算有了金手指,没钱也没办法。”安乐头疼不已。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如今的他也算是汲取了天地灵气,踏足了修行之道,不知道去官府那儿登记在册,能否领取银钱? 一个月好歹有三十两银子,虽然购买真正的典籍,远远不够,但至少可以让他房租不成问题。 扭头看了下天色,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沉迷修炼,一夜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安乐也不睡了,洗漱一番,便打算去官府试试能否领取银钱。 然而,他尚未出门,房间的门便被拍响。 “安公子,在么?” 听声音是客栈小二。 “何事?”安乐疑惑问道。 “底下有官差寻公子,公子还是下来一趟吧。” 客栈小二赶忙说道。 安乐顿时一楞,官差寻他? 他也没做什么违背大赵律法的坏事吧……来到京师,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去西湖边上,观花船,尝试白嫖,难不成白嫖违法? 身正不怕影子斜,安乐倒是不慌不忙的打开房门,与客栈小二一同离开。 这年头,百姓对官差还是有些惧怕。 得知官差寻安乐,以为安乐犯了什么事的客栈小二不由自主拉开身距。 来到底下,客栈底下是用餐的地方,摆着几张桌子和长椅。 一位穿着捕快服的魁梧身影,腰间挎刀,大刀阔斧的坐在一张长椅上,正喝着一碗酒。 当安乐走下来,那捕快的目光顿时扫来,灼灼目光如一团火焰,安乐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灼烧的感觉。 这是气血强盛的表现。 然而,真正让安乐盯着捕快看的原因,是他居然在这位捕快身上,看到了两缕萦绕的岁月气! 和云柔仙子不一样,云柔仙子身上有十几缕,而这位捕快身上,仅有两缕。 为什么会存在如此差异? 安乐稍稍思索,猜测也许是修为上的差距。 这捕快虽然是修行者,但是境界应该不高,而云柔仙子却在十八岁时便已经凝聚内丹。 所以,修为越高,越能引起岁月气的记录? 捕快盯着安乐,眸光闪烁过异彩,安乐刚刚修炼完,汲取入体的灵气隐约间扩散着波动。 尽管这波动不强烈,但还是被捕快给感知到了。 “修行者?”捕快讶异出声。 “偶有所悟,刚汲取了天地灵气,完成启蒙。”安乐拱手笑道:“不知差人寻在下何事?” “在下临安府黑衙捕头,黄显。”捕头说道:“可惜了,公子年龄大了些,这个时候完成启蒙,修行路难走。” “能踏足修行便算不错,在下很知足。”安乐道。 “心态不错,不过踏足修行路,好歹能活的滋润,已经算是超过大部分普通人了。”捕头黄显笑点了点头,随后,黄显从衣襟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画纸,缓缓张开。 画纸中,绘着黑白素描图,画的是戴着面纱的云柔仙子,通过光暗表现,虽为黑白,但却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眼睛,惊艳绝世。 “这是你画的?”捕头黄显说道。 安乐看到这素描,眉头不由蹙起,这正是他入京之后,卖出的第一幅素描画,当时因为画法新奇,再加上云柔仙子的美名,直接卖了五两银子。 他没有想到如今竟是因画招来了官差。 “安某通过崇州乡试,来临安是为参加下个月的春闱,路途上遭匪徒劫掠,被抢走一身银钱,故不得以借卖画赚取些银两,勉强度日,不知安某犯了何事?”安乐解释缘由。 黄捕头闻言,却是不由惊叹。 毕竟,安乐年纪不大,竟是过了崇州乡试,欲要参加春闱,春闱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这说明安乐有功名在身。 而如今,安乐完成修行启蒙,算是修行者,再加上功名,这身份可就非等闲了。 因此,黄捕头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赶忙拱手抱拳作揖:“安公子误会了,黄某来寻公子,自不是因为公子犯了事。” “而是受人所托,来向公子求画。” “求画?”安乐错愕,在惊愕的同时,也不动声色从黄捕头身上汲取一缕岁月气。 黄捕头对此一无所知。 他看向有些惊愕的安乐一眼,神秘笑道:“托黄某求画者的身份,贵不可言。” “安公子随我去就知道了。” wap. /110//.html 第四章 身具十几缕岁月气的丫鬟 贵不可言? 安乐深吸一口气,能够让黄捕头这样形容的……那绝非等闲。 可他一副素描,怎么就能吸引到这样的贵人求画? 素描画法在这个时代的确很少见,很稀奇,以线条勾勒出人物形象,与水墨丹青的画法大不相同,但更加写实。 但是,再怎么样也只是普通的画师而已,如何当得贵不可言的贵人亲自求画? 被贵人看中,有好有坏,毕竟安乐对所谓的贵人脾气一无所知。 若是安乐没有觉醒能够汲取岁月气的光幕,他或许还真的打算去搏一搏,与贵人结识,也许未来的路能更好走。 可如今,他能够通过汲取岁月气,觉醒道果,默默成长变强。 没必要去趟这风险。 看到安乐蹙着眉头,似乎一脸不解,甚至有些打退堂鼓的模样,黄显便明白其心头的忌惮与所想。 “安公子,放心吧,以贵人的身份绝不会为难安公子,实际上,那贵人也是因为偶然购得安公子的画作,顿感新奇,故让黄某寻找作画之人,相邀作画。” “实际上贵人邀请的画师,不仅仅安公子一位……” “安公子能否得到为贵人作画的名额,犹未可知。” “但黄某可以保证,这贵人行事和善,哪怕安公子未被选中,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危险与生命之忧,甚至还可得贵人安排好的车马费。” 黄显说道。 安乐顿时精神:“敢问黄捕头,这车马费……” “十两银子起步。”黄显一笑:“若是被选中作画,劳工费至少是车马费的十倍以上。” “黄捕头,作画不作画的无所谓,安某主要是仰慕贵人风采。” 安乐认真道。 当然,安乐并不全是看银子,主要黄显都这般说了,安乐若是再不去,那便是拂了黄显的面子,到时候未曾得罪贵人,反而得罪黄显,更是得不偿失。 黄显乃是黑衙捕头,黑衙……那是专门管理修行者之事的衙门,一些犯事的修行者,皆是由黑衙捕快们去捉拿。 得罪这样的人,安乐未来绝对安生不了。 如今正好顺水推舟的走一趟,反正就算没被选上,对方银子给的也足够多。 “哈哈哈,安公子无需准备什么,你所需要的,贵人那儿皆有,所以,安公子……请。” 黄显站起身,一手挎刀,一手朝着客栈外一摆,呈相送姿势。 安乐侧身,拱手作揖,客客气气:“黄捕头先请。” 随后,二人相继出了客栈,踏上了临安府的热闹长街。 …… …… 临安的长街很是热闹,经过一场春雨洗礼,阳光清漫,窝在家中的士子们纷纷而出,沐浴阳光,呼吸雨后清气,顺便于街边摊贩上购买些小玩意,吃些小食。 黄显话不多,出了客栈后,带着安乐一路前行,踩着略带泥泞的青石街道,不一会儿,道上行人渐疏,因为来到的位置已非普通人所能踏足之地。 安乐的目光也很快被远处的一处府邸所吸引。 府邸青石做墙,绵延无际,墙上灰瓦间有树枝蔓延,绿意匆匆,门前未曾摆石狮獬豸,反而立着一座石碑玉坊,威严中带着几许贵气。 朱红大门之后,便有一座八宝重檐滴水楼阁高耸而立,内有焚香清烟,袅袅而出。 “安公子,现在知道黄某所说的贵不可言,未曾作假了吧?” 黄显看着盯着府邸状若呆滞的安乐,打趣笑道。 “这座楼以及这座石碑玉坊便是标志,这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乃圣上御赐,其内供奉着金书铁券,可免死九死之罪!朝堂文武百官,路过这石碑玉坊,都得下马而行,安公子,你说这天波林府,贵否?” 黄显满是恭敬,恭敬中更是带着感伤与复杂情绪。 “天波林府……”安乐呢喃。 “天波林府,满门忠烈,开府林老令公更是绝世修行者,一口金刀,杀得异族胆寒,称曰林无敌,齐下林家众子,皆是天资绝艳,奔赴战场,杀出赫赫威名。” “当年元蒙皇帝突破圣境,携大军威压而来,朝廷决定迁都南下,老令公持一口金刀为圣上断后,血战异族八位王将,最终斩三王而战死,忠肝义胆,人尽皆知!” 黄显深吸一口气,声音中都带着颤音。 安乐侧目,显然这黄捕头与林家应该有渊源。 黄显平复了下心绪,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了紧闭的林府门前,拍响门户,朱红大门缓缓开启,一位腰间绑着根烧火棍的妙龄少女风风火火的窜了出来。 “黄捕头那画风诡异的画师找到啦?”少女惊喜道。 “追风姑娘,这位便是你让黄某找寻的画师,安公子。”黄显指了指台阶下站立的安乐。 那名为追风的少女,便扭头看来,见得安乐那眉清目秀的模样,眼睛不由一亮。 而安乐看着这位追风姑娘,眼底亦是激动光芒涌动不休。 如今的安乐,如何能拒绝的了这位浑身承载十几缕岁月气的姑娘? 这姑娘的岁月气,比之安乐的初吸对象云柔仙子都相差无几。 可以判断,二人在修为上应该相当。 “好俊的画师,见贯了一堆糟老头子和酸臭书生,这小公子可真是眉清目秀。”少女咧嘴一笑。 “在下安乐,崇州人士,见过追风姑娘。”安乐拱手作揖。 “你若画的好,以后咱们天天见。”追风姑娘抿嘴一笑,竖起根手指朝着安乐勾了勾:“我不过是府里丫鬟罢了,你无需多礼,跟我来吧,俊画师。” 安乐怔了怔,只是丫鬟……就有不弱于云柔仙子的修为? 现在当丫鬟都这么内卷吗? “安公子,好好画,争取被选中,黄某就先回衙门了,追风姑娘若是还有什么事要黄某去办,尽管吩咐,黄某先告辞。”黄捕头一笑,抱拳道,说完便快速离去。 安乐告别黄捕头,跟着追风姑娘一起进入府邸。 一入府,安乐近距离的看到那座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隐约间,甚至可以看到那楼里有颂念经文的声音传出,威严更甚。 “安公子的画被九妹所购,九妹见画中女子栩栩如生,宛如真实,便起了心思,请公子来为作画。” 追风姑娘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安公子刚修行啊?身上的灵气都难以抑制的溢散波动。” 忽然,追风姑娘退后一步,好奇的看了安乐一眼。 “在下昨日刚刚完成引气启蒙。”安乐倒也不臊,笑着说道,顺便不动声色的从追风姑娘身上抽离一缕岁月气。 灰色岁月气萦绕眼前,缓缓漫入体内,安乐稍感可惜,不是金色岁月气,难以凝聚道果。 之前在云柔仙子身上也是吸了三次,才吸到金色岁月气,安乐倒是也不急,一次不行,那便多吸几次就好了。 不过,安乐倒是有了一个在诸多画师中脱颖而出,留下来作画的理由。 毕竟,这年头,找到一位高质量的,可以薅羊毛的姑娘,可不容易。 安乐下意识的便想要再吸一缕。 然而,念头一出,光幕岁月气一栏,再度跳动。 竟是一不小心从追风姑娘身上…… 又吸了一缕岁月气! wap. /110//.html 第五章 我从岁月中观神韵 当第二缕岁月气从追风姑娘身上拔下来的时候,安乐的呼吸不由急促。 不对劲! 按照他的经验,这岁月气,针对一个对象,一日只能一次。 之前在云柔仙子身上就试验过了,可今日为何能拔第二缕? 是追风姑娘的原因,还是他安乐自身的原因? 三省自身,安乐顿时想到,他与之前白嫖云柔仙子的时候唯一的不同,便是如今的他踏足了修行之道! 也许……修为提升,能够让每日抽取岁月气的次数增多?! 岁月气越多,安乐就越容易变强…… 相辅相成啊。 心神一动,光幕弹出。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赵祖长拳(残)(1缕)】 …… 光幕之上,岁月气增添到三缕。 让安乐感到可惜的是,从追风姑娘身上抽取的第二缕岁月气,亦不是金色岁月气,无法凝聚成岁月道果。 “刚启蒙么?那起步确实晚太多了。”追风姑娘对于安乐在她身上汲取岁月气,一无所知。 “不碍事,能踏足修行,安某便心满意足。”安乐笑着回道。 “安公子好心态。”追风姑娘笑的灿烂和直爽:“我辈修士,若是都能持有这般心态,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卡在瓶颈,因为突破不得,而剑走偏锋,误入歧途,堕入魔道,葬送未来与生机。” “修行并不是件毫无风险的事。” 追风姑娘看安乐愈发的顺眼。 两人顺着林府的青石板路一路往里而走,路过一处又一处院落房屋。 不少府中下人见得追风姑娘,皆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行礼,这追风姑娘虽是丫鬟,但在林府中地位显然很高。 追风姑娘带着安乐,来到了会客堂,远远的便能看到堂中有不少人影汇聚。 “安公子,到了。” “你算是最后一位画师,如今林府内聚集画师足有三十位,皆在临安府小有名气。” 追风姑娘指着前方中堂,对安乐笑道。 “邀请如此多的画师……不知是要做什么?”安乐好奇一问。 追风姑娘瞥了安乐那俊俏的侧脸,倒也没有隐瞒:“反正你很快也会知道,与你说也无妨。” “这次邀请画师主要是为即将出征的林府公子们作画,命令是老太君下的,你也知道林府的风格,一如老令公那般,忠肝义胆,一旦上了战场,那都是赌上了林府的荣耀去厮杀,眼中只有杀敌,才能换回这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和石碑玉坊。” “老令公之前战死,林家七位公子,战死了三位,大公子战死关外,二爷三爷更是尸骨无存,老太君大限临近,愈发怀旧,不忍将来连战死的儿孙们面容都忘记,故邀请画师作画,只为留下念想。” 追风姑娘说着,声音都低沉了些,情绪低落。 安乐闻言,亦是沉默。 作画送行,只为府中老人能观画而忆人,不至于未来连儿郎们的面容都因模糊的记忆而忘却,这份忠义令人动容。 “安某定然竭尽全力。”安乐认真说道。 追风姑娘收拾情绪,咧嘴看了安乐一眼:“你先从这诸多画师中脱颖而出再说吧。” “你那画法,九妹观之很惊讶,才令黄捕头搜寻你的踪迹,你可莫要让九妹失望啊。” 安乐拱手作揖,面色肃然。 随后,在追风姑娘的带领下,踏足中堂。 一入堂内,诸多目光便如针扎般扫来,堂内人影绰绰,皆是儒生模样,年纪起伏颇大。 毕竟都是竞争对手,大家都知道,若是所作之画能得林府的于老太君满意,少不了好处。 因此,安乐这位新来的竞争对手自然没啥好脸色。 安乐因为来的最晚,所处位置,接近门口。 追风姑娘安置好安乐后,便进入堂前,于一位娇俏女子身边坐下,安乐视线扫过去,见得这女子一对柳叶眉,温柔如水,面容略施粉黛,尽显惊艳。 不过,安乐只是瞥了一眼,就转开目光,扫视整个堂内,内心骤起波澜,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里是天堂吗? 岁月气太多了! 甚至如乱花般迷了他的眼。 特别是接近高堂的地方,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岁月气交织,最少都是十缕起步…… 多的,便如那位端坐主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身上缠绕岁月气,大概上了百缕。 安乐望向贵妇,心念一动,有几分艰难的汲取了一缕岁月气,然而,刚从贵妇身上抽离岁月气。 那贵妇却是望来,目光深邃,如瀚海起波涛,让安乐一瞬间有莫大压力临身,如芒刺背。 端坐主位的贵气妇人黛眉微蹙,略感奇怪,迎着这少年目光,她平静的元神竟是不由一跳。 不过那少年灵气微弱,修为低不可查,贵妇人绝了探究的念头,轻声开口:“诸位画师,也都知晓我林府邀请大家前来的缘由了吧?” “林府公子们即将出征,希望诸位的画,能留下公子们的面容,让我等妇人,于府内可有所留念,闲暇时可睹画思人。” “花夫人放心,我等定然竭尽平生画技,其实花夫人请老夫来便可,老夫工笔作画浸淫数十载,深有心得,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一位年老的画师,捋须而道。 花夫人轻笑:“刘青岩大师是临安有名的画师,可此次为公子们作画,事关重大,自是要认真些。” “若是画的好,林府必有重谢。” 花夫人端坐檀木椅,面容绝美,黛眉弯弯,气质雍容中带着几许深不可测。 她扫视众画师,温婉笑道:“那诸位便移步天波水榭,我已安排人在那儿摆好桌椅与文房四宝,能留下的画师只有一位,希望诸位尽力而为。” 话语落毕,花夫人便款款起身,率先与林府之人朝着水榭方向而去。 众画师跟随,安乐见贵妇未曾追究,稍稍吐气,如小透明般,随大流跟在众人身后。 水榭位于天波楼后,临着府内大池而建,三面临水,池中游鱼如锦簇花团,在水榭对面,则是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可尽观天波楼之大气,风景独好。 水榭平地上收拾的空旷,摆着三十张桌案,桌上文房四宝尽数摆好,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众画师纷纷寻得桌案就位,或是磨墨,或是沉思,或是抚纸。 花夫人端坐在水榭正厅,这位置,可观得画师们于空地上作画的景象。 忽然,花夫人眉眼一抬,看到了最末端桌案,有少年抬起了手。 那正是那让花夫人先前元神微动的少年。 “有何事,公子请讲。”花夫人轻声道,声音隔着老远,清晰传至安乐耳畔。 安乐闻言,深吸一口气:“夫人,在下作画工具有些不同,需要木架板一副,厚纸几张,炭块些许,另有小刀一柄,白馒头一个。” 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花夫人一怔,在场画师亦是面色古怪。 那位唤作刘青岩的大师捋须嗤笑:“以炭块作画?无理胡闹!年轻人便只懂得个哗众取宠,可笑至极。” 炭块如何能与毛笔相比?所作之画,岂能入目? 不少画师亦是轻笑出声,摇头不止,心有不屑。 安乐倒是面不改色。 水榭正厅中,九妹林轻音缓缓起身:“大嫂,这位少年画师是我请来的,他的画的确与寻常人不同,但贵在真实,画中人如跃然于纸。” “既然是九妹请来的画师,要求自然无妨。”花夫人宠溺看了九妹一眼,随后派人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安乐所需要的东西便皆是备好。 花夫人等人给安乐备好了工具后,端起桌案上的青瓷杯盏,轻饮一口暖茶,淡淡道:“既然都准备好,诸位便开始作画吧。” “我坐于此,诸位画我。” 花夫人话语落下。 底下画师们皆是心潮起波澜,面色潮红,握笔都颤抖。 花夫人何等身份,乃林府大公子之正妻,大公子早已封侯,花夫人更是受皇帝亲封一品诰命,身份无比尊贵。 给花夫人作画,乃莫大的荣幸,却也让诸画师感到如山压力。 沉吟半响后,画师们纷纷抓起毛笔,饮饱墨,开始落笔,在熟宣之上,勾画线条。 画师画人,大多以工笔勾勒,生宣纸吸水容易扩散,适合写意,熟宣不吸水,可适用白描。 水榭清幽,流水潺潺声清脆悦耳。 诸画师执笔落纸,笔尖与纸摩挲的声音,如竹海微拂。 安乐却是依旧立于原地,画人物,除了形重要,神韵更重要,而捕捉这股神韵,便是画作升华的关键。 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雍容华贵,艳美逼人的贵妇人身上。 蓦地,微微闭目。 他或许有一个比其他人更好的观神韵手段。 心神一动。 将一缕先前艰难取自花夫人身上的岁月气浮现于眼前。 我从岁月中观神韵! 却见那岁月气,竟非普通的灰色岁月气,绽放金色,如一柱焚香燃烧,画面似水波荡漾般缓缓呈现。 wap. /110//.html 第六章 夫人舞剑,一纸素描 安乐先前被花夫人的惊人气魄所慑,倒是没有注意到汲取到的一缕岁月气,竟是呈现出金色。 这让安乐有些小惊喜,金色岁月气可凝聚成道果,有莫大好处! 眼前画面如水波荡漾,景象映入眼帘。 …… 长亭外,古道边。 幽幽清雨,斜洒于苍穹,缭绕烟雾,让人间迷蒙又悲伤。 临安城外,官道古路。 细雨如丝,漫漫交织,有两道人影牵着一马,闲庭信步,沿着官道青石而行,诗情画意,别有风味。 女子一席白裙,腰间别有三尺归鞘长剑,身侧男子,眉如刀削,气魄如渊,穿着银甲,披白色披风,背负一杆金头长枪,腰间更是挎一口金背宽刀,尽显霸气,手牵着黝黑高马缰绳,静默而行。 爱人出征,妻子相送,春雨缠绵都染上了离别愁绪。 安乐静静的看,以第三人视角,如观摩一场电影。 那位披甲男子,应当便是林家封侯大公子,修为通天,刀枪皆绝,盖压异族,坐镇大赵边塞,拒元蒙大军于沧浪江外。 这时候的花夫人,还尚且年轻,姣好的面容,带着花季少女所该有的清丽与迷离。 终于二人静默行走颇久,尽管再不舍,终是到了尽头。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是归期。” “妾为夫君舞剑送行。” 花夫人轻声道。 随后,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如蝉翼,纤薄却锋锐,挥舞之间,轻斩雨珠,蒙蒙水雾,如花绽放。 男子牵马驻足,轻笑一声,从马背背囊中取出一支玉笛,抵于唇边,有笛音悠悠,绵延不绝。 女子舞剑,男子吹笛,这一幕,绝美画卷。 男子翻身上马,望着原地舞剑的白衣女子,双腿轻夹马腹,黑马缓缓驰行,其口中笛声悠悠不绝。 花夫人继续伴着笛声舞剑,剑法愈发凶悍,剑光肆意,斩的四周地面剑痕纵生。 似有金戈铁马之气,横劈山岳,抽断沧澜! 待得一人一马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花夫人才是停下舞剑,拄剑而立,眉眼中尽是哀伤、担忧的送别愁绪,眼角噙一抹微不可查的晶莹,不知是细雨还是泪。 “愿夫君此去边塞,杀敌如神,护山河无恙。” “妾身于家中待君归。” 画面至此,如朦胧卷画,于流金雾气中散去。 …… 安乐徐徐睁眼,眼眸略显恍惚,但他却没有忘记自己观摩岁月气的主要目的,花夫人送别夫君出征,那抹愁绪,那舞剑的神韵,让安乐心潮起伏。 回首再看如今端坐天波水榭中的花夫人,绝美雍容的面色下,带着一抹难以抹去的哀伤。 若是安乐记得不差,林府大公子那一次出征,便再也未曾归来。 【获得岁月道果:剑舞者(0/10)】 【注:剑舞者(道果):与剑相关,可得悟性加持,执剑之时,战意高涨二倍,力量速度获得提升。】 眼前,光幕提示一闪而过。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聚一颗岁月道果。 但是此刻本该欢喜的安乐,心情平静,没有去研究新得到的岁月道果。 微微闭目,脑海中,有画面如烟般挥绕不去。 白衣女子满面哀伤担忧的送别愁绪。 再度睁眼,安乐抓起一根用小刀削好的碳条,碳条头端裁成尖锐笔尖。 掌腹抵笔,食指拇指拈花般握住炭条,厚纸铺于木架板,架板立起,纤细炭尖落于洁白厚纸上,“沙沙”声顿起,与毛笔作画不同,声势颇大。 这声音在安静的天波水榭中显得十分特殊,不少画师扭头望来,见得少年画师这古怪的作画方式,嗤笑一番,便重新沉浸于作画中。 素描是一种很基础的作画方式,每一位学画之人,最早接触的便是素描,素描考验的是画者对线条,明暗,形体和结构的掌控,通过光,线,面等方面进行写实创作。 人物肖像,属于写生素描。 安乐前世作为能够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艺术生中成功考上美院,功底还是在的。 再加上以岁月气观摩了花夫人独特的神韵。 此时此刻,安乐自是胸有成竹,花夫人那种眼神,深深镌刻在他的脑袋中。 沙沙沙…… 有节奏却又急促的声音响彻,萦绕不休。 安乐的眼睛似乎都在发光,进入创作状态的他,变得十分的严肃和认真。 时不时的抬起头,观摩一眼花夫人。 削尖的炭条轻轻摩挲过,便于白纸上留痕,一根根线条,勾勒出五官轮廓,再一点点的进行精雕细琢。 安乐最着重的便是花夫人的眼睛,素描人物画中,眼睛非常重要,因为眼睛是最能体现神韵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波水榭上仍旧很安静。 追风姑娘凑在九妹林轻音的身边,于栏杆边上,时不时的探头,欲要以过人的目力,观看画师们的画作。 花夫人倒是很淡定,坐在椅子上,取了一本大儒着籍,认真的看了起来,任由画师们为她作画,至于画成何样,她似一点不关心。 “九妹,咱们下去瞧瞧呗?” 追风姑娘腰间别着烧火棍,心中好奇的紧,当然,她更关心安乐的画作,能否比过临安府中这些小有名气的画师。 林轻音有几分无奈的看了追风姑娘一眼:“罢罢罢,依你。” 说完,二人便起身。 “大夫人,我们想要近距离观摩画师们作画。”林轻音向着花夫人欠身道。 花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头。 追风姑娘咧嘴一笑,拉着林轻音便跨过白玉石桥,来到大坪上。 “我们先看看刘青岩大师的画吧。”林轻音拉住了想要往安乐身边凑的林追风。 林追风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其实咱们可以去请皇宫中那些炼神有道的御用画师,老太君为何不去请?” 林追风疑惑问道。 皇宫中的御用画师,那都是真正的修行者,字画水平皆是一绝,以林家的面子,肯定是请得动。 “那些人虽然是画师,但是却都有所站位,朝廷中的局势错综复杂,每一位画师背后都站着贵人呢,林府一直中立,并未卷入风波,若是请了画师,就得承情,老太君是不愿的。”林轻音柔声说道。 二人已经到了刘青岩大师的桌案前。 桌案上,墨渍未干,熟宣上已然有一贵妇人跃然于纸,线条精细,顺畅不抖,每一缕发丝都勾勒的恰到好处。 林轻音微微点头,林府虽然是武勋世家,但她从小便与府中公子们一同由朝中大儒教授诗书,受此熏陶,自然是懂得欣赏画作。 “不愧是刘青岩大师,画的真好。”林轻音夸赞道。 “多谢林小姐夸赞,老朽只是竭尽全力罢了。”刘青岩一手执笔,一手捋须,眼中略带自得之色。 林追风倒是不以为意,这画虽然感觉不太像花夫人,但九妹都夸了,那就好看吧,可这刘青岩人不好看啊。 她还是一心惦记着那俊画师安乐。 迫不及待的拉着林轻音,二人越过了诸多画师,来到了安乐所在的位置。 那怪异的作画姿势,倒是颇为吸引目光。 林轻音心中本就好奇,与林追风一同悄声来到了安乐的身后。 目光落在了那架起的木板上。 下一刻,林轻音眼眸一缩,观着画中眼神,仿佛花夫人迎面直视,那股难言的悲伤,似纸上蔓延而出,让林轻音头皮发麻,罗裳衣下,白皙藕臂,鸡皮疙瘩不由泛起。 一旁的林追风更是一把捏紧了手中的烧火棍,目瞪口呆。 “嘿,俊画师神了,这是将大夫人给按纸上了呀,那老头的画跟这一比就是屎呐!” 刘青岩:“……” 林轻音:“……” ps:新书期追读很重要,求下追读与推荐票呀 wap. /110//.html 第七章 以假乱真的画,修行路上点青灯 林追风性格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林府中人都习惯了,但是随着她这一声吼。。 一时间,整个天波水榭,所有画师皆是错愕抬头,面色古怪。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有这样羞辱人的吗? 刘青岩大师更是一张脸涨的通红,抓着笔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林轻音也被这嗷嚎一嗓子,从安乐画作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赶忙瞪了林追风一眼。 “刘大师莫要生气,这丫头胡言乱语呢。” 林轻音柔声道歉道。 刘青岩这才面色缓和许多,但是,嘴唇依旧在嗫嚅颤抖,他的画作在坊间可是被无数花魁所拥趸,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 跟屎一样?这女子太粗鄙! 安乐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林轻音和林追风,抱拳作揖。 “你继续画,画的也忒好了吧!” 林追风这时候却是兴奋起来,催促安乐继续画。 她当然知道她说错话了,但是……有关系吗? 那刘青岩生气就生气,她说实话有什么毛病? 林追风在林府中的身份可不一样,虽然说是丫鬟,从小没爹没娘,却因为有修行天赋,被收入林府,与几位公子还有九妹一起长大,被夫人们视若己出,一起修行,地位很高,并没有谁将她视为丫鬟。 这也让林追风心头底气十足,当然,更大的底气还是她的修为,以及她手中的烧火棍。 林轻音也不再理会刘青岩,因为她也认为在画作上,安乐更胜一筹。 她目光熠熠的看着安乐,眼中有惊喜之色。 安乐的画,太真了。 若非只有黑白之色,林轻音都差点跟林追风一般,认为是花夫人被按在了画中。 特别是那眼神,林轻音记忆深刻的眼神! 大爷出征的那些时日,大夫人的眼神便是如此,满是哀伤,尽是愁绪,一双眼,道尽了送夫出征的担忧与愁伤。 而此刻,这种眼神,跃然于纸,唤起了林轻音那段记忆。 “画的真好呐。” 林轻音轻声呢喃。 远处,刘青岩只感觉这话在反复鞭尸他,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 不过,他还真不相信,安乐一个少年画师,以炭块作画,能超越他浸淫数十年的工笔。 “这画师本就是林小姐请来的,林小姐自然为其说话。” 刘青岩冷哼一声,却是更加认真的画起手中的画。 安乐也重新沉浸到作画中,写实素描最重要的便是真实,便是像,形要像,神更要像。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旦勾勒到位,高光,线条等等都掌握好,神韵便有了,基本上可以说是黑白照片都不为过。 拿起馒头当做橡皮,擦去多余线条,指肚轻轻摩挲,线条被搓揉开,形成渐变的光调色泽。 安乐后撤一步,心神从观摩岁月气的画面中抽离出来,整个人竟是有几分疲惫,但是眼底有着兴奋。 前世今生,这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 纸上的花夫人端坐太师椅,华衣锦服,掌间捧茶,眉宇间尽是愁绪,一双眼眸,似有故事,对视上,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幽雨之下,古道上,男子策马吹笛缓缓离去的背影。 画作以线条勾勒,并不杂乱,甚至清晰到可以捕捉到睫毛上挂着的一滴欲说还休的泪珠。 花夫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安乐身后。 贵妇人怔怔的看着画作。 这画中的自己,让她回想起了送别夫君的那段时光中忧郁的自己。 “这就是我……” 花夫人轻喃。 许久之后,花夫人收回眼眸,深深看了安乐一眼,这个少年画师,怎么像是亲眼见过当初送别夫君,哀伤极致的自己?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 看这少年的年纪,那时候……还没投胎呢吧。 也就是说,少年是从她眉眼间寻到了这抹情绪,将这抹情绪绘画出来? “这等画作,可以假乱真,很是稀奇,不错。” 花夫人不吝夸赞。 这赞美一出,天波水榭顿时哗然,诸多画师个个面容流露不可置信,能得花夫人赞誉,那这画作定然不俗。 不少画师纷纷从案后走出,移步至安乐身后,视线落在了那画上。 这一看,画师们尽数默然。 因为……这画,画的太像了! 近乎将真人印画于纸上,这等风格前所未见。 不少画师摇头叹息,自愧不如。 林府这次邀请画师,是为即将出征的公子们作画,为的是留下画卷,以后可取出睹画思人,要的便是像,便是留影。 安乐的画,完美的做到这一点,对比之下,诸多画师顿觉他们的画,无法相比。 刘青岩大师也终于画完了。 不信邪的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安乐的画作上。 这一看,眼眸顿时一缩。 如其他画师那般,沉默许久后,刘大师默默卷起自己的得意之作。 “以毛笔作画,才是我大赵传统画法。” 刘大师嘴硬道。 “你这老头,浑身上下就嘴最硬呐?画画,不就是在纸上作画么?谁规定一定要毛笔了?”林追风可不惯他臭毛病,直接开怼。 刘大师一滞,看到林追风就想到这丫头之前说他画的跟屎一样。 “奇淫巧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刘大师心中满是不服,拂袖一声哼。 随后,向花夫人告辞,花夫人淡淡瞥了刘大师一眼,其他画师见刘大师要走,也纷纷跟随,花夫人也没挽留,让下人给画师们散了车马费后,送离林府。 不一会儿,天波水榭大坪上,画师们便走的精光,大家也都知道最终的人选是谁了。 安乐那张栩栩如生的画,让他们有自知之明。 当然,许多自视甚高的画师心中也并不承认安乐画的好,只是安乐用了旁门左道,符合了林府的要求罢了。 正如刘大师所说,还是要以毛笔作画才是正统,才能服众。 “公子如何称呼?”花夫人看向安乐,温和道。 “小生安乐,崇州人士,来临安参加春闱。”安乐拱手,自我介绍。 花夫人闻言,眸中顿时讶异:“原来还是位少年举人,难怪画技如此高明,画中人几乎活过来似的。” “安公子,既然如此,可能就要麻烦你为我林府公子们作画。” 安乐抱拳:“小生定当竭尽全力。” 花夫人继续欣赏画作,轻声道:“这幅画很好,我很喜欢,便赠于我吧,我可以回送安公子一件礼物。” “这不算是给公子们作画的劳工费,算是我单独与安公子的交换。” 安乐闻言一怔:“花夫人无需如此,此画本是为夫人所画,夫人喜欢便收下。” 花夫人摆了摆手:“安公子莫要矫情,我不平白受人好处,这是林府的规矩。” “银两,黄金皆可提,此画我觉得值得便值得。” 安乐闻言,目光一亮,倒也不再矫情。 他想了想,再度抱拳,正色道:“花夫人,小生昨日侥幸踏足修行,但因错过修行蒙学,无处得高深典籍,未来修行之路难以为继,今日小生斗胆,想以此画换一份尚可的修行典籍,若画不值此价,以后为公子们作画的劳工费也可算其内。” 安乐的话语落下,天波水榭中的众人倒是都颇为诧异。 林追风和林轻音不由看了安乐一眼,没想到这少年,竟是想要在修行路上继续前行。 安乐这个年纪才完成修行启蒙,确实是太晚了,未来修行必将举步维艰,希望不大。 不如将心思更好的放在学问上,争取在科举中尝试登乙榜进士。 花夫人的视线落在安乐身上,自然能捕捉到安乐那微弱到可怜的灵气。 的确是初步踏足修行启蒙。 但是,花夫人忽然想起先前对视安乐目光,波澜不惊的元神微跳的刹那。 这少年…… 花夫人轻轻一笑,朝着安乐招了招手,往水榭正厅走去。 端庄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后,花夫人亦是让安乐坐下,并且命人给安乐斟茶。 “安公子如今年岁几何?” “可知修行境界?” 花夫人饮一口茶,轻声问。 安乐摩挲青瓷茶盏,缓缓道:“小生年已十八,因埋头苦学为科举,错过修行蒙学,并不知天下修行境界。” 幽静的天波水榭,少年的求道心如平地野草,春风吹又生。 花夫人闻言,柔声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为安公子的修行路点一盏青灯。” wap. /110//.html 第八章 有人弯弓射天仙,有人活祭筑骨观 水榭清幽,微风徐徐,拨动平静的池面泛起涟漪。 花夫人手抚青瓷杯盏,轻轻摩挲。 “修行者的出现,要追溯到万年前,那时,天下盛行的是炼气士,于民间称之为神仙之流,后来,炼气士入凡尘传道,发展成诸子百家。” “那个时代,百家争鸣,大争之世,可随着那位扫六合、四海一、统天下的皇帝出现,以武道融炼气,书同文,车同轨,立修行规矩,修行便从那一刻起,有了秩序与方向。” 花夫人淡淡说道。 她说的是一些安乐从未听过的密辛,甚至开始追溯修行的起源。 “当然,此后数千年以来,修行之道不断发展繁衍,诞生了许许多多惊才绝艳之辈,但终归无法逃脱岁月磨砺,故而,修行亦是一个追求生命延续的过程。” “当今天下,你应当清楚,大赵南迁,中土以沧浪江往北,尽数被异族占据,如今天下第一高手,当属元蒙帝国那位皇帝,西北望,弯弓射天仙,一箭射得天门洞开,仙人染血。” 天下第一高手,元蒙皇帝……传闻只是突破,便逼得大赵不得不南迁的绝世强者。 安乐深吸一口气,听之亦是震撼无比。 “除了天下第一元蒙皇帝,大理国亦有一位轮椅国师,一指划开天幕,引来天外星海,风姿绝世,另有西梁国父子以武入魔,感染偌大国度,活祭万人筑骨观,炼一柄魔刀,斩来人间一场血雨,换来元蒙帝国兵退三千里。” 花夫人饮一口茶,缓缓诉说着天下至强。 仅仅是从她的话语中,都能感觉到那可怕的压迫,尽管安乐早知这个世界非比寻常,可依旧被这光怪陆离所震撼。 花夫人瞥了安乐一眼,轻笑一道:“当然,我大赵也不弱,绝世武将频出,内更有圣山,文院与武庙三座势力,皆有强者遗世而独立,也是元蒙皇帝不敢轻易南渡的原因之一。” 这是安乐迄今为止听过的最为清晰的天下修行强者格局。 “安公子,你十八岁成举人,登临安参加春闱,如今更是踏足修行,目标应该是为了登临科举甲榜进士一列吧。” 花夫人轻饮一口茶。 “有这希冀,但小生毕竟修为甚低,只能竭尽全力。” 安乐道。 花夫人点了点头:“圣山,文院与武庙,如三座大山屹立大赵之内,圣山超然,文院与武庙争锋不休,他们招收弟子,皆从甲榜进士中筛选,你唯有登临甲榜,方有机会入文院与武庙,延续修行。” 安乐还是第一次知道,眼中有异彩连连,心头的确有野望滋生。 “文院与武庙收藏天下修行法,皆乃非凡法门,安公子想修习高深法门,唯有入这二者中其一。” “而这文院与武庙便可涵盖如今大赵的修行体系,文院炼神,武庙锻体。” “文院炼神自然便是修炼心神,掌的是心神之力,分入定,胎息,脱俗,元神,坐忘等境……强大的心神修士,可一念搬山,一念倒江,一念引来天上惊雷。” “但是,修行之道不仅仅只有炼神,体魄亦非常重要,武庙锻体,修的便是体魄,开气血,锻灵骨,凝内丹,通玄意,踏先天等,此为前五境,五境之后再五境,你如今得知却并无益处。” 花夫人语速不急不缓,向安乐徐徐道出了修行的境界,让萦绕在安乐心头的疑惑,迎刃而解。 “修行之道,不能只修一道,需炼神与锻体同修,根据自身天赋,选择侧重点,炼神可让你扫除心魔污秽不沾身,锻体可让你于雷劫面前谈笑风生,都很重要。” 安乐闻言,眸光熠熠,心头激荡,不由端起茶盏,猛灌一口茶。 花夫人看着安乐,微微一笑。 她说的内容其实都不算高深,也不算密辛,若是安乐早年踏足修行,在修行蒙学中都会传授这些知识。 因此,花夫人并不打算拿这些信息来交换安乐这幅甚得她心意的画作。 “花夫人,文院炼神,武庙锻体,那圣山呢?”安乐沉吟片刻,好奇问道。 “圣山……”花夫人闻言,不由品茗润唇。 “中土圣山之上有圣师,圣师超然于天下,除了圣师,圣山还有立山主,每一位山主都是天赋绝艳之辈,能入圣山是我大赵无数修行者的心愿,因为得入圣山者,代表的是被认可的天赋。” “圣山山主们,不管炼神还是锻体,皆是一绝。” “但大赵开国至今,入圣山之俊杰屈指可数。” “天下流传一句话,圣山非大赵之圣山,乃中土圣山。” 花夫人目光有几分缥缈,她扭头望去,望向临安城外,似是看到了那一座模糊的山岳,高不可攀,直耸入九霄,横亘万古。 安乐闻言不禁有些向往,不过,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得入圣山者,天赋超绝,他安乐若非有岁月气相助,连修行都难。 所以,他对于圣山没有任何念想。 不过,科举甲榜进士之列,他还真有打算冲一冲。 花夫人收回目光,落在安乐身上,眼神有些恍惚,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觉得有几分可笑,摇了摇头,没去想。 “追风,安公子好奇武道,你便给安公子展现一下,何为锻体武夫。” 花夫人看向了追风,道。 林追风闻言,咧嘴一笑,没有任何的羞怯,一步踏出,身上气血在肌肤之下咆哮,瘦弱的身躯,却仿佛如一头猛虎苏醒。 腰间别着的烧火棍滑入手中。 林追风看向安乐,笑道:“安公子,瞧好了!” 话语落毕。 林追风手中的烧火棍两端竟是自然延长,化作两米长棍,一棍抽出,爆出音啸,甩动间有风浪迭起! 那股弥漫开来的威势,让安乐近乎窒息。 最后,林追风一棍递出,刺入假山,那坚固石头所筑的假山,竟是如软豆腐般,直接被洞穿。 林追风还调皮的顺手拨了下棍身,惹得棍身上下晃荡。 “锻体武夫,肉身强大,力量,速度,皆远超普通人,杀伐力极强。” 花夫人轻笑:“至于炼神……” “便是如此,这般。” 花夫人抬起一根手指,遥遥一点天波水榭中的大池,却见池中水,竟是被无形抽离,化作水柱喷薄而出,于半空中蜿蜒,如蛟蟒咆哮。 这等神异之状,冲击安乐的世界观! 花夫人收回手指,那蛟蟒便轰然崩散成滂沱大雨,无数水珠哗啦落于大池中。 “炼神与锻体,大抵便是如此。” “安公子可还有疑惑?” 安乐口干舌燥,这就是炼神么? 秀的人头皮发麻! 武道霸烈,炼神缥缈。 相较起来,他那阉割版的赵祖长拳,简直跟过家家一样,施展起来都满是羞耻。 “多谢花夫人解惑,小生算是开了眼界。” 安乐平复心情,谢道。 花夫人摇了摇头:“这些都不过是修行的简单介绍罢了,算不得什么。” “我观你对修行很有兴趣,这样吧,便赠你炼神与锻体的修行典籍各一册,如何?” 安乐闻言,浑身剧震,赶忙起身:“花夫人,小生一幅画,可值不得两册珍贵的修行典籍……” 然而,没等安乐说完,花夫人抬起手,雪白的手掌上,多了两本黄皮书册,书册上萦绕着丝丝灵气,显然这典籍非凡品,绝然不可能是启蒙版赵祖长拳那样的烂大街货色。 “安公子,首先你的画深得我心,让我回想起往昔的一些事,虽然悲伤,但很怀念,其次,我赠你修行典籍,也算是卖个好,若你能通过我赠送的典籍,登科甲榜进士,甚至有机会登圣上殿前会试,那我亦与有荣焉,得桩美名。” 花夫人轻笑摆手,将两册黄皮书籍递给了安乐。 安乐懂了,这就是投资的意思。 不过,投资大抵只是附带,毕竟安乐的修为着实太低,启蒙年龄也太大,更多还是因为那幅画打动了花夫人。 “那小生多谢花夫人。” 安乐认真掸衣,拱手深深作揖。 “炼神与锻体并不容易,不能操之过急,你启蒙晚,便心平气和的修,莫要急切,另,你可以借平日给公子们作画之时,来找追风或者我询问修行上的疑难,修行路上有人指点可少走很多弯路。”花夫人缓缓道。 安乐再度道谢,怀着激动心绪,接过两册书籍,目光落其上。 第一册黄皮书籍是锻体秘籍,封面上书《五禽锻体功》! 第二册则是修炼心神的法门,名曰《剑瀑图》! ps:求追读,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呀! wap. /110//.html 第九章 少年执剑斩异象,一念入定 两册明黄封面的珍贵典籍,就这般落在安乐手中。 “《五禽锻体功》在林府内,算是颇为高等的法门,你毕竟非我林府子弟,故而无法给你林府的核心锻体典籍,但却也够用,至少在锻体前五境,不会与顶级法门差太多,你今后若有机缘,可选择更高法门替换。” 花夫人喝着茶,平淡道:“至于《剑瀑图》,属于炼神中的顶级心法,算是我私人赠于你的,你修行之时若是有何疑惑,皆可问我,我年轻之时,也曾修过《剑瀑图》,如今虽已更换了心法,但仍寥有心得。” “当然,若是你这一生没有大机缘,《剑瀑图》便足够你熬炼心神了。” 花夫人给安乐介绍了下两份典籍。 不管是《五禽锻体功》还是《剑瀑图》,都非外界寻常势力所能得到的典籍,可以说这一次林府之行,安乐得了大机缘! 剑瀑图更是花夫人年轻时修习过的心法,自然非凡。 安乐心头大喜,感觉不虚此行。 “好了,你先在水榭堂中翻看下典籍,我这边呢,将你这幅画呈给老太君看看,你能否留在林府,还得看老太君的意思。” 花夫人起身,没有再陪安乐继续聊下去。 安乐亦是起身作揖,得知画卷要给老太君观摩,心头还是有些紧张和忐忑。 若是能够留在林府,对于安乐而言,机缘无限好。 林府之中修行者诸多,每日林府走一遭,安乐岁月气都能薅个舒爽。 画作未被选中的话,尽管花夫人说可以来询问她关于炼心法门的问题,但是,没了身份,安乐若是天天往林府跑,也怪不好意思。 “九妹,追风,你们陪一下安公子,我去天波楼见一下老太君。” 花夫人说道。 林追风和林轻音纷纷点头。 花夫人卷好了安乐所画的素描图,款款朝着扩散着袅袅烟气的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而去。 “安公子,你若是给公子们画完,可否也给我和九妹画一幅啊?” “你的画我们真的很喜欢。”林追风咧嘴笑道。 也许是安乐得到了花夫人的承认,林追风的态度变得更加的熟稔与友好。 “那自然是可以。”安乐笑着应承下来,他能来林府得此机缘,可都是林轻音的慧眼识珠,他自然不会拒绝,也没理由拒绝。 “那便多谢安公子,好了追风,我们便不打扰安公子观看典籍了。”九妹林轻音轻笑道。 随后,拉着林追风离开了正厅,漫步在大池边上,取些馒头碎屑,逗弄着池中观赏鱼。 安乐收回目光,深吸气,再吐气,平复内心的激动。 他想了想,将《五禽锻体功》放置一边,取过《剑瀑图》,徐徐翻开。 …… …… 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 楼内,檀香悠悠,焚香烟气自雕花木窗弥漫扩散。 花夫人登楼之后,执画卷,安静的跪坐在蒲团上,静默的等待着屋内老人颂念经文。 也许是感受到花夫人的到来,颂念经文的声音缓缓放缓。 “解冰,挑选好作画画师了?” 苍老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花夫人缓缓抬起头,长长的睫毛轻颤,望向屋内,可见那绘画水墨山河的屏风后,有苍老的,佝偻着背的老人扭头似是望来。 哪怕隔着屏风,花夫人都能感受到那沉重且深邃的目光。 “老太君,选好了,这是画师之作,请您过目。” 花夫人轻声道。 以元神操控安乐的素描图,朝着屋内飘去。 素描图落入屏风之后,老人执画,缓缓展开。 屏风倒映着的老人身影,微微一僵。 许久,叹息声传来:“这画师……竟能画的如此惟妙惟肖,这神韵的捕捉,如亲临你与大郎的诀别……” “这画师,很特别。” “解冰,不选了,便他吧。” 老人声音温和。 花夫人闻言轻抿红唇:“谢老太君。” 画卷自屋内飘出,落入花解冰的手中,花解冰起身,微微欠身,便欲要转身离去。 “解冰。” 忽然,屋内屏风后,老人再度开口。 花夫人止步,疑惑回首:“您有何吩咐?” 屋内老人似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一次殿前会试,圣上选了二件赏赐之礼,其中……大郎的金锋刀‘定风波’,正在其列。” 老人话语落下。 花夫人的娇躯猛地一颤。 许久后,花夫人款款欠身:“妾身知道了……妾身会忍住的。” 话语落笔,花夫人便离开了天波楼。 许久之后,叹息再自屏风后传出。 “唉,我真的老了……” …… …… 入眼,是繁复的序言,安乐默默研读。 “上古圣人观之于天,察之于数,验之于易,推之于度,取之于身,证之于物,曲尽其理,而立为伍,法以教人……” 读完序言,继续翻阅,看到的是剑瀑图的内容,以图配文字。 第一篇图上,画有一柄剑,剑上有纹路,纹路交织,安乐只是看一眼,便感觉那剑宛若活过来般,太阳穴微微鼓动,似有针扎般的感觉,自脑海中扩散,虽然不疼,却让人不舒服。 安乐观图片刻,便不由挪开目光,微微喘息。 “剑瀑图,第一张图却只有一柄剑,如何成瀑?以剑成瀑,又该何等锋锐,心神如何承受的了?岂不是被这剑瀑切的千疮百孔?” 安乐吐出口气,闭上眼缓和一阵。 随后睁眼,草草翻页,果然,随后的图案上,画的剑图越来越多,到最后,一张图上悬剑成千上万似的,如飞瀑九天而降! 太可怕了,简直千刀万剐一般。 但是,一个人的心神若是能承受这般剑瀑的冲击,那该何等强大? 一念及此,安乐心头又有些火热。 炼神第一境,为入定。 剑瀑图中亦有介绍,观图入定,心神沉溺,无视外物干扰,感轻安之象,那时会产生一种身体会越来越大,大至充盈天地世间的假象。 待得这种现象褪去,整个人心神空明,便是入定。 剑瀑图的入定方式,则是一观剑瀑图,斩去烦杂五支,进而感轻安,登入定。 安乐现在自然是做不到,那种观图后,心神的刺痛感,让他无法沉静下来。 然而,安乐却是没有放弃,重新翻回了第一页,继续观摩剑图。 水榭幽静,徐徐春风,少年端坐檀木椅,手执明黄书卷,宛若雕塑。 一息,两息,三息…… 安乐观摩剑图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 甚至,他有种即将触摸到入定状态的感觉。 “修行天才道果……还有剑舞者道果的加持么?” 安乐心中有所明悟。 岁月道果【剑舞者】,与剑有关的事物,都能得到悟性加持,剑瀑图自然与剑有关。 【修行天才】道果,在修行之时有增幅,两者相互加持下,造就了安乐如今快速接近入定的情况。 但是,安乐却并不满足。 那种卡在入定却不能入定的感觉,很难受。 既然如此,他心神一动。 光幕于眼前朦胧呈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0/10)、剑舞者(0/10)】 【掌握功法:《引气吐纳诀》(1缕)、《剑瀑图》(0缕)】 【掌握技能:《赵祖长拳(残)(1缕)】 …… 岁月气还有三缕,之前从花夫人身上艰难抽取了一丝金色岁月气,那之后安乐就无法再继续汲取岁月气了,哪怕换对象都不行。 安乐猜测,应该是与花夫人修为太强有关系。 不过问题不大,如今安乐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他现在打算将岁月气使用掉,但却不知该选择加持哪一项。 加持到《剑瀑图》?不过岁月气的加持,只是让安乐更快的熟稔《剑瀑图》的运转罢了。 安乐现在问题并不是不会运转,在两个岁月道果加持下,他已然掌握了剑瀑图第一图,问题是现在卡在入定瓶颈。 因此,安乐决定,将三缕岁月气,全部加持到道果【修行天才】之上,他现在差的便是一点点悟性! 一缕,两缕,三缕! 【修行天才(3/10)】 灰色岁月气袅袅燃烧,画面飞速闪过,有黄捕头雨中练刀的景象,也有林追风雪中耍棍的画面,都是他们练成武学,满是成就感的瞬间。 而每一次岁月气的燃烧,安乐都感觉整个人得到了微不可查的蜕变。 本卡在入定瓶颈的他,水到渠成的冲破枷锁,轻安之象浮现。 心神之中,他整个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苍穹寰宇都藏不住他! 天地一阵安静。 水榭之中,少年呼吸绵长细微。 剑瀑图的第一张剑图,于眼前愈发清明。 安乐脑海之中,心神浮沉,似化作了一抹剑光,斩去轻安异象,遨游天地之间。 天波楼下。 花夫人执画刚走出门户,黛眉微微一挑,隔着大池,望向水榭中堂。 便得见少年似是执剑斩去轻安象…… 一念入定。 wap. /110//.html 第十章 入职,学画,路边的马车 十八岁开始修行启蒙,天赋可以说是很差。 《剑瀑图》这等顶级的炼神法门,交给安乐,其实算是暴殄天物,因为安乐甚至可能第三张图都可能修不到。 可是,花夫人错了。 刚从天波楼中走出,便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平静的微风,那少年端坐水榭正厅,闭目之间,气息绵长而细静。 以花夫人的炼神修为,自然看出安乐这是完成入定了! 炼神第一境,入定…… 安乐竟是如此快掌握? 这才多久,花夫人登临天波楼,与老太君见面浅聊到现在,不过三刻功夫,少年就完成入定? 这等天赋……绝对不俗了! 哪怕是她当初入定,都花了两刻。 “这少年……在炼神方面竟有如此天赋?大器晚成?” 花夫人眸光熠熠,心头升起些许的好奇,以及爱才之心。 “可惜,起步太晚了,若是早些……或许还能寄希望于这少年,于殿前会试中争一争那魁首,赢回夫君的‘定风波’。” 圣上以定风波为殿前会试之礼,这其中自是在向满朝文武透露些隐晦的圣意。 这定风波摆明就是给林府准备的,而林府要得到定风波,绝然无法独善其身,无法再继续维持中立,除非……能出现一个同样中立,可却能在殿前会试中一鸣惊人的绝艳人物。 可那样的人物……何其难寻。 花夫人不寄托于寻那样的人物,她答应老太君会忍住,可忍不住,那便不忍了,大不了……回去陪师尊,此生不再踏足红尘。 花夫人轻叹一口气。 三刻入定,这在炼神一道算是天赋卓绝,《剑瀑图》传于安乐,倒也不算埋没。 当然,入定只是起步,其后的胎息,脱俗,元神等境界,步步皆难关。 花夫人收敛心绪,回到了水榭正厅中。 安乐从入定中退出,他感觉世界似乎都变得清晰了些,体内仿佛有股力量蠢蠢欲动。 “那是心神力量,安公子刚入定,心神之力尚且弱小,往后每日都勤于入定冥想,熬炼心神,未来便可掌控心神之力,施展奇异手段。” 花夫人轻声道。 入定了? 林轻音和林追风诧异看来,她们就喂了一会儿鱼,安乐就完成入定? 这样的天赋,为何之前不能完成修行启蒙? “安公子,你之前都在玩呢啊?三刻入定,你为何不能启蒙?”林追风心直口快,古怪的望向安乐。 安乐一时语塞,随后正色道:“追风姑娘,谁会将修行启蒙当玩笑,修行要趁早,早接触修行,自然裨益更甚。” “我难不成还故意起步晚,图啥呢?” 林追风闻言,觉得有理。 毕竟,没有谁会傻傻的耽误自己,也就是说这俊画师在炼神方面真有极佳天赋,可惜起步太晚,落后他人太多,成就有限。 林追风叹了口气,看着少年俊俏容颜,只觉得可怜,造化弄人啊,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运气就不太行呢? 林轻音亦是察觉,稍感惋惜。 “无妨的,安公子十八岁中举,在读书方面天赋更甚,未来亦可登庙堂而忧天下,这一生不会平庸。” 林轻音柔声道。 安乐闻言一笑,朝着林轻音抱拳:“多谢九姑娘的祝福。” 林轻音掩嘴一笑,恬静点头致意。 追风和九妹,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大大咧咧,一个文静淑雅。 “好了,安公子炼神确实有天赋,以后观想《剑瀑图》若是有何疑问,可来寻我。”花夫人起了爱才之心,道。 “小生谢过花夫人。”安乐闻言,顿时一喜。 花夫人这话,让他明白,老太君那边应该也认可了他的画,同意他留在林府为公子们作画了。 “老太君很欣赏你的画,同意你留下,安公子这边与你谈一谈劳工费吧,以后为公子做画,一幅画,费用为十枚元灵通宝,如何?” 花夫人问道。 安乐闻言,心头剧震,险些把控不住表情管理。 一枚元灵通宝可兑十两黄金,值三百两白银! 也就是说,一幅画价值三千两白银?! 财大气粗的林府啊! “每一次为公子们作画,水平都不可差于这幅太多,此乃说在前头的丑话,十枚元灵通宝可非那么好拿。”花夫人淡淡道。 安乐抱拳,肃然:“安乐自当竭尽全力,若水平不及此次试画,分文不取。” 花夫人面色缓和,命身边丫鬟取来一个钱袋:“先给十枚元灵通宝为定金,安公子明日便可来林府作画。” 安乐闻言,面露喜色,接过钱袋,可听得其中通宝碰撞声清脆。 “多谢夫人。”安乐真心感谢,他银两不多,连房钱都得现赚,如今得这十枚元灵通宝,算是解决了一时的麻烦。 花夫人坐在椅上,掌茶轻饮,微微颔首:“追风,送一下安公子。” “好嘞。”林追风咧嘴一笑。 便与安乐跨过白玉小桥,漫步在大池边上,朝着府外行去。 林轻音静立片刻,忽然看向花夫人:“大夫人,九妹想向安公子请教这素描画法。” 花夫人一怔,看了九妹一眼,宠溺道:“想学便学,你去问问安公子。” 林轻音欠身之后,亦是迈着急促小碎步追逐安乐和林追风而去。 天波水榭重新恢复了安静。 花夫人徐徐摊开了素描画卷,望着画中自己,眼眸中攀上与画中人同步的忧伤。 “夫君,你的刀……妾身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竭力取回。” “夫君的刀,当归位天波楼。” …… …… 林府之外。 安乐朝着林追风抱拳作别,追风姑娘腰间别着烧火棍,摆了摆手。 “安公子无需多礼,从今往后咱们便是自己人,请多担待,那《五禽锻体功》,你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可来问我,我以前也学过些时日。” 林追风豪爽笑道。 安乐闻言,面容之上流露出笑意:“那以后便多有叨扰,望追风姑娘莫要嫌烦。” “不会不会,你长的俊,我不会嫌烦。”林追风说话很直接。 这就是颜狗的直接嘛? “那安某先告辞了。” 安乐道,随后转身,便欲离开。 不过,身后传来了呼声:“安公子且留步。” 安乐一愣,回首疑惑看去,见得林轻音小跑而出。 “九姑娘有何事?”安乐疑惑问道。 “安公子,你那素描画法,九妹很感兴趣,九妹可否向你请教?学习这素描画法?” 林轻音问道。 安乐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是想学素描,这自然是没问题。 素描本就是绘画的基础,教起来也不算麻烦。 眼眸中噙着笑意:“九姑娘既然想学,那安某自然会认真教导,九姑娘,追风姑娘,明天见。” 话语落毕,安乐转身,潇洒离去。 “安公子就答应了?”林轻音却是望着安乐离去的背影,稍稍愣神,没有想到安乐答应的那么痛快。 “九妹呀,你想学画,不会是觊觎安公子的美色吧?” 林追风也来了兴趣,挽住九妹纤细手臂,小声嘀咕,还没等被燥至俏脸微红的九妹怒意迸发,便赶忙改口。 “这素描还挺有意思,画的跟真的一样,不然明天我也凑个热闹,一起学。” “林追风!你再调戏我,我便告诉二叔,有你好受!至于学画,你也就对武道有兴趣,诗词字画你能坚持一个时辰都算好啦。” 少女互贴耳鬓,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府内。 …… …… 林府所在的位置,位于长街深处,临近皇城,这地方,人流稀少,过往的皆是有身份的官员之流。 林府门前的石碑玉坊,乃林府身份象征,路过官员都得下马而行,这就使得往林府前过的官员越来越少。 安乐出了林府,踩在青石板路上,心情却是颇为不错。 修行之路,花夫人为其点起青灯,更是赠了《五禽锻体功》和《剑瀑图》两册典籍,这收获可以说超乎想象。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为林府公子作画的资格,等于是有了一份算是稳定的高收入工作。 至少,在临安府备考的这段时日,却是不用担忧钱财之事。 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读书,投入修行。 安乐满心欢喜的行走,朝着热闹大街走去。 路旁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拉车的骏马,毛色棕亮,马背宽阔,身上肌肉线条极其明显,乃是一头名贵好马。 安乐望了一眼,心头赞叹这马的俊雅,忽而,安乐的目光望向那车厢。 马车雕花刻兽的车厢窗口,一位儒雅的男子,手掌抵着遮阳真丝帘布,与安乐对视。 迎着安乐的目光,男子柔和一笑,松开手,帘布垂下,断开了视线。 安乐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气,心头感到万般可惜。 因为,在他眼中,这儒雅的男子身上岁月气竟是有至少二三十缕,虽然比不得花夫人,但却比追风姑娘和云柔仙子都要多。 可惜,他汲取岁月气的能力在花夫人身上花光了力气,此刻虚的毫无动静,要修整一夜才能恢复,否则安乐定然要薅上一缕! 叹了口气,安乐不再留恋,青衣身形逐渐模糊在了长街尽头,融入了渐多的人群。 车厢内。 儒雅的男子穿着锦绣华服,慵懒靠着车厢壁,面前摆一张檀木桌,桌上有两盏热茶。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这少年的目光……好生古怪,有趣。”男子拿起一杯盏,轻轻摇晃,似是呢喃般道。 随后,男子动作止住,眼眸瞥向,端坐对面的身影,淡淡开口。 “刘青岩刘大师,喝茶。” wap. /110//.html 第十一章 灾厄正筹谋,一日暴富的少年 那端坐在男子对面的身影,正是未被选中,从林府离开的画师刘青岩。 此刻的刘青岩低垂着头,满是局促。 听得男子话语,犹豫片刻,伸出手,颤抖的抓住茶杯,杯中茶水险些晃出,刚抵自嘴边,那男子便又开口。 “你拿了我五枚元灵通宝,说一定可以成功被林府选中,为林府的公子们作画,可现在……被选上的是那少年,而你,却还有脸在我面前喝茶?” 男子喝下杯中茶水,似是玩味,似是冷漠道。 刘青岩嘟着嘴,动作僵住,这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放下茶盏,刘青岩无奈道:“老朽也没办法……” “若是正常作画,以老朽浸淫数十年的功底,自然可轻松拿下,可那少年以旁门左道的画法,正好投机戳中了花夫人的软肋,被选上了,老朽……也郁闷啊。” “我不听这些,我只看结果。”男子道:“现如今,将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拿了我五枚元灵通宝,却没做成事,现在还五百枚。” 刘青岩闻言,浑身一颤:“五百枚元灵通宝,我岂拿的出?!” 男子喝完茶,将杯盏放在桌上,摇了摇头:“你拿不拿的出,关我何事?当初说好了的,你拿钱办事,成了皆大欢喜,没成,加倍奉还。” “这不是加倍,这是百倍啊!”刘青岩面色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我只是替人办事,这元灵通宝乃秦府少公子所出……你敢赖?赖给我看看?” 男子淡淡道。 刘青岩闻言,恐惧蔓延浑身,不知为何,额头上簌簌的冒出冷汗。 秦府,乃大赵宰相的府邸,在临安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秦府少公子之名,刘青岩也早有耳闻,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 既然高不可攀,自然也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秦……秦少公子……怎……”刘青岩惊的口齿都有些不清。 他或许敢在林府中摆些谱,那是因为林府世代忠义,出了名的好说话,但在秦府面前,他可不敢乱来,特别是那秦少公子,临安府的人,皆知其喜怒无常。 “很多事,关乎甚大,你不需要知道。” “第二个选择,不需要你还钱,但是需要你出力。” 男子手指在桌案上轻点,清脆声音回绕车厢,让刘青岩愈发的紧张。 “您说,老朽若能做到,一定全力去做!”刘青岩赶忙道。 “你垄断了花船里姑娘们的作画业务,赚的也算是盆满钵满,我还知道,你专门养了不少打手,就为了解决一些威胁你业务的画师。” “所以……” “你因为未曾被林府选上,心中嫉妒,怀恨在心,派打手打断了这少年画师的双手,让他无法作画。” 指尖与桌面碰撞的声音骤停。 男子看着刘青岩,平静道,声音不带丝毫涟漪起伏。 仿佛让人打断少年双手,就跟折断两根枯枝般稀松平常。 刘青岩闻言,却仿佛松懈的气球,长长吐出一口气。 …… …… 安乐行走在热闹的大街,心情颇为愉悦,毕竟这一趟收获颇丰。 回到了客栈,店小二看到安乐,面容上稍显诧异,毕竟,被黑衙捕头带走的人,还很少有完好归来的。 “安公子,您没事啊?” 店小二凑过来,问道。 安乐笑了笑:“我行端坐正能有何事?准备些上好的酒菜,送到我房间来。” “好嘞!”店小二脸上堆上了热情。 回到房间内,客栈房间并不大,甚至有几分狭窄,毕竟,他卖画赚取的银钱,根本不够他租住上好的宽敞房间。 这儿是临安,一寸土一寸金。 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饮尽后,安乐先是取出了花夫人所给的钱袋,钱袋中装有定金十枚元灵通宝。 取出一枚,落在掌心,元灵通宝不大,模样有点像是铜钱,但是呈现的却是琉璃般的色泽,入定后的安乐,甚至能感受到通宝内蕴藏着些许灵气。 内着一枚通宝,安乐细细打量,传闻元灵通宝内蕴藏着特殊法阵,每一枚通宝都标记了序列与出处,难以仿铸。 十枚元灵通宝,价值三千两,一日暴富,说的便是安乐。 林府不愧是武勋将门世家,果然富贵无比。 不过,价格越高,越说明花夫人对此次作画的重视程度,安乐再之后的作画中,也不敢打马虎眼。 收起钱袋,安乐取出两册修行典籍。 视线落在了《五禽锻体功》上,这锻体法门,在品次上不及《剑瀑图》,但却也颇为高级。 安乐能够得到这等法门,全靠花夫人的青睐,一幅画深得人心,舍得千金来换。 安乐没有立刻翻阅《五禽锻体功》,而是闭目,进入入定,巩固心神。 炼神境界,踏足入定,让安乐的灵魂似乎都壮大,整个人心绪平稳,似有使不完的精力,脑子都清明了许多。 难怪,非修行者难入甲榜进士之列,相较之下,修行者炼神,精神极佳,脑子运转都会更快,读书起来更轻松,比非修行者更有竞争力。 入定之后,观想剑瀑图,第一页仅有一柄剑,却似是横空于心海。 观想横亘心海的一剑,来壮大心神,争取踏足炼神第二境。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安乐徐徐睁眼,眼底似有剑芒锋锐闪过,那是观想后的余韵。 打开了门,是店小二送吃的来。 四样好菜,有酒有肉。 店小二拿着案举,满脸堆笑:“安公子,这饭钱……” 安乐取出一枚元灵通宝,递给他:“将这枚元灵通宝换成银两,饭钱从中扣取。” 元灵通宝?! 店小二目瞪口呆,望着那一枚琉璃状的通宝,倒吸一口气。 一枚通宝,可兑三百银两! 眼前这位客官到底去做了何事? 昨日还连房钱都快付不起,没想今日就取出一枚元灵通宝,这是去卖了啥? 与那黑衙捕头有关? 店小二心中一动,顿时敬畏起来,恭敬的接过元灵通宝,快速离去,赶忙去寻店家换银两。 安乐关上门,开始喝酒吃菜,锻体武学,修的是体魄,自然要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酒菜刚吃完,房门再度被拍响,安乐打开门,却见是客栈掌柜,带着店小二出现。 “安公子,这是您那元灵通宝所换的银钱。”掌柜心宽体胖,满脸笑容,却又恭敬的将银两递给了安乐。 安乐笑着接过:“麻烦掌柜了。” “安公子接下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掌柜很客气,这年头,能拿出元灵通宝的,皆是达官显贵。 安乐微笑点头,掌柜便让小二收拾好碗筷,合上门恭敬离开。 回到房间内,安乐心绪波澜不惊,钱财能提胆气与自信,不管在那个世界都一样。 确认不会有人打扰后,取出了《五禽锻体功》。 安乐吐出一口气,目光熠熠,带着几分对武道的期待,徐徐翻开。 wap. /110//.html 第十二章 能打十分之一个追风姑娘 翻开泛黄的书册典籍,似有微风徐过。 “以五禽为形,锻铸真灵骨。” 简单一句话,涵盖了五禽锻体的真谛。 继续翻开,安乐开始粗略浏览,典籍中不仅仅有文字记录,更有图画招式。 五禽锻体功,共分五部分,分别为虎,鹿,熊,猿,鸟,五禽之意又分不同招式,拢共五十四式,虎十三式,鹿九式,熊九式,猿十式,鸟十三式。 配图之上皆有介绍,另外还有相生,相克等练功之法。 整体看了一遍后,每一页的配图都惟妙惟肖,将动物的形态与神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重新回到第一页,开始翻阅,他武道基础几乎为零,自然要从头开始。 武道锻体第一境,是开气血。 人体内的血液无时无刻都在流转,乃是铸成人力的基本,而血液运转,乃一股无名气力推动,这股气便是人体之宝藏。 锻体炼气血,便是增强这股气的力量,让人拥有无上力量,可开山裂石,拦江断海! 安乐看的如痴如醉,炼神法门与锻体法门,是完全不同的路,但二者却是有同修的理由,心神之力强大,自然可以推动气血运转,更容易开气血。 但实际上,大多数修行者都是开气血后,感应气血运转,来锤炼心神,踏足入定。 世人称之为内视入定法,也是较为正统的心神与锻体同修之法。 当然,安乐已然入定成功,所以他无需走这内视入定的道路,反而是需要以心神之力,来反开气血! “虎炼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 安乐研读着文字注解,参照另一边刻画的图案来感悟。 因为安乐的【修行天才】道果,加持了三缕岁月气,如今,安乐的参悟能力提升不少,尽管没了【剑舞者】的额外加持,可安乐感悟起来却也不算困难。 研读完毕,心头谨记,安乐便于屋内开始演练五禽锻体功之虎式。 身躯下俯,如猛虎下压,四肢着地,根据图案中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改正着姿势,让每一个姿势都极尽标准。 虎十三式,安乐一招一式的进行着演练,在修行天才道果加持下,脑海十分的清明,在加上入定所产生的微弱的心神之力感应,对肌肉的松弛程度,手臂扭动幅度都有着精细的调整与掌控。 乃至十指弯曲度都精准把控! “呼,嗤,呼,嗤……” 安乐一边演练着虎式,一边口中有节奏的吐气与吸气,类似吐纳法,不过与从书坊中购来的基础引气吐纳不一样,有种模仿猛虎呼吸之感。 而肌肉,皮膜,筋骨等等在动作的拉伸之下,隐约传来不同程度的酸涩与刺痛感。 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浸湿了衣裳。 安乐剧烈喘息着,堪堪演练完虎十三式,安乐便感觉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剧,似乎体内升气,气推动着血液运转! 房间太过狭窄,安乐继续演练虎式,孜孜不倦,另辅以心神之力,纠正着错误的动作。 不知不觉,夜色变得深沉,浓密到五指不可见。 但屋内,安乐剧烈喘气,双眸精亮似月辉扬洒。 当不知道第几次演练后,安乐只感觉体内有股很明显的气流升起,他的心神甚至可控这股气流,推动血液快速运转,滋生气力! “气生,则血动!” “锻体第一境,开气血,成了!” 黑暗中,安乐畅快的轻笑声,感受着体内涌出的强大气力,安乐感觉此刻的自己能打十分之一个追风姑娘! 有道果加持,安乐感觉修行似乎也不难了。 点燃灯火。 屋内光亮起来,安乐将桌椅搬回原处,眉头微蹙:“房间太小了,演练起来施展不开,得换个大点的住处。” “明日从林府作画归来后,再去牙行找间大点的院落吧。” 安乐起身,打了些水,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盘坐床上,却未选择入睡,而是取了书籍,掌着灯火,开始翻阅读书。 修行的确重要,但科举却也是重中之重,是安乐能否登高望远的关键。 想要登甲榜进士之列,读书必不可少,业精于勤荒于嬉,若是做题不足而名落孙山,那可就太令人懊悔。 夜色深沉,烛火幽幽。 少年诵念读书声,伴之沉寂黑夜,绕梁不休。 …… …… 翌日。 安乐小憩一个时辰起身,在狭小房间内演练了几遍虎十三式,身体出汗,气力自生后,才是简单收拾一番,换上青衣出门。 新的一天,安乐神清气爽,岁月气又能够开始汲取,心头有几分迫不及待。 在店小二和掌柜的问好声中,安乐出了客栈。 今日的天空,竟是下起了绵绵小雨,春日的天气,向来如此,不过春雨如油,倒也算舒爽。 撑着掌柜送的油纸伞,安乐漫步长街,临安府的长街热闹无比,哪怕是春雨飘落,也难以浇灭行人逛街的热情。 踩着青石路,来到了西湖边上。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春雨下的西湖,更显热闹,雨意更显诗情,文人墨客撑着油纸伞,漫步堤边,或是吟诗,或是赏景,望着湖中日夜笙歌的花船,眼中带着热切与期待,期待有花船中的倩影。 安乐顺着人流,自然也可归为这类文人墨客。 西湖这边上,他熟悉的紧,寻得老位置,事实上,他可以选择登望湖楼,以前他没钱,现在身怀十枚元灵通宝的他,去的起了。 不过,没必要,靠近湖边堤岸上的白玉栏杆,静候了片刻。 熟悉的破空之声传来。 蒙蒙细雨飘洒的青天之上,一席白裙裹戴面纱的绝艳女子,御剑而来。 剑光清冽,切开了迷乱的春雨。 正是那湖上第一花魁,零落风尘的女子剑仙云柔仙子。 安乐撑着油纸伞,伫立着,眸光透过细雨,望着这位绝艳风尘的女子。 这位十八岁凝聚内丹的女子,为何会零落风尘? 安乐到现在依旧想不明白。 但,安乐对于女子剑仙是感激的,正因有女子剑仙惊艳西湖,才能有他安乐,默默薅岁月气。 这般想着,安乐心头一动,便从尚在御剑的云柔仙子身上吸走一缕岁月气。 云柔仙子以面纱半遮面容,睫毛轻颤,扫过边上人群,与安乐的目光碰撞上。 倒不是说她感应到了安乐对着她薅羊毛,而是因为她发现安乐身上那隐动的气血,和溢散内敛的心神之力。 修行者,不过刚开气血,弱了些。 溢散的心神之力却颇为凝练,显然所修的炼神法门颇为高级,能拥有这等炼神法门者,身份定然不俗。 朝着安乐微微颔首,云柔仙子落在花船中,安乐周边的几位文人墨客还以为仙子在与他们打招呼,不由激动起来,念诗之音都高亢几分。 安乐一怔,自是察觉到云柔仙子在与他致意,这算是二人第一次出现真正的交集。 安乐唇角微挑,噙起一抹笑意,也点头回礼,顺便从仙子身上不动声色的再薅一缕岁月气。 可惜,两缕岁月气都是灰色,非是金色,无法凝道果。 云柔仙子没有与安乐再产生进一步的交集,很快进入了花船中,消匿了身形。 安乐今日羊毛已薅,也不再停留。 事实上,西湖上花船数十,平日也并非没有修行者前来,不过,修行者都不像这些闲的发慌的文人墨客这般,凑在堤岸边,故作风流。 繁华奢靡的临安府内,有专门迎接修行者的风月之地“临花阁”,那才是修行者们常常光临的地方,而西湖上的不少花船,实际都属于临花阁的产业。 撑着伞,安乐路过人影绰绰的长街,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不过,刚行了几步,便有呼喊声自远处传来。 安乐疑惑转身,便见到了熙攘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大踏步走来。 腰间挎刀,身穿黑色劲服。 这人正是带他前往林府的黑衙捕头,黄显。 wap. /110//.html 第十三章 少年起势化猛虎 “黄捕头?”安乐看着身披春雨,疾步赶来的黄显,微微一楞。 对方形色匆匆,显然不是专门来与他打招呼的。 “安公子,在下刚去了趟客栈,未寻见你,得小二告知,你去往西湖方向,便赶来寻你。” 黄捕头笑呵呵说道。 话语落毕,他抱拳,满脸笑意:“先恭喜安公子,被林府选中,为那些即将出征的林府公子们作画留念。” “安某侥幸而已,得花夫人与老太君薄幸画作,方有机会留在林府作画。” “还得多谢黄捕头带我入林府。” 安乐撑着油纸伞,微微曲身道谢。 “哎,这举手之劳罢了,本也是九姑娘让我来寻安公子,黄某只是个带路的哈哈哈。” 黄捕头得到安乐的道谢,心情颇好,笑道。 “不知黄捕头寻安某何事?”安乐问道。 “对,说正事,在下还真有事想要拜托安公子,安公子的画,以真实得名,在下想请安公子作一幅画。” 黄捕头正色道。 “作画?” 安乐疑惑:“为谁作画?” 黄捕头抹了把脸,甩掉些春雨水渍,道:“安公子,不瞒你说,是黄某擅自请公子作画,为一位黑衙追捕的嫌犯。” “那嫌犯没有具体的模样,但有人口述了些描述言语,想请安公子以这些描述言语画出嫌犯的模样,安公子的画以真实着称,也许能还原更多嫌犯的模样来。” 安乐闻言不由恍然,原来是作通缉画。 这个难度倒是不算大,主要哪怕画岔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本来就没有嫌犯真正的模样。 但若是有特征描述,安乐也有把握画个七八分像,通缉起来就更加容易。 安乐没有拒绝,黄捕头与他有恩,这个请求,他答应了。 “那待我今日从林府离开,便径直去黑衙寻黄捕头,到时候作画便可。” 安乐笑着说道。 黄捕头看安乐答应的痛快,心头不禁欢喜,只觉得这少年可以处。 “嗯?安公子这是开气血成功了?”黄捕头关注到安乐身躯中隐而不发的气血,不由震惊道。 因为他记得安乐说他才刚修行启蒙,这才过了一日,就踏足锻体第一境。 这天赋有点妖啊! “昨日花夫人赠了修行典籍,借典籍踏足了第一境。” 安乐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突破的快乐,有人分享才会更快乐。 “看来安公子只是启蒙慢,真的开始修行,天赋堪称极佳,可惜起步晚了。”黄捕头感到很可惜。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安乐顺手从黄捕头身上,将最后一缕岁月气给薅走。 得到安乐承诺的黄捕头,还要忙于公事,便告辞离开。 春雨绵延的临安府,在交错纵横的巷弄间,飞檐映日的高楼间,在披着蓑衣打着伞的行人间。 安乐撑着油纸伞,迈开步伐。 踩着细流的雨水,渐渐走向那安静的长街深处。 …… …… “安乐,崇州人士,去年秋,过崇州乡试,中举来临安,擅诗词与作画,未曾修行启蒙,锻体不通,非修行者。” 长街侧方一处高耸酒楼,六角重檐,雕梁画栋,装修奢华且高贵,名曰:醉龙阁。 临安府有三大名楼,分别为望湖楼,临花阁与醉龙阁。 醉龙阁因为靠近长街深处,毗邻多处贵人府邸,生意颇好,往来皆显贵,酒菜品相又皆是极佳,故而价格也高昂。 传闻醉龙阁有宫中背景,甚至可以喝到宫中方有的佳酿,蔷薇露与醉流霞。 刘青岩斥巨资在醉龙阁三层定了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猪头肉一叠,炒牛肉一盘,还有宫中美酒醉流霞。 刘青岩的面前,摆着的是安乐的信息。 “这少年竟然还是一位举人?让我打断一位举人的双手?我……” 刘青岩黑着脸,心情万般复杂。 本以为这少年跟寻常画师一样,只有普通身份,并无稀奇,却不曾想,竟是位少年举人。 “不过万幸的是,此子不是修行者,好办很多。” “那洛先生也答应了我,等我做完了脏事,便安排我安全离开临安府,我……没得选择啊。” 刘青岩叹了口气,贵人之争,随意打起的浪花,就能让他们身不由己。 这是妥妥的要他刘青岩背锅,可他能拒绝么? 他若拒绝,怕是比那少年死的更快。 端起青花杯盏,眯眼嘬了一口美酒醉流霞,这一口,五两银子没了。 夹起两三块牛肉入口,一边咀嚼,一边往窗外望去。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静街口的位置。 欲要去林府,静街口是必经之处,静街口之所以得静字之名,是因为正好位于达官显贵府邸街巷,与热闹主干道的分割处。 百姓们、小摊贩们都不敢入静街,怕闹吵了贵人。 而贵人们平日也少有往静街走。 这一段路,人烟稀少,是最好的下手点。 “安公子,要怪就怪你抢了老朽的机会,扰乱了贵人的计划……” “可惜了,这能画出好画的手啊。” 刘青岩摇头晃脑,想到安乐那画出以假乱真素描的手,马上就要被打断,心头不禁有些快意,接连饮下两盏醉流霞。 刘青岩作为能够在游离花船之间,垄断为花船中姑娘花魁们作画业务的画师,自然是有不少手段,除了他画技极佳,还有一点便是与帮派勾结,养了些打手。 不少意图与他抢生意的画师,都吃了苦头,或是打断手,或是捆石沉湖,哪怕再光鲜亮丽的城池下,都会有臭老鼠行走的轨迹,刘青岩自身便是披着大师身份的臭老鼠。 那贵人寻他,让他做出选择,是偿还五百枚元灵通宝,还是打断安乐的作画双手。 对于刘青岩而言,没有太多选择的意义。 当然是回归老本行,打断安乐的双手! 尽管有可能会因此得罪林府,可有秦少公子罩着他,他安全也能无忧。 囫囵的嚼了嚼口中的牛肉,刘青岩端起酒盏,瞥眼望向清冷静街道,连绵春雨只中,出现了一道撑伞的人影。 一席青衣撑着油纸伞,如春雨下绽放的一朵大花,闲庭信步而来。 “入得林府作画,傍上林府,少年此刻春风多得意。” “可马上,就要多悲伤了。” 刘青岩眯眼,冷意一闪而过,一口饮尽杯中醉流霞。 啪的一声。 酒盏猛拍在了桌案上,斜眼透过绵绵细雨,观静街好戏。 …… …… 安乐撑伞,如油般春雨汇聚成细流,在青石缝隙间流淌。 周围愈发的安静,行人逐渐消失,与嘈杂与喧嚣隔离,静街深处是贵人们府邸,贵人们喜静,所以喧闹便不可临近。 青衣飞扬,袖边被春雨沾湿了些许。 安乐一边走,一边正在思考着眼前刚汲取的三缕岁月气该如何分配。 修行天才道果,加持了三缕,让安乐的修行天赋稍有提升。 另外,《五禽锻体功》和《剑瀑图》,也都可以加持岁月气,安乐都未曾加持过,至于剑舞者道果,安乐也未曾加持。 要加持提升的项目太多了。 这让他不由轻叹,还是岁月气太少了。 今日入林府,定要多多汲取岁月气。 不过,花夫人的岁月气是不能薅了,薅一次要虚个一日,太浪费机会。 嗯?! 正沉浸在思考如何分配岁月气之中的安乐,忽然一怔。 入定修出的些许心神之力,让他心头生出了一缕警兆! 猛地扭头。 却见静街的一条渺无人迹的巷子中,三位身穿短褂的大汉,以各色三角巾捂了口鼻,望着他狞笑。 打断个文弱画师的手,对于这群刘青岩养着的惯犯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喜欢聆听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惨嚎时候的声音。 “你就是安乐?” 为首一位,捂着红色三角巾的大汉开口问道。 “有人买你的双手,识趣的伸手让我们打断,可少挨一顿毒打。” 大汉正说着,便自巷弄中,猛地冲出。 飘洒的春雨,被他的身躯撞的粉碎,隐约罩出了迷蒙人形水雾! 只是几步而已,便冲到了安乐的身边。 硕大的拳头打出,竟是烂大街的赵祖长拳起手式,虽无气血加持,却打的有模有样,他期待看到油纸伞下,少年惊恐绝望的面容,以及即将响起的惨嚎。 然而。 油纸伞下,少年眉毛一凝,看着逼近的以红巾掩口的大汉,歪了下脑袋。 五禽猛虎十三式! 气血运转,气力自生! 似有虎啸山林声! 少年体表的丝丝春雨炸做水粉! 大汉只感觉眼前的文弱少年郎,突兀化作斑斓猛虎! wap. /110//.html 第十四章 修行者与江湖人间的差距 壮哉于菟豪且雄,猛气不与凡兽同! 那少年郎乍起的气势变化,从温顺书生,化作斑斓猛虎,引得漫天春雨似是凝滞崩裂! 口捂红巾的大汉,顿时心口有种窒息感! 他仿佛聆听到一声虎啸,百兽之王伫立于林巅,横眉睥睨,咆哮如惊雷,大汉头晕目眩。 少年动作如虎扑,一巴掌拍开他挥出的拳头,随后一掌接来,砸在他的胸口,一股巨力让大汉瞳孔紧缩,胸口瞬间凹陷了下去,肋骨断裂声如连珠爆裂。 他整个身躯,骤然以比奔跑而出更快的速度,倒射了回去,砸落于地,背脊与地面摩擦,荡开了春雨积攒的水流。 一招而已,便将那凶猛至极的大汉,给击溃在地,无力动弹! 巷弄之中,剩余的两位大汉,脸上的狞笑消失了。 “修行者?!” 他们的唇口嗫嚅,惊怒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在如帘春雨之间炸开! “刘青岩老匹夫坑我等!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少年画师吗?怎的变成了修行者?!” “让我们等普通打手来杀修行者,这是要让我们送死?!” 两位大汉惊怒交加,更有绝望的寒意在心头笼罩。 街巷之间,红巾大汉的哀嚎声在萦绕,十分凄惨,安乐刚才那一招虎式,气血运转,气力自生,力量爆发足足是原本普通人时的五倍以上! 险些将红巾大汉一巴掌给拍断心脉而亡! 修行者为什么地位尊崇,便是因为一旦踏足修行,乃是质的蜕变,体质、反应速度都极大提升,开气血境界的锻体武夫,力量足以吊打任何一位普通壮年大汉! 这些帮派打手,自然不会是修行者,若是修行者,也不可能沦落为打手,先不说朝廷所给的补贴,就单单修行者的赚钱能力,也不屑于沦为廉价的帮派打手。 安乐撑着油纸伞,春雨逐渐变得急促,如珠玉般砸落,于伞面蹦跳,他眉头微蹙,盯着眼前这些忽然惊慌起来的大汉。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要打断一位举人的双手?” 心头有所诧异,有所恼怒,更有几分心寒。 他亦是第一次感觉到这光鲜亮丽的临安府下,竟是埋藏着如此龌蹉。 他自问没有得罪谁,来到临安府后,除了去西湖边上,观看女子剑仙花魁,飘渺临尘之外,做事皆规规矩矩,遵纪守法。 可为何还是招惹来了歹意袭身? 有人花钱请这些人来打断他的双手? 打断他双手,等于断了他的未来,科举没机会,作画也无能,他的未来将一片黑暗! 会是谁? 无数的疑惑,如潮水般淹没而来。 压下心头疑惑,安乐想了想,撑着伞缓缓迈步而出,朝着巷中两位大汉行去。 巷弄中的两人,虽然胆寒,但是此刻亦是没了退路。 在得知安乐不仅仅是修行者,还是一位当朝举人的时候,他们连杀死刘青岩的心思都有了,这样的人,也是他们能惹的? 就算侥幸打断了安乐的手,接下来的朝廷怒火他们如何应对? 不过,这些刀尖上舔血的帮派打手,此刻却是没了和安乐拼杀的心思,安乐是修行者,他们就算拼死一搏想要胜出的机会极其渺茫,还不如跑路来的实在。 两位大汉分散逃窜,谁能逃走,各安天命。 安乐却是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位,步履加快,以五禽锻体之虎步前冲,贴近一位大汉,撑着的油纸伞,骤然聚拢,轻轻递出如刺剑,观想剑瀑图的心神附着,纸伞如剑。 一伞抵在大汉胸口,气力传递,冲的大汉瞪目喋血,后背隆起,有气劲成圆环炸开,身形倒飞落地,掀起满地狼藉。 甩了甩水渍,春雨披肩,安乐身上气血运转,热流蒸干雨水,迷蒙起微白水雾。 面对另一位逃窜者,甩出了手中的油纸伞。 霎时! 呼啸而出的油纸伞,宛若化作一柄横跨的飞剑,剑舞者道果加持下,这一油纸伞裹挟气血劲力,直接击中那逃窜的打手,伞尖戳开对方皮肉,将其击溃在地。 三声哀嚎,此起彼伏。 这一日,安乐终于是明白,修行者与普通江湖人之间的差距……如翱翔九天的苍鹰,与方寸为天地之蚂蚁间的距离。 安乐身上被春雨淋透,缓缓转身,看向了三位大汉,再度开口询问。 “是谁派你们来的?” …… …… 醉龙阁上。 刘青岩呆若木鸡,手中的青瓷杯盏,未曾捏稳,掉落在桌上,杯中昂贵的醉流霞洒了满桌皆是。 “修行者……这安乐是修行者?!” 刘青岩汗毛倒竖。 洛先生所给的情报有误啊! 安乐是修行者,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情报上不曾提及?! 若是知道安乐是修行者,他绝然不敢派打手去行凶,那不是找死么?! 亦或者……这一切都是洛先生的算计? “完了,洛先生害我!” 刘青岩悲怆至极,他看着满桌好菜好酒,却是一点都吃喝不下,眼前尽是绝路。 仓皇的结了几十两的酒菜钱,匆匆下楼,打算离开醉龙阁,回去收拾行囊跑路,虽然舍不得临安府打拼了这么多岁月,能让他过的尚算滋润的基业,可还是性命要紧! 然而,刚出醉龙阁,一辆熟悉又华贵的马车便停在了门口。 帘布掀开,马车窗口上,男子清冷的面容,高高在上的呈现。 “洛先生,你给的情报为何不提及这安乐是位修行者?!” 见到洛先生,刘青岩心头憋闷,脱口而出,似是质问。 马车上,洛先生清冷的面容,忽于春雨中绽放出一抹笑意。 “你又办砸了。” “两件事,你都没成。” 洛先生笑意如和煦春日,可是,刘青岩却感觉如堕入冰井般寒冷。 他回想起自己的质问,恨不得抽上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洛先生?! “你派人袭杀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还是一位修行者,朝廷一旦问罪,你逃不掉,主动去投案自首吧,还能从轻发落,你毕竟是为秦少公子办事,会保你的。” 洛先生淡淡道,随后松手,帘布垂落。 他的情报有误吗? 其实并未有错,先前他与安乐见过一面,察觉到了安乐炼神成功,踏足入定,但…… 仅仅只是入定罢了,并未锻体,仅以刚入定的心神之力,江湖打手们若是孤注一掷的血拼,安乐的结果依旧是被打断手。 可洛先生也未曾想到,这少年……一夜时间,从零开始,毫无征兆的开辟气血,跨足锻体武夫第一境。 一夜开气血,颇为少见,天赋亦是不同凡响。 他失误了,但问题不大,甚至,洛先生还对这少年举人,愈发的感兴趣了。 马车外的刘青岩闻言,却是流露出一抹喜色,洛先生说秦少公子会保他? 那稳了,在临安府,秦少公子的权势保他一个画舫画师还不是轻而易举?哪怕他之前手中沾了不少命案,可秦少公子要保他,也仅是一句话的事。 “多谢洛先生指点,那老朽这就去衙门投案自首。” 刘青岩面色明晦不定,思考片刻,朝着马车深深作揖。 华贵的马车静默无声,不再理会刘青岩。 刘青岩抬起头,雨水沾湿了须发,他唇角嗫嚅,随后,转身朝着衙门方向缓步而行,走了数步后,开始急速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方向也偏了些。 秦少公子会保他? 骗鬼呢?! 这话你洛先生会信? 刘青岩不信,他得逃!逃出临安府,隐姓埋名就能活! 长街上,狼藉的老画师疯狂奔跑,脚掌踩踏积水的声音,不断的飞溅。 啪! 突兀的一声闷响。 那老画师的身躯,骤然身首分离,一颗头颅高抛而起,伴随喷洒的血液,与春雨交织,如一场山水泼墨。 春雨细密而下。 醉龙阁前。 马车静立,裹挟雨意的微风吹起帘布微卷,有人影端坐其中,掌中漂浮一携血而归的小剑。 许久。 车轮毂碾碎青砖缝隙中的积水,缓缓驶动,朝着静街方向而去。 wap. /110//.html 第十五章 夫人摘春雨三千粒,为少年一口意气 安乐没有学过打架,但打架是人的本能。 五禽锻体功让他成功开气血,踏足武道第一境,再加上剑舞者道果的加持,以伞为剑,轻易的击溃了经验老道的帮派打手。 安乐第一次见识到了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的差距。 也真正明白为何天下会有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的说法。 三位哀嚎的江湖帮派打手,面对安乐的询问,并未继续坚持。 他们不是什么硬汉,不会坚持帮刘青岩守口如瓶,刘青岩让他们来打断修行者的双手,跟让他们送死何异?他们还有什么保密的义务? 安乐拾起了染血的油纸伞,淡淡的看着其中一位江湖壮汉。 壮汉望着安乐,忍着疼痛,说道:“是刘青岩,画师刘青岩!” “他嫉妒你的画技,痛恨你夺了他入林府作画的机会,所以让我们打断你的双手!” “真的,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大人饶命啊!” 三位壮汉,满心胆寒。 修行者皆高高在上,与他们这些不得修行的普通人,如云泥之别,他们此刻只剩下了敬畏。 画师刘青岩? 安乐怔住,他不由想起了昨日在天波水榭中作画的画面,那位画作被追风姑娘说成是屎的年老画师? 安乐是怎么都不曾想,那画师竟然如此歹毒。 “就因为我的画比他的好,夺了他入林府作画的机会,他便要打断我的手?” 安乐深吸一口气。 春雨细密落下,洒在他的面容肌肤,让他感到几分人心的冰冷。 刘青岩是主谋,那这些打手也罪无可恕。 安乐倒是没想过杀他们,毕竟,他骨子里还是遵纪守法,不过,他与黄捕头熟识,可让黄捕头将他们擒拿。 当街袭击举人,这罪名足够他们蹲大狱的了。 忽然。 安乐看向了静街入口,垂垂春雨密,黯黯暮云低。 一场及时春雨,让天色昏沉,白昼如暮。 静街的入口,有架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微风吹拂,马车的帘布起伏不定,马车一如既往的华贵,雨水顺着马车檐边滴落,如交织的珠帘。 这马车…… 安乐记得,当日他从林府离去,便见得这马车,马车中还坐着一位男子,岁月气缠绕极多,足有数十缕,乃十足的大肥羊。 那时安乐只以为对方是边上府邸中的贵人,并未在意。 可现在,这马车的出现,却就有些意味深长。 马车于安乐十丈远处停下,车辕上,一位披蓑衣戴斗笠的魁梧车夫端坐,手持缰绳,那极俊的马匹在他手中,乖巧至极。 安乐的视线落在了马车车夫上,魁梧车夫身如小山,隐晦的气血,极度压抑,漫天落下的春雨丝,临近车夫之时,都扭曲了线路。 显然,这车夫的武道锻体修为定然极高。 在安乐眼中,这车夫身上,岁月气不多不少,正好十缕,不及追风姑娘,亦不及云柔仙子,可在安乐看来,也算的是强者。 最主要还是马车内,那位华贵的男子,手掌轻掀起帘布一角,玩味且深邃的目光,如春雨中升起的骄阳,灼照着安乐。 在那瞬间,安乐感觉天地仿佛失去了颜色,体内的刚刚入定蕴养的心神之力,凝滞不动,气血更是北方冰冻的江河,难以运转一丝。 只是对上那马车中男子的目光,就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掌攥住,开始剧烈跳动,开始不断的擂动,声如洪钟,传遍躯体每一个角落,仿佛那般继续擂动下去,心脏会如被槌爆的战鼓般开出大洞! 春雨顺着安乐的脸颊滑过,自下巴尖凝聚如丝。 闭目,强行隔断目光,但那男子目光,依旧如烈阳灼照。 安乐观想剑瀑图,有剑自九天垂落,斩开炽烈的灼照光辉,心神恢复自如。 可是,心脏的跳动依旧难以遏制,依旧在不停的暴跳,像是要炸开胸膛而出。 安乐调动心神之力,想要控制身体的情况,可却万般艰难。 双腿开始微微颤抖,像是要忍不住,跪在春雨浸湿的巷弄地面,弯下象征着尊严的脊梁。 可是安乐明白,他不能跪,一旦跪下,他的修行之心,也许将如蒙尘珍宝,扫去那尘埃,将万般艰难。 这一日,安乐明白了两种差距。 一种是普通人与初入修行者之间的差距。 另一种,是强大修行者与弱小修行者之间的差距,后者间的距离…… 甚至比前者更要难以跨越。 …… …… 漫漫平湖接远天,蒙蒙细雨湿轻烟。 天波水榭。 一场春雨,让水榭的景色愈发的娇艳。 大池上,涟漪圈圈圆圆,诗情画意的意境,犹如画师笔下泼墨后的留白。 水榭正厅,花夫人侧躺于榻上,丰腴雍容的身姿,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尽显风韵,炉子上,红炭烧水,滚沸的水,在迷蒙热气。 花夫人在安静的阅读着书院大儒所着的《知行》,桌上还摆着一幅画,正是安乐位花夫人所绘的美人素描图。 酥白的手指,翻过泛黄的书页,忽而,花夫人指尖一顿,眼睑低垂。 “大赵中立的势力不多,林家,种家,叶家三大将门世家,可在圣上眼中,中立代表着未知,三大世家所形成的筹码太重……足以搅动庙堂风云之势。” “如今圣上大限将至,若未能走出那绝世一步,嫡龙储君之位便要做出抉择,为皇朝的延续展望,因此,中立于圣上而言,反而……充满了未知的不安,以及不可控。” 如今中立,不代表往后中立,林家,种家与叶家,三家于庙堂之间便如山岳,足以打破任何一方的平衡。 “而有圣上意思在前,那各方贵人,便开始动了心思,欲要探出三家态度。” “如今……更是什么阿猫阿狗皆敢在我林府门前逞威了。” 花夫人轻轻叹息。 轻轻合上手中的《知行》,花夫人坐起身,晶莹的小脚自榻上放下,踩着地面。 静街上所发生的事情,以花夫人的修为,自然都感应到了。 一开始她没打算出手,因为她惊异的发现,安乐竟是成功开气血,踏足武道锻体第一境。 而安乐面对的不过是两位江湖大手,不是修行者,对安乐没有什么威胁。 故而,花夫人没有出手,只是观望。 可当马车出现,车中修行者,以势压迫安乐,欲要压弯安乐的脊梁,摧毁安乐的心气…… 花夫人看不下去了。 抛开画作不谈,花夫人还是挺欣赏这少年郎,虽然修行启蒙太晚,但是并未自怨自艾,心态极好,更是三刻入定,一夜开气血。 这天赋,花夫人真起了爱才之心,她自然不能看着欣赏的少年,就这样刚踏上了修行路,便被抹去了心气,道心蒙尘。 另外,她亦是知道,安乐是因为林府才被殃及,故而,她有出手的理由。 最主要一点,她看不惯马车中那人恃强凌弱。 花夫人从席榻上起身,晶莹的脚掌踩着地面,行至了正厅栏杆,曼妙身形倚栏杆,观天上春雨。 春雨如油,飘飘洒洒。 卷起的穿堂之风吹拂不断,吹得锅中滚沸热水的热气倾斜溢散。 望着漫天春雨。 花夫人伸出了晶莹且洁白的手掌。 迎着暮霭天空,如探手摘花。 霎时! 整个天波水榭上空的春雨戛然而止,似如花朵被片片采择。 “过五境的大修行者,欺负一个刚踏足修行的少年,很有成就感?那我也欺你,看可否有成就?” 花夫人淡淡呢喃。 之后,摊手一撒。 摘采春雨三千粒,泼洒剑气碎青云。 只为少年一口意气。 凝固如冰粒的雨珠,于半空尽数被拉扯如薄剑,呼啸着,越过天波水榭,越过重檐天波楼,越过了石碑玉坊。 朝着那静街口,正以无边威势逼压少年弯腰的马车泼洒而去。 马车掀起的帘布一角,突兀的飘了起来,像是被锋锐斩断,无力的落在了积水的地面,如浮萍飘于其上。 那车厢内,高高在上,面色如常的男子。 终于动容。 ps:求追读,求推荐票和月票支持哇! wap. /110//.html 第十六章 心剑玉观音,少年胸中有猛虎 马车从停下后便一直安静的伫立在春雨中,没有任何的动静,那车辕上的车夫,似乎连呼吸都变得静止,不叨扰车内的男子分毫。 哪怕车内那高高在上的男子,以强大的修为,无双的心神,压迫着这个满怀着憧憬,初踏修行世界的少年郎,车夫亦是无动于衷,毫无动容。 可是,当掀起的马车一角帘布,突兀被斩去一角,那一角薄帘,飘落在马车上,被疏雨给拍打至地面,被缝隙中水流给卷的打转的时候,车夫的眼眸陡然一缩。 一股寒意,让这个明明身躯气血滚烫如烘炉的车夫,如堕冰窟,哪怕强盛气血,都无法抵御这股寒意分毫。 随后,车夫猛地抬起头,斗笠下的面容被春雨无情拍打,瞳孔中的震撼,倒映着那自静街深处而来,采摘三千粒春雨,所化的剑气。 入眼宛若飞流直下的银色瀑布。 车夫动都不敢动,每一寸经脉中孕育的强大气血,在这一刻尽数凝固,连流淌都做不到。 每一粒春雨所化的剑气,都蕴含着足以将他洞穿的锋锐与强大! 这是一位足以遨游九霄,手持春雷,劈开暮雨黑云的炼神大能,心神展露出的无双手段! 啪! 一缕春雨化剑气,自他上扬的面庞轻飘飘掠过。 斗笠顿时一分为二,炸裂向两侧,隐约可见,车夫的身躯在微幅不可察的颤栗着,每一寸肌肤都泛起鸡皮疙瘩,寒意纠缠。 …… 远处。 竭力抵挡着车厢内男子威势压迫的安乐,在第一粒春雨裹挟剑气而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身躯的压迫与束缚,烟消云散。 如山岳挪移,被雨水浸湿的胸膛微微起伏,但是,安乐的目光却越发的精亮,精亮中带着几许不甘与厉色。 今年十八,站着如喽啰。 在真正的修行强者面前,他实在太过弱小,踏足修行的沾沾自喜,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今日的压迫,道心险些蒙尘,却唤起了安乐内心中一股隐藏的愤怒与斗志。 他要一步一步,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高更远。 …… 马车内。 洛先生第一次动容,看着那如飞瀑席卷来的三千春雨所化的剑气,心头无形笼罩上一阵阴霾,收敛身上气势,心神尽数归于车厢之内。 一缕剑气劈开了车夫的斗笠,绞碎了马车帘布,朝着车厢飘来。 马车内,男子端坐,身前一柄悬浮的尚且染着血的小剑,小剑不住轻吟,自静街中响彻,炸碎马车周围粒粒春雨! 男子抿起了纤薄的嘴唇,终于是手掌前递,将悬浮的小剑与那缕剑气碰撞在一起。 剑气消散,而那男子的小剑也散失了神光,跌落回男子的怀中。 男子竭尽全力,却也不过抵消对方拂手而来的一缕剑气罢了! 而这样的剑气,还有一整片! 巷弄的天被遮蔽,三千粒春雨化剑瀑! “林家花解冰,心剑玉观音……” 男子呢喃。 下一刻,终于忍不住,面对遮蔽了静街上空的剑瀑,他无法气定神闲,无法无动于衷。 华贵车厢的顶棚,骤然炸裂,男子的身形从中漂浮而起,然而,三千春雨瓢泼而来,似是化作电尾烧黑云,雨脚飞银线的惊天暴雨! 男子骤起的身躯,跌坐回了车厢内,动容的面色,如土色。 三千粒春雨落下。 每一粒雨便如剑刃从天降,白雨如搏棋,落在了车厢壁,厢壁寸寸破碎,落在厢内桌案上,桌案化作齑粉。 但是,这如刀般的春雨,落在男子的脸上,却真似那如油春雨,毫无锋锐,甚至带着种滋润万物的温柔。 可早已经化作粉碎的车厢,以及端坐在雨水混杂着近乎粉碎车厢残骸地面的洛先生,却是明白,对方没杀他,却在他心头种下了一粒恐惧的种子。 三千粒春雨,浇灌着这恐惧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车夫仍旧坐在车辕上,可身后的车厢零落成粉碎,只剩下狼狈无比的洛先生端坐地上,混杂着泥泞。 洛先生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安乐。 他没有想到,林府花解冰……竟然会为这个少年,这般大张旗鼓的出手。 他压迫少年,欲要让少年折腰。 而花解冰便以春雨化剑,在他心头种下恐惧的种子。 这少年不过是为你花解冰画了一幅画罢了,至于如此……宠溺与护短吗?! 洛先生身躯微微颤栗,喉头更咽,有种想哭的冲动,不过,他很快调整心神,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满是复杂神色,看向了安乐。 随后,望向了林府方向,抱拳作揖,深深鞠躬,如学生拜老师般:“夫人息怒,此事是在洛某过分了。” “你为秦千秋做事,试探林府都可以理解,但欺压一位刚踏入修行的少年,你洛轻尘这些年修行可就都修了个笑话,书院就是教你这些不要脸之举的?” “滚吧。” 缥缈的声音,突兀的传来,萦绕在街巷之间。 洛先生抱拳,带着和煦春风般笑容,望向了安乐:“小兄弟,多有得罪,本想试试小兄弟的极限,却不曾想,惹得夫人不喜,希望小兄弟莫要放在心上,今日狼藉,改日洛某定亲自登门道歉。” 安乐冷眼看着这露出和煦笑容的道歉男子,仿佛刚才逼他折腰的一切只是一场玩笑。 这道歉言不由衷。 安乐深吸一口气,脸上亦是挂起了笑容,朝着洛先生抱拳作揖回礼。 “洛兄是吧?无妨,今日洛兄倒是让安某见识了真正的修行者交锋,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在下一定认真修行,向花夫人学习,希望他日向洛兄讨教,也能让洛兄如今日般……尽兴。” 洛先生和煦笑容一愣,好一位无畏无惧满腹意气的少年郎。 “好,在下随时恭候。” 两人满面笑容,笑靥如花,像是知交好友。 但彼此笑容之下,皆隐藏着浮动的心思。 安乐笑的灿烂,顺便对着洛先生接连薅取了两缕岁月气。 洛先生修为虽然很强,但安乐并未有像对花夫人那般,汲取了岁月气后就虚到无法再继续汲取的感觉。 两缕岁月气入账,安乐笑容敛了几分,扭头望向了远处的车夫,亦是点头致意,顺便接连汲取两缕岁月气,一个都不放过。 啪啪啪! 有踩水的声音响起,远处的静街入口处,有穿着吏服的捕快们,腰间挎刀,列队而来。 “洛先生。” 捕快们到来后,朝着洛先生抱拳。 “将那两位袭击当朝举人的打手捉拿起来,好好质问下幕后指使,给我安小兄弟出口恶气。” 洛先生淡淡道。 “遵命!” 为首的捕头高声道,随后捕快们抽刀而出,蜂拥而上,将那三位早已经被神乎其技的修行强者交锋威势给吓傻的江湖打手给羁押起来。 安乐平静的看着这些早有准备的捕快们,没有说什么。 朝着洛先生点了点头,拾起油纸伞,甩去其上血渍,撑开伞,挡下飘洒春雨,转身朝着林府方向行去。 洛先生静立在雨中,身上的雨水早已蒸干,白衣回归无尘,他看着安乐撑伞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 他能感受到,少年胸中藏有猛虎,心中意气如烘炉。 可那又如何? 他怒,他恨,他满心不甘又如何? 他洛轻尘与少年之间差距,好比天上星辰与地上尘石,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况且少年启蒙如此之晚,根骨早已定型,错失筑基良机,未来必将举步维艰,故而胸有猛虎,可少年却没有释放猛虎的资本。 淡淡一笑,洛先生转身朝着静街之外另一方向走去。 “洛先生,这打手当如何?” 衙门捕快恭敬对着洛先生的背景询问。 然而,洛先生根本没有回应的兴致。 那车夫牵着马走来,面无表情,声音沙哑:“袭击举人,袭击修行者,死罪。” 捕头瞬间明悟。 …… …… 穿过令权贵敬畏的石碑玉坊,行至林府门前,安乐平复了心绪,合起油纸伞,甩干水渍,叩响了挂铜门环。 这一次,花夫人出手相助,安乐非常感激,自当亲自上门向花夫人道谢。 朱红大门打开了,林追风英气十足的面孔映入眼帘。 当林追风看到门口,如落汤鸡一般的安乐,眼底亦是闪过一抹厉色,那些试探林府的人,手段越来越过分了。 安乐的情况,她也知道了,花夫人一出手,林追风就感应到,也从花夫人口中得知了些许实情,因此林追风眼中带着几分愤懑,看着被连累的安乐,也有几分歉意。 “安公子里边请,大夫人在水榭中等你。” ps:周一,求追读,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哇! wap. /110//.html 第十七章 观洛轻尘受辱,凝道果无畏心 厢房之内,林府丫鬟早早就为安乐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裳。 本来丫鬟要为安乐更衣,但被安乐拒绝了,厢房之内,陷入安静,窗外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悠扬,显得屋内更加静谧。 安乐坐在椅子上,面容平和,这一次在静街口遇袭,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却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临安府作为如今大赵的京都,各方势力交错,贵人如云,各种纠葛,各种内情如张大网,难以捕捉源头。 “今日派人袭击我的是那画师刘青岩,可我既然得入林府,便有了一重身份,再加上举人功名,这刘青岩如何敢对我动手?” “因此,刘青岩的背后有人,那人便是今日马车中的洛轻尘?” 安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轻饮,一边若有所思。 洛轻尘本是想让刘青岩入林府做画师……而被他安乐截胡? 洛轻尘背后,怕是也有势力站着,对方的目标……是林府。 可既然敢在静街口直接对他出手,那势力与林府关系定然不好,乃至悖逆。 这是属于贵人间的纠葛,而他安乐,便如一只不小心卷入其中的蜉蝣,被莫名波及。 安乐蹙眉,缓缓在脑子中捋清楚了一条线,一些事情的原委,隐约间捕捉到了实情。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抵在桌上轻点,晦暗的厢房之内,安乐缓缓吐出一口气。 心神一动。 光幕浮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6缕】 【岁月道果:修行天才(3/10)、剑舞者(0/10)】 【掌握功法:《剑瀑图》(0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0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岁月气如今攒到了六缕,从洛轻尘和他的车夫身上抽到四缕,刚刚见到了林追风,又薅了两缕。 今日的安乐,真正感受到与强大修行者之间的差距,但是安乐没有颓丧,没有绝望,反而有斗志涌现。 正如洛轻尘所言,少年胸中有猛虎,那猛虎……便是安乐想要强大的野心。 岁月气,便是安乐的倚仗。 闭目,开始分配岁月气,不过心神刚动。 眼前骤然有一抹流金光辉涌动而过,金色岁月气,纠缠如香柱,袅袅燃烧起来。 安乐不禁有些惊喜,未曾想竟是薅到了一缕金色岁月气。 眼前的空间如水波般荡漾,有画面呈现而出。 …… 大雪蒙蒙,皑皑覆盖。 一道白衣人影,趟着大雪而来,背负着狭长的黄梨木盒,如履平地,踏雪无痕。 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洛轻尘。 在洛轻尘的对面,是一座草堂,顶盖被大雪压覆似是要不堪重负的坍塌。 草堂之内,隐约可见一位俊逸青年安静端坐,炉中烧水,炉嘴热气滚滚,有几片茶叶在沸水中上下浮沉。 “青州洛轻尘,登临安挑战天下俊杰,以养剑意,至今三战全胜,剑意沛然,方敢来领教状元郎之深浅。” 洛轻尘白衣胜雪,微微欠身道,声音缥缈,带着无上的傲气与战意。 这一日的洛轻尘,意气风发,如出渊潜龙,耀眼无比。 声音震落草堂棚顶上几片雪,引起簌簌声如竹海叶拂。 草堂之内,俊雅男子微微侧脸,虽然一身布衣,却尽显清贵之色,瞥了一眼洛轻尘,摇头:“你的剑意,不够。” “不试试怎知不够?” 洛轻尘于雪地上端坐,如浮云端,取下了背负的黄梨木剑盒,横于盘膝的腿上,似是抚一古琴。 打开金锻锁扣,木盒掀开,盒中躺着巴掌长的小剑,共六柄,呈三银三灰之色。 草堂之内,俊雅男子不再理会洛轻尘,炉水滚沸,倾倒入碗,开始泡茶。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男子望着茶叶在碗水中如花绽放,唇角不禁挂起一抹笑意。 草堂之外,雪地之间。 一身素白,与雪景交融的洛轻尘,见男子不理自己,主动出手,心神绽放,吹出一缕气,霎时,匣盒中的小剑,如蒲公英般迎风而起。 再吐一口气,吐气若剑气。 六柄小剑于半空划过弧度,飚射而出,贴着白茫茫的雪地上勾勒出痕迹,肃杀之意,裹挟着雪日的寒冷,驰掣向草堂中的饮茶的布衣男子。 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这是洛轻尘最为得意的一招。 银剑主攻,灰剑隐匿,似是消弭于天地,融于阴影。 吹去碗中热气,饮一口茶。 迎着六柄飞驰而来的小剑,那布衣男子终于斜眼看来,轻轻摇头。 随后,抬手五指一抓。 六柄小剑竟然轻描淡写的被布衣男子给擒下,轻放于桌上。 布衣男子缓缓起身,行至草堂外。 望着端坐雪地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洛轻尘,面无表情。 随后,男子再度抬起手,掌心向上,复向下一压。 霎时。 洛轻尘感觉到磅礴的心神之力,如山岳倾覆而下。 那只手像是要压断他的脊梁,要让他弯腰,要让他臣服…… 洛轻尘自有剑意沛然,可在恐怖压力下,整个人依旧被压趴在了雪地中,剑折,意蒙尘。 雪花自他四周炸起,从天上零落,似下一场大雪。 草堂中男子收手,掸了掸布衣,重新坐下喝茶。 堂外雪花飘洒。 只剩洛轻尘不知是因道心蒙尘,亦或者是六剑被扣而悲伤的呜咽在雪中萦绕。 …… 画面渐渐消散,湛蓝光芒隐匿,安乐回过神来。 厢房之内依旧安静,窗外春雨淅沥。 吐一口浊气,安乐没有想到这一抹岁月气,竟是藏着这么一场密辛。 “这洛轻尘挑战布衣男子失败,被以势压迫,蒙了道心……所以,先前在静街巷口,亦是想要以势压迫我,让我弯腰。” 安乐思索,这洛轻尘……自己承受过的,也要别人也承受一下……是产生心理扭曲了吧。 不过,今日洛轻尘又被花夫人欺压,这心里怕是要加剧扭曲。 摇了摇头,这场岁月气,很显然非是因为得意情绪,更多是因为落寞情绪,让洛轻尘印象极度深刻的瞬间。 故而被岁月气留影。 眼前,有湛蓝小字浮现。 【获得岁月道果:无畏心】 【注:无畏心(道果):身具无畏心,当有无畏气,脊梁不断,一往无前,斩破劫难,可壮无畏,反哺修为】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一颗道果无畏心! 目光微闪,心头涌现一抹喜色,观洛轻尘被压断脊梁,道心蒙尘,他反而凝聚了一颗无畏心,这道果凝聚,角度清奇……杀人诛心?! 洛轻尘若是知道,怕是要气到念头难以通达。 安乐仔细研究,发现这一次的岁月道果与其他道果竟是有些不相同,似乎无法加持岁月气。 但是,道果无畏心的效果却是极佳,身具无畏心,当有无畏气,有无畏心在,少年脊梁如天柱,哪怕再大的威压,都无法压断,并且,斩破劫难,更能壮大无畏心,反哺修为,令修为提升! “如此说来,今日洛轻尘压迫我,便为我心头踏脚石,他日,我若胜他、欺他、斩他,便可壮大无畏心,得修为提升反馈……” 安乐若有所思。 对于变强之后,战胜洛轻尘有了更大的决心与意志。 闭目,继续研究岁月气,一缕岁月气化道果,剩余的五缕却不再是流金岁月气,故而,安乐全部加持到了道果【修行天才】之上,将加持的岁月气提升到了八缕。 隐约感觉,脑海似乎更加清明,对剑瀑图的感悟都加深许多。 显然是修行天才道果得加持后的变化。 做完这一切后,安乐换了干净衣裳,发丝微润,面色如玉,出了厢房。 清秀的丫鬟早就等在厢房之外,见得英俊的安乐出来,眼中含羞,小心翼翼在前方引路,带着安乐前往天波水榭。 水榭上空春雨恢复,落在大池中,涟漪圈圈点点。 正厅之中,花夫人端坐看书,林轻音与林追风则在吃着糕点。 安乐踏足正厅,与林轻音与林追风作揖问好,顺便从林轻音身上取得两缕岁月气。 林轻音身上缠绕的岁月气不如林追风,但也有八缕之数。 “安乐见过花夫人,多谢花夫人出手相助。” 安乐抱拳作揖,真诚感激。 花夫人放下手中的大儒着作,目光落在了安乐身上,这一看,却是不由微怔。 本以为安乐遭洛轻尘压迫,会心绪低沉,斗志暗淡,正打算喊他来勉励几句,开导情绪。 却不曾想,少年身上何曾有半点颓丧与失落。 甚至,有了蜕变,眸光炯炯,腰脊立如天柱,气魄壮若洪钟! 更隐有一股无畏之意! 锋锐如绝世剑客的藏锋宝剑,虽尚未出鞘,但一旦出鞘,任眼前是万丈惊涛,还是压城黑云,皆一剑斩之的气魄! 少年胸有猛虎,心有无畏! 花夫人眸光有惊喜之色一闪,这少年也许是尊宝藏。 wap. /110//.html 第十八章 少年以直报怨,元蒙驸马林四爷 天波水榭,朦胧烟雨自大池中升腾而起,伴随着温柔的春风,颇带有几分惬意。 静街口的袭杀风波已然消弭,水榭中的三位女子虽然未曾出府,却俱是都知道些情况。 花夫人雍容华贵,绝美的容颜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但是眼眸中的深邃,却更显成熟的魅力。 她看着站在她面前,气质儒雅,眉眼俊朗,身上蓬发着斗志与无畏的少年郎,眼角的欣赏之意愈发浓郁。 安乐的发丝被放肆的春雨浸湿,此刻依旧未曾干涸,浸润湿漉却无法抹去他那种隐·而不发的斗志。 哪怕是林追风和林轻音,也都看到了安乐身上的不同,那是一种气质上的蜕变。 “不用谢我,这一次,你是被林府给牵连了。” 花夫人看着安乐,红唇轻启,认真说道:“你若是不愿在林府作画,现在可以提出来,那十枚元灵通宝和两册典籍,便算是林府对你的补偿。” 安乐闻言,摇了摇头:“夫人言重了,在下既然答应为林府公子们作画,自然不会因为一点点磨难便退缩,便违背了言语,那样的话,还谈何修行,念头也将不通达。” “赠《五禽锻体功》与《剑瀑图》的恩情,安乐铭记在心,那两册修行典籍的价值,远非一幅画能匹及,安乐他日定会相报。” 安乐同样说的很认真。 “你不怨?我若未出手,今日你纵使不死,也会道心蒙尘,你本启蒙就晚,若道心蒙尘,那修行路行的将难上加难。” 花夫人听闻安乐的话,唇角一翘,颇为满意,但还是继续道。 “怨,当然怨,洛轻尘虽然被夫人出手震慑,甚至乱了道心,但那是夫人出手的缘故,为的是林府的门面,而我自然也怨洛轻尘,可这怨,他日自会讨回。” “君子以德报德,但亦以直报怨。” “林府善待于我,我心中感激,洛轻尘轻视我,甚至要毁我修行,我自然心中有怨。” 安乐平静说道。 水榭正厅之内,少年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少年心中有怨,并未隐瞒,也未装作大度,一笑而过。 花夫人笑了笑,眼中对安乐的欣赏愈发的浓郁,不过刚踏足修行,便说他日要向洛轻尘讨回场子。 很有胆魄,很是无畏。 “你可知洛轻尘是何人?” 花夫人亲自给安乐倒了一杯茶,美艳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 安乐恭敬的接过热茶,饮一口,茶香肆意,驱散身上浇灌春雨而积蓄的薄寒。 “洛轻尘,青州洛家当代俊才,五岁入定,十岁脱俗,十八岁便泥丸宫中生元神,二十五岁入坐忘,武道锻体修为同样不俗,二十六岁携先天之势,登临安,挑战天下俊杰……” “挑战两位京都天才,两战皆胜,风头无两,更得书院二夫子亲自招入。” 花夫人淡淡说道,描述着洛轻尘的事迹。 安乐听的很认真,不得不说,洛轻尘的确是天才。 “不过,第三战,他自觉养的剑意足够,便去飞雪堂挑战传奇状元李幼安,欲踩着传奇状元以绝世之姿入书院。” “可惜,被李幼安以磅礴心神之力,一招击溃,甚至道心蒙尘……凝滞在坐忘十余年,于书院中蹉跎,后得秦相赠‘东海涤心珠’,才洗去道心尘埃,突破第五境……” 安乐深吸一口气,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洛轻尘的背后,站着的是秦相! 大赵当朝宰相,权势滔天! 难怪洛轻尘胆敢在静街口那般肆无忌惮的对他出手,原来是背后有秦相撑腰。 哪怕安乐再不解世事,却也知道,林府与秦相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并不和谐,甚至可以说有着仇怨。 “你与洛轻尘之间的差距甚大,他超越五境的修行者,而你,不过刚刚开气血,心神入定的修行新人,你可还有胆与他争锋?” 花夫人轻笑问道。 这一问,水榭中静的只剩春雨落瓦声。 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好奇看来。 安乐却没有思忱多久,温和一笑:“修行,修的便是念头通达,我若畏首畏尾,若无向虎山行的勇气与胆魄,那还修什么?我又何必苦苦踏上修行路?” “况且,夫人,安乐仍在修行,未尝不能后来居上,今日夫人让洛轻尘道心再蒙尘,他日,我安乐也许亦能让洛轻尘道心崩塌,也说不准呢?” 静! 整个天波水榭,寂静至极,只剩下炉上沸水翻滚之声。 片刻之后,花夫人掩嘴轻笑,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重。 “不错,少年有豪气,不卑不亢,无畏无惧,很好。” “修行就当有一颗无畏之心,豪气当万丈,拎起一把剑就敢去天上叫板仙人。”花夫人掩嘴,手掌拍着丰腴的大腿,很是开怀。 仿佛在这一刻,有什么心事被点透,有种拨开云雾见清明的释然与顿悟感。 水榭中,安乐与林追风二女面面相觑,他这话满腹壮志,有什么好笑吗? “好了好了,去吧,既然你选择林府,且不后悔,那林府自然会护你,接下来,在临安,只要我花解冰尚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周全,令你安心修行。” 花夫人笑意犹在,但话语却说的认真。 安乐闻言,不由动容,花夫人这话一出,相当于愿意当安乐的护道者,安乐与花夫人不过第二次相见,说句萍水相逢不为过,可花夫人先为他修行路上点青灯,如今又为他护道…… 这份恩情可就重的很了。 “多谢花夫人,大恩安乐谨记。” 安乐深深作揖。 花夫人微微颔首,随后重新摊开了大儒书籍,开始品阅。 “九妹,追风,你们带安公子去找公子们吧,我安静看会儿书。” 花夫人重新靠在床榻上,视线落在泛黄书籍上,淡淡道。 安乐告辞,与林追风和林轻音一同离开了天波水榭。 在安乐等人的身影朦胧在了烟雨春色中。 花夫人视线方是从大儒书籍上挪开,喃喃轻语:“可惜,我在临安的日子不多了,你又能走多远呢?” …… …… 长廊之间,有春风灌来,吹起三人衣袂飞扬。 “安公子,四爷去了烂柯寺已有半年未归,不然当先让你为四爷作画。”林追风腰间别着烧火棍说道,滴溜溜的眼睛却好奇的看着安乐。 “林四爷?”安乐点闻言不由点头。 他猜测为林府公子们作画,身份自然是从高到低,林四爷应该属于辈分与花夫人一样的贵人。 如今的林府,身份最高的自然是老太君,再往下应当便是花夫人以及林四爷。 “四爷身份特殊……安公子若是为四爷作画,当注意些。” 林追风想了想,提醒道。 安乐楞了下,不过面上有不解之色。 林轻音是跟来学画的,见安乐似乎有些不解,便解释道:“四伯伯当年率军与元蒙帝国金狼军一战,兵败被俘,于元蒙帝国软禁一甲子……改了姓名,取林姓一木,曰清风,娶了元蒙帝国一位公主,如今回归临安,自然有所遭人闲话……” 安乐闻言也是心头吃惊。 被元蒙帝国俘虏,居然还娶了位公主回归临安,这……有点秀。 对于这位林四爷,安乐倒是来了些兴趣。 能于帝国阵营中,以俘虏之身娶一位公主,并且还安然回归大赵……这才是厉害的地方,定有过人之处。 三人出了长廊,分别撑起油纸伞。 “我们去演武堂吧,公子们此刻应该在演武堂中练武。”林追风道。 不过,三人很快止住步伐,撑着伞,望向远处。 那儿,雨水朦胧,一道消瘦的身影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缓缓走来。 雨珠在斗笠边沿交织成珠帘下坠。 那身影腰间挎着把柴刀,刀身刀柄浸染着雨珠,穿着一双泥泞草鞋,踩在地上,有泥土被雨水冲开。 啪嗒,啪嗒…… 草鞋抬起踩下,抬起复踩下的声音,响彻萦绕,空气似乎都变得压抑与沉重。 林轻音面色微白,有种说坏话被抓到的慌张,望着人影,不禁抿了抿唇。 “四……四伯伯……” ps:求票票了嘞~ wap. /110//.html 第十九章 道果蜕变,千古之才 林轻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怕,伴随着春日凉雨,显得气氛有些冷寂。 那戴斗笠,披蓑衣,腰间挎柴刀的男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了斗笠下一张英俊的容颜,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眉毛,深邃的眼眸似是装着无垠星空。 这男子的确英俊的有些过分,哪怕自认颜值不错的安乐与对方相比,也少了几分成熟男人该有的魅力。 “是九妹啊……” 林四爷声音有些沙哑,看了林轻音一眼,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听得林轻音先前的话语,不过,男子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四伯恕罪。” 林轻音赶忙欠身行礼,在背后议论人,本就是不耻行径,更何况被当场抓包,更是尴尬。 “无妨,你说的皆是事实有何不好谈及,我既然愿意从元蒙帝京苟活回到临安,自然做好了遭受世人白眼的准备。” 男子温和一笑,显得颇为洒脱。 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先是瞧见安乐俊逸的容颜,楞了下,仿佛在安乐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便是让大嫂亲自出手救下的画师?”林四爷道。 安乐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抬起于胸前,作揖道:“小生安乐,见过四爷。” 林四爷点了点头,斗笠前的春雨珠帘交织垂落。 “出手的是叫洛轻尘的小家伙吧,背靠秦府,对林府自然是无所忌惮,当初七弟在文武擂上,活生生打死了秦府二公子,结下的梁子,至今依旧在延续。” “你如今被盯上,还是小心些为好。” 林四爷说道。 安乐闻言,心头不禁感慨,林府的这些人的确都心善。 “多谢四爷提醒,小生会注意的,不过既然入职林府,那便无法置身事外,是风是雨都当面对。” 一旁的林追风咧嘴笑道:“四爷,大夫人说了,只要大夫人在临安一日,就会护安公子安全。” 林四爷斗笠下的面容顿时变化,惊诧的看了安乐一眼。 “此乃护道言。” “大嫂既然说出了护道言,你自然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林四爷亦是听出了花夫人言语中的深意。 “大嫂这护道言中……隐有离开临安之意,为何?是因为皇帝拿大哥的定风波来做殿前会试赏赐的原因吗?” 林四爷眉头蹙起,眼眸深处隐约有几许担忧。 “四爷,既然您归来了,不如让安公子为您作画?”林追风想了想问道。 林四爷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轻轻摇头:“我便作罢,我这身份,朝廷不会也不敢重用,还拉了林府后腿,如今既不出征,何须作画留念……” “老太君那儿我去说,你们去吧。” 说罢,林四爷便未在与众人言语,迈开步伐,身形消失在了烟雨朦胧之间,朝着清风苑而去。 安乐一手撑伞,一手注视着四爷消失的背影。 林四爷的身上,岁月气不俗,缠绕起伏上了百缕,在数量上,或许只比花夫人少上些许。 安乐想了想,终究是未曾忍住,心念一动,光幕【岁月气】一栏,微微跳动,从林四爷身上艰难汲取来了一缕岁月气。 可惜,岁月气并未流金,这让安乐有些抱憾,第二缕未曾再继续汲取。 因为安乐有预感,光幕剩余的力量,怕是无法再从林四爷身上汲取来第二缕,不过,换些人或许还能汲取些。 其实对强者汲取岁月气,若是不能汲取到流金岁月气,于安乐而言是吃亏的,但是,有的时候,不试试又怎知不会抽到流金岁月气,凝聚岁月道果呢? 一饮一啄自有其规律存在。 当然,安乐也越发期盼着变强,变强之后,汲取岁月气就能自由些了。 …… …… 洛轻尘略显狼藉的徒步行走,整个人有几分茫然。 他的道心,再一次蒙尘,林府花解冰出手,心神化剑,剑气如瀑,那浩荡与无匹,让他浑身都在颤栗,隐约间,他又想起了多年前,那草堂之中,男子五指一抓将他拍趴在雪地中的一幕。 那是他挥洒不去的梦魇。 不知不觉,走到了秦府。 踏足到秦府之内,许多人恭敬的朝着他问好,每个人都毕恭毕敬,毕竟,如今他洛轻尘是秦少公子身边的红人。 来到秦府水榭中,雨水洒落,朦胧着水榭景色,假山之间,幽溪流淌。 闲亭中,一位华服青年正在观棋谱而摆棋。 时不时夹起的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发出清脆声响,盖过了天地雨水的淅沥声。 “少公子。” 洛轻尘伫立在雨中,抱拳作揖。 青年依旧在摆棋,甚至未曾扭头看来:“先生与花解冰交手了?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是个如李幼安般的天纵人物。”洛轻尘感叹道。 曾经的他,自青州走出,心气可比天上仙,可当他来到临安,被传奇状元李幼安一掌击溃,道心于那一日就布满斑驳裂纹。 他方是知道,天纵人物极多,他洛轻尘尚且不够格。 “花解冰师从圣山第一山主之妻,得感业寺传承,炼神修为极高,不过,与传奇状元李幼安还是有些差距的,李幼安可是得圣师点评的绝世人物。” 青年不再摆棋,站起身,行至亭边,望着漫天春雨。 “先生气息浮沉,心绪不宁,早些下去歇息吧,玉观音的心剑闻名临安,若是不早驱除影响,怕会阻碍先生破境。” 青年道。 洛轻尘点了点头,犹豫了下,问道:“那位少年画师……” “今日花解冰既然出手,便表明了态度,我若是再派遣强大修行者出手对付一个刚入境的少年,丢人丢面,花解冰也怕是不会再留手,为一个十八岁方启蒙的草包画师,折我麾下强者,不值当。” “况且春闱在即,那少年还是个举人,这个节骨眼,没必要徒生事端,另,殿前会试将起,圣上以定风波为礼,花解冰坐不住的,这时没必要去招惹她。” “一切等春闱结束,殿前会试落幕,再来清算。” “那时,这少年画师怕会因入林府而后悔至极了。” 青年伸出手,摘取一粒天上春雨,不以为意的笑道。 洛轻尘眉头微蹙,他是想说,那少年却有些与众不同,一夜开气血,天赋或许并非如想象中草包。 但在如今的少公子看来,启蒙晚,修为低便入不得眼,与草包无异。 既然少公子已有决定,他便不再言语,告辞离去。 亭中青年看着洛轻尘,摇了摇头。 “上一次有东海涤心珠帮你洗去道心尘埃,可这一次,玉观音心剑阴影,便只能你洛轻尘自己驱除了。” “驱除的了,尚有精进的可能。” “驱除不得,那……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 …… 林府,演武堂。 安乐第一次见到了林府的诸多公子们。 交织的气血,动荡的心神,演武堂上,气氛热烈。 这些公子们,赤膊上阵,握着长枪,舞动如龙,厉喝声,怒吼声,仿佛置身沙场,迎阵杀敌! 林追风和林轻音看着这样的画面,倒是见怪不怪,安乐第一次见,还着实有些震撼。 毕竟,这些林府公子们中,年龄最小的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却也握着柄丈八长枪,在那儿哼哼哈嘿的戳舞着。 “这是我林府第三代公子,大多与我同辈,我于同辈中排第九,故也被称九妹。”林轻音笑着给安乐介绍道。 安乐点了点头,眼睛微微发亮,看向演武堂中的公子们,看着他们身上萦绕的岁月气,虽然每个人身上的岁月气都不多,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安乐心念一动,虽然汲取过林四爷身上的岁月气,可光幕依旧动了起来。 对着就近的两位正在对练的公子,共汲取来四缕岁月气。 四缕岁月气入账,安乐如今又积攒到了五缕! 毫不犹豫,将五缕岁月气中的二缕加持到岁月道果【修行天才】中,与原本的八缕凑至十缕圆满。 霎时,安乐只感觉有一股清气自脚掌之下迸发,直灌涌入脑海,自天灵盖中迸发而出! 似是一气冲九霄! 万物尽皆清明。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修行天才蜕,千古之才】 ps: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支持啦~ wap. /110//.html 第二十章 越发苛刻的蜕变条件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修行天才道果,蜕变为千古之才! 安乐睁眼,心头不禁涌现出一抹惊喜之意,修行天才道果给他的加持本就颇多,让他能够很快速的参悟《剑瀑图》,于三刻时间内观剑图而入定。 可以说,修行天才道果拔高了他的天赋,如今蜕变肯定是往好的方面蜕变,加持十缕岁月气,蜕变成了【千古之才】。 顾名思义,堪称千年才能出一位的天才! 如此天赋,绝不寻常! 若说【修行天才】能让他在修行之路上,踏足第五境,那【千古之才】,或许足以让他轻易打破五境阻隔。 花夫人与他说过,修行之路,虽然每一境的跨越都非常的困难,但第五境踏足第六境,却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像洛轻尘这样,从青州走出,豪气冲霄,百年难遇的天才,却都在第五境蹉跎了十几年,尽管有道心蒙尘的因素在,但也足以说明其难度。 虽然身在演武堂,但安乐喜不自胜,心神一动,光幕跳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千古之才(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剑舞者(0/10缕)、无畏心】 【掌握功法:《剑瀑图》(0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0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光幕之上,岁月道果一栏,发生变化,【千古之才】赫然在列。 但让安乐眼眸微微一凝的是,比起修行天才道果的蜕变条件,千古之才的蜕变条件更加的苛刻。 “流金岁月气可凝聚岁月道果,蜕变条件中需要二缕流金岁月气,是否意味着,需要提供两颗岁月道果?” “除此之外,还需要一百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呢喃,感觉到了难度。 不过,却也在常理之内,想要变强本就没有那么容易,他安乐有光幕在手,能以看得见的方式变强,已然是一种幸运。 而千古之才道果蜕变的条件,无异乎是要他多花些时间去收集岁月气,去观天下强者的往昔峥嵘岁月罢了,说难却也不难。 两缕流金岁月气,可以将需求不大,或者同质化的道果进行转化加持。 安乐最近抽取岁月气,却也发现了些小技巧。 强者身上更容易出流金岁月气。 例如他在云柔仙子身上汲取了三次,才抽到流金岁月气,而在花夫人和洛轻尘身上,都只是一次就抽取到了。 当然,这种小技巧的推断也不是完全准确,就如这一次,安乐在林四爷身上,便未曾抽取到流金岁月气。 还是有几分运气成分在其中。 但道果蜕变,无疑让安乐颇为振奋,心情愉悦。 他睁眼看向了林府的公子们,都感觉赤着膀子的公子们一个个眉清目秀极了。 “安公子,你怎么了?” 林轻音在观察安乐,发现安乐突然闭眼,还以为身体哪里不适。 “多谢轻音姑娘关心,在下无恙,这便开始为公子作画吧,不知哪位公子先来?” 安乐笑着询问道。 话语刚落,林追风便摘下了腰间的烧火棍,走入了演武堂内。 “诸位,老太君请了画师为大家作画,这画师手艺可好了,大家谁先来?” 林追风咧嘴笑道。 声音萦绕在堂内,很快便淹没在了诸多公子“哼哼哈嘿”的喝斗声中,无人理会。 然而,林追风一点都不恼,手中烧火棍反而开始在手腕间,如风车般打转。 “既然你们不回答,那我们就按照实力说话,赢过我手中烧火棍者,就可以往后排!” 话语落下,林追风手中的烧火棍骤然伸长变强,一股磅礴的气血如真实火焰般迸发,灼起煌煌热浪! 迎着其中一位公子便砸了过去。 片刻之后。 这位公子鼻青脸肿,泫然欲泣的被林追风拉扯到了安乐的面前。 “安公子,这位是八公子林业,七爷的嫡子,他非常开心的愿当第一位被画公子。” 烧火棍重新别回了林追风的腰间,咧嘴露出大白牙。 你那只眼看出他很开心的? 安乐嘴角挑动了下,看着满满皆是哀怨的八公子,也不知道当如何回答。 八公子望着安乐,委屈哀求:“先生请将我画的好看些,这些黑青肿胀……得消啊。” “八公子放心,修图领域在下饱受熏陶,是专业的。” 安乐笑道。 随后,林轻音让人准备的作画工具便尽皆呈了上来。 至于那八公子,则是鼻青脸肿的坐在林追风准备的小板凳上,本来有太师椅,但林追风表明态度,自愿来被画者方可做太师椅,被她押来的,就只能坐小板凳。 安乐抓起木炭条,以匕首削尖,厚纸铺于木架板,笔落发出沙沙之声。 演武堂内,气血动荡,热血朝天。 屋外,春雨落瓦如脆珠。 少年执笔,伴着细微沙沙声,开始绘于林府入职后的第一张画。 …… …… 傍晚,春雨渐停,暮云散去,通红的霞光泼洒人间。 空气薄凉,吹来的风带着让人清明的舒爽之意。 安乐收起了油纸伞,一席青衣在林追风,林轻音和鼻青脸肿八公子林业开心的送别下,出了林府。 八公子林业开心极了,本以为被林追风揍了一顿,画师可能会画不出他的英俊与帅气,可何曾想,安乐居然拿捏住了他林业的帅气,不仅画的真实,更是帅了几分! 林业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后来的真香,并未经过多久。 而安乐在作画的时候,林轻音亦是在一旁学习,安乐顺便教导了一些素描写生的技巧,例如执笔姿势,光暗把控,线条技巧的讲解等等。 一边教导,一边精雕细琢的作画,故而今日只画了八公子。 但时间还多,本来就未曾要求安乐一天之内给每一位公子都画完,更讲究的是质量。 “安公子,这是你今日的润笔费,十枚元灵通宝。” 一位穿着锦衣的丫鬟,小跑而来,笑着取了个绣花钱袋给安乐。 这是花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袭香,一位胸怀颇宽的姐姐。 “多谢袭香姑娘,代安乐谢过花夫人。”安乐接过了钱袋,笑着作揖。 袭香看着安乐那俊逸又有礼的模样,不由掩嘴轻笑,多看了几眼后,方转身回了林府。 伴着夕照晚霞,安乐一手持伞,一边行走在静街青石板路上。 道果蜕变,又赚取了十枚元灵通宝,再沐浴着雨后的清风,安乐心情极好。 乃至先前在静街口遭遇到的袭击,所带来的对心情的影响都冲淡了许多。 甚至,安乐还有些迫不及待,打算回到客栈中去好好修行一番,体验一下【千古之才】道果所带来的加持。 不过刚出静街,安乐便看到了熟人,穿着一席有别于衙门捕快吏服的黑衙捕头黄显,快步走了过来。 “安公子。”黄显面色肃然。 安乐面容上,喜色渐敛,他想起,曾答应给黄捕头画犯人像。 “你在静街口遇袭之事,黄某皆是知道了……洛先生的背后站着的是秦府,秦府与林府有血仇,洛先生本打算买通刘青岩入林府作画,搞些恶心老太君的手段,却被你所阻截,故而你方被波及。” 黄显将事情的原委,说的颇为清楚。 安乐点了点头,若无花夫人的承诺,秦府的确如一座山岳倾覆,会压的他无法喘息,甚至寝食难安。 但得花夫人承诺,安乐就能安心提升自己。 “这些花夫人都与我说了,我既入职林府,那便没有退缩的道理。”安乐温和一笑。 看着洒脱与淡然的安乐,黄显心头不禁有些佩服。 “对了,还请麻烦黄捕头抓捕刘青岩,或告知我他的踪迹……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刘青岩雇人袭我,我自然也需寻他讨个公道,我毕竟有举人功名在身。” 安乐抱拳作揖,认真说道。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 黄显的面色便古怪了起来。 “安公子,刘青岩……已然身死。” ps:求票票了啦~ wap. /110//.html 第二十一章 公子可曾杀人,少年欲上圣山问圣师 春雨停歇,不再落下分毫珠粒,刚吹去些的暮云再度卷来,遮蔽了刚洒落人间片刻的晚霞。 空气中吹来的风都变得有几分刺骨。 刘青岩身死? 安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楞了片刻,眉头微蹙。 “刘青岩被一剑削首,毫无反抗之力,尸体横于长街,血液染红青石。” 捕头黄显感叹。 他与安乐对视一眼,两人其实都能猜到是谁杀了刘青岩。 安乐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刘青岩死便死了,若是未死,他安乐或许还要寻他讨个公道。 “另外,除了刘青岩还有他所养的那三位袭击你的帮派打手,也都死了。” 黄显说道:“他们被衙门捕快押走,在菜市口便就地处决了。” 安乐抿了抿嘴唇,有几分恍惚,身躯微微泛寒。 倒不是同情死去的刘青岩和三位打手,而是从内心深处涌现出的,对生命脆弱的感伤。 原来死亡……可以如此的简单和轻描淡写。 洛轻尘这位修行者,对生命的漠视,或许超乎他的想象。 或者说,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修行者高高在上,俯瞰弱者与凡人,对弱者与凡人的性命,如同观路边的野草,可以随意的掐断。 安乐如今自然算是弱者,若无林府的庇护,他可能也会如刘青岩和三位打手那般无力死去。 吐出一口气,安乐内心中想要变强的欲望越来越甚。 至少,他得变强到让那洛轻尘,乃至其背后的秦府,无法像随意踩死一只蚂蚁般踩死他时,方能安心。 黄捕头显然看出了安乐的心绪,邀请安乐来到一处酒楼,当然不是醉龙阁这样的奢华酒楼。 点了些酒菜,要了份热好的黄酒,二人开始吃喝。 饮一口温热黄酒,吃一口猪头肉,黄显看向安乐,笑道:“安公子……应该未曾杀过人吧?” 安乐浅唱一口黄酒,这酒酿的颇糙,但入口尚可,有些风味蕴其中。 “没杀过,自幼读书,中举后来临安,途中遭匪人劫财,护卫跑了,手无寸铁,想杀贼也无力,反被揍了一顿。”安乐自嘲一笑:“那应该是我离杀人最近的一次,哪怕先前被袭,我也未曾动杀人的心思。” 黄捕头与安乐干了一杯,点头:“正常,公子心善,未被逼到极致自然无杀人想法,但公子如今是修行者,又与秦府交恶,或许该变一变观念。” “人善会被人欺。” “修行,本就与杀伐分不开的。” 黄显算是劝阻,也算是提醒。 安乐若有所思,哪怕己所不欲,可这时代便是如此,他不杀人,自会有人杀他,他挥剑会停顿,别人却恨不得剑落速度加快再加快。 黄显对于安乐还是挺有好感,毕竟温文儒雅,长得英俊,并且破了秦府欲要安插画师至林府的阴谋。 这番提醒却也算出于真心。 “安公子……你得罪秦府,其实与我老黄也有些干系,若非我邀请你去林府,你便不会得罪秦府,在这儿,我向你告罪一杯。” 黄显猛饮一口酒,随后一抹嘴,盯着安乐,认真道:“如今林府尚且能庇护安公子,但待得殿前会试结束,林府必定卷入风波,那时自身难保,未必能护佑公子了。” “因此,公子若想求个自身平安,其实……还有一条路。” 黄显想了想,说道。 安乐闻言,举杯示意,一口饮下:“请黄捕头提点。” “提点说不上,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你向花夫人问过修行,当知我大赵有三大修行势力吧?” 黄捕头笑着摆手。 “炼神文院,锻体武庙与超然的圣山。”安乐回道。 “气运由来有盛衰,循环已久见天机,圣山云散无尘滓,上将腾光入紫微。” 黄显诵念道:“这是传奇状元李幼安的一位好友所着,描述的便是圣山之象。” “得入圣山,可轻而易举的腾光入仙门。” “安公子若想自保,可选择入三大势力,不管是文院,武庙亦或者是圣山。” “不过,文院与武庙内皆有秦相势力,安公子或许不至于身死,可也会吃些苦头,唯有得入圣山,哪怕仅是圣山守山人,亦可让各方忌惮。”黄显的眼中有几分恭敬与向往。 安乐闻言,喝了一口酒:“黄捕头说的容易,莫说古往,就只看今朝,大赵皇朝内又有多少人能入圣山?” 花夫人给安乐讲述过入圣山之难,如上青天。 黄显看向安乐笑了笑:“入圣山得圣师承认立位山主,那当然难,非绝世之姿难立位山主,但是……若是去冲守山人,难度就要小很多了。” “每年大赵皇朝都会有数位修行者得入圣山为山主守山人,守山人对天赋虽然也有考究,但更看山主的眼缘,安公子模样俊俏颇为吸睛,启蒙虽晚,却又有几分天赋,若要求平安,便可去圣山山脚,争一争这守山人资格。” 黄显笑了起来。 安乐愣住,黄捕头这意思……让他用样貌来征服圣山山主吗? 怎么感觉很不靠谱…… 安乐摇了摇头,兴致缺缺,以样貌入圣山,感觉太奇怪了。 他安乐还是觉得凭本事吃饭比较稳健。 甚至,安乐还想竭力试试,能否得入圣山问圣师。 “再说,再说吧,黄捕头你不是托我绘犯人像?你且把那犯人的外貌特征描述于我,我回去作画,明日交于你。” 黄显也不再谈及这个话题,将犯人的外貌特征描述给了安乐。 “这犯人乃一江洋大盗,名为胡金刚,虽是江湖人,可却堪通修行,一身气血开辟至圆满,十分凶残,临安府外一处村庄,数十户人家,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黄显放下酒杯,面色凝重道:“他其貌不扬,隐入临安府内,很难寻其踪迹,若有画像,粘贴告示,可让百姓们告发提醒,早日将其抓捕归案。” 安乐执笔记下后,脑海中已经逐渐有这犯人的形象浮现。 “对了,在下还有事欲要麻烦黄捕头,不知黄捕头可认识牙行之人,在下住在那狭小客栈,练武着实不方便,想寻一处有院子的住所。” 安乐询问道。 黄显闻言,倒是不觉的有什么稀奇,如今安乐为林府作画,赚取的银钱绝对不少,换置一处别院却也正常。 “有,我一位黑衙兄弟因公殉职,其妻女欲要离开临安回娘家,这别院正待出售,就是售价略高,安公子若有兴趣,咱们现在便去瞧一瞧。” 黄显赶忙道,若能售出这别院,也算是帮上那殉职的兄弟。 “现在便算了,明日吧,明日安某收拾好行囊,正好一同搬过去。” 安乐笑道,他没问需要多少钱,以他如今的身家,买下一座小院,却不算什么问题。 “好好,安公子,黄某先谢过安公子。” 黄捕头肃然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黄酒,恭敬端起,一口饮尽。 安乐笑着亦是回了一杯酒。 …… …… 安乐回到了客栈,让小二安排热水,洗了热水澡后,便于屋内盘坐。 取出了《剑瀑图》,闭目观想。 作为顶级的炼神法门,安乐先前观剑图而入定,可实际上,第一张图还能参悟观想一段时间。 花夫人与他说了境界区别,却未曾说每一境界之间的具体划分,细分之下,为前、中、后、圆满四个小境界。 安乐如今算是开气血前期,入定前期。 可实际上,小境界之间的划分影响很大,修行法门,攻伐技巧等等,皆成波动,跨小境界而交锋,并不算稀奇。 正襟危坐于木椅上,一呼一吸平缓而细微,已然入定。 安乐观想第一张剑图。 脑海深处,心神之力如丝如缕的缠绕着,隐约间要缠绕出一柄横空利剑的模样。 【千古之才】道果,加持的天赋着实不俗。 安乐只感觉这如丝如缕心神之力缠绕速度,比起他之前入定要快上许多。 再加上剑舞者道果对剑类项目的增幅,安乐感觉有种如坐云端之感。 心神之力在冥想中不断的壮大。 冥想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安乐睁开眼,黑暗中似有一缕微光迸发,如天上明星投射星光于人间! 当观想到脑海深处微微刺痛,安乐便停止,修行讲究张弛有度,过犹不及。 泥丸宫内,有一柄模糊的,由心神之力交汇凝聚的小剑剑胚成型。 安乐预估,按照境界来看,算踏足入定中期。 炼神完毕,安乐从入定状态脱离出来。 壮大的心神,让他对身体的掌控更加细微,活动了下筋骨,气血于经脉中被气力推动运转。 安乐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在屋内打起了《五禽锻体功》之虎十三式。 虎虎生风,动静如雷! 静街口一战,虽然对手只是普通的江湖打手,但亲自对敌,让安乐对虎式的感悟越发的深刻。 “《剑瀑图》有【剑舞者】道果加持,修行有增益,但《五禽锻体功》却没有道果加持,既然如此,便以岁月气加持。” 安乐心头想到,便将剩余的三缕岁月气,全部加持到了《五禽锻体功》中。 灰色岁月气燃烧,有画面如白驹过隙,在眼前飞速掠过。 不过,当最后一缕灰色岁月气燃烧而起,安乐眼前一亮,开始认真观摩。 因为,这缕岁月气中人影……施展的正是《五禽锻体功》! wap. /110//.html 第二十二章 飞瀑之下锻五禽,太庙巷中新人来 岁月气化作柱香燃烧,安乐可见被汲取岁月气者往昔峥嵘画面。 而安乐可以控制心神,来选择是否快进观看。 当然,哪怕快进观看,岁月气加持的效果还是一样,不过,若是遇到一些与安乐修行性质相同的,或者同源的岁月画面,就可以通过认真观看,情绪共鸣来获得感悟。 比如这一次,灰色岁月气燃烧,画面呈现出的身影,施展的正是《五禽锻体功》! …… 暴雨如注,宣泄在深山。 飞流的瀑布响彻轰鸣,与漫天暴雨声,交织如暮云后的雷鸣! 垂泄直挂的瀑布下,一道人影静立,那是一位俊美无比的少年,少年身材修长,并不健硕,可是于暴雨与飞瀑之下静立,却仿佛擎天之柱,巍峨不倒! 那如银河泼洒的瀑布,从高处砸下,撞击在少年背后如银瓶碎裂,可少年却岿然不动。 一呼一吸,如闷雷轰滚,霎时,少年睁眼,磅礴气血自体内迸发,以虎式出招,于瀑布中挥爪、俯身、前冲…… 虎十三式,被少年展现的淋漓尽致,滚沸的气血自肌肤下涌动,与水流碰撞,蒸发出白茫茫热气,热气交织,竟是隐约成一头斑斓猛虎,在瀑布下腾挪咆哮! 瀑布垂下的冲击力,被少年以肉身扛下,而在这般冲击力下,每一招虎式都标准无瑕,没有任何的偏差! 这是虎式的大成! 除了虎式,少年迎着飞瀑还开始演练其他招式,鹿式的灵动,熊式的稳定,猿式的刁钻…… 而最后,少年开始演练鸟式,身如锐剑,动若藏剑出鞘。 少年在鸟式上比起虎鹿熊猿等招式,多有些滞缓与不协调,显然少年于瀑布下炼五禽,就是为了将鸟式臻至圆满,使得五禽功大成! 少年忘我的演练着,哪里不和谐,他便立刻停下,重新演练,瀑布加暴雨冲刷的他的背脊通红,隐约间可见皮膜下的骨骼在散发着流光! 那是锻体第二境,灵骨圆满的标志! 蓦地! 少年手成喙状,自瀑布下端,倾斜而上,瞬间尖锐之声,盖过暴雨与瀑布轰鸣,如流电于云后乍现! 那一刻,鸟式的不协调彻底冲散,与其他招式交织圆满! 那一刻,似有白鹤一啼冲霄汉,如出鞘之剑,自瀑布下出渊,贯穿而起,倒斩瀑布九尺! …… 画面逐渐消弭。 安乐看的如痴如醉,脑海之中,画面似乎依旧在演练与播放,未曾停歇。 那俊美少年安乐认出来了,正是林府林四爷,画面中应该是林四爷年轻时候,五禽锻体圆满时候的画面! 最后一刻,鸟式大成,如白鹤化剑斩飞瀑! 林四爷心头开怀与骄傲,故而被岁月捕捉。 黑暗的房间内,安乐吸气再吐气,林四爷五禽锻体的那股情绪与状态,仿佛附着在身上。 气血在皮膜下流动起来,房间内的温度都陡然升高。 安乐开始打拳,加持了三缕岁月气后,五禽锻体功的认知与技巧似乎都变得熟稔了许多,再加上林四爷的状态演练。 虎式的威力,直线飙升,似有头猛虎在屋内腾挪。 砰!!! 训练到忘我的安乐,一不小心波及到了椅子,那木椅直接炸的四分五裂! 虎式的杀伤力攀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安乐体内的气血也在五禽锻体功的演练下,运转的越来越快,气力推动愈发强盛! 正常锻体是需要配合上药汤熬炼身体,五禽锻体功中就配有专业的药方,不过,安乐一直未曾有时间去购买。 但在【千古之才】道果,岁月气加持,以及观摩林四爷年轻时五禽锻体圆满的画面,竟是直接推动气血快速攀升! 仿佛锅中烧沸水,静立之下,亦有腾沸之声不绝于耳! 安乐又继续演练熊式与鸟式,鹿式与猿式太过灵活,需要施展开来,在这狭小房间内却是难以做到。 故而,未曾演练。 熊式如抱山,稳中有爆发,鸟式则如剑般锋锐,有剑舞者道果加持,安乐参悟鸟式竟是更加快速,在掌握度上,已然比拟虎式! 兴致勃发的安乐,一直演练五禽直到天明。 这一夜,整个客栈中的人,都难以入睡,可没人敢来与安乐说道,毕竟这种动静,如猛兽伺机……谁敢招惹? 当屋内声响终于安静,客栈掌柜才是忐忑的拍响了房门。 “安公子……” 掌柜看到屋内的狼藉,破碎的椅子,面色愈发忐忑了。 这安公子,果然是位修行者! 修行者……怎么会来住他们这破烂的客栈啊。 “掌柜的,今夜是我练功忘我,叨扰了各位,明日我便会搬走,这十两银子,便当赔偿椅子的钱,以及给其他住客们买些酒水吃食,聊表歉意。” 安乐浑身热汗滚滚,开气血中期蒸腾的热流,冲击的掌柜双腿都有些发软。 打发走了掌柜,安乐越发觉得换住处的事不能再拖。 用毛巾擦干了汗水后,安乐盘膝入定片刻,让心神宁静。 随后睁眼,点燃了烛火,没有读书,而是取出了画板与炭笔,开始绘制黄捕头给他讲述的江洋大盗的模样。 沙沙沙…… 炭笔在白纸上摩挲的声音,如丝竹入耳。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有一抹微弱晨曦,自天地尽头扬洒而来。 …… …… 昨日下了一天的春雨,今日的气温却升腾了些许。 安乐卷好画,收拾好行囊包裹,跟掌柜结算了房费后,径直离开客栈。 黄显于晨意中挎刀而来,很是热情。 “黄哥,这便是依你所描述信息绘制的嫌犯图。” 安乐将三份素描画递给了黄显,为了能更好的抓捕嫌犯,安乐还赶工了两份,不过照着第一份画,速度就很快了。 心神力量的增强,肉身掌控的熟稔,对安乐画技的提升也非常明显。 摊开其中一张画卷,黄显看了一眼,望着那栩栩如生的画中人,不禁感叹:“好真实,有此画在,或许有些偏颇,但只要有七八分像,都足以让那嫌犯再难隐匿。” “多谢安公子,若抓得这江洋大盗,定有你一份功劳。” 黄显朝着安乐抱拳作揖。 安乐笑了笑,二人便一同离开,漫步于人流尚不算多的长街。 “院子位于清波街太庙巷,位置极佳,距离御街极近,是我那兄弟花了大半积蓄所购,好不容易在临安府安家,不曾想在一次抓捕修行者罪犯时,遭遇了不测。”黄显叹了口气。 安乐点了点头,黑衙捕快也是个极其高危的职业,毕竟面对的都是有修为的修行者嫌犯。 两人走了一会儿,踏足清波街,路过一座八角攒尖顶重檐二层楼阁式建筑,雕梁画栋,颇为雄伟,其内更有香火袅袅。 “这是太庙,圣上每年皆会来此祭拜,把守严格,有庙祝坐镇,莫要随意靠近……” 黄显介绍且提醒道。 太庙…… 安乐扫了一眼,只感觉到一股威严与宏伟,甚至有煌煌之气如烈日勃发,有恐怖的心神之力萦绕着整座庙宇。 莫要黄显提醒,安乐都不会轻易靠近。 沿着太庙巷走了一会儿,终于抵达一座别院,别院的院门洞开,里面有一位妇人正在认真打扫着,整间院子一尘不染。 然而,安乐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妇人身上。 ps:求票票了啦~ wap. /110//.html 第二十三章 观妖化人形,道果生宝玉 春雨过后的清晨,曦光自薄云之间扬洒,给人间披上一层暖意金纱。 院内的夫人穿着粗布衣衫,背对着院门口的安乐与黄显,正在修整着花草盆栽,经过一日春雨洗礼的花草,愈发的娇艳欲滴,与那妇人一同笼罩晨曦金纱,显得有几分祥和。 安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这妇人所吸引。 倒不是因为妇人的美艳,也非是因为妇人那粗布衣衫都难掩的傲人身材。 而是因为这妇人身上,竟有着一缕缕岁月气,袅袅升腾,缠绕不休! 细细数来,尽是过了二十缕! 这意味着什么? 林府的追风姑娘,花船上的云柔仙子,都不过十几缕岁月气,眼前这太庙巷中的妇人,却身具过二十缕! 除此之外,安乐还感觉到了不同,岁月气的不同。 妇人身上的岁月气,不仅仅只是灰色,那气流表面,似乎还有一层深邃的黑,极尽妖冶。 宛若……妖气! 安乐目光微微一凝。 妖? 这个天下除了修行者之外,还有一些钟天地之灵而诞慧根的生灵,称之为妖。 妖之传说自古有来,有恶妖屠戮生灵,有善妖如田螺报恩…… 就近些,便说那西湖底下,传闻就镇有一头千年道行的蛇妖。 安乐没曾想,眼前这妇人生活在距离大赵太庙如此近的巷内,竟有可能是一头妖。 黄显不曾发现妇人的异样,修为的差距,让他只觉得这妇人是个普通人。 安乐不动声色,跟着黄显踏足院内。 这院子不是什么二开院,只是普通的一开院,但于安乐而言却足够了,主要是院子够大,演练五禽时能够施展的开。 见有人来,妇人不急不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款款转身。 妇人的容貌不算美艳,但配上那傲人身材,却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大嫂,这位是安公子,正需购买院子居住,我便介绍他过来了。” 黄显见到妇人,笑着说道。 妇人看了安乐一眼,如此俊俏的人,让她楞了下,随后欠身道安。 安乐作揖回礼。 “安公子,这……这院子作售六百两,公子可能接受?” 妇人温婉笑道。 安乐观察了一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摆着让人心旷神怡花草盆栽的院子,轻轻一笑,并未讨价还价,点了点头:“可以。” 随后安乐取出钱袋,从其中摘出两枚元灵通宝。 “两枚元灵通宝正好六百两,夫人收好。” 安乐将通宝递给了妇人。 温婉妇人接过通宝,随后取了房契与安乐,欠身道:“安公子,此间院落便归于你了,院中花草为妇精心栽培,亦为天地生灵,或有生命,望公子能好好照看。” 安乐笑着回礼:“夫人放心,在下练武之时,定会挪开花草盆栽,以防伤着。” 妇人闻言,对安乐展颜一笑。 黄显见交易达成,心情颇为愉悦,六百两购间一开院,说实话溢价了些,若是挂到牙行售卖,定然无法卖出这般价。 黄显只希望这孤儿寡母的能多赚些银两,离开临安后,可过上好日子。 “大嫂,离开临安后,注意安全,这世道可不太平。” 黄显望向妇人,叮嘱道。 妇人点头:“我将囡囡送回娘家后,会再登临安……” 黄显一楞。 “夫君之死,黄捕头应当知晓其中猫腻……是有人要让他死,妇人归都,自是要讨个公道。”妇人垂下头颅,长发垂落,低声呢喃。 黄显一时间语塞,只感觉喉头阻了千万斤巨石。 安乐听二人对话,也察觉到了其中另有内情,但他不便询问,心神一动,从妇人身上接连汲取了二缕岁月气。 黄捕头身上总共就二缕岁月气,如今汲取完,已无法再吸。 二缕岁月气入账,安乐心头不禁一喜,因为……他竟是发现其中有一缕可聚道果的流金岁月气! 屋内,一位绑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了出来,似是有些怕生,怯生生的躲在妇人身后,妇人取了早已备好的行囊包裹,朝着安乐颔首。 “安公子,多谢你的慷慨。” 妇人丝毫未曾察觉自己被薅了羊毛,轻声道。 她亦是知道,这一开小院,根本卖不得六百两的价格,是因为安乐见她们母女可怜,方慷慨解囊,而她确实需要银两,这个恩情她会谨记。 “夫人无需道谢,咱们这是交易,你情我愿,祝夫人一路顺风。” 安乐一笑。 妇人深深看了安乐一眼,这位安公子的眼睛……是看出了些什么吗? 但妇人未曾深究,带着小女孩背着行囊,最后环视了一眼或许带着美好记忆的小院,转身离去,隐入清波街人流与晨曦袅雾之间。 “唉。”黄显叹了口气。 “黄捕头,这事另有内情?”安乐询问:“若是不方便,便可不说。” 黄显摇了摇头:“并无不方便,不过是临安府繁荣昌盛下所隐藏的龌龊黑暗,有人借权势压人欺人之事罢了。” “临安府中多贵人,贵人行事有诸多特权,有些贵人仗着特权,便百无禁忌,胡作非为,说多了恼人。” “黑衙虽管修行者,可一些贵人却管不到,也不敢管。” 黄显兴致不高,简单说了两句,便向安乐告辞:“安公子,恭喜乔迁新居,黄某现在得去办案,有安公子画作在手,这嫌犯定然难逃。” “待得黄某下工之后,便拎上一壶老黄酒,与安公子痛饮一番。” 安乐作揖回礼,黄显腰间挎刀,望向那妇人母女离去方向,再度长叹一气,仿佛苍老了些许,背脊微微弯曲,踏步离去。 安乐关了院门,将背囊放置在了屋内,院里院外都打扫的很干净,那夫人虽为妖,却真是如普通妇人般过着日子。 黄显并未将妇人之事说的通透,安乐也不去多想。 心神一动,那缕汲取自妇人的隐约笼罩着妖冶之意的流金岁月气,开始化作金色柱香缓缓燃烧。 …… 月华如水,倾洒人间。 深山之中,老树盘根。 一棵盘根错节,生长在磐石上的老松之上,有一只松鼠呈盘坐之状,正端坐枝干。 月华洒下,松鼠沐浴着,蓬松的尾巴微微摇摆。 隐约间,似乎有月华精气在弥漫,一点一点的被松鼠所汲取,进而有妖气焕发。 汲取日月精华,感受天地洗礼,这是妖物化形的蜕变。 蓬勃的妖气滋生,像是一阵黑雾萦绕住了松鼠,渐渐的妖气愈发膨胀,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松果。 许久之后,妖气开始缓缓消弭,黑色妖气中,一只白皙如玉的长腿,缓缓的探出,在清冷月华照耀下,白的晃眼。 …… 画面渐渐散去,安乐的心神回归,从妇人身上汲取的流金岁月气,竟是观看了这妖物化形的过程。 还的确让安乐有些猝不及防。 那妇人竟是一只母松鼠妖,化形之后,却不知为何会嫁为人妇,这其中可能还有许多故事。 不过,这些故事安乐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光幕,有湛蓝字体浮现。 【获得岁月道果:淬妖宝玉】 【注:淬妖宝玉(道果):宝玉汲妖气,可引玉中妖气相助淬体,壮如妖躯;携戴宝玉可削弱妖气影响】 安乐深吸一口气,却见院中陡然妖风大作,妖气如阴云,吹得花草摇曳,尘土飞扬。 待得妖风妖气散去,便有一枚圆饼状的九纹白玉,挂着流苏,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掌心。 …… 与此同时。 距离小院数里的八角重檐尖顶楼阁太庙中。 一位身披素衣的长眉老人,正执笔在桌案上泼墨作画。 忽然,老人执笔动作一滞,扭头看向太庙巷中别院,诧异一笑。 “刚走一只松鼠妖,又涌现如此浓郁的妖气……” “皇家太庙旁,妖物敢作窝,未免太不将老夫放在眼中了。” 老人悬笔,负手,推开庙门。 步履不急不缓,朝着巷中小院而去。 ps:求追读,求推荐票支持啦~ wap. /110//.html 第二十四章 妖气淬体,太庙中有老人来 安乐看着眼前这块白玉,白玉之上有九道灰色纹路,粗浅不一,整齐排列在白玉上,或许不该称为白玉,该称之为花玉。 “淬妖宝玉……” 安乐呢喃一声,说实话,心头是有些意外的,没有想到岁月道果,居然还能呈现出实物。 这【淬妖宝玉】有点类似于修行法宝,而且是颇为珍贵的,可帮助修行的辅助法宝。 安乐从花夫人处得知修行后,对修行也非一知半解,修行便如同是争渡,走的越高,争的便越厉害。 竞争自然少不得杀伐,杀伐便需武器,法宝便是修行者的武器,但法宝亦可分为攻伐与辅助两种。 摩挲着淬妖宝玉,妖玉之上九道灰纹中似是蕴含着磅礴的妖气,以妖气淬体,能壮大体魄如妖躯! 妖要化形,需经历百年修行,岁月磨砺下,妖躯自然坚韧,尽管强大的锻体武夫在肉体上不会弱于大妖,可妖气淬体,的确是一种高效的修行手段。 安乐被调动起了兴致,在加上院落空旷,收拾好花卉盆栽,便开始于院中站定,打算演练一场虎式。 心神涌入妖玉之内,玉上一道灰纹近乎沸腾蠕动,磅礴妖气自其中满溢而出! 气血自皮膜下翻涌,安乐开始打虎式。 随着他气血运转,滋生的妖气,像是被每一个毛孔给汲取,涌入皮膜下、经脉间,一股刺痛感传来。 安乐眉头一蹙,但是依旧忍着疼痛开始演练虎式。 一遍打完,安乐身躯冒出了热汗,热汗中夹杂着些许的血色! 安乐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皮膜和体质都强韧了许多。 这便是妖气淬体么?! 安乐有些惊喜,《五禽锻体功》本是该配上药汤进行锻体,会加快肉体熬炼。 而如今,妖气淬体之下,效果似乎比药汤更好! 惊喜之下,安乐不知疲倦的继续修行锻体功,演练鸟式。 鸟式与虎式,安乐如今最为擅长,观林四爷于飞瀑下锻体,安乐收获良多。 …… …… 昨日的春雨虽已停歇,但巷弄间青石板路的凹坑中尚且有雨丝汇聚成的水洼未曾干涸,被昨日雨打下的落叶浮于水洼表面,微微打着转。 “啪嗒!”一声,落叶与水倒映出的世界,被落下的布鞋给踩的破碎。 水珠飞溅起,又坠落下,坑内滚起浑浊,落叶被布鞋带起,黏在底部,随着行走,沙沙作响。 从太庙中走出的素衣老人,步履缓缓,两根长眉迎着风在飘荡。 感受着空气中飘荡的妖气,老人面色淡漠,很快便顺着太庙巷,来到了妖气溢散的源头处。 小院的门未曾关上,便可听到远内有气血滚动的沸腾声,有修行者打拳携带起的虎虎生风劲力。 老人目光往院内一观,顿时轻楞:“咦?非妖,是人。” “以五禽为基,引妖气淬体……很有想法,但妖气难引,这些妖气自少年戴的玉佩中而出,倒是有些意思。” “比起药汤打熬肉身,妖气淬体效率更高。” 老人缕了缕胡须,随后开始欣赏起安乐的五禽锻体,越看眼眸越亮,到后面甚至有几分怀缅。 “《五禽锻体功》乃天波林府收藏的锻体法门,以五禽之势,熬炼肉身,虽非顶级锻体法门,却也算不错,这少年的虎式与鸟式,竟是有几分林家老四的影子。” 老人笑了笑,眼中浮现出几许感兴趣之色。 本是来惩妖,没曾想惹出妖气的竟是个少年郎,那便没必要敲打对方了。 以妖气淬体,虽然稀奇,但也非没有,在元蒙帝国,一些武道狂人甚至捕猎千年大妖,杀之放血,以大妖蕴藏怨念与暴戾的鲜血沐浴锻体,妖气淬体与之相比,倒不算什么。 “修习五禽,心神又带有剑瀑之意……这少年,便是昨日静街口,惹得林府花小娘皮出手的少年郎?” 老人若有所思,猜出了安乐的身份。 昨日那场交锋,虽然只是惊鸿一现,可玉观音弹指心神,携三千粒春雨化剑而来,那威势自然不俗,引得不少强者观望。 院子内,正在演练鸟式的安乐,只感觉一阵心悸,心神紧绷,像是有双深邃的眸子正在窥探着他。 结束鸟式演练,安乐浑身血汗滚滚,那是体质的蜕变。 但他却来不及关注,望向院门口,得见一位身着素衣的长眉老人,正满是兴趣的望着他。 深邃眼眸的窥探感消失不见,老人也变得平平无奇,气血、心神等力量毫无外泄与展现,宛如普通的年迈老朽。 可在安乐眼中,老人身上一缕又一缕的岁月气,如海草般密密麻麻,随风摇摆。 哪怕是花夫人,在这位老人面前,岁月气都难比拟! 安乐一下子甚至无法估略出老人身上岁月气到底有多少缕! 真正的修行强者! 是安乐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强存在,花夫人都逊色许多。 安乐心中一动,这老人或许便是先前途经的太庙中的坐镇强者吧? 面对这样的强者,望着对方身上丝丝如海草一般摇摆的岁月气,安乐毫不犹豫,开始汲取。 然而,一阵辛苦的拉锯之后,安乐汲取失败了。 未能从老者身上扒下一丝岁月气来。 之前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就千辛万苦,如今从比花夫人更强的存在身上汲取岁月气,失败了却也不算意外。 这也愈发证实了安乐的猜测,想要从强者上汲取岁月气,他安乐的修为也必须要跟上,否则就会出现拔不动岁月气的尴尬现状。 “小友今日刚搬来的吧,面生的很,老朽亦是住在这太庙巷中,与你算是近邻。”老人笑着说道。 他眯着眼,饶有深意的看着安乐,刚刚安乐盯着他看,那眼神,颇有几分古怪,这少年看到了什么? “晚辈安乐,崇州人士,入临安参加春闱,便买下这小院以便修行读书,倒是叨唠前辈了。” 安乐抱拳作揖,恭敬道。 长眉老人捋须动作一顿,明白安乐应该是察觉到他的实力。 “刚诞心神,气血初开的修行者,竟能窥出老朽的修为?老朽的隐藏,就算是那道心接连被玩弄,倒霉悲催的洛轻尘小家伙都未必能察觉。” 老人心头思忱,越发觉得安乐身上有点意思。 难怪林府玉观音会为这少年而出手。 “无需多礼,老朽说的确实没错,你搬来这太庙巷,你我便是近邻,相遇便是缘,小家伙啊,今后你引玉中妖气淬体,呆在这小院内便可,老朽替你抹了溢散妖气,免得惹来临安府中的一些不讲道理的降妖师,乱了秩序。” 老人笑道。 安乐闻言,倒是一惊…… 还真不曾想到降妖师这一茬。 “多谢前辈。”安乐恭敬作揖感谢。 老人摆了摆手:“无需多礼,我只是不想那些降妖师扰了太庙巷的清净罢了。” “你练五禽,有林四郎的风采,又习有花解冰的《剑瀑图》,当是那位入了林府的画师……老朽在作画上也颇有心得,倒是可以向小友请教一二。” 老人笑道。 安乐对于对方认出他的身份,并不感觉惊奇,这样的人物,怕是与林府老太君一个级别的存在。 “请教不敢,彼此交流……” 安乐作揖谦逊说道。 “哈哈哈交流好啊,你等着,老朽晨起刚作一幅画,这便去取来。” 老人却是雷厉风行,还真打算回去取画。 不过,安乐想了想,道:“前辈,小生得去往林府为即将出征的公子们作画,这是答应了林府的事,未先告假,不可不去。” 老人长眉一挑:“你此刻拒绝,就不怕老朽恼怒生气?” 话语落毕,老人身上陡然一股磅礴的心神之力弥漫,刹那间,似天生暮云,流电咆哮,威压如山岳倾覆! 面对恐怖威压,安乐有无畏心道果加持,身站立如松柏,不卑不亢,抱拳正色道:“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若是则可谓小人。” “或许与前辈交流画技,可讨好前辈,于我有利,但我既已答应林府,那自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老人闻言,眸间闪过异色,身上的威压,强大的心神,瞬息消弭,如雨后天晴。 老人满意且欣赏一笑:“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气魄,小家伙胆识可以,君子重诺,一诺千金,理在你。” “去吧,晚间老朽再来寻你。” 话语落毕,老人已然转身出了院子。 安乐闻言,顿时一笑抱拳。 “那小生下工后,购壶老黄酒,与前辈边饮边论画。” 老人素衣飞扬,布鞋踩起青石板间积水落叶,只有渺渺声音自巷弄中传来。 “哎,有酒呐……以画下酒,小家伙会来事,好的很。” wap. /110//.html 第二十五章 打来黄酒一壶,沐浴星斗画墨竹 目送走了老人,安乐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位从太庙中走出的老人,身份特殊,能为太庙庙祝,先不说修为,单单身份地位就非安乐所能及。 但安乐还是拒绝了老人要立刻交流画作的想法,正如老人所言,君子重诺,一诺千金,既然先答应了林府,就自是没有未曾告假就不去的道理。 老人说会替他遮蔽淬体时溢散的妖气,对安乐而言,自然是有好处的,因此,安乐颇为感激,否则真惹来降妖师,确实很麻烦。 世上有妖,自然有降妖师,降妖师是一个笼统称呼,但大多都为修行者,细分之下,道士和尚之流亦有兼职降妖。 大赵民间野史中就记载不少降妖师的故事,很多降妖师是不分善妖恶妖,只要是妖一律抓捕,不分青红皂白,甚至若持有与妖有关事物,也会惹得降妖师雷霆出手。 因此安乐淬体时妖气若是泄露,招来一些蛮不讲理的降妖师,的确是会很麻烦。 换去沾染身上毛孔蜕出血色的青衣,一席白衫着身,倒显得潇洒俊逸,甚至因以妖气淬体,更添几分妖冶。 小院上锁,离开之后,安乐闲庭信步般走出太庙巷。 路过太庙,紧闭的宏伟建筑,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摆设与模样。 安乐没有多观,收回目光,踏上清波街朝着贵人府邸繁多的静街方向而去。 今日因为妖玉,多练了会儿五禽,应是没时间去西湖边上,薅云柔仙子的羊毛了,但林府公子众多,安乐却是能够薅个够。 抵达静街,踩着地面平整的青石,回想起昨日便在此遭遇袭击,遇到洛轻尘的威势压迫,安乐唇角一挑,默默将这事放在心底。 穿过林府门前那百官路过都得下马步行的石碑玉坊,提起门环拍响门户,便有丫鬟为他开门。 “安先生来了,请。” 娇小的丫鬟,望着愈发俊雅的安乐,不知不觉便羞红了脸,小心的在前方引路,去往演武堂。 林轻音和林追风早就在演武堂等候着,当安乐一席白衣而来,平添几分妖冶的面容,让二女不禁多看了几眼。 安乐见到二女,也不禁一笑,顺手薅羊毛,从二人身上各自薅了两缕岁月气。 昨日被安乐修图技巧征服的八公子林业笑呵呵跑来打招呼,安乐也不客气的薅走两缕岁月气。 这些与九妹同辈的林府三代公子,身上岁月气普遍都在七八缕的样子,林追风高些,有十几缕,林轻音则不如林追风,仅有七缕。 安乐再来个几次,林轻音就要被吸干了。 不过,索性公子们数量多,还能支撑安乐吸一段时间。 连续从两位公子,加上林轻音和林追风二人,共四人身上抽取岁月气,便抵达极限,无法再抽取。 而所抽八缕,皆是灰色岁月气。 能凝聚岁月道果的流金岁月气确实没那么容易产出。 早上在妇人身上抽取的两缕岁月气,一缕化道果,便只剩一缕,加上此刻八缕入账,安乐的家底一下子殷实了起来。 安乐也估算了下,如今的他一天大概就薅个十缕岁月气便是极限。 或许修为提升到下个境界,能汲取的多些。 取炭条,削尖,铺纸,安乐开始今日份在林府为公子们作画的任务。 …… …… 日落西沉,霞光漫天。 长街侧畔的杨柳依依,徐徐微风拂面,带来别样的舒爽。 安乐告辞了林追风与林轻音,出了林府,今日,他未能见得花夫人。 漫步长街,来到一处酒楼,打了一壶老黄酒,顺便切了些猪头肉与卤牛肉。 拎着酒提着菜,沐浴着晚霞,朝着太庙巷中小院,亦是他如今在临安府临时的家,不急不缓走去。 回到小院,院中的老槐树枝叶茂盛,风吹之下沙沙作响,安乐去了临近的老井中打了水,给花草盆栽浇了些水后,才是在院中放好桌子,摆上酒菜。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夜幕悄然降临,清月悬空,星布满天。 巷外有脚步声响起,素衣老人一手持一裱好的画卷,一手负于身后,不急不缓踏入院内,如老友如期而至。 “哈哈哈,隔着老远便闻着酒香。” 老人笑呵呵,坐在院中椅子上,望着桌上早已热好的老黄酒,以及摆盘的猪头肉,脸上笑容越甚。 黄酒小菜于他而言自是不算什么,哪怕仙人酒酿他多能取来独饮,但坐镇太庙的他,已经太久不曾这般与人端坐,饮酒吃菜,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安乐给老人倒了黄酒,笑道:“这是御街燕春里中一家酒楼所售的老黄酒,我与友人去喝过一回,颇有滋味,打来一壶给前辈尝尝,前辈若是感兴趣,以后可常来,小生扫塌备酒相迎。” 老人一饮而尽,眯着小眼,砸吧着嘴。 “不错的酒,有手艺的味道,好!” 老人赞誉,随后与安乐推杯换盏起来,三杯小酒下肚,老人一捋长眉,取过画卷,缓缓摊开。 “小友,你能入林府当画师,定然有几分真才实学,来,咱们赏画。” 老人笑道。 烛火幽幽,照耀着画卷。 目光落其上,这是一副工笔竹画,画卷中以一色画竹,雅趣十足。 安乐观画,隐约间,心神竟是不由自主的被调动运转,宛若观想《剑瀑图》一般。 但却非是入定观想,未入定,仅观画便动心神,足以说明这画之奇异! “小友,老朽这竹虫图可还行?” 老人笑道。 安乐细细赏析,不禁赞叹:“幽篁疏影,双钩填彩,以色之而飞,又绘天牛、螽蜥,无不刻画入微,工笔画竹之大成!大家之作!” 老人听安乐点评,就知安乐懂画,懂画的人夸起来就不一样。 不会像不懂的人,就只会赞叹一句,画的好。 老朽能不知道自己画的好啊?! 老人轻笑起来,倒了杯黄酒,一饮而尽,只感觉酒中都带上了甘甜。 安乐则是继续盯着画卷,脑海中的心神似是在观画之际,不断的壮大。 “是不是觉得心神在壮大?我辈修行人,作画自然不是随意的弄墨之举,会以心神裹挟,让画作更蕴意味。” 老人看到安乐的模样,捋须一笑,缓缓道:“炼神一道,修的是心神,琴棋书画,不仅陶冶情操,亦可壮大心神,宫廷多画师,他们寄心神于画卷,可让人观画而养神。” “很多炼神大家书画皆通,甚至名家一出手,一卷画比拟难得的炼神法宝。” 老人饮酒吃菜给安乐普及一些知识。 “老朽这副竹虫图,只是以普通作画技巧而绘,未曾融入心神,但亦有些许神异,观之可养神。” 安乐点了点头,惊叹不已,望着这画,竟是有些爱不释手。 老人笑了笑,看向安乐:“小友能入林府作画,其实是走了些运气,以林府身份,要请一位宫中画师,不算困难,但因宫中画师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林府向来不入党争,故而才来了这么一出画师挑选的举措,让小友得入林府。” “但小友之画能得于老太君的欣赏,定是有所称道之处,老朽倒有些期待小友之画作。” 安乐闻言,起身入屋,取了几张素描画出来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了过去,细细打量,眼中闪烁一抹异色:“以炭为墨,此画尽显真实,另辟蹊径,值得称道。” “若是画人,的确比工笔白描更适合,难怪小友能力压临安诸多画师入林府。” 对于安乐的素描画,老人还是很欣赏。 老人放下了画作,看向安乐道:“但老夫更喜欢以狼毫笔墨作画,不知小友可懂些?” 安乐闻言,顿时懂了,老人这是在考校他,对于素描老人虽然欣赏,但并不喜欢,安乐若只会素描,那或许今日便是二人最后一次饮酒谈画了。 安乐却也不怯,笑了笑:“执笔狼毫泼墨作画,潇洒肆意,小生自然也懂些。” 老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却见安乐起身,掌起烛火,往屋内走:“前辈画工笔竹,那小生便作水墨竹来应之。” 水墨竹……老人眼中一闪疑惑,拎起一壶老黄酒,跟着安乐入屋。 屋内,生宣竖铺于桌案,安乐细细磨墨,闭目思忱。 老人自顾自倒饮一杯黄酒,瞥了眼安乐,心中好奇少年要如何画竹。 作画颇为耗时,安乐此刻执笔,是否为少年意气? 若真是如此,老人倒是有些失望了。 而安乐不知老人此刻所想,脑海中,则自然而然的闪过一幅幅竹画图,最终心头涌起了那位画竹大家的竹风。 睁眼,执笔狼毫饮饱墨,焦墨落笔白宣纸,三三两两上提,提后一顿,复上提。 纤细的竹之主干便跃然于纸,随后又转以浅墨落笔,同样的笔法,画纤瘦竹之主干,落笔有条不紊,似胸中有墨。 以焦墨着叶,一顿一撇竹叶便成型,似剑似刀,两支狼毫,焦墨浅墨相互转换,只是须臾片刻,生宣之上便有墨色竹石跃然。 竹叶有剑之锋锐,细瘦竹之主干承繁多竹叶,立于磐石,却又长又直,如君子脊梁! 一副墨色竹石图,似有正气出! 牵引心神如摧星动牛斗! 安乐仿佛不知老人在侧,再执笔,板桥竹自以板桥体落款,染墨疾书。 “咬定青山不放松……” 老人不知何时,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作,倒酒动作已然僵住,酒液自杯中流出。 ps: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月票了啦~ wap. /110//.html 第二十六章 水墨竹石照心灵,才方入定,便立胎息 水墨画法,作为浸淫画道的老人,自然是晓得的。 但是,自古以来,画竹都是以工笔画法为主,精细到一片竹叶上线路的勾勒,都得细细雕琢。 可谁曾想过,原来竹可以画的如此写意,如此潇洒,如此……不羁! 叶如剑客配剑,竿如君子脊梁! 虽非写实,可是焦墨与浅墨的交相呼应,所形成的层次感,竟是让这幅水墨竹石图,栩栩如生,似一阵微风吹过,纤瘦竹竿微微摇摆,却依旧傲然挺立,出尘脱俗! 一种新式的画竹方式! 老人骤然回过神来,瞥了眼因失态而不断溢流出杯盏的老黄酒,老人却尽是满足。 “好一幅水墨竹石图!” “这一趟酒,喝的甚欢!” 老人一口饮尽已经凉透的黄酒,酒液入喉,沾染须胡,却是让他畅快不已! 此时此刻,安乐已经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中。 窗外,漫天星斗洒下光辉,如轻纱般披落在安乐的身上。 少年执笔,静立原地,脑海之中,心神却似在沸腾。 《剑瀑图》所熬炼的心神之力,在这一刻,仿佛与水墨竹石图中的每一片竹叶都交相辉映,隐约间有丝丝锋锐剑意自画中凝聚! 安乐借着这股意,只感觉炼神观想速度大大增快! 【剑舞者】道果,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似有剑意溢散入画,使得安乐对《剑瀑图》的理解实现了一个飞跃。 心神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在壮大! 泥丸宫中,那柄模糊的小剑,开始逐渐的凝实成型! 最后,铿锵伴随,剑光弥漫! 而安乐的心神状态亦是跨越一个崭新的境地,五感增强,甚至不以口鼻呼吸,都能捕捉天地间的灵气。 胎息,是心住息而返归本源意喻为胎,是心不动念,无来无去,心定神凝之境。 竹石图的意,与《剑瀑图》的意,相得益彰,使得安乐竟是借此,踏足了炼神第二境,胎息! 许久,安乐缓缓睁开眼,壮大的心神之力流转,在昏暗中如天上星光璀璨。 安乐也不曾想,一幅画居然能有这般功效,难怪老人说一些名家画作,价值不吝于法宝,画师作画可壮心神,那所作之画让人观之,自然也会有所收益。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竹石……好一首竹石,好一幅竹石!” 老人的赞叹声,自侧方传来,安乐心神踏足胎息,收笔一笑。 “多谢前辈夸赞。” “水墨画法并不算少见,但以水墨画竹,不添一色,却是少见。” “好诗配好画,你这少年郎,倒是给老夫一个惊喜。” 老人点了点头,细细观摩这幅墨迹未干的画作,眼中有止不住的欣赏。 “昨日你在静街口遭受袭杀,洛轻尘仗着修为欺压你,欲要弯曲你的脊梁,你不曾弯曲,今日观你这画,心中自有君子骨气,难怪能抗住压力而不摧眉折腰。” “这诗,这画便是你心灵的映照,方可让你此刻心神遥相呼应,才方入定,便立胎息。” 老人捋须夸赞,言语中亦有夸赞安乐炼神天赋的意思。 最后盯着落款诗词的字体,老人眯眼。 “这字体……亦是奇诡古怪,以行草运笔之势书写,却又非行草,甚至还隐有行画笔法在其中,作字如写兰……另观字之章法虽有刻意排列,但作字如画,书字画融合之和谐,竟是古今未有!” 老人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之高了,当然,以老人的眼力,也可以看出安乐的字体,运用的并不是很娴熟,还有进步空间。 可想到安乐的年纪,这点瑕疵便可忽略不计。 “安小友,你这画有点东西,老朽甚是喜欢……”老人捋须道。 安乐见状,顿时明白老人的意思:“前辈若是喜欢,便赠前辈,此画可入欣赏它的人手中,亦是一种幸运。”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安小友说的好,好画需人识,当然,老朽亦不会白收你一幅画,你这竹石图内,剑意自生,明日老朽亲自带酒来,并且……赠你一把剑如何?” 安乐眼睛陡然一亮。 眼前这老人是何等身份?他送出的剑,岂会普通? 安乐一画换一剑,定然是不会吃亏的。 老人没有与安乐再继续谈什么,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好画,小心翼翼卷起宣纸,便与安乐告辞,离开了小院。 望着老人离去的身影,安乐笑了笑,收拾了一番后,便开始盘膝炼神。 一幅画让他踏足胎息之境,安乐却并未有何自傲。 回想起洛轻尘于静街口给他的压迫,如今这般实力远远不够。 少年胸中有猛虎,平息躁动,伺机蛰伏。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端坐小院中,沐浴星光与月华,沉淀心神,巩固胎息。 …… …… 夜色深沉,浓雾自起,遮蔽了天际,让星光与月华皆是迷失了光泽。 临安府阡陌纵横的巷弄之内,陡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影,快速的逃窜,如一道惊鸿黑影掠过。 片刻之后,数位穿着吏服的持刀捕快快速赶赴来,周身气血萦绕,杀气滚滚。 黄显眼神冰冷,望向黝黑却又交错不断的巷弄,眉头一蹙:“这都被胡金刚给跑了!继续追!” 他麾下的黑衙捕快们,纷纷喝了声,奔跑而出,继续追逐。 而黄显面容一缓,吐出一口气,取出了怀中的画卷,画卷摊开,画的正是胡金刚,与先前逃走的男子,几乎一模一样。 “安公子的画,真的是神了。” “有这画在,加上五百两的赏银,这胡金刚只要还在临安府内,迟早被缉拿归案!” 收起画卷,黄显亦是奔出,身形隐入了春日微凉的夜色。 …… …… 一座华贵的府邸内。 数十根点燃的烛火,将房间照耀的亮如白昼。 洛轻尘穿着薄衫,盘坐床榻上,周身心神之力涌动,气血亦是如惊雷般在皮膜下翻滚。 他在尝试以心神之力洗涤掉道心上的尘埃。 之前他被传奇状元李幼安一巴掌击溃,道心蒙尘,秦相取来“东海涤心珠”助他洗去了道心上的尘埃,而他亦是付出代价,加入了秦府,受制于人。 而昨日,他被花解冰的弹指春雨剑所震慑,那剑意如恐惧种子般种在他心头,让他每每修行,便会产生惊悸,道心又蒙尘。 这是花解冰对他出手的惩戒。 洛轻尘虽然不甘,可是实力不如人,他只能忍下。 磅礴的心神之力涌动,如疾风呼啸,吹得堂内烛火熄灭殆尽,让人喘息的黑暗如约而至,吞噬了一切光明。 黑暗中,洛轻尘猛地睁开眼,他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自脸颊上滚落。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不行……还是不行……剑意刻于我心,让我恐惧,让我颤栗,每每修炼便会如鬼魅浮现,扰我意志……以我的心神之力,还不够抹除。” 洛轻尘双手撑着床榻,发丝垂落,心头极度的不甘。 花解冰的实力确实强大,哪怕在强者如虹的临安府,也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存在,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了。 “只是因为一个刚入定的少年,这花解冰便如此狠辣的在我心头种下恐惧种子……最毒妇人心!什么为少年出头,不过都是借口,只是因为我是秦相的人,所以便借由出手,毁我道心!毁我前程!” “权贵之争,我如池鱼……” 洛轻尘闭目,越想越怒,整个人的身躯微微颤栗不止。 脑海中,昨日画面萦绕不休……如梦魇噬心。 他看到三千粒春雨所化之剑,铺天斩来。 他看到身边车辇被剑气斩的零落成粉尘。 最后,他还看到少年在他威压之下脊梁依旧挺拔! 而古怪之处在于,那少年坚毅面容甚至盖过花解冰的剑意,萦绕他的脑海,驱散不去…… 他的天赋本来极其耀眼,可接连蒙尘,如今……怕是已经被许多人看不上了,莫说再前进一步,成皇子幕僚,甚至有可能在秦府中失去地位,在文院失去威望。 这一次,他更是因为一个刚入定的少年而被殃及。 让洛轻尘颇为烦躁,那少年……也配在他道心之上横插一脚? “老罗。” 洛轻尘吐出一口气,轻声呼喊了一句。 门打开,身材魁梧的身影踏足屋内,正是之前为他驾车,端坐车辕的车夫。 “先生。” 车夫恭敬抱拳。 洛轻尘起身,用毛巾擦拭着身上泌出的冰冷汗水,淡淡问道。 “我让你观那少年,其近日情况如何?” wap. /110//.html 第二十七章 太庙老人亭中炫画,花夫人榻上惊少年 明月流寒影,低櫩复转廊。 晚风吹开暮云,月华倾洒,自窗外投下,披盖于窗前伫立的洛轻尘身上。 车夫身材魁梧,恭敬抱拳应声。 “少年一切如常,今日刚从客栈搬出,换至太庙巷中居所,每日照旧去林府作画上工。” 车夫想到什么,道:“对了,这少年还为黑衙作了三幅通缉图,相助捉拿罪犯。” 倚靠窗台的洛轻尘,听闻车夫之言,不由摇了摇头。 “这少年真是未受半点影响,日子过的如此舒服……我因他而道心蒙尘,他凭什么过的这么舒坦?” “意难平啊。” 意难平,心中似乎有团火在焚烧。 蒙尘的道心,让他需要发泄心中的情绪。 洛轻尘负手行至窗前,望着暮云遮蔽黑夜的天穹,缓缓道:“老罗,你刚说他为黑衙作画相助缉拿罪犯?” 车夫抱拳恭敬道:“是的,画作逼真,那罪犯躲藏不易,在劫难逃。” “有花解冰保他,我若当真再对少年出手,花解冰定然敢杀我。” “花解冰看来是要做这少年的护道者……” “堂堂玉观音屈尊为一位十八岁才完成修行启蒙,冲开气血,堪堪入定的少年护道……” “想来是真的很欣赏这少年。” 洛轻尘抬起手,似要捻起洒在窗台上的月华,眼眸中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黑衙追捕的都是江湖中的修行者,个个穷凶极恶,这少年为黑衙作画,罪犯因此而杀少年,却也算合理吧?” 屋内,车夫愣了片刻。 “去吧,去好好安排,花解冰如此欣赏这少年,或许,我洗去蒙尘道心的关键,在于这个少年。” 洛轻尘摆了摆手。 车夫抱拳低头:“喏。” …… …… 就在安乐沉浸在巩固刚突破的胎息境界之时,那老人取了画,出了小院,却是兴致冲冲,满脸开怀。 他并未回太庙,八角重檐尖顶太庙楼阁,灯火通明,其内火光肆意,香火悠悠,可是,他径直路过太庙门口,踏上了清波街。 “安小友的画,虽然蕴含的心神之力不多,但是珍贵之处却在于,以水墨画竹,足以自成一派,另有这所题字体,亦别有风味,奇诡中又带着端正,非是胡乱涂描。” “这样的画竹之作,得给文院那老家伙评一评。” 老人伫立在清波街上,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随后朝着文院方向行走而去,速度越来越快,脚下地面青石似是被压缩拉扯。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文院。 文院亦称为书院,始建于八千年前,那位四海归一,规整修行的皇帝立文院与武庙之后,便中道崩殂。 后历代皇朝沿袭文院与武院,无数豪门子弟,无数世家天骄,皆会以各自所长,而择选入文院或武庙修行。 如今,朝中高官贵胄,大多皆来自文院与武庙。 老人穿过了文院的白玉石牌楼,轻车熟路的往一处偏僻楼阁而去,行至楼前,却被门前书童告知,楼阁无人。 “前辈,老师离开文院拜访第六山主已有三日时间。”书童恭敬说道。 老人闻言,一捋长眉:“老夫就该直接去第六山,白走一趟路。” 嘀咕一句,老人脚下生烟云,黑夜中似有霞蔚环绕。 下一瞬,便直接冲天而起,遁入万丈高空,离开了临安府。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第六山。 圣山麾下排第六,故而名第六山。 山间有坪,坪上有闲亭,斗转星移下,凉亭似亘古存留,时光与岁月都不能影响分毫。 老人飘然落于山坪,一身素衣于风中猎猎。 闲亭之间,有两道身影正在对弈,一位是穿着儒衫的耄耋老者,满头鹤发,岁月在其身上留下沟壑纵横。 老者此刻执白子,眉头紧蹙。 另一人,身穿白衣,青年模样,一丝不苟,面色肃然,身后背有一巨大的松木剑匣,端坐闲亭镂空雕花石椅,显得有几分怪异。 “哈哈哈!老匹夫你果然在此!” 老人脚刚着地,便立刻大笑,以吸引注意。 亭中二人却是尽皆连瞥都不曾瞥来。 “你们二人,休要当做没见到老夫!老夫此次来可不是找你们打架,是有好东西要来分享!” 老人被二人的无视态度给惹的有些跳脚。 “赵黄庭,你莫要吵闹,这局棋我马上就要赢下六山主了,你这一吵,我便又要输。”儒衫老人头都不抬,却颇为嫌弃的说道。 “呸!朱老匹夫,臭棋篓子,休要甩锅给老夫!” 老人顿时怒怼了回去,他一来,这星月之下本该幽静的山间闲亭,竟是吵闹了许多。 闲亭中,负松木剑匣的中年人,倒是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无何事可掀起他内心波澜。 老人赵黄庭想了想,踏足闲亭之中,取出了画卷,缓缓张开。 “你们皆知我赵黄庭画竹乃一绝,可今日,我偶得一幅墨色竹石图,以水墨画竹,你们且一观。” 老人扬了扬下巴,道。 画卷摊开。 微风拂动,似有一片竹海婆娑声传来,伴有铿锵剑意,以及坚韧不拔的君子意性。 身着儒衫的耄耋老者,手夹白子,落子动作一滞。 那白衣中年人身后的剑匣,忽然有剑气流溢而出,剑匣轻颤,似有剑吟之声微动。 老者与白衣中年人,眼底尽皆闪过一抹异色。 扭头望向了侧方,那摊开的,被星斗与月华照耀的画卷。 …… …… 翌日。 春日暖阳普照大地。 安乐自庭院中缓缓睁眼,老槐树枝繁叶茂,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晨光下的清新味道。 巩固心神一晚,炼神第二境胎息算是成功稳住。 原本沸腾的心神之力,也如潺潺流水般舒缓许多。 站起身,于庭院内演练一番五禽,虎式、熊式、鹿式、猿式与鸟式,尽皆演练,气血滚沸,劲力携风。 不过,没有引动淬妖宝玉中的妖气来淬炼身体,主要是马上要去林府作画上工,若是淬体又将惹的一身血,颇为麻烦。 五禽打完,安乐身躯如火炉,热气滚滚。 吐出一口浊气,胎息境的心神,让安乐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出尘。 手握科举圣贤书,安乐一边阅读,一边出了小院,在太庙巷口吃一碗豆花当做早餐后,便边看书,边往西湖边上走去。 晨曦下的西湖,波光粼粼,花船荡起的涟漪,熠熠生辉,安乐沿着西湖长堤行走,阅读书籍,竟是别有一番惬意与领悟。 堤岸边,不少文人墨客已然汇聚,不是在颂念诗词文章,便是在谈花问柳,八卦着临安府中最近发生的趣事。 安乐壮大的心神,甚至不小心听到了与自己有关的谈论,说的正是林府招画师的事情。 笑了笑,心神收敛。 烟花杨柳岸,静观圣贤书。 片刻,云柔仙子御剑而来,如约而至,安乐手握书籍,视线扫了过去,接连提取岁月气,壮大后的心神,竟是让他今日从云柔仙子身上汲取了三缕岁月气。 从一日二次郎,提升为一日三次郎! 安乐唇角上扬,心情大好。 云柔仙子落在花船,心有所感,便又见到了那位俊俏典雅的少年修行者。 昨日未见,今日又来,明明是修行者,却只远观,倒是稀奇。 云柔仙子朝安乐微微颔首,后转身入花船,便有愀然空灵的琴声飘出,悠扬于西湖上,似催天雨。 每日对云柔仙子一薅结束,安乐便朝着林府方向行去。 今日自云柔仙子身上汲取三缕岁月气,加上原有十一缕,便是十四缕,家底颇丰,安乐在往林府而去的路上,思考如何分配。 还是昨日那娇俏的丫鬟开的门,丫鬟见得安乐,俏脸微红。 安乐柔和一笑:“留香姑娘早上好。” “安……安公子好。”丫鬟回礼。 …… …… 天波水榭。 大池泛涟漪,一尾尾花鲤自碧绿池中惬意摇摆,荡起波澜。 正厅中,清晨的穿堂之风,携起阵阵春日的凉爽。 花夫人着轻衫,褪去了绣花鞋,露出晶莹白皙的脚掌,侧卧在榻上,研读着文院大儒的《礼言》。 忽而,花夫人楞了一下,黛眉微蹙,心神扩散,便感知到了刚踏足林府,气质沛然,似焕然一新的青衣少年。 嗯? 花夫人面色一怔,漂亮的眼眸中甚至有一抹不可置信。 “前日方入定,今日便立胎息?” “这少年莫非是位炼神奇才?!” wap. /110//.html 第二十八章 拎一把破竹剑便敢对杀元蒙皇帝 花夫人的确有些惊讶,十八岁完成修行启蒙,先天天赋极差,可少年如今的表现,又哪里像是天赋差劲之象? 前日于天波水榭,三刻入定。 今日再观,便已然立胎息。 炼神第二境胎息,可并不是那么容易踏足,需要的是一种心神上的积累,每个人都是按部就班的修行,熬炼心神。 哪怕是她花解冰,号称炼神奇才,也是在师尊炼神法宝的辅助下,足足熬炼了三天三夜才真正完成胎息! 安乐定然不可能有炼神法宝辅助这样的条件,那自身又如何做到? 花夫人来了兴趣。 “袭香,去请安公子过来。” 从卧榻上坐起身,花夫人笑着看向身后静立的贴身婢女袭香。 “是,夫人。” 袭香先是一愣,随后欠身应下,不曾多问,径直出了水榭正厅,跨过白玉拱桥。 安乐在丫鬟留香的引路下,算是轻车熟路的穿过了林府。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 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林府的景致非是只有天波水榭,府内的各院、各阁楼都别有特色,行走青石,仿佛置身小园林中,毕竟是国公府榭,令人目眩神迷。 忽然,远处有美艳女子款款走来,留香见状,欠身行礼。 “安公子,夫人有请,请公子随袭香去往天波水榭。” 袭香笑道。 作为花夫人的贴身婢女,在林府下人中,身份仅次于老太君身边的“季莺”与林追风。 留香与之相比差的太多,故而姿态放的很低。 安乐楞了下,点了点头:“那便劳烦袭香姑娘带路。” 对于俊秀儒雅又颇具礼数风采的安乐,袭香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的转身,婀娜身姿在前方带路。 安乐谢过留香姑娘后,便跟着袭香前往水榭。 水榭正厅,花夫人已然没有心情研读大儒着作,反而蹲在池塘边,泼洒着鱼料,喂养池中一尾尾美艳的花鲤。 “来了。” 花夫人洒完掌间最后一把鱼料,款款起身,春日阳光洒下,映在这位不知年岁的夫人绝艳面容上,美的不似凡间女子。 “你炼神入胎息了?”花夫人莲步轻抬,稳稳的从池边假山石堆上,回到了正厅平地。 安乐对于花夫人发现自己突破,并不感到诧异,花夫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绝对是超越五境许多的强者。 “昨夜偶有机缘,方是突破。” 安乐倒也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哦?如何突破的?可方便细说?”花夫人很感兴趣,灵动眼睛中浮现一抹探究。 安乐一笑:“昨日有一位画友来访,便画了一幅水墨竹石图,在作画过程中,偶有所获,或是那画竹技巧与剑瀑图遥相呼应,便一鼓作气立了胎息。” “作画?”花夫人没想到安乐竟是给出这般回答。 “水墨竹石图?以水墨画竹?” 花夫人心头疑惑,对于琴棋书画她亦是都有研究,在大赵却从极少有人以水墨画竹,大多皆为工笔画竹。 “罢了,看来你在作画一项上天赋超绝,不过从你的素描画便可窥知一二,挺好,不过作画得悟毕竟是偶然,接下来的炼神之路依旧荆棘遍布,当每日观想剑图,莫要懈怠。” 花夫人真心道,她窥见安乐大器晚成的天赋,不愿他埋没与浪费这份天赋。 安乐面色肃然,抱拳作揖:“多谢夫人教诲,小生必定牢记于心。” “没想到你还通晓水墨画法,倒是想让你当场泼墨,可惜,我等会要访客,改日再观你舞水墨吧。” 花夫人略有些遗憾的说道。 安乐笑了笑:“小生每日皆会来林府,夫人若要观画,待归来后,小生再作。” 花夫人微微颔首。 安乐告辞,离开了天波水榭,朝着演武堂而去,为公子们作画。 天波水榭恢复安静。 穿堂春风,拂起花夫人的衣衫微摆。 “少年画竹引起剑瀑图共鸣?” “梅兰竹菊四君子,画者千万,但真正可称大家者寥寥,四君子对应傲、幽、澹、逸四种品质,想要引起心神共鸣,作画时便需以品质为引……少年能把握竹之品质?” “若少年水墨画竹当真别具一格,或许可以引荐他给大赵的画竹大家,大赵画竹,可称大家者不过三人,文院三夫子、副相欧阳相如以及……那位拎一把破竹剑便敢对杀元蒙皇帝的老皇叔。” 花夫人轻声呢喃,脑海中将大赵的画竹大家过了一遍。 忽然,婢女袭香恭敬道:“夫人,车辇已备好。” “拜帖可送去叶府?”花夫人问道。 “奴婢昨日已亲自送去。”袭香正色道,作为花夫人的贴身婢女,她自然知道花夫人送拜帖去叶府所为何事。 叶府作为与林府一样的武勋世家,在临安府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殿前会试的情况已经传开,花夫人亦是要有所动作。 “叶夫人可曾拒绝?”花夫人轻声问道。 袭香顿了下,犹豫道:“不曾拒绝,却也……不曾答应。” 花夫人点了点头,款款缓步,走过白玉阑干。 “未曾拒绝那便是答应,出发吧,莫要让叶夫人久等。” …… …… 阳乌出谷升蟠木,幂幂寒烟敛修竹。 第六山。 大坪之上无名闲亭。 亭中,三人对坐,依旧在细品着安乐的水墨竹石图,晨曦自地平线尽头洒下,落于画卷之上,熠熠生辉。 “观画可窥人,作此水墨竹石画者,胸有猛虎,有意气内敛,又有君子之气,与自身所学炼神剑意共鸣,是不可多得的练剑好苗子。” 背负着宽大松木剑匣的白衣中年男子,沉默寡言,却终于为此画,做出了点评。 身着儒衫的耄耋老者,捋着胡须,亦是点头:“水墨画竹,于大赵中比较少见,能画出风格者,更是少见,而这幅画作极佳之处,不单单是画竹,更在于诗才与书才。”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作画之人应当遭受了磨难,却并不惧怕磨难,任由磨难来袭,自岿然不动,君子脊梁挺拔如天柱,还有这字,奇诡洒脱,看似不羁,实则汲取了百家之长,颇有章法。” “观画、品诗、见字……足窥画师之本性,不错。” 背松木剑匣的白衣男子想了想,道:“就是融于画中的心神之力差了些,否则此画,价值更甚,不吝些五品法宝。” 太庙老人赵黄庭不由大笑起来:“你们都觉得好,那就是好,至于心神之力差,那是因为作画小友,炼神不过入定,借着作画之缘,刚踏足胎息……” 这话一出,儒衫老人与白衣男子,面色俱是有了变化。 你赵黄庭可在说笑? 作画者……才胎息? 赵黄庭笑了笑,道:“我与这小友颇具眼缘,可惜,小友得罪了秦府,如今虽有林府花解冰庇护,但你们也知道,林府即将大劫在即,将自身难保,老朽便想为他寻个后路。” “本去文院寻你个老匹夫,欲以此画让小友入文院当为画竹先生,可既然来了第六山,山主你且看看,小友此画,可否入第六山,占一守山人名额?” 初日照高林,赵黄庭话语萦绕古亭。 儒衫老者眯了眯眼,映照初日光照,打量竹石图。 “赵黄庭,你这就错了,守山名额弥足珍贵,六山主丰神盖世,此子不过胎息炼神,岂能叨唠六山主,当入我文院画阁,传墨竹画工,起墨竹狂潮。” 背负松木剑匣的白衣男子缓缓扭头,望向儒衫耄耋老者。 “画好,可破,文院非你一人文院,秦离士若至,你束手束脚,入你文院憋屈。” “我这不同,第六山上,我有一剑,秦离士不敢来,畅快。” 闲亭之中。 赵黄庭也是看的颇为愣神。 不曾想,这两位在大赵举足轻重之辈,竟是当着他的面……抢起人来! wap. /110//.html 第二十九章 五禽气血入圆满,道果自蜕剑客天生 安乐来到了演武堂,林轻音与林追风早早就等候着,却无半点不耐,丫鬟留香应该也来与她们说过安乐被花夫人所请的事。 “先生。” 见到安乐,林轻音与林追风一同欠身行礼。 如今,安乐教导他们作素描,林轻音自是执弟子礼相待,林追风跟着林轻音也学的有模有样。 安乐笑着与她们打过招呼,便开始准备工具,开始今日份的作画。 林追风与林轻音跟随学画,林追风学了片刻便没了兴趣,抽出烧火棍,拉着八公子林业对练武学去了。 林轻音倒是学的很快,女子心思细腻娟秀,对于线条以及光线明暗的把握已经有所心得,唯一差的便是构图这一块。 安乐作画之余,顺便对林追风以及林轻音,还有两位随机抽取的幸运公子进行了岁月气的汲取。 加上云柔仙子,每日汲取的人数上限依旧是五人,但因为炼神修为提升,一次的数量多了些,总共汲取了十五缕岁月气。 唯一遗憾,一缕流金岁月气皆无。 安乐倒是看的洒脱,未曾抽到流金岁月气,也不曾懊恼。 红霞散天外,掩映夕阳时。 傍晚时分,安乐沐浴着夕阳晚霞,离开了林府,悠闲惬意,来到了御街燕春里的酒家打了一份老黄酒。 他不知今夜太庙中的老人是否会来,但打了黄酒以备不时之需总是没错。 打了酒,切了半斤猪头肉,往清波街方向行去,迎面却是撞见了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黑衙捕头黄显。 安乐笑了笑,心思活泛,若是太庙中的老前辈未曾来,手中黄酒倒也可与黄捕头饮个痛快。 然而,黄显腰间挎刀,眉间挂着几许忧愁,见到安乐,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安公子,从林府下工了?” 安乐点了点头:“黄捕头愁眉不展,难不成我那画作未曾起到作用?” 黄捕头却是赶忙摆手:“安公子此言差矣,你的画极好,我们也把握了那胡金刚的踪迹,可惜那胡金刚太过狡诈,让他走脱了,我们正在追捕,定然很快就能将其捉拿归案。” 安乐闻言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画有用处便好,至于匪徒走脱,那却也是无奈之事,只能说黑衙捕快们在业务一项上,还需多加努力。 “其实那胡金刚已经被我们封锁了位置,应当是无处逃脱,可却突然便没了踪迹,着实奇怪,黄某需回黑衙禀告,改日再来与安公子喝酒。” 黄捕头叹了口气,抱拳道。 本以为将要轻松擒获那江洋大盗胡金刚,却不曾想,出了意外,自然心有遗憾。 安乐亦是回礼。 二人交错而过,一人往黑衙,一人回太庙巷。 安乐回到了小院内,就着晚霞,给花草盆栽浇了些水,既然答应了那妇人,安乐自然会去做到,况且培养花草,也是一种陶冶情操的事情。 在院子中摆了张小桌椅,摆上老黄酒与切好的猪头肉,等待一会儿,并未等来太庙中的老人。 安乐也不急,闭目,光幕呈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29缕】 【岁月道果:千古之才(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剑舞者(0/10)、无畏心、淬妖古玉】 【掌握功法:《剑瀑图》(0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0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岁月气的积攒,已经到了二十九缕,颇为丰厚,安乐开始思忱如何梳理与分配。 首先《引气吐纳诀》和烂大街的《赵祖长拳》自然是没必要再加持岁月气,安乐将目光放在了《剑瀑图》与《五禽锻体拳》之上。 “《剑瀑图》乃是花夫人所传的顶级炼神法门,另有剑舞者道果相辅相成,提升速度颇快,《五禽锻体功》品阶虽非顶级,可锻体之余却蕴含杀伐,乃我唯一掌握的杀伐手段。” “因此,岁月气就先加持于《五禽锻体功》与【剑舞者】道果。” “【千古之才】道果所需要岁月气一百缕,还需辅以两道可化道果的流金岁月气,故而,可以暂时放缓加持岁月气的优先级。” “所以,先将【剑舞者】道果提升到下一阶段,可辅助《剑瀑图》参悟,又不会耽误五禽锻体的提升。”安乐梳理好了岁月气的分配情况。 说做就做,便不曾再迟疑,心念一动。 岁月气一缕又一缕的加持到【剑舞者】道果中。 眼前,灰色岁月气如香柱燃烧,一点一点的浮现出画面,有云柔仙子剑术突破,有林追风气血大盛,以烧火棍揍遍林府同辈公子等等画面。 当十缕岁月气加持满后。 安乐只感觉泥丸宫中凝聚的心神小剑,微微颤栗,散发出欢快之意。 倏地,如有剑光于眼前飞掠而过! 凝聚成字!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江声自沸,剑气犹生,剑舞者蜕,天生剑客】 道果蜕变,剑舞者化天生剑客! 【注:天生剑客(道果):天下之剑,无不可握,执剑之时,可共鸣剑气,增添剑之锋锐】 天生剑客,何为剑客? 恩酬期必报,岂是辄轻生,神剑冲霄去,谁为平不平! 以剑扬心、明意、壮志,是为剑客! 安乐深吸一口气,观自蜕道果。 【岁月道果:天生剑客(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 果然,蜕变之后的道果,想要再度蜕变,条件亦是变得如【千古之才】大同小异。 想来要将其再蜕变,却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安乐的确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他对《剑瀑图》的理解,似乎更加深刻,隐约无数剑气自九霄洒落,泥丸宫内,剑气璀璨如冲牛斗! 安乐心中对剑,竟是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熟悉感。 唯一可惜的是,迄今为止……他尚未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晚霞洒落院内,老槐树的影子被拉扯狭长。 闭目端坐的安乐,缓缓睁开眼,张口吐出一缕锋锐气息,似割空数米。 心头畅快的安乐,给自己倒了一杯老黄酒,亲自饮下。 随后起身,心念一动,添一缕岁月气入《五禽锻体功》,便于院落内,老槐树下,打起五禽,演练虎式。 演一遍,添一缕岁月气,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体悟! 五禽锻体越发的深刻,对每一个细节把控都越发精细。 深如绮色斜分阁,碎似花光散满衣! 小院内,槐树下,少年披着霞衣,腰间佩玉,白玉上的灰色纹路沸腾,妖气纵横淬体! 《五禽锻体功》总共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仍能继续加持,仿佛无底洞般,没有上限。 气血蒸蔚,少年演练着五禽,劲力自经脉中滋生,不断推动气血淌遍全身! 隐约间,气血已然攀至后期,正朝着圆满之状急速冲刺。 当日暮西斜,天地彻底黑暗之时。 少年所演练的五禽,在加持十五缕岁月气后,彻底踏足锻体第一境圆满! 院内的喧嚣渐渐停歇,星光自散开的暮云后倾洒人间。 …… …… 月落乌啼霜满天。 清波街,太庙巷前。 一辆华贵马车碾着青石缓缓驶来,车辕上魁梧的车夫端坐,在车夫侧方,有消瘦的戴斗笠黑袍男子,拎着一把厚背大刀,正在轻轻擦拭着。 “贵人可说话算话?我若杀了这巷院中少年,便会助我安全离开临安府?” 消瘦男子斗笠下,被黑暗吞噬的面庞,缓缓传来声音。 “贵人所言,自然一言九鼎,哪怕你身上背负诸多杀孽,可贵人让你活,你自然能活。” 车夫端坐车辕上,拉着缰绳,面无表情的应道。 “嘿,有意思……在贵人眼中,人命还真是参差,一个少年性命抵的上我满手的人命,那画师的画,让黑衙险些抓捕到我,若非阁下相助,我可能已经被擒拿。” 斗笠男子一跃下了马车,扛起厚背大刀。 “所以,你便是有仇报仇,方来杀这少年。” 车夫淡淡道。 斗笠男子望向巷弄深处。 星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如渊。 男子咧嘴一笑,双肩扛刀,缓缓迈步,磅礴的气血交织,像是一阵风炉卷起的热浪激荡,波流不止。 “对这画师,我也是痛恨的紧。” “杀他,我亦快意!” ps:求追读,现在的书追读太重要,关乎生死,求推荐票求月票支持哇~ wap. /110//.html 第三十章 料峭春寒,最是杀人 临安府的春夜,并不是最为怡人,相较于夏夜,春日晚风多了几分寒意,身子骨单薄些,容易因此而染风寒。 清波街,随着晚霞隐入黑暗,整条街就变得安静下来。 尽管大赵无宵禁,夜市也颇为繁荣,灯光糜烂,绚丽锦簇,但那是限于御街和主干长街,那儿才是摊贩们愿意忍着夜色寒风摆摊的地方。 清波街终究是偏了些,在这儿摆夜摊,只能苦吞一夜寒风而赚不得几粒钱子。 故而,一入夜,整条街就静谧下来。 马车停泊,骏马微微嘶鸣,喷吐着热气,车夫端坐车辕上,魁梧的他,戴着斗笠。 旧斗笠被花夫人一粒春雨给斩为两半,他不得不换一副新斗笠。 他坐在车辕,身上的气血宛若翻滚的烘炉,隐而不发,他释放出自己不算精通的心神,朝着太庙巷弄中,那即将爆发的一场杀戮场,探究而去。 他需要“亲眼”观得那少年被杀,唯有如此,他向先生汇报的时候,才不会出错。 不过,他相信这一次的事,应该十拿九稳。 少年前几日方才完成修行启蒙,刚开气血,堪堪入定,这样的修行新人,面对胡金刚这样双手沾染满鲜血的狠角色,自然毫无压制力可言。 胡金刚一身气血,已然开至圆满,距离以气血为烘炉,于体内锻造灵骨,相差不远,对上那堪堪修行的少年,应该不会有意外。 车夫抬头,望着黝黑的太庙巷,脑海中不禁想起了那一日,淅沥春雨下,少年迎着先生的威压,却依然挺拔而立,如青松孑立,又如挺霜傲梅。 少年的韧性很让人佩服。 刚修行者,面对洛先生的威压,低眉折腰很是普遍。 胸中有猛虎,心中有傲意,能挡住威压者才是少见。 但韧性再强,实力不济,死还是会死的。 忽然,车夫斗笠下的眼睛微微一凝,有一阵急风自巷弄中飘出,带着些许灼热的气血。 “开始了。” …… …… 院落之内。 安乐早已经结束了《五禽锻体功》的修行,正在进行《剑瀑图》的观想,十五缕岁月气加持在了五禽上,剩余四缕,安乐选择加持《剑瀑图》。 岁月气的加持,让安乐对《剑瀑图》的观想越发的深刻,原本他只能观想剑瀑图第一页,随着炼神踏足胎息,可以观想第二页。 剑瀑图第二页,描绘着两柄交织之剑,图中剑初看无奇,但以心神观想,却有无穷锋锐喷吐! 他毕竟刚踏足胎息,还需要多番巩固,若是轻易观想,容易被剑瀑图中剑意所伤。 而在加持岁月气后,便没了这个烦恼,观想第二页毫无压力。 银月如盘,星光万丈。 披洒在院子中的白衣少年身上,使得那少年俊逸面容,越发出尘。 蓦地,正在观想剑瀑图,胎息心神于周身沸腾的安乐睁开了眼,平静的看向了院门之外。 像是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般。 草鞋与巷弄青石板摩擦踩踏的声音,缓缓的临近。 一股灼热的气血,在安乐心神感知下,逐渐迸发。 月华洒下,照出了人影,那是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身材消瘦,并不壮硕,扛把厚背大刀,显得颇为古怪。 安乐看了来者一眼,倒也不慌,依旧端坐小椅,给自己倒了一杯被春日晚风吹寒的老黄酒。 一杯黄酒下肚,酒香满唇间。 “料峭春寒最杀人,阁下不在家中温热酒,却扛把大刀入我家门,想必……是来要我命的。” 安乐淡淡道,夹了一块猪头肉,慢慢咀嚼。 扛着刀的人影,摘下了斗笠,随意的抛在地上,扬起那张看上去并不穷凶极恶的脸,戏谑的望着月华下吃酒食肉的少年。 “你可认得我?” 胡金刚笑道。 安乐再饮一口老黄酒,瞥了那胡金刚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作为画出胡金刚真实相貌的他,如何能不认得,诧异是因为,这胡金刚居然跑来杀他。 因为他作通缉图的原因? “你给黑衙作的那图,着实让我吃了苦头,我险些就被抓了,我心中恨你至极,便来杀你。” “你可认?” 胡金刚放下了扛着的刀,身上的气血开始涌动与壮大,开气血圆满的气息,让料峭春寒都泛起了热流。 安乐品着老黄酒:“你因画来杀我?” “怕是有人专门指使你来的,想要借你手中刀来杀我,否则,你一个被黑衙追的抱头鼠窜的鼠辈,如何如此准确的寻得我的新住处,光明正大的来杀我?” 胡金刚眯起眼,被戳中了事实,却没有太大反应,在他看来,安乐已然是个死人。 刚开气血,刚入定不久,虽然也算修行者,可对他毫无威胁。 胡金刚刀尖抵达,刺入地三分:“你这少年,既然知道,为何不逃?” 安乐放下了酒盏,两根手指夹住一支筷子。 平静看着胡金刚,道:“这是我家,我为何要逃?” “好胆魄,可惜,我更喜欢你临死前流露惊恐与绝望,这样杀起来,更有成就感。”胡金刚大笑,下一刻,怒目圆睁,气血如波浪拍来! 刺入院中地面的大刀,悍然往前倒拔而起。 被厚背大刀搅裂的碎石如利箭迸射,胡金刚裹挟着气血,紧随其后,朝着安乐挥砍而来,势大力沉的厚背刀,携起劲风呜咽如鬼哭! 安乐端坐椅子上,面色逐渐凝重,这是他迄今为止,遭遇的修行第一战。 之前在静街口,对上两位只是普通人的江湖打手,自然不算,他们非修行者,给不了安乐任何压迫。 不过,安乐没有畏惧,没有胆怯,有的只有兴奋与激荡。 胸膛内的猛虎仿佛要窜跳而出。 唯一有威胁的,便是胡金刚手持兵刃,而他未曾掌兵器,对拼之下,自有劣势。 可安乐在炼神境界上,却是压过了胡金刚,实际上,这便足够了。 面对胡金刚劈来的厚背大刀,安乐两指夹住的筷子,以剑指姿态,轻轻一推。 那一支筷子,便以极快的速度,自桌上弹起,沾染着猪头肉的油渍,化作乌暗的光迹,撕开料峭春夜的黑暗,直刺胡金刚的脖颈而去。 胎息境的心神,裹挟筷子,如剑光驰骋。 胡金刚汗毛倒竖,立刻收刀,挡于喉前,筷子如飞剑刺来,溢散的胎息心神,让胡金刚心神颤栗! “炼神第二境……胎息?!” “不对,炼神前两境,入定、胎息杀伐孱弱,脱俗之后,心神之力外放,炼神才变得可怕,这少年不过胎息,为何给我压力如此大?!” 胡金刚冷汗瞬间泌出,他刚刚若是未挡住,那筷子就穿了他的喉。 心头有几分恼怒,那贵人……什么鬼情报! 这叫刚入定? 不过,胡金刚毕竟凶残且身经百战,他毕竟是开气血圆满,若是近身一位炼神胎息修行者,还有机会! 一念及此。 胡金刚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厚背大刀当暗器般甩出,他的身形亦贴在大刀后窜出,逼近安乐身边。 安乐望着甩出大刀,飞扑来的胡金刚,眼眸中闪过一抹战意。 “来!” 身躯瞬间从椅子上站起,侧身躲开了大刀。 随后,身如猛虎出山,飞扑而出,乃五禽锻体之虎式! 壮哉于菟豪且雄,猛气不与凡兽同! 安乐周身圆满气血亦随之如山洪迸发! 刚飞扑而来的胡金刚,只感觉少年瞬间化作了斑斓猛虎,澎湃且不弱于他的气血铺面而来,他那一颗心骤然沉入了谷底。 下一刻,恐怖的巨力砸在了胡金刚身上,他只感觉一疼。 整个人便于春夜中带着血光、带着茫然,在小院上空划起了映照星斗的优雅抛物线。 ps:周一,求推荐票支持哇~ wap. /110//.html 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第一次杀人 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料峭春夜下的小院,激烈碰撞不过一息之间,便似分了胜负,夜里寒风吹过,仿佛惹来绵长的怨恨。 这怨恨自然是来自倒在地上的胡金刚,他恨的是那叫他来杀少年的贵人,还有那巷外的车夫。 从少年胎息心神展现,弹筷如飞剑之时,他便心头阴霾,有不好预感。 情报出错,让他心中恼怒,但以开气血圆满战胎息,并非不可。 然而,当静坐少年,起身倏地化猛虎,那自皮膜经脉下滋生流淌的气血,比他还要强盛,气势比他更加磅礴时,胡金刚心头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这什么垃圾情报,坑死人不偿命! 少年圆满气血,气势如斑斓猛虎,瞬间的对抗,胡金刚便溃败了,可见少年所习之锻体法门,定是品阶极高,绝非他所学能比。 炼神胎息,锻体同为气血圆满,对方修行法门品阶更高,这还杀什么? 一招之下,胡金刚就被打的倒飞,背脊贴地而滑,不过他毕竟经验老道,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立起。 迎面便是少年以鸟式杀来! 五禽锻体,虎式凶猛,熊式稳健,鹿式,猿式皆灵动,而鸟式如剑,与如今拥有自蜕“天生剑客”道果的安乐最为匹配。 虽手中无剑,但鸟式打出,如剑在手! 经脉中气血推动生劲力,立起身的胡金刚尚未反应过来,安乐以鹿式灵动便已贴近他身躯,如剑般的手掌,接连劈其胸膛。 胡金刚再度横飞,狠狠摔在地上,皮膜血肉模糊,胸骨断了数根,骨骼护佑下的脏器,似是龟裂,口角溢出鲜血,面色晦暗,再无反抗之力。 安乐以鸟式收尾,淡漠看着胡金刚,心头的激动缓缓平复。 战斗可以说是碾压,在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下的五禽虎扑,威力大涨,再加上圆满气血,一巴掌下来,如吊睛白额虎般势大力猛,胡金刚险些被拍死。 再辅以剑术般的鸟式连攻,胡金刚完全如沙袋般被吊打。 安乐明白,同样是开气血圆满,两者间存在着差距,这差距……来自修行法门。 就像是胡金刚拿烂大街的《赵祖长拳阉割版》与安乐的《五禽锻体功》对杀,挨打自然不冤。 大槐树的叶片在春夜寒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安乐抓起了地上被胡金刚当成暗器的厚背大刀,刀颇为沉重,但以安乐如今的气血劲力,抓起来不算困难。 “小兄弟,可否饶我一命?” 胡金刚边喋血,边道。 安乐拖着刀,行到他身边,望着倒在地上胡金刚,居高临下。 “理由。”安乐道。 “我的家底可全部给你,共十八枚元灵通宝,藏于密处,我若活,可以取来与你。”胡金刚忍着骨骼断裂的疼痛,缓缓道。 “才十八枚?穷鬼,我为林府做一幅画,润笔费便是十枚元灵通宝。” 安乐拄着刀,瞥着他,诛心道。 胡金刚默然。 倏地,怒目圆瞪,一咬舌尖,身上的气血涌动,竟是从地上弹起,快若闪电般撞向安乐,欲趁着安乐放松之际,拼死一搏。 嗤! 然而,安乐胎息心神紧绷,早有防备,一脚踹在拄着的厚背大刀上,大刀甩起,划过星坠般弧度,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裹挟喷薄的气血,冲天而起! 血液渐染在安乐的白衣之上,让安乐冷寂的面容微微抖了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胡金刚的头颅砸落在地,乍起的身躯,也失去了动力,直挺挺回落,闷声萦绕在春夜。 血液流淌满了小院,伴着安乐微微喘息,多有肃杀。 …… …… 清波街,寂静依旧,几家灯火俱都熄灭,进入梦乡。 街上无任何行人,乃至于喜欢在黑夜中独行的猫儿都见不得一只。 马车安静停泊,车夫坐在马车上,缓缓睁开眼,从巷弄中吹来的风浪,裹挟着刺鼻的血腥。 车夫斗笠下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与情绪。 他的心神感知在进入巷中小院时,便被二人强横的气血给冲荡,无法观察的清晰。 他在锻体上颇为强劲踏足内丹,但炼神上却不过胎息而已。 胎息心神勉强可外窥,可便如魑魅小鬼一般,惧怕大阳之物,溢散的远,掌控力就低了,更加容易被一冲就散。 “死了吗?” 车夫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是少年流出的鲜血吗? 他望向未被星光与月华所宠幸的漆黑巷弄。 巷弄中有刀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 车夫魁梧的身躯缓缓挺直,微扬起头,斗笠下的面容逐渐清晰,看向巷弄,在迎接着胡金刚的归来。 胡金刚若是杀了少年,他还得护送胡金刚离开临安府,不能失了先生信誉。 忽然,车夫攥着缰绳的动作,猛地一僵,瞳孔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因为,缓缓撞开巷弄中的黑暗走出的,并非是胡金刚! 而是一位穿着染血白衣的少年。 一手拖刀,一手抓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如墨般的血一滴滴从头颅切口处滴下,少年一步一步从巷弄浓不可散的黑暗中踏出。 莫道西风多肃杀,行边无处不黄花! 这一刻的少年,带着凛冽的杀机,像是出鞘三寸,绽放寒芒的青锋。 车夫斗笠下的眼珠子微微瞪大,呼吸急促了几分。 少年就这般站在太庙巷的入口,唇角挂着一抹笑,白衣染着几抹红梅般的血迹,望着华丽马车车辕上端坐着的熟悉的魁梧车夫。 “果然啊……” 安乐似是恍然,似是讥笑。 胡金刚来杀他,果然不是偶然,这位本该被黑衙捕快们擒拿的罪徒,被所谓的贵人所救,随后化作一柄贵人执手的刀来杀他。 能让胡金刚心甘情愿来杀,定是还许了什么承诺。 或许是以他这少年举人之命,换这手染上百人命鲜血的罪徒性命。 不过,这一次,少年凭自身力量,斩了这罪徒,折断贵人递来的刀,形势比上次好许多。 啪嗒。 少年抛出了拎着的头颅,头颅划过抛物线,落在马车前,于地上滚了几周,撞了下车轮毂,方是停下。 车夫看都未看地上头颅,远远盯着少年,见得少年眼中的讥诮与肃杀。 那一日春雨间,少年脊梁如竹,傲挺人间,哪怕是先生威压,都难以令其低眉折腰的画面,再度跃然上了车夫的脑海。 紧缩的瞳孔,缓缓放松,一抹森然杀机,自车夫眼中迸发。 他很想就现在杀了这少年,以绝后患。 可是,车夫不敢。 花夫人那一日,捻来三千粒春雨,单单只是一粒便碎了他的斗笠,或许碎他头颅,也不过弹指再添一粒雨而已。 先生说,花夫人要做这少年的护道者,既有护道者,那他恃强凌弱,便不符合规矩,被打杀,先生甚至不会为他讨个公道。 安乐望着车辕上端坐的魁梧车夫,洛轻尘的车夫,缓缓抬起手中的厚背大刀,体内气血劲力顿生,心神涌动,观想的《剑瀑图》意境于眼前流淌,手中大刀似是化剑。 骤然甩出,大刀以笔挺之势,呼啸向马车。 车夫眼见大刀呼啸而来,皮膜之下,热浪滚滚,气血运转,宛若烘炉生火,炼一颗气血宝丹! 五指一攥,便攥住安乐抛来的大刀,将刀重重砸收于车辕上,车夫吐出一口浊气,未在看少年。 缰绳抽打,吁律声间,红枣大马扬蹄拉车而行,车轮无情的碾过那颗头颅,缓缓隐入了清波街漆黑幽静的夜色中。 安乐注视着马车离去,随后转身,回了院落。 而马车驶出了清波街后。 车夫骤然浑身虚脱,瘫在了车辕上,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 刚才,他若是真的出手打杀安乐,怕是瞬间就被一股剑意所抹杀,那剑意无刻不在,抵在他的喉间,出了清波街那剑意才是散去。 “那抹剑意,是林府花夫人吗?也就只有花夫人了……不曾想,花夫人竟,竟真如此看重这少年……” “先生所言,果然属实,得立刻回去仔细禀报。” …… ……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寂静如墨的清波街上,一素衣老人持竹杖静立,眯眼看着马车离去方向。 “算你这车夫识相,若然以气血内丹欺我那小友,这地上头颅,得再添一颗。” 老人长眉迎风飞,捋须转身缓缓走向了远处灯火阑珊的太庙。 寒夜春风里,有老人轻笑。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安小友想达到此境界,啧,长路漫漫。” ps:求大伙追读呀,追读能为书续命,推荐票和月票也支持下~ wap. /110//.html 第三十二章 龙战于野,微壮无畏,道果自馈 回到院子中的安乐,自然不知道街上出现一位手持竹杖的老人,也不知老人关注着他的安危与生死。 院子中,胡金刚的尸体静落于地,流淌着鲜血。 安乐看了一会儿,面色毫无波动,内心也从一开始杀人时的起伏,到如今的平静如水。 他不后悔杀人,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踏足了修行,正如黄捕头告知他的那般,要学会杀人,你不杀人,便会被人杀。 修行界其实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另类的江湖,大大小小的修行者如一颗颗珠子,各种恩怨情仇便是帘线,有风吹过,这江湖便会如珠帘般波澜起伏,珠子想静谧却不得静谧。 坐在椅子上,桌上老黄酒还剩半壶,猪头肉只夹了三两筷,安乐取了新筷子,烛案摆在桌上,昏暗的光照亮黝黑的庭院。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安乐就着春夜,星斗、烛火、老槐树及院落中的无头尸体,吃酒食肉。 今夜,想来那太庙老人应该是不会来了,不过,以对方的身份,承诺他的剑,定然不会不作数。 安乐不着急,吃完酒肉,便收拾一番,端着烛案,回到屋内。 盘膝上床,先回顾一番今夜与胡金刚的战斗。 尽管这战斗是一面倒的情况,可毕竟是安乐第一次与修行者的单独碰撞,几番复盘,安乐换位思考,将自身换到了胡金刚的位置,该怎么应对。 这般复盘下来,倒是颇有意思。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胜之,微壮无畏,道果自馈】 眼前光幕突然浮现一行。 随后,似有一阵清气蔓延而起,游走龙蛇,自头顶窜至脚掌,自掌心行至心脉。 安乐便发觉自己的气血壮大了些许,隐约有钻入骨骼之态,那是铸灵骨前兆。 刚入胎息的心神也稳固难摧! 稍稍错愕后,安乐便反应过来,无畏心这个道果的功效,斩破劫难,可壮无畏,反哺修为,这一次的胡金刚算是个小劫难,故而微壮无畏, 这个微……就很微妙,本就圆满的气血被推进些许,距离铸灵骨更进一步,心神也凝练几分,还真的是微壮,抵得上他演练五禽十数次了,倒也不算差。 安乐一笑,今日一场战斗,让他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没有继续演练五禽,而是开始观想《剑瀑图》,配合上蜕变为【天生剑客】的道果,来打熬心神。 烛案上,火光跳跃,映照屋内光明与黑暗涌动。 长夜未央。 …… …… 车辇回到了静街中的僻静府院。 魁梧的车夫摘了斗笠下车辕,双腿竟是有些发软,险些站不稳,那股剑意对他的威胁,让他后怕至此。 不过,他平复心头惊悸,朝着长廊曲折,流觞曲水的府院中行去。 星空漫天,银月如盘。 庭院内,一片清寒,一道儒衫身影,端坐在院子中央,沐浴着月华与星辉,池塘的水被切割开,一柄又一柄小剑池水中悬浮,丝丝缕缕的剑气交错纵横,像是大龙汲水,自身影头顶灌下冲刷。 欲要冲刷那映照他道心的阴霾剑意。 叮的一声脆响,悬浮在池塘上空的小剑,纷纷被一股玄奇力量弹飞,在池面炸起一个个水堆。 涟漪泛滥,渐渐平息。 洛轻尘满头大汗的睁眼,眼底痛苦一闪而逝,随后起身漫步自闲亭内,擦拭掉汗水。 “处理完了?” 洛轻尘淡淡道。 车夫却是低眉俯首,不知道该如何说。 “失败了?”洛轻尘挑了下眉,见车夫这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失败了。 “这胡金刚不是开气血圆满?加上乖张凶戾,杀伐果断,怎么连个刚入修行的少年都杀不得?” 洛轻尘坐在闲亭昆石镂空的圆椅上,桌子亦是昆石雕刻打磨成,其上摆着茶盘,碳炉在一旁烧沸水,发出呜咽声。 他不紧不慢的泡了杯红茶,端起,吹散杯面浮沉的热气,正欲往嘴边送。 “先生,那少年……炼神已入胎息,气血开至圆满,胡金刚不是对手。” 车夫沉声,道。 洛轻尘尚未入口的盏茶,顿时凝住。 他扭头,眉头蹙起,盯着车夫,声音微微拔高:“炼神已入胎息?气血也开至圆满?” “你没弄错?” 车夫抱拳,作揖:“那少年割了胡金刚首级,抛之于我,随后向我挥刀,气血有所展现,的确臻至圆满,至于心神……我隐感压迫,便可确定为胎息。” 洛轻尘放下了茶盏,眯了眯眼。 “炼神奇才?难怪惹得花夫人为其护道……这炼神速度的确不同凡响。” “不过,也有可能是花夫人赠了他炼神法宝,这少年是来临安参加春闱的举人吧?看来,花夫人想要以这少年破局,让少年在春闱中一举登甲榜进士列,参加殿前会试,以渺茫希望取那定风波。” 洛轻尘笑了笑,推测道。 十八岁才堪堪修行启蒙,怎么可能做到在短短时日内入定再胎息,定然是有外力相助。 三日胎息……他洛轻尘都差的远。 安乐得花夫人青睐,洛轻尘自然而然的便认为是花夫人助力安乐。 “继续盯着吧,暂时莫要动他,这一次机缘巧合的机会,胡金刚未能杀掉他,下次寻这好机会就难了。” “不过,问题不大,借外力胎息,拔苗助长,坏的是修行根基,这少年,自是葬送了修行前程。” 洛轻尘不以为意道。 车夫看了洛轻尘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少年抛出胡金刚头颅时,那份自信,那份张狂,那份肆意飞扬……可不像没了前程的样子。 “对了,花解冰如此费力提升这少年,看来心存殿前会试的侥幸,我得去一趟秦相府,与秦少公子提及一番,可以从少年功名上入手,斩了他登甲榜进士列的野心,让林府心死,想必秦少公子是很愿意的。” “今年的春闱,各方势力培养的天才们皆被推出参与,属于另一层面的争锋,欲登甲榜进士列,难度极大,但少年与林府有关,未雨绸缪绝不会错。” 洛轻尘想了想,道。 车夫终究是闭上了嘴,未曾多言。 他也觉得,才方入定,便又胎息的少年,若无外力相助,也太过妖怪了,这少年十八岁才启蒙,总不能比先生还妖怪吧? 再说,先生是道心蒙尘,又不是被蒙了眼,再见少年时,当看的出来少年是否真的是妖怪。 他只是个车夫,就不操心了。 …… …… 临安,叶府。 一场佳宴正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美酒好菜,流香溢彩。 只不过,桌宴席位上,端坐着的尽是女眷,竟无一男子。 为首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穿着亦是华贵的女子,笑起来很祥和,仿佛可融化寒冬冰山。 在女子侧方,则是面容绝艳的花夫人。 花夫人与那华贵女子交谈甚欢,忽然,花夫人眉目一动,心头似是有感,眺望向了太庙巷的方向。 她既然说要为安乐修行路上点青灯,为其护道,自然留有手段,安乐若是遭遇危机,便可感知。 而这股感知来的快去的也快,说明安乐或许遭遇到了战斗,可战斗并无超境太多的强者出手,故无需她相助。 护道归护道,并非什么磨难都要出手摆平,大多磨难都得少年自己闯,那方能成长。 回过神来,花夫人端起酒盏,与华贵女子对饮一杯。 “解冰妹妹,我知你来寻我的目的,这个忙姐姐自然会帮,但,姐姐能帮有限,殿前会试之际,可借诰命之名陪你一同入那天玄宫一观,若要取回大郎的定风波,却相助不了太多。” 雍容带笑的女人,柔和道。 花夫人闻言,眼波动容,她知道这已然是女子所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了。 叶夫人是知道她入太玄宫目的为何,可依旧给出了承诺。 “解冰妹妹,其实要取回大郎定风波,你当寻找可在春闱中名列甲榜进士列的俊杰,竭尽所能于殿前会试中得胜,得赏定风波。”雍容的叶夫人疑惑说道。 花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姐姐,你觉得我林家能寻得这般天之骄子相助吗?那些俊杰背后都已有了从属,我林家若是要求助,必然会受制于各方势力……” “故此,解冰便不愿依靠任何俊杰。” 花夫人说的坦然,叶夫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解冰妹妹不曾想过,以林府之力培养一位可登甲榜的俊才?” “姐姐说笑了,林府虽是武勋世家,但底蕴与文院、武庙相比,相差甚远,况且可登甲榜,还需能于殿前会试中一举夺魁者,才华与修为缺一不可,这样的俊才,林府如何能轻易培养出来?” 花夫人苦笑道。 不知怎的,话语刚毕,她的心头却忽而闪过一少年身形。 wap. /110//.html 第三十三章 山主剑气开山令,少年得赠破竹剑 花夫人想到了安乐,这位以素描画惊艳林府,不求富贵但求修行,得她赠与《剑瀑图》的少年画师。 《剑瀑图》颇为珍贵,乃是顶尖炼神法门,若非欣赏少年那股韧劲,花夫人还真未必会赠与,在她看来,少年十八岁方修行启蒙,着实是晚了些。 虽然少年三刻入定,两日便立胎息,这份炼神天赋,让她眼前一亮。 但,起步晚了的少年想要在这场春闱中一鸣惊人,登甲榜进士列,踏足贵气十足的天玄宫,基本只能作妄想。 取回大郎的定风波,只能靠她花解冰自己。 “老太君苍老极暮,修行大限将至,不愿于这个时候徒生事端,为林府未来着想,处处忍让。” “可我花解冰,修一口出尘心剑,若是心生愤懑,而不得宣泄,因此心剑蒙尘,将破境无望,非是我意。” “故,忍不得,便不忍。” 花夫人轻吐一口气,回过神来,笑着与叶夫人继续饮酒,品尝佳肴。 叶家同样是武勋世家,不过,与林府不同,叶府顶梁柱的开府大将军犹在,尽管已过盛年,但依旧气势尤甚,乃当世顶级武将,率领大军于沧浪江外,拦阻元蒙帝国铁骑,甚至屡屡得创胜绩,为元蒙帝国所忌惮,乃至痛恨。 这位气吞万里如虎的叶大将军,最常喊的话语,便是二字,过江! 听闻是这位崛起于微末的将军,曾经追随的一位老将军,老将军一生抗敌,含恨而终前,连三声高呼:“过江!过江!过江!” 过江北伐元蒙,收复中原失地! 这便是意志的继承。 如果说林老太公舍生断后,拦阻元蒙大军,是为皇朝的延续。 那叶大将军立志过江北伐,便是为皇朝的中兴而燃火! 花夫人对于叶大将军心存敬佩,那是一代豪杰,可惜,北伐志向却未曾得到朝廷的应允,叶大将军连奏二十四次北伐章程,皆被高坐天玄宫的圣上给压下。 天下第一强者元蒙皇帝带来的威慑,如利刃高悬于满朝诸公,包括皇帝的头顶。 勋贵们不敢赌,皇帝不敢赌。 借沧浪江地势天堑,可挡元蒙帝国大军,可一旦溃败,被撕裂豁口,那大赵南迁数百年的繁华与富庶或许将面临元蒙铁骑的冲锋践踏。 所以,这位叶大将军在边境处过的也不是很好,压力极大。 因此,花夫人才会对叶夫人愿意出手相助,颇为感动。 …… …… 远山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第六山。 大坪之上立闲亭。 夜色寂寥,晚风呼啸,星斗满天。 亭中儒衫耄耋老者与负松木剑匣的男子依旧在对弈手谈,当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一局棋便算终了。 “棋罢,该拟开山令入临安了。” 白衣男子站起身,那巨大的松木剑匣,显得有几分怪异。 他行至闲亭外,望着黑夜下漆黑的漫山,眸光古井无波。 耄耋儒衫老者起身,他的手中抓着的正是安乐所绘的水墨竹石图,望着男子,笑道:“山主当真要开山,纳此画竹少年为守山人?老夫若无记错,这是山主第二位守山人吧?” “圣山山主开山,乃天下大事,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会有无数天才俊杰,闻名而来,欲入山门,届时,山主从众俊杰中只挑一位平平无奇画墨竹的少年,怕空惹非议。” 儒衫老者笑道。 男子双手环抱在胸,面色淡然如深邃夜色:“我会怕非议?” “我欣赏少年画作,赞叹少年画中所蕴含的君子傲骨,便择他做守山人,谁敢非议我?” “若非圣山规矩在这,我现在就欲去接少年入我山门,看看这少年的脊梁是否真如墨竹般傲挺。” 儒衫老者听着这霸道且傲气的话语,笑了笑:“不愧是圣山第六山主,既然如此,老朽便不再劝阻。” 男子斜眼看了老者一眼:“劝阻?你王半山就是想摘桃子,那画竹少年你也很欣赏吧?想与我抢人?” “你们文院这些年越发的无趣,文者,当心有浩然,胸有正气,可观你文院,又有几人存浩然藏正气?” “武庙比起你们文院都顺眼的多。” 男子说完,不再言语,背后的松木剑匣轰然砸地,手掌抚其上,开匣一寸。 便有无穷剑气自匣缝中喷薄而出。 男子五指一攥,以指为笔,剑气为墨,于半空书写,书写完毕,剑气便化书令流光朝着临安府飞速窜了出去。 这一夜,临安难眠,有剑气如星辰逆坠破空。 只因,圣山第六山主,书开山令: 三日后,第六山下择守山人。 …… …… 叶府,水榭花园。 花夫人与叶夫人行至庭院之内,二人皆是炼神强者,心有所感,不由抬头,便见得夜空之上有剑气横空破霄云。 “这是……第六山主的剑气开山令?!” 花夫人与叶夫人相继惊讶,剑气上梢头,如银瀑悬挂。 二人对视,第六山要择守山人? 怎么来的如此突然? “圣山山主,每一位皆是惊才绝艳之辈,那第六山主,乃圣师第六徒,剑气以霸道着称,第六山迄今为止,仅有一位守山人吧?故,这是要择第二位守山人?” 叶夫人掩嘴,止不住的惊诧,这种毫无征兆的大事,到底是何源头所引起? “若是记得不错,山主择守山人,不重看修为,天赋,更多凭眼缘……三日后,往日静闲的第六山怕是要门庭若市,却不知哪位会成为被山主选中的幸运儿。” 花夫人亦是轻笑,心头虽然疑虑,但不曾多想。 不过,第六山主开山,或许可以让追风、轻音以及府中的公子们去尝试一番,若能得入圣山,哪怕只是守山人身份也将无比显贵。 不仅仅是叶府,这一夜,整个临安府,皆因一道剑气开山令而震动。 诸多国公府,秦相府,文院武庙,乃至静街深处,那代表着大赵最为尊贵的天玄宫中,皆是有目光投射,星夜之上的剑气开山令。 各方势力心思皆动,有人势在必得,有人静观好戏。 但大家好奇的是,是何事突然引起第六山主开山? …… …… 翌日,清晨。 天落小雨。 夜间的震动,于安乐而言,毫无影响,第六山主开山令,他并不知晓。 一夜观想《剑瀑图》,安乐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壮大许多,或许是【天生剑客】道果,让他对剑类修行法的领悟,有了特殊加持。 刚入胎息的心神早已经稳固,更是以可感知到的程度在提升。 胎息的下一个境界是脱俗,乃是炼神体系中非常重要的跨越,根据法门中描述,脱俗境界最重要的特征便是能够外放心神,脱离俗身而游行天地! 脱俗之境,炼神便可独行杀伐之举,杀人于无形! 安乐如今虽然巩固了胎息境界,但距离炼神脱俗,却还久远,但不妨碍他为之憧憬。 吐气如剑,胸腹中含藏一夜的郁气喷吐,整个人如洗刷一通,容光焕发。 安乐走出了房间,行至院中。 点滴初闻春雨声,江南旧梦不胜情。 一夜春雨疏忽而来。 空气平添几许寒气,院子中,胡金刚的尸体依旧存在,萦绕空气的刺鼻血腥却被春雨压盖,减缓了些许。 瞥了眼无头尸体,安乐面色淡然,一夜时间足够他调整心态。 身着白衣,沐浴春雨,在院中老槐树相伴下,开始演练五禽。 攀升至圆满的气血,滚动如车辇,轰鸣似钟磐。 虎式,熊式,鹿式,猿式与鸟式,各式演变,再加持了十五缕岁月气下,熟练度攀升,越发有神韵。 “不错,五禽锻体虽非顶尖锻体法门,但想练好却殊为不易,小友小小年纪,便得五禽神韵,未来可期。” 安乐一番演练后,气血平息时,小院外有淡淡笑声传来。 一位宽袖素衣老人撑着油纸伞,踩着草鞋,腰间别着一把破竹剑,进入了院内。 “前辈。”安乐见到老人,顿时微微惊喜。 老人捋须一笑,微微颔首。 “安小友,一日未见,别来无恙?” 安乐抱拳作揖:“昨日打了老黄酒,前辈未来,便都入了小生腹中,今日下工,小生再去买些来。” 老人摆了摆手:“无妨,老朽取了你的画,不是答应赠你一剑?故而,今晨赶了个大早,便是来赠剑。” 话毕。 老人撑伞,笑着摘下腰间别着的破竹剑,递给了安乐。 春雨寂寞的下,安乐望着沾染几粒春雨的破烂竹剑,陷入了沉默。 wap. /110//.html 第三十四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一伞一剑一白衣 看着这把破烂的竹剑,安乐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非老人身上岁月气如海草般妖娆摆动,密密麻麻,乃绝世强者,安乐真会以为对方在消遣自己。 春雨淅淅沥沥,让小院静默无声。 安乐接过了老人递来的竹剑,入手轻飘,比起金属剑自然是轻太多,剑柄、剑珥与剑刃,皆是竹子打造,像是爷爷用柴刀削出的,用来哄孙儿的玩具竹剑。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老人似乎看出了安乐的错愕,有些顽皮的笑了起来。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安乐握着剑,道:“况且,竹剑亦是剑,前辈既然赠剑,那便是礼,小生岂能有因对礼物不满,而表露失望的道理。” 老人看着安乐,似乎一眼看穿安乐的心思:“我知你想要一柄好剑,这竹剑品相确实不好,但是陪伴过老夫漫长岁月,是老伙计,想着给它寻个好的下家。” “你那一纸水墨竹石图,让老夫颇对老夫胃口,画中可见傲挺的君子脾性,或许,你会是位不错的执剑者,算是这柄竹剑的好去处。” “你若真适合,自然会发现竹剑的好。” 老人收回了被雨水沾湿的素衣宽袖,眼眸一直盯着竹剑,瞳孔深处有些许不舍,甚至还有些不甘。 安乐视线落在了竹剑上,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竹剑长二尺七,不算长剑,但却也有剑的姿态,竹剑无鞘,甚至无锋,不知道挥砍出去,能否割破修行者的皮膜。 但老人的话语,却让安乐重视了起来,这不是一柄简单的剑,是老人的托付。 “小生会好好保护这柄剑的。” 安乐郑重道,像是在立誓。 老人闻言,顿时捋须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好生有趣,虽是竹剑,但它并不娇贵,无需保护,该拿出挥砍便挥砍,该碰撞就碰撞,莫要怕坏了剑。” “天下第一人都未能折了这把破竹剑,你又怕什么呢?” “剑便是剑,是拿来厮杀的武器,护剑之举,是在侮辱剑。” 老人看向安乐,教诲道。 安乐闻言,立刻会悟,点了点头,眼眸也微变,老人都这般说了,此剑定然有其未曾发觉的不俗。 “此剑本无名,乃偶得一青竹所制,取名‘青山’,倒与你竹石图中所作诗句有所联系,便也算是缘分,青山伴我多年岁,但于小友而言算是新的开始,要为剑改名可随意。”老人很洒脱。 “青山见我多妩媚,我见青山应如是。”安乐忽而想到,轻笑言语:“剑名,挺好。” 老人一怔,眼波流光,捋须大笑。 随后,不再谈剑,送出的剑便不会再选择收回。 望着安乐,老人笑道:“你还要去林府上工吧?记得三日后请个假,老朽带你去个地方。” 安乐闻言,未问需要去何处,点了点头。 “走喽,晚间再来与小友谈那水墨竹画,记得备好酒菜,燕春里酒家的老黄酒够滋味,不过肉就一般,还是得丁衙巷里那家牛肉店,够味。” 老人摆了摆手,撑伞离开了小院,口中轻笑萦绕巷弄:“我见青山多妩媚……” 刚出小院,太庙巷中,便有急促脚步声快速响起。 黑衙捕头黄显穿着吏服,身上被雨水打湿,赶到了小院前,见到往巷外走的素衣老人,倒是没太在意,毕竟老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只是个普通人。 “安公……” 黄显见院门大开,便快速踏入,呼喊安乐。 一进院内,入眼就是地上的无头尸体,喊出口的话语,顿时僵硬更于喉间。 “黄捕头,来的正好,正准备去寻你呢。” 安乐手执泛黄竹剑,见黄捕头,顿时一笑。 黄捕头却笑不出来,面色凝重:“胡金刚?” 安乐沐浴春雨,脸上挂着柔和笑意,似出尘谪仙,微微颔首。 “你杀的?”黄捕头吸了口气,语气中以夹杂上不可置信。 安乐朝着屋内走去,取了毛巾擦拭头发,道:“这胡金刚昨夜来袭,说是因我所作通缉画像,让他遭受追捕不胜其烦,便要杀我。”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只能自卫反击杀了他。” 黄显缓缓平复心头震撼,早上衙门接到更夫的报案,说清波街上有颗无名头颅,确认身份后竟是那江洋大盗胡金刚,故而此案便转交给了黑衙。 黄显带队前来,发觉这位置在太庙巷入口,便不由想到了安乐,立刻赶来,结果胡金刚竟当真是安乐所杀。 “安公子,你没事就好,胡金刚罪大恶极,你杀他算是惩恶扬善,黑衙不会追究,甚至会与你赏金。”黄显知安乐第一次杀人,故而安慰安乐。 安乐在林府为公子们画了几幅素描图,所获身家并不少,倒也没太在意赏金,进入屋内,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腰间别上破烂竹剑,取了油纸伞,便欲要去林府上工。 “黄捕头,胡金刚是黑衙嫌犯,这尸体你派人处理下吧。” 安乐撑开伞,雨珠纷落,砸在伞面发出闷声。 戴着斗笠的黄显笑道:“放心,一切交给我。” 不一会儿,便招呼了人来处理了胡金刚的尸体,黄显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安乐抱拳,心头愈发高看安乐。 此子虽然十八岁方完成修行启蒙,但便如那出渊潜龙,将绽放异彩! “改日再来与安公子饮酒吃肉,亲自感谢安公子击杀这恶贯满盈的胡金刚。” 黄显认真抱拳执礼,安乐亦是回了一礼。 待得黄显和捕快们的身形消失在了巷弄中。 安乐锁了院门,一伞一剑一白衣,出了雨巷,直往西湖方西而去。 遥峰隐见黛眉攒,怪底春来无此寒。 西湖烟雨,圈圈点点的涟漪点缀,别具一番风味。 于文人墨客堆中等候片刻,竟是未曾等到云柔仙子的御剑出现,颇感遗憾。 今日的第一缕岁月气羊毛未能薅到。 不得见云柔仙子,西湖的烟雨景色都显得无趣了几分,未在西湖堤岸边久留,安乐转身去了林府。 照例每日上工,开门的依旧是丫鬟留香,望着春雨中白衣胜雪的安乐,少女眼波似怀春。 “留香姑娘,麻烦通报一下花夫人,我有事求见。” 安乐柔和笑道。 留香丫鬟俏脸一红:“安公子,花夫人说过,你若要寻她,自可前往天波水榭。” 安乐点头,与留香告辞后,撑伞前往天波水榭,腰间一竹剑,白衣袂蹁跹,愈发显得潇洒。 天波水榭,春雨自高空洒下,如亿万晶莹冰珠,坠落人间。 打在四角飞檐黑瓦楼阁上,发出连声脆响。 正厅中,穿堂春风夹带几粒春雨迸裂的水汽,迷蒙吹荡,撩起侧卧在榻上的花夫人锦绣衣裳下的薄纱裙摆。 花夫人每日清晨皆会在水榭正厅中煮茶读书,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安乐收伞入了水榭正厅,伞尖在地面拖出一条渐渐细淡的雨痕。 花夫人压下书籍,精致雕琢般的眉眼,望向了来访的少年画师。 嗯? 这一看,花夫人顿时怔住,因为她的元神中,竟是无法感知到安乐的锻体气血与炼神心神。 仿佛有一层模糊的纱,遮蔽了安乐的修为境界,让她无法探查。 这种情况着实罕见。 花夫人长长睫毛轻颤,视线横移,自安乐俊雅面容往下,落至腰间,便见得了一柄破烂泛黄的竹剑。 初看,花夫人以为只是普通的烂竹剑。 但,仔细观摩之后,元神一颤,似想到了什么。 花夫人精致淡雅的面容上,顿时浮现一抹骇色。 wap. /110//.html 第三十五章 一画惊文院,天波水榭再画竹 花夫人的修为高深,炼神修为放眼整座大赵,亦称不俗,她师承圣上第一山主之妻,拥有感业寺炼神传承,元神之强悍,可离体遨游太虚三千里,视若悬空烈阳为无物。 这般修为的她,如今却是感知不到安乐的修为境界,这是非常不可思议之事。 细细打量下,发现那柄被少年别在腰间的破竹剑,释放出若有若无,游走于少年周身的剑意,挡下了她元神的窥探。 “这竹剑……何处来?” 花夫人深吸一口气,黛眉微蹙,合上了手中的大儒书籍,面色郑重了几分。 竹剑看似破烂与普通,可内部蕴含着无坚不摧,宛若一座横压天地般山岳的剑气。 破竹剑…… 花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赵那位存在。 百年前,拎起一柄破烂竹剑,便敢与天下第一高手元蒙皇帝对杀的大赵老皇叔! 可这样强者的佩剑,如何会被安乐所佩于腰间? “长者所赠,小生所作水墨竹石图,深得长者心欢与喜爱,故赠这柄竹剑,意寓希望小生品性能如君子之竹,傲挺人间,不为磨难而折腰。” 安乐手掌搭在了竹剑上,笑道。 花夫人看了安乐一眼,长者所赠,这位长者是那位老皇叔吗? 不过,花夫人未曾多问,论及辈分和修为,那位老皇叔比她可要高多了。 将书籍放于榻上,花夫人起身,晶莹白皙的脚掌套上绣花鞋,看向安乐:“安公子,可否让我掌剑一观?” 安乐闻言,并未拒绝,也不担心花夫人会抢夺竹剑。 花夫人能因一幅画便赠他《剑瀑图》,自然不会毫无由头的便抢夺竹剑。 安乐摘下腰间竹剑,一手托剑身,一手托剑柄,递给了花夫人。 花夫人起身,郑重接过。 强大的元神无声无息的涌现,水榭正厅之内骤然有飓风穿堂,吹起花夫人衣袂与青丝飞扬。 花夫人细细打量着这柄破竹剑,许久,才是叹一口气。 未曾多言,将竹剑归还于安乐:“长者赠你此剑,乃是你的机缘,便好好以心神蕴养此剑,此剑虽为竹剑,但却如君子脊梁,乃天下一等一的坚韧,无人可折,无人可摧。” “君子心中傲骨不折,脊梁不断,剑便不折亦不会断。” “希望你能早日配的上这柄剑。” 花夫人眼中浮现出了赞赏之色。 安乐握着竹剑,他如今尚未有大修为可观剑之本质,可既然连花夫人都如此赞叹,想来此剑定然不俗。 “花夫人,小生此来是想与夫人告假,赠剑前辈会带小生三日后去一地,恐无法来林府为公子们作画了。” 安乐抱拳道。 花夫人闻言,睫毛轻颤,微眯起眼:“三日后么?我知道了,这假自然准你。” 三日后,不正是第六山开山之时? 看来,那位前辈是有意想要培养安乐,竟是打算亲自带安乐前往第六山,试一试能否被第六山主所看中,成为守山人。 这算是安乐的机缘,花夫人自然不会阻止。 安乐未曾想这假请的如此轻松,林府的人,果然皆为良善之辈。 “谢花夫人体谅。” 安乐由衷道谢。 花夫人红唇轻挑:“倒也无需谢我,本来三日后公子们也无暇让你作画,所以,这假,顺其自然。” “昨夜圣山第六山,发布剑气开山令,将于三日后开山门招守山人,你应当也知圣山之玄奇与超然,中土修行者皆以入圣山为荣,哪怕入圣山为守山人,亦是不错的选择,让人趋之若鹜。” “那位前辈,定然也是想让你去尝试一番。” 花夫人轻笑道。 安乐恍然,原来如此:“故而三日后,公子们也要去尝试?” 花夫人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安乐明白,抱拳便欲告辞,不过花夫人却是喊住了他。 “安公子,今日便先不去给公子们作画,且在这天波水榭,画一画你那墨竹可好?” 花夫人轻声道,她对于安乐那能够引起老皇叔欣赏乃至赠竹剑的墨竹越发的好奇。 安乐闻言,不由一怔,但离开的身形却是止住,抱拳道:“那自然是可以,不过需劳烦袭香姑娘去演武堂与公子们,还有追风与轻音姑娘说一声。” 花夫人看向了袭香,袭香闻言,朝着安乐与花夫人微微欠身,撑起油纸伞,娉婷身影便漫入了朦胧春雨之中。 花夫人命下人准备好作画的桌子,以及笔墨纸砚。 水榭之外,春雨空蒙,吹来凉爽春风。 花夫人与安乐饮茶交谈,询问炼神情况,安乐对《剑瀑图》有任何不解之处,提出来后,花夫人都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再加上安乐【天生剑客】道果的增幅,很快就能领悟,一时间收获颇丰。 安乐想了想,今日或许见不着公子们,便直接选择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岁月气。 心神一动,光幕之上【岁月气】一栏开始跳动。 顿时,花夫人身上有一缕岁月气,摇摇摆摆,最后脱离而出,萦绕在安乐指尖。 可惜,是一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倒也不气馁,流金岁月气本就没有那么容易获取,继续艰难汲取,连续两次,薅得二缕岁月气。 安乐蓦地一喜,却是发现这二缕岁月气中,有一缕竟然是流金岁月气。 从花夫人身上,薅了三缕岁月气,能得一缕流金岁月气,这运气已然算是极佳,果然修为越强,得流金岁月气的概率越高。 尽管安乐的炼神境界踏足到了胎息,心神壮大许多,可在花夫人身上连续汲取三缕岁月气后,仍无以为继,无法再继续汲取。 安乐已然很满意,没有心急立刻观看这一缕从花夫人身上薅取到了流金岁月气。 因为,天波水榭中,一切备好,生宣铺桌,烟墨留香,便等安乐执笔。 水榭外,有三两油纸伞,如烟雨中盛开的花朵,款款移动。 林追风和林轻音得知安乐要在水榭作画,便与袭香一同而来。 众人入了水榭,静默无声。 却见安乐腰间别竹剑,挽起素白宽袖,执笔狼毫,饱饮焦墨,已然在生宣上泼墨。 花夫人端坐榻上,亦是伸出如白玉般颀长脖颈,观看水墨在生宣上晕染。 眉眼之间,带丝丝好奇。 …… …… 春江新雨到窗西,云暗山光远树迷。 临安雨霁自朦胧。 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至文院的白玉石牌楼下,便不再前行。 戴着斗笠披蓑衣的魁梧车夫,取了油纸伞,递给了掀起帘布的青年。 青年撑伞下车,一席华服尽显尊贵。 “我去见二夫子,很快便会归来,你于石牌坊下候我。” 洛轻尘撑着伞道,春雨连珠在伞沿如帘垂落。 “喏。”车夫尊敬的颔首。 洛轻尘便撑着伞,负手于春雨中漫步,一路踩着青石长阶,往隐没在烟雨春色中的文院诸多楼阁行去。 昨夜第六山突发开山令,地六山主将收第二位守山人,整个临安府都震动了。 而他洛轻尘自是知晓。 洛轻尘很清楚,自从与李幼安一战,一招溃败,道心蒙尘,他便失去了登圣山对话圣师的资格与勇气。 但是,中土修行者,皆以入圣山而自傲,他洛轻尘也难以免俗,第六山主开山招守山人,他亦是有几分心动。 这同样是他的机会,若能得入圣山,他如今越发被轻薄的身份与地位,或将如枯木逢春。 登阶八百,顺山路而行,春雨在泥泞地面溅起细密层叠的水花,行至一处白墙黑瓦飞檐的江南建筑前,洛轻尘收伞推门而入。 屋内大堂,人头攒动,互相讨论交谈的气氛热烈。 倒是与屋外料峭春雨带来的春寒,形成独特反差。 碳炉烧着热水,有书童候着,待得水沸,便会给文院楼阁内的修行者们泡茶添水。 主案上,两位儒衫老人端坐,品着热茶,正对着一幅画卷,谈笑风生,赞叹不已。 洛轻尘入内,见得堂上二位老人,不由一怔。 他不曾想,今日讲堂内,竟然来二位夫子。 二夫子与三夫子齐聚,实属少见。 没有多言,于屋内缓缓而行,打算找寻空位而坐。 周围文院先生们的热烈交流,传入他的耳畔。 “此画为水墨竹石图,以水墨画竹,浅墨焦墨交替成像,细竿显竹体,尽显竹之君子的傲挺品质,当真奇哉!” “三夫子持画而来,让我等赏画,欲让我等习水墨画竹之法,我观画惊为天人,从未曾见过水墨画竹,此画当开一流派。” “不仅仅是画,画上诗词‘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与竹之品质相得益彰,当真不凡啊!” …… 文院先生们赞叹交流,他们显然都已经观过画了。 “借过。” 洛轻尘对着身前的先生们道。 几位先生赶忙让出位置,让洛轻尘通过,顺便作揖一礼。 洛轻尘回一礼,聆听众人商谈画作,心头也不禁升起一抹好奇。 而洛轻尘通过后,文院先生们又继续交谈: “虽然画中蕴含的意蕴颇弱,更像画师随笔,可竹叶中所藏剑意,却无比融洽,这画、诗、字、意四者交融,堪称一绝!” “真是好奇,此绝画到底为谁所画?难不成是三夫子亲笔?” “三夫子画竹以工笔着称,写意画竹不符合三夫子习惯,且君不见,那画上亦有落款,画者名曰安乐……” “其画得入三夫子之手,定然是一位与三夫子相交甚密的前辈。” “就不知这安乐先生是哪位画竹大家?” …… 屋外春雨如珠落玉盘,盖不得屋内热切的讨论声。 洛轻尘徐行步履却忽然僵住。 /110//.html 第三十六章 少年笔落起骤雨,满袖皆春风 屋外的料峭春雨,释放着不断包围逼近的寒意。 一如此刻洛轻尘的心绪。 他步伐僵住,脖颈微倾,两鬓发丝垂落,刀削眉毛蹙起,瞳孔中却映照出几分不可置信,乃至……荒唐。 “不可能!” 安乐?!这个名字……不正是那位得入林府的少年画师吗? 那位冒着春雨,在他威压下,依旧挺立脊梁,不低眉折腰,令人观之厌憎的少年! 少年……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画竹大师?! 甚至其画作还能传入文院,惹得二位夫子欣赏夸赞,引起诸多文院先生们彼此赞美与分析,甚至还被安与先生称呼。 洛轻尘微微有些恍惚,下一刻,眼眸一凝:“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的确,不过一幅画,说明不了什么。 他继续步伐,来到了无人空位,本该坐下的他,想了想,步伐继续向前,来到了主案之下。 “二夫子,三夫子。” 洛轻尘执弟子礼,作揖欠身。 二夫子捋须,看了洛轻尘一眼,笑意渐敛:“道心之上剑意萦绕,再度蒙尘,你未来之路越发坎坷。” 洛轻尘鞠躬,轻声道:“弟子相信自己,应当可消磨这道心尘埃。” 二夫子摇了摇头:“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可,花解冰毕竟不是李幼安,她的剑意你的确有机会消磨,若能消磨成功,你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夫子,弟子有一请,想观一观这墨竹图。” 洛轻尘道。 “也对,你来的晚,未曾观画,你且看吧。” 二夫子闻言,倒是未曾拒绝,手一拂,摆在桌案上的画轴顿时飘飞而起,裱好的画卷,滚动落下,有凛冽剑意自画卷中透卷而出! 洛轻尘眼眸一凝,盯着画卷,墨色竹石,跃然于纸。 似有一阵风吹拂,竹叶喧嚣,如剑瀑倾泻。 画的的确非凡,墨竹似君子般的傲骨脊梁,任尔东西南北风皆挺立人间! 这便是那少年的画?! 如此凌厉的剑意,虽然不太强盛,但却完美融于画内,别具一格! 洛轻尘忽而想到安乐炼神入定之后,三日立胎息之事,现在看来,安乐也许是以此画炼神,静立胎息! 非是如他猜测那般,花夫人给了少年什么炼神法宝,以外力拔苗助长立胎息! 少年……有诗才、画才、有非比寻常的剑术天赋,更有不摧眉折腰的意志。 如今站在他的对立面,威胁……不可小觑。 儒衫耄耋三夫子王半山,观洛轻尘道心蒙尘的剑意,又感受一番画卷中的剑意,忽而一笑。 “洛轻尘,你入书院已过十载,当初你意气风发,惊才绝艳入临安,可惜迎战李幼安落败道心蒙尘,你天赋百年难遇,可是你的道心着实是娇贵了些。” “此墨竹之画蕴含君子坚韧不拔的意志,倒颇为适合你,你若有空,当好好向作此画的画师安乐先生学习墨竹画法,于你道心大有裨益。” 三夫子的话语刚落,洛轻尘作揖动作顿时一滞,面色颇有些难看。 让他向安乐学画? 洛轻尘自有其傲气,向一位曾经被他施以威压居高临下压迫的少年求教学习? 这三夫子,故意诛他心?! 洛轻尘深吸一口气,感觉面颊被抽打了一番,但他面对的是三夫子,文院德高望重的大儒,他只能憋下这口气。 “多谢夫子教诲。” 洛轻尘冷静,道。 三夫子捋须,望着洛轻尘,淡淡道:“你的心,不够谦虚。” “既知我教诲,今日正好有时间,你当着大家的面描摹一番这墨竹图,给诸位做个示范,分析一番墨竹画法。” 洛轻尘维持着躬身作揖的姿态,抬起头看向三夫子。 三夫子捋须轻笑。 静默许久,洛轻尘轻声道:“喏。” …… …… 天波水榭。 雨势越来越大,亿万粒春雨,倾覆而下,砸落在黑瓦屋顶,发出清脆欲滴的声响。 雨坠在水榭前的大池中,惊起片片涟漪,涟漪层荡,便交融于一起,不知是春雨还是池中水。 厅内,安乐正在作画,聚精会神,春风春雨皆影响不得他。 依旧是画竹,以水墨画竹,焦墨与浅墨交迭出层次,细竹主竿,一气呵斥,顿笔一提既为竹节,简洁清晰明了,遂后是竹叶,一顿一撇,安乐融入胎息境的剑瀑心神,竹叶如剑气出鞘。 画竹又画石,行云流水。 屋外风雨如骤,恰如观画的林轻音还有林追风的心境,观安乐画竹,画中之竹仿佛面对疾风骤雨,依旧傲然! 花夫人早已离开了榻上,踩着绣鞋,行至桌案边,盯着画卷,看的目不转睛。 一幅好画是有灵魂的,深知安乐遭遇的花夫人,对于画中竹有特殊的感觉,倔强挺立在磐石上的新竹,恰如少年曾于春雨中挺立在洛轻尘威压下的脊梁。 花夫人认真观摩,画中蕴含安乐不算强横的心神,可这一刻,这心神竟与她的磅礴如渊的心神产生呼应。 心神不受控的蔓延,霎时,天波水榭化竹林小筑,密密麻麻的青竹摇曳风姿,竹海波涛声,恰如丝竹乱耳。 安乐一鼓作气画完最后一笔,抬头便观得这般奇景。 扭头便见得花夫人那张靠近距离的绝美容颜,眼眸似藏有星辰,仿佛要将他心神给吸纳其中,堕入无边幻境似的。 【天生剑客】道果一颤,似有剑光斩开安乐的视线,收回目光,安乐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 花夫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啊。 心神外放,筑造竹林奇景的花夫人亦有感,收起了失态心神,周遭竹海瞬息消弭。 “不错。” 看向竟然能斩开她心剑意境的安乐,不由赞赏一句。 此番偶得的片刻感悟,让花夫人的心神竟是再壮几分,虽未跨出重要一步,却也有所显着提升。 安乐得花夫人赞赏,却是一笑,提笔饱墨。 遂于画纸上以板桥体题识落款: 石虽不言,爱此新竹,竹不能言,爱此山麓,少年满袖春风,为尔打成一局。安乐赠花夫人。 落款成时,狼毫瞬提,霎时水榭之间,春风绕梁。 花夫人见此落款,朱唇弯弯,眉开眼笑。 得少年赠画,心头自是欢喜,今日她终于见到了少年能征服那位前辈的墨竹,也隐有些懂得为何老人愿赠剑于少年。 只因少年画竹便如同舞剑。 心中有剑气,笔下有剑气,画中有剑气! 花夫人目光熠熠。 她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第六山主有一副剑匣,匣中藏剑三千口,号称藏尽天下之剑。 会不会也是观画之后,方才选择开山择守山人。 亦或者说,这第六山主,开山只为眼前这少年? 花夫人这般想着,竟陷入了沉思。 急骤的春雨,忽而平静。 淅淅沥沥,如柔和的美人,携着软糯春风,让人惬意非常。 林轻音与林追风亦是观摩了安乐作画,只感觉有种难以言明的意象,可观少年身上似有蜕变,有种非凡自信。 林追风凑到了桌旁,观此墨竹图,胸腹点墨不多的她,不由感慨一句:“画的牛哇!” 林轻音眼中亦是有敬佩,心中不禁有些纠结,这墨竹画法,她也好想学……可素描还没学会,令人惆怅。 花夫人从思索中回归心神,心情颇好,眸子落于画卷之上,再扫视安乐。 少年作画完,一席白衣,腰别竹剑,面容携和煦春风立于正厅,不骄不躁。 “你赠我墨竹图,我作长者,自然不能白受此画,本该赠你一柄宝剑,但你已有长者赠竹剑,其余之剑于竹剑前尽数黯然,不显诚意……” 花夫人笑意盎然,望着少年神秘一笑。 “思前想后,我便决定回赠你一特殊之礼。” wap. /133//.html 第三十七章 少年无心辱轻尘,再观夫人岁月流金 水榭中的风,愈发的柔和,像是吹醒万物复苏的福泽春意,拂面之间,有种让毛孔焕发的舒适。 正厅之内,墨香浓郁。 特殊的赠礼? 安乐听得花夫人神秘一笑后的话语,心头一片茫然不解。 实际上,赠花夫人墨竹图,他并不求什么回赠。 单单花夫人在修行路上,为他指明前路,照亮青灯,便足以让少年不求回报的作画回赠。 不过,花夫人显然不愿白受少年的赠画。 花夫人欣赏着桌案上的墨竹图,比起素描画,显然这样的水墨画作更让花夫人心头开怀。 素描之所以让花夫人欣赏,是因为安乐的素描,画的栩栩如生,更是捕捉到了她当年与夫君一别的那抹愁绪与悲伤。 而安乐的水墨作竹,却别具一格,甚至可言开创一格墨竹流派,大赵画竹者甚多,但单以水墨画竹者便寥寥。 水榭正厅中颇为安静,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几人呼吸在萦绕。 安乐白衣宽袖,立于原地,等候花夫人所谓的特殊赠礼,但……等了片刻,花夫人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安乐有些不解,疑惑看向花夫人。 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一头雾水,甚至她们都颇为好奇大夫人给安乐的特殊之礼会是什么? 修行法门?亦或者修行法宝? 可这些都称不上特殊啊。 花夫人赏着画,抬起头看了安乐一眼,不由一笑:“看什么,坐下喝茶吧,这礼三日后你便知道了。” “现在给不了你。” 安乐闻言,倒也没有怀疑花夫人的话语,相信花夫人不会与他故弄玄虚。 三日后可知,难道花夫人的礼与第六山开山招守山人有关? 夫人要助他成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 安乐想不通便不再去想。 接下来的时间,花夫人留安乐于水榭中喝茶论画。 袭香姑娘身姿婀娜,泡茶颇为一绝,赏心悦目的茶艺,看的安乐心神宁静。 其间,花夫人与安乐讲解了一些《剑瀑图》上的一些疑难点,以及观想剑图过程中的一些小技巧,让安乐受益匪浅。 春雨渐渐停歇,空气弥漫着一股被洗净后的馨香。 天色渐晚,若隐若现的霞光自暮云后,跳出边角脸颊,映红了苍穹云海。 安乐告别了花夫人,在林轻音和林追风相送下,离开了林府。 手持收起的油纸伞,腰间别一破竹剑,挂有一枚黑白相间的玉佩。 少年卓姿若神,惹来街上行人频频回眸。 漫步长街惯例去了燕春里打了一壶酒,又不紧不慢绕道去了丁衙巷,他想起太庙老人曾言,燕春里的老黄酒甚佳,但肉不行,吃肉还得去丁衙巷中的牛肉铺。 故,安乐往丁衙巷而去,找到了那家太庙老人口中的牛肉铺,切了一斤卤牛肉,方是悠哉惬意的回归太庙巷。 …… …… 文院,黑白相间的楼阁建筑群中。 春雨洗过的霞光,自迭云之间洒落,映照在窗台上,让悬挂着水珠迸出了七彩的光泽。 洛轻尘面色有几分难看的放下手中的笔。 看着桌上亲自所描摹的水墨竹石图,眼底闪过一抹难堪之色。 周围的文院先生们皆是凑了过来,对洛轻尘所描绘的墨竹进行赏析与点评。 “不错啊,不愧是洛先生,这墨竹描摹的亦有七八分相像了。” “可惜在意境上差了些,少了那种君子脊梁傲挺人间,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品性……” “怪不得洛先生,洛先生的道心接连遭遇蒙尘,那种感觉懂不得。” …… 文院先生们一个个眼光毒辣,洛轻尘描摹的不错,尽管手法上尚与安乐的墨竹有所差距,可是,作为初次描摹,洛轻尘已经做的很好了。 形上到位,可意上差太多了,画师作画,重的便是意。 洛轻尘并不是专业的画师,大家倒也没有追究,再加上洛轻尘败于李幼安,便折了腰脊,道心蒙尘,与画中所透露出的君子气节,自然有所差距。 但知道是一回事,评析的时候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洛轻尘面色阴沉的可怕,有种脸面被拉出来,不断鞭打的感觉。 当然,最让洛轻尘心中不舒服的,则是因为他居然描摹不出安乐的画,甚至差距还颇大。 “夫子,学生作完画了。” 洛轻尘放下笔,朝着主案上端坐的二位夫子抱拳执礼。 “学生家中有事,今日便先行离去。”洛轻尘道,随后,转身步履匆匆,衣摆飞扬,离开了楼阁。 二夫子看了三夫子一眼:“你何须拉他出来受此辱。” 三夫子捋须一笑:“你知我意,洛轻尘的天赋不错,可惜心境不行,容易受挫,道心太过娇嫩,动不动就蒙尘,他若能沉下心,感受画中意境,反思自身,悟其中坚韧不拔的气节,还有几分机会洗涤去道心上的尘埃。” “可惜,他未曾把握住。” “入了秦相府做幕僚,这洛轻尘的修行信念便不纯粹了,甚是可惜。” 三夫子轻叹。 二夫子默然片刻,道:“洛轻尘应该也知道这点,故而,三日后当会去那第六山下,争夺守山人名额,若能得入圣山,他道心自将尘埃自褪,剔透玲珑。” 三夫子闻言,笑而不语。 …… …… 洛轻尘顺着青石阶梯而下,一场春雨过后,文院山麓烟雾缭绕,黑白相间建筑点缀其中,云深不知处,仿若仙境。 魁梧车夫静坐马车车辕,洛先生说片刻便将归来,这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 尽管心头疑惑,但车夫没半点不满。 远上寒山石径斜,洛轻尘一席华服面色阴沉归来,一句话不曾说,钻入马车。 “去秦相府。” 洛轻尘语气冰冷,似夹杂着愤怒。 “喏。” 魁梧车夫戴着斗笠,其上还有未干的春雨,他未曾询问什么,只应了一声,便开始催动华贵车辇徐行,朝秦相府方向而去。 车厢内,洛轻尘端坐闭目,心中似有一根弦,在剧烈的颤动、跳动。 今日他所受屈辱并非少年所施加,但那一幅画却为少年所作,画中心境上的对比,让洛轻尘感到了委屈与不甘。 少年画竹有君子气节,傲骨挺立人间,而世人言他洛轻尘没有这份傲骨,画不出墨竹韵味…… 那些话语或是无心之言,或是阴阳怪气,但确实如丝竹乱耳,扰着他的心。 那些文院先生说的容易,若让这少年去面对李幼安试试,是否道心还能依然如磐石?!是否还会有拔剑的勇气?! 洛轻尘深深吸气,再吐气,忍下了扭曲的心绪。 他知道自己失了平常心。 眼前有画面不断萦绕,那是少年沐浴春雨,在他威压下挺直脊梁,不曾摧眉折腰的画面。 画面中的少年,很刺眼。 虽未曾如道心上的蒙尘尘埃,可终究萦绕不断,让他心头颇为不爽利。 “三日后便是第六山开山时,我得入圣山,道心自会洗褪尘埃,将恢复往昔荣光,所有的嘲笑与侮辱,终将如雨后暮云,烟消云散。” 华车内,洛轻尘缓缓睁眼,眼底有锋芒一闪而过。 …… …… 随着夕阳下沉,暮色降临。 清波街上人烟愈发稀少。 安乐拎着一壶老黄酒,提着丁衙巷的卤牛肉,回到了太庙巷中小院。 院子中的尸体,早已经清理干净,再加上冲刷一日的春雨,已无半点血腥。 老槐树上叶片沾染着未干的春雨,于霞光下熠熠生辉。 安乐从屋内取出了小桌案,摆上老酒与牛肉,两张竹凳面对而落,静候太庙老人。 等了一会儿,老人尚未来,安乐端坐在竹椅上,缓缓闭目。 心神一动。 今日在天波水榭,从花夫人身上汲取到的那一缕流金岁月气,陡然浮现,绽放金光。 安乐之前在花夫人身上已经汲取过一缕流金岁月气,凝聚岁月道果【剑舞者】。 这是安乐第一次在同一人身上汲取到第二缕流金岁月气。 岁月如流金,凝聚成香柱,袅袅燃烧,烟气缥缈。 有画面如静湖投石,泛起波澜涟漪。 /110//.html 第三十八章 那年大雪,花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烟雾袅袅,流金岁月化香柱轻燃,像是时钟回走的每一次嘀嗒,亦如沙漏里倒流的每一颗流沙。 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粒青石,荡起了岁月的涟漪。 画面像是抖动的湖面,一如安乐此刻起伏的内心。 随着抖动的扩散,眼前的一切,开始缓缓的变得清晰。 …… 暮云霭霭,有白羽般素雪自高空飞洒,落满人间。 瑞雪兆丰年。 雪地大坪上,有少女舞剑,少女穿着锦衣,尽管天上飞雪,但体内气血涌动,如龙如虎,驱散寒意,热气腾腾。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花夫人,或者说是年轻的花夫人。 少女花解冰娇艳容颜上带着气血晕染的通红,眼眸中尽是愁色,手中握着一柄剑,剑身颀长,如一丝春雨落人间。 剑名春雨,花解冰的佩剑之一。 “又失败了,这‘崩剑’这么难的吗?” 此刻尚是少女的花解冰,天真且烂漫,嘟着红唇,下一刻,将剑猛然抛出,春雨剑于飞掠而起,花解冰身上气血运转,如热浪席卷,奔走而出。 素雪被带飞,花解冰一冲而起,春雨抛起后复落下,坠落瞬间,花解冰握拳打出,砸中剑柄末端,迸发巨力。 咚! 一股无形气浪微微炸开,春雨呼啸而出,却歪扭了方向,砸在了雪地中,扯出一阵白雪沟壑。 花解冰落地,蹙起黛眉。 又一次失败,让第一次学剑术的花解冰有些气馁。 坐在雪地里,嘟着嘴似是在赌气,许久,才是抬起头,姣好清艳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几许古灵精怪,眼睛扫视四周,确定雪地四周无人之后。 少女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屁颠屁颠的抓起了佩剑春雨。 一口深呼吸,随后春雨于心神加持下,飞掠而出,少女如狡兔奔走,一跃而起。 临近春雨,少女攥拳,气血如烘炉,霎时,朱唇张的滚圆,呼喊出声。 “嗨呀!看我崩剑!” 高呼之声,震碎贴身飞雪。 霎时,少女一拳打中剑柄,有闷雷炸响,如云后一记响雷,崩起震耳轰鸣! 春雷剑霎时如一头出渊狂龙,在漫天飞雪中,拉扯出一道米白气流,仿佛空气被割裂开,带着音啸,带着轰鸣,宛如天崩地裂! 咚! 雪地大坪之上,突兀的炸起一个直径达五米的坑洞。 坑洞内,素雪尽数消融成了雪水,一柄纤细的春雨安静的扎入地中一寸三,未漫入地中的剑身在微微摇晃,还散发着灼灼热气。 远处,雪地上,少女欢呼雀跃,笑的如春日暖阳般灿烂。 “嗨呀,看我崩剑!” 少女踩着雪地,蹦蹦跳跳,一边跑来拾剑,一边还做出挥拳动作。 天真烂漫,似雪地中的精灵。 …… 画面至此开始晕染圈散,直至消弭。 安乐从岁月画面中脱离而出,久久无法平静,嘴角微抽,面色古怪。 主要是这一次的岁月画面,让安乐看到了花夫人颇为可爱的另一面,不过这也算正常情况。 一如之前,看到清冷的云柔仙子,攥拳说的那句“冲冲冲”的中二模样。 窥见岁月,总能得见一些不为人知的一面。 安乐唇角上挑,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喜感。 “嗨呀,看我崩剑!” 安乐握拳,尝试往前一挥,顺带着喊了一句,花夫人曾喊过的话语。 莫名的喜乐。 他若是当着花夫人的面,喊出这般话语,不知道花夫人当场会露出何等表情,会不会直接一巴掌将他安乐给拍死? 安乐越想越乐。 与此同时,眼前光幕浮现而出。 【获得岁月道果:崩剑劲(0/10缕)】 【注:崩剑劲(道果):气血、心神交融独特发力,可加持于剑与手臂,剑术攻伐威力可或提升】 眼前微微一亮,观花夫人施展崩剑,凝聚出道果【崩剑劲】,通过道果注释可知,这崩剑劲属于发力方式,作用于攻伐。 安乐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剑瀑图》乃是心神修炼法门,属于观想法,毕竟不是攻伐剑术,而《五禽锻体功》虽然蕴含攻击技巧,但仍旧算是锻体法门。 正儿八经的攻伐手段,其实没有。 而崩剑劲的出现,算是稍稍弥补了安乐在攻伐方面的空缺,因为从花夫人的岁月画面可得见,崩剑劲可算一种剑术技巧。 “就是不知,施展崩剑劲时,喊上一句‘嗨呀,看我崩剑’,是否会有威力上的额外提升?” 安乐唇角微翘,不由想到。 夕阳徐徐而落,掩入西山之后,娇俏的释放出余晖,照耀着春日的风韵,给人间勾画一抹姹紫嫣红。 安乐睁眼,老槐树在春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带来别样的惬意。 静候了一会儿,太庙老人尚未来临,安乐便起身,于老槐树下,开始尝试演练崩剑劲。 尽管凝聚了道果,算是掌握入门,但想要施展娴熟,还是要靠安乐自己去尝试与领悟。 取下别在腰间的竹剑青山,安乐回想岁月画面中,少女花夫人的运剑方式,那时的花夫人,修为应当未曾超越第五境,安乐还是可窥得些许收获。 酝酿片刻,心中模拟崩剑数次后。 安乐吐出一口气,手中竹剑骤然抛起,以崩剑劲操控,胎息心神弥漫而出,掌控青山稍稍凌空,体内攀至开气血圆满的气血,轰然宣泄,下一瞬,握拳砸出,砸在剑柄之上。 至于那句“嗨呀,看我崩剑”,少年略感羞耻,终究未曾出口。 咚! 一股无形气浪自拳与青山剑柄碰撞之间炸开,荡起院中地面洒落的槐树叶片。 崩剑顿时呼啸而出,速度颇快,势如雷霆,撞在了老槐树上。 竹剑青山插入了老槐树体内,剑与树干接触的位置,散发着灼热与丝缕纠缠的剑气,被插的老槐树似一阵颤抖,簌簌抖落叶片。 安乐静立原地,回想刚才的发力方式,心神与气血交融,虽然生涩,但确实有着独特的劲力。 崩剑劲……很霸道的发力方式。 安乐思索,若加持手臂,以鸟式或虎式施展,爆发的力量,不容小觑。 再对上胡金刚,胡金刚可能死的会更加痛快些。 那份崩剑劲运转的生涩,让安乐颇感不适,心神一动,将从花夫人身上汲取的两缕灰色岁月气,加持到了道果崩剑劲上。 霎时,灰色香柱点燃,袅袅画面浮现。 画面之中,皆是花夫人练崩剑劲,小有所成的画面。 伴随着还有那句魔性十足的“嗨呀,看我崩剑”的鼓劲呼喊。 安乐唇角挂笑,下一刻陡然睁眼,从老槐树上拔出青山竹剑,准备再来一次。 院落的门口,夕阳余晖倾洒。 老人一身素衣沐浴红霞,持竹杖静立,一手抓着一卷画作,未曾打扰正在练功的安乐,甚至饶有兴致的观摩。 安乐也许没有注意到老人,哪怕注意到此刻心神也不愿分开。 胎息心神流淌掌控竹剑青山升空,体内气血流淌,似奔流江河,安乐身躯前扑,以虎式运转,崩剑劲蕴藏于拳剑,一拳打出,撞击在青山剑柄之上。 滚沸的气血与心神攀附在竹剑青山之上,剑如一颗炮弹般急速崩出,快若云后速流电,狠狠插入老槐树树干。 竹剑无锋,却插的老槐树欲仙欲死。 老槐树树干上的树皮甚至都被插的炸裂许多,被劲力冲散出一片光洁。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太庙老人站在门口,长眉微垂,满是皱纹的脸上,怔怔的望着那插在老槐树上的那柄破烂竹剑,竹剑剑身轻摇。 隐约间,老人似是听到了竹剑青山发出了清冽且欢快的剑鸣。 脑海中不禁又一次想起少年初握竹剑时的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老人忽而轻笑,遗憾似漫山白雪,在旭日升起时,笑容殆尽。 少年与青山,相见恨晚。 那柄伴他三百载的竹剑,或许找到了他新的主人。 真好。 wap. /133//.html 第三十九章 青山不会留遗憾 太庙老人执画而来,安乐也不再演练崩剑劲。 从老槐树上一点点抽出竹剑青山,佩剑于腰间,不知是否是错觉,安乐感觉这竹剑似乎握着顺手了些。 “剑有灵,它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希望,埋藏在剑锋中的灵,便会缓慢循序的苏醒,莫看青山颇残破,但它无坚不摧,你小子如今要想执掌青山,却还差的远呢。” “剑是剑客最好的伙伴,可你如今还嫩了些。” 老人坐在竹椅上,自来熟的倒了一杯老黄酒,一饮而尽,笑道。 安乐手掌摩挲了下青山竹剑,心头竟是愈发的欢喜起这柄卖相不佳的破竹剑。 “你起步太晚,十八岁方启蒙,稍显遗憾,你还得尽快提升自己,达到能够执掌青山的程度,莫让青山留遗憾。” 老人饮着酒,忽而叹息,眼中落寞一闪而逝。 或许,他曾让青山多遗憾,便不愿少年重蹈覆辙。 安乐笑了笑,伴着轻声风雨,言语有几分坚定与认真:“青山不会留遗憾。” 他既来此世,能接触瑰丽修行,自然也不愿给人生留下遗憾。 前世的人生短暂浮华,像上了枷锁,处处流淌着无奈与平凡,幼时少年宫,学校,家三点连一线,小学,初中,高中,眨眼便已成人,费尽笔墨,画纸千万,将步入用尽整个少年时光换来的美院,却又穿越。 安乐感觉他的那些年岁,有很多遗憾,有因自己机械奋斗的一切付诸一炬的遗憾,也有向那个时代告别的遗憾。 而此世,绚烂多姿,踏上修行感受天地的绮丽,佩剑青山,更不愿蹉跎一生,遗憾的滋味太苦涩,不愿再尝。 安乐倾倒一杯老黄酒,与老人对饮。 天上的云散,皎洁明月如神女登天,温柔如水。 月华倾照着老槐树的枝丫与春雨滋润下新生的嫩叶,落下斑驳叶影。 一口饮尽杯中老黄酒,安乐观明月,轻笑:“闻道有先后,先发而后至,后发而先至,前辈勿忧。” 老人闻少年心志如虹,眸中欣赏意味愈发浓郁,捋须大笑,当浮一大白。 随后,不再谈论修行,取出画作,与少年对月、饮酒、论画。 …… …… 屈指春三月,连阴九十朝。 春天的雨总是来的毫无由头,前刻刚停,暖不过半日,便又有织烟凝雾一丝丝,洒遍东风绿野滋的雨水,如牛毛似珠帘,罩笼人间。 临安府的春天在春雨滋润下,更加美艳,满街巷的青叶嫩花皆在被催生而出,徒步西湖,漫步长堤,亦是亭中小憩,皆可见满目生命之色。 向花夫人告假后,夫人直接给安乐许了三日假期,让他在家中好生修行,温养心神,为第六山的开山做准备。 安乐开口推辞,不过花夫人说公子们也要准备第六山开山,作画之事便暂时停下。 既然如此,安乐自然无拒绝道理。 清晨起来,沐浴春雨,一席白衣于春雨中演练五禽,筋骨齐鸣,气血滚沸,推至圆满的气血,竟是开始有聚敛之势,丝丝缕缕朝骨骼中蔓延。 安乐知道,他距离锻体第二境灵骨,便只差一步之遥,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迈步踏入。 淬妖宝玉中不断蔓延出妖气,在演练五禽时,妖气顺着皮膜打熬着肉身,使得安乐的肉身愈发强盛。 得妖气浸润,安乐的模样在愈发俊雅的同时,平添几分妖冶,十分吸睛。 观想剑瀑,熬炼五禽,习崩剑劲…… 安乐对于修行有着自己的规划,当然,读书很重要,在修炼暇余,他会挤出时间读书,与科举有关的书籍,文院大儒的着作,乃至一些此世名气文人的佳作,他都会认真品读。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安乐还是信奉读书改变命运的道理。 尽管踏足修行,但修行不意味着放弃读书,哪怕是花夫人那样的强者,每日清晨皆会抱着大儒书籍在天波水榭中饮茶品读,他安乐又有什么资格不读书? 况且,春闱在即,不能因修行就松懈了学习。 读书漫步往西湖,一如既往的去观一观清冷绝艳却故落红尘的云柔仙子。 从岁月流光中得知,云柔仙子修为不弱,却甘于花船之间,做一花魁,尽管花女魁首,艳名远播,但毕竟为贱业,与云柔仙子修行者身份不太匹配。 哪怕是临安第一青楼临花阁内,虽亦有修行的红尘女子,但却也只是初通修行,搞个噱头罢了,像云柔仙子这般天才者,实属罕见。 可惜,在西湖便踯躅片刻,踩着春雨细流,亦是未曾等到云柔仙子,这是未见云柔的第三天。 离开西湖,回到了清波街太庙巷中。 安乐摆了张桌子,桌上备茶盏,一旁碳炉烧水。 泡一壶热茶,静坐在门口,正对院中老槐树,开始观想《剑瀑图》,得入胎息的心神,开始丝丝缕缕的聚敛。 【千古之才】道果的加持,让安乐修行速度颇为快速。 不用去林府上工,唯一可惜的便是无法汲取岁月气。 去大街上碰运气,未必能碰到修行者,太庙老人身上的岁月气,如今的安乐又抽不动。 但是,安乐倒也没太过遗憾,等待第六山开山,定然会有大批修行者汇聚,届时便可吸个足够。 雨来细细复疏疏,纵不能多不肯无。 门前观春雨。 饮茶,观想,静好。 ……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春雨停了又来,恰似为了迎接今日圣山第六山的开山,雨落越发积极。 安乐早早便起床,天色朦胧,飘洒的细绵春雨,在晨曦微光中,如漫天银丝。 换上干洁的宽袖白衣,三日以妖气淬体,锻体修为距离铸灵骨,便只差临门一脚,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故而,安乐整个人的气质越发的挺拔,丰神如玉。 腰间别着青山,佩戴淬妖宝玉,撑开油纸伞,锁上院门后,踩着太庙巷中青石缝隙间的细流,往外行去。 巷中颇为安静,两侧高墙中,有些许桃花枝探出脑袋,粉嫩的桃花被春雨切打为两半,落在青石上,被安乐踩下,粘在脚底,磨出点点粉色。 今日,是第六山开山日,整个临安府的气氛似乎都不同了起来。 胎息心神缠绕周身,可感天地间的灵气似乎随着修行者们澎湃心境,而流速加快。 亦如文院乃天下儒生心中圣地,武庙为天下武夫心中圣地一般,圣山作为大赵,乃至整个中土的超然势力,乃无数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 得入第六山,哪怕只是成为位守山人,亦是一种层次上的飞跃。 故而,当开山令响彻临安府,临安府周围乃至大赵各地,中土四方的修行者,都望风而来,或是为了尝试那在许多人看来缥缈不可及的念想,或纯粹是凑个热闹。 安乐撑着油纸伞,行至巷口,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圣山第六山鼎鼎有名,但……他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望着被春雨洗礼干净的清波街,安乐挠了挠头,扭头看向了远处散发着磅礴且巍峨气息的八角攒尖顶重檐二层楼阁式建筑。 太庙中,香火依旧,朦胧着晨曦春色。 太庙老人说今日会带他前往第六山,可此刻还半点动静皆无。 行至太庙前,并未踏足庙宇阁楼之内,隔着数米,便抱拳作揖。 “安小友莫要着急,春眠不觉晓,老朽补个觉,今日就不与你同去,自会有人来带你去。” 庙宇内,老人慵懒轻笑之声飘了出来。 安乐怔了下。 春风春雨之间,忽而传来了车轮碾动青石扯溅起细流的声音。 不知何时,一架华贵马车,一个拐角,自清波街尽头缓缓驶来。 安乐撑伞立于街巷旁,华贵马车径直而来,缓缓停在他的身边。 车厢窗口,一只素白的手掌自帘后递出,轻轻掀开帘布,露出几日未见的花夫人精致美艳的容颜。 花夫人先是朝着太庙方向,微微颔首,随后如秋水般的眸子,落在安乐身上,唇角微提。 “此往第六山,我带你去。” “安公子,上车。” wap. /94//.html 第四十章 既来,此山为你开 雨中的清晨街巷,无比静谧,车辇缓缓停泊,马儿喷吐着鼻腔中热气,时不时扬起马蹄轻轻踢踏。 少年撑伞立于马车边上,俊雅的脸上,略显错愕。 安乐未曾想到,居然是花夫人亲自来送他去往第六山。 “上车,还楞着做什么?” 花夫人看了眼安乐,清冷道。 回过神来的安乐,温和一笑,朝着花夫人作揖,随后收伞,便欲侧坐在车辕。 “公子,这是小人的位置,您请入车厢。” 拉扯着缰绳,戴着斗笠披蓑衣的老车夫,有几分无言,提醒道。 “进来吧。” 车厢内,花夫人的声音飘来。 安乐略显尴尬,朝着车夫道了声罪,顶着蒙蒙细雨,甩干油纸伞上的水渍,方是掀起帘布,踏足厢内。 相比于车厢外的春寒料峭,车内有碳炉烧水,烘的温度颇为暖和,春寒无处可入。 车厢内,花夫人今日穿的简洁,一身素白衣裳,像是闲时出游的女子,手握一卷书籍,案上摆着些果脯,泡着热茶。 当然,车厢内不仅仅只有花夫人,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坐在里面,林轻音朝着安乐微微颔首,林追风则是抿嘴在憋笑。 “小生见过夫人。” 安乐倒也不尴尬,进入车厢,朝着花夫人作揖行礼,花夫人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马蹄轻落石板,如古老钟磐敲响,哒哒伴随车厢。 静谧了片刻后,安乐便开始不客气的汲取岁月气,先对着林追风和林轻音一通薅取。 林追风身上共有十几缕岁月气,还够安乐薅几次,可九妹林轻音就已经被榨干了,三缕汲取完,便再无一丝岁月气。 这是第二位被安乐吸干的修行者,第一位是黑衙捕头黄显,第二位便是林轻音。 他们都是安乐修行道路上的指引者,安乐对他们心存感激。 吸完了二人后,安乐最后对花夫人进行了岁月气汲取,勉强汲取了一缕。 至此,安乐耗空的岁月气又重新达到了七缕。 并不急着安排这七缕岁月气,因为车厢内的平静终被打破。 “安公子,你先前是否以为车内就大夫人一人,所以不敢入车厢呐?” 林追风今天穿着青色劲装,腰间别着烧火棍,挤眉弄眼说道。 安乐先前那羞涩纯情模样,看笑了林追风。 安乐闻言,倒也不臊,俊雅面容上绽一朵如春风般的笑。 “没想到公子竟也与我们一同去往第六山,是否也想尝试下,能否被那第六山主所看中,成为第六山的守山人。” 打开了话匣子,林追风就不打算停了,继续道:“不过,公子修为着实差了些,虽说山主们选择守山人不看修为,更看眼缘,但修为太低,入选几率更低呢。” “无妨,就当去见见世面也好。”安乐一笑。 林追风很佩服安乐这份洒脱劲,当然,不排除因为安乐生的好看的缘故,若是换个生的丑点的人,林追风定是一句虚伪矫情就喷了出来。 “公子如果也要冲一冲这守山人,那咱们便是对手呐……大夫人,你觉得我与安公子,谁更能合那第六山主的眼缘?” 林追风扭头看向花夫人。 “此去第六山,你就是去瞧热闹的,死了心吧。” 看书间隙,花夫人眼睑微抬,无情戳心道。 林追风顿时一滞,腮帮子鼓起,便要反驳。 “好了,安静些,好好蕴养心神。” 花夫人瞥了还想叽叽喳喳个没停的林追风一眼。 林追风立刻闭嘴,低着头,略带不服气,开始蕴养心神。 林轻音抿嘴一笑,亦是安静端坐,闭目养神。 花夫人手执大儒书籍《问德》,看向安乐,略微沉思后,道:“守山人是看每一座圣山山主的眼缘,那你可知如何对话圣师?” 安乐一怔,没想花夫人突然拐弯问这个问题,诚实摇头:“小生只知对话圣师非常困难,哪怕是许多天才绝艳之辈,亦是无法做到。” “夫人可曾对话圣师?” 安乐忽然好奇。 花夫人扭头看向了车窗之外,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出了临安府,正驰骋在被春雨唤醒生机,生满新草嫩花的官道上。 “我师承感业寺,不曾见圣师。” 花夫人喃喃,随后收回目光,看向安乐:“对话圣师,需三个条件,不可缺一。” “第一,殿前会试夺魁,成为庙堂状元,此步不难,自古以来朝堂更迭,男女状元频出,状元并不稀奇,第二,从山主处得一枚小圣令,那是得见圣师,对话圣师的凭证。” 安乐闻言顿感吃惊,这是他第一次得知这般密辛。 “这是圣师定的条件吗?”安乐心头有几分好奇。 却见花夫人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回答,端起茶盏饮了杯热茶后,方是说道:“圣师从不立规矩。” “这是第一山主所立规矩。” 一旁的林追风早已无心蕴养心神,听闻如此连她都不得知的密辛,眼睛早已瞪大:“大夫人,你只说了两个条件,那第三个条件呢?” 花夫人笑了笑:“第三个条件,不知道。” 车厢内,忽的安静下来。 花夫人不知…… 那这说了半天意义何在? “第三个条件,每一位想要见圣师者所面对的皆不相同,也许极易,却也会是极难。” “当完成了前两个条件后,登圣山时,便将面对最后一道考验。” “大多数人都失败在了最后一道考验。” 哪怕是花夫人,言于此时,亦忍不住唏嘘。 安乐深吸一口气,心头微微震动,无数修行者前赴后继,只为能与圣师对话,得入圣山,可太多惊才绝艳之辈失败了。 安乐不由想,他有机会见到圣师,与圣师对话吗? 他不知道,因为这是太多修行人毕生的目标,或许,也会成为他安乐毕生的目标。 不过,安乐疑惑,花夫人为何与他说这些? 这些与今日第六山主开山择守山人有什么关系吗? “到了!” 就在安乐陷入沉思的时候,车厢内,林追风忽而兴奋的喊了一声,她凑在另一边窗前,掀起丝绸帘布,细润的春雨自窗外灌入,携起冰凉春寒。 安乐透过车窗,惊鸿瞥见那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剑阁峥嵘而崔嵬,宛若一柄扎落人间的巨剑,巍峨立于大地。 隐约间,安乐感觉那座高山之上,有人眺望人间,眸光似越过层峦叠嶂,落在他的身上。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 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安乐心头忽而生感,别在腰间的破竹剑轻轻颤,似有无形剑意欲要自竹剑中弥漫冲霄。 车厢内,花夫人抿嘴一笑,眸光熠熠。 素手微抬,破竹剑的躁动剑意便重归平静。 …… …… 缥缈危亭,笑谈独在千峰上。 第六山。 半山烟雨,一处闲亭。 一席青衣的中年男子,静立原地,春风携带春雨粒珠自亭外拂来,撩动衣袂如刃,切割开烟雨。 身侧立有松木剑匣,一手轻搭于匣上,宛如雕塑。 山下。 灵气交织纵横,气血弥漫如烟,心神拢散如雾,诸多修行者于山麓之下汇聚,已然开始了各种各样的争锋,为了能够进入第六山成守山人。 尽管此时此刻,第六山尚未开山,但修行者之间自发形成了默契,无形的争端下,有人遗憾离场,有人意气风发登高处,静待第六山开山。 男子的元神一扫,便收了回来,这些人中,无他要见之人。 他的眸光,眼睑微抬。 感受着那自远方传来的剑意,他藏剑三千,对剑意自然敏感,赵黄庭所言的那位少年画师已至。 如雕塑般的脸上,嘴角不由上挑,显得僵硬却又真心。 男子一拍剑匣,匣开一寸,吐两口剑光。 剑光绕男子而徐行,随后,男子屈指轻叩。 剑光如虹而出。 男子抬起手,合掌,两柄剑光顿时交织,随后,男子如拉帘一般双手一扯。 霎时。 以第六山为中心,似有一道贯穿天地的剑气斩过,天上皑皑暮云、人间春风、漫天春雨,像是帘布般缓缓往两侧掀开! “既来,此山为你开。” “开山!” 话语落下。 撕开后的暮云、春风、春雨,清出一片光明,骄阳光辉自九重天上洒下。 洒落人间,似铺就出一条金色璀璨的阳光大道。 邀请着山道上徐行的车辇,直入这条金色的阳光大道,直通第六山。 wap. /110//.html 第四十一章 开山,守山,阳光下被忽略的少年 对于临安府中大多数修行者而言,第六山主开山择守山人,绝对算是一件大事,尽管大多数修行者面对这个渺茫机会,都难以把握,可至少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就等于有了希望。 春雨携来的春寒,弥漫在山麓脚下,山中多草木,寒意本就更甚,可山脚下,气氛却热火朝天,修行者们澎湃气血涌荡,似烘炉升腾,驱散了料峭春寒。 华贵的车辇,一架又一架的停泊在山麓下的平地,车夫们戴斗笠披蓑衣,整齐如一的端坐车辕,不敢胡乱张望。 而山路上,有修行者心神溢散,以身法于春雨中,飞速弛掠,溅起泥泞与春水,赶赴而来。 虽称不上百舸争流,但却也称的上热闹。 这些修行者来历各有不凡,有的是临安府周围宗派中的弟子,有的是一些行侠仗义的修行侠客,有的是临安府中修行有天赋的世家子弟。 比如叶府、林府、种府等武勋世家公子小姐们,还有宰相、尚书,国公等等达官显贵的世家子弟,皆冒雨而来。 若能得第六山主青睐,得入圣山,那自是一步登天,连带着所在家族都能得到不小的受益,能与圣山有所牵扯,在整个大赵的地位,都将水涨船高。 这便是圣山的影响力。 甚至,大赵的皇族也皆选择派遣子弟而来,就算是大赵皇族子弟,也有部分希望得入圣山,哪怕只是成为山主守山人。 当然,就算未曾得入,山主开山如此大事,前来观摩也是极好。 山麓之下。 华贵至极的车辇聚集在一起,车厢飞檐顶棚,在烟雨山麓脚下,像一朵朵盛开的迎春花。 一座华贵至极的车辇,停泊在一株桃树旁,被春雨打落的桃花瓣,黏在车厢顶上,平添几分诗意。 车厢内,碳炉烧着热水,案上摆着上好的西湖龙井,秦少公子一身锦绣华服,端坐其中,对面则是换了一身儒衫的洛轻尘。 “不曾想,洛先生竟是打算成为山主守山人,还以为洛先生要依然坚持,直到见到圣师为止。” 秦少公子亲自给洛轻尘泡了杯热龙井,碧绿茶叶在青花茶盏中上下浮沉。 洛轻尘望着茶叶许久,轻笑:“成了守山人依旧可以有机会面见圣师,只要达到第一山主所定的三个条件便可,不冲突的。” “只不过,失去成为山主的机会罢了。” “倒也是,历史上确有守山人面见圣师的记载,洛先生好气魄,秦某以茶代酒,愿洛先生能得偿所愿,步登青云。” 秦少公子抚掌而笑,亲自举起茶盏,饮下一口。 洛轻尘作为秦相府的幕僚,若是真能成为守山人,对秦相府而言,大有好处。 本来洛轻尘因花解冰的剑意,道心再蒙尘,秦千秋心头有所不满,如今,洛轻尘愿放下身段,冲守山人身份,秦千秋自然态度热切些。 “此次前来第六山的诸多修行者中,洛先生的修为可称魁首,叶家叶闻溪和叶银瓶也都来了,这二人修为虽不及洛先生,但天资纵横,故不可能冲守山人,大抵是来看个热闹。” “洛先生在修为层次上要担心的,仅有二人。” 秦千秋饮着茶,看着轻轻摩挲一柄巴掌短剑的洛轻尘说道。 洛轻尘眼帘微抬,秦千秋自顾自说下去:“种家一人,种舜朝,心神虽未过五境,但锻体已过五境,一手弓术出神入化,得入武庙猛将榜第十。” 洛轻尘唇角一挑,不以为意。 秦千秋手指在桌案上轻点:“第二位,叶家叶宠,修为与王舜朝相差无几,同样位列武庙猛将榜,排第九。” “种家与叶家观林家局势,亦是有所忧虑,故想出一位守山人来兜底。” 秦千秋轻笑起来:“林府如今没落,论及天赋,能来争的也就那位手持烧火棍的丫鬟了,不足为惧。” “所以,洛先生机会极大。” 秦千秋眸光熠熠,对洛轻尘抱有很大的希冀。 洛轻尘轻笑饮茶。 忽而,二人扭头透过车窗,看向窗外。 “开山!” 有平淡的声音,自峥嵘青山上响彻而起,如云后速流电。 雷送余音听袅袅,风生细响语喁喁! 整座山麓似有剑气平地起! 漫山的烟雨、遮蔽天日的暮云,从中间被一线斩开,化作帘布,被人以手轻轻往两侧撩起。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绚烂的春雨水珠,洒在山麓之上,形成一条生有新草嫩花,落满瓣瓣桃花的阳光大道,金光璀璨,直直漫入了远处山道,以及一辆驰骋而来的华贵车辇。 山麓下的诸多修行者,沐浴着春雨,一片哗然盯着那远处的华贵车辇。 “林府的车!” 有人认出了这辆马车,各大勋贵府中马车都是有相应标志。 山主开山,撕裂烟雨,阳光大道自九重天洒下,却径直铺就在车辇行来的路上…… 巧合吗? 不少人心头不由遐想。 秦少公子见到林府车辇,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除非林家那位元蒙驸马爷惊才绝艳的亲子,从元蒙帝国归来,否则林府根本无人可争这守山人之位,故,这金光铺路,只是巧合而已,恰逢车辇行在开山之道上。” 秦千秋冷冷道。 洛轻尘遥望车辇,眉头微蹙。 却见那车辇一直在阳光照耀中,迎着镀上金黄的新草嫩花以及路上碾落红尘的桃花瓣,缓缓行至山麓脚下。 于灼灼目光中,帘布掀开。 林追风腰间别着烧火棍,自其中走出,一跃而下。 无数目光自然落在他的身上,大多数勋贵都认出了林府林追风,许多人不由吐气。 秦千秋亦是冷笑一声,饮下温热的西湖龙井,不以为意。 随后,车辇中,再有人下车。 林轻音温柔恬静,提着裙摆,缓缓下车,如画的眉眼,惹得不少年轻修行者侧目。 最后,马车中一位白衣少年,腰间别着把破烂竹剑,缓缓下车。 少年俊雅非凡,可此刻,大家根本不识得,故无人在意,纷纷收回目光。 可有一人却不同。 秦府车辇中。 洛轻尘眼眸微微一凝,深深看了少年身形一眼,方是眼帘微垂,收回目光。 “不过锻体开气血,心神立胎息的弱者罢了,也想得入圣山,我若登山,他必被碾得零落。” 洛轻尘轻喃。 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着茶盏的手。 盏中碧茶却不知为何颤抖的泛起涟漪。 …… …… 安乐下了车辇,默默的站在林追风和林轻音的身边。 璀璨阳光撕开云幕与烟雨,恰好洒落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由微微眯起。 目观四周,如此多的修行者让他心情不禁慨然且欢喜。 在他眼中,一位位修行者身上,皆有岁月气在如海草般摇摆萦绕,像是在朝他招手。 山主开山话语,犹自如雷音萦绕山麓之间。 阳光大道,像是一条通往峥嵘青山上的通道,许多修行者心情澎湃,可是却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 一时间,山麓脚下的气氛,显得有几分宁静与怪异。 春雨淅沥之声,如沙漏间的流砂。 许久,有人动了。 一股灼热气血如蛟龙般盘旋,冲荡开山麓下的春雨,一位身披甲胄的青年,背负一杆玄铁大弓,一步一步踩着春雨撞开雨幕,踏足阳光大道。 顺着金光大道,行至山脚,云雾袅袅处。 青年扬起头,抱拳作揖,张口言语,声音如古老钟磐敲响,回荡山岭之间。 “种家种舜朝,愿为守山人。” 磅礴气血如化平地蛟龙,瞬间压过了山间风雨。 前来山麓的诸多修行者,皆是抬头望,有人震撼,有人凝眸,有人无奈。 安乐眸光闪闪,这般气魄确实骇人,可惜今日岁月气汲取机会已经用完,否则定然吸他。 种舜朝之后,平静似被打破,又一人迈步而出,同样身披甲胄,身后披风飞扬,斜握一杆錾金虎头枪,一步踩下,便横飞而出,气血如枪芒凌空,竟是压下了种舜朝的威压,与种舜朝同立山麓下的阳光大道。 “叶家叶宠,愿为守山人。” 同样的声音,盖过春风细雨,如空谷虎啸,回绕不休。 二人立于山麓之下,让无数修行者心头如梗着两座山岳,欲要争一争着守山人之位,却连站出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两位位列武庙猛将榜的强者,锋芒毕露! 秦府车辇中。 洛轻尘未曾再继续端坐,盏中茶温热。 他掀起帘布,一步踏出,身上儒衫猎猎,一柄剑气银光,萦绕周身,携着他的身躯,飘然自山麓脚下。 磅礴心神如急骤风雨,竟是盖压住猛将榜强者的气血狂势。 洛轻尘周身萦绕剑光,举头望向半山闲亭,抱拳作揖,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笑意。 “青州洛轻尘,愿为守山人。” wap. /133//.html 第四十二章 剑气赋流光,携起少年冲霄汉 山麓之下,仅剩春雨落地洒人间的轻响,似欲将这份震惊,浸润到每个人的心底。 青州洛轻尘,曾经名震京都,敢挑战传奇状元李幼安的人物,尽管挑战失败,但是其事迹却流传在了临安府。 武道与炼神,双双破了五境的绝艳天才! 如今,竟也来争守山人之位?! 这等人物来争…… 还有悬念吗?! 如果说,两位猛将榜的强者,像是两座大山横亘在诸多修行者心头,那洛轻尘的出现,就如一条奔腾汹涌的大江阻截,让那些欲要侥幸碰个运气,被第六山主选中为守山人的修行者,几乎没了半点想法。 尽管传闻中都说山主择取守山人不看修为,更重眼缘,但……当修为足够强大,足够耀眼,那世人眼中便只会剩下他。 虽说眼缘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大抵上,也是逃不开缘那些天资纵横之辈,因为越是耀眼的人,越是吸睛。 看的多,自然就有了眼缘。 若无天赋,谁来缘你。 哪怕是种舜朝与叶宠二人,皆是凝眸侧目。 武道与炼神皆破五境,这样的强者绝非等闲,来争一个守山人的位置,也许,真能得偿所愿。 洛轻尘唇角挂笑,素银剑光萦绕周身,沐浴撕开暮云垂落的金光,缥缈出尘。 面对种舜朝与叶宠二人的气势压迫,他毫无感觉,背负着手,踩着剑光而来,像是出尘的谪仙。 忽的,洛轻尘止步,背负着手,儒衫飞扬,扭头看向了金光大道蔓延的远处,那儿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生满新草嫩花的山路之间。 许多修行者亦是随着洛轻尘的目光望去,便见得了林府的车辇,以及那站在林府车架旁的两少女与一少年。 大多数修行者都知道洛轻尘乃秦相府的幕僚,秦相与林家的矛盾,更是世人皆知,因此在修行者们看来,洛轻尘定是在看林府唯一能争夺守山人位置的少女,林追风。 林追风在临安府年轻一辈修行者中,还是颇有名气,一手烧火棍打出的名气,谁都不曾想,林府这一代公子与小姐出众的不多,结果一位收养的少女,竟是展露了锋芒。 甚至于,林追风都觉得洛轻尘在看自己,眼睛微眯,手掌落在了腰间烧火棍,一股戾气横生。 对于秦府的人,林追风没半点好感,更何况,洛轻尘长的还不如安公子一半帅气,瞅什么瞅! 唯有安乐感觉到了洛轻尘的目光,隔着遥远山路,亦能察觉到那伴随春风而来的一股肃杀与冰冷。 哪怕是安乐亦未曾想到,洛轻尘竟会来冲这一次的守山人资格。 花夫人给他描述过洛轻尘的天赋,这是一位双破五境的天才人物。 而他如今不过堪堪炼神立胎息,开气血圆满,差距甚大。 不过,安乐倒也未曾妄自菲薄,他只是起步慢了,如今有【千古之才】道果在,他迟早能追赶上来,闻道有先后,后发而先至,未尝不可。 驻立春风里,安乐迎着洛轻尘的目光,微微一笑。 洛轻尘望着春风中微笑的少年,收回目光,扭头无视。 那依旧朦胧在浓雾中,看不清楚山上风景的山路,隐约间可捕捉到一株株桃树开满桃花,在春风中绽放着笑。 整个第六山脚下,一片安静。 两位武庙猛将榜的强者,以及一位挑战过传奇状元李幼安的天才人物。 诸多赶赴而来观摩的诸多修行者面对这样的阵容,皆已放弃了争夺守山人的资格。 他们现在更加关注的是,三者之间,谁能够对上青山之上那位第六山主的眼缘,得入圣山。 大抵上还是洛轻尘的机会更大些。 第六山主据传闻是一位绝世剑修,背负一口松木剑匣,匣中藏剑三千,号称藏尽人间之剑。 洛轻尘亦是修剑,故而,该会更合山主眼缘些。 种舜朝与叶宠二者皆是武庙猛将,一人擅弓,一人擅枪,虽剑术亦有涉猎,但比起专职的洛轻尘,自然存在差距。 洛轻尘面带自信的微笑,背负着手,周身萦绕如蛟蛇般的剑光。 他迈开步子,踏上了春雨淋过,略显泥泞的山路,但他那干洁的靴子,却不染丝毫泥土。 洛轻尘率先迈开登山第一步。 随后,种舜朝与叶宠二人,气血交织,仿佛古老战鼓在擂动,亦是迈步登山。 他们二人带着种家与叶家的期待,未到最后一刻,并不愿意放弃。 云裹长松三百尺,烟迷荒峤十千重! 山麓上的烟云愈发的浓郁,甚至迷离了三位欲要登山者的身影。 伫立在半山闲亭中的身影,除了言及一句开山,斩开春雨暮云,投下大阳金光。 至此,便再无动作与言语, 山下人都有些猜测不透那位第六山主的心思,只能安静的观望。 …… …… 万壑烟云浮槛出。 半山闲亭,一抹青衣。 松木剑匣静立身侧,中年男子眸光深邃,目光所及,便见得了那金光璀璨之下的光景。 种舜朝,叶宠以及洛轻尘三人的喊山,他自然有所闻。 不过,他举目眺望,半山云海幻灭奇变,他抬起手,轻轻往前一拂,剑气荡出。 顿时,云海如生宣,剑气化水墨,勾勒出一幅墨竹。 中年男子观摩墨竹,唇角一挑,微微闭目,身侧剑匣不禁轻颤,下一刻,匣开一寸。 一声剑吟,剑光自其中窜出,一柄长约三尺的墨色青锋悬浮于他的身前,剑气激荡,卷起他的衣袂飞扬。 “吾之剑匣有剑三千,天下各色之剑皆数藏锋,唯独赵黄庭那柄青山不入匣,少年能引青山一抹剑气,自是极好,青山照天赋,墨竹显骨气。” “赵黄庭定是未曾告知少年,内定之事……既不登山,那便请上山。” 中年男子唇角一挑,僵硬的脸上,笑意涌现。 下一刻,屈指一叩身前墨色青锋。 青锋迸发嘹亮的剑吟,随后化作一抹墨光,一个甩尾,如一道墨色丝线,贴着山路往下,如一线江潮分开天与地。 将漫山烟雾春雨一分为二,开出一条清明山路。 …… …… 天地骤然生剑吟。 刚迈步登山的洛轻尘,陡然抬起头,面容之上流露出一抹喜色。 “来了。” 他唇角上挑,自信在这一刻如花盛放。 举目眺望,可见山峰之上,蒙蒙烟雨浓雾自两侧散开,一柄墨色青锋携着剑光,呼啸而下。 剑气珠光自腾上! 此口剑器品秩之高,让洛轻尘心动万分。 墨色青锋一路贴山路而下,直直朝着驻立山路上的洛轻尘而来。 身后的种舜朝与叶宠心头一沉。 洛轻尘心中畅快无比,在这一刻,甚至花解冰在他道心上洒落的尘埃都抖落些许。 迎着那越发临近的墨色青锋,他周身萦绕剑气顿时聚敛,抬起手剑指并拢,剑气于周身盘旋交织,郑重其事的欲要接下这柄象征着圣山守山人身份的剑器。 然而,剑器临三尺,洛轻尘面色骤变。 因为,那剑器撕开烟雨浓雾的速度并未放缓,一股锋锐,让他头皮发麻。 剑,并非与他! 洛轻尘的眼眸一凝,心头巨浪滔天,不可能! 这青山之下,谁还能比他洛轻尘更适合这口剑器! “此剑当归我!” 洛轻尘甚至有几分羞恼。 探出手,径直抓向这柄剑。 银色剑气覆盖股掌之间,悍然抓住墨色青锋的剑身。 噗嗤! 然而,墨色青锋斩开他的剑气,像是切开朦胧青山的浓雾烟雨般轻松写意。 顺带在洛轻尘股掌之间切开一道剑痕伤口,鲜血飞溅于泥泞,让新雨后的山道,平添几分血腥。 洛轻尘如塑凝于原地,睁目怔然。 剑器呼啸而过,种舜朝与叶宠相继一愣,二人亦是出手接剑,但感受到剑器目标并非他们,二人毫不犹豫放弃,退步侧身,任由墨色青锋自身前掠过,切开清明山路,漫入桃花林中,朝山脚而去。 …… …… 山脚之下,早已经哗然一片。 因为抬眼便可见,漫山浓雾春雨被一剑割开。 那是第六山主的剑,接引守山人的剑! 这意味着,谁握此剑,便得入圣山,从此青云直上! 秦府华贵车辇中,秦少公子已然掀帘而起,伫立辕上,眺望那柄墨色剑光,唇角挂笑,观洛轻尘得剑。 然而,剑光直接斩开洛轻尘的股掌,血染桃花,朝着山下而来。 秦少公子的笑容顿时一点一滴的消失。 却见那柄墨色青锋切开浓雾坠至山脚,依旧贴地而行。 一路上,诸多修行者心惊胆颤,纷纷侧身,让路于剑。 墨色青锋在阳光大道上驰行,终于速度缓缓放慢,朝着那辆停泊在新草嫩花旁的华贵车辇而来。 最后悬在了车辇前,那一席白衣,腰间别着破烂竹剑的少年身前。 林追风与林轻音一怔,山脚下的修行者尽数发楞。 竹剑少年在发怔之后,忽而一笑,望着墨色青锋,伸出手。 腰间竹剑中,缠绕出一缕剑气,剑气如游蛇蔓延少年手臂。 少年握剑,游蛇剑气缠绕自墨色青锋上。 霎时。 剑气赋流光,携起少年冲霄汉,直上青山九十重! /110//.html 第四十三章 少年有壮志,花夫人剑气花开问圣令 一道剑光平地起,恰似大鹏扶摇直上,荡开春雨暮云,于其后倾泻下的阳光中,如速电流光。 无比璀璨,无比夺目,绚烂剑气渐欲迷人眼。 山麓之下,无数人吃惊的望着一飞冲天的剑光,心头如钟磐重重敲响。 少年握剑,虽非如绝世剑仙般御剑凌天,可那握住墨色青锋,剑气便宣泄而出,如扯碎夜空的流星,携起少年,晃过芒尾,直入云霄,亦别有一番夺目气质。 “那是谁?” 有人震撼开口,随后如飞瀑般的疑惑弥漫心头。 对于这位跟随林府车辇而来的少年,大多数修行者皆不认识。 一个看不出修为深浅,佩一把破烂竹剑,故作剑客的少年,先前根本不为任何人所看重,只当是跟着林府车辇来见见世面。 林府中真正有威名的,还得是林追风,可那剑并非携起林追风,而是携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当安乐被剑器裹挟起,扶摇直上的时候。 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震撼无比,二女仰着头,青丝被剑器裹挟起的飓风吹的凌乱舞动,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熠熠光辉。 观少年得剑冲天,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般如馅饼,砸在了少年头上。 安公子……竟是对上了那位伫立青山之上的第六山主的眼缘!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林追风抓着烧火棍,咧嘴而笑:“那山主的眼缘,莫不是与我一般纯粹,因安公子生的好看吧?” 林轻音听了林追风话语,不禁掩嘴轻笑。 周围的达官显贵,各方勋贵们,一个个都面色复杂。 许多人坐不住了,从马车中撩开了帘布,仰头迎着阳光,望着那直入云霄的登天少年,好奇观望,并且吩咐手下人,去打听少年的消息。 少年本籍籍无名,可得山主之剑,自然是如登天。 而且,少年与林府有关,这更让不少与林府关系颇有间隙的势力心生警兆,欲要弄清楚这样一位少年来历与身份。 山林间,雾气自两侧被斩开,有剑气萦绕,让烟雨雾气再难愈合。 洛轻尘伫立在山间,手上的刺痛让他整个人有些迷茫。 他感觉自己被割裂开的不是手掌,而是心境。 自信非凡的心境。 第六山主……竟然未曾选他?! 他的剑术天赋,虽不及传奇状元李幼安,不及玉观音花解冰,但……也算值得称道,在场谁人能与他相比,为何会被第六山主所忽视? 那种眼瞅着要登临绝巅,却又被打落凡尘的落差感,让洛轻尘郁郁到近乎要咳血。 忽而,山脚下惊呼如炸雷。 一道剑光凛凛起,直入穹天荡云流! 洛轻尘手掌滴着鲜血,顾不得止血,举目望去,便见得一位少年手握剑器,在剑光缠绕下,扶摇直上,撞入半山云海。 此间少年……洛轻尘岂能忘记?! 他何等修为,却比不得一位刚炼神胎息,连剑法都未会几招的少年! 眼前,少年欲春雨中,扛着他的威压,腰杆笔直,不低眉折腰的画面,再度浮现,萦绕不断,与少年此刻于剑器裹挟下一飞冲天的画面近乎重叠。 宛若两记重锤,狠狠敲砸于他的心口。 山林间春风吹拂,吹洒抖落山道两旁桃树上的桃花瓣,虽是清秋,却宛若秋之肃杀,让洛轻尘顿感料峭寒意,身躯不由自主的摇晃。 他感觉,这一次……他的道心,可能真的被这少年给蒙上了尘埃。 “为何?凭甚?!” 洛轻尘不服,周身银色剑气凌空,自山林间登天起,然而,行至一半,他便窥得云海之中,那以白云为生宣,剑气为水墨,绘制而出的熟悉的墨竹图…… 在这一刻,洛轻尘脑海似雷公凿锤,惊起怒电咆哮! 他懂了。 第六山主为何突然开山,原来…… 守山人早就有了人选。 所谓择选,不过就是给少年搭起的轿子,可堂而皇之入圣山的轿子! 洛轻尘望着自己被割裂出口子的手掌。 忽而落寞的苦笑起来。 …… …… 谁凭当道势,抬举上青云。 安乐只觉眼前一晃,便得入云海,于云海一番畅快遨游,无拘无束,似鱼跃无边海,观见那天地墨竹图,顿时惊叹吸气,以云海为宣,剑气为墨作画,着实豪气干云! 不过,这墨竹图隐约间也拨动安乐脑海中的轻弦,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剑器径直向他来,原来,他属于走后门,只因他上面有人。 联想到太庙老人曾言三日后带他去个地方,现在一切串联一起,不由恍然。 第六山主知他墨竹图,兴许……是太庙老人与其打过招呼? 安乐握着剑,身形凭空而浮,眺望远处,便见峥嵘剑峰半山一处闲亭。 一席青衣的中年男子,伫立在亭中,身侧立一松木剑匣,遥望向他。 安乐的目光与其对上。 手中的墨色剑器轻轻颤动,安乐立刻明白男子便是传闻中一口剑匣藏尽天下剑的第六山主! 安乐执剑抱拳,长揖及云海。 中年男子唇角僵硬一挑,微微颔首,眼眸之中异彩连连,他的手掌按在剑匣上,可感匣中剑器铿锵激荡,仿佛皆被那云海上少年所吸引般。 那少年……天生便对剑有极大的呼应,似为剑而生。 乃一块天然未曾去雕琢的剑胚宝玉! 如果说,观少年之墨竹画,感少年脊梁与剑气,中年男子动了心,收其为守山人,那此刻得见少年,匣中老伙计们的颤栗与欢呼,让中年男子明白,他也许要拾到宝了! “甚好!” 中年男子僵硬的笑都柔和几分,开口道。 仅仅两个字,却能听得他对安乐的喜爱。 守山人于山主而言,更类似与弟子与师父的关系,因此中年男子罕见动容,表露出情绪。 “你可愿入我第六山?” 云海翻涌,墨竹喧嚣。 男子立于半山闲亭,迎着漫天春雨,望着那执剑少年,真诚问道。 少年剑气引渡立在云端,面对着中年男子的邀请,脸上笑意收敛,却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陷入了郑重的思索当中。 守山人,这个临安府无数修行者,为之而疯狂的身份,如今就摆在安乐面前,唾手可得。 只要他颔首,他便可得入圣山,成为守山人,一飞冲天。 可成为守山人,亦是意味着失去成山主的资格。 少年如今虽然修行刚起步,今日观第六山主只道一句开山,便引得天下动。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这等气魄,这等影响力,让他心生向往。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心中藏猛虎,壮志可凌云,安乐有一念想,他的未来,定不会止步守山人。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安乐有些不识相,但他的确不愿止步于此。 沉思许久。 安乐吐出一口气,双手执起墨色青锋,作长揖状,徐徐前递向半山闲亭。 “山主,小生志不在此,多有抱歉,山主当可拥有更好的守山人。” 天地倏静,只剩春风春雨轻拂声。 半响。 半山闲亭一抹青衣,忽而大笑,望向少年明白其志,眸中尽是欣赏。 …… …… 山麓之下。 喧嚣涌动许久,大多数修行者似乎都已经得知了第六山主对守山人的人选。 林家出了一位守山人,不管那少年是否是林府人,可自林府车辇中走出,众目睽睽做不得假,自然便打上林府的标签。 不少人目光扫过林府车辇,有艳羡、有复杂、有意外,种种情绪如风雨骤来。 忽然,目光落在车辇处的众人,呼吸一滞。 因为那车辇帘布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掌,白如翡玉。 一道曼妙婀娜且雍容的身姿款款而出。 琼瑶肌肤绝纤瑕,绣裙锦袂蒸云霞。 心剑玉观音,林府花解冰! 女子一出车辇,娥眉轻展,似听到了什么乐事,朱唇挂笑。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心神,如山岳倾覆,压的在场修行者,心头沉重。 女子素手屈指一弹,一抹剑光掠出,携起她的娇躯,直入青云,漫入云海,踩着莲步,出现在了那长揖的少年侧畔。 清香拂面露华浓,少年稍显错愕,扭头望去,便见得了花夫人。 花夫人望着少年,眼波流转欣赏之色。 “不错。” “安公子可还记得我曾答应你的赠画之礼?” “今日便与你。” 话语落毕。 花夫人满脸春风笑意,望向了半山闲亭的第六山主。 手捻莲花,背后剑气花开。 “第六山主,解冰但以安乐护道之名,求一枚小圣令。” /110//.html 第四十四章 文院响起一记雷,刺入桃树的墨池 文院自万年前那位气吞万里如虎的皇帝建立以来,便皆与每一座皇朝更迭息息相关。 圣山超然独立,文院与武庙实际上也想模仿圣山,但随着皇朝与文院之间的捆绑愈发的深刻,这种模仿就自然而然的沦为不可能。 文院从原本侧重炼神修士的势力,慢慢演变成天下读书人的汇聚之所。 网罗天下读书人,各种各样的思想在文院思想在院内迸发,渐渐以儒道为最,朝堂大儒、文院夫子等等,甚至蕴养出一种区别于气血与心神的浩然力量。 相较于武庙的纯粹,文院其实相对而言复杂很多,三位夫子分三股势力,三种不同的思想主张,在文院内如暗流冲击着。 春雨淅淅沥沥,倾洒在白墙黑瓦的文院建筑群间,宛若一幅唯美的泼墨山水图,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越过文院的白玉牌坊,透过幽深小径,顺着一路被雨打洒落的嫩花,可见一处掩于几棵芭蕉中的草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草庐之下,穿堂春风徐徐吹荡,吹斜碳炉上冒起的热气。 草庐檐下,春雨汇聚成的水珠,流淌成帘,打落在地,与周旁雨打芭蕉声,宛若丝竹奏乐,声声入耳。 两道苍老的身影摆着棋盘,黑白棋子错落几颗,正在手谈。 太庙老人执黑落子,眯着眼睛,盯着棋盘。 在他的对面,正是那日于半山亭中得见的耄耋儒衫老者,亦是文院三夫子王半山。 三夫子执白落子,吃掉赵黄庭一颗黑子。 “你那么看好那位少年画师,甚至将青山赠他,怎么此刻竟是有闲工夫来寻老夫手谈?” 三夫子笑着看向这位老友。 “没什么好看,悬念不大,执我青山者自是出类拔萃。” 赵黄庭喝了一口上好的西湖龙井,长眉一挑,伸手便欲要将刚落的那颗黑子给取回,不过,伸出的手被三夫子给拍打了下。 “哦?你对这画师如此看好?此次第六山主开山,争守山人的可都非等闲,叶府叶宠、种家种舜朝,听闻连那洛轻尘放下心中的架子都去了。” 三夫子笑意盈盈,再落一子,吃下对面臭棋篓子大片黑子。 赵黄庭脸一黑,狂饮一大口龙井,气的长眉都在颤抖,悔一下棋怎么了?! “洛轻尘?道心豆腐做的那小家伙?就六山主那脾性,看不上他的,至于种家与叶家,若是叶家叶闻溪那女娃愿意争,倒是十拿九稳,可是,叶闻溪此女天赋堪比叶家那位坐镇沧浪江的大将军,心气不低,自是不会甘愿委屈做守山人,目标肯定是争小圣榜,对话圣师,开第七山。” 赵黄庭不下棋了,自顾自的饮茶。 毕竟,这棋继续,他必输无疑,而只要他不落子,他就不会输。 三夫子自是看出了赵黄庭的无赖举措,笑了笑,也不拆穿。 “这样看来,那少年画师,必入第六山,对于林家而言,倒也算是个好消息。”三夫子轻叹:“林家满门忠烈,可惜,正是因为满门忠烈,如今才落得这般尴尬局面,最是无情帝王家,天玄宫里那位贵人,要看清楚嫡龙之争的结果,林、种、叶三家的影响太大。” “莫要提那家伙,听着乱耳且糟心,丢我们老赵家的脸。” 赵黄庭舌尖咀嚼着龙井茶叶,浓郁的茶香在口腔内迸发,瞥了三夫子一眼,有几分恼怒道。 三夫子笑了笑,尽管天玄宫中那位贵人身份尊贵,但二人谈及无半点忌讳。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安小友未必入第六山。” 赵黄庭转移了话题,道。 三夫子捋须轻笑,似并不意外:“愿闻其详。” “先不说花家那尊玉观音去了,就单单以我对安小友的了解,他未必会选择成为守山人。” 赵黄庭重新泡了热茶,吹去茶杯上的热气,淡淡道。 “事实上,他若真的接受了守山人资格,我反倒会失望,守山人守山人,身份虽尊贵,亦算圣山门人,但在某种意义上,属于山主侍从,毕竟落了下乘,易折心气,那青山……他也就未必扛的起。” 三夫子闻言,不禁眯起眼。 “安小友虽然刚启蒙不久,十八岁启蒙的确晚了些,错过了幼时打牢固修行根基的黄金时期,但安小友的天赋着实不错,在剑之一道上,更天赋异禀。” “所以,我更愿意安小友,取小圣令,走一走那最难的路,得一个对话圣师的机会,没准还有机会入那空缺已久的第七山成第七山主呢?” “我对他期望还是很高的,毕竟……青山于我手中蒙了尘,方愿他能释放青山中蕴藏的剑气,有机会也去砍一砍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 赵黄庭笑了笑,望着漫天春雨,眼眸朦胧。 “我的态度,都藏在青山剑气内,剑气纠缠间,第六山主应当也知晓我意,若那少年欲要成为守山人,便如了他愿,若不愿,耗一波老朽的人情,第六山主自会赐一枚小圣令,不过,林家花解冰去了,定也是冲着那小圣令去的,老朽这人情倒是能省下来。” “不过,小圣令到手,得入小圣榜,能否脱颖才是真正的考验。” 话语落毕。 春雨骤然加剧,落下的雨珠,噼里啪啦愈发响彻。 云后响起一记惊雷,大雨磅礴,雨中蕴剑气。 三夫子和赵黄庭一同扭头望向了远方,隐约一座青山于朦胧大雨间显现。 “这不,玉观音出剑了。” …… …… 安乐有些吃惊的看向身旁气势如渊的花夫人。 磅礴的心神,仿佛扭曲了天地间的光华,隐约间像是在观望一尊独坐莲花的菩萨,拈花一指间,漫天皆剑气! 花夫人以他安乐护道者之名,求一枚小圣令…… 小圣令安乐先前听花夫人说,是面见圣师的第二个条件! 原来,小圣令要从山主手中得到吗? 半山闲亭中。 青衣中年男子望着拈花生剑气的花解冰,面容上恢复了冷酷。 “你要替他取小圣令?” 青衣男子手掌落在剑匣上,匣中剑在颤栗。 花夫人精致的面庞上,满是肃穆,微微颔首,磅礴心神聚成一尊模糊的观音虚影。 “感业寺的传承心剑,的确不错。” “留着点力气迎接林府将要遇到的麻烦吧,没必要与我争锋,有人耗人情许了他一枚小圣令。”青衣男子淡淡道。 花夫人闻言,肃然表情顿时一滞,随后想到什么,望向安了腰间的破竹剑。 那位前辈,竟是为安乐做到如此吗? 不过想来也是,竹剑都赠出,让安乐来争守山人确实有点不符合那位前辈敢挥剑对杀元蒙皇帝的霸道性格。 花夫人想通之后,唇角挂笑,雍容向着第六山主欠身:“那便麻烦山主了。” 第六山主嘴角僵硬一扯:“人情这东西,能消一点是一点。” 花夫人掩嘴轻笑,说的有理。 她此刻都能想到那位老前辈此刻捶胸顿足的气败模样。 安乐手持墨色青锋,同时迎上了花夫人与第六山主的目光,让他不由正色起来。 第六山主屈指,安乐手中的墨色青锋顿时掠出,悬在了第六山主身侧。 “此剑自我匣中出,名曰墨池,与你有缘,小圣令便赋于其中。” 山主说完,剑指抹剑身,璀璨金光隐没其中。 复再度叩指,墨池飞掠而出,落在了闲亭往下三百阶之处,插在道旁一株桃树树干中。 “你登山取剑,若能取剑,便得小圣令,若不行,便为我守山人,开山之事便莫要再想,如何?” 山主看向安乐,问道。 花夫人眉头一蹙:“山主,安乐的修为低了些,登第六山……” “只让他登阶三百,未让他登至山巅,况且我这第六山之阶梯,考验的是对剑的感应,不算过分。” 山主打断了花夫人的话语。 花夫人不再言语,让安乐自己选择,这对于安乐而言其实是个机缘,亲手取得小圣令,比她为安乐取令意义上大有不同。 而且,攀登第六山……亦是一种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机会。 安乐望向青山之巅,那柄插在桃树下的墨色青锋。 【天生剑客】道果颤栗之下,剑似与他遥遥呼唤,带着渴望,带着希冀,带着乞求。 安乐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道:“我,愿意登山取剑。” 第六山主与花夫人俱是点头颔首。 随后,山主拂袖,安乐的身形便被剑光缠绕,浮光掠影,落在了山麓脚下。 山麓脚下,烟雨再起。 修行者们正处于少年握剑冲霄起的震撼中,却忽而得见,一抹剑光掠过,白衣少年竟是重新归于山脚之下。 众人皆是错愕且疑惑。 刚从山中走下的洛轻尘,种舜朝和叶宠三人,见得安乐,同样一楞。 不是被接引成为守山人吗? 怎么又下来了? 却见安乐无视睽睽众目,面色前所未有凝重,轻吐一口气,迈步拾阶登山。 踏足山道的瞬间,整座青山的剑气,似在一瞬间复苏,剑吟铿锵如古老钟磐敲响,凭空生起无形压迫。 洛轻尘三人尽皆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望向安乐目光俱是一变。 “此人放弃成为守山人,竟是妄想取小圣令,搏一搏对话圣师的机会?!” 种舜朝与叶宠对视,眼眸中惊异非常,甚至浮现敬佩。 洛轻尘却是如遭背刺,他所在意的守山人身份,原来送到对方嘴边,对方竟是都不愿接受。 一时间,洛轻尘只感觉道心上那因少年而起的尘埃…… 如墨色晕染,越扩越大。 ps:新的一周,求推荐票哇! /133//.html 第四十五章 剑雨中锻五禽,胎息间聚剑池 山岳的雾气散开一半,春雨细密落下,雨势越来越大,每一粒春雨中,似都夹杂着从这座峥嵘山岳中蒸腾而起的剑气! 明明是一座死物山岳,却因为剑气的弥散,宛若活过来般,如一尊伽作的浩大天神,俯瞰着在只躯体上攀登的凡间生灵。 圣山第六山,似一柄坠入凡间的仙剑所化的山岳。 半山之上浓雾遮掩,但半山往下,桃花盛开,石径清晰,一位白衣身影,孤独且艰难的拾阶而上。 山麓脚下,阳光大道早已消散,暮云重合,像在恼怒先前被人切开的屈辱,降下磅礴大雨。 但汇聚在山麓脚下的修行者们,却浑然不在意,尽数瞪大眼眸,盯着山麓石径上,那宛若一朵白梅般的身影。 “此人竟是放弃了成为守山人的机会,选择登山搏小圣令?!” “狂生一个,竟敢如此拂逆山主吗?” “也许……是刚刚登天的林府花解冰的意思呢?花解冰觉得这少年配得上小圣令?” …… 各种各般的声音,嘈杂不休,哪怕滂沱雨势都无法洗刷他们的热情。 种舜朝、叶宠和洛轻尘三人与安乐错身之后,没有选择下山,三人心头有几分热切。 安乐登山,为的是小圣令。 小圣令唯有山主方有资格分发,想要小圣令,有两种办法,一种乃家族长辈出手,为他们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从山主手中取来小圣令。 另一种,得山主眼缘,且自身通过山主考验才能获得。 两种办法都不甚容易,第一种山主的脾性琢磨不定,未必愿意置换,第二种虚无缥缈的眼缘,就更莫要说了。 故而,在得知安乐竟是有机会,且有胆魄去取小圣令时,种舜朝和叶宠才满是敬佩。 他们心头热切,不曾选择下山,而是跟随在安乐身后,与他一同登山。 洛轻尘经历安乐无形中造成的打击后,面色苦霁,本想下山,思前想后,却也跟着种舜朝与叶宠一同登山。 他们登山仅是争那一丝渺茫的机会,万一他们表现的比登山少年更优异,或许……可以得山主青睐,获得小圣令呢? 大雨磅礴,洗过的石径上,流水如短瀑,潺潺不止。 白衣少年之后,三人复登山。 山麓脚下,汇聚的诸多修行者看到洛轻尘三人跟随登山,未曾被山主驱逐,心头却也蠢蠢欲动。 登一登这山阶,似乎并无不可,万一……锋芒盖过了那少年,也许可创一段佳话。 一时间,在暴雨中停驻的车辇中,一位又一位修行者飘然而出,撑着油纸伞,如一朵朵天地间盛放的花朵,如百舸争流登那青山石径。 …… …… 安乐此刻顾不上身后那些跟随上来,打算蹭这波机缘的诸多修行者。 但哪怕顾上了,也并不在意,山主未曾阻止,那便是应允。 机缘就在那里,与缘牵上了线,该属于你的,谁也夺不去,若被夺走,那便说明无缘。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石径流淌下的水流,蕴藏着剑气,宛若一条奔腾江流,阻碍前路。 踏出第一步的安乐,便感觉到了山中有剑气蒸腾,无形压迫却往下垂落,双肩似扛着山岳而行,步履维艰。 体内锻体第一境圆满的气血,于此刻奔涌,却根本压不住水流中的剑气,身躯摇摇晃晃,隐有要被冲走的风险。 艰难跨越了十阶左右,便感觉十分吃力,速度极其缓慢。 但是安乐不着急,视线坚定的望穿雨幕,盯着下一石阶,感受着剑气与威压,调动着腿部肌肉,踏足下一阶。 种舜朝和叶宠跟在安乐身后,面色古怪。 “为何这么慢?” “山脚下的剑气威压不过刚涌,起步就如此艰难,这样也来争小圣令?” 二者对视,彼此眼中尽是不解,倒是没有瞧不起,只是有几分错愕。 窥一斑而见全豹,见一叶而知深秋。 虽然他们看不透,可由此亦能猜测出登山少年修为也许并不高。 “锻体第一境,炼神初立胎息,仅此而已。” 洛轻尘背负着手开口,儒衫飞扬,周身有剑气萦绕,风雨不沾身。 种舜朝与叶宠顿时愕然,周围跟上的,撑伞的诸多修行者亦是满目震惊。 修为如此低……得成守山竟不愿,还欲要搏一搏小圣令,疯了吗? 是否有些自不量力? 诸多修行人透过雨幕,观少年倔强且踉跄登山的背影,一时间无言。 倒是无人耻笑,毕竟,少年得山主眼缘,本可入圣山,但其不愿。 这种欲搏小圣令,于修行道上的求索勇气,他们并无资格耻笑。 但诸多修行者却心头热切,因为这说明,他们蹭一波机缘,得小圣令的几率愈发的大了。 雨水轰鸣冲刷,修行者们默然无言,默默登山。 洛轻尘盯着安乐的背影,被打击的多了,面容上已经不见自信笑容,盯看许久,他吐出一口气,略显谨慎的迈步超过了安乐。 并无异变。 随后,洛轻尘负手破开风雨,飘飘渺渺登梯直上。 一旁的种舜朝与叶宠则亦未选择跟在安乐身后缓慢蹒跚,越过了那一抹雨中白衣,登阶而上。 大雨磅礴,天不待人。 一位又一位修行者纷纷超过了安乐,逆流雨阶登青山。 安乐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 但他并不是最后一位,在他身后,还有一道身影,身影曼妙撑着一把油纸伞,素衣霓裳,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 少女跟在安乐身后,静静看着,看到安乐腰间竹剑,眸光微凝,随后观少年蹒跚。 要看这少年,凭什么要搏这小圣令。 …… …… 安乐一步一步登梯,压力愈发的大了,每一粒雨水中,都蕴含着剑气,要将他钉在山梯之上。 顾不得别人,念头只剩登梯,体内气血被夹杂料峭春寒的雨水所冲击的无法运转,如枷锁覆盖身体,他举步维艰,进退维谷。 这样的局面,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心神观想《剑瀑图》,从天空坠下的亿万滴春雨,似化作了亿万道剑气,如飞瀑、如银河。 在这一刻,竟与《剑瀑图》的画面不谋而合。 安乐毫不犹豫,将今日汲取的全部岁月气,加持自《剑瀑图》,使得岁月气从四缕,达十一缕。 一念入胎息,心神于周身探索,呼吸平缓如细流。 【天生剑客】道果,在这一刻,像是复苏过来,宛若贪婪的海绵,汲取着料峭春雨中夹杂的剑气。 【千古之才】道果,轻轻颤栗。 安乐心神在观想中壮大,泥丸宫中,一口剑安静悬浮,周身一缕又一缕剑气滋生,似交织成一汪剑池。 眼前有曾经观看过的岁月画面浮现而出。 有少年于飞瀑之下锻五禽。 安乐眸光放光彩,仰头往天穹,暴雨如瀑,他欲以如瀑暴雨锻体。 身后少女忽而瞪大了面纱下的明媚眼眸。 只因那少年伫立石阶,竟是开始演练五禽。 虎式,熊式,猿式,鹿式,鸟式……方寸石阶间,演五禽锻体! 一直封锁少年身躯的枷锁,轰然被冲散,气血滚沸于皮膜下奔走,天地灵气忽如一夜春风来,夹杂着雨水中的剑气,一点一点混合着气血,漫入四肢百骸,渗入骨骼! 安乐于此刻,入锻体第二境,铸剑气灵骨! 炼神锻体同时进行,胎息凝剑池,铸剑气灵骨! 这是什么天赋?! 安乐身后的撑伞少女,目光惊异。 若是换了寻常一境锻体修行者,怕要山间嫩花,被这份青山剑雨打折腰杆。 可少年竟逆流而上,引剑气铸灵骨,观剑雨聚剑池! 好气魄! 难怪有底气搏一搏这小圣令。 山道之上,天地忽静。 安乐睁眼,唇角挂笑,踏足锻体第二境,打破枷锁,那山梯中漫出的剑气都变得温柔,凭空的压力都宛若春风。 他抬起脚,踏足下一阶石。 随后,一步一步,行云流水,再无阻隔。 …… …… 洛轻尘登梯二百八,再也无法维持优雅,雨水浸湿他的面容与儒衫。 他的脚抬起,可却如何都无法落在下一阶梯上。 剑气喷薄,压力如岳, 三百阶上,那插在桃花树上的墨色青锋,发出清冽剑吟,在欢呼,在雀跃。 可是,洛轻尘却只能遥望不可及。 雨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带着不甘。 种舜朝与叶宠亦是如此,他们叹息,知这小圣令与他们无缘。 山道上,油纸伞凌乱抛洒,一位位修行者没了轻松写意,各自遇到了难以打破的枷锁与阻碍。 他们有的面容扭曲,有的放弃挣扎,有的喟然叹息…… 果然,蹭机缘亦不是那么好蹭的。 忽而。 有清晰的脚步声,踩的雨水迸裂,有节奏且平缓。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却见那原本落在最后的白衣少年,腰间别一破烂竹剑,从容登梯而来。 再无半点艰难与阻塞。 他超过了一位又一位驻足石径的修行者。 超过了种舜朝与叶宠。 超过了举步而不得落的洛轻尘。 登梯三百阶,来到桃花树下,青山似都因此而妩媚。 安乐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墨池。 顺理成章的拔出。 wap. /94//.html 第四十六章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春泥得雨滑于镜,晓树带云淡似图。 第六山。 半山闲亭。 一身青衣的第六山主,手掌抚在侧畔的松木剑匣上,眼帘低垂,看透朦胧烟雨,看尽山下风光。 花夫人亦袅袅立于亭中,素衣在春风中吹拂,眼眸中有着惊喜与满意。 “我曾见安乐三刻入定,三日开气血圆满,便预料过他的天赋定然不凡,属于大器晚成的璞玉,加上不低眉折腰的脊梁傲骨,未来定然有所成就。” “却不曾想,今日能给我如此大的惊喜。” 花夫人声音如珠玉落盘,清脆回响。 亭中的第六山主僵硬的面容上,亦是挑起一抹笑:“小圣令的考验,从来不看修为之高低,更看天赋,心性及机缘。” “小圣令虽为我等山主发放,但每一枚中都蕴含着圣师留下的机缘,既是机缘自然看的便是缘分。” “种舜朝与叶宠天赋不错,但他们二人更多是在战场上培养出的杀伐脾性,在剑的感悟上与我不契合,故而在山道拾阶甚至不如洛轻尘,可他们若是去三师兄的第三山,也许能走的更远。” 花夫人微微颔首,认可山主的话。 “洛轻尘有天赋,但唯一缺陷便是当初被李幼安破了道心,这些年道心未曾坚韧,反而越来越脆弱了,这也是令人想不到。” 第六山主再道,点评了洛轻尘。 “安乐以第六山的剑气淬体铸灵骨,又观想你所授《剑瀑图》,泥丸宫中聚剑池,二者双管齐下。” “天赋……好的让我有些意外。” “我匣中的剑都在兴奋的颤抖,他是个很好的传人,可惜,他不会成为我的守山人了。” 第六山主面色冷酷,但冷酷之下,蕴藏着可惜。 花夫人轻笑,目光透过烟雨,看到了手握墨池的安乐,似是呢喃:“这天赋……确实让人意外。” “天赋,心性外加对剑的吸引力,三者俱是占据,小圣令他得的实至名归。” 第六山主面容肃穆。 伸手一拍松木剑匣,巨大的剑匣落在他的背上,他迈出步伐,走出了闲亭,朝着山下而去。 花夫人亦是翩然跟上。 …… …… 天地间的骤雨,随着少年的拔剑,像是被抽走了脾性,突兀变得柔和,如纤纤牛毛,飘飘洒洒,温和润物。 山道上,驻足止步的诸多修行者,抬头望着三百阶处桃花树下握剑的少年,神色俱是复杂。 他们每个人心头心存的侥幸,皆在安乐轻描淡写越过他们时,烟消云散。 搏小圣令,考验的是天赋、心性以及与小圣令的契合度。 安乐一开始的举步维艰给了他们希望,后来才是明白,安乐只是在借第六山的剑气,在磨砺自身气血,在突破之后,便展示出了天赋上的卓绝。 一骑绝尘破开了束缚,轻易的拔剑。 种舜朝与叶宠虽然惊讶,但却不失落,本来他们便是来碰运气,得失皆安天命。 他们亦清楚,第六山的剑气与他们并不契合,本身得第六山小圣令的可能性就极小。 洛轻尘目光怔然,收回了落不下去的脚掌,道心上的尘埃倒是没有扩大,或许……是麻木了。 亦是因为洛轻尘本身就对夺小圣令没有太大的自信,道心上的蒙尘,让他很清楚,他不配。 面色苦霁,洛轻尘深深看了一眼那桃花树下握剑的俊朗少年。 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行去。 这伤心地,他是一刻也不想呆。 他得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洗去道心上的尘埃,他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其他修行者多看了两眼,在春风里、细雨中、在桃花下,握剑绽光彩的少年。 随后尽数转身下山,他们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少年的所有消息。 今日之后,临安府……此子必将名扬! …… …… 安乐握着墨池,感受墨池宝剑欢快的颤栗与剑吟,身沐春风春雨,心情也不禁愉悦。 锻体突破第二境,炼神胎息亦凝聚剑池,大有跨越,距离第三境脱俗,越发临近。 更是收获这柄墨池兼小圣令。 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此次第六山,不虚此行。 握着墨池,可以感受到宝剑之中有一缕剑气蕴藏,只要他心神探查,便可细细感知。 那应该便是小圣令,对话圣师的条件之一。 安乐扬起唇角,轻抚着墨池宝剑,脸上笑意明媚,心情大好。 此刻若是有一壶燕春里酒铺的老黄酒就好了。 饮酒、品剑、高歌,后下山。 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痛快! 山路上,只剩一位撑伞的娉婷少女,安静站立观那在春雨中光芒璀璨的少年。 背负松木剑匣的第六山主以及花夫人,顺着石阶而下,来到安乐侧畔。 少女撑伞得见,欠身颔首:“叶家叶闻溪,见过第六山主,见过花夫人。” 第六山主木着一张脸,点头:“你已有小圣令,更已入小圣榜,何故登梯?” 少女叶闻溪眺望了安乐一眼,轻笑:“小圣榜上再添新人,自是要提前了解下对手,观其是否实至名归。” “小女子告辞。” 少女叶闻溪话毕,笑的洒脱,撑伞转身离去。 安乐看着少女背影,他亦是知道少女一路跟在他身后,直至三百阶,少女其实也有资格取这小圣令。 在安乐眼中,少女身上的岁月气,如海草般摇摆着,若是可以…… 嗯? 安乐忽然一喜,他气血入锻体二境,炼神胎息聚剑池,贤者时间的【岁月气】一栏,竟是可以再度使用。 毫不犹豫,安乐心神一动,汲取少女身上岁月气! 撑着油纸伞,转身下山的少女毫无察觉,根本不知自己已然白给了一波。 连续三缕岁月气萦绕指尖,随后漫入体内,安乐心满意足,不过,花夫人与第六山主在侧,他未选择观察岁月气。 第六山主看着安乐,眼中满是欣赏与惋惜:“可惜,你不入我第六山……你的墨竹,你的剑道天赋,都让我很满意,但让你做守山人确实屈才。” “我这第六山向你敞开,你若有新的画作,俱可拿来与我分享,登山间隙,可借山间剑气洗礼淬体,比你腰间那块妖气玉佩要好些。” 山主说道。 安乐闻言,诚挚拱手作揖:“多谢山主。” 第六山主点了点头,多说了些话:“小圣令入手,只是开始,你的修为着实低了些,在小圣榜上只能是最末。” “你若要获得对话圣师的机会,至少得入小圣榜前三。” “你现在太弱,珍惜天赋,莫要蹉跎。” “再说最后一句。” 第六山主冷酷转身:“看好你。” 未等安乐有所反应,便已背着巨大的松木剑匣上山。 望着这颇有性格的第六山主,安乐面容不禁柔和,本以为拒绝对方守山人邀请,会得罪对方,现在看来,是他想的狭隘了。 花夫人轻笑:“山主所言俱是事实,得小圣令只是开始,你莫要骄纵。” 安乐作揖称是。 “你下山去吧,与追风与九妹先行回临安,我还有事,就此告别。” 花夫人伫立春风里,眸目中欣赏的望着少年。 随后剑光萦绕周身而起,跃入山间雾端,消弭无踪,遁入云海深处。 春雨停歇,云后似有斜阳倾照。 行至山下,安乐转身观山中石径,初登山是的狼狈,阻遏与彷徨,让他不禁会心一笑。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安乐白衣翩然,脊如傲竹,腰间别青山,执剑墨池。 踩着落花泥泞,伴着雨后新草。 潇洒走向停在远处的林府车辇。 …… …… 雨停沙溜浅,风定野蝉鸣。 文院白墙黑瓦的建筑群,一番春雨洗礼,雾气朦胧。 平凡草庐静落其中,檐下碳炉中的水仍旧在滚沸,热气蒙蒙起。 下棋的两位老人,却是已然欲散场。 品完最后一口西湖龙井。 太庙老人赵黄庭起身伸懒腰:“今日的棋便下到这里吧,你我不分胜负,改日再手谈。” 三夫子对于赵黄庭的不要脸习以为常,轻笑捻棋子归盒。 “如你愿了?”三夫子道。 “表现挺好,青山赠他或许真不会被辜负。” 赵黄庭心情不错,捋长眉一笑。 “今日之后,安小友定将名传临安,他的画、他的诗、他的剑俱会被人拿出称道,临安府真正的繁华将会向他敞开,蚀骨销魂的富贵,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望他能坚守本心。” “唯一美中不足,老六山主硬是耗了我的人情,贼坏!” 赵黄庭双手负在身后,迈步出了草庐,踩着泥泞路径。 未回首的摆了摆手。 “走喽,打一壶燕春里的老黄酒,切上两斤丁衙巷的卤牛肉。” “归去太庙巷,给安小友庆贺去。” /94//.html 第四十七章 小圣令中有密藏,天地万物剑气近 归去的路途,春雨不再飘洒,天上残阳在风拂之间奔走,霞光偷偷自其后照耀,给纵向临安的路途撒上一层金辉。 华贵车辇内,林追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发泄着心头的震撼与兴奋。 林轻音倒是安静坐在其中,抿嘴倾听,时不时微笑。 安乐正襟危坐,腰间别有竹剑青山,那柄墨池横在腿上,整个人很是平和,外人观见,还以为得山主青睐,又搏得小圣令的天才,是那甩着根烧火棍,兴奋难自制的林追风呢。 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 伴着春雨后的晚霞,车辇一路驶回华灯初上的临安府。 下了车辇,安乐腰间别两剑,笑着朝林追风与林轻音告别,待得车辇逐渐消弭在清波街尽头,方是转身朝着太庙巷中行去。 一席白衣,唇角挂笑,安乐心情颇好。 修为突破,更是收获宝剑墨池与小圣令,自然内心欢愉。 行至院门口,微微一楞,却见院前有素衣宽袖老人持竹杖伫立,手中提着一壶酒以及一包油纸牛肉。 见得安乐归来,老人长眉微展,举了举手中的酒与肉。 安乐唇角笑意愈发扩展,步履加快,小跑至院门前,取出钥匙开门入内。 片刻之后。 新雨后的院内,小桌之上,酒肉正酣。 安乐与老人对饮一杯,算是庆贺了今日在第六山上得小圣令。 霞光万丈,洒落人间煌煌。 老人手握墨池,眯眼打量:“第六山主匣中藏剑三千,号称藏尽世间之剑,天上仙人剑,地上红尘剑,俱皆有之。” 老人如老树枯枝的手指抹过剑锋,墨池轻颤,剑吟充斥院内。 “这柄墨池,颇有意思,如水墨打造,乃一柄书画之剑,如今品秩只能算是六品剑器,却是颇为适合你,你擅作画,以画养剑,可让墨池品秩上升,再加上内蕴小圣令,未来品秩或许可突破此剑极限。” 老人赞道。 安乐闻言,亦是一笑:“我如今锻体刚入二境,墨池最适合我,徒劳追求高品秩的剑器,却无法发挥其威力,意义不大。” 老人夹了一块牛肉,轻笑道:“你能如此洒脱自是极好。” “如今你得了小圣令,老夫也该提醒你些,得小圣令者,自会登一榜,名曰小圣榜,以持有小圣令者为布列。” “得小圣令是对话圣师的条件之一,但须登榜前三,方有机会,这亦是考验。” 安乐闻言,顿时一怔。 “如何提升榜上名次,很简单,挑战。” “胜了便可上升名次,但每位小圣令持有者,仅有两次失败的机会。” “败过两次,小圣令自碎,便被除名,所以,挑战要谨慎。” 老人饮酒轻笑。 安乐闻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至于具体榜单,待你去了林府便可知晓,老朽就不多言了。” 老人没有再继续聊这些,二人就着老黄酒,赏着残阳,聊起关于墨竹画法的心得。 当晓月悬空,酒尽肉无,老人起身掸了掸素衣,持着竹杖出了院子。 “得小圣令的你,即将名扬临安,诸多荣华富贵,各种奢靡考验都将涌来加你身,秉持本心,砥砺前行,才不负你一身才华,不负青山。” 老人伫立巷弄,认真且真心的提醒。 安乐闻言,长揖及地。 “小生谨记。” 老人闻言,转身而行,月色下的巷弄中,回荡着竹杖敲打声,渐渐远去。 安乐收回目光,回到了院子中,端坐椅子,腿上横着三尺墨池,沐浴春夜寒风,心思逐渐冷静下来。 虽然得了小圣令,但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压力却更大了。 既得小圣令,自是不愿蹉跎不向前,定是要登高见一见那比元蒙皇帝还神秘且强大的圣师。 故而,小圣榜上前行,科举状元及第,皆是等待他翻越的高山。 接下来的时日,他当戒骄戒躁。 读书,修行,养剑,三省吾身。 吐出一口浊气,安乐起身,简单收拾下院落,将前房东妇人留下的花草盆栽摆放到边沿,方于院中沐浴月华演练五禽。 锻体修为踏足二境,铸就剑气灵骨,气血运转之间,劲力喷薄,携剑气灵骨之威,力量比之一境要强大太多。 虎式愈发威猛,动作转换之间,当真宛若一头斑斓猛虎,咆哮山林,甚至还引起天地灵气汇聚。 随后,鹿式、熊式、猿式与鸟式各自演练,每一式的未能都大有提升,在第六山,沐浴剑雨锻五禽,收获巨大。 片刻之后,滚沸气血缓缓停歇,安乐收敛心神,闭目感受灵骨间劲力的变化,熟稔突兀增长的力量与爆发。 月上中天,寒夜愈深。 安乐盘膝坐在老槐树下,开始闭目入定,进行炼神观想。 在第六山上,虽未曾突破胎息境,踏足炼神第三境脱俗,炼神脱俗,超脱凡俗,花夫人曾说,这个境界至关重要,是一种心灵本质上的蜕变。 安乐很重视,随着观想,月华似被其所吸引,洒落周身,如披上了清衣。 眉心泥丸宫,一汪剑池虚影浮现,弥漫四周。 剑光浮隙,如梦似幻。 摆在腿上以心神蕴养的墨池,微微颤动,似要冲天起,萦绕周身而飞驰。 不过终究还是差了些,若是炼神脱俗,或许便可轻易御动剑起剑落。 忽而,安乐的心神漫入了墨池剑身中,其中一缕剑气运转。 在安乐感知中,纯粹、磅礴、锋锐。 心神逐渐沉入墨池之内,墨池剑似当真化作了一汪墨色池水,裹挟着安乐心神不断沉入其中。 那是小圣令中蕴藏的密藏,亦算是圣师的浅薄馈赠。 待得安乐睁眼,便见得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墨色晕染,有画呈现。 安乐观画,只感觉画中一株草、一片叶、一滴水……皆可成剑,天地万物,尽皆藏着剑气! 剑气,近在咫尺! 这是一种驭剑的技巧,是一种十分纯粹的剑招! 亦是此次安乐搏得小圣令后所得! 不是修行炼神法门,亦非锻体法门,只是纯粹的剑术技巧,甚至,没有什么名字,就像是随后绘出一幅水墨在其中,被安乐所捕捉与观阅。 老槐树下,安乐心神自墨池内的小圣令中脱离,瞳孔之下,似有一抹剑光闪过。 他站起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咧嘴而笑,两指并拢成剑,轻轻于身前一抹,心神如化作一缕细微的剑气,似木偶颈后的提线。 安静的墨池,倏地脱离安乐的周身,呼啸而出,极快的浮空横冲直撞,切开空气,如池中鱼儿切开水流。 虽非御剑,但这种能隔空掌控剑器的感觉,让安乐感觉十分的畅快与自由! 墨池在安乐控制下,狠狠插在老槐树上,一阵轻颤,树落一片叶。 安乐剑指遥指,老槐树的叶竟是亦如剑器般被驾驭,如飞剑掠空! 这便是小圣令密藏中的驭剑技巧! 安乐眸光熠熠,一株草、一片叶、一滴水……天地万物,俱可藏剑气,好霸道的剑招! 泥丸宫中,剑池在沸腾,心神似在这一刻又壮大了些许,距离脱俗愈发的近了。 …… …… 巷弄之外,四角重檐二层楼阁式太庙。 香火幽幽。 赵黄庭正在执笔泼墨,忽而心有所感,扭头望向了巷弄中的小院方向。 眼眸中浮现一抹惊诧。 “小圣令中圣师所留的密藏……这么快就悟出来了?!” “妖孽呐……” 赵黄庭深吸一口气,随后一笑:“我赵黄庭的眼光,就是毒啊。” …… …… 安乐驭剑片刻,心神消耗诸多,稍显疲乏。 心神一动。 久违的光幕呈现而出。 …… 【姓名:安乐】 【岁月气:3缕】 【岁月道果:千古之才(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天生剑客(流金岁月气0/2缕、0/100缕)、崩剑劲(2/10缕)、无畏心、淬妖古玉】 【掌握功法:《剑瀑图》(11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五禽锻体功》(18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嗯? 安乐一怔,意外发现,光幕之上竟是未曾记录这驭剑技巧。 连《赵祖长拳(残)》这样的烂大街法门都能记录,却无法记录这技巧。 或许,只因这剑招单纯为技巧,便无法记录? 伫立料峭春夜中,安乐若有所思。 “剑招自小圣令中所悟,剑招无名,剑招之下,剑气近在咫尺,可赋万物,既然如此,此招,便名‘剑气近’。” 安乐欢喜的给剑招命名。 随后,心神一动,调动从那白给少女身上汲取的三缕岁月气,想了想,加持到了道果【千古之才】项上。 加持完两缕之后。 忽而,眼前有流金光芒涌现,安乐十分意外,竟是从白给少女身上直接获得了一抹流金岁月气。 金色岁月气化香柱焚烧。 有画面如湖中投石,泛起涟漪。 wap. /133//.html 第四十八章 少女破甲二十七,一画惊了半座临安 一缕金色香柱袅袅燃烧,烟火茫茫汇聚成画,忆往昔峥嵘岁月。 如镜湖投石,画面波澜起伏。 安乐心头倒是有几分好奇,这缕从白给少女身上汲取来的流金岁月气,能观出什么过往,又能聚出何种岁月道果。 那在山间春雨下,撑伞静立他身后,一路轻描淡写,跟随他走过青山三百阶的少女,叶家叶闻溪……传闻也是小圣令的拥有者,安乐的竞争者。 故而,安乐才心生好奇。 薅竞争者之羊毛而壮大己身,合理。 …… …… 暮云霭霭,有白羽般素雪自高空飞洒。 携着冰冷,裹着森寒。 落于苍茫大地,汲取着鲜血,化作血红,比皓月更加夺目,比烈阳更加刺眼。 “闻溪,怕吗?” “不怕。”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身为我叶家子弟,就当以过江为毕生夙愿,跨过那条沧浪江,于故土上驰骋,夺回属于我们的中土。” “闻溪知道!” “去吧,去杀戮、去战斗、去变强,当你变得足够强,我便为你登临圣山讨一枚小圣令,你去问圣师,我叶家的剑与枪,能否让中原归复。” “好!” …… 平静的对话,带着几分澎湃气血,撞碎了天上飞雪。 一位浑身披甲的男子,手持一杆长枪,斜握静立,垂眸注目着尚且稚嫩的少女,如一尊猛虎,注视幼虎的第一次厮杀。 少女叶闻溪,稚气未消,拖着一柄青色长剑,目光坚定,踏地上染红的白雪,小小的身躯,高声喊着,一路拖剑小跑,朝着前方杀去。 孤独而娇小。 在冲锋。 那是一支二三十位修行者组成的军中小队,气血交织如幕,步行而来,目光凶戾,杀机滚滚,似要荡开天上暮云,金戈铁马之气,令人窒息。 少女经历初时的恐惧,气血自皮膜下涌动,心神自泥丸宫中宣泄。 手中的剑,绽出千万剑华,漫入为首的修行者身躯,飞起一颗头颅,热血泼洒在雪地上,融化了冰冷。 其余的修行者冲了过来,淹没少女叶闻溪。 战斗、厮杀、不断的变强。 少女叶闻溪似是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眼中愈发无情,眼中只剩下杀戮。 她要不断变强,强到足以继承叶家的意志,扛起叶家的枪与剑,要让叶家战马的马蹄,踏遍曾经的中原故土! 浑身披甲的男子安静注视着,他手中的枪,适时点出,有欲要插手的敌军强者,直接被凭空洞穿,惨嚎怒喝之间,血染飞雪与黄沙。 一刻钟,两刻钟。 少女叶闻溪,气喘吁吁,拄着剑,伫立在雪中。 周身,倒下尸体二十七具。 仰头回首,望向披甲男子,她在尸丛中笑。 …… 画面至此,袅袅散去,往昔岁月不可留,时光终不复。 安乐以岁月气窥得少女在时光中的峥嵘,心神不由为之而震撼。 这一缕岁月气中的画面,与安乐之前所观摩的画面,俱是不同。 没了伤离别,没了开怀,多了几分悲壮与责任。 透过画面,身临杀场,可以感受到少女的倔强,铠甲男子的期盼。 安乐缓缓睁眼,夜色深沉,寒意料峭,半夜起的春霜,在他的衣袂间,似凝出了晨露。 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观叶闻溪拔剑杀人,仿佛身临其境,对他心神的影响颇为剧烈。 但更让安乐惊奇的是,叶闻溪那么软糯的一位姑娘,竟是在两刻钟内,便噶了二十七条人命。 这种反差,让安乐愈发警惕的感受到了叶闻溪的强大,与傲人的天赋。 花夫人说叶闻溪是叶家这一代的真正天骄,确实称得上,那种心志绝对豆腐道心洛轻尘可比。 此女将会是他接下来小圣榜上的对手…… 深夜春寒袭来,安乐顿感几分压力。 【获得岁月道果:忘我】 【注:忘我(道果):战时激忘我,生死置之,唯有一战,战法、技法、斗志皆可得大提升,战力得大增幅】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道果忘我一颗。 与道果【无畏心】有几分类似,都属于无法加持岁月气的道果,但是效果却颇为有效。 无畏心可让安乐身具无畏,面对威压,面对艰难险阻,无所畏惧,披荆斩棘向前,甚至可得道果反馈。 而【忘我】道果,则用于战斗厮杀,战时激发忘我,战力得大幅提升。 很奇妙的状态,安乐回想观岁月气中叶闻溪一人独自冲锋,厮杀陷入忘我,杀尽二十七名敌军的画面。 算是意外收获,这样的道果,平日用不上,但或许会有奇效。 夜色深沉,不知不觉已是凌晨,天边泛起鱼肚白。 安乐未曾再选择修行,起身入屋,取了书籍,点燃灯火,开始读书。 想要见圣师的另一个条件,需要在科举中一举登状元及第! 故春闱在即,每日必读书。 …… …… 秦相府。 九曲长廊,流觞曲水,夜色虽深沉,但水榭闲亭中,依旧有人端坐对话。 秦少公子秦千秋,端坐在闲亭中,身前摆的非是茶,而是临安府千金难购的美酒“蓬莱春”,一种以天地灵果所酿造的酒液,饮之可汲灵气于体魄,微壮修为。 秦千秋的对面,洛轻尘安静端坐,一杯倒满的酒,一滴未曾饮。 亭中气氛有几分僵硬。 只因秦千秋在不断的饮酒,态度冷淡,未曾多言。 原本对洛轻尘入第六山成守山人有着极大的期待,可当这份期待支离破碎,剩下的便是烦闷与失望。 洛轻尘自然能感受到这股气氛,倒也不多言,他亦是没资格解释什么。 “洛先生,那安乐……自崇州而来,修行启蒙不过数日,却能力压先生,登第六山,得小圣令,甚至让先生道心再蒙尘。” “先生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曾经的风华绝代,如今已不复,霜打黄花尽显颓丧。” 秦千秋感叹道:“遥想当年,先生自青州而来,耀眼如涤去尘埃的黄金,一人一剑,登临安两战皆胜,何等春风得意。” “这安乐多像曾经的先生。” “可他比先生你更加有未来,他得了小圣令,他的画作甚至在文院内流传称赞,独自开了墨竹一派。” “这等人才不入我毂中,着实可惜,可叹。” 秦千秋似有愁绪,猛地饮了一杯酒。 洛轻尘扭头观这繁华鼎盛的秦相府水榭,面容倒是平静了许多。 哪怕秦千秋言语中多有打击,他亦是平静待之,或许是受的打击多了,便习惯了。 “轻尘愧对秦相多年的栽培与资源。” 洛轻尘终于举起杯盏,饮了一口,轻声道。 秦千秋眸光落在洛轻尘身上,瞳孔似映照月华,显得有几分清冷:“洛先生,这位小圣榜新客,与林府牵扯甚深,而秦府与林府不死不休,若能入秦府最好,若不得入……” 水榭之间,骤然卷起了杀机。 秦千秋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只当安乐是一位十八岁方启蒙的草包,再到少年崭露头角,夺得小圣令,如今重视非常。 这等转变不过在几日之内罢了。 洛轻尘平静饮酒。 “若不得入秦府,那便请先生杀之。”秦千秋望着洛轻尘,终于再度涌现出热切。 洛轻尘看着秦千秋。 杀一位刚得小圣令,花解冰看好,第六山主赠剑的得意之士,这是要让他洛轻尘舍了这条命,与安乐一命换一命么? “少公子,轻尘道心蒙尘,需静养涤心,此事,另寻他人吧。” 洛轻尘起身,摇了摇头,站起身,作揖告辞,转身离开。 秦千秋端坐闲亭中,盯着洛轻尘的背影:“先生,莫不说那颗东海涤心珠,就单单秦府这些年给先生的荣华富贵与修行资源,先生总该做出些回报的样子吧。” 洛轻尘背影微微一顿,随后撞碎清寒夜色,离开了秦府。 饮了盏映照月华的蓬莱春酒,秦千秋忽而轻轻嗤笑一声。 …… …… 晨曦的暖意驱散了春日的微寒。 整座临安府,却开始不安的躁动。 昨日,第六山下,白衣少年一人一剑登山,于桃树下摘下一柄墨池,观摩少年得剑的修行者们,皆是派人去网罗少年的一切消息。 十八岁修行启蒙,修行至今不过几日时间已然炼神胎息,锻体铸灵骨,大器晚成! 更是今朝举人,入临安以赴春闱。 而更让人震撼的,则是少年画作,以奇诡素描图得林府重视,为林府画师,随后文院内又流传出少年水墨竹石图。 那墨竹图得文院二位夫子欣赏夸赞,更是亲自分享与赏析。 言曰可开墨竹一派,称大家! 一画一剑一少年,惊了半座临安。 这一日,临安之中自文院中流传出所描摹的墨竹图供不应求,传阅甚广,临安的文人墨客俱是惊动。 这一日,安大家之名如飓风之势席卷! 这一日,安乐起了个大早,照例边读书边往西湖,蹲那云柔仙子。 第四十九章 安大家除了画竹,可还会画别的? 晨曦的微风拂面,带着春日特有的凉爽,安乐吃过巷口小摊贩所售豆花后,便步履平缓,轻沐春风,边看书边往西湖而去。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雨天与晴天的西湖,是两种风景,天上云后阳光吐洒,照耀湖面波光粼粼,像筛出的金砂在掌间翻滚。 堤岸上,文人墨客一如既往的汇聚,湖中花船荡漾,像是一株嫩草,骚扰着文人墨客心头的柔软。 安乐行至堤边,望着拍案的湖水,心情颇好。 他散步读书,等候湖中央花船上那位女子剑仙花魁的到来,不过前几日皆未曾见到云柔仙子,安乐如今倒也不知能否见到。 但每日来西湖边上走一遭,或是读书,或是赏景,亦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今日堤岸边的气氛却与平日有些不同。 文人墨客们汇聚一起,交头接耳,一个个眼眸中尽是八卦之色。 “诸位可曾听说昨日于第六山搏得小圣令的那位安大家?!” “我等于文院求学,岂能不知安大家,一手墨竹,迥异于前人工笔画竹,着实让人惊叹与目眩。” “那从文院中流传出的墨竹图摹本,小生有幸观了一眼,焦墨浅墨交相呼应,确实别具匠心。” …… 文人墨客们谈性高昂,一口一个安大家。 安乐听了会儿后,方明白这安大家……竟是他自己。 来了兴致的安乐也不走了,就聚在堤边,聆听文人墨客们的吹捧,有时还掺和一句,提一下墨竹图的一些赏析。 “这位兄台也见过墨竹图?” 一位书生顿时惊异于安乐的犀利点评,拱手作揖问好。 安乐作揖谦逊回礼:“侥幸见过几次。” “哦?兄台亦是在文院内求学?”不少书生好奇询问,毕竟,他们观安乐颇为面生。 “那倒不是,在下于林府任职画师,为林府的公子们闲时作作画。” 安乐笑着回应,他的确未曾去过文院。 诸多书生兴致颇高,与安乐交流起来,安乐随聊片刻,云柔仙子今日又未曾出现,便告辞离去,前往林府上工。 尽管搏得了小圣令,尽管一画惊了临安。 但这一切于他生活而言,并无太大变化,他依旧会前往林府上工,依旧要认真读书,备战春闱。 安乐踩着青石板路,腰间别着青山与墨池,消失在了长堤上。 不少书生收回目光,只感觉安乐这人有趣,认出安乐每日必来西湖边上,观那花船中的女子姑娘。 忽然,有一位文院书生惊喝了一声。 望着安乐离去的方向,眸光略显几分激动。 “据我所知,前段时日林府招画师,安大家便是脱颖而出,入得林府,成林府画师……” “你们说,刚才这位兄台,是否便是安大家?” 文人墨客们顿时一怔,频频眺望安乐离去方向,随后纷笑出了声,只觉得这等想法着实荒唐可笑:“安大家何等人物,怎会每日俱来西湖边上,观那湖中花船里的红尘姑娘?” “安大家那般出尘的人物,岂会与我等同好?” 堤边,笑声迭起。 …… …… 安乐并不知他离开后西湖边上所发生的事情,哪怕知道也仅是笑笑而已。 顺着繁华的街道,沐浴春日暖阳,踏足静街,越过那令满朝文武皆得下马而行的石碑玉坊,便见得了林府标志性的八宝重檐滴水天波楼。 开门的依旧是害羞的丫鬟留香,见得俊雅妖冶的安乐,留香抿着唇角,满是羞涩。 昨日安乐在第六山力压诸多天才得小圣令,林追风回府后就开始咋咋咧咧的宣传,故而府中人大多都知晓了安乐事迹。 如今见得安乐,事迹加持下,留香只觉得安公子宛如天上谪仙人般丰神如玉。 安乐温和一笑,在留香的带领下,入了林府。 本来安乐是想去见一下花夫人,询问小圣榜的事情,但留香告知安乐花夫人尚未归府,安乐便直接去了演武堂。 “安大家。” 林追风与林轻音见得安乐,笑着打趣。 安乐闻言,不由摆手:“哪里敢称大家。” 演武堂内,今日的林府公子一个个身着劲装,精神面貌极佳,像是要出门,却又似专门在等候安乐。 昨日他们自然也是去了第六山,欲要碰运气看能否成守山人,却意外见到了安乐这位熟识的林府画师的风姿。 八公子林业热切的凑了过来:“安大家,你可终于来了,你的墨竹,如今名传临安,不仅仅是文院,连武庙内都有许多人夸赞呢。” “我等马上要去武庙,进行春日武考,武考过后,我们中不少人便要出征沧浪江,重铸林府昔日荣光。” “今日便是特意留下来见见安大家。” 周围的林府公子们也相继露出笑脸。 安乐与大家混熟了,彼此间亦少了许多陌生,那些看上去难以相处的林府公子们,其实都颇为好相处。 “我答应花夫人为诸位公子作画,这画尚未画完,以后时间还很长。” 安乐认真说道。 出征边塞,生死未知,但安乐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众人纷纷轻笑,继续交谈起来。 交谈间隙,安乐从诸位公子身上汲取岁月气。 一个人依旧是三缕,可汲取五人,总共是十五缕。 像八公子林业,此次之后,就彻底被安乐给掏空了,身上再无岁月气。 林府的这些公子们,已经供不了安乐吸太久了。 总共十五缕岁月气,这一次安乐没有过多踌躇,选择分为三份,均匀加持到需要加持岁月气的道果之上。 至于修行法门,《五禽锻体功》和《剑瀑图》,先前加持了许多,暂时无需再添。 加持完毕,安乐只感觉脑海微微震动,身上似是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提升不明显,但是却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安乐。 林府公子们相继与安乐聊了会,时辰差不多后,便结伴出了林府,朝武庙而去,林追风亦要参加武庙武考,故而只剩下九妹林轻音与安乐独处。 当然,说独处也不尽然,远处还有府内的侍从在候着,等待差遣。 二人来到了天波水榭,端坐闲亭。 春风袭来,荡起池中碧水涟漪连天。 “先生,今日还教画吗?” 林轻音声音轻柔的说道。 安乐一笑:“今日教你素描画中的静物写生。” 随后,向丫鬟留香讨要一颗苹果,摆在故意堆砌褶皱布绸的桌上,教导林轻音关于以素描绘制苹果与布料的光暗把控与描摹。 林轻音学的认真,安乐教导的也很认真。 炭笔在纸上沙沙摩挲留下的声音,如夏日蝉鸣,带来心灵上的静谧。 忽而,水榭白玉拱桥上,花夫人的贴身丫鬟袭香,款款走来。 “安公子,九小姐。” 袭香欠身行礼。 “夫人刚刚传讯归来,若是安公子来了府里,可以去见一见四爷,关于小圣榜的消息,夫人已托四爷代为告知。” 安乐闻言,顿时作揖回礼:“多谢夫人挂念。” “先生,你去吧,我可以独自在厅中作画,画好后,明日再给先生点评。”林轻音起身温婉笑道。 安乐闻言,不再迟疑,点了点头后,向林轻音作揖告辞,与袭香一同朝着清风苑而去。 尚未入到苑内,便在外面听到一阵骏马嘶鸣声。 “四爷在元蒙帝国生活许久,渐染习性,颇爱养马、驯马,听说四爷院内养有一匹盗骊马,奔走如黑色闪电,脾性暴烈。” 袭香轻声说道,随后叩响了清风苑的门户。 “四爷,夫人让我带安公子来见您。”袭香道。 “进。”淡淡的声音自苑内传来,门户在一股心神拂动下开启。 清风苑内范围竟是极大,还有一片小草场,林四爷穿着儒衫,身前摆有桌案,案上平铺宣纸。 林四爷蹙着眉头,满面愁容的为草场中懒洋洋晒着春日暖阳的盗骊马作画。 见得安乐,林四爷微微颔首,轻笑:“上次一别,再见公子已需称大家。” 安乐面色摆手:“不敢,四爷还是唤我安乐便可。” 林四爷似想到什么,望着安乐眸光微亮:“我想为我的盗骊作一幅画,可我画技拙劣……” “不知安大家除了画竹,可否还会画别的?” 第五十章 少年泼墨画野马,一洗万古凡马空 林四爷的话,带着几分期待,视线落在安乐身上,炯炯有光。 实际上,这样的话是颇为无礼,乃至有几分挑衅意味在其中,但林四爷却问的颇为真诚。 袭香静立一旁,不敢多言语,她也未曾料到,四爷会出口就如此。 安乐先是怔了下,随后体味到林四爷话中含义,眸光一转,落在远处那在草场上晒着春日暖阳的黑色骏马。 盗骊马,通体漆黑,鬃毛狭长披散,扬着粗健马颈,只是在草间漫步,便似有气血浑涌,眸光明亮,舒展的马身肌肉虬结,蕴藏澎湃力量。 阳光倾洒在其黑色毛发上,闪闪发光,确是一匹神骏。 “好马。”安乐欣赏着盗骊,由衷夸赞道。 远处草场上的盗骊黑马,似是听得安乐夸赞,大鼻孔中喷出些许热气,昂着粗健脖颈,来回小跑了几步,鬃毛飞扬,尽显神俊。 “四爷,除了画竹,其他亦是略懂一点点。” 赞了骏马,随后扭头看向林四爷,抱拳作揖道。 林四爷眼眸愈发的明亮,几步便来到了安乐的身边,拉着安乐的手,来到了桌案之前。 “来来来,安大家可否给林某露一手?” “就画一画我这匹关外盗骊。” 林四爷执儒生礼,朝着安乐郑重请求。 “四爷为何执着于画马?” 安乐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好奇问了一句。 林四爷抬起头,眉宇间,染上几抹愁绪,他望向远处草场上的马:“我喜爱养马、驯马,这头盗骊,随我从关外而归,是我最喜爱的一匹马,但在临安,它跑不起来,常常得病,思前想后,我决定送走它。” “这幅画,是留念,亦是告别。” “我喜爱马,但人在临安,身不由己,满身枷锁,它跟随我,只会徒受束缚,没有在战场驰骋的机会。” 林四爷话说了许多,语气中落寞与不舍之意,十分浓郁。 安乐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林四爷的不舍,以及心如刀割。 林四爷送走盗骊,正如林府送走那些将要出征的公子们一般。 安乐一叹。 忽然懂了为何花夫人要让他来寻林四爷了解小圣榜之事,或许,花夫人也是想让他若能画马,便为林四爷画一幅骏马。 当然,意愿还是在他,若是他不愿或者不会,拒绝便可。 安乐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小生便献丑了。” 话语落下,眉宇间尚存落寞的林四爷,不由扭头望来,眸间满是喜色,他知道,安乐既然愿意画,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在下为安大家磨墨!” 林四爷很期待,将桌上自己画的半幅画取开,重新铺上熟宣。 远处,袭香看的心潮澎湃,四爷亲自磨墨换纸,这若传出,定然会引起轩然。 “四爷,不用熟宣,换生宣纸。” 安乐道。 生宣画马? 林四爷怔了一下,安乐的墨竹他亦是从花夫人那儿赏析过,以写意水墨画法,画竹的确别具一格,有特殊的韵味。 但马也能以写意笔法来画?! 工笔画马,方能勾勒马的形体与神态,比起画人,工笔画马会更有优势些,以细毫勾勒马鬃马毛,才能画的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不过,他未曾质疑什么,安乐的墨竹自成一派,写意画马,亦未尝不可! 他立刻以生宣换熟宣,并且开始专注于磨墨。 摩挲声如竹海扬波,墨香顿时于苑内飘起。 安乐沉思许久,并未立刻作画,而是徒步行至那匹在草场中踱步的盗骊身边。 或许是因为淬妖古玉的原因,对于安乐的靠近,盗骊并未展现桀骜,反而十分温顺的凑到安乐身边蹭了蹭。 安乐揉了揉盗骊的脑袋,随后摘了缰绳,取了马鞍,轻拍马腹,转身回到桌案前。 正在磨墨的林四爷安静的看着。 “画之大道,在于追索自然,四爷既要记住盗骊,那便当画下他最不羁,最自由的时刻。” 草场上。 脱了马鞍的盗骊,高扬起马颈,猛地甩动,鬃毛纷飞,绚烂且不羁! 安乐适时提笔,吞饮饱墨,泥丸宫中心神涌荡。 遂于生宣上落笔。 …… …… 静街,秦府为洛轻尘所备的豪华府邸。 府内闲亭。 流觞曲水,九曲回廊。 碳炉之上烧着沸水,热气升腾,炉口在尖叫不止。 洛轻尘安静端坐,望着平静的水榭中的假山池塘,眼眸怔然,似是有几分出神。 昨日秦少公子与他所说的话语,极为不客气,但可以理解,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心态失衡再说难免。 况且,秦少公子本就不是一位好说话的人,秦府几位公子中,秦少公子行事最为霸道,但他有这份底气。 自从秦千秋的二哥被杨家七郎于文武擂上打死,秦相悲痛欲绝,后方生了秦千秋,并且将秦二公子的偏爱,转到了秦千秋身上。 故而,秦千秋乃秦相掌中之宝, 除此之外,秦千秋本身的修行天赋,还有相伴皇子所得的滔天权势,都是他的无边底气。 他的幕后高手如云,他洛轻尘唯一值得重视的便是双破五境,修行之道五境是个坎,单破五境者不在少数,双破五境方值得称道。 可再值得称道,道心轻易蒙尘,三番五次的让人失望,也会失去偏爱。 洛轻尘如今在秦千秋心中,价值已然大打折扣,故而才会有昨日那场不客气的对话。 “杀安乐么?” 洛轻尘站起身,负手于闲亭中走下,行至池边,望着池中观赏锦鲤金鱼惬意游荡,不禁出了神。 “可如今的少年已非当初静街中所见的籍籍无名之辈,执小圣令,有花解冰护道,一幅墨宝惊临安……这样的人,就算杀了,我怕也得舍了这条命才可。” “可我不愿。” 洛轻尘闭目。 脑海中浮现出的当初飞雪草堂中,那位传奇状元的身影。 哪怕东海涤心珠替他洗去了道心尘埃,但他依旧忘不了那一日的碾压战斗。 阴影一直都存在,镌刻心灵深处,需要他自己洗涤。 花解冰心剑所留下的阴影却不算什么。 睁眼,洛轻尘眼底有深深的疲惫,携一番意气自青州而出,登临安,欲要直上青云。 可一朝挫败,不知不觉,便已蹉跎了漫长岁月。 他已无岁月再回头。 “或许,我与临安两相厌,该回青州了。” 洛轻尘吐出一口气。 他打算寻个机会去拜会一下秦相,感谢当初赠东海涤心珠之恩,尽管他加入秦相府这么多年,亦算是还恩,但那时穷途末路下,秦相愿意伸手,意义自然不同。 “铸山,准备车辇,我要去拜访一下秦相。” 回至闲亭中,洛轻尘端起早已经凉透的茶水,轻声喊道。 然而,声音在长廊中回荡,却并无那位随他从青州中走出,伴他得意,伴他失意的魁梧车夫回应。 洛轻尘茶水尚未入口,便顿住了。 …… …… 论及画马,安乐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 画名马的有《五马图》,但五马图走的是白描路线,以工笔画法精细勾勒出马的每一处细节与神态。 但五马图除了马,还有人,马被鞍马,人牵马,并不适合林四爷的心境。 自由的马,不羁的马……还是得那位家喻户晓,“一洗万古凡马空”的画马大家。 心神涌现,安乐脑海清明,似有画卷一幅幅闪过。 修行之后,泥丸宫中蕴心神,安乐感觉自己的画功提升了许多,比起前世更加的有深度。 他并非描摹前世的画作,而是以画法,加入自己的理解来作画。 软狼毫饱饮浓墨,于白皙宣纸上落下,一笔浓墨画马颈,线条粗重,再画马腹,弧线勾勒,浑然天成! 笔墨落纸之间,安乐的心神磅礴涌动,似黑夜萤火,汇聚其中。 天地灵气随之而动,携起春日微风。 林四爷在一旁,眼眸紧缩,寥寥几笔,便粗略勾勒出马体形态,浓墨画马颈,勾勒马腹,安乐对于马的形体结构似乎极为了解! 当颈、腹、臀、腿等部位结构勾勒而出后,画面前大后小,有透视质感,安乐再以另一支笔染湿墨泼洒,浓淡相宜,瞬息而已,便将马匹形态与肌肉线条绘制的跃然于纸。 再以干笔扫墨出鬃毛与鬃尾,浓淡干湿浑然天成,动静灵活! 一笔画马腿,有如钢刀,劲力透纸,像是马匹已然动起奔腾! 嗡嗡嗡…… 天地灵气交汇,心神凝聚于画! 安乐面色凝重,心神不断融入画中,提笔以浓墨勾勒马蹄,画的十分精细,马蹄一成,宛若凝聚整幅画的精髓! 霎时,似有骏马落蹄,如云后响雷阵阵! 林四爷、袭香于一旁震撼观望。 画中马匹,宛若放肆桀骜,于草原上狂奔,风驰电掣! 远处,草场上的盗骊似感有同类奔腾,一声嘶鸣,高扬前蹄,亦于草场狂奔。 林四爷震撼的看着那宣纸上跃然的墨马,那种融入素描的光暗,线条,透视等等水墨画法,仿佛让他看到了曾经放荡不羁,桀骜不凡的盗骊! 那瞬间,林四爷感受到了一股脱缰的自由,打破枷锁的豪迈! 天地骤起风,草飞马驰! 天地灵气与心神俱是汇聚画卷! 少年泼墨画野马,画成,得八品炼神图! 第五十一章 板桥竹与悲鸿马,少年初入小圣榜 拖云断雨度高空,丹吐霞光剑吐虹! 不知何时,天色渐晚,风渐平息,霞光用力挤开云流,倾泻洒满人间。 草场上,盗骊马缓步而行,沐浴着晚霞,棕黑的马身微微泛光,映照着色泽,像是天上的神马落凡尘。 天地灵气、心神力量还有袅袅剑气…… 渐渐于安乐周身萦绕一周,平缓消散。 桌案上,安乐完成了马蹄的推敲雕琢,马蹄看似简单,只需几笔勾勒,但安乐却画了颇为长的时间。 马蹄正如女人的高跟鞋般难以描绘,因为马蹄乃是一匹马力量与重心的集结所在,是动静灵活的关键,故而精雕细琢,把握比例至关重要。 至于马尾马鬃则是以干笔扫之,干湿结合,十分自然,使得骏马似跃然于纸。 一幅画,惊起苑内风声! 林四爷伫立一旁,眼眸中早已经有无尽的欣喜。 他未曾想,安乐能给他如此意外的喜悦,画马水准之高,不次于其画墨竹。 更让林四爷惊叹的是,原来水墨可画竹,亦可画马! 不仅写意,更是写实! 比起工笔画马,丝毫不差,甚至将盗骊的狂放、不羁、自由、桀骜等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此一画,安大家之名,名副其实!” “此画一成,直过九品,称八品炼神图,堪比八品炼神法宝!” 林四爷在一旁,赞不绝口。 他喜爱马,自然对于安乐所画的马爱不释手。 安乐心神抽离画作,感觉略显疲惫,泥丸宫中沸腾的剑池亦是缓缓平复下来。 不过,作画尚未结束。 安乐提笔饮饱墨,思忱片刻后,开始于生宣空白处书写题款: “胡马元蒙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至于提款笔法,安乐依旧是以板桥体书写。 傲骨自成,错落有致,虽未精心布列,却自成一体。 似有剑之锋锐,君子傲骨! 林四爷诵念着,不由出了神。 提款结束,安乐想了想,郑重提笔,复落款题下三字“悲鸿马”。 取来腰间淬妖宝玉,以宝玉染红泥盖印,纸上顿时生起特殊红印。 安乐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后撤一步,望着桌案上的奔马图,面容上流露出几许开怀。 炼神修为的提升,让他对画技的掌握更加娴熟。 融入自己的想法,借以前世那位画马大师的技法,故完成了这幅奔马图。 “八品炼神图?” 安乐这时方是回顾起林四爷的夸赞,眼眸微微闪烁。 太庙老人曾与他说过,一些宫廷画师,以心神作画,所成画作观之可养神,比拟炼神法宝。 不曾想,今日他安乐画作,也达到了这等境界。 倏地,安乐腰间别着的墨池,微微颤动,散发出一股吸力,奔马图上,似有无形的蕴意与墨香缥缈而出,被墨池所汲取。 墨池乃画养墨池,可升墨池品秩。 今日作画奔马图,以奔马图了林四爷心愿,又以奔马图养墨池,一举两得。 安乐心情大好,甚至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在这一刻壮大许多,距离下一境脱俗,越发的近了,若是缘到,水到渠成可破之。 一幅奔马图,养剑亦养神! “四爷,献丑了。” 残阳下,安乐抱拳作揖,唇角挂笑。 林四爷看了安乐一眼,俊朗面容上尽是欣赏与感激,他知道这幅奔马图,安乐定然是竭尽全力去作画。 袭香在一旁,观那画作,只感觉马儿似要从纸上奔出,气魄雄浑,桀骜不凡! 安公子的画……着实是神了! 四爷盗骊马的神韵与气质,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愧是安大家,前有墨竹后有奔马,诗书画皆是一绝,墨竹图上,那句任尔东西南北风,与奔马图上这首诗,着实叹为观止。” “就是不知这‘悲鸿马’是何意?” 林四爷疑惑询问。 安乐一笑:“诗词乃是小生于家乡偶听一些隐士所作,至于奔马图上题悲鸿马,与墨竹上题板桥竹一样,算是……一种情怀。” 情怀么?林四爷若有所思,禁是不由笑了起来。 观那奔马图,他心头的愁绪烟消云散,图中奔马的自由自在,挣脱枷锁后无拘无束,尽数展现。 又何尝不是他林四郎所向往的心境? 得此一画,何其幸运! “画之大道,在于追索自然。”林四爷不禁浮现出安乐作画前的话语,马上了鞍,牵了缰,便等于是上了枷锁,便不复自然滋味。 难怪安大家画马之前,要脱鞍去绳。 林四爷心头敬佩无比,尽管安乐很年轻,但这剖析精细,入木三分的作画技巧,让其惊叹与敬佩。 林四爷能看出,这幅奔马图中融入了安乐叩开林府大门那素描图的技法。 难怪文院夫子称其可自成一派,确实不负虚名! 林四爷面色突然郑重起来,一提儒衫,朝着安乐恭敬且郑重的作及地长揖。 “多谢安大家的奔马图!” “林四郎欠安公子一大人情,往后若有所需,安公子尽管开口,林四郎竭尽全力相助。” 林四爷郑重无比的承诺。 安乐闻言,赶忙搀扶起林四爷:“花夫人于我有大恩,林府待我亦不薄,此画可为四爷排忧,小生心中欢喜,四爷无需如此。” 林四爷起身,没有多说什么。 “我也不多言,此恩情我铭记在心,大嫂与我说过,你得了圣山小圣令,欲要冲一冲那中土天才之巅峰,对话圣师。” “得小圣令便入小圣榜,关于小圣榜的排名,都记录在这册子内,你回去且看看。” “每一次小圣榜发生名次更迭,圣山第二山的守山人便会发布更迭后的排名,由文院抄录公布。” “这是最近一次的排名,你昨日得小圣令,今日便已然登榜。” 林四爷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份黄皮册子递给了安乐。 安乐立刻接过,翻阅开来。 “小圣榜第一:赵仙游,修为:锻体六境、炼神五境。” 入眼,便是小圣榜第一。 “赵仙游为何人?” 安乐好奇问道。 林四爷目光正落在奔马图上,不住的欣赏着,闻言,随意回了一句:“大赵九皇子,排第二的赵沛为二皇子。” 安乐吸了一口气,贵人啊。 再往下看。 “小圣榜第二,赵沛,修为:锻体五境、炼神五境。” “小圣榜第三,秦华安,修为:锻体五境、炼神四境。” “小圣榜第四,叶闻溪,修为:锻体五境、炼神五境。” …… “小圣榜第十八,王勤河,修为:锻体四境、炼神三境。” “小圣榜第十九,安乐,修为:锻体二境、炼神二境。” 安乐看完,轻吐一口气,果不其然,他毫无悬念的垫底了。 但这垫底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他真正接触修行的时间,着实短暂,能入小圣榜,其实有几分贵人提携,且带运气成分在内。 在其登榜之前,小圣榜上名次拢共为十八。 有身份尊贵至极的皇子,亦有叶闻溪这样的将门后裔,可以说,有信心得小圣令入小圣榜者,没有一个是庸才,哪怕是借助家族资源所换取到小圣令者,天赋亦不寻常,心有沟壑。 安乐想要对话圣师,就必须跻身小圣榜前三。 白给少女叶闻溪都只排第四,可以想到要跻身前三有多困难。 至少,以他如今修为,怕是远远不够。 不过,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眸间斗志如火,心中所藏猛虎亦是咆哮。 他如今虽尚且弱小。 但他仍在修行,身怀道果,他未尝不能后来居上! 林四爷一直在关注安乐神态,见少年排名最末,却未曾遭受打击,反而神态自若,眸光明亮,有斗志喷薄,不禁欣赏颔首。 安乐未曾在林府久留,得了小圣榜,谢过林四爷,离开了清风苑。 在袭香的带领下,出了林府。 残阳如血,映照人间。 越过林府的石碑牌坊,安乐踏足静街,暮色临安的繁华与吵闹顿时铺面而来。 他来到燕春里,照例打一壶老酒。 拎着老黄酒便打算去丁衙巷买牛肉,不过,刚出巷弄。 长街口,一辆华贵至极的车辇,自汹涌人潮中缓缓驶来,轮毂碾着青石,发出轻响,停在了安乐的身前。 残阳,映照斜影。 华贵马车与少年提酒的身形,俱是被拉扯出狭长影子。 车厢窗口丝绸帘布掀开。 秦少公子居高临下的俯瞰提着老黄酒的少年。 第五十二章 傲慢与偏见,提刀的魁梧车夫 断虹收雨彩霞飘,渺渺清波入望遥。 燕春里巷口。 华贵马车安静停泊,车轮不再碾青石,斜阳拉扯出映照于地上、墙上狭长且曲折的影子。 秦千秋在车内。 安乐在车外。 秦千秋掀起帘布,观望着那自巷里走出的白衣少年,自从他开始关注安乐,自然知晓少年每日皆会来燕春里购一壶老黄酒,故而早早便在此等候着。 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强大的心神在弥漫着,交织在车内与车外。 一股无形的压迫,宛如山岳一般,砸落在安乐的肩头,一如当初洛轻尘在车辇内,要让安乐低眉折腰。 不过,秦千秋在地位上远超洛轻尘,但修为却不如。 故而,这份压迫,于如今身具无畏心的安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犹如一阵清风徐面,安乐淡定自若。 压力来的快,去的也快。 秦千秋瞬息收起了心神压迫,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赞赏。 “不愧是能得小圣令的安大家,这份山崩于面而色不改的气魄,确实不凡。” 秦千秋抚掌道。 安乐确实摇了摇头:“贵人说笑了,倒不至此,只不过,贵人的心神威压,称之为山崩,还差了些。” 气氛倏地一冷,哪怕是夕阳洒下的暖流,都无法驱散这份寒意。 秦千秋于车辇内眯起眼:“你识得我?” “不识。”安乐摇头:“但能在临安府内乘坐此等车辇,身份自然尊贵。” “我名秦千秋,在醉龙阁设宴,不知安大家可愿赏脸?” 秦千秋脸上冷意消散,翩翩儒雅,笑意盎然说道。 安乐听闻秦千秋之名,面色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尽管,对方是洛轻尘背后的倚仗,与林府不死不休的秦府贵人。 “在下安乐,见过秦少公子。”安乐提酒微微作揖,礼数到位。 “不是在下不赏脸,而是家中尚有好友等我这壶老酒,秦少公子若有事,便可现在说,正好莫要破费,醉龙阁的酒菜可不便宜。” 秦千秋没想到他报出了身份,安乐依旧是拒绝了他。 整个临安,敢拒绝他的邀请者,颇为少见。 秦相手握大权,各方上贡都是率先送入秦府,随后才会往宫中,可以说秦府在整个大赵,地位尊崇至极。 他秦千秋作为秦相最喜爱的儿子,自然见贯了阿谀奉承,见贯了趋炎附势。 少年这般简单直接的拒绝,还的确让他意外。 心头稍感不顺,但秦千秋只是笑笑,道:“我秦府与林府的确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与你无关,你不过刚刚成为林府画师,也只是为林府作画罢了,对于人才,我秦府从来都会更加宽容。” “安大家的墨竹,我曾于文院中赏析过,颇具匠心,我十分喜欢画中傲骨,另外,安大家得小圣令入小圣榜,那便是有志于冲击本次春闱,欲要位列甲榜进士列。” “我秦府可以给安大家在春闱前请些名师大儒进行的指导,让安大家在春闱中轻松一些。” “另,我秦府可为安大家提供三颗‘无瑕妖灵丹’,取五百年妖精妖气提炼而成,颇为珍贵,可加速淬体,快速且无瑕的凝聚内丹,让安大家在殿前会试上更有竞争力些。” “这是如今的林府所给不得的。” “至于另外的好处,那就更多了。” 秦千秋笑着说道。 安乐提着老黄酒,沐浴着暖色斜阳,懂了秦千秋的意思,这是开条件要挖墙脚,打算将他从林府挖走。 “抱歉,秦少公子,我承诺为林府的公子们作画,如今画未作完,自然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况且林府在我微末之时给予很大帮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我虽称不上崛起,但扭头便走,着实忘恩负义了些。” 安乐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长街上,裹在斜阳下的寒风,吹着那腰杆笔直的少年,平添了几分肃穆与寂静。 秦千秋面色冷霁了下来:“安公子这是一点面子皆不给?” “非是不给,确实家中有约。” 安乐一笑抱拳,提起老黄酒示意了番,不再与秦千秋交谈,腰间佩青山与墨池,徒行漫步,朝清波街而去。 望着离去的白衣少年,秦千秋面无表情的垂下了帘布。 车辇内,却不止他一人。 在秦千秋的对面,有一位身材修长,穿着蓝色华服,袖口有龙鱼纹的男子,几分不羁的端坐其中,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拎着酒壶在饮酒,酒液中灵气浓郁,显然非凡酒。 “少见少见,在这偌大临安府内,竟是还有人敢不给秦兄面子呐。” 男子咧嘴,打趣一笑。 秦千秋面色淡漠:“从崇州这种乡野而来的毛头小子罢了,未曾见过世面,林家给点小利,就让他死心塌地,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都不懂,或许有些傲骨,有些天赋,但在这权贵遍地的临安,乡野少年,不低眉折腰,难有未来。” “崇州小家族而出,于族中并不被看重,连赴临安赶考时的护卫都是临时招雇,得如此机会竟不知争取,死抱着已经日暮西山的林府,愚不可及。” 秦千秋倒了杯酒,自顾自饮下,言语中充斥着傲慢与偏见,多有些瞧不上。 洛轻尘自青州走出,可其背后的家族乃青州第一世家,秦千秋自然给足牌面,可这安乐算什么? “得了小圣令便自觉一飞冲天了?可笑。” “古往今来,多少得小圣令者,行路不过半,便折戟沉沙。” 秦千秋摇了摇头。 “王兄,你乃小圣榜第十八,此子若是要在小圣榜行前行,注定会来挑战你,你看此子如何?” 饮酒男子一笑:“锻体炼神皆是二境,虽然脊梁很挺,傲骨冲天,但真打起来,那傲骨……又能扛我几刀?” “短时间内,他应当是不敢来挑战我。” “我倒是希望他来,可惜,如今的他太弱了,在锻体未破四境未通玄之前来挑战,胜算几近于无,他不至于如此蠢笨。” 男子正是小圣榜第十八的王勤河,王家老爷子乃大赵国公,同样是临安勋贵,秦相正妻,便是王国公嫡女,故而王家与秦家算是同气连枝。 “王兄一旦炼神入五境坐忘,便有把握在小圣榜上再进几名。”秦千秋轻笑。 王勤河点了点头,道:“当然,我亦不可轻敌,此子据说启蒙不过数日,便已然跨足双二境,天赋不比当年的洛轻尘弱。” “兴许科举之后,他便会有挑战我的资格,这等威胁若能除之,尽早除掉。” “少年如今有花解冰护道,更是持有圣山小圣令,若是要动他,寻常办法自然不可行。” “刚刚我那柄龙脊刀,感应到了妖气,那小子身上有与妖族有关之物,倒是可借此做一做文章。” 王勤河的话语落下,秦千秋唇角一挑:“此子身具妖气么?这倒是不知,我得好好查查。” “至于天赋,据调查所示,他还真是几日内完成连破二境壮举,天赋不俗,是个小威胁,不过,这个威胁今日也许就不复存在……他先前若不拒绝还好。” “可既然拒绝了,他便会知,我的邀请岂是那么好拒绝?” “如今花解冰不在临安,他若真遭遇危机,要快速护持他,却也不易,至于第六山主……此子拒绝成第六山主的守山人,以山主脾性,定是恼怒,自然不会出手。” “圣山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王勤河提醒道。 “规矩内,我还是懂得的。”秦千秋闻言,不置可否的一笑。 王勤河与秦千秋干了杯酒,道:“那便且去看一看好戏,让我见识一下未来的对手,有什么底牌。” 长街之上,停驻许久的车辇轮毂,终于再度开始转动。 碾着平整青石,缓缓徐行。 …… …… 拒绝了秦千秋,安乐心头不以为意。 林府与秦府注定站在对立面,正如他所言,林府花夫人于他有授业传道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安乐自是不可能翻脸投秦府。 若真如此,所谓的墨竹君子傲骨,便是个笑话。 趋炎附势,争名逐利,又算个什么君子傲骨? 残阳如血,苍山如故。 当最后一抹余晖,被青山所遮蔽,天地倏地就昏暗了下来,春夜的寒风轻拂人间,给新生的新花嫩草带来料峭考验。 安乐顺着燕春里前往丁衙巷,购了一斤牛肉,穿过皮市巷与在雨日会别有韵味的大小塔儿巷,踏足到清波街。 头顶之上,月入钩,星如雨。 少年着白衣,腰间别竹剑与墨剑,手提黄酒与牛肉,止步静立,平视前方。 距离太庙巷尚有两三里地的清波街口处。 清冷月华与漫天星斗映照着一辆安乐颇为熟悉的车辇。 车辕上,一位魁梧如山的车夫,戴着斗笠,拄着长刀,安静望着自月华星光下丰神如玉的白衣少年。 两人视线对视。 一如当初少年一身染血,自太庙巷中提着头颅而出时那般,似时光交错,岁月复叠。 拉车骏马不安嘶鸣,蹄踏青石。 头戴斗笠沐浴星光的魁梧车夫缓缓起身,伫立车辕,提刀抱江湖拳礼,神色郑重、恭敬且肃穆。 “洛先生之马车夫,青州铸山,恳请公子一死。” 第五十三章 传奇状元归临安,少年手中消失的剑 金寒霜气山无虎,剑动星光水有龙。 清波街口,一片肃静。 不知何时,长街之上匆匆而行的人影,消弭无踪,像是被故意清了场似的。 魁梧车夫伫立在车辕上,握刀朝着安乐行江湖礼。 气氛没有肃杀,倒反而是有几分无奈的意味在飘零。 安乐拎着黄酒与牛肉,淡淡的看着那沐浴星光夜带刀的车夫,眉头微微蹙起。 他看向车夫身后的车辇:“洛轻尘要杀我?他人可在车中?” 魁梧车夫铸山抬起头,面容上满是苦涩:“安公子放心,先生未在车内。” “此次铸山来,先生亦是不知。” 魁梧车夫本身并不愿对安乐出手,他清楚如今的安乐手持小圣令,且有林府玉观音护道,根本不是他区区车夫所能动的。 可是……他没有抉择的机会。 秦少公子寻到他,让他来杀安乐,若是能杀死安乐,如今毫无心气的洛轻尘就可以平安离开临安府,回到青州。 因为洛轻尘拒绝了秦千秋的要求,以秦千秋的霸道性子,定然不会让洛轻尘轻易离开临安,保不了甚至离不开临安。 车夫铸山作为跟随洛轻尘一路从青州而出,观他楼起,伴他楼塌,可说在临安,与洛轻尘最为亲近。 更逞论洛轻尘于他铸山有救命之恩。 铸山知道洛轻尘有多痛苦,如今先生终于要做出回青州的决定,可却因少年之事而不得离。 铸山因此而答应秦千秋来搏杀安乐。 “只有安公子死了,先生方能活。”铸山看着安乐,面容上逐渐浮现愧疚。 “兴许先生道心上因公子而起的尘埃也会洗去一些,最重要,先生可以离开临安,回到青州,回到那梦开始的地方。” 所以,这便是车夫铸山夜带刀的缘由。 魁梧车夫铸山,望着那星斗之下,白衣胜雪的少年,斗笠下的目光,流露出一抹惭愧。 “安公子,多有得罪。” “铸山愿先生能回青州,便只能请安公子上路。” 铸山提刀,再行一礼。 遂从车辕一跃而下,双足如扎大地,磅礴气血于皮膜之下涌动,如拍案惊涛,炸响耳膜! 星光下,安乐闻言恍然,望着面容愧疚,却依旧执刀且迸发气血的车夫,眸间倒是没有太多触动。 “奴为主而分忧,却要以我性命来行忠诚之举,我敬佩你的忠义与勇气,但却不会因此而留手。” “另外,你来行杀我之事,可否问过洛轻尘的意愿,你若死了,他在这临安府或许就真的要孑然一身。” “甚至洛轻尘会为你复仇而来杀我,届时又有可能被护我的更强者所杀,遂了那指使你来杀我者的意愿。” 安乐轻声说道。 声如洪钟大吕,震的那车夫铸山一时间有些茫然。 先生……会因为他的死,而为他复仇吗? 安乐未曾再说什么,缓缓放下了老黄酒与油纸包着的牛肉,整齐的摆在路旁。 随后起身,望着那握着一柄鬼头阔面大刀,面容略带茫然的魁梧车夫铸山,摘下腰间的墨池,墨池出鞘,剑尖抵地。 安乐平静的望着魁梧车夫铸山,等待他的选择。 其实安乐猜的到逼迫铸山来杀他的人是谁,除了那秦千秋,别无他人,前脚邀请,自己拒绝了,后脚便立刻安排铸山来杀他。 在很多人眼中,他安乐的靠山是林府,是花夫人,但在秦千秋眼中,如此靠山,形同虚设,甚至更能增加他杀戮的决心。 若非持有小圣令,有圣山的规矩在,秦千秋或许敢直接派遣越五境的修行者来袭杀,趁着花夫人不在临安的这个时机。 安乐吐出一口气,面对秦府,面对秦千秋这等视他性命如草芥的勋贵,安乐心头有一团火在燃烧。 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抱怨。 滴水之恩可涌泉相报,但今日阴谋诡计的算计,亦记在心中,他日当双倍奉还。 安乐从来不是什么圣人,恩是恩,仇是仇,得分明些。 远处。 魁梧车夫铸山面容不断的变化,最终一咬牙。 斗笠下的面容抬起,愧疚愈发的浓郁,身上的气血,如夏日蓄雨,愈发磅礴。 显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 …… 马车安静停泊在距离静街口一里处。 秦千秋与那一席蓝衫的王勤河一同出了车辇,伫立辕上,沐浴星辰光辉,眺望远处的一场即将爆发的战斗。 “那是洛轻尘的车夫吧?秦兄好一手一石二鸟。” 王勤河腰间挎着龙脊刀,笑道。 “让这车夫来杀安乐,若是杀了最好,不能杀,被安乐反杀,那洛轻尘势必为之复仇,以洛轻尘实力,若施行袭杀复仇,安乐必死,而花解冰也将会杀了洛轻尘。” “洛轻尘拒绝了你的命令,你便打算将他彻底作为弃子。” “啧,高明。” 秦千秋轻笑摇头:“不是一石二鸟,乃一石三鸟,这不还替王兄除了个威胁,让王兄记个人情吗?” “圣山有规矩,不得任何势力不得派遣超过小圣令持有者二境的修行者去袭杀,超一境之内,在圣山看来皆是磨砺。” “这车夫正合适,而且我敢笃定,这车夫定会竭尽全力,乃至燃烧鲜血豁出性命去杀安乐。” 秦千秋把玩着手中酒盏,淡淡开口。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奴仆。” …… …… 夜黑鬼生火,天寒雁叫霜。 临安府外。 暮霭云流浮沉。 清冷月华下,一道魁梧的身影悬浮苍穹,衣袂猎猎,背负着一柄砍刀,强横的气血,宛若引得天地色变。 他像是在等人,像是在拦人。 一位超越五境的强者,为秦千秋之命,于此阻碍花解冰片刻。 男子不知道秦千秋要做什么,但只需要他拦阻就好。 蓦地,黑衣身影徐徐睁眼,眸光之中蕴藏心神,似照亮天星,望向远处。 远处有人影徐徐而来。 不是一道人影,而是两道。 一人身形曼妙,姿容绝美,身着锦绣霓裳,在夜空中踱步,身上似有佛光普照,剑气生观音,正是那林府玉观音,花解冰。 可让男子眼眸一缩的是,花解冰身侧的儒衫佩剑男子。 男子只是一眼观来,黑衣人便感觉无穷剑气,如茫茫天海倾覆,似捅破星空,让星斗宣泄。 “李幼安,将……将军!” 黑衣男子骇然。 花夫人于暮霭黑云中,沐浴月华星光漫步,背后剑气生出一尊观音像,慈眉又冷酷。 “秦千秋专门派你来拦我?看来诚心想要对安乐动手,曾经的平凡少年一朝放光华,便惹来嫉妒与杀戮,只因与我林府走的近……” 花解冰叹了口气。 不过,花解冰还真不担心安乐的安危。 毕竟,安乐腰佩剑青山,有那位传奇老皇叔庇护,除非秦千秋不计代价的出手杀安乐,否则,安乐生死无忧。 云海之上。 儒衫男子腰间佩剑,淡淡的看着那本欲拦阻花解冰的黑衣修行者。 恐怖的压力,让黑衣修行者额头冒汗。 “我记得你,刚从沧浪江战场调回京都吧,回了临安便被临安繁华蒙了双眼?他人一己私利而协助行苟且不齿之事,你回临安就是为了做这等龌龊?” 淡淡的声音,有如利剑,扎入黑衣男子心头。 “自己去向军部报备,调回前线杀敌,莫要让我在临安在见到你。” 花解冰与李幼安从黑衣人身边掠过。 没有杀伐,没有攻击。 可轻飘飘的话语,却让黑衣人背后被汗水浸透。 望着李幼安与花解冰离去背影。 黑衣人抱拳,深深作揖。 “末将遵命。” …… …… 铸山握着阔面大刀,既然做出决定,便不再反悔,哪怕他知道这一切背后得利者是谁。 但他还是得赌一把,为了先生能够回归青州。 魁梧车夫一步一步行来,身上内丹境的气血,如山洪宣泄。 一步踏下,长街青石似是震动。 随后,铸山开始奔走、加速,越来越快,阔面长刀上,有血色晕染,磅礴气势如山雨欲来! 他无比凝重,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尽管他武道修为高安乐一个大境界,但他不敢小觑! 急速冲锋,目标便是那伫立原地,手握墨色长剑的白衣少年。 眼眸死死盯着,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巨熊! 安乐沐浴星光,面色如常,夜风吹拂而来,吹动白衣蹁跹。 一阵风吹过。 奔走中的铸山倏地瞳孔一缩。 却见安乐手中的那柄墨池…… 不见了影踪! 第五十四章 你我本是小人物,身于此世如蜉蝣 安乐手中那柄墨池,自第六山上取来,乃第六山主亲自所赠,虽品秩不高,但却让人不敢小觑。 至于另一柄被少年别在腰间的破烂竹剑,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破烂老竹剑,又能有什么威胁? 兴许只是少年幼时家中老者为其削出的把玩物件,带有非比寻常意义,故而被少年随身佩戴,是少年幼时仗剑走天涯梦想的象征。 铸山自然不知竹剑来历,哪怕是远处车辇中的秦千秋与王勤河,亦是对此破竹剑,毫无印象。 他们根本无法将少年腰间破竹剑,与大赵皇朝那位传奇人物的数百年佩剑联系在一起。 因此,铸山在释放熔炼成丹的澎湃气血时,一门心神尽是锁定在安乐手中的墨池上,观察与预判着安乐下一刻的出手技法。 可一直锁定墨池的铸山,忽然就发现墨池不见了,如一团浓墨,融入漆黑夜色,消弭无踪,凭空于眼前、心神下消失! 一股令其汗毛倒竖的威胁感,瞬间涌上心头! 剑在何处?! 一阵风吹来,锋锐凭空而生! 星斗自万丈洒下,泼洒于铸山眼前,一道剑光伴随着星光,从黑暗中呈现。 剑尖、剑身、剑珥、剑柄……完整的剑,凭空乍现,掠空而来! 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自无尽黑夜中横亘! 太近了! 剑器临近,铸山方才发觉,一瞬而已,死亡的威胁就蔓延他心神每一处! 肌肉都仿佛在死亡恐怖下,变得僵硬! 但铸山并未就此放弃,他想要让先生安然离开临安,岂能一出手就落败? 那他此来为先生而战的意义在何处? 反而会限先生于两难之境! 一声低吼,仿佛野兽穷途末路时候的发泄,铸山丹田之中,熔铸一体的浑圆气血内丹,高速旋转,压榨与推送出磅礴气血劲力自躯体的每一个角落! 魁梧的身躯,虬结的肌肉,在此刻陡然膨胀鼓起,皮膜、肌肉、灵骨三者炸裂出气力,强行扭动身躯,虬结肌肉扭动如麻花! 噗!!! 出其不意的墨池,穿过铸山的肩头,带起一蓬鲜血,切开铸山的皮膜与血肉,复伴随剑吟以及切碎血珠的剑吟,将铸山头上的斗笠给切落一角! 铸山气血如火焰般焚烧,双腿猛地扎入青石,将地面踩的龟裂,身躯旋转后止住。 墨池则是伴随一阵剑光,回到白衣少年身边,安静悬浮着。 铸山剧烈喘息,汗珠自额头上滚落,眼眸布满血丝。 他乃锻体三境,气血熔铸成内丹的武夫,可是他气血优势完全发挥不出,一交锋,便被压制住了。 一柄墨池,如黑夜中的毒蛇。 “御剑?炼神脱俗?!” 铸山不可思议的望向少年。 然而,安乐并未回应他,既然铸山做出了决定,那便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安乐抬起手,屈指轻叩墨池剑身,霎时,一阵风吹拂而过,墨池再度隐入黑夜。 像是一位顶尖刺客,时刻等待捕捉一击必杀的时机。 “不,你的心神并未入脱俗,与我一样是胎息,这不是御剑!” 铸山深吸一口气,身躯再度开始动了。 皮膜之下,每一个毛孔皆是渗出迷蒙气血,化作一条交织的血蟒,高速环伺,以心神操控,时刻防备着从黑暗中刺出的墨池。 铸山明白,他必须要靠近安乐,以高一大境的锻体修为压迫,方有机会! 安乐的锻体修为才在第六山下破二境,一旦近身,他便有硬生生打死安乐的把握! 气血攀附上阔面大刀,铸山的精神被隐藏在黑暗中的墨池给刺激的宛若绷紧的弦。 砰!!! 铸山动了,脚下青石炸裂,身形拉扯起血雾,朝着安乐狂冲而来。 安乐白衣翩然,抬起手轻轻一压,心神如丝如缕。 清风徐来,剑气已临近! 霎时,星辉铺洒,墨池再现! 似画师在白纸上点下一滴墨。 刁钻至极,从铸山的脖颈侧方浮现,锋锐剑气吞吐,瞬息便破开了铸山的气血。 安乐的心神之强,已经无限接近炼神三境,这是铸山所未曾预料到,这份压迫,让他遍体生寒。 可是,他不愿放弃,他有不得不成功的理由,唯有成功,方能让先生安然的离开临安府,哪怕他需要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 一声怒吼,铸山依旧在狂奔。 他交织于体表的熔铸内丹气血,轰然压榨,化作蛟蟒咆哮撞向那墨池。 欲将墨池冲开! 然而,安乐心神涌动,天地之间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丝剑气,如操控墨池的提线。 安乐手掌往下一压。 墨池颤栗,刺下的速度陡然加快! 一声清冽剑吟迸发! 剑吟在这一刻,宛若草原野马的嘶鸣! 马蹄踏落,炸裂虚空! 铸山眼眸一缩,只感觉一匹漆黑如墨的野马,桀骜且不羁的朝着他撞来! 速度快到超出他心神感应。 墨池乃书画之剑,安乐作《奔马图》,养墨池剑气,蕴奔马之意! 剑气与书画交融,竟是生出前所未有的异象! 铸山汗毛颤栗,这一剑以他气血内丹修为亦是躲不开。 气血蛟蟒被斩! 皮膜被破开,鲜血喷涌! 但铸山赤红着眼,不管不顾,如火的眸光中只剩黑夜中沐浴星光的少年! “杀!!!” 脖颈被墨池贯穿,血管被斩,血如柱涌! 但,安乐眼眸微微一凝。 却见铸山脖颈上的血肉如千煅精铁,卡住了墨池! 无边的力气轰然炸开,铸山脖颈上插着墨池,几个大踏步,步步碎青石,如林中猛罴,终于逼近安乐面前,气血内丹境的压迫如山岳砸下! 手中的阔面刀狠厉劈出。 这是他融入所有信念、气血、斗志与希望的一刀! 然而,一柄破烂竹剑,带着一蓬鲜血,自铸山后背透出剑尖,随后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崩开一圈劲气涟漪,欲上青天炸云霞! 崩剑劲! 竹剑透体,粉碎了铸山气血熔铸的内丹,亦是裹走铸山所有的气劲与力量。 大刀无力的斩下,被安乐轻轻拍开。 伴随一声闷响,大刀贴砍在了安乐身侧,在青石上留下一道刀痕,撩起一阵清风。 铸山魁梧的身躯透了一个大窟窿,拄着大刀,口鼻溢血,眼中血泪淌下,满是复杂与愧疚的望着面前少年。 “安公子……请……请原谅铸山的冒犯。” 安乐看着铸山,眼中亦是浮现一抹慨然与释然。 “你我本是小人物,身于此世如蜉蝣,一切不由己。” “可这世上,终有一个值得你愿为之拼命的人。” 安乐这样说道。 “安公子……对不住,我只是想要先生活。” “先生曾救我于水火,如今我便想竭尽能力……让先生回他梦开始的地方。” “我……我只能做这些了。” 铸山边咳血便说,他不怨安乐,他要杀安乐,被杀死又有何怨? 他怨的是那秦千秋,高高在上逼先生送死的秦府少公子,狡兔死,走狗烹,先生没了价值,便如敝履弃之。 安乐未曾再言语,这一切都是铸山的抉择,可实际上,铸山没有抉择,秦千秋让他来杀安乐,这等贵人一言,这样的小人物如何能有抉择余地。 竹剑归,墨池缓缓抽出,亦归悬浮安乐身侧,两剑皆不染血。 铸山浑身沐血,意志开始模糊。 拄着刀,伫立原地,星光灿烂,月华如霜。 铸山抬起头,望向长街尽头。 夜色中,灰雾蒙蒙,像是看不到希望的前路。 眼前,似有往昔岁月如画般浮现。 他见到他曾经持刀快意斩仇敌被堕黑衙大狱,渺无希望时,先生如沐星光而来,笑着相救。 他见到他曾驱车带着先生,驰骋青州挑战各方俊才,十战十胜,观先生楼起,天才意气如惊鸿。 他见到车辇出青州赴临安,行过天地山川,先生弹剑高歌,他扬鞭附唱。 他见到车中先生在笑,他坐辕上亦在笑。 他见到…… 他再也见不到了。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一声遗憾叹息自那魁梧车夫口中发出。 “先生,铸山无法驾车送您回青州了。” …… …… 流觞曲水,小榭人家。 洛轻尘身前悬浮一柄银色小剑,心神如沧海,剑气如霜,洗涤着道心上的尘埃。 忽而,他心头一颤。 似有一声叹息,裹在料峭春寒的夜风中,飘荡而来。 猛地睁开眼,眼底有一抹悲意,如墨色晕染。 他倏地起身,望向长街方向,拳头猛地攥紧。 银色小剑如游蛇般缠绕他的周身。 他冲天而起,发了疯似朝着远处长街弛掠而去。 第五十五章 今日斩道心,从此不再求大道 银色剑芒于洛轻尘周身萦绕,他的身形遁出府邸,磅礴心神与气血交织,如云后速流电驰骋。 魁梧车夫铸山,伴他从青州走出,他春风得意时铸山在,他失落潦倒时铸山依旧在。 可这一次,铸山也许真的要不在了。 今日,他不见铸山,只当铸山是有事忙活去了,在他没有需要的时候,铸山的行动皆是自由的。 洛轻尘还记得,铸山在临安府的临花阁内有一位每七天会去关顾一次的姘头。 他以为铸山不在府内,也许是去寻那姘头释放压力。 他如今的心有些消沉,一心都在消磨道心上尘埃之上,故而并未察觉到这点,待他反应过来时,深夜寒风中已然夹杂上了几许怅然。 以洛轻尘的速度,全力赶路不过须臾便已然抵达了清波街口。 剑气萦绕,速度放缓,他看向了伫立在巷口的车辇上,把玩酒盏的秦千秋与挎着龙骨刀的王勤河。 似是懂得了什么,洛轻尘眸光一颤,望向远处,一道魁梧的身躯拄着刀,伫立寒风中,望着他奔驰而来的长街方向,早已没了声息。 “先生,铸山无法陪您回青州了。” 呜咽的春夜寒风,似还携着那冥冥回响的话语声。 洛轻尘只感觉心头一沉,偌大的临安卷起无尽的黑暗侵吞着他,剥夺走他在临安的最后一位亲近之人。 安乐一席白衣站在铸山身边,抬起手,轻轻阖上了铸山不瞑目的眼。 他似是知道洛轻尘的到来,平静望去。 魁梧车夫铸山也带刀来杀他,目的是为了给洛轻尘争取一个平安离开临安府的机会。 从铸山口中,安乐也得知,洛轻尘拒绝了秦千秋的要求,不想来杀他。 至于此刻,洛轻尘见到铸山之死,又会是何态度? 若是洛轻尘真遂了秦千秋的愿,要为铸山报仇,安乐此刻自然不是对手,但未来待他成长起来,自然不会留手。 然而,洛轻尘没有暴怒出手,亦没有杀机毕露,一步一步走来,来到了铸山身边,望着魁梧的铸山尸体,眼底逐渐有浓郁的悲怆弥漫而出。 “我曾说,要让你载着我荣耀归青州,我没做到……” 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愧疚、疲惫、自责等等情绪,自洛轻尘口中传出。 安乐撤开几步,将位置让给了洛轻尘。 默然不语。 …… …… 林隙流光月影明,长街寂寂夜澄泓。 清冷月华伴随星光,铺洒于携起寒风,夹杂血腥气的街道上。 距离清波街口颇远位置。 华贵车辇安静停泊。 骏马嘶鸣,车顶之上,两道人影伫立,面色冷寂。 “车夫失败了,洛轻尘也来了,不知道洛轻尘可否会含怒出手。” 秦千秋饮尽口杯中灵酒,浓郁灵气顺着酒液自喉头绽放,但他面容却无任何享受之色。 对于洛轻尘的到来,他毫不在意,也丝毫不在意刚刚受他逼迫而送死的车夫。 “车夫铸山有着锻体内丹,炼神胎息的实力,可却被近乎碾压。” 尽管车夫铸山修行的锻体与炼神法门品阶一般,但越一个大境碾压,着实有几分让他意外。 在修行上秦千秋的天赋确实寻常,比不得族中堂兄秦华安这位依靠自己的实力得小圣令的秦府天骄。 眼前这少年安乐,亦同样是碾压他秦千秋。 这种修行天才所带来的挫败感,让秦千秋心头带着几分莫名的恼火。 王勤河伫立车顶,腰挎的龙脊刀散发寒芒,他久久不曾言语,一开始的轻松写意亦早已经消弭无踪。 安乐击杀带刀车夫的战斗,让他警惕,所展现的底牌更让他悚然。 “炼神并未脱俗,却能凌空驾驭剑器,甚至给锻体内丹武夫极大威胁……” “这种技巧,倒是让我想起小圣令中圣师所留的剑术秘法描述。” 王勤河凝重道。 “可是,他昨日才得小圣令,今日便已然悟出小圣令中的秘法……这是什么天赋?!” 王勤河细细思索,身心不禁微微泛寒。 这便是凭一己之力得小圣令者的恐怖天赋吗?! 王勤河一直在参悟小圣令中的刀术秘法,可他到如今仅仅只是悟出了些许皮毛罢了。 一种嫉妒的情绪,以及强烈的危机感,突兀在王勤河心头弥漫。 也许很快,安乐便能挑战他,乃至轻易胜之。 这样的天才,成长速度太快了! 秦千秋看向身边的王勤河,可以感受到对方心绪上的剧烈波动,眉头微蹙:“王兄……需要提前除掉这个少年吗?” 王勤河心绪起伏,闭上眼让心境平复,他再度睁眼,正色道:“不需要。” “我期待他来挑战我。” 秦千秋面容上顿时浮现出意外之色:“今日一观,你不担心他成长起来败你?他若败你,便是踩着你往榜上爬去。” 王勤河取下了龙脊刀,手掌摩挲过布满龙鳞似的刀身,轻道:“压力才是我继续提升的动力,小圣榜的意义不就在于此?” “能得小圣令者,绝非凡俗,哪怕借助家族资源所得,若天赋得不到认可,山主们亦不会赐予小圣令。” “得小圣令者,无庸才!” “这种不依靠任何家族资源,凭一己之力登临小圣榜的天才……” “我若能堂而皇之的胜他,我的修行意志必将得到极大熬炼,武道路途将一帆风顺。” 王勤河眸中闪烁斗志,手掌猛地抹过刀身,似有低沉龙吟炸响于夜色长街。 秦千秋满脸的不解与不屑,在他看来,有威胁的敌人,早点除去是最好,讲江湖道义没有任何用处,搞天才间的惺惺相惜更是可笑。 王勤河是如此,他那位天资卓绝的堂兄亦是如此。 秦千秋眯起眼,第一次正视这个拒绝他招揽的少年,只因少年渐渐的让他感到了威胁。 远处,安乐一席白衣,身侧悬浮青山墨池,似是感应到了迎风而来的目光,扭头望去,心神随风飘荡。 便观得立于车顶上的秦千秋与王勤河。 王勤河见安乐望来,咧嘴一笑,泥丸宫中心神沸腾,刀气顿时自龙脊上迸发,于黑夜中璀璨夺目。 龙脊刀脱手,宛若一条长龙,以御刀之术操纵,横亘而出,自长街之上,携带刀气,冲向安乐。 “小圣榜王勤河,打个招呼。” 王勤河立于车顶,大笑道。 龙脊刀携刀气斩来,并未夹杂什么杀性,目标也非安乐,而是安乐身侧的地面。 这一斩,只为立威。 安乐平静看着,悬于周身的墨池与青山微动。 然而,一只手悍然探出,五指一扣,掠来的龙脊刀直接被抓住,其上磅礴且沸腾的刀气,直接被泯灭,附着刀身的心神力量亦被掐断。 远处,伫立车顶的王勤河脸顿时一黑,我的刀! 刀气掀起风浪呼啸,洛轻尘面无表情的正对铸山的尸体,满心尽是愧疚。 他头都未抬,只是伸出手抓住龙脊。 握着刀,缓缓转身。 他瞥了安乐一眼:“你虽杀了铸山,但不怨你,可你终究剑上染了铸山血,我不会忘,待你有一日修为过五境,我必堂堂正正来寻你,一战分生死。” “当然,若是还有那机会的话。” 安乐闻言,青山与墨池落下,剑佩于腰,淡然道:“恭候。” 洛轻尘一笑,笑容中多有苦涩:“从我接受秦相府的东海涤心珠用以洗去道心尘埃开始,其实已看不到前路,在很多人眼中,我已经称不上什么天才。” “借外物洗去的尘埃,终究洗不干净,徒留满身骚腥。” 洛轻尘喟然一叹,仰起头,清冷月华照耀在他渐渐攀上岁月的面颊。 他再也不是那位自青州走出,意气风发的天骄少年郎。 却见他的目光锁定着秦千秋。 “秦少公子,贵府所赠之一切,这些年洛轻尘为贵府行使,也算是还了。” “东海涤心珠曾助我洗去道心尘埃。” “那我洛轻尘今日自斩道心,从此不再求大道,胜也无妨,败也无妨,只求心中一腔快意。” 话语落下,洛轻尘抬起手一缕剑气喷薄,灌入眉心。 这一刻,长街中众人似听得有何物碎裂之声。 道心虚无缥缈,可洛轻尘持剑斩之。 斩没斩,众人不知。 洛轻尘说斩,便是斩了,没有人会去怀疑。 “恩已还清,那便问债。” 洛轻尘面色煞白,却一身轻松。 发丝儒衫俱是飞扬,他缓缓迈出一步,身形从徒步,到奔走,最后如云后速流电,递出龙脊,仿佛黑夜中江中一线潮,携起杀机斩向秦千秋。 挥刀向这位逼死他车夫却依然高高在上的秦府贵公子。 车夫是小人物,在贵人眼中命如鸿毛。 但于在乎人心中,小人物的命,亦可重于山岳! 安乐之债要算。 这位逼迫他、威胁他、逼死他车夫的秦千秋之债,亦要算! 第五十六章 平生豪气未全除,剑气江潮拦星穹 众星罗列夜明深,岩点孤灯月未沉。 夜色愈浓,吹来的风似都夹带肃杀。 一场修行者间的争锋,让四周百姓躲避于家中,不敢点灯,不敢高声语,生恐惊扰了战斗,徒遭波及。 清波街口,安乐伫立原地举目而视,腰佩青山墨池二剑,沐浴着清冷月华与星斗,面容俊朗平添几许妖异。 但此刻,整条长街的光彩,都被那儒衫男子,以一刀聚之。 安乐看的认真,心头也是有几分敬佩。 洛轻尘举剑斩道心,从此不求大道,但求快意,这是一种很让人惊叹的魄力。 道心,是一个人求道的信念、精神、意志等等的汇聚,一旦斩去,斩的非仅仅只是向道之心,更是未来的大道路途。 也许,这一斩,洛轻尘的修为将永远止步于此,不再精进。 这份魄力,安乐为之而惊叹。 皆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可读书人若是怒,行事同样是洒脱与果决。 洛轻尘能为车夫的死,而怒发冲冠,怒斩道心,还去曾借秦相府以东海涤心珠洗涤道心的恩惠,随后举刀无愧杀向秦千秋。 恩与怨捋的分明! 他未被仇恨冲昏头脑,提起长刀便杀安乐,因为洛轻尘知道安乐亦是受害者,真正的指使者是那秦千秋。 若他举刀向安乐,便遂了那指使者的愿。 冤有头,债有主,长刀所向,寻的是债主! 尽管,此次挥刀之后,洛轻尘或许将再难活命,但这位曾经名动临安府的青州天才,或许将在今夜,重新名动临安! 斩去道心的洛轻尘,身上恍然焕发出曾经他天资卓绝的巅峰光彩! 这一切发生太快,秦千秋甚至处于迷茫状态,当锋锐的刀气,切割肌肤,带来死亡意味的时候。 秦千秋方是明白过来,眼眸中浮现出无穷的惊怒与一丝恐惧! “放肆!” “以下犯上!” “洛轻尘你疯了!” 秦千秋于车辇上怒吼呵斥。 他身侧的王勤河,则是头皮发麻,洛轻尘乃是双破五境的修为,可非他所能抵挡。 王勤河心头郁闷,本只是向安乐这位未来的对手装上一波,示个威风,却不曾想,威风未曾装到,龙脊刀反而被洛轻尘所得,反过来助势杀秦千秋。 龙脊这柄宝刀,在洛轻尘这位曾经的天才手中宛若复苏,铿锵刀光凌厉至极! 一里地而已,洛轻尘越奔越快,剑气、刀气、心神,形成龙卷平底起! 秦千秋心头惊颤,不曾想洛轻尘竟会为一车夫,如此疯狂! 龙有逆鳞触之疯狂,人亦有之。 在临安,车夫铸山是洛轻尘唯一的亲近之人,如今,被秦千秋逼死,洛轻尘岂能不怒! “洛轻尘,你在寻死!” 秦千秋的面容也是冷寂了下来,经历最初的震撼与恐惧后,剩下的便是愤怒,至于自身安危,他倒是没有太担心。 他毕竟是秦府少公子,秦相最喜爱与宝贝的儿子。 虽然天赋平庸,但自是有强者元神气机护道保护,并且拥有诸多防身法宝! 洛轻尘威胁不到他。 磅礴灵气、气血、剑气、刀气轰鸣,在黑夜的清波街上,汇聚一堂,宛若一条怒龙冲波而出。 洛轻尘手执宝刀龙脊,便似那怒龙龙首,不断逼近! 远处,安乐观的心潮澎湃,亦是有几分震撼,这便是洛轻尘的全部实力,气血之炽烈,心神之磅礴,绝非如今的他所能相比! 这一夜。 秦相府,陡然有磅礴心神复苏,一念之间似是惹得星斗颤动。 炼神七境强者元神意念卷出,刹那间横跨。 “大胆!” 元神震颤,形成强烈的呵斥神通! 然而,洛轻尘面不改色,拖刀继续前冲,瞬间便已然临近。 车辇上,秦千秋身上气血亦是交织迸发,心神涌动,哪怕有诸多天材地宝的堆叠,以他之天赋,亦是只达到了锻体五境,炼神三境罢了。 而这便已然是他的极限,亦是天赋平庸者的极限。 “你受我秦府的恩惠,岂是一句斩去道心就能说的清楚。” “狗咬主人,便是恶狗,是需被活生生打死!” 秦千秋维持着上位者的从容,冷喝开口,下一刻,护身法宝被激活,一口金黄色的古钟虚影笼罩他的身躯。 此乃烂柯寺三品护身法宝,金刚钟! 与此同时,护道强者的元神瞬息横跨降临,抬手便是心神化墙。 然而,这位秦千秋的护道强者元神忽然流露出惊骇之意,猛地举头望向黑夜苍穹。 似有一道遗世而独立的身影站于明月之上,屈指弹出一缕剑气洒下,他的心神之墙便轰然坍塌。 “李幼安!” 秦相府中,有不可置信之声冲霄而起,彻底扯碎临安府的寂静。 这一声惊喝之下,临安府中各般强横心神涌现喷薄,仿佛单单一个名字,便足以掀起临安潮涌。 长街上,洛轻尘楞了一下……李幼安?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抛出龙脊刀,龙脊刀如一道闪电横跨,撞击金刚钟上。 当—— 寂静的临安之夜,古钟炸响声,荡荡不休! 龙脊刀被弹飞,而秦千秋身下的华贵车辇,瞬间炸开,无数木屑横飞。 裹在金刚钟中的秦千秋被撞飞数米,砸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 洛轻尘已然逼近,手中的银色剑芒轰然劈下,对着裹在金刚钟内的秦千秋,便是不断的抽落。 金刚钟的每一次敲响,都意味着秦千秋被鞭打了一次。 三品佛门护身法宝……着实又贵又臭又硬。 洛轻尘真破不开,但是破不开无妨,他就这般不断的抽打着金刚钟,每一次抽打,秦千秋的面色就惨白几分,那是操控金刚钟的心神遭受的冲击。 这等法宝以秦千秋堪堪炼神三境的心神,操控起来太过吃力。 到了后面,洛轻尘甚至亲自骑上古钟,气血涌动,挥拳砸钟。 这也许是秦千秋前所未有的屈辱时刻。 他宛如死狗,被人骑在身上,按在地上不断抽打,不断地拳打。 洛轻尘砸到双拳鲜血模糊,金刚钟内的秦千秋亦是口鼻溢血,心神衰弱,见打不死有三品法宝防御的秦千秋,才是猛地起身。 不解恨的再踹了一脚,伴随一声闷钟之响后,飞速倒退。 炼神七境级别强者的心神轰然落下,欲要擒拿洛轻尘。 不过,伫立月华的身影,再度弹下一缕剑气,秦千秋的护道者心神再度崩裂。 洛轻尘趁此机会卷起剑光,快速撤离。 清波街上,洛轻尘掸了掸身上衣,回到了安乐身侧,朝着安乐抱拳作揖:“安公子,后会有期。” “希望你我之承诺,能实现。” 洛轻尘道。 安乐一身白衣,亦是抱拳作揖,郑重道:“恭候,保重。” 洛轻尘行至车夫铸山尸体旁,背负起魁梧尸体,仰头望向似伫立明月上的人影,目光复杂。 “多谢。” 洛轻尘道。 月华之上,传奇状元李幼安淡淡道:“你且看,炼神七境都扛不了我一道剑气,你为何执着蹉跎十余载?” 洛轻尘哑然,随后大笑起来:“是我着相了。” “可惜,明白的太晚。” “当年豪气出青州,临安十载空蹉跎……” “走了。” 洛轻尘大笑之声动荡长街,这一刻,他念头通达,可不知是因为斩了道心,还是因为李幼安一句话。 沧海归来伏着书,平生豪气未全除! 洛轻尘一跃而起,朝着临安府外驰骋而去。 秦相府的强者早已赶赴而来。 月华之上,李幼安轻笑一声:“今日观你斩道心,这份魄力我甚欢喜,送你一程,你若愿意,可入我军中从马前卒做起,偏将之位为你留。” 话毕,李幼安轻轻一划。 剑气如一线江潮,横亘在临安府上空。 拦断漫天星穹,亦拦了所有秦相府中追逐出来的强者。 秦相府内,有强悍心神似冲星斗,叹息声幽幽:“李将军,洛轻尘伤了少公子,此为重罪,你当真要庇护此人?” 李幼安于剑气江潮后端坐,素衣似飞雪。 “秦少公子不没死?受了点皮外伤罢了,这些年秦少公子弄死的人可不少,我于军中亦有耳闻,若要论罪清算,少公子九死难辞其罪。” 淡漠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 相府之人顿时语塞,再度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李幼安归临安,这背后所牵扯的事太多,这个结果眼,得罪不起。 清波街口,安静了下来。 安乐望着大笑离去的洛轻尘,唇角亦是挂起一抹笑意。 他行到路旁,提起了老黄酒,拿起了油纸包的牛肉,沐浴星斗月华,腰佩青山墨池,便朝着院子方向而去。 至于远处被打的哀嚎的秦千秋,还有默默拎起龙脊刀的王勤河,俱是未曾再看一眼。 踩着青石板路,料峭夜风徐徐拂面。 踏足太庙巷,步伐却是一顿。 却见院落闭门前,有两道身影有说有笑的交谈。 一人为那持一竹杖的太庙老人。 另一人,正是刚刚于临安府上,剑气如江潮,拦断半座临安的传奇状元李幼安。 安乐望着二人,不由掂了掂手中老黄酒。 今夜,这一壶浊酒,怕是不够。 第五十七章 仙人却笑我早生华发 凉凉月色,普照临安,星斗倾洒,人影树影尽斑驳。 洛轻尘背着铸山尸体离开了临安府,有李幼安剑气化江潮,拦阻诸多强者,他倒是没有遭遇太多牵扯,径直出了城池。 秦千秋未死,可在今夜之后,注定成为整个临安的笑话,被人按在地上打,缩在金刚钟内,宛如一只老龟。 这个笑话会持续很久,被不少临安勋贵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资,秦千秋身份越高贵,这笑资就越持久。 对于秦千秋这等爱脸面之人而言,如此结果,比杀了他还难受。 秦相府的强者,纷纷掠出,临安府衙、黑衙等官方势力,亦是动用兵力出城搜捕。 临安的这一夜,毫不寂静,吵闹非常。 但这一切都与安乐无关,与太庙巷中的小院无关。 随着车夫铸山之死,洛轻尘痛揍秦千秋,事情已经越闹越大,秦千秋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再对安乐动手。 主要原因是林府的花解冰不仅归来,还请回了传奇状元李幼安…… 消息已然传开,整个临安府中所有勋贵俱是知晓。 就在刚刚,秦千秋安排留守在临安府城门口,欲要拦阻花解冰的强者,被李千秋一声呵斥,发配沧浪江战场,不杀敌不得归。 这等霸道威势,让临安府内不少勋贵都不敢再乱来,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的归京,大家都知道目的是什么。 春闱在即,花解冰请来李幼安,自然与殿前会试上的那一柄定风波有关。 林府与秦府的矛盾与恩怨,或许将在一柄定风波的归属上,出现极大转折。 …… …… 太庙巷中,院门打开。 清冷月华,从星夜高空洒下,穿过老槐树的叶片,于地面洒下斑驳碎影。 院落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有燕春里的老黄酒一壶,酒盏三个,牛肉一斤。 太庙老人眯眼端坐在椅子上,喝酒吃肉,长眉于夜风中轻飘。 一席素衣的李幼安亦是端坐椅子,吃着牛肉喝着酒。 安乐身着白衣,腰佩青山墨池,只是喝酒。 “安小友,你刚刚与那车夫的战斗,老朽皆看在眼里。” 太庙老人滋了杯酒,放下酒盏,轻笑道:“人皆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车夫付出了性命的代价,他虽不甘,但却非不甘未曾杀你,而是不甘未能送洛轻尘回青州。” “而你能不动恻隐之心,于战斗中不曾留手,这点很好。” 安乐闻言,饮下杯中酒,道:“那车夫锻体三境,炼神胎息,境界上比我高,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境界本就低于他,岂能因恻隐之心便留手?” “我若被杀,最多换来车夫一句感慨,正如他死了,我亦是慨叹一句罢了。” “我尚且非强者,岂能养出些许强者自负的毛病?” 安乐说的很郑重,很认真。 赵黄庭一楞,随后哈哈大笑。 一直喝酒吃肉干饭的李幼安亦是顿了下,诧异看了安乐一眼。 “说的好。” 李幼安抹了下嘴角的油渍,又问道“你悟了小圣令中的剑术秘法?” 安乐知道他问的应该是凌空操纵墨池的技巧“剑气近”。 没有隐瞒,安乐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昨日便有所悟。” “不错,天赋甚佳,小圣令中的机缘为圣师所留,剑法、刀法、枪法等等皆有,每个人所见所悟皆不同。” “哪怕同样是剑道,却也能悟出不同的技法。” 李幼安轻笑。 赵黄庭吃着肉,道:“安小友,李将军当年亦是小圣令持有者,并且力压当初那一辈,端坐圣山之巅,对谈圣师,今日他吃你酒喝你肉,你若在剑法上有什么疑惑,莫要客气,随便问。” 安乐闻言,目光亮了亮:“前辈对话过圣师……” “小生还真有一个疑惑。” 李幼安笑而不语,示意安乐问出口。 安乐想了想,并未询问剑气近相关,而是问出了一个憋了很久的疑惑:“元蒙皇帝号称天下第一强者,那……圣师与元帝,谁更强?” 风吹院落,老槐树叶片互相摩挲沙沙作响,一片宁静。 赵黄庭眯着眼,李幼安陷入了沉思。 安乐这个话题,的确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许久,李幼安饮下最后一杯老黄酒,抬起头,望着漫天繁星,平静道:“很多事,等你与圣师对谈,便会知道了。” “元蒙皇帝再强,终究只是天下第一强者。” “圣师不同。” “圣师在,天便是天,人间便是人间。” 安乐闻言,总感觉李幼安话中有话,更深层次意义他未曾听懂,但直白的意思却明白了。 元蒙皇帝为天下第一强者,可却依旧是天之下,而圣师则跃出了这个层次,坐看天上与人间。 “酒喝尽,肉食完,你的问题亦问出,那在下该走了,不打扰安公子的机缘。” 李幼安起身,掸了掸身上素衣。 赵黄庭亦是一笑起身:“幼安啊,换场换场。” “安小友今日在林府为那林四郎画了马,隔着大老远,老朽都能闻到那画中风流野马的墨香。” “咱们去寻那元帝驸马,观一观这安小友的画中野马。” 赵黄庭迫不及待的招呼着。 安乐顿时哑然,这你都闻的到? 李幼安眼眸一亮:“花解冰向我夸你所画墨竹之傲骨,前辈亦称笔下野马风流,正好去赏一赏。” 安乐起身,朝着二人抱拳作揖。 李幼安负手,长发不羁垂落,行至院口,望向安乐道:“你从小圣令中悟出的剑技可否取名?” 安乐闻言,道:“名曰‘剑气近’。” 李幼安唇角一挑,顿时有心神如星辉弥漫周身,一柄剑气于无尽星光中慢慢汇聚成型。 “我的剑技名曰‘千百度’,此剑亦名千百度。” 李幼安手掌轻抚长剑,剑身漫着星光,微微轻颤:“好好感悟‘剑气近’,你如今只是悟了皮毛,当你真正入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话语落笔,李幼安屈指一叩,名剑千百度骤然化作阑珊星火消失无踪。 随后,大踏步出了院子。 太庙老人笑眯眯,看了安乐一眼:“安小友,没想到你除了画竹,还能画马,甚好,改日好好交流。” 安乐作揖送至门庭,老人笑着离去,竹杖敲打青石声在夜色巷弄中回荡,渐行渐远。 太庙之前。 李幼安负手而立,观那灯火通明的豪华且巍峨的庙宇。 老人持竹杖而来,笑道:“你观此子如何?” 李幼安收回目光,道:“剑术天赋卓绝,性格不卑不亢,观其墨竹可知其傲骨,是个人才。” “但能否承载起你的青山,犹未可知。” 老人笑了笑,眸光深邃许多:“老朽破不了境,大限将至之际,能寻得这样一位少年继承青山,是一种幸运。” “少年曾言‘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多浪漫啊。” “青山赠他,老朽不悔。” 李幼安闻言目光柔和:“是很浪漫。” 遂又眉头微蹙:“前辈没希望吗?” “大道漫漫,岁月留痕,强如元帝若不曾破十境,亦只能活六百载,我曾豪气执剑叩天关,可如今,岁月滚滚,仙人却笑我早生华发。” 老人拄着竹杖,望着灯火阑珊的太庙,叹道。 “大赵南迁已过五百载,临安府中太多人面临修行大限,人老了,就容易对死亡生畏,繁华的临安府,纸醉金迷,碎了多少念想,埋葬了多少豪气。” 老人扭头看向李幼安:“可老夫意难平,沧浪江以北,皆是故土,可我等却只能望江而思故乡,如今这临安中,太多人被繁华蚀骨销魂抹去了豪气与壮志,觉得维持如今的境况便足以。” “哪怕是天玄殿中那位,老了,便忘了曾经南迁时的憋屈。” “这临安,已无岁月可回头。” “你李幼安、叶龙升、种师极力主过江,老朽甚是欣喜,希望你们亦不会被临安的繁华所迷蒙了双眼。” 老人的叹息、痛心、告诫让李幼安面色郑重,深深作揖。 “老朽曾拎把破竹剑对杀元蒙皇帝,但那一战,掩退为主,不够爽利,再过些时日,老朽定要过江北上,向那元帝讨教讨教。” 老人捋了捋长眉,轻轻笑道。 李幼安闻言,眯了眯眼:“那定然……十分爽利。” …… …… 院子中寂静了下来。 桌上空壶闲摆,酒过狼藉。 安乐心神陷入前所未有的宁静中,他收拾了桌子,又给花卉盆栽浇水。 随后,院子清理的空荡。 他抬起手,剑指轻摆,青山与墨池呼啸而出,插在老槐树树干上,轻轻颤动。 安乐静立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与魁梧车夫铸山一战的画面与细节。 【无畏心】道果轻颤。 遂吐气如雷,气血自皮膜之下,毛孔之中涌出。 灵骨铿锵,气血翻涌,安乐沐浴星斗,演练五禽! 迷蒙血雾在周身化猛虎、灵鹿、凶熊、狡猿、锋鹤…… 一番锻体演武之后,安乐眉心泥丸宫中,一汪剑池浮现,映照星光而泛波。 胎息心神缓缓沸腾! 如一尊凶猛悍兽朝着炼神第三境脱俗,发起冲击! 唠个嗑 刚在写明天要发的章节,删删改改琢磨写了大概一千来字,还没写完,明天得陪女儿去体检,得早点睡,剩下的明天写了,夜深人静的,就来唠个嗑。 今年算是老李最难的一年,扑了两本,人都麻了,不过也都没切,一路爆更到完结,上本书还剩个两三章,找个时间就给他写完。 也许是不适应起点改版后的推荐方式,不仅仅是老李,很多老作者都连着扑,恶性循环了都。 这一行很现实,扑了基本就得重头再来。 说说这本书,属于第二个开头,第一个开头责编说题材不好,就换了一种题材,这种题材算是老李最熟悉的,写起来也算顺手,文风相较之前改了许多,但这样的文风写起来就难,磨个半天可能才写了一两千字,老李现在都是隔天磨到很晚,写好第二天要发的,不然没法准时更新。 这本书的成绩一开始很一般,但慢慢就好起来,十二万字的时候好像就追读快三千,这很不可思议,所以,才想冲些更好的推荐,现在看来咱们这段时间追读可能没怎么涨,从新书榜排名就能看出来。 咱们是七号发书,也就剩个两三天的在榜时间了,所以,就想唠个嗑,顺带冲个榜,恳请大家追读到最后章节,然后月票和推荐票都投一些,让咱们在榜上能再往上窜一窜。 至于上架,应该还得一周左右,毕竟好多推荐还没上。 这本书老李是真的想写好,希望大家能喜欢。 这章没写完,不然老李就发出来了,所以,更新放在明天十二点前后,依旧是老样子。 夜深人静的,就唠个嗑,求一波追读,推荐票,月票,最后再冲下榜! 但愿我等能再拔剑。 老李拜谢! 《从岁月道果开始成圣》唠个嗑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html 第五十八章 炼神脱俗凝剑炉,夫人不愿少年折壮志 今夜,深蓝色的天幕上,悬满了星辉,像是仙人撒下的豆子,密密麻麻却凌乱无序,有的明,有的暗,此边天星落稀疏,那边天便汇聚出闪耀星河。 安乐伫立在院子中,狂躁的风似夹杂几许凌厉且锋锐的剑意,不断激荡拂动,插在老槐树上的青山与墨池,在激烈的颤动,抖的老槐树纷纷落下叶片。 泥丸宫内,一汪剑池在沸腾。 无数的剑气铿锵碰撞,一柄实质般的剑正悬在剑池之内,剑在轻颤,故导致了剑池亦颤。 安乐的心神达到了胎息境界的极限,在第六山上登山时,以第六山漫山剑气融春雨下坠观想,观剑瀑,凝聚剑池,心神便有了大增长。 在林府给林四爷画《奔马图》,心神与画交融,一幅画越品成就八品炼神图,让其心神再度暴涨,濒临突破边缘。 长街上,与魁梧车夫铸山一战,终于是打破了境界的壁垒,像是一堵挡住灿烂阳光的墙,被凿开一个小孔,阳光投射,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安乐此刻便是如此状态,破开了炼神第二境胎息,踏足了炼神第三境,脱俗。 此境既名脱俗,自然不凡。 脱俗亦可称之为脱胎,脱离凡俗,超脱胎息之境,心神可外放,可御剑、掌刀、控符、御风等等,可完成许多凡胎之身所不可及之事。 简而言之,就是可做出有违常理超出物理解释范畴的行为。 天赋若是平庸者,炼神欲要踏足脱俗,便已然难如登天,像那秦千秋,身为秦相最喜爱的儿子,坐拥无数资源,天材地宝,炼神也才堪堪脱俗。 既能脱俗,自当不凡,平庸者又如何脱俗? 故而,炼神脱俗便已然是无数平庸者的极限。 安乐有【千古之才】道果,自是不凡,脱俗于他而言,并非难关,却也卡了他些时日。 加上【无畏心】道果的反馈,炼神入脱俗,近乎水到渠成。 眼前,光幕闪烁而过。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跃境胜之,可壮无畏,道果自馈】 遂有一阵清气蔓延而起,游走遍体。 皮膜、经脉、灵骨、丹田乃至泥丸宫,似有阵阵清泉轻流回响,反馈肉身,带来不同寻常的蜕变。 气血涌动沸腾,游走经脉,心脉瞬息壮大,喷薄之间,带起磅礴劲力。 锻体堪堪踏足铸灵骨的安乐,此刻感觉气血大盛,如漩涡般卷动,灼热、炽盛于丹田之内奔腾不止冲刷着肉身杂质。 这是无畏心的反馈,可惜,未能助安乐一鼓作气凝聚内丹。 可想来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在锻体一道,安乐只能勤勤勉勉的演练五禽,《五禽锻体功》在品阶上不算顶级,不如炼神法门《剑瀑图》,所以安乐在锻体修行上,自是慢上一些。 炼神一道,有作画相助,又能观想剑瀑,又得【天生剑客】道果加持,速度自然超越锻体一道。 轰!!! 仿佛有洪钟大吕在耳畔炸开,安乐猛地睁眼,顿感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寂静无声。 他的心神自泥丸宫中窜出,于周身一丈范围内弥漫,可感地上砂砾滚动,感老槐树上叶片掉落,感插在槐树中的青山与墨池的微微颤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境界感觉,像是人与神的阶级跨越与转变一般。 尽管刚突破至脱俗,对心神掌控还很生涩,心神外放范围也堪堪一丈,可这种心神跃迁,掌控一切的感觉,着实令人沉浸。 此刻的安乐感觉,自己拎起一把剑,跟谁都可一战,皆不分伯仲。 当然,这毫无疑问是错觉。 安乐若是此刻敢拔剑向花夫人,花夫人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外放的心神点点收敛,泥丸宫内剑池开始恢复平静,最后,隐约间似是筑造出一座模糊的烘炉虚影,有如实质的剑悬挂烘炉内,熠熠生辉。 胎息生剑池,脱俗凝剑炉。 据《剑瀑图》上所描述,泥丸宫内,剑炉成型,蓄养剑气,便意味着炼神踏足脱俗。 风浪收敛,清冷的月华斩开了蔽天的暮云,倾洒在安乐身上,一席白衣宛如尘世仙。 青山与墨池终脱离老槐树,萦绕在安乐周身,以外放心神操控,御剑而浮沉。 这是一种与剑气近完全不同的操纵方式。 剑气近是一种技巧,而心神御剑仿佛是一种本能。 论及杀伤力,自然还是剑气近这等技巧更胜一筹,可若是论及御剑飞行,脱俗心神自然更来的轻松。 这一夜,安乐收获颇丰。 锻体虽未突破,但却有了十足长进,炼神成功跨越胎息踏足脱俗,心神外放。 这让安乐心旷神怡。 夜渐渐深,老槐树的影子在清月照耀下,愈发斑驳。 安乐端坐,并未庆贺,沸腾的心绪难以平息。 他站起身,行至屋内,磨墨铺纸,点燃灯火通明,竟是开始泼墨作画。 以作画来稳固刚突破的脱俗心神,稳固泥丸宫中的剑炉。 在作画中沸腾心神渐渐收敛,心境逐渐和宁。 …… …… 长夜未央。 这一夜的临安府,注定有太多人难眠。 林府,林四爷的清风苑,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苑内人影绰绰,打破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可是,林四郎不敢怒也不敢言。 毕竟,来者可都非凡人,自家府邸的大嫂花解冰就莫说了,那一身素衣的传奇状元李幼安,还有那位深不可测的长眉老人。 这些强者,他林四郎都惹不起。 “好马,好画,好诗,好一幅奔马图!” 长眉老人眯眼观画,满是沟壑的脸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润:“这笔法,融合了安小友的素描之意,虽是水墨画法,可是竟有几分跃然于纸,栩栩如生!” “初观素描,只觉是巧技,现在看来,此等技法若融于工笔、写意等画作中,或许大有可为。” 李幼安亦是欣赏着奔马图,尽管奔马图中蕴含的炼神之意堪堪八品,可是李幼安却依旧感觉到了一股野马的不羁、自由、畅快等情绪。 观画之下,心境似都受到影响。 这让李幼安不由称奇,众所周知,修行画师绘制炼神宝图,修为都得高宝图一境,例如胎息境画师,最多只能作九品炼神图。 八品炼神图至少得炼神脱俗画师方可作画。 安乐作此奔马图时显然未曾踏足脱俗,可泼墨之间,竟是能出八品炼神图。 这份炼神天赋,着实惊人! 花解冰的眼光还真颇为毒辣。 一旁的花解冰,雍容华贵,面容上挂着笑,笑中带着欣慰,带着自得。 她欣赏安乐,赐下《剑瀑图》,如今安乐表现的越是耀眼,她自然越有成就感。 赵黄庭笑眯眯的凑到了林四郎身边:“小四啊,此奔马图甚好。” 林四郎笑道:“是啊,安大家竟能画马,确实出乎意料。” “那此画借给老朽几日,老朽好好揣摩其中画技,顺带向那些老友炫耀一番,你且说如何?” 赵黄庭捋着长眉,笑眯眯。 林四郎的笑容一僵,他能说如何? “前辈,可我画尚未观够……”林四郎为难道。 “就你那稀烂画技,观什么观呐,观了也学不会其中画法玄妙,待老朽研究透了,赠你个十来画马图,你每日换着观,观个够,我赵黄庭的画,临安府多少人求之而不得。” 赵黄庭大手一挥,笑意朗朗。 林四郎笑的勉强,这画……他还尚未捂热呢。 “前辈既然欢喜,那便借与前辈几日吧。”林四郎勉强道。 赵黄庭顿时心旷神怡:“放心,老朽就观个几日,几日之后必定送回。” 林四郎并不抱希望,几日复几日,几日何其多,此画既落赵黄庭手中,自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花解冰绝美容颜带笑,观这一幕却未曾多言,心头微叹,前辈持画却又能持多久…… 李幼安一边赏画,一边开口道:“此子天赋甚佳,听闻还是一位举人,欲参加此次春闱,你为何不寄希望于他,殿前会试上他兴许可帮你取回定风波呢?” “那样就可少些许波澜。” 花夫人摇头轻叹:“他天赋的确很好,可惜修行太晚,春闱之中,他若能入甲榜进士列就已颇为困难,更逞论难度更大的殿前会试?” “况且,少年若真取了定风波,那诸多风波便将加诸其身,只会折了他。” 李幼安默然。 他有几分诧异,看来花夫人传《剑瀑图》于安乐,乃是真的惜才与爱才。 花夫人眉眼如画,笑意盈盈,观那画中于苍天之下肆意、不羁、桀骜的野马,柔和一笑。 “少年有无畏,有傲骨,有壮志……这临安的繁华蚀骨销魂,希望不会磨灭他这些品质,那些本不该牵扯他的风波与险恶,也自是无需他去涉及,以免徒然折了他的登高之志。” wap. /94//.html 第五十九章 湖上仙子,邀君登入船 春已归来,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 翌日,天明。 暖阳初上。 安乐一夜未眠,却觉精神极好,炼神脱俗,让其精力充沛。 作了一夜画,皆是随笔画竹,以竹竿中傲骨,竹叶之锋锐来养眉心沸腾的剑炉,让剑炉逐渐平息。 昨日的一场喧嚣已然落幕,安乐并未受到太多影响,洛轻尘带着铸山尸体离开了临安府,到底生死如何,亦与安乐无关,但与洛轻尘的承诺,安乐却是记得。 洗漱之后,安乐换了一身青衣,随后腰佩墨池与青山,出了院子。 于巷口吃过一碗豆花,便一边读书一边习以为常往西湖方向漫步而去。 春风徐来,带来些许冬日余寒,行至湖边,芳草萋萋,绿意盎然。 西湖春色归,春水绿于染。 一路上了清波街,昨日街上一场修行战斗,如今行人匆匆,早已无半点痕迹。 青衣宽袖,腰佩双剑,或许是因炼神脱俗,整个人愈发的俊朗,眉眼深邃,行在长街,不由吸引路人目光。 远处,有熟人疾步行来,不是别人,正是黑衙捕头黄显。 “安公子。” 黄显见得安乐,稍松了一口气。 “昨夜清波街口发生了修行者争端,更有秦相少公子惨遭昔日天才洛轻尘凌虐……还恐安公子会徒遭波及,现在看来,公子甚好。” 黄显神色明显轻松许多,抱拳作揖笑道。 安乐闻言,可以感觉到对方言语中的关怀,抱拳回礼:“多谢黄捕头关心,虽稍有波及,但无大碍。” 黄显点了点头:“安公子,春闱在即,这段时间临安府的治安会严苛许多,秦少公子行事会收敛些,公子倒是可以放心。” “再过半月便是春闱,黄某便不叨唠安公子,愿安公子可春闱高中,位列甲榜进士,得偿所愿!” 黄显笑着与安乐寒暄几句,便挎刀离去,前往黑衙上工。 安乐亦是一笑,与其错身而过,边读书边往西湖去。 春闱将近,整个临安府的气氛确实大有不同,街上行人之中,读书的士子文人增多。 整座古城,书香风气愈发浓郁。 行至西湖,散步白玉长堤,沐浴春风里,读书静心,眉心剑炉缓缓熬炼剑气,感天地之灵粹。 西湖碧波荡漾,花船轻轻荡漾,有琴瑟丝竹之音从中袅袅传出。 那几位与安乐交谈过的士子文人又来了,见到独自读书的安乐,远远的打招呼,更有一人寻来畅聊。 “兄台又来西湖边上赏花船,当真是有闲情雅致。” 来者大笑,抱拳作揖:“在下华亭刘氏子弟,名越,字豪庆,相遇便是缘,敢问兄台名讳?” 安乐笑了笑,亦是抱拳作揖:“在下姓安名乐,自崇州而来,幸会。” 书生刘越闻言,面容依旧热切,笑着与安乐谈起花船中姑娘们的种种风情。 忽而,湖畔传来阵阵惊呼声。 众人望去,便见得那御剑掠过西湖上空,登临花船的云柔仙子。 好几日未曾见的云柔仙子,终于再度现身,一时间,湖畔文人骚客,士子书生的心情皆被调动起来。 “兄台,你可知这西湖花船上的云柔仙子之尊贵?云柔仙子的尊贵可绝然不俗,我等只能窥其倩影,哪怕是临安那华贵至极的临花阁内头牌修行女子,与云柔仙子都无可比性。” “听闻云柔仙子背后的势力与贵人高不可攀!” 刘越低声说道。 安乐闻言,笑着点头,并不意外,顺带着从几日不曾见的云柔仙子身上抽取四缕岁月气。 炼神脱俗后,安乐从单个目标上汲取岁月气的量再度提升了一缕,至于每日目标人数有多少,暂未尝试,等会正好去林府,对着诸多公子们试试。 四缕岁月气入账,安乐心情颇为欢喜。 薅得岁月气,安乐便不打算久留,与书生刘越告辞,便打算离开前往林府上工。 书生刘越一怔,只感觉眼前这位俊朗的兄台颇有几分特立独行。 看一眼云柔仙子就离去? 我辈读书人,一眼哪够?不多看几眼? 忽然,远处,云柔仙子伫立花船,戴着面纱,视线横移,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公子且留步。” 淡淡的声音,自湖中心花船上伴着风声传来。 那是云柔仙子的声音,以心神携风而至。 安乐一席青衣飞扬,止住步伐,眸中略带不解,扭头望去,西湖上,一叶小舟缓缓驰行,一位婢女俏立其上,伴舟行至西湖边上,望着白玉长提上的安乐欠身行礼。 “我家小姐说,小姐之师与安大家相谈甚欢,故小姐让奴婢来问,安大家可愿上花船一叙。” 婢女声音如空谷莺啼,说话如唱曲,颇为婉转。 安乐愣住,书生刘越亦是怔住,随即只感一股麻意攀上头皮,不是因为云柔仙子的婢女来邀请,而是因为婢女言语中所透露出的信息。 安……安大家? 身旁这位俊朗无比,年轻过分的少年,便是安大家? 坊间传闻只知那位擅长画墨竹的安大家姓安,还真未曾提及名叫什么。 原来,安大家竟是真的与他们这等文人士子有着同样的爱好。 未曾理会激动的刘越,安乐眉头微蹙:“我与云柔仙子的老师相谈甚欢?” 云柔仙子的老师是谁? 安乐还真不记得这段时间与谁相谈甚欢过,难道是太庙老人? 摇了摇头,安乐举目望向了花船之上伫立的云柔仙子,仙子面容遮纱,明媚的眼眸宛如夜空璀璨星辰。 云柔仙子微微颔首,与安乐打了招呼。 安乐轻吸一口气,随后抱拳作揖:“感谢云柔姑娘邀请,可小生今日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拒绝了?! 安乐身边的刘越回过神来,顿感震撼,云柔仙子相邀,多少文人墨客梦寐以求啊。 但拒绝之人是如今名震半座临安的安大家,那……倒可以理解。 花船上,云柔仙子恬静一笑,心神传音,夹杂风中,自安乐耳畔轻轻响彻。 “无妨,云柔静候安大家,毕竟安大家可是险些就成云柔同门呢。” 安乐闻言,怔了片刻,随后眸光一亮。 他曾拒绝成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提议,也曾与第六山主相谈甚欢,更得赠墨池。 难道云柔仙子便是第六山主的第一位守山人?! 安乐再度看去,却见云柔仙子已然入了花船,不见影踪,至于猜测,便只能无端作罢。 不过,安乐的第一缕岁月气是从云柔仙子身上摘得,第一缕流金岁月气亦是取至云柔仙子。 遵从因果,云柔仙子与他有恩,对方既然邀请,那若有闲时自当走去拜访一遭。 只不过今日需去林府上工,未曾向花夫人告假,故而拒绝了邀请。 未曾在西湖畔久留,安乐朝着身边的书生刘越告辞。 刘越受宠若惊,赶忙作揖及地还礼。 安乐一笑,腰佩墨池青山,漫入人海人潮。 刘越抬头之时,这位名动临安府的安大家,便已然消失无踪。 …… ……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一场又一场春雨洗礼,临安府中的春天景致焕然一新。 路畔杨柳拂风,高宅院落中有花树枝丫伸出墙外,盛开出袅袅春意。 安乐穿过静街,来到了林府门前,开门的依然是等候多时的丫鬟留香。 “安公子。”留香抿着红唇,含羞望着安乐。 她知安乐每日皆会来林府,都提早等在府门前,为安公子开门。 安乐笑着谢过留香姑娘。 留香姑娘欠身,道:“今日府中有客至,大夫人特意嘱咐,安公子若来,邀公子去往天波水榭一叙,见一见客人。” 安乐闻言,面容上浮现一抹诧异,笑道:“那便请留香姑娘带路。” 留香掩嘴一笑,在前方带路,往天波水榭方向而去。 抵达天波水榭后,留香便止步,安乐作揖后,迈步登临,跨过白玉石桥,抵达水榭正厅。 正厅之内,热闹非凡。 主位上坐着的正是花夫人,今日的花夫人穿着一席紫色纱衣,乌黑发丝铺散,正与一位同样雍容华贵的妇人有说有笑。 在下方,则坐着一道腰杆笔直的魁梧身影,安乐倒也曾见过,正是那日登第六山的叶家叶宠。 似观得安乐视线,满身铁血气的叶宠微微颔首,抱拳行礼。 安乐作揖回礼。 另一边,林轻音与林追风正同两道倩影在交谈,安乐看了过去,其中一道倩影,正是曾沐浴春雨随他登山的白给少女叶闻溪。 另一少女与叶闻溪有几分相像,却更加英气与活泼些。 叶闻溪见得安乐,端庄贤淑的颔首。 主位上,正与叶夫人相谈甚欢的花夫人,看向了安乐。 这一看,顿时楞了下,眼眸中浮现出一抹错愕与震撼。 眉心藏剑炉,心神外放,此乃炼神脱俗之异象。 此子……啥时候胎息来着?! /94//.html 第六十章 得观武庙武魁石,少年极限在何处 小榭幽园翠箔垂,云轻日薄淡春晖。 林府,春日微风徐徐,荡起大池泛起涟漪。 花夫人端坐榻上,望着出落愈发俊朗的少年,眉眼间尽是涌现出讶异。 炼神脱俗,五境之中的一个大坎,如果说修行启蒙是一次筛选,筛选凡人与修行者之分。 那脱俗境便是对修行者中平庸者与天赋者的划分。 得入脱俗者,自是可以有几分得意。 可是……花夫人是亲眼看着安乐成长起来的,赐了《五禽锻体功》与《剑瀑图》,那时少年才堪堪修行启蒙。 而如今,才过了几日,少年便已然踏足了炼神脱俗,这份修行速度,确实是快的有些超乎想象。 尽管其中夹杂几分际遇,在加上作画相助炼神,故而,心神提升明显,可花夫人依旧为之而震惊。 安乐行至水榭正厅,朝着花夫人和叶夫人行礼作揖。 花夫人看着他,收敛心头的惊讶,笑道:“炼神又突破了?” 安乐一笑颔首,自知花夫人应当是看出来了,道:“昨夜一战,在战斗中有所悟,一夜未眠,凝聚剑炉,踏足脱俗境。” 水榭中,穿堂之风徐徐。 众人皆是吃惊,其中林追风与林轻音最为惊讶,她们与花夫人一样都是知道安乐何时开始修行的。 却不曾想,这么短时间内,炼神便已然脱俗。 十八岁方修行启蒙,根骨定性,却还能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修行速度,颇为不合理,难道便是所谓的大器晚成,厚积薄发? 白给少女叶闻溪仍保持着那份贤淑模样,笑意盈盈。 她身边的少女叶银瓶倒是好奇睁大眼睛,打量着这位如今在临安府内因一幅墨竹图而声名鹊起的安大家。 “不错。” 花夫人赞叹:“大器晚成者,确有其不凡之处。” “你曾说,闻道有先后,后发而先至,看来确有其理。” 一旁的叶夫人视线亦是落在安乐身上:“你便是安大家?” “你所作墨竹图,花夫人亦与我分享,画的极好,开墨竹先河,更显少年意气与傲骨,颇为不俗。” 叶夫人对安乐很友善,赞道。 安乐作揖:“多谢夫人夸赞。” “听闻你是今年来临安参加春闱的举子?”叶夫人饮了一口刚泡好的西湖龙井,问道:“此次春闱可有信心?” “定当竭尽全力。”安乐笑着回应。 没有什么高谈阔论,也未曾高喊自己要取那状元及第,但少年眉眼间却尽是自信。 叶夫人笑了笑:“你若能位列甲榜进士列,尚且有机会参加那殿前会试,直面圣上,搏一搏那定风波,为林府解决些将来的风雨。” 安乐闻言不由一怔。 花夫人轻声开口打断:“姐姐,安公子还擅长画马,我记得叶将军亦是很喜欢骏马,其白龙驹更是如东海真龙所化,极其神俊,若是可以,待叶将军归临安时,可邀请安公子为这白龙驹作一幅画。” 叶夫人楞了下,不解的看了花夫人一眼,顿时明了,看来花解冰并不打算让安乐去争这定风波。 或是觉得安乐没甚希望夺得? “安公子还擅画马?夫君那匹白龙驹确实神异非凡,若是可以,定要邀请安大家为白龙驹泼墨一番。”叶夫人看向安乐,笑道。 安乐抱拳:“能为叶将军那匹于沙场上驰骋,满载荣光的白龙驹作画,自是小生的荣幸。” 叶夫人一笑,谈及夫君眼眸中柔和之色涌动。 花夫人笑了笑:“你炼神入了脱俗,这般相较起来,锻体气血之道却是慢了许多,想来应该是我传你的《五禽锻体功》品阶低了些。” 安乐道:“小生自是感激夫人赠法门之恩,又岂会在意与计较《五禽锻体功》的品阶高低。” 花夫人摇了摇头:“你的天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如今修《五禽锻体功》已经铸就灵骨,说明在锻体一道其实也不差,我当时并不觉得你能有这般风采。” 随后,她的美眸落在了叶夫人身上,笑道:“正好今日叶夫人前来做客,我便舍下这张脸面,请求叶夫人许你一个入武庙得见武魁石的机会。” 一旁的叶夫人稍楞片刻,随后眸子微眯,朱唇轻启,似有些吃惊:“解冰妹妹,你这是故意的吧?” 今日来林府做客,可是受花解冰之邀,原来下了套在这儿等她呢。 不过,让一少年入武庙得见武魁石,认真说来,并不算什么大难事,与她曾允诺花解冰的事情相比,云泥之别。 “武魁石?”安乐有些疑惑,他接触修行不久,对武庙文院的了解并不多。 坐在一旁的叶闻溪笑着开口:“武庙武魁石,乃武庙镇庙至宝,历代武庙武夫登顶魁首之位时,皆会取一滴心脉精血浇灌武魁石,年年岁岁下来,武魁石早已通了灵性。” “锻体武夫观武魁石,若与武魁石上武魁精血产生共鸣,有机会悟得适合其自身的通魁法门。” “武魁石中藏有顶尖武经,但大抵上很少有人能够观武魁石而悟顶尖通魁武经,大多皆是借武魁石之奇异来梳理自身武道上的不足,再另外寻法门补足缺陷。” 叶闻溪给安乐解惑。 “姐姐,你这说的是入了武魁石眼者,大多数人观武魁石如观凡石,可引不起半点神异。”一旁英气十足的叶银瓶插了一句嘴。 叶闻溪笑意盈盈的看了叶银瓶一眼:“安公子自非凡人。” 这话怼的叶银瓶毫无还嘴之力。 安乐得叶闻溪的介绍,也算是明白武魁石的作用,想来花夫人邀请叶夫人来做客,或许便是为他取一个得见武魁石的机会? 因为安乐毕竟非是武庙之人,未曾入武庙修习。 “叶将军乃当世武魁,叶夫人自然有额外的机会,这机会给谁不是给?你若观武魁石,能否有所得,皆以平常心处之便可。” 花夫人款款一笑。 安乐闻言,感激道:“多谢花夫人,多谢叶夫人。” 叶夫人摇头轻笑:“解冰妹妹都如此说了,那此刻天色尚早,便让叶宠带你走一趟武庙吧,咦?原来解冰妹妹特意邀请叶宠而来,是早都准备好了啊。” 叶夫人有些惊讶于花夫人对安乐的看重。 传闻花夫人为这安大家的护道者,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一旁端坐如松的叶宠猛地起身,抱拳。 遂看向安乐:“安公子,那叶宠便领你去武庙走一遭,观一观那武魁石。” “多谢,劳烦叶宠将军。”安乐作揖笑道。 并且心神一动,对着叶宠便是岁月气四连。 从一日三次提升到一日四次,安乐顿时豪气万丈。 四缕岁月气自叶宠身上萦绕指尖,随后将叶闻溪、叶银瓶还有被吸的差不多的林追风都吸了个遍。 吸完五人,便抵达上限,无法再汲取了。 安乐稍感意犹未尽,但拢共入账二十缕岁月气,让他心满意足。 花夫人命袭香让人备好车辇。 叶宠已往水榭外行去,安乐一席青衣腰佩青山墨池,丰神俊朗告辞之后,亦是大踏步走出。 “我等也随去一观。” 叶闻溪与叶银瓶亦是起身,向花夫人与叶夫人告辞。 另一边,把玩烧火棍的林追风早已迫不及待,道了声后,拉起林轻音亦是跟了出去。 水榭之中,倏地安静了下来。 叶夫人与花夫人款款端坐,二人相视,皆是一笑。 “你让安公子去观武魁石,是想让他观石得顶尖通魁武经吧?可是想要于武魁石上悟武经,可非易事。” 叶夫人饮了口热茶,道。 花夫人亦是端起热茶,青瓷茶盖轻轻摩挲,茶香四溢。 “相较于炼神,武道上《五禽锻体功》确实已成他的短板,若让他转修高深武道法门,却也挑不出适合他的,不如让他去武魁石上撞下机缘,若能得武经,自是适合他的,也算弥补了短板,未来小圣榜上争锋,亦更有优势些。” 花夫人轻笑。 微风徐来,水榭内乍寒还休。 叶夫人与花夫人青丝飞扬,衣袂被穿堂风而撩动。 “你可真看重此子。”叶夫人望向花夫人感叹道。 花夫人饮一口龙井,唇间染着茶水晶莹,婉转一笑:“他此间所展露的天赋,值得这份看重。” “修行路上,是我为他点起青灯,照亮前路,既然如此,那便需为他负责,助他照的更亮些更远些,这临安,我呆不得太久,能助他多少便是多少,未来他若能成叶将军或林老太公那样的人物,也算是给大赵百姓们谋了份福气。” “当然,我亦是从一开始的无心插柳,如今倒是好奇想看一看……” “这心藏猛虎的少年,极限到底在何处。” 第六十一章 武魁石动狼烟起 ,崖畔谁人青衫湿 绿杨娇蝉不胜鸦,几点遥山一抹霞。 步入春林云影乱,隔溪仙犬吠桃花。 …… 随着春闱临近,临江府的春色越发的怡人。 安乐一席青衣,腰佩青山墨池,随叶宠出了林府,一同上了早就备好的华贵车辇。 车轮滚动,窸窸窣窣,一路出了临安府城区,绿水青山在春意晕染下,别有一番滋味。 叶闻溪、叶银瓶、林追风与本想去描摹画作却被强迫拉来的林九妹,端坐后面一辆车。 两架华贵车辇,一路往武庙方向而去。 安乐放下了帘布,可观城外浪漫春色,整个人的心情也颇为艳丽。 叶宠整个人散发着铁血气息,哪怕坐在车辇内,亦是挺直腰杆,时刻维持着军纪严明队伍中走出的军人姿态。 车辇内有碳炉烧水,并且配有上好的龙井茶叶,叶宠看样子是不会泡茶,安乐便取了茶盏开始泡煮香茗。 车厢内颇为安静,只剩下水沸炉鸣、安乐洗茶泡茶的窸窣声响。 一遍水,二遍茶,三遍四遍乃精华。 安乐泡茶非专业,但却也懂些。 碧绿茶水宛如翡翠,安乐将茶盏推向了叶宠身前。 “叶兄,请饮茶。” 安乐笑着说道。 “多谢。”叶宠抱拳,认真说道,随后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一杯茶而已,竟是被他饮出了老黄酒的快意。 安乐一笑,亦是一饮而尽,顺带的还倒掂了掂茶盏,示意他饮的干净。 叶宠见状,刀削冷峻的脸上嘴角不由上挑,露出一抹峭酷弧度。 一番对饮,打破了车厢的宁静,叶宠开口道:“安公子上次于第六山拒绝六山主守山人邀请,立志搏小圣令,让在下佩服。” “叶兄为人刚正,夸起人来,着实让人心情愉悦。” 安乐一笑。 叶宠闻言,抿了下峭冷的唇角,遂道:“安兄,我且与你说一说观那武庙武魁石的细节。” “愿闻其详。”安乐亲自倒了茶,正色道。 “其实要叮嘱的细节不多,就一点。” “大小姐与你说过,武魁石乃由武庙历代武魁精血浇筑而成,故其中蕴含着磅礴的气血威压,面对武魁威压,你莫要去想任何与炼神有关的事情,更不可激发心神来抵抗。” 叶宠认真且严肃。 “文院与武庙,由那位四海归一的初代皇帝所创,岁月绵延,武魁石作为镇庙至宝,亦是存在了近万年岁月,悠悠岁月以来,武庙所诞生的数十位武魁精血,浇筑武魁石,其中蕴含的气息之炽烈,宛如耀阳。” “哪怕是超越五境的炼神修行者心神,一旦靠近,俱会被焚烧受损。” “安兄虽是炼神奇才,但能压制心神还是压制为好。” “当然还有一点,文院炼神,武庙锻体,二者虽因那位旷世皇帝的缘故而同时存在,但亦争锋了万载岁月,一如那延续下来的文武擂,武魁石有灵,沿袭了这种争锋心绪,心神冒犯,自然会惹武魁石反感,莫说帮助梳理武道,就是武经半个字都休想悟出。” 叶宠说道。 安乐讶然,心头还真不知晓这些密辛。 “这武魁石……如此任性?” 叶宠唇角一抿,肃然:“就是如此任性。” “或该说是……武之纯粹。”安乐忽而笑道。 叶宠闻言不由一楞,望向窗外春色满天下,冷峭的唇角弧度更甚。 这安公子好会说话。 …… …… 武庙不在城内,驾车奔驰于城外官道,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顺着一条小道而行片刻,豁然见得峻山绵绵,亦有江流奔腾声不绝于耳。 远眺可见一块石碑牌坊拔地而起,立于山隘之间。 马车停在了石碑牌坊之前,叶宠与安乐相继下了车辇。 雨馀江汉长波澜,日照山峰起凤鸾。 绵绵山峰与江流汇聚成一幅别开生面的景致图画。 安乐伫立在石碑牌坊外,朝着那山隘中望去,刚入脱俗的心神微微震动,只感觉那绿意盎然的山隘,一瞬而已,仿佛笼罩着灼灼气血。 滚烫、炽烈、沸腾、磅礴……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活火山,喷薄出冲入云霄,炸碎天云的热浪。 没有掩饰的气血,携带着极致的冲击与恐怖。 安乐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 叶宠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言语,带着几分肃穆与朝圣,向着山隘中行去。 安乐跟在他的身后,二人未曾言语,像是一两好友,相约踏青。 也许是临近江流,又亦是山隘间偷摸的下了一场春雨,山路颇为泥泞,靴子踩在其上,染了泥尘。 远处云雾缭绕,依稀可见绛阙与诸多掩于朦胧中的八角重檐琼楼殿宇。 再走了一会儿,行至绛阙琼楼间的一处演武场。 青石演武场热火朝天,呼声喝声喊声,如云后惊雷。 安乐望去,可见到不少穿着短褂的精壮身影正在演武打拳,气血奔涌,汇聚如山火卷势。 “这是一些军中武夫,在武庙中演武,借武庙数千年积累之气血来磨炼己身,于武道有精进裨益。” 叶宠给安乐介绍道。 安乐扫了一眼,这些修行者身上,皆有十数缕的岁月气在妖娆飘摇着,眼眸微微一凝。 这些军中武夫,在修为上有的甚至不如林府的公子们,但是在岁月气上却比林府公子们多出一两缕。 显然,这些磨刀染血的战场武夫,生死间摸爬滚打,皆有过高光战绩。 未曾久留,安乐随叶宠继续前行,武庙占地极广,往来间皆是气血强盛之辈,亦有覆甲持刀的将士。 叶宠一一与他们抱拳,那些人亦是还礼,至于安乐……这些人不熟悉,还一身文人打扮,便都懒得理会。 又走了片刻,越过诸多绛阙琼楼,耳畔忽有江流奔腾声,如天地惊雷轰鸣,更有锁链互相碰撞发出的铿锵。 锁链? 安乐心头疑惑,眼前骤然开阔,竟是一处对崖,崖与崖遥相对望,下方竟是急骤奔流! 双涧奔流战玉龙,浮屠云锁翠千重! 举目望去,崖与崖间悬挂飞锁,一根根锁链交织成网,悬在急骤翻起白浪的奔流上方。 视线瞬间被吸引,那奔流中央,竟是有一块巨大嶙峋石头,石头高约两丈,呈现血色,只是目光所及,便可感热浪滚滚,似一位绝世武魁端坐峰顶,眺望人间。 密密麻麻的锁链最中央连接的便是这块奇石。 每一根粗大锁链,如百川汇入海,捆束奇石,有三两人影,正或是端坐,或是伫立,或是站桩于其上。 “这便是武魁石。” 叶宠止步于崖畔,望着那块锁链捆束的奇石,冷酷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炽热。 安乐深吸一口气,好一块武魁石! 安乐未曾用心神探查,甚至不太敢释放出心神。 几道破空之声响彻。 一道道人影驰掠而来,强横气血不断临近。 一人覆甲,背负一杆玄铁大弓倏地落下,强横气血不断轰鸣,与涧中奔流呼应。 “得了小圣令的安乐?” 来者正是种家种舜朝,当初第六山争守山人资格的种家猛将。 “安公子,幸会。”种舜朝抱拳作揖。 安乐亦是回礼。 叶宠微微颔首:“夫人让我带他来观一观武魁石。” 种舜朝闻言眉毛一挑:“刚刚铸灵骨,来观武魁石有些浪费机会了吧?若是踏足四境或者五境瓶颈再来观石,梳理自身武道,有很大机会看清破境的道路。” “莫非,此子是奔着观石得武经而来?” 叶宠没有多说,只是看向安乐,抱拳道:“观武魁石该注意的细节,我已经与你说过。” “安公子,请吧。” 一旁的种舜朝未曾言语,对于敢拒绝守山人机会,欲搏一场小圣令的安乐,他亦是颇为敬佩与欣赏。 但他知道安乐的锻体修为才在第六山堪堪铸就灵骨,这等修为……怕是连靠近武魁石百米范围内都做不到吧。 靠的越近梳理武道效果越好,获取武经的概率也就越大。 当然,也不全然是看修为,亦有看与武魁石上武魁精血的共鸣程度。 这近万年来,亦非未曾有毫无修为,却踏足武魁石百米范围的绝世天骄。 数千年前有项氏天骄,后又有吕氏神人…… 世间雄奇,总有些超乎常理之人。 故而,种舜朝也未曾太过绝对的武断认为安乐不可能成功。 窸窣的声音响起,几道倩影款款而来。 叶闻溪与叶银瓶姐妹登临崖畔,林追风别着烧火棍,兴奋蹦跳扯着无可奈何的林轻音而来。 种舜朝讶然,却一一问候。 众人不再言语,眺望崖畔铁索,心中皆是好奇,这位于第六山得小圣令的少年,在武魁石前,又能有何等表现。 却见腰间别剑的青衫少年,行至一根粗大的锁链之前,伫立片刻,随后抬起脚掌落于锁链,漫步朝着中央奇石行去。 嗯?! 忽而,众人皆是一楞。 两崖中央,万锁缠绕的武魁石,陡然闪烁红芒,气血如狼烟骤然冲起,与那剑气呼应! 哗啦哗啦哗啦! 所有的锁链俱是于此刻剧烈晃动! 江中奔流炸起惊天水花,沾湿了锁链上行走的青衣。 却见青衣少年身上突兀有磅礴剑气瞬间冲天起,灿烂剑光,一分为二,二分三,三分千万。 像是花开般在青衫少年背后绽放。 第六十二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剑与石的缘 剑气花开冲牛斗,气耀春光破阵云! 江畔对崖,锁链剧烈晃动,犹如地动山摇下的异状,碰撞之间,响彻轰鸣,铿锵不止! 这一刻,伫立在崖畔的众人皆是怔住,神色俱变。 叶宠眉头紧蹙,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攥起,只因这刹那,武魁石上的气血威压爆发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发生何事 那青衣少年佩剑登锁链,走向武魁石,难道找死释放出心神刺激武魁石 可就算是少年以心神刺激武魁石,单单炼神脱俗的心神,于武魁石的炽烈如耀阳的气血面前,简直刹那间便可灰飞烟灭! 岂配引起如此恐怖的气血狼烟! 种舜朝抬起手抓住了背后的那杆玄铁大弓,面色沉凝不已,气血狼烟自武魁石中迸发,冲入天际,一朝之间,便冲散了春日白云,让云彩化作气血颜色。 气血威压,席卷开来,锁链剧烈颤动,底下的奔腾江流都骤然被压低水面一丈高! 叶闻溪深深看着那踏足锁链的青衣少年,面上依旧挂着贤淑的笑容,瞳孔深处的好奇愈发的浓郁。 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如此剑气,自然不是少年所发,难道是……少年的佩剑 那柄来自第六山主的馈赠,蕴藏小圣令的宝剑墨池 亦或者是……那柄被少年时常挂在腰间的破烂竹剑 嗡嗡嗡…… 叶闻溪腰间藏于剑鞘中的三品宝剑小重山,似乎亦是在这一刻,不由的颤动起来。 小重山乃是叶将军的两把佩剑之一,另有一柄满江红,仍旧于叶将军身侧,于沧浪江战场拒敌杀敌。 小重山则赠于她,从小养剑,无疑是对她满怀希望,愿她能够有朝一日执掌小重山之剑气。 这么多年来,叶闻溪一直在努力,可今日,她感受到小重山内剑气的兴奋。 到底是何处的剑气! 崖畔,随着武魁石中气血威压席卷,每个人体内的气血自动,不由自主的调动起来抗衡。 叶闻溪、叶宠与种舜朝面对如此威压,倒是并未感觉太大压力。 林追风与叶银瓶二人乃锻体一道的奇才,自然也不算艰难。 九妹林轻音则是感觉压力如山岳,她锻体修为不高初步踏足内丹罢了,她主要强在炼神,可在此地,心神根本不敢冒头。 所以,她便只能憋红脸,满是委屈与哀怨的一退再退。 她本该在府里作画,何须于此受这等满腹委屈! 不过,此刻她亦是有几分好奇,望向那崖中锁链,那身披剑气花开,步步迈向巨大奇石的安大家。 没想到安大家不仅仅作画厉害,锻体上也如此不俗! …… …… 青衣飞扬,衣袂抽碎气流。 安乐在踏足锁链的瞬间,其实就感觉到了一股自锁链涌来的气血威压,威压源头乃是两崖中央,万锁捆束的武魁石。 那般气血,深不可测,浩瀚如渊,安乐的心神蠢蠢欲动,几欲不受控的溢出去探测。 但安乐很清楚,一旦脱俗心神外放,等待他的将是武魁石如煌煌大日般气血的灼烧,心神甚至可能被焚烧重创。 因此,安乐压制心神于眉心剑炉中,一步一步缓缓而行。 在锁链上行出第三十六步时,安乐便发觉腰间的青山与墨池开始发生异动,似是与那武魁石产生奇特的联系。 剑在颤栗,安乐抬起手,手掌按住剑柄,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然,一步落下,锁链骤然开始剧烈晃动,武魁石中,气血威压如拍打而来的瀚海一线潮,轰然撞击宣泄而至。 安乐体内气血涌动自皮膜之下翻滚,灵骨榨出每一分劲力,面对这份威压撞击。 威压轰然迭起,似巨浪从上往下压落,安乐只感觉浑身灵骨齐鸣,脚下的锁链都要绷断! 面色骤然变化的安乐,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心神愈发紧锁,以气血劲力扛之。 锻体第二境,面对这般威压,就犹如无尽深海中一叶孤舟独面万丈巨浪! 那种压迫、窒息、绝望之感,弥漫身躯每一寸血肉,甚至无孔不入的欲要钻入灵魂! 忽而,一股磅礴的剑气自腰间佩剑中迸射而出。 颤栗许久的剑,终于是忍不住吐出了剑气。 墨池与青山相伴嗡响,剑气自剑中喷薄而出,但是出乎安乐意料的是,这股磅礴的剑气并非来自内蕴小圣令的墨池。 而是那柄太庙老人所赠,毫不起眼的破烂竹剑。 竹剑青山面对武魁石的气血冲击,也许是感应到安乐所遭遇的境况,不由的溢出了一缕剑气。 剑气锋锐、光明、璀璨,劈开了如瀚海巨浪般的气血波涛与威压,一缕剑气瞬间生万缕,于安乐背后如花盛放。 如山岳倾覆的压力被挡住,于剑气之花旋转之间,点点滴滴渗入。 武魁石的气血,交融了竹剑青山中所蔓延出来的剑气,交织落在安乐的肉身上。 一股无形的压迫,亦或者说是淬炼的力量,洗礼着他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皮膜、肌肉、经脉、灵骨、器官……肉身仿佛在青山剑气与武魁石气血的冲刷下,一点点的打熬。 这是一种比从淬妖宝玉中引渡妖气淬体要高明太多的手段! 像是在为安乐重新打熬肉体根基! 尽管安乐有岁月气光幕,尽管开出了【千古之才】道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毕竟是十八岁方开始修行,肉身根骨早已定型,错过了孩童时期最佳的筑基机会。 或许有道果在,这份影响会被压制到极低,可影响还是存在。 如今,行走锁链,踏向武魁石,经受武魁石气血与青山剑气洗礼,于安乐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机缘,能真正配的上千古之才道果。 安乐伫立在锁链上,心神一动。 将进入刚汲取的二十缕岁月气,统统加持到【千古之才】道果之上。 遂闭上眼,青衣飞扬,剑光与气血不断冲刷着他的身躯。 洗礼、蜕变、重塑,不断在他的肉体中发生。 …… …… 当武魁石上气血如狼烟冲入云霄,炸起血色云团之际。 偌大临安府中,诸多修行者俱是心生所感,举目眺望而来,见得如此磅礴气血,俱是面色微变。 林府,天波水榭。 正与叶夫人闲聊的花夫人,精致绝艳容颜上,突兀挂上一抹惊诧,与叶夫人对视一眼,一同举目望去。 “武魁石动……竟是迸发如此气血” 叶夫人饮一口西湖龙井,面色流露惊讶。 武庙之中,发生了何事 花夫人长长睫毛轻颤,忽而展颜一笑。 看来,这次卖了面子,给那少年争一次观武魁石的机会,果然不算浪费。 不过,少年是如何激发出武魁石如此磅礴气血 这般气血又如何能扛住 花夫人微微闭目,春风拂面,女子面容如白玉雕观音,一抹无形剑意,骤然与水榭中荡漾而起。 心剑微颤,可感遥遥武庙中,有一股剑气浩大且光明。 …… 清波街,太庙。 赵黄庭正执笔描摹奔马图,水墨画马,浓墨湿墨交相结合,更融入透视构图等等,别具一格的画法风格,让赵黄庭爱不释手。 忽而,他的笔猛地一顿,白发长眉无风自动,眯起眼眸透过太庙的朱红雕花木窗,观得天上那一柱狼烟气血。 更是感受到那气血狼烟中纠缠的一抹剑气。 老人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怔然,随即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青山剑气自溢而护……” “好一句‘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老人笑到眼角皱纹堆叠,满是岁月痕迹,笑容渐敛,行至窗边,宽袖负身后,遥望天上那抹气血狼烟,映照的烈阳,宛如夕阳般通红。 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执剑青山走天下时的画面流转,忆往昔峥嵘岁月。 唇角挂起一抹笑,那是将老伙计交到值得托付者手中时,无憾之笑。 …… 锁链铿锵声绕耳不休。 不知何时,肉身的淬炼完毕,那涌入云霄的气血狼烟,也开始渐渐收敛,环伺于那块悬于两崖中央的奇石周围丈许范围。 安乐手抵竹剑青山剑柄,缓缓睁眼,青衣飞扬,望向奇石。 一步一步,开始前行。 锁链剧烈摇晃,他行于锁上,却如履平地。 崖下江流湍急,水汽上涌,沾湿安乐的青衫,安乐步伐不止,终于行至那武魁石前百米范围。 那奇石中蔓延出的气血,甚至笼罩了他的身躯,模糊了崖畔众人观望的视野。 锁链之上,血色朦胧。 安乐观那奇石。 心头微跳,却仿佛,那奇石亦在观他。 下一刻,奇石周围血雾乍起变化,竟是隐约间有一道又一道模糊的身形,飘荡而来,环聚在安乐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开口言语。 安乐仿佛看不到这些人影,视线落在那武魁石上。 却见武魁石如镜,其中竟是呈现出他安乐演练五禽的画面。 只不过,武魁石中所演练的五禽,却与他所习之五禽大不相同! 第六十三章 青山未必属红尘,代代武魁相助演五禽 临安府外。 第六山。 半山闲亭,云雾袅袅。 春风吹拂,伴来山间寒气。 两道身影端坐亭中,宽袖鼓鼓,正在对弈,第六山主身侧依旧摆放着那巨大的松木剑匣,而其对面,落子者正是传奇状元李幼安。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黑白于棋盘。 忽而,二人心有所感,落子动作猛地止住。 第六山主看向侧畔松木剑匣,匣中剑气铿锵交织碰撞,欢呼雀跃,似要跃然而出。 李幼安则是抬起手,阑珊灯火成宝剑“千百度”。 “感应到了吗那柄竹剑中的剑气。” 第六山主道。 “青山剑气,与武魁石的气血同时迸发,剑与石总是有着别样的缘。”李幼安屈指一叩,散去凝聚成型的千百度,笑道:“少年亦自有机缘。” 第六山主一巴掌拍在剑匣上,匣中剑顿时安静下来。 他亦是微微颔首:“未曾将青山收入匣中,乃我一生之遗憾。” 李幼安轻笑:“你那匣中藏剑三千,号称拢尽红尘,青山未必属红尘,你何须遗憾。” 第六山主酷酷的看了他一眼:“我对青山之心动,亦如食客对美食的渴望。” 竹剑青山所蕴藏的奥秘,对剑客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李幼安一笑不语,继续落子。 赵黄庭执青山五百年,却都未曾窥尽青山之奥秘,少年执剑方多久,变得青山自溢剑气,他们又如何能比那少年更得青山青睐 少年惹来青山为其妩媚,那便是缘。 山亭间。 第六山主亦是酷酷一笑,不再纠结,执子而落。 山雾渐浓,乍起的剑气渐渐消弭无踪。 …… …… 赤色奇石被密麻锁链所缠绕,悬挂于两崖间半空,石中弥散出的血气,宛若山间浓雾缭绕扩散。 天地间锋锐的剑气依旧产生,与那奇石中迸发的气血遥相呼应。 此时的安乐已然清明,不知不觉已临近武魁石十米,望着近在咫尺的巨大奇石,四周血雾幻化模糊人影,或是魁梧、或是霸道、或是豪气,各种大气魄冲击不断,乱人心神。 这些模糊人影乃浇筑武魁石精血的武魁虚影,是历代武魁的意志所化。 也许有些武魁已陨落在岁月中,但他们的意志借由精血,仍蕴于武魁石内。 安乐的心神紧锁泥丸宫中剑炉内,不敢外放半点。 周围的那些武魁虚影,个个环绕漂浮,张口言语,激烈争辩,似在指点,又似在改正。 与此同时,奇石之中,映照出他的身形,却是在演练五禽,然而,这五禽之法随着演练,却渐渐与他所习的《五禽锻体功》大有不同。 似在周围诸多血色虚影指点之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先是虎式,演练之间竟有异象呈现,仿佛演的不是凡间虎,乃上古天地开辟之初的大凶妖虎,咆哮苍宇,星辰坠落。 另有熊式,气血演化间,异象纷呈,似有上古妖罴岿立一方,天地动摇而不可扰,怒雷劈落而不动如山。 鹿式、猿式以及鸟式,皆不似观凡间走兽而演化的五禽。 凡间鹿兽演化上古鹿妖,行动之间如云后速流电,目不可及。 凡间猴猿演化上古魔猿,行动间似有无尽幻影重重,以山川为凭,横跃挪移。 凡间禽鸟演化上古仙鹤,扶摇直上,如神剑出鞘,光寒十九州,可斩天上日月! 豪气、壮阔、雄奇、霸道! 安乐观的人都麻了。 这可还算是五禽! 《五禽锻体功》以凡间五兽为根基,观五兽而得其意。 可如今得武魁石中气血所化虚影们的指点推演,最后竟是以上古大妖为凭,故还算五禽 安乐本觉得这不合理,毕竟上古妖虎、凶罴、鹿妖、魔猿、仙鹤……凡间之人如何能够得见。 但安乐想到自己腰间挂着淬妖宝玉,想起此世有妖,便又觉得合乎情理。 这些武魁石中弥漫出的武魁大佬们或许真的见过这些大妖凶兽,甚至与大妖凶兽战过,厮杀过,方能给出如此指点与锻体法门的编改! 甚至,安乐还观得周围这些气血所化的历代武魁虚影激烈争辩,就差动手。 长吐一气,目光落在武魁石倒映出的画面,跟随武魁石中的“自己”,演练新五禽。 锁链之上,少年演武,先从《五禽锻体功》开始,一遍一遍,不知疲惫的演练,刚刚得青山剑气与武魁石气血洗礼后的肉身,发出气血涌动的轰鸣,似与身下湍急江流之声遥相呼应! 一遍两遍三遍…… 【千古之才】道果在加持了二十缕岁月气后,迸发前所未有的奇异,令安乐在演武之时,进入一股玄奇佳境。 渐渐的开始融入历代武魁虚影们指点的新五禽,观其中妖禽之意,融于法门之内。 拳脚开合之间,有上古妖兽的凶戾、霸道须臾展现。 武魁石上,丝丝血雾弥漫,一点点萦绕于安乐周身,宛如经文一字一句镌刻在安乐肉身之上。 …… …… 剑气收敛,气血狼烟亦是沉聚于武魁石周畔。 但先前的那番异动,自是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临安府中有强大修行者的元神离体,伴着春风,遨游长空前来探查。 不过,武庙之内,亦是有一道道磅礴气血迸发,有人影自武庙绛阙楼阁之间,一步一步凌空登天起。 气血缠绕周身如真龙环伺,气息炽烈如骄阳横空。 这些人皆是武庙中的锻体强者,临安府内诸多修行者的元神,尚未靠近便被如此炽烈的骄阳气血给逼退。 “武庙重地,退!” 一道冷喝之声,如洪钟大吕,自武庙中的琼楼中传出,震荡四方。 不少修行者的元神只感觉压迫袭来,不得不退避,飘忽悬空于武庙之外,不敢擅自临近。 发出如此声音者,乃坐镇武庙的两位当世武魁之一。 世代武魁自是有高低之分,但能成武魁,绝无弱者。 特别是文院中飘忽的修行者元神,更是察觉绛阙之内有两颗眼珠如煌煌大日,直视他们,灼烧着他们的元神。 身为文院的炼神强者,与武庙对峙无数岁月,如今武庙内出气血狼烟异象,他们自是要窥一窥,观一观。 可被当世武魁拦阻,他们自然不敢再擅入,只能悬浮于武庙外,心中怀揣好奇而猜测。 崖畔。 众人默然,叶闻溪眸光熠熠,叶宠和种舜朝等武庙猛将则是心头痒痒,满是好奇,不知安乐到底做了何事,竟是激起了武魁石如此异象。 “虽有气血成雾迷蒙,但可以观得,安公子已然踏足武魁石百米范围内……”种舜朝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握住背后玄铁大弓的手。 “可惜了,透过气血浓雾可隐约窥得安公子在打五禽,这是演练自身武学,借武魁石帮忙梳理,想来是未曾得到通魁武经。” 通魁武经,顾名思义,得之可直通武魁之境,当然,说是如此,可修行还是看个人表现。 叶宠眼中亦是流露出可惜:“不过如此浓郁的武魁石气血,借助梳理自身武道,却也算是不可求的机会。” “那股引起武魁石迸发气血狼烟异象的剑气,兴许是从那柄藏有小圣令的墨池剑中所迸发,故为圣师之意激发了武魁石之灵” 叶宠说出了猜测,种舜朝对此十分同意,他亦是如此想法。 叶闻溪却是笑了笑,未曾说什么。 真的是小圣令么 她却觉得并非如此,美眸轻颤,饶有兴致的望着那迷蒙血雾中,演练五禽的青衣少年。 倏地,崖畔有磅礴气血交织,一道人影瞬间出现,脚踩山崖,整座斜崖俱是一颤。 “狄魁首。” 叶宠、种舜朝见到来者,瞬间肃然,抱拳作揖道。 叶闻溪、林追风等人亦是不敢有半点不敬,同样欠身行礼。 “无需多礼,武魁石异动,心有所感,特来一观。” “文院那些老家伙的元神皆被我拒之武庙之外,尔等出了武庙,勿要多言。” 来者披甲,身躯魁梧,虬龙般肌肉充满迫力,面有刺字,略显狰狞,隐而不发的气血,如万丈高空悬挂的煌煌大日。 “喏。” 众人皆是应声。 镇庙武魁举目望去,落在了武魁石前的身影之上,目光看穿重重血雾,看到了那些环伺成型的历代武魁虚影,亦看到正在忘我演五禽的青衣少年。 对于少年所演武学,并无太大兴趣,本只是随眼一观,可这一看,武魁不由一楞。 这五禽……啥玩意 …… …… 锁链颤动,灵骨中榨出劲力,气血自皮膜下奔涌。 安乐浑身灿灿,似有经文镌刻,每一字经文尽随气血流淌而变换。 在【千古之才】道果加持下的安乐,忘我的演练新版五禽。 倏地,如有古老钟磐敲响。 安乐终于完整演练完一次改良版五禽锻体功,脑海中,关乎经文的讯息,陡然成型。 与此同时。 眼前光幕浮现,原本的掌握技能一栏中《五禽锻体功》,替换为由诸多武魁辅助推演而出的新经:《古妖五禽经》。 第六十四章 武魁怒气骂酸儒,曾有仙人游凡间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春风徐来,时辰已至傍晚。 晚霞来的早些,赤红悬挂西崖,映照于山麓草木之间,如披着一层血衣,倒映于奔流江中,仿佛江水东流,流的不是水而是火。 崖畔,众人安静等候,江流上方武魁石旁,安乐沉浸演武也逐渐的接近尾声,当《古妖五禽经》出现的时候,便意味着安乐此次观石有了收获。 虽未得真正的通魁武经,可安乐觉得这部由历代武魁虚影,助他以现有的《五禽锻体功》基础上推演而来的妖五禽,品秩绝然不低。 武经的内容镌刻肉身,如今隐匿消弭。 这些武经文字上其实蕴藏着诸多武魁对于上古凶妖的认知意境,安乐往后在演练过程中,其实就是琢磨与参悟这份上古凶妖之意的过程。 如今的安乐武道境界太低,根本无法展现与发挥出古妖气魄,所以,需要继续修行锻体,逐渐释放与呈现出上古凶妖之意,加持己身。 缓缓收敛气息,意识从习武状态中脱离。 武魁石上,气血亦是开始回收,那一尊尊武魁虚影,豪迈冲霄,抬望通红夕阳,遂朝安乐洒然一笑,一位位的融入了奇石之内。 对于这些血色武魁虚影,安乐心存感激。 伫立锁链,青衣被江水沾湿,沐浴着如血残阳,少年朝着那一位位隐入武魁石中的,历代武魁意志抱拳作长揖。 天地倏地寂静,奔腾的江流恢复的湍急与凶猛,激起迷蒙水汽。 崖畔众人眺望,观得一身青衣的佩剑少年,抱拳朝着武魁石作揖行礼。 仿佛是一场跨越岁月长河的对眸相望。 少年侧颜在阳光下,映照的颇为俊朗。 微风徐徐,催动锁链左右摇晃,安乐行礼完毕,转身徒步走下锁链。 重新踩在崖上,那种伫立锁链的失重感消弭无踪,一种踏实之感涌上心头。 目光扫过,崖畔人影绰绰。 为首者乃是一位身披甲胄,披头散发,面有刺字的魁梧男子,男子注视着他,安乐感觉眉心蕴藏于剑炉中的心神像是被烈阳灼烧。 武魁狄藏目光灼热,望着少年郎,像是看一块宝玉。 以狄藏的眼力,自是看出少年刚才所演的五禽,与《五禽锻体功》有很大不同,那是意境与气魄上的偏差。 尽管意境很模糊,可狄藏依旧看出上古妖虎咆哮星辰等等奇异之象。 这还怎么能算是五禽?! 通魁武经中可没有这等武学。 毫无疑问,是那些武魁意志以自身眼界或经历帮助少年量身推演而出的武学。 能够引得武魁石上历代武魁意志呈现相助推演,虽有那抹惊艳天地之剑光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是,少年的天赋亦得到了认可。 这是一位娇嫩的武魁苗子! “在下狄藏,小兄弟若有兴趣,可常来武庙,武魁石虽不可常观,但武庙内有诸多武学藏经,对你的新五禽完善或许有所帮助。”狄藏笑道,冷酷的面容,披散的头发,加上脸上的刺字,这一笑……颇有几分毛骨悚然。 安乐怔了一下,狄藏之名他岂会未曾听说? 武庙两大武魁,一位是叶家叶龙升将军,另一位便是这位面涅神将狄藏! “哦对了,你一身文士打扮,可否入了文院?”狄藏想到什么,问道。 安乐摇头道:“小生刚到临安参加开春春闱,并未曾入文院。” 狄藏唇角一挑:“那便好,你若入了文院,这武庙就得少来了,文院与武庙不和,争锋不休,简单点是理念之争,严重点便是道统之争。” “我也一眼就看出小兄弟与文院那群酸儒们有很大不同,曾经的文院还可与武庙斗一斗,如今的文院一言难尽。” “有些读书人,书读的多了,就会产生以及坚信一些歪理。” 狄藏淡淡道。 “窝在临安这温柔蚀骨地,说着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故需让我等武夫去拼杀去流血,让我等扛下战祸,他们呢,一边对酒当歌,一边弹劾我等,慷慨陈词说着朝堂有他们,天下有他们,是他们让世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酸到掉牙,让人恨不得拔刀。” 从狄藏武魁的话语中,可听出对文院不少读书人饱含怨气。 周围众人默然,无人敢于此刻言语。 狄藏摆了摆手,目光深深看了安乐一眼:“你既佩得此剑,说明你与那些读书人不同,希望能真的不同。” “武庙经阁为你开放,你那新五禽若有何处迷茫,便去经阁观经,当然,也可来寻问我,不过,我不一定常在武庙。” 话语落毕,披头散发的狄武魁瞬息消失不见。 武庙之外,其声如滚滚怒雷炸开。 “还看什么看,速速退去,一刻钟内,若还有文院元神滞留,休怪狄某把控不住气血!” 武庙外,晚霞之间的一道道元神,满是无语。 却也不敢多做逗留,纷纷退走。 至于那位迸发剑光,引起武魁石异动者是谁,迟早是会传出消息的。 故不至于为此而得罪狄藏这个狠人。 崖畔,夕阳如火。 安乐,叶闻溪和林轻音三人打算回临安府内,林追风、叶银瓶、叶宠和种舜朝四人则是被安乐观摩武魁石的异象调动起了心绪,皆打算留下,观一观武魁石,看能否有所收获。 故而,众人分道扬镳。 安乐三人下了山,出了武庙,行至山脚下的石碑牌坊处,钻入马车内。 骏马嘶鸣,车辇于山道上驰骋。 朝着半掩入青山之后的夕阳方向而去。 …… …… 崖畔,叶宠等人伴着夕阳,深深吸气,朝着两崖间的铁索行去。 忽而,那远处铁索上,有人飘然而来。 那是安乐登铁索观武魁石前,便已然端坐于其上的其中一道身影。 在安乐青山迸发剑气,激发武魁石中气血狼烟时,这身影并未有动静,此刻,待得安乐离去,此人终于是动了。 人影身着锦绣华衣,容颜极其英俊,剑眉星目,气质如仙,长发不羁垂落披洒,未曾束冠,亦未曾插簪。 自锁链上走来,如一苇过江,铁索竟是半点不曾摇晃。 “刚才那少年为何人?” 男子落在崖畔,望着叶宠,问道。 叶宠见此人,顿时大惊,抱拳行礼:“末将叶宠见过九皇子。” 此人正是大赵九皇子,小圣榜排行第一的赵仙游。 “无需多礼,在武庙,你我皆是武夫。”赵仙游笑道,可他的笑容却给人一种仙天上仙般出尘的游离感。 “那人名曰安乐,刚从第六山得小圣令,位列小圣榜第十九,便是如今名动临安的作墨竹大家。” 叶宠话语铿锵,说道。 “小圣榜上的新人。” 赵仙游点了点头,俊朗面貌没有半点变化,就像他未曾听说过什么墨竹大家,却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他未曾听过的模样。 不过,今日,那少年观武魁石引起气血狼烟,惹来诸多武魁为之推演武经,却是引起他的注意。 因此,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赵仙游方是出现在了叶宠与种舜朝面前,询问少年是何人。 二人起身,对视一眼,不曾想九皇子竟是对安乐起了好奇之心。 这位号称乃天上仙人下凡尘的九皇子,天资惊世。 传闻出生之日,天生异象,霞光漫漫,有天门开启,仙人自其中走出,观其降生。 更有真武观中老天师亲自骑鹤南下,为其赐福。 后叩问圣山,未曾动用任何皇族资源,徒步向圣山第一山,轻松便取得了小圣令,一朝得小圣令,便位列小圣榜第一,无可动摇! 世人都知,九皇子赵仙游定然是继李幼安之后,下一位得见圣师之人。 乃至为开圣山第七山的绝世人物。 赵仙游未曾多言,询问一番,遂背负着手,踩着夕阳离去。 叶宠和种舜朝等人作揖相送,直至那好似仙人般的身影,消弭在崖畔夕阳中。 赵仙游华衣飞扬,脑海中浮现那剑气花开,他知那剑气从何而来,清澈眼中并未有任何愤怒不甘,仅是带着几分好奇。 “我曾求过那柄剑,可老皇叔却并未与我,直言我配不得此剑。” “我配不得,这少年……便配得?” /94//.html 第六十五章 饮下一盏人间烟火,青山曾染仙人血 夕阳渐消,黑暗如水墨晕染,如钩明月与璀璨星辰,悬挂夜空。 马车驶入临安府,一路朝着林府而去。 安乐未曾归太庙巷,亦是随着马车去往林府,花夫人替他争取了一个观武魁石的机会,如今归来,自是要见一见花夫人。 除此之外,安乐也有一个疑惑想要询问。 叶闻溪、林轻音与安乐三人下了马车,花夫人身边那位身材丰腴的婢女袭香,满面笑意,带着三人来到了天波水榭。 叶夫人已然告辞,先行归府,只剩花夫人独坐水榭中,掌一盏烛灯,正在读书。 月光星光倒映大池,水榭树影斑驳,幽静典雅。 众人入了水榭正厅,叶闻溪与林轻音与花夫人请安后,便纷纷离开。 待叶闻溪与林轻音离开,花夫人的眸子方是抬起,轻扫过来,观那月华披身,灵骨丰姿耀眼如星神的少年。 “气血内聚,看来观武魁石收获颇丰。” 花夫人合上书籍,轻笑道:“观石可否得武经?” 安乐未曾隐瞒,将得众武魁相助推演五禽的事情告知。 “哦?这倒是一番别样机缘,你步入修行锻体炼的便是五禽,如今继续修五禽,自是最为适合你,以上古大妖之意来演化五禽……这新五禽之品秩,哪怕不及通魁武经,却也相差无几。” 花夫人赞道。 “这也一来,你在锻体一道上的短板,也算是补齐。” 安乐抱拳作揖,诚挚道:“多谢花夫人,能给小生争取此次观武魁石的机会。” 花夫人笑道:“让你观武魁石不算什么难事,我与叶夫人关系甚好,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能从武魁石上获得机缘,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 “虽然这份机缘中有青山剑气相助的缘故,但青山如今属于你,得青山相助无可厚非。” 花夫人微微颔首:“你如今气血内聚,此次武庙一行,让你的武道修为有了不小的精进,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巩固,顺带冲击锻体内丹境界。” “再有半月便是春闱,能于春闱前踏足内丹,于你而言大有裨益,这半月你若有空便来林府作画,若没空,就好好读书,准备春闱。” 安乐闻言,先是谢过花夫人给假,随后想了想,提及道:“花夫人,今日听闻叶夫人说那殿前会试争定风波之事……” 水榭内,微风徐徐。 花夫人抬起头,美眸落在安乐身上,轻轻摇头:“春闱你尽力便可,莫要有太大负担,虽然你持有小圣令,欲要对话圣师需成状元,可你如今修为尚浅,此次春闱机会不大,可等往后春闱。” “至于那殿前会试,你无需多想,与你无关。” 花夫人的话落下,水榭中一时间静默。 安乐不再多问。 正如安乐一直奉行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花夫人在修行路上,助他许多,若有机会帮助花夫人,安乐自是会竭尽全力。 “好好巩固此次观石所获,回去吧,我乏了。” 花夫人轻声道。 安乐没有多扰,作揖告辞,随着袭香离开了林府。 春夜下的天波水榭,清幽寂冷,大池倒映着天上星光与月华,华灯阑珊的八角重檐滴水天波楼,隐约露出一角。 花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春闱越是临近,便意味着距她离开临安的日子又近了些。 …… …… 星光忽随白露零,倒射北斗光泠泠。 月华照射在林府的石碑牌坊上,拉扯出清冷的斜影。 安乐回首看了眼那跃然出林府的天波楼阁,随后转身离去,走出了静街。 今日天色虽已晚,但他依旧照例去了一趟燕春里,巷中酒馆点亮依稀灯火还在营业,顾客来往,颇为热闹。 酒馆的掌柜是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岁月在其脸上平添几许皱纹,见得安乐踏足酒馆,对于这位俊朗非凡的少年,女掌柜印象颇深。 不由笑着问道:“客官,照旧呐?” 安乐温和一笑,点了点头:“一壶老黄酒。” 女掌柜亲自给安乐打酒,拍开封盖,竹捞子打起酒液,浓香四溢。 安乐接过女掌柜打好的老黄酒,付了钱后,便告辞离去。 身后女掌柜望了许久,待得有客官叫喊上酒,才是骂咧咧的一边打酒,一边怼了句急啥急。 安乐拎着壶酒,闻着身后酒馆的笑闹,沐浴星光离去。 一壶酒,一叠肉。 人来人往,人去人留。 乃人间烟火。 出了小巷燕春里,径直踏上清波街,朝着太庙巷方向而去。 清波街的晚上很是清冷,热闹皆在御街。 安乐一席青衣,腰佩青山与墨池,拎壶老酒,徐徐而行,沐浴着春夜寒风,心绪颇有几分清宁。 体内气血暗涌,让他毫无寒意,得青山剑气与武魁石气血淬体后的肉身,蕴含着磅礴的劲力与生机。 忽而,安乐止步,抬头望去,便间清波街口,有一道人影安静的伫立,月华与星光尽数加身,爽籁发而清风生,遗世独立,似不食人间烟火气的谪仙人。 哪怕是安乐,亦为对方的俊朗与出尘而侧目。 长街清幽,只剩二人遥相对望。 安乐知道,对方是来寻他的,否则不会专门在清波街口等待。 不过,让安乐疑惑的是,他何时招惹过这样的人物? “阁下便是安乐?” 脸上挂着柔和的笑,让人如沐春风,男子黝黑的眼眸中,带着好奇望来。 “在下安乐,敢问阁下是……”安乐抱拳作揖。 男子发丝披散垂落,眼帘微抬,亦是抱拳:“在下姓赵,名曰仙游,你可叫我赵九。” 嗯?赵仙游? 安乐一怔,小圣榜第一赵仙游? 林四爷给小圣榜时,他曾问过这赵仙游为何人,四爷称是大赵九皇子,那位降生之时惹来仙人出天门,真武观中老天师骑鹤下江南的绝世人物。 安乐眉头微蹙,似乎想不通这样的存在来见他所谓何事。 难不成要拉拢他? 赵仙游看着安乐,视线横移,见得安乐腰间所佩的青山与墨池,遂视线再移,落在了安乐手中拎着的那壶老黄酒上。 “酒吗?”赵仙游明知故问。 安乐提起老黄酒:“燕春里一家小酒馆的老黄酒,民间淡酒,殿下怕是喝不惯。” “你喊我赵九便是,莫喊我殿下。”赵仙游轻声道,复又问道:“我能喝一杯吗?” 安乐哑然,望着对方眨巴着的眼睛,出尘气质都被冲散些许。 “自是可以。” “若是不嫌弃,可至小院中一坐。” “不知今日我那老友可否还在。”安乐一笑,迈步朝着清波街中行去。 路过赵仙游侧畔,赵仙游自然而然的与安乐并肩而行。 一华衣一青衣,沐浴月华的两人,闲庭信步踏足了太庙巷。 路过灯火阑珊的太庙时,赵仙游止步微微倾腰,复跟着安乐深入太庙巷内。 小院门口没人等候,安乐明白太庙老人今夜怕是不会来蹭酒。 开锁,推门,嘎吱声打破院落的静谧,院中老槐树投下斑驳树影,于夜里春风中微微拂动窸窣。 “九公子,请。” 安乐道。 赵仙游一楞,眉眼一眯,似乎颇为喜欢这个称呼。 安乐轻车熟路的搬出小桌子小椅子,以及两个杯盏。 赵仙游亦不嫌弃,与安乐对坐小椅子。 热完的老黄酒取出,倒了一杯与赵仙游,两人举杯对饮,默不作声。 赵仙游一口饮尽,眼睛微微一亮,砸吧唇角:“酒中虽无半点灵气,却有几分特殊的味道,从未饮过,别有一番滋味。” “也许饮的是人间烟火?”安乐看着宛如谪仙般的赵仙游,玩笑似说道。 赵仙游怔住,似有所悟,随后抿嘴一笑:“我得再来一杯。” 安乐不多言,倒酒。 再来一杯,一杯复一杯,一杯何其多。 一壶老黄酒很快饮尽,安乐只饮了三两盏,剩余皆是落入那位只说饮一杯的赵仙游腹中。 “酒虽平凡,但你道了句人间烟火,我却越喝越有滋味。”赵仙游微眯着眼,回味道。 安乐只觉得这号称仙人下凡尘的九皇子着实有趣:“我每日皆会打一壶老黄酒,你若喜欢,有空可来我这小院闲坐。” 赵仙游站起身,披发轻扬:“那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这酒得配上丁衙巷的酱牛肉,滋味更佳。”安乐道。 赵仙游轻笑,举目眺月,随后望向安乐,抱拳道:“可否让我观一观青山?” “曾有人说我不配青山,我不服气,今日见安公子腰佩青山,心头好奇,便来求一观。” 安乐坐在椅子上,望着沐浴月华,出尘的赵仙游。 并未拒绝对方请求,轻轻一拍腰间青山。 剑气近! 破竹剑青山,骤然飚射而出,化作一道撕裂黑夜的光线,骤而刺向了赵仙游。 赵仙游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抬起,五指宛若刺破天穹的神矛,抓向青山。 可当五指即将抓住破竹剑的刹那,隐约间,他似是看到破烂竹剑表面,有一滴又一滴鲜血泌出。 每一滴鲜血,似都与他同源! 如钩五指化屈指,轻叩青山。 一声清脆剑鸣,青山斜掠而出,刺在了院中老槐树树干上,剑身剑柄轻轻颤。 赵仙游眉间怅然,却也有疑惑尽解的释然。 忽而明白为何老皇叔说他不配此剑了。 只因。 竹剑青山曾叩开天关,染了那仙人血。 /94//.html 第六十六章 锻体、炼神、读书,再见妖妇人 夜色澹无际,繁星如掷梭。 如墨深沉,月色薄凉。 小院内,静谧下来,如谪仙临尘的九皇子赵仙游已然离去。 安乐静坐在小椅子上,面上流露沉思之色,似在思忱着这位九皇子来寻他的目的,真的只是饮酒如此简单? 正如秦千秋曾对他发出招揽,安乐本以为这位九皇子也要招他做幕僚,却未曾想,对方似乎只是来蹭喝一顿酒,观一观青山。 或许在武魁石前,青山迸出剑气,被对方所知,故而对方才来观青山,见青山不适合,也不强求,不曾强夺。 安乐倒是颇为欣赏这位九皇子的洒脱与淡雅。 虽然出尘的气质,像是很难令人接近,可是一杯黄酒下肚,却也算相谈甚欢。 在这个世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安乐起身收拾了残局,将花卉盆栽移到角落,立于院中,剑指于腰间墨池上一抹,墨池掠出,插在老槐树上。 如今老槐树上有两个剑坑,一个属于墨池,一个属于青山,也算是在演练五禽的时候,使得两柄剑有个安置之处。 安乐没有乱插,毕竟也怕将老槐树给插死。 站在院子中央,安乐深吸一口气,心神一动,眼前光幕呈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0缕】 【岁月道果:千古之才(流金岁月气0/2缕、25/100缕)、天生剑客(3/100缕)、崩剑劲(5/10缕)、忘我、无畏心、淬妖宝玉】 【掌握功法:《剑瀑图》(14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古妖五禽经》(21缕)、《赵祖长拳(残)》(1缕)】 …… 眸光熠熠,视线落在了技能一栏,原本的五禽锻体,更替为了《古妖五禽经》,并且加持的岁月气都未曾变化。 这让安乐能够无阻碍的接受这份法门的更替。 静立院中,安乐闭目,皮膜之上气血开始涌动翻滚! 腰间佩戴的淬妖宝玉,陡然弥漫出了浓郁至极的妖气,妖气升腾,朝着安乐的身躯缠绕而去。 妖气淬体之下,安乐演炼妖五禽! 睁眼的刹那,整座小院似乎都微微一颤,演练虎式,上古大凶妖虎的画面呈现于眼前,拍、扑、冲、砸等等虎式动作,皆是变得愈发的凶戾! 妖气淬炼之间,安乐的气血运转加快,奔腾如江河。 皮膜、经脉、灵骨皆是在承受着巨大的淬炼,隐约有热浪自安乐身躯中弥漫,蒸腾着料峭春夜! 气血上涌,似形成一头沧澜妖虎,尖锐牙齿如两柄尖刀,可撕碎一切! 咆哮间,抖落万丈星斗! 灵骨发出爆响,五指微曲,打出之间,气流宛如被拍碎,气血凝聚妖虎虚影,带着冲荡心神的力量。 肉身之上,有气血交织成淡淡的经文流转,加持着上古妖虎异象。 淬妖古玉剧烈颤动,妖气被不断的抽离,其上的妖气纹路开始一道又一道的消失。 这一次妖五禽的演练,比起之前多次加起来所抽取的妖气都要多。 【千古之才】道果加持,安乐感觉自己对古妖五禽的参悟,愈发的深刻,肉身上的经文也逐渐清晰。 在演练古妖五禽的过程中,心脉壮硕,喷薄间,劲力如洪,气血不断被冲刷,灵骨中渗出精髓,被气血交融,汇聚于丹田。 丹田如烘炉,气血如滚火,气血激荡间,逐渐凝稠。 只要继续熬炼下去,凝稠的气血将凝聚成丹,便意味着安乐踏足锻体第三境,凝内丹! 一时间,安乐斗志高昂,披着星斗月光,不断修行。 剑炉中心神铿锵,丹田如烘炉,气血奔腾! …… …… 清波街上,太庙。 门户打开。 赵黄庭持竹杖而立,在他的对面,则是一席华服,披散爽发的赵仙游。 兴许是解开了心结,赵仙游来见赵黄庭说了许多。 遂抱拳飘然入尘世仙,隐入夜色中离去。 赵黄庭收回目光,面色略微古怪,不曾想赵仙游居然会与安乐混在一起,还一起饮了本该与他相饮的老黄酒。 “不过,也好,高不可攀的仙人做久了会变得绝情乃至无情,交一两好友,饮人间烟火,才能持本心而不灭。” 赵黄庭淡淡言语,长眉在夜风中吹拂。 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赵仙游离去方向,长叹一口气。 “所谓尘世仙,不过可怜人。” 收回目光,赵黄庭眯起眼眸,望向太庙巷中。 “好家伙,武魁石一观,收获颇丰啊,这还是《五禽锻体功》?将五禽中的凡间尘兽,换成了上古绝世大凶……这群武庙武夫是真的会玩,千年老妖见了都要流泪!” “此古妖五禽法门,放至妖族鲲鹏山,怕都称得顶级锻体法门。” 赵黄庭捋着胡须,忽而抬起手,有剑气如星光飞速驰骋,在小院上空交织,以剑气为墨,如绘画卷。 将安乐演练古妖五禽的动静,给完全压制了下来。 防止如此动静引来一些强者窥探,扰他清净。 …… ……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 春日的雨,宛如少女心绪,往来不可测,连续三日的细雨绵绵,终于换来又三日的天晴。 六日时间,转瞬而过。 安乐依旧在小院内演练《古妖五禽经》,这算是他严格意义上的首次闭关修行,因为花夫人给了他假期,他若不去林府作画也无碍。 故而,这几日安乐便皆是呆在小院,以淬妖古玉中妖气淬体,演练古妖五禽打熬肉身,欲要冲击锻体内丹之境! 一整天的时间,安排满程,白日晨起锻五禽,哪怕春雨淅淅,亦不曾停歇,沐浴春雨练武。 傍晚时分,与太庙老人及偶有时来蹭酒的赵仙游共饮老黄酒,并顺手薅缕岁月气后,便开始盘坐观想《剑瀑图》,熬炼脱俗心神,有时作画梳理心境,有时参悟剑气近。 待得夜幕降临,掌着烛火,端坐窗前,伴着春雨或是明月星光,读书两个时辰,翻阅《礼言》、《春秋》等必考书籍,为科举春闱做准备。 锻体、炼神、读书,每日三省己身。 尽管安乐突破至锻体第二境铸灵骨并未多久,可是在武魁石旁,安乐得青山剑气与武魁石气血洗涤肉身,将原本缺陷的根骨给弥补。 再借【千古之才】道果所增幅的悟性与天赋,让安乐修时,进步迅猛! 丹田如烘炉,熬炼着气血与肉身精华,使之凝稠如糊,隐有凝聚之象,距离成丹,只差临门一脚。 可以说,安乐随时有可能踏足锻体第三境。 又是一日春雨绵绵。 晨风吹来,带着料峭冷意,安乐来到院子中央,浑身气血滚滚,演练古妖五禽,肉身之上经文若隐若现。 不过,今早安乐并未演练太久,便收敛气血,换上一身干净白衣,从老槐树上抽下插着的青衫与墨池。 撑开油纸伞,安乐离开了小院。 倒不是安乐不想闭关,而是春闱在即,作为入临安赶考的举子,安乐今日得去贡院登记,并且领取考牌。 若是无考牌,不得入贡院考场,将失去参加本次春闱的机会。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安乐这几日时间闭关锻体,除了接触到偶尔来蹭酒的赵仙游,从其身上抽了八缕岁月气外,便再无岁月气入账。 从赵仙游身上抽得的八缕岁月气竟无一缕是流金岁月气,这让安乐直觉手黑,亦或是赵仙游太仙了,一点不流金? 在这过程中,安乐也尝试对太庙老人薅一薅岁月气,皆是一失败告终,这位老前辈的修为,深不可测。 今日安乐便打算领取考牌后,去一趟林府,作画之时顺带补充些岁月气。 出了小院,行在太庙巷内,踩着湿润的青石,飘洒雨水自苍穹洒落,滴落在伞面,发出珠玉落盘的清脆声响。 忽而,安乐止住步伐,腰间的淬妖古玉微微颤动,安乐隐有所觉,伞帘微扬,举目望去。 太庙巷口,一位穿着粗布衣衫却难掩傲人身材的妇人,正撑着油纸伞,缓缓朝着巷中行来。 腰间被安乐榨干的淬妖古玉不断从妇人身上汲取来一缕又一缕的妖气。 安乐微怔,因为他发现这妇人,不正是当初售他小院的松鼠女妖么? 妇人亦看到了从巷中走出的白衣少年,扬起伞帘,仅观一眼。 安乐溢散于体表的古妖异象…… 便让那妇人丰腴的双腿开始不由的发软打颤。 /110//.html 第六十七章 偏见如恶妖,少年踏足锻体第三境 妇人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变化竟能如此之大。 她依稀记得当初在黑衙捕头黄显带领下,出现在小院中的俊朗少年,那时少年不过刚踏足修行,气息微弱如萤火。 如今再看,少年身上气血之磅礴,宛若沸腾山火,心神宛如刚出鞘的神剑,隐隐露出剑气寒芒。 虽无法勘出具体修为,但这份迫人威压,说明少年修为早已不同往日。 最让妇人感到颤栗的,乃是少年身上的古妖异象,气血朦胧蒸腾,让妇人仿佛观得一尊屹立山巅,咆哮天上众仙的上古大凶妖虎。 血脉深处的压迫,让妇人险些无法稳固身形。 面对上古妖虎,不过数百年修行的松鼠妖精妇人,如何能抵抗的了其威压,未曾跪伏下来,便已然算是不错。 妖虽化形,但依旧保留着些许兽的本性,强大之妖所释放的威压,天生对弱小的妖有压制,故而才会有虎啸山林,百兽径逃的情况。 安乐看着妇人发颤的双腿,有些许愣神,他什么都没做啊。 春雨飘洒,于伞的边沿,汇聚成珠帘,带着雨巷特有的朦胧与诗意。 熟人相逢本是一件挺美好的事,可这熟人的态度却着实怪异了些。 不过,稍加思忱,安乐便明白,妇人乃松鼠妖精,或许是畏惧他那演练古妖五禽,而残留的古妖威压。 “夫人何时归来临安?”安乐撑着油纸伞,笑着转移话题,分散妇人压力。 妇人撑伞有几分惊惧的看着安乐,甚至变得小心翼翼了些:“安公子,妇归临安有几日了,想着来曾与夫君生活过的小院再最后看一眼。” “我尚未出门,既然如此,便回去陪夫人一观。” 安乐面上挂着和煦笑容,说话间隙,不动声色从妇人身上汲取四缕岁月气。 二人朝着太庙巷中走去,兴许是安乐身上古妖威压太甚,妇人不是很愿意靠近。 安乐也清楚,走在前方,与妇人拉开距离。 腰间那枚被安乐掏空的淬妖古玉,则微微颤动,不断从妇人身上汲取妖气,渐渐恢复其上妖纹。 妇人入院中,撑伞驻足良久,眸光中带着几分不舍与回忆。 她未曾入屋,只是在院子中缓缓行走,触摸被安乐照顾良好的盆栽花卉,当掠过老槐树时,观其上残留锋锐剑气的剑洞,楞了一下,却也未曾过多在意,这些剑气弥留于老槐树而言,未必是坏事。 “安公子,多谢您将小院照顾的如此好。” 妇人望向安乐,眸中带着几分感激。 安乐则是一笑:“这是我在临安的第一处房产,呆在小院中,我心甚安,我心安处,即是吾家,自然不会随意破坏。” “我心安处,即是吾家……说的真好。”妇人喃喃,随后眸间亮了些光彩。 “安公子,妇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可否向公子请教?” 安乐一笑:“夫人请问,小生愿尽力为夫人解惑。” 妇人伸出手,接住一粒落下的春雨,雨珠于她掌绽开:“公子,有人曾告知妇,做人当心存良善,可这世间处处存在偏见,来自身份、性格乃至种族,许多偏见比恶妖更恐怖,面对如此,妇当如何?” 安乐闻言,沉吟片刻,缓缓道:“人只从自身角度出发,倾向利于自身方向,由己及人的想法下,偏见遂自然而生。” “逆来顺受只会助长偏见,成为其壮大的养料。” “小生认为,偏见如恶妖,那便斩了此妖,天地自然清明。” 安乐道:“夫人,此为我一己之见,若觉不妥,当为笑谈便可。” 妇人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许久,朝着安乐作揖行大礼:“多谢公子解惑。” 安乐摆了摆手,和煦一笑。 二人未曾在小院内久留,妇人观看之后,带着几分决然的离去。 望着妇人背影撑着伞袅袅消失在青石雨巷。 安乐尽管知道妇人也许心有故事,但却未曾去询问。 世间偏见如山岳,甚至比恶妖更恐怖,如何能轻易斩之。 读书百卷的安乐,曾观过文院大儒所书《妖论》,其中有提及:“妖分善恶,恶妖食人,百丈可观其臭,善妖助人,近身不可辨其气。” 意思便是说,妖分好坏善恶,恶妖吃人,身上妖气凶戾腥臭,隔着百丈便可知为恶妖,而善妖助人,妖气交融人气,近在眼前都难辨妖与人。 可是,在人间,人人惧妖,大多都不分好坏,你若为妖,处处便是异样目光。 有降妖师,专杀妖,就算是未曾作恶的善妖,只要为妖,生来便是原罪。 或许,妇人遭遇的偏见便是这个问题吧。 重新锁上门,安乐持伞出了小巷,巷弄外已然没了妇人身影。 来到冒雨而摆的豆花摊下,端坐狭小的摊架下,观清波街上人来人往,就着料峭春雨,吃一碗热乎乎的豆花,品味人间烟火气。 吃完后,安乐撑伞踱步而行,来到了西湖边上,春闱临近,大赵皇朝各地举子纷纷涌入临安,惹得西湖边上文人墨客增多。 哪怕春雨绵绵,文人墨客们反而诗意大发,于湖畔吟诗诵念。 安乐撑伞而至,远远的来自华亭的书生刘越眼眸便是一亮,疾步走来与安乐问好交谈。 安乐本来是想要见一见云柔仙子,不过,这几日闭关,便都未曾来西湖畔。 与刘越一边闲聊,一边等候云柔仙子的到来,等了片刻,未曾等到,安乐稍感遗憾。 未曾再继续等候,便转身朝着贡院方向行去。 书生刘越见状,跟了上来。 “安大家这是要去贡院登记领取考牌吧?同去同去。” 刘越笑道。 安乐倒也未曾拒绝。 贡院本为礼部所辖后并入文院,由文院统辖,贡院地址亦设在文院范围内。 织烟凝雾一丝丝,洒遍东风绿野滋。 安乐第一次踏足文院,黑白相间的建筑,点缀在朦胧山麓之间。 顺着文人士子人流,行至设于文院内的贡院处,院外早已排起了长队,等候登记领取考牌。 刘越一路与安乐攀谈,倒也未曾因为安乐身份而生怯。 排起的人流缓动。 片刻之后,终于轮到了安乐。 负责登记的乃是文院的一位老儒生,头都未曾抬,淡淡道:“姓名,籍贯。” “安乐,自崇州安福县而来。” 安乐和煦道。 正执笔登记的老儒生,忽是想起什么,猛然抬头。 “你便是安乐……先生?” 老儒生眼眸中浮现几许对安乐年轻的惊叹。 “先生之墨竹与墨马,在下俱是有机会观摩,水墨写意画竹亦画马,当真别开生面,独创一派!” 老儒生起身拱手作揖。 安乐笑了笑,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人的恭维,只能同样抱拳作揖。 而老儒生的一番姿态,自是引起其后排队的文人墨客的骚动。 这少年便是那如今名震临安的安大家?! 安乐领取了考牌后,没有过多久留,与刘越告辞后,在诸多文人墨客炽热目光中,撑伞消失在了春雨中。 刘越一时亦惹来诸多瞩目。 老儒生在安乐离去后,面容便又恢复了那一副冷漠和公事公办的模样。 …… …… 秦相府。 水榭小池,碧波泛起点点涟漪,假山之间,幽溪缓流。 秦千秋端坐在闲亭中,在他的对面,是一位身着华服的老人,老人面色清癯,眼眸精锐。 “伤养好了?” 老人饮一口茶,在棋盘上落子,淡淡道。 秦千秋亦是执子而落,恭敬道:“伤势无碍,只不过丢了面子,这府门不好再出去。” 老人捋须一笑:“洛轻尘杀不了,有李幼安保他,此人葬了车夫尸体后,便一路逃至沧浪江战场,入了军营。” “我的手暂且伸不到军营中,那是武庙那些武夫的地盘。” 秦千秋面容上闪过一抹不甘与愤怒,但很快压制了下来。 “不甘是正常的,这一次的事情权当给个教训,莫要轻视任何一个敌手。”老人再度说道:“既然出手,能打死就得以雷霆手段打死,若不想惹来满身鲜血,便莫要给其反击的机会,穷途末路下,对方拼死都要咬下你几片肉。” 秦千秋郑重颔首。 “春闱在即,为父要与文院诸多大儒商讨详细情况,近日事多,无法常回来看你与教导你,你好自为之,多思多想。” 老人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春雨,说了句后,便转身顺着长廊离去。 秦千秋起身恭敬作揖送别。 待得老人消失,方是面朝碧波榭池吐出一口浊气。 “此次事后,我怕是很让父亲失望吧……不过,还有弥补的机会,春闱在即,林府寄希望于那少年安乐,欲要让安乐于殿前会试上尝试破局,既然如此,我便想方设法吃掉林府这颗棋子,让其一点希望都没有。” “花解冰以强绝实力死保他,另外还加一个李幼安,着实不好动他,可是,杀不死那少年,那便毁掉他……” 秦千秋背负着手,伫立于水榭中,望着池中锦鲤,唇角不由一挑。 正如父亲所说,毁掉一个人,除了杀死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 特别是毁掉一个声名鹊起的文人,办法更多。 …… …… 安乐取了考牌,并未立刻回太庙巷,而是去往林府。 开门的是留香,多日未见安乐,留香乍见之下,眸光晶莹,俏脸上浮现几许小惊喜。 留香告知安乐,花夫人与公子们皆不在府中,公子们去了武庙,花夫人的去向她一婢女自是不知。 安乐故而未曾在林府久留,转身离去。 去往燕春里打了两壶老黄酒,又去丁衙巷切了两斤牛肉。 安乐踏着青石,伴着被春雨切落的桃花,行至太庙前,举起老黄酒喊了句,遂归心安小院中,等候老友前来。 坐在门庭下,赏着院中春雨。 安乐将今日收获的岁月气通通加持到了【千古之才】道果之上。 兴许差的便是这些许的加持。 霎时,丹田烘炉一声轰鸣。 天地灵气骤然袭来。 气血、心神、灵气与肉身精华在丹田之内,受无形力量牵引,缓缓凝聚成内丹! wap. /94//.html 第六十八章 太庙老人把酒论妖孽,小圣榜上遂进上十八 春泥得雨滑于镜,晓树带云淡似图。 安乐就这般,端坐门庭下,春雨伴着微风,忽而跃入几粒,沾染在安乐面容,被皮膜下运转的滚沸气血给蒸干,化作迷蒙似云的水汽。 几日的闭关苦修,精气神的高强度调动运转,不断演练古妖五禽,终于在今日,得到了收获的果实。 灵气惹得春雨飘摇,小院内风浪骤起,吹拂的老槐树叶片淅淅。 安乐闭目,心神沉入丹田。 丹田如烘炉,气血生火,焚烧锻铸,隐约可见一颗气血内丹成型,悬浮其中,滴溜溜转动! 开气血、铸灵骨、凝内丹……此为锻体武道前三境。 炼神前几日便踏足脱俗,花夫人认为是《五禽锻体功》拖了安乐后腿,故而让其往武庙观石,得众武魁演练新武经。 可刚得武经的安乐得青山剑气及武魁石气血洗礼淬体,却并未立刻凝聚出内丹,一开始,安乐内心还是有些怅然。 如今倒是平静许多,有些东西越是强求反而越不得。 仿佛一粒春雨滴落,绽放迸裂之间,撞碎身躯中一直维持的境界瓶颈。 肉身之上,古妖五禽经文仿佛复苏,隐约有上古妖虎、凶罴、魔猿等大妖咆哮,凝练出一股磅礴且霸道的气势! 内丹,乃一位锻体修行者至关重要之物。 是气血源源不断的根本! 人力有时穷,可打熬到极致的内丹,却能不停歇的迸出劲力。 正如脱俗境为炼神修行中一个大跨越,武道内丹同样是如此。 内丹之重要,更是承载了往后的境界的前路,锻体第四境通玄意,便与内丹息息相关! 院落之外,风雨急骤。 一身素衣的太庙老人飘然出现。 望着端坐门庭,身上却承载着古妖意志的少年,眼眸中不禁浮现出一抹欣赏。 “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突破,修行讲究的便是一个顺心。” 太庙老人捋着长眉,感叹不已。 安乐的天赋,随着修行的精进,越发展露出令人惊叹的表现。 修为越高,想要突破就越难,安乐身上仿佛积蓄着一股冲劲,要冲开一切的屏障与阻碍。 老人曾经以为,青山选择安乐,是因为安乐画竹观得傲骨,是因为少年不低眉折腰的坚韧品格,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也许少年天赋亦是惹得青山为其妩媚的原因之一。 院落内,安乐的气息逐渐收敛,内丹浑圆,凝聚了气血、灵气、肉身精华等能量,光泽闪耀,精气十足。 这等初凝聚便近乎完美的内丹品质,在锻体武夫当中,都极其罕见。 安乐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肉身中的气力绵绵不绝,内丹如源头,不断推送出劲力。 如果说炼神脱俗是心灵层次的蜕变,那锻体凝内丹,便是肉体层次的蜕变。 安乐忽而想到,前几日能杀车夫铸山,主要还是因为铸山并未有高品秩的锻体法门,内丹凝聚粗糙,再加上心灵上的薄弱,剑气近太过克制。 否则,锻体三境吊打二境还是很轻松的。 安乐此刻回想起来,其实亦有些凶险蕴于其中,但他却未曾后怕,修行本就是斩开阻碍身前的一片片荆棘,登临山巅的过程。 心怀无畏,却亦要审时度势,方能登高望远。 睁开眼,心神如丝线缠绕。 老槐树上,青山骤然脱树而至,安乐抬手抓住了青山竹剑,由着体内气力运转,开始舞剑,青山中丝丝剑气蔓延,浸润着安乐身躯,巩固着他的修为。 老人熟稔的坐在门庭下,满脸带笑,自饮自酌。 顺带溢散心神指点一下安乐一些剑法上的不足。 小院内,剑气纵横却显得有几分温馨。 许久,安乐缓缓停歇,不再舞剑,端坐小椅,膝上横放青山,与老人对饮。 “锻体炼神俱三境,短短时间内,成就至此,安小友的天赋很不错,论及前三境的破镜速度,老朽见过修行者当中,小友可入前十。” 老人饮一口酒道。 安乐闻言,不由一怔,老人继续开口。 “赵仙游那小子,十几年不修行,一修行便破境如饮水,一日一境,三日便破至三境,速度比之安小友自是快些。” “但那小子号称尘世仙,不以常理论之,不作数。” “另外说那元蒙皇帝,七日便破三境,惹得当初整座元蒙皇庭震动。” “其次还有真武观的道子、天师府的小天师、烂柯寺的金蝉佛子等等,这些都乃当世妖孽,前三境于他们而言,宛如纸糊。” 安乐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些妖孽之名,不由好奇万分。 “真武观,天师府,烂柯寺等势力,与文院武庙不同,前者你可以理解为宗派势力,与朝廷牵扯极少,但文院与武庙却与朝廷息息相关。” 太庙老人饮一口老酒,道。 “当然,在圣山面前都不算什么。” “安小友,你如今前三境的破境速度,比起圣山那些山主们都要快,可是,哪怕是道子、小天师、佛子等天才妖孽,于山主们面前,皆如浮云。” 老人爽朗大笑起来:“故你需戒骄戒躁,修行路漫漫,你才刚踏足。” “一时的耀眼算不得什么,三境之后有五境,五境之后复五境,十境之上又是什么风景,天下无数修行者为之而向往。” 安乐知道老人这是在教导自己,让他勿因天赋而生出骄纵之心。 斟满一盏黄酒,对着老人敬上,一口饮尽。 “多谢前辈教诲。” 老人面色祥和,举起杯酒朝着安乐扬了扬,亦一口饮尽。 “待得你春闱结束,老夫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世面,绝对有趣,绝对爽利。” 老人笑着承诺道。 安乐闻言,亦是笑道:“那小生便期待一番。” “哈哈哈那你可有得期待了,别人求之而不得呢,今日高兴,你趁着破境心绪,好好作一幅墨竹,融此刻心境的墨竹,定然别有一番风味,让老夫过过眼瘾。” 安乐闻言,倒也未曾拒绝,起身往屋内桌案行去。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磨墨铺纸。 风声雨声落笔声,声声入耳。 静心凝神。 …… …… 院落外。 赵仙游飘然而来,华服染春雨,院落中犹自残留着安乐突破后的磅礴气血,似要蒸发雨水。 背负着手的赵仙游,摇了摇头:“来晚了,蹭不得酒喝。” “里面在聊画,对作画我着实不感兴趣,便不去凑热闹了。” 赵仙游转身,无瑕的靴子踩着地上春水,然而却片水不沾,仿佛一切都难以沾染他无垢与纯暇。 “十境之上又是何等风景,不知安兄能否陪我一走?” 赵仙游缓缓走出巷弄,言语自信。 回首望着清冷雨巷,忽而一笑。 “如今安兄还差了些。” “不过,吾心有期待。” 赵仙游转身,春雨落下自他头顶无声无息的消弭,身形也渐渐模糊。 遂有轻笑之声萦绕清波街。 “小圣榜……要有意思了。” …… …… 把酒对崔嵬,青山颜亦开。 临安府外,山岳绵延,云雾缭绕。 圣山第一山,不似第六山那般如剑锋锐,更如一尊盘坐老道,俯瞰人间,谈笑间窥尽天下事。 第一山上,有一座茅庐。 茅庐中,有一老人掐指而坐,身前摆着一香坛,一炷香于其中点燃,青雾幽幽。 忽而,香上落灰,似如惊雷炸响,惹得老人从摸鱼打盹状态中醒来。 老人睡眼惺忪,掐指一算,打了个哈欠。 “小圣榜有变?” “是谁要往上爬?” 老人屈指一弹,一份竹简飘然落在香坛前。 香灰飘然而起,于竹简上渐显出两行字。 “小圣榜王勤河,落十九。” “小圣榜安乐,锻体炼神俱三境,遂进,上十八。” 第六十九章 观太庙老人战元帝,凝得道果豪气引 日暮北风吹雨去,数峰清瘦出云来。 第一山,茅庐。 香柱焚烧,青烟袅袅。 料峭春雨于屋外飞洒,却无法侵蚀茅屋内的温暖丝毫,端坐香炉前的老人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伸些懒腰。 “安乐……此子不是老六非常欣赏,并从红尘剑匣中赠出一柄墨池的少年吗?” “方登小圣榜不久,前几日还是双二境,这便入双三境……这天赋,难怪主动引得小圣榜更迭。” 老人拾起以香灰成字句的竹简,行至茅屋檐下,外有雨珠滴滴答答,如珠帘网罗。 对着竹简吹了口气,香灰尽去,竹简下却亦有真实的文字呈现。 仿佛镌刻在竹简上,时光都难抹其迹。 老人轻笑,手中竹简竟是漂浮了起来,缓缓飘出茅屋,伴随一声嘹亮的鹤唳。 竹简竟是化作了一只白鹤,白鹤拍打着翅膀,破开春雨与山雾,袅袅朝着人间而飞去。 小圣榜更迭,自是要传遍人间。 引起榜单更迭者,自要扬名。 …… …… 灯火迢迢,春雨逐渐停歇,夜空似有星光呈现。 太庙巷中小院内。 透过寻常的格子木窗,可见有一少年执笔于桌案上作画,笔走游龙,浓墨浅墨总相宜,浓郁墨香于屋内袅袅,伴随春雨尘气,让人心旷神怡。 少年眸光精亮,气神高昂,落笔画卷,其上墨竹迸发着昂然姿态,朝气蓬勃仿佛迎着阳光而傲然生长。 春雨夜,画晴竹,却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太庙老人赵黄庭伫立侧方,掌着烛灯,满是欣赏的观画,唇角挂着几分舒心笑意。 画者的心境是最能影响画作风格,作画本就是捕捉灵感的过程,心情畅快,意念通达,做出的画,自然也朝气蓬勃。 安乐沉浸在作画中,心神萦绕,泥丸宫中剑炉轻颤,剑气铿锵,似蔓延而出融入了狼毫浸润出的笔墨中。 当最后一笔落下,画卷似都绽放出春日暖阳,蓬勃朝气,铺面而来,简单的屋舍似都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好!” 赵黄庭掌灯而赞,眼中的欣赏之意愈发浓重。 “此画融你破境心神,朝气之炽烈,几欲透纸而出,可入七品炼神宝图之列!哪怕在七品炼神宝图中,亦颇为珍贵!” 老人夸赞之意毫不掩饰。 毕竟,这画融合少年刚破境的自信、炽烈心境,蓬勃向上,观之自会受其积极影响。 安乐一笑,提笔习惯性落款:“今日破境,心神开朗,老友邀请,遂画墨竹,其实胸中之竹,并非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运笔,又是一格,其实手中之竹,又不是意中之竹也……” 最后再上书“板桥竹”三字。 取淬妖宝玉盖印。 画卷之上心神光辉一闪而过,一幅晴竹图,蕴炼神之意。 安乐作画完毕,行至窗前,呼吸新鲜空气,老人则是掌灯细细观画,面容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一幅画毕,安乐感觉突破后的激动与浮躁心神逐渐沉凝。 作画而养性,确实有几分道理。 安乐转身看向了细细赏画的太庙老人。 忽而,心神一动,光幕中【岁月气】一栏开始微微跳动。 老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岁月气微微飘摇,隐约间,似有一缕岁月气,要脱离老人身躯而出。 几番拉锯之后,岁月气动摇,被安乐抽离。 安乐心头顿感欣喜。 修为破三境后,终于能薅动老人身上的岁月气了,尽管只是一缕,但……意义非凡。 倏地,那一缕岁月气,迸发出一抹金色,于他眼前化作了金色香柱,袅袅燃烧。 安乐微微一怔,看了正兴致高昂在赏画的老人一眼,思忱片刻,选择观摩岁月。 眼前的春风春雨春夜,如碧波荡漾,泛起涟漪。 久违的流金岁月如画如卷如青烟,于眼前缓缓呈现。 …… 痴云堆积天如墨,雪浪奔腾江愈明! 巨大的江河宛如一条在大地上翻涌的祖龙,每一片浪花尽是其身上鳞甲,轰鸣之间,如怒龙嘶吼。 此为沧浪江,天下绝险之地,隔绝南北,化为天堑,大赵南迁时最大的倚仗。 一江之隔,隔了大赵往昔峥嵘岁月,亦为大赵带来五百年如梦繁华! 在沧浪江以北,大地动荡,千军万马驰骋,掀起尘土如风暴黑压压的席卷而来。 沧浪江上,一艘又一艘华贵至极的巨木楼船,乘风破浪,撞碎江水,浩浩荡荡横渡。 木楼船上有着大赵皇朝的旗帜,遭迷蒙水汽浸润,似都少了几分硬气。 文武百官、文人士子、皇亲贵胄……皆是伫立楼船,楼船周遭江流中有巨大的妖龙身影翻涌,那是相助大赵皇朝南迁的盟友,鲲鹏山中妖龙。 安乐自是知晓眼前的景象是为何。 五百年前大赵南迁,多少人早已忘记,而如今,安乐于岁月气中再度观得这般画面。 黄木楼船艘艘破江而走,楼板上,百态横生。 有甲胄将士手握长枪满目不甘与悲凉,有文武百官跪倒木船面朝江北大地嚎啕泣血,有武将怒吼连连,炸碎江流。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黄木楼船上,武将们的愿望不得实现,只能满怀不甘。 不甘的情绪,如飓风交织。 江上苍穹,黑云遮瑕,有怒雷于云后乍现,带来扼喉的压抑。 有强者于云流后穿行交锋,绝世强者的心神与气血碰撞,天地色变。 安乐的视线似乎破开层层云流,直上苍天九十重,见得云海后同样有强者在进行对峙。 那是为了让大赵能够安然退过沧浪江,而舍身断后的强者。 沧浪江北,有恐怖的战车在九匹覆甲妖马拉扯下,倾轧而来。 战车上,一道魁梧的人影伫立,戴着黄金面具,身披金甲,只是岿然而立,便如一尊无上神明,强横的气血如柱,冲入云霄,要撞碎青天! 冰冷、傲然、霸道的眼神自黄金面具下扫来,带着对大赵南迁的不屑。 元蒙皇帝! 安乐只是看一眼,便明白此人是谁! 那位天下第一强者,弯弓敢射天仙的元蒙皇帝! 哪怕只是从岁月气中窥探,安乐仍可感受对方的强大,天下第一强者之威势,的确不同凡响。 忽而,伫立战车的元蒙皇帝取来弯弓,弓拉满月骤然射出如流星般的一箭。 箭断沧浪,欲隔江射爆南迁楼船。 一道剑光而至。 天地之间一声豪迈大笑。 苍莽大地的厮杀战场上,铁甲重重间,有一道华衣身影,拎着一把破竹剑,挡下箭矢,复一路前冲,所向披靡,剑气所至,开山裂石! 哪怕元蒙铁骑的重甲亦是难以抵挡! 安乐瞬间被吸引目光,盯着那一席华衣,那放浪形骸的男子身影。 这一年,有人豪气干云霄! 这一年,有人满头青丝未曾染霜,眸中犹带青云志。 这一年,有人拎起一把破竹剑,便敢对杀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 “赵黄庭持青山而来,请元帝且看青山重不重!” 男子一笑,朝着元蒙皇帝斩出三剑。 元蒙皇帝与冲入云霄,剑气与气血碰撞,隐约间云海皆被撕开! 三剑过后。 赵黄庭口中喋血,手持竹剑坠下云海。 男子坠回沧浪江上,拄剑立于黄木楼船之上,破江而去,喊话穹天。 “元帝,今日不够爽利。” “待大赵大军北上,我将执青山再来!” 云海中,一身金甲的元蒙皇帝,并未追杀,只是脚踩云流,淡淡注视。 …… 画面至此开始悄然散去。 安乐心头震撼无比,久久难以平息,看了看腰间竹剑青山,又看了看正掌灯观画的老人,心头百感交集。 这才是真正的流金岁月,原来这不起眼的老人,曾与天下第一搏杀过。 旷古的豪情,冲天的狂迈,让安乐心绪波动。 眼前,有湛蓝小字缓缓浮现。 【获得岁月道果:豪气引】 【注:豪气引(道果):引得世间多豪气,敢让凡夫斩鬼神,消耗豪气加持己身,可获特殊战力加持】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成一颗岁月道果。 安乐甚是欢喜,细细研究后,安乐发现这道果【豪气引】与【无畏心】有些相似,皆无法加持岁月气。 隐约间,道果【豪气引】中的豪气溢散而出,洗礼着安乐的心神与灵魂,另外,安乐有种感觉,若是他愿意,可将【豪气引】尽数宣泄,获得极大的加持。 不过,一旦那般操作后,兴许【豪气引】道果会枯败,乃至消弭。 道果自溢的豪气,似在悄然融入安乐的气魄。 腰间青山微微颤动,似发出清冽剑吟。 桌案旁,掌灯沉浸于观画中的老人,忽而扭头望向伫立窗前的少年。 春雨伴着春风吹来,撩起少年身上青山,剑吟萦绕,隐约有一股豪气自少年身上生出。 老人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 仿佛在这一刻,自少年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 …… 白墙黑瓦的建筑点缀在山麓之间。 有一只白鹤破开春雨,拍翅而来,无数文院教习先生观之流露惊讶与错愕。 作为文院教习先生,他们自然知道白鹤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小圣榜更迭,白鹤为凭! 白鹤落入文院,便化作了竹简,被独坐草堂中的三夫子所得。 “嗯?” 三夫子苍老的眼眸中流露一抹错愕。 “尚未出现挑战,小圣榜便现更迭……多年来颇为少见。” 三夫子呢喃,随后他唤人进来,抄写新的小圣榜,并且将之发布。 这一夜,临安夜未央。 …… …… 秦相府。 池榭之间,风景如旧。 春雨滴落敲打闲亭黑瓦,如珠玉落盘,颇为清脆。 碳炉烧着热水,炉中有片茶叶在上下翻滚,散发浓郁茶香。 王勤河腰间挎着那柄龙脊刀,眯着眼,品着上好的西湖龙井,伴着春雨饮茶对谈,让他心旷神怡。 秦千秋端坐对面,正在洗茶泡茶。 忽而,远处有一位儒衫文士撑着油纸伞而来,在秦千秋耳轻言两句,送来一份黄册。 秦千秋眉头骤然蹙起,想了想,将黄册递给了正惬意饮茶的王勤河。 王勤河楞了下,接过记载着小圣榜排名的黄册翻阅。 当翻阅到最后,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 啥都没干……他怎么小圣榜又垫底了?! 许久,眼眸中视线逐渐凝实,锋锐如刀。 小圣榜的确会出现更迭,但是这种因为对方破境就降他排名的情况……着实有些羞辱。 虽并非没有过先例,但他着实不甘! 沉默许久,王勤河缓缓起身,手掌搭在了龙脊刀的刀柄上,一步一步走出了闲亭,迈步入春雨中。 刀气纵横,无尽春雨洒落,被粒粒碎尽。 “王兄?”秦千秋起身,不由问道。 王勤河一步一步气势渐渐攀升。 “莫名垫底,自然是要去挑战。” “我心不服,意难平。” “倒要看看,这少年刚入三境,凭甚压我一头?!” 第七十章 知否知否,且饮一杯春酒 白鹤撕破了春雨,拍打翅膀从世人眼中遥不可及的第一山,飞到了人间文院,被夫子所获。 带来的消息,是小圣榜的更迭。 王勤河,下十九。 安乐,上十八。 出乎所有人意料,如此突兀的便出现了变化,锻体四境炼神三境的王勤河,居然被反超了…… 虽然给出的理由是原小圣榜十九的安乐突破至锻体炼神双三境……但锻体上不还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吗? 小圣榜的更迭与传播一直都是文院在代理,故而这一次亦是如此。 白鹤为凭,带来的便是第一山的态度,亦是小圣榜更迭的证据。 纵使每个人心头有万千疑惑,亦无法去否决榜上名次的变化。 文院、武庙、林府、叶府、秦相府,乃至静街深处的偌大皇宫中,皆得到了更迭后的小圣榜黄册。 每个人的表情皆有异色。 这般情况并非未曾有过,但大多数被压了排名者都不会服气,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更逞论是手持小圣令者…… 手持小圣令者,皆怀有对话圣师的希望,自然对自身颇有希冀,十分自信,因此,不会甘于落后。 当然,大多数时候小圣榜是不会出现更迭,除非榜上的天才们做出了重大的突破,方有可能变化,以此来刺激上榜者互相挑战。 故而,大家皆知,以王勤河的脾性,定然意难平,连夜便会去挑战安乐。 不少人想了想,皆是撑伞出门,欲观一场好戏。 …… …… 清波街,太庙巷。 雨巷幽幽,两侧屋檐黑瓦洒落下珠帘水流。 巷中小院亦是一片安静,老槐树默默撑着枝叶,树干上的两个树洞中,墨池仍插着一个,不过屋内安乐作了一幅直抒胸臆的画作,有书香墨气袅袅而出,被墨池所吸收。 屋内,太庙老人手掌烛灯,鬓如霜,发如雪,怔怔的看着那屹立窗前,身上莫名升起一股让他熟悉且向往的豪气。 伴着青山剑吟,往昔岁月不由云烟浮现眼前。 年少的他,天赋卓绝,为皇族之最,一人一剑走天下,闯江湖。 曾提剑上烂柯,与佛子论剑,以剑参禅。 曾徒步上天师府,挥剑叩开府邸山门,问剑小天师,论道至天明。 曾逍遥一身闯鲲鹏山,与大妖谈笑,与女妖风流。 那些岁月,令他如今回忆起来,不由唏嘘。 弹指一挥间,便是五百载,曾经的豪气万丈,如今也归为两鬓华发。 从少年身上依稀观得几分自己少年时意气模样,鼻头微微发酸,往事浮云上心头,让他感怀。 此时此刻,他观少年,眼眸愈发温柔,也许,他赠青山于少年,除了观其画作得心意外,还是因为在少年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不……他是他,我是我,每个人的人生皆不同,我的人生尚未结束……还有一番风流。” “岁月不饶人,鬓影星星知否,知否知否,且尽一杯春酒。”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不再意兴阑珊。 却见安乐亦是醒来,眼眸清明,似有一股朝气蓬勃的豪气,冲刷着身躯,少年身上的自信、豪气皆超越了先前。 这番变化,让老人颇为疑惑,随后想到了这幅晴竹图,观得晴竹图上的落款。 胸中之竹,非眼中之竹,手中之竹,非意中之竹…… 少年作一画而生豪气? 这是领悟了些什么? 老人对安乐的天赋越发捉摸不透,越发的匪夷所思。 有这等聪慧,不应该十八岁才堪堪开始修行启蒙才对……蹉跎了前期的年华,错过了最后的根基筑造时机。 “安小友,有所悟?” 老人掌灯笑道。 安乐和煦一笑,望着两鬓霜白的老人,忽然有几分恍惚,流金岁月中,老人还是青年,拎一把竹剑便敢战那天下第一。 而如今,这样豪气曾经冲霄汉的人,也已然老去,可怜白发生。 岁月,或许便是这世间最为伤人的力量。 “确有所悟。”安乐抱拳作揖,朝着老人微微鞠躬,这一鞠躬是感谢老人曾经的流金岁月与他凝聚道果【豪气引】的帮助。 老人看着安乐,隐约觉得少年态度似有所变,不过,他不以为意。 “这个世上,像前辈这样的强者,都不能得长生吗?” 安乐忽然好奇问道。 老人捋须动作一滞,眼眸中有些慨然:“长生啊……” “难,太难,修行入六境,便可得寿三百载,随后一境增寿百年,九境可活六百年,可在人间,又有多少人物能踏足九境?踏足十境可继续延寿,但亦有大限……长生,虚无缥缈之词罢了。” 老人叹息道。 安乐闻言,可以感觉到老人言语中的无奈。 不过,很快老人眼中的无奈一扫而逝,目光落在安乐身上,语重心长道:“我辈修行人,莫要以求长生作为目标,而是当以变强为目的,当你变得足够强大,超出天下的强大,长生自来。” 安乐闻言,郑重颔首。 忽而,老人掌着灯火行至窗前,窗外可观院中春雨淅沥,却是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靴子抬起落下,踩碎地上积水,有刀气铿锵,于黑夜中如钟磐敲响,荡起的声浪,自清波街上传来。 “这股刀气,王国公家的那位。” 老人长眉一挑,诧异道。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古怪了起来,看向安乐,似乎带着几分戏谑。 “小圣榜上,你兴许升了名次。” 老人道。 安乐则是一脸茫然,他什么都没干啊,尚未去挑战第十八名的王勤河呢,如何就升了? “这下不是你挑战王勤河,而是他来挑战你了。” 老人满面红润,笑呵呵开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安乐面色恢复平静,心头也是有了思量,大抵是他锻体突破了三境,引起了小圣榜的更迭。 “小圣榜更迭比较少见,但若是第一山那位算无遗策的第一山主觉得你战力更高,让你上升名次,却也不算什么。” “大多时候都不会有,不过那些跌名次者,自是不服,连夜发起挑战,实属常事,亦有人直接挑翻,重夺名次,毕竟实战经验、战斗技巧等等影响颇多,无法尽数算中。” 老人笑道:“本来坐等你这上榜新人去挑战,结果名次竟跌落于你之后,自然感觉面上无光,也坐不住,心气也不许。” 安乐闻言不由恍然。 …… …… 清波街,亿万滴春雨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又骤然被席卷的刀气给切割成水雾。 一道人影挎刀而来,一身华服,面容肃穆。 一步一步,自静街方向踏足清波街,寂冷的春夜,长街只剩雨水落地的声音,男子的脚步声碾碎一切,空然回响。 王勤河心头有一股郁气,事实上,这换谁都会心生郁结。 小圣榜自动更迭,将一位刚上榜不过数日的少年,排在他之上,并且那少年修为不如他,锻体上落后他一个大境界。 可却能压他一头,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敢持小圣令者,无庸才,他王勤河自然非庸才,心头亦有一股傲气。 止步长街,望着空寂的太庙巷,巷弄中黝黑无比,王勤河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抽出龙脊刀,刀尖抵地,似有刀吟回响,如听龙吟。 王勤河沐浴春雨,雨水瞬间沾湿他的衣裳,在他的下巴汇聚成丝线滴落。 他取出了小圣榜黄册,以心神包裹,屈指一叩。 瞬间,黄册便破开雨水,朝着太庙巷中的小院驰骋而来,脱俗心神,御物而至。 院子内。 安乐伫立窗前,望着弛掠而来,隐隐裹挟着小圣榜黄册的心神,面不改色,半点威压不加身。 同是炼神第三境脱俗,安乐自然是无所畏惧。 泥丸宫中剑炉轻颤,一口剑气喷薄,撞碎对方附着黄册上的心神,伸手接过黄册,翻至最后,果然看到自己的名次上进一名,已然登十八。 春闱在即,竟是有这种提升,安乐倒是颇为欢喜。 清波街上。 感应到心神被撞碎的王勤河面色不变,雨夜拄刀,气血涌动,战意节节攀升,开口便舌战春雷。 “小圣榜十九王勤河,跌落一名,心气意难平,今夜特来挑战,安公子可愿应战!” 王勤河的战意越发沸腾,声音炸响,萦绕长街,萦绕雨巷。 王勤河曾说,要堂堂正正等安乐来挑战,要领教一番凭自身实力得到小圣令的天才有何称道之处。 可如今既然有变,那他来挑战亦是一样。 清波街四周,隐约有一股又一股心神探测而来,心头有好奇之意,想要看看安乐有没有胆接下这个挑战。 当然安乐可以拒绝,可拒绝机会只有一次。 这挑战肯定是躲不掉的,小圣榜靠后名次者挑战前一名,拒绝一次之后,三日后便会可再度挑战,那时便拒绝不得了。 挑战一接受,必定有胜负,胜负于小圣令持有者而言,影响极大。 不仅仅是心境上的影响,更是一种信念上的冲击。 震震荡荡的声音,如料峭春风袭来,抖得寂静院内老槐树叶片纷纷。 老人掌灯立于一旁,好奇看向安乐,不知安乐是否会接受。 安乐合上了黄册,面容上却无半分压力。 心头甚至有一股豪气涌动而出,既然他在排名上压了王勤河一头,那又有何可畏惧? 刚刚观流金岁月,见太庙老人手持竹剑青山三剑对杀元蒙皇帝,豪气干云霄。 安乐又如何会退缩? 甚至,安乐亦有几分期待这一战,借这一战,养一养心头的豪气。 刚得道果【豪气引】,自是不愿退缩。 越境而战,他并非未曾有过,洛轻尘的车夫铸山,当初在锻体境界上便比他高一大境,但是安乐依旧是逆而战之,并且胜之。 王勤河在天赋上,在修行法门上,自是远远超过车夫铸山,但那又如何? 安乐缓缓闭上眼,太庙老人拎青山战元蒙皇帝的画面再度浮现,冲霄豪气,似冲破画面而来! 那时,元蒙皇帝已然踏足十境,乃天下第一强者,赵黄庭自是不及,可他依旧胆魄无双,未曾畏惧,拎剑对杀! 今日,安乐自是也不愿退避。 虽比不得挥剑对杀元蒙皇帝,但好歹亦算是越境战天才! 亦可养一股心头豪气! 待得再度睁眼,安乐眼中战意涌动,扭头看向身边的太庙老人,抱拳作揖:“我去去便回,待得归来,与前辈饮完剩余的老黄酒。” 太庙老人捋须而笑:“去吧,老夫热好酒,会给你留上一口的。” 安乐不由一笑。 “小圣令自会护佑生死,出手莫要留情,当成生死搏杀,也本该是生死搏杀。”老人又重新赏画,悠悠声音飘来。 安乐应了声好,便往院外走去,撑开油纸伞,雨水砸落伞面,溅起水花迷蒙似雾。 心神一动,插在老槐树上的墨池微微一颤,脱离树洞,骤然掠来,与青山一同别在其腰间。 撑伞漫步在幽深又寂寥的雨巷,安乐感应着清波街上,汹涌而来的,炽烈且蓬勃的气血以及战意。 少年心头藏着的猛虎,似于此刻扬起了头颅,露出了獠牙与利爪。 清波街上,王勤河沐浴春雨,拄剑而立。 四周黑暗的雨幕中,一道道心神、一双双眼眸,望着黝黑的太庙巷口。 却见一席青衣的少年,闲庭信步而出。 腰间佩一竹剑与一墨剑。 妖异且俊朗的面容,如谪仙临尘,迷人眼眸。 “且去西湖上一战,莫要扰了周邻安睡。” 安乐轻声道。 王勤河周身锋锐刀气陡然一震,眸光锋锐,盯着安乐,隐约间感觉到少年与上次相见似乎大有不同。 更自信、更豪迈、更霸道…… 锻体三境……就能与他如此自信? “好。”王勤河沉声应道。 二人便这般,如老友般,漫步雨中,顺着清波街,徒步走向西湖。 微茫云水自萋迷,平远山光入望低。 雨夜西湖,涟漪圈圈点点。 一艘艘花船上,华灯初上,莺莺燕燕,隐约有琴瑟丝竹声,声声入耳。 王勤河与安乐二人行至湖畔。 却未曾有半分停留,二人迈步,踏上湖面,如履平地。 两人踏湖而行,相隔十丈,彼此对望。 王勤河斜握龙脊刀,身上气血点点自皮膜下涌现而出,春雨尚未落下,便被蒸发。 “小圣榜上,本该你来挑战我,如今你我换位。” “我不服。” 王勤河道。 安乐早已未曾撑伞,油纸伞放在了湖畔长堤上。 此刻沐浴春雨,腰间墨池一声剑吟,悬浮而起,隐入黑夜与春雨中,不可觅其踪。 “不服,那便打到你服。” 安乐道。 然,话语尚未说完,王勤河已然动身,疾步奔走,十丈距离,瞬间拉近。 砰砰砰! 后知后觉的湖面方是如炸起一连串的水漂涟漪! 王勤河观过安乐与带刀车夫铸山之战,知道安乐那一手自小圣令中所悟的剑术神乎其技。 但是,缺点便是锻体修为。 王勤河自然不会犯铸山的错误,况且,他亦非铸山! 快速贴身,打出自身锻体优势! 然而,下一刻,逼近安乐周身一丈范围的王勤河正欲挥刀,瞳孔陡然一缩! 却见安乐摆出虎式,打出一式虎掌,青衣鼓荡,气血如烘炉,似有血色经文自皮膜间若隐若现。 磅礴妖气、血气、灵气、劲气同时聚散! 俊朗儒雅的青衣少年,骤然化作咆哮间星辰坠的上古大凶妖虎! 古妖五禽,首次于战斗中展现,向世人张开獠牙! 王勤河陡然被冲击的心神失守! 这……这算哪门子的五禽?! 尚未挥出的刀被安乐按压回去,并且伴随虎式一掌砸下。 王勤河只感恐怖至极的巨力压下,带着几许茫然与不可置信,一口鲜血喷出。 咚! 湖上炸开巨响! 整个人便直接被砸的灌入湖底! ps:第一更,求首订,求月票支持哇! 第七十一章 流水声中闲事了,少年踏浪斩蛟龙 林府,天波水榭。 大池中,春雨洒落,泛起圈圈点点,伴着料峭穿堂春风,惹来几分寒意。 花夫人回到了林府,侧卧在榻上休憩,袭香在一侧举着烛灯,悠悠灯火照亮水榭正厅中的风光,让花夫人能够闲静的翻阅手中的大儒着作《妖论》。 忽而,花夫人长长睫毛轻颤,举目望向水榭之外,看着从天而降的亿万粒春雨,精致面容流露一抹意外。 “王国公府那位王勤河,持着龙脊刀挑战安乐去了?” 花夫人呢喃,的确有些惊讶与错愕。 如若她记得不错,安乐锻体修为差王勤河两个大境吧,难不成,这几日里安乐锻体成功突破到三境?凝聚出了内丹?! 速度着实有些惊人了。 花夫人眼中来了兴致,从榻上起身,披上薄衫,行至廊间。 心神一动,清风苑中,顿时有一道人影头戴斗笠,腰佩柴刀,漫步而来。看书喇 “大嫂,这是第一山白鹤发布的更迭小圣榜。” 林四爷将手中的黄册递给了花夫人。 花夫人翻阅一观,眸光中笑意盎然。 “不错,初踏锻体三境,便惹得小圣榜升名,显然安乐所凝内丹,品质极佳。” “小圣榜之战,颇为惹眼,你我且去一观。” 花夫人笑道。 林四爷想到安乐,清冷俊朗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意。 二人皆是望向西湖方向,元神跃然而出。 …… …… 第六山。 半山闲亭。 李幼安与第六山主正在手谈,二人手谈了许多日了,不过本身二人便是好友,李幼安此番归临安,自是与第六山主知交。 “那少年小圣榜升名,迎来了第一场挑战,他若能胜,今日起必将真正扬名临安,一如当年那洛轻尘。” 李幼安轻笑落下白子。 第六山主严肃无比的盯着棋局,他的棋力与传奇状元李幼安相比,差距巨大,所以每一局棋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对于李幼安的话语,他却是不以为意:“那少年,必胜。” “哦?山主为何如此笃定?”李幼安笑道。 第六山主头都未抬,却尽显自信:“就凭他从我此处得了墨池。” 李幼安闻言摇了摇头,这第六山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夸。 二人无言,落子间隙,心神尽皆遥望西湖。 …… …… 此时此刻,西湖周边,早已经出现了道道身影。 伫立春雨中,眺望西湖上的小圣榜之战。 尽管只是小圣榜上倒数两名的战斗,可那少年才上小圣榜,便惹得榜单更迭,自是引起无数人的注意。 许多人亦想看一看此间少年到底有何本事,以落后一大境的锻体修为,力压王勤河一头。 叶闻溪和叶银瓶两姐妹撑伞立于西湖长堤畔。 种舜朝背负玄铁大弓,满面肃然,在他不远处,则是叶家叶宠。 赵仙游端坐西湖侧畔山岭间一棵树上,春风春雨皆不加身,出尘脱俗。 秦千秋冷着脸,从车厢内走出,静立白玉长堤,观那湖中一战。 云柔仙子乘一叶扁舟,安静且好奇的观望着湖上的战斗。 这一战,从王勤河意难平,散发磅礴战意开始,便惹来各方注目,小圣榜上诸多天才,纷纷释放心神来悄然观战。 黑暗中,更有一道又一道强者心神在观战。 湖上大战骤起,王勤河提刀逼近安乐身侧,欲要以高一大境的锻体体魄压制。 然而,众人却见,雨夜下的西湖。 妖气肆虐,一头上古大凶妖虎虚影异象呈现,盘踞大湖,咆哮星辰。 …… …… 大湖上炸开翻滚的白色水漂浪涌。 与王勤河急速奔跑而来的水漂,恰好串联成一个整体。 湖水泛起几抹血色,被砸入湖中的王勤河陷入了几分迷茫当中,古妖五禽……他第一次得知。 他知道安乐所修的锻体法门,乃《五禽锻体功》,品阶不错,却算不得顶级。 然而,此刻安乐展现的锻体威势,修的仿佛是通魁法门! “那一日……武庙中惹来武魁石释放气血狼烟者……是你!” 王勤河心头有了猜测,于湖中睁眼。 一股危机骤然上心头! 却见湖水猛然被无声无息的切开,似有一滴墨晕散间,带来锋锐的切割! 噗嗤! 王勤河扭动身躯,可发丝依旧被斩下些许,无声无息的墨剑却复再来! 湖中,王勤河怒目圆瞪,自然不甘如此被动,他毕竟锻体四境通玄意,挨了安乐古妖虎式,却仍旧能战。 内丹运转,一股玄意迸发,双腿自湖中一蹬,水流炸开! 手中龙脊刀挥出,炸起的水流,骤然被刀气裹挟,犹如一头出水白龙,朝着安乐扑去! 安乐屈指一叩。 剑吟清冽,像是墨色于身前泼洒,剑气生异象,一根根墨竹拔地而起,傲然而立,王勤河的一招被挡了个干脆。 清冷的眼眸透过墨竹与春雨,望着王勤河,没有太多的情绪。 如若安乐记得不错,这王勤河……好像当初与秦千秋站在一起吧? 对于秦千秋,安乐自是不喜,对方威胁铸山来杀他,更让他厌恶,故而连带着对王勤河亦没有了半点的好感,下手绝不留情。 这一战,安乐欲养自身豪气,不愿拖沓。 毕竟,小院中尚有老友温酒待他归。 五指一推,墨池无声无息掠出,速度快到极致,熬炼的脱俗心神于此刻展现峥嵘! 随后,身躯中妖气再涌,气血如奔雷,一步踏下,上古妖鹿异象迷蒙。 安乐瞬息掠出,湖面自出现一匹白练。 刚出湖的王勤河,手中龙脊刀一推,通玄意的武道境界,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锻体通玄,他气血、劲力、爆发皆比安乐更强! 哪怕安乐的锻体法门品秩高于他,王勤河依旧有机会! “龙怒!” 龙脊刀光宛如一头怒龙,龙之玄意于此刻绽放。 安乐恍然间似见到一头翻江倒海的神龙,朝着他怒而咆哮。 但安乐心神何等坚韧,眉心剑炉铿锵,眼眸清明。 以古妖鹿式拉近距离,安乐妖异的面庞冷峻无比,腰间青山漂浮而去,高速旋转。 青山在畔,直面刀气蛟龙。 这一刻的少年,隐有豪气冲起,沐浴加身,道果【豪气引】中,豪气丝丝缕缕的交织身躯。 一掌贯在青山剑柄,青山掠出,刹那间如一道长虹,贯穿了王勤河以通玄武意营造出的刀气蛟龙! 踏浪斩蛟龙! “一柄破烂竹剑也敢斩我大龙!” 王勤河冷峭开口,手中龙脊刀,刀光熠熠,毫不犹豫的抡起,劈向那贯穿刀气蛟龙而来的竹剑。 他不认得青山,自然无所畏惧! 然而,四周观战的诸多强者中却隐有人似是认出了这柄剑,气机流露震撼,遂望着那挥刀向青山的王勤河流露悲叹。 刀劈青山,王勤河只感觉自己砍的不是一把泛黄的破烂竹剑,而是一座横压来的山岳。 龙脊刀一声哀鸣,长刀崩裂开一小口,脱手弹飞而出。 青山崩剑劲去势不减,直接贯穿了王勤河的胸膛,穿出一个大洞,血肉横洒! 与此同时,安乐以上古魔猿式临近。 妖虎咆哮,魔猿嘶鸣,凶罴怒吼…… 古妖五禽所熬炼出的磅礴体魄,抡起攻伐,如狂风骤雨落在王勤河的身上。 王勤河的身躯被打的甚至无法跌落。 春雨淅沥。 湖上少年,打人如挂画。 眉心剑炉铿锵,剑气激荡自周身平地生起,脱俗心神操控,湖中炸起的每一滴水珠,天上落下的每一粒春雨,俱是在这一刻染上了剑气,势如剑瀑! 天地万物剑气近! 五指一攥,无数的剑气切割。 王勤河在这一刻瞬间被剑气淹没,砰的一声,半空炸起一团血雾! 老人说挑战要以生死厮杀对待,安乐自然毫不留情。 这一招过后,悬念已然消除。 一团白芒骤然于半空闪烁,王勤河所持有的小圣令散发出光辉,仿佛时光回溯,让其伤势消除。 而王勤河砸落在湖面,漂浮着,迷茫望着天穹。 他忽而有些明白洛轻尘的道心为何那般脆弱了…… 原来,被人碾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这一战,从开局失策遭了安乐古妖五禽的轰击后,他便彻底的落入下风,哪怕不断反击,也只是穷途末路下的挣扎罢了。 那少年,从头到尾都在压制他。 春雨淅沥,西湖湖面陡然变得静谧起来。 墨池与青山掠至少年周身,被一身青衣的少年佩于腰间,气血收敛,古妖异象早已消弭,又恢复了翩翩少年姿态。 并未看那躺在湖面上怀疑人生的王勤河,安乐徒步自湖面离开,踏上长堤,拾起了油纸伞。 身上气血运转,蒸干了水珠,撑起油纸伞。 少年腰佩二剑,于无数心神,无数目光中,漫步离去。 春迷花雾与波光,杨柳拂堤雨翩然。 流水声中闲事了,一壶黄酒一炉香。 一场小圣榜之战,于少年观来,却只是了一场闲事。 脚踩积水溅起二尺,少年青衣佩剑,事了拂衣。 潇洒。 …… …… 西湖畔。 叶闻溪露出贤淑的笑容,隐约间仿佛看到少年如一头苏醒的猛虎,正一步一步朝着小圣榜前三的山巅而来。 “好潇洒。”叶银瓶抿着嘴,望着少年事了拂衣状,莫名有种被林追风传染了的感觉。 “这王勤河好弱,一场碾压全然无趣,还以为能有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呢。”叶银瓶花痴会儿,撇嘴道。 “是安公子强了些,跨境而战,以碾压姿态胜之,让人意外却又不意外。” 叶闻溪撑着伞,带着妹妹朝着叶府方向而去。 “因为,这便是靠自身得小圣令与借家族力量得小圣令的天才间的差距。” “恍如云泥。” “姐姐,你说这王勤河会跟洛轻尘一样道心蒙尘吗?” “应是不会,毕竟王勤河本身来挑战安乐,只是一腔不甘与意难平,实际上……他并未有必胜的信念,败了应该还好,况且,像洛轻尘那般豆腐道心……少见。” “那我也去挑战王勤河试试?” “我们要淑女,别去欺负人。” “哦。” 两女交流之声渐渐被春雨声给洗去。 …… 雨水砸落车厢顶,迸开迷蒙水雾。 秦千秋冷着一张脸,看着那被碾压击败的王勤河,心头有一股郁气在不断翻滚。 看少年多得意,他便多郁闷,让他不由想到那一日他让铸山杀安乐,结果却惹来洛轻尘一顿痛揍的画面。 那一日的记忆,深入骨髓,那一夜的屈辱,镌刻心田。 洛轻尘他要清算,安乐这个少年……他亦是见不得其好! “武庙那日惹来武魁石迸发气血狼烟者,便是这少年么?” “妖气冲天,此子锻体法门与妖有关?” 秦千秋冷冷的思索了片刻,随后钻入了车厢内。 车轮碾碎地上积水,未曾等候飘在西湖水面怀疑人生的王勤河。 …… 林府,天波水榭中。 心神回归,花夫人与林四爷相视一笑,面容上不禁浮现出慨然。 “由武魁石中,历代武魁意志帮助推演而出的古妖五禽,看来品秩还要高于我的想象,少年自有机缘……” 花夫人笑道。 林四爷摸了摸腰间柴刀,赞叹道:“此子,奇才,未来可期。” “越是有天赋,就越不可让他涉及此次风波中。” 花夫人轻声道:“不过,也还好,有那位老前辈护着他,到时的风波自然不会沾其身。” 林四爷摩挲着柴刀,点了点头。 忽而,二人望向了远处的八角重檐滴水天波楼。 隐约间,可见天波楼上,拄着龙头拐杖的于老太君苍老身影,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二人对视一眼,相继离开了水榭,登上天波楼。 …… 太庙巷中,檐角滴春水。 安乐心胸中豪气滚滚,一战养豪气,让其心境得了不俗的蜕变。 以前的安乐虽然很自信,但缺了天才所该有的豪气以及霸气,而此番一战,让他豪气加身,焕然一新。 漫步过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小院内,灯火幽幽。 门庭下,老人秉着灯盏,烧的温热的老黄酒,正散发浓香。 一席青衣佩青山,携三两天才豪气…… 望着闲庭信步归来的少年,老人捋须一笑,灯火阑珊间,目光迷离。 仿佛看到曾经年少的自己,踏着岁月走来。 ps:第二更,两张近万字,剩下的老李继续写,拜求大家订阅一番,投些月票! 第七十二章 话传奇状元之传奇,太庙老人授词牌三剑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安乐撑着油纸伞,回到了院子中,心亦是一片宁静。 虽然近乎以碾压般的姿态战胜了曾经的小圣榜十八王勤河,但他并不觉得骄傲。 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在巷弄中,在院子中传来回响,颇为清脆,让人清醒。 屈指一弹,墨池与青山掠出,熟稔且精准的插入老槐树的树洞中,不伤老槐树其他树皮分毫,惹得老槐树枝叶轻颤一番。 安乐收了油纸伞,沥干水,摆放一旁。 “回来了。” 老人笑呵呵,倒了一杯温热老黄酒,于桌案上一推,推到安乐的位置。 安乐坐在小椅子上,一口饮尽,驱散了身躯中料峭春寒。 “感觉如何?王勤河能够被王国公府寄予希望,以大资源换得小圣令,还是有几分天赋的,你可从这一战中有所收获?” 老人自斟自饮,赏着夜幕春雨,问道。 安乐喝了口酒,把持着酒盏,思忱片刻,肃然道:“王勤河还是小看了我。” “他在锻体境界上高我一个大境,踏足四境通玄意,可他并未发挥出锻体的优势,太过大意,被我以古妖虎式爆发给压制了下去,从而丧失了先机。” 安乐回顾着战斗场面,分析道。 老人捋着白色长眉,笑呵呵的聆听。 “我既然能被小圣榜升名,说明连圣山都承认我在硬实力上已经不弱于他,可他对我一出手竟不曾全力以赴,还有所保留。” “这便是他落败的主要缘由,最后以武通玄,释放的刀气蛟蟒,威力极强,他若在靠近我的刹那,便以通玄之意镇我,或许我还需花费些手段。” 安乐说完,轻笑了一声:“向没把握的对手挥刀,肯定是要全力以赴,否则,可能就没了挥第二刀的机会。” 老人欣赏的点头:“看来你看的还算是透彻,当然也是因为王勤河没有必胜你的信念,若是他有这份信念,你这一战就难了,除非你还有更大的底牌。” 安乐郑重点头,的确,今夜一战,莫要看他赢得轻松,可实际上,最后破开王勤河的刀气蛟蟒武道玄意,便已然耗尽了剑炉积攒的心神力量。 加上古妖五禽一开始的得手,才能步步紧逼,压得王勤河喘不过气,最后胜之。 可王勤河再谨慎些,一直拖延下去,以锻体四境的武夫体魄,加上武道玄意的干扰,安乐还真有可能被拖垮。 到时候,安乐也许就得动用道果【豪气引】中的力量了。 老人为安乐倒了一杯酒,两人对碰饮尽。 院中雨水淅淅沥沥,打的老槐树叶片摇摆。 “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感受?”老人意味深长的问道。 安乐楞了下,把玩酒盏,蹙眉思索。 老人倒是没有卖关子,指着那一粒粒从天上落下的雨珠。 “这一战的胜利,你是否感觉自己信心的增长,一股信念的滋生?” “就如这水滴落石,一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千万滴,亿万滴的落于一点,就会石破天惊,水滴石穿。” “你跨境胜王勤河,积累一股胜利的信念,随着你战斗的越来越多,信念就会越强烈。” “豪气何由来?由心生,而心生豪气并非盲目,是需要实力、战绩、底牌作为底气,百战百胜的雄军,面对十倍于自身的大军,亦敢冲的对方一个稀巴烂,正是因为胜利带来的豪气与信念。” 老人看向安乐,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兴许是今日在少年身上看到从前的自己,意气风发,让老人不禁起了指点与传承的心思。 他是皇族的老皇叔,可是,自从五百年前大赵南迁开始,他便与皇族划开了界线,早已对皇族没了半点兴趣。 那位端坐太玄宫中的贵人,曾想让他将青山将一身剑术传承传给皇族子弟。 可被赵黄庭拒绝了,老人一生未娶,并无后代,他的传承,只看缘。 缘到了,自然会传。 如今,眼前这位青衣少年,便是他赵黄庭的缘。 咧嘴一笑,老人看向安乐:“每战必胜便是培养无往不破信念与豪气的办法,小圣榜存在的意义,其实有意于培养你们的必胜信念,信念所至,金石为开。” 安乐闻言,若有所思。 在战胜王勤河之时,安乐心头的确有一种豪迈心态奔涌,那一刻的他,自信自心头涌起,心胸中的猛虎为之咆哮。 或许,这便是胜利所带来的信念变化。 “当初李幼安便是走的这路子,他为何被称为传奇状元……你可知?”老人轻酌一杯老黄酒,道。 安乐摇头,对于传奇状元李幼安的事迹,他的确知之甚少,岁月气也未曾薅到。 也许可以寻个机会,去薅一薅这位传奇状元的岁月气,看能否观一观其流金岁月。 “当初李幼安入小圣榜,名次比你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可他自登榜之日起,便开始挑战小圣榜上天才。” “七日一战,风雨无阻,除了春闱殿试之际,其余时候,不是在挑战,便是在挑战的路上。” “每战皆胜,养了一股无敌势,蓄一口浩然气,并一举春闱高中,殿前会试登状语及第!” “登状元及第后,又七日,挑战小圣榜榜首,战而胜之,圣山云雾为其开,后登山对谈圣师。” 老人笑眯眯说道,哪怕是他,亦有几分感叹。 “你说,可否称传奇?” 安乐闻之不由心生向往,传奇状元的确可称传奇,简直如同开挂的人生一般,着实……让人惊叹。 “当初入临安的洛轻尘,走的便是这个路子,可惜……洛轻尘的豆腐道心,人间极品,少见的很。” 老人提及洛轻尘,不由一笑。 “而这还非最传奇的,李幼安登状元及第,与圣师对谈后,放弃临安蚀骨销魂的富贵,去往沧浪江战场,从一名百夫长开始,靠着杀敌敛取军功,短短一年,便升至副将。” “曾带队百人,便敢过江直入元蒙大军主军营,生擒对方主将,并安然渡江归来,当真是个霸道无边呐。” 老人捋着长眉,话语中亦是慨然万千。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豪气!”安乐亦是惊叹而赞。 老人闻言,细细品味,不由抚掌:“说的好。” 遂二人倒酒饮酒,温热老黄酒已然泛凉,不过却也廖剩无几。 “老夫今日与你说李幼安之事,自是要让你明白,信念的重要性,接下来,老夫亦对你心存一份希冀,希望你亦能以无敌姿态携连胜气魄与豪迈,一路小圣榜登顶,春闱及第!” 老人目光熠熠,道。 安乐深吸一口气,面色郑重,尽管这个要求确实很难。 不说其他人,就单单小圣榜第一的赵九,赵仙游,那便是妥妥的怪物,号称尘世仙,修为锻体已然破五境,踏足六境,年轻一辈中无人能与对比。 可安乐并未如此退缩,心胸中猛虎扬首,豪气万丈! 老人捋须一笑,抬起手朝着那插在老槐树之上的青山一招。 青山轻颤,霎时脱离树洞,落入老人手中。 “老夫看你甚是顺眼,便传你三剑,希望你能有所领悟,弥补剑法上的空缺,也算是替老朽将剑法传承了下去。” 却见老人缓缓起身。 持剑入院中,沐浴料峭春雨,开始徐徐舞剑。 “此三剑,老朽分别取名曰竹枝、芳草、少年游,安小友莫要取笑老夫这剑法名矫情,乃是爱慕老朽的红颜佳人以词牌所取,你尚小,不懂情调。” “哈哈哈,小友且观之。” 老人爽朗一笑,持青山而舞。 满院春雨,倒挂穹天,不落人间一粒。 安乐早已起身,作揖之后,认真观摩。 【千古之才】道果与【天生剑客】道果在这一刻,似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机。 安乐的瞳孔中,映照着老人持青山而动的每一招每一式。 这一夜,老人畅快舞剑似少年狂,惹得天上春雨不落人间。 这一夜,安乐悟词牌三剑,得见一场风流。 …… …… 春雨夜,西湖上的一场小圣榜之争,落下了帷幕。 王国公府的公子王勤河,亦有天才之名,持小圣令,也曾名震临安。 可这样一位天才,却是败在了以画墨竹而扬名的安大家手中。 对于安乐这位小圣榜上新客,大多数人都不熟悉,但提及安大家,临安府中便人人恍然,那一手墨竹,惹来夫子称赞,动荡文院,文人墨客俱是有所了解。 因此,当下了一夜的春雨停歇,黎明光辉尚未清明,这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临安。 安大家不仅仅是墨竹大家,更是一位修行天才,于西湖上接受王国公府公子王勤河的挑战,并且强势击溃对方,惹得王勤河心态崩灭,躺尸漂流于湖上一整夜。 有人称王勤河兴许如当年天才洛轻尘那般,要道心蒙尘! 这件事,一时间成了临安府不少权贵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都比得上前几日秦千秋挨洛轻尘一顿胖揍,躲在金刚钟内当缩头乌龟的趣闻了。 王勤河与秦千秋,难兄难弟,彻底成为了临安笑谈。 秦相府。 雨后轻寒犹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怅。 水榭闲亭。 气氛清冷且静默。 一夜未眠的二人,端坐在其中,彼此对望,都能看到眼中的尴尬。 王国公府与秦相府乃是亲家,故而秦千秋与王勤河关系颇好,亲似兄弟,可这一次,两兄弟却同时成为了笑谈。 王勤河摸了摸鼻子:“你别看我,我的笑谈听起来比你好些,只是意难平去挑战,被人打成落水狗罢了。” “比你被人骑着当缩头乌龟打要好上些许。” 死道友不死贫道,王勤河也是豁出去脸了。 秦千秋却是笑了笑,意外的没有发怒,只是将泡好的茶推给了王勤河。 “所以,你现在甘心吗?” 秦千秋问。 “服了。”王勤河耸了耸肩,回答的出乎秦千秋意料。 “那小子确实天赋够妖,那日惹得武庙武魁石动的想必就是他,此子得了顶级武经,弥补了锻体上的缺陷,只会越来越难对付。” 王勤河认真道。 “这种依靠自己天赋得小圣令的……果然都是怪物,你那兄长秦华安,还有叶闻溪,还有九皇子,如今再加这个安小子,全特娘是怪胎!艹!” 王勤河越说越激动,怪胎那么多,为啥不能是他? 秦千秋默默看着王勤河,在王勤河感叹其他人为怪胎的时候,他秦千秋又何尝不羡慕王勤河的天赋? 世间人与事皆是如此,你羡慕他人的时候,却不知我也在羡慕你。看书溂 “安乐此子,身上妖气你不觉得浓郁的过度了吗?”秦千秋道。 王勤河看了他一眼:“那妖气是气血模拟的异象,与他所习武经有关,应该是武魁石中的少见传承。” 秦千秋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了妖气浓郁……” 王勤河蹙眉:“你想做什么?春闱在即,莫要惹事……那小子虽与林府走的近,可如今李幼安在临安,你惹不起这位传奇状元。” “我如今自然是不敢乱来,但此子身具如此妖气,我只需透露与一些偏执且疯狂的降妖师……” 秦千秋目光闪烁,品了一口香茗。 王勤河眉毛一挑,随后严肃摇头:“降妖师?那些降妖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腌臜的很,我劝你少与他们接触的好。” 秦千秋笑了笑:“我何等身份,自是不会去接触,我就是个放出消息的。” 行至大池边,秦千秋洒下一把鱼饵。 惹得池中锦鲤争抢,绽开一片艳丽。 …… …… 雨后春容清更丽。 小院内,老人已然离去。 安乐却枯坐在门庭下,侧畔是喝了个干净的酒壶。 青山已然插回老槐树的身体,一切都显得静谧且清幽,空气中蕴藏的雨后馨甜,让安乐微微回过神。 昨夜观老人舞剑,传授词牌三剑,确实是有所悟。 安乐在剑法一道上,只有刚悟的剑气近,而剑气近实际上更倾向于心神类剑术。 真正的实战剑术,安乐并未习过,昨夜老人传授,弥补了安乐这个短板,同样剑术的传承,代表了老人对他的认可,以及沉甸甸的信赖。 站起身,安乐闭目吐出一口气。 眼前,忽而有光幕浮现,湛蓝文字一闪而过。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跃境胜之,可壮无畏,道果自馈】 遂有一阵清明之意自脚掌上涌,游走浑身皮膜经脉乃至内丹与心神。 安乐只感觉自身的气血又壮大许多,刚突破的内丹境界,彻底稳固,内丹光泽更加亮丽。 眉心剑炉,剑气铿锵充沛,壮大许多! 如若按照境界划分,如今的炼神脱俗,甚至已然越过初期,踏足中期。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对于他而言,战斗果然是最好的稳固境界,以及提升实力的方式。 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残物后,安乐来到院子中抓来青山,开始练剑,所使用的剑法便是老人所传授的词牌三剑之一,竹枝。 老人曾说,他喜欢且擅长画竹,或许也有剑法名曰竹枝的缘故吧。 就是不知老人口中为三剑取名词牌的红颜佳人是谁…… 嗯,兴许是三位佳人也说不定……一佳人取一词牌? 前辈年轻时候,也是风流人物啊。 安乐轻笑。 练剑结束,安乐又打了会儿古妖五禽,方是结束晨练,换了一身干净白衣,佩剑青山墨池,捧着本大儒书籍《礼言》,一边读书,一边离开了小院。 照例在巷口吃一碗豆花,去往西湖边上,遇到了等候的华亭刘越,两人详谈一会儿。 刘越不曾修行,只是单纯的书生,故而对于昨夜的小圣榜之战并不清楚,只是与安乐闲谈,谈文墨书香,谈烟花杨柳。 昨夜安乐在西湖上好像瞥见了云柔仙子,方想起曾经的约定,便打算来赴约,可等候了半响,不见仙子踪迹,想来仙子今日又不打算出现,果然是游戏红尘的人,翘班都很坦荡荡。 想到云柔仙子好像是第六山主的守山人,安乐听老人说过,六山主背负的剑匣,藏尽红尘三千剑,习的是红尘剑意。 也许,云柔仙子便是欲悟红尘,先入红尘? 与书生刘越告辞后,安乐往林府而去。 林府开门的是依旧是每日等候的婢女留香,见得安乐,留香的眼睛都亮了,似有星光漫漫。 “安公子……好!” 留香望着俊朗妖异的安乐,抿嘴说道。 昨夜安乐碾压战胜王勤河的消息,已然传开,林府作为武勋世家,如何会不知道,哪怕是她们这些下人都听说了,当然也是林追风嚷嚷着安公子好厉害,然后大家都知安公子好厉害。 安乐温和一笑:“留香姑娘,早上好。” 留香姑娘俏脸瞬间刷的通红,赶忙在前方带路。 “花夫人不在府内么?”安乐问道。 “大夫人清早便出门了,最近大夫人很忙碌,都是很晚才归府,一大早又出府去。”留香应道。 安乐点了点头,表示清楚。 二人径直去了演武堂。 见到了林追风,林轻音以及林府的一些公子们。 许久未曾痛快收刮岁月气了,安乐看到这些公子们顿感眉清目秀,流露温和且平易近人的笑容。 从一日三次郎升级为一日四次郎的安乐,底气十足。 遂分别从五位公子身上各薅四缕,这五位公子便正式被薅空了。 随后,开始了为公子们作画,林轻音则是乖巧的于后面学习。 林追风腰间别着烧火棍,盯着安乐看个不停,好看的事物,她就是爱看的紧。 傍晚时分,安乐结束作画与对林轻音的教导,告辞欲要离去。 尚未出府,远处有一亭亭玉立的女子安静站立,乃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于老太君身边的贴身婢女季莺。 季莺见得安乐,款款欠身,恭敬笑道:“安公子,可有空闲?” “老太君有请。” ps:第三章,五千字章节,共一万四更新,求首订,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七十三章 九妹拜师安大家,书生自有豪情壮志 一片远烟添暮色,数声归鸟变春音。 今日的天气并不如何美好,昨天下一夜春雨,今日暮云霭霭,阴沉整日,似还在酝酿着雨意。 此刻已近傍晚,却无半点霞光,天色隐约昏暗,丈许远便已模糊了脸面。 林府内的青石路上。 林轻音与林追风共同准备送安乐出府,却未曾想,遇到了等候的季莺。 这位老太君身边的贴身婢女,出现于此,自然是为于老太君传话。 婢女季莺可不是普通人,同样是修行者,在林府中的身份亦不俗,与林追风相当,但季莺服侍老太君习惯了,没有林追风的自由散漫。 在安乐眼中,季莺身上亦是有不少岁月气萦绕,在数量上与林追风相当,不过季莺的年龄大了,且常年服侍老太君,得不少宝物提升,故而在天赋上,相较林追风当是差了许多。 “老太君要见我?” 昏沉暮色中,安乐略显惊疑。 一旁的林追风和林轻音同样心中惊讶,毕竟,老太君如今常年呆在天波楼内,除了花夫人以及林四爷以外,基本不见其他人。 哪怕是老太君最疼爱的林轻音,都已然许久未曾一见了。 今日,竟是破天荒的让季莺来邀请安乐。 “是的,安公子。” 季莺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虽不是非常美艳,却有一种贤淑到骨子中的温柔感。 安乐点了点头,季莺在前方带路,林轻音和林追风本想跟去,却被季莺给拦阻了,二人只好作罢。 跟着季莺朝着天波楼方向走去。 安乐不由抬起头望了一眼在水榭时常能望见的八角重檐滴水天波楼。 这传闻内置丹书铁券,乃林府荣耀与地位的象征。 天波楼下,季莺后撤一步,让安乐登楼。 “安公子,老太君在三楼,请公子自行上去。” 季莺温柔的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有劳季莺姑娘。” 遂没有过多犹豫,腰挎青山墨池,登楼而上。 天波楼的外表,凑近了看,已然没有远观那般华贵,红漆有的开裂,些许木头老朽,被虫蛀些小孔,但这些痕迹却正表明了天波楼的历史与岁月的气息。 带着几分肃穆,安乐踏足狭窄的木梯,踩在梯上有嘎吱声微微响彻,萦绕不休。 行至三楼,小楼内有春风徐来,带着檀香的滋味。 天波楼的内部简单朴素与外面的华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楼空旷,倒是没有摆上太多的东西。 天波楼乃林府的象征,很少人有机会和资格踏足,安乐也未曾想过,自己能够踏足这座楼。 缓缓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木杖轻轻落在木板上的声音,安乐望去,便见得一位身穿华服,满头霜发的佝偻老妪缓缓走来。 “小生安乐,见过老太君。” 安乐立刻抱拳作揖,恭敬道。 这可是为传奇人物,在临安府内亦是赫赫有名,曾经亲自挂帅亲征,征战四方,杀出了威名,在林老太公过世后,撑起了林家,成为林家顶梁柱。 于老太君面色慈祥,眸光深邃如星河绚烂,她握着金龙拐杖,微笑的望着安乐,轻轻点头。 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俊逸中又显有几分妖异的少年。 少年在临安的种种事迹,老太君亦是有所耳闻,一手墨竹惊动文院,于第六山前搏得小圣令,如今更是持剑败小圣榜王勤河。 从一开始的让人忽略,到如今搏得赫赫名声,少年身上自是涌现和凝聚了一股风发意气。 “不错。” 老太君笑道。 安乐作揖欠身,在他眼中,老太君身上的岁月气数量极多,超越了花夫人,虽不及太庙老人,可也算是他所见过强者中颇为顶尖的存在。 尽管对方行将就木,暮气沉沉,可是那股威势依旧如山岳逼人。 “老身观过你的墨竹,也赏过你的奔马,确实画的不错,你为我林府孩儿作画素描图,辛苦了。”老太君走到了桌椅旁,坐下后示意安乐也坐下闲聊。 “为林府公子们作画,是小生的荣幸,何来辛苦可言,老太君言重了。”安乐笑道。 老太君面色慈祥,与安乐唠着家长,就仿佛是邻家的长辈,与小辈之间的闲聊。 问安乐的过去、春闱可否有自信、修行时所遇到的苦恼等等,很平易近人。 安乐倒是放松许多,话聊之间也随意颇多,不少言语,甚至逗得老太君不由抚掌而笑。 “安公子,老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老太君面容之上慈祥无比。 “老太君请问。”安乐道。 老太君起身,拄着拐行至天波楼的朱红雕花木窗前,望着夜幕笼罩下的林府风光。 她随后看向安乐,道:“安公子,你觉得九妹如何?” 安乐一怔,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于老太君叹了口气:“九妹性子软糯,不喜争斗,与我林府大多数人都不同,从小就得我喜爱……她喜欢作画,安公子也有教导她作画,故而,老身有一个请求。” “希望安公子能正式收九妹为徒,教她作画。” 窗外,暮云破碎,清冷月华如轻纱般铺洒而下,照耀在老太君的身上,这位老人眉眼间尽是愁绪,以及对身后事的规划。 许久,安乐抱拳,作揖:“好。” 月华下,老太君眉开眼笑,算是了却一桩说大不大的心事。 …… …… 离开了天波楼,安乐回首望了眼那华贵的八角重檐滴水楼阁。 楼阁窗前,隐约可见一道佝偻身影朝着他微微颔首。 此次同于老太君的对话,颇为出乎他的意料,安乐对于林府的事情也略知一些,得知此次殿前会试的风波。 本以为老太君是想请他在殿试中出力,可未曾想……老太君居然是让他正式收林九妹为徒,教授画技。 尽管林九妹一直喊他先生,可并非真正师徒,一旦成真正师徒,那意义就不同了。 踩着清冷月华,刚出了府邸,一道人影倏地出现,破空而至。 花夫人一身黑色轻纱勾勒着曼妙的身姿,腰间别着一把娟秀小剑,略带几分风尘仆仆,兴许是得知老太君见了安乐,方是匆匆赶回。 “见过大夫人。”季莺赶忙行礼,遂知趣告退。 花夫人视线落在安乐身上:“老太君见你?” “聊了何事?” “唠了些家长里短,谈了些修行经验,最后,老太君欲请我收轻音姑娘为徒,正式教授画技。” “我答应了。”安乐道。 花夫人精致绝美的容颜上,顿时流露一抹错愕:“没了?” “没了。”安乐笑了笑。 花夫人若有所思,仿佛映照一番碧波潭的眼眸微微灵动,望向了八角重檐天波楼,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一墨竹,一奔马,你在临安,早已有大家之名,轻音能拜你名下,亦算是一种幸运。” “春闱在即,好好苦读。” 花夫人叮嘱道。 安乐抱拳作揖,面色肃然。 随后转身离去,白衣在月光下扬舞,青山与墨池衬起少年的洒脱和翩然。 望着少年背影消失在静街夜色中。 花夫人回到了府内,望着天波楼,眸光柔和愈发浓郁。 老太君尊重她的想法,并未让她难做,让安乐去争那定风波,卷入风波。 但却看好安乐的未来,让轻音拜师安乐,算是托孤。 月照清涟静不波,鸾箫象管夜来多。 行至水榭池畔,望着孤月映照池内,花夫人不由轻叹一口气,眉间有些许愁绪,又平添几缕煞气。 …… …… 安乐离开了林府,照例来到了燕春里的酒家买酒,夜色深沉,酒馆却颇为喧嚣,酒客们豪豪畅饮,酣笑连连。 酒馆女掌柜见得安乐,笑颜逐开,一边与安乐闲聊,一边为安乐打酒,看在颜值的份上,还多打了一勺。 安乐笑着付了钱,拎着老黄酒离去,再去丁衙巷中,切了一斤牛肉,回到了太庙巷的院子里。 老人持竹杖踏月而来,如约而至,二人饮酒吃肉,顺带闲聊。 安乐与老人聊起了今日老太君见他之事。 老人饮了一杯温热的老黄酒,眸光中亦是泛起了点点涟漪。 “于老太君啊,是个人物,当年亲自挂帅,重创了欲要南下来犯的西梁大军,威势无两,巾帼不让须眉。” “可她也终究敌不过岁月。”老人轻叹。 “这件事,是皇族做的不够地道,定风波乃林大郎的佩刀,虽是从皇族的法宝库赠出去的,可毕竟算林大郎的遗物,当归于林府才对。” “此事中有秦离士那老头子在从中作梗,但终究是天玄宫那位搞出的荒唐。” “自从南迁开始,老夫便对任何荒唐事都不感觉到奇怪了。” 老人言语中尽是带着对天玄宫中那位的不满,甚至极度的不爽。 没有再继续谈这些,老人让安乐在院子中施展一下词牌三剑,看看掌握的如何,顺带指点一下不足之处。 安乐提起青山便在院子中舞剑起来。 今日刚收获的20缕岁月气,亦全部加持在了【千古之才】道果一栏,使其加持达57缕,让安乐的悟性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莹莹玉气合,湛湛剑光摇。 小院内,伴着老人饮酒指点声,少年舞剑,有剑气纵横,剑光清寒。 …… …… 淬妖古玉中,妖气丝丝缕缕蔓延,缠绕身躯,淬炼肉身,令安乐的古妖五禽愈发的精进。 气血翻涌,似炸浪拍江。 妖虎、凶罴、魔猿等等古妖异象,愈发的具备压迫感。 结束古妖五禽的熬炼,安乐便修习和钻研剑气近,心神沉入小圣令,观摩和参悟剑气近技法。 这份小圣令中所记载的密藏,颇为精深,足够安乐好好琢磨许久。 待得暖阳破开春意扬洒大地时,安乐方是起身,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准备离开小院。 青山墨池佩于腰间,手握一册书籍一边研读,一边如往常一般出门。 殿前会试以林大郎的定风波为奖励,林府想要取回定风波,波折诸多,林家助他于微末,正如他常言那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安乐觉得若是可以,他或许可以帮忙。 不过,殿前会试并不容易,安乐如今要做到的是先在春闱中高中,登甲榜进士列,方有资格登殿前会试。 锻体、炼神、心平气和的读书。 安乐的日子恢复了苦修时候的平静,尽管在临安中,他的名气越发的壮大,但对他的生活影响并不大。 林轻音也得知了老太君的意思,让她拜安乐为师。 对此,林轻音并没有多少的抗拒,笑颜逐开的接受,翌日便带着林追风以及林府侍从,备好拜师束修,亲自来到了太庙巷。 拜师束修颇为丰富,除了六百枚元灵通宝,还有灵兽肉,灵酒等等,很是郑重。 安乐不曾想林轻音会如此郑重的行拜师礼,本以为随意点便可,毕竟安乐本就在教导林轻音作画。 那时林追风则是在一旁颇为感慨,九妹这一拜,可就只能当徒弟了,安公子这么好看的人,只拿来当个师父着实可惜了。 出了小院,安乐吃了碗热豆花,便闲庭信步,散步去往西湖。 华亭书生刘越,与几位文人墨客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眸中带着几许凝重。 看到安乐过来,刘越顿时兴奋招手,告别其他文人,与安乐同行,漫步长堤。 杨柳拂风,颇为爽快。 “安兄,过两日便是春闱了,不知安兄可否有信心?”刘越这些时日与安乐交谈,彼此倒也关系融洽。 安乐读阅着大儒之作《礼言》,笑道:“信心自是有,但全力以赴便是给春闱最大的尊重。” 刘越闻言,目光熠熠,望着波澜西湖,深吸一口气:“大赵南迁五百载,繁华如梦,岁月如梭,可我等从书上犹可得知沧浪江以北乃我大赵故土。” “如今大赵皇朝安座南方,早已没了收复失地的心思,我若高中为官,定要上奏圣上,夺回故土,这才是我辈读书人该做的事。” 刘越虽非是修行者,可却有着热烈的豪情壮志。 安乐看了刘越一眼,笑道:“那便祝刘兄高中,早日为国分忧解难。” 刘越顿时笑的咧开嘴:“对了安兄,今夜有一场文会,乃我在临安的几位好友所办,安兄可愿参加?” 安乐闻言,摇了摇头:“安某每日事情安排颇多,便不去了。” 刘越闻言,倒也不奇怪,安大家之名如今在临安越来越出名,这等名人,岂会轻易参加普通的文会? 就在二人行走杨柳轻拂的长堤畔时。 远处,一叶小舟徐徐驶来。 熟悉的婢女俏立在舟上,见得安乐,行礼欠身道:“安大家,我家小姐有请,不知今日可愿上花船一叙。” 安乐扭头看向湖中央的花船,云柔仙子远远朝着他颔首。 唇角挂起一抹笑,今日无需去林府上工,安乐自然不再拒绝。 “那便麻烦姑娘。”安乐抱拳。 与刘越告辞后,在对方羡慕无比的目光中,登上了小舟。 轻舟打水徐徐驶向花船。 安乐穿越至此许久,终于实现了曾经的小愿望,登上了西湖中心的花船。 ps:感谢永夜天尘大佬的盟主打赏!争取今日能加更!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求月票支持~ 第七十四章 花船听曲一整日,且战一场春闱 波光柳色碧溟蒙,曲渚斜桥画舸通。 更远更佳唯恐尽,渐深渐密似无穷。 …… 小舟轻轻荡漾,泛起碧波涟漪,在长堤上诸多文人墨客惊讶且羡慕的目光中,缓缓驶至湖中央的花船下。 当安乐登船,不少文人墨客更是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花船之上乃是云柔仙子所在,此子何德何能登临这艘花船,要知道有人豪掷万枚云灵通宝都难以登船,得见云柔仙子一面! 没有人知道少年是什么身份,许多人都开始打听,好奇、疑惑、羡慕等情绪,在西湖畔涌动,碾碎了春日晨曦的祥和。 刘越背负着手,面容之上虽然带着羡慕,却也只是羡慕而已,更多还是理所当然,因为这少年是名震临安的安大家啊。 看着周围不少捶胸顿足的书生儒士,他唇角不由一挑。 安大家登船,并无稀奇,这还是安大家拒绝过后,对方再来邀请的结果。 刘越看着少年的身形上了花船,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不由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位安大家是他不可高攀的人,不仅仅因为其才华,更是因为刘越隐约间猜测,这位安大家乃是一位修行者。 在大赵,普通文人墨客和修行者之间差距太大了。 可这样一位有才华又有修为的安大家,却愿意与他这样的小人物共游长堤,笑杨柳,话桑麻。 刘越心头想要高中的心思越发炽烈,唯有高中登乙榜进士列,入朝为官,才勉强有资格继续与安大家游西湖。 这般想着,刘越遂不再与诸多文人好友继续流连西湖畔,转身回客栈,开始苦读钻研。 距离春闱开幕便剩三两日,他虽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但亦是要做好万全准备。 正因心有期待,所以才会更加努力。 …… …… 这是安乐第一次登临花船,感觉……好像也就如此而已,并无特殊的情绪。 船板上,云柔仙子戴着面纱,背负着一口焦尾古琴,整个人温柔恬静,如水的眸子望着安乐。 “小生安乐,见过云柔仙子。”安乐笑着抱拳作揖。 “安大家说笑了,小女子不过四境修为,如何敢称仙子。”云柔轻笑,声音酥软,如珠落玉盘,清脆欲滴。 “云柔十八岁凝聚内丹,便以为自己天赋超绝,后方知算天才,却也不算很天才。” “后被老师看重,收入山门,教导修行,如今却也不过锻体通玄意罢了,与安大家天赋相比,差了太多。”云柔轻声说道,带着安乐入了花船楼阁内部。 上了二楼,可观西湖四周景色,水光潋滟晴方好,别有一番滋味。 不得不说,湖中央观西湖,比登望湖楼观西湖,视野要更佳,景色更怡人。 “安公子短短时日,便从对修行一无所知,到如今踏足锻体炼神双三境,当真是厉害,天资卓绝,老师都常常夸赞。” 云柔亦是望向了船楼外的景色,但她天天观看,早已腻了情绪。 安乐却是看的有滋有味:“敢问云柔姑娘,你的老师可是第六山主?” 云柔姑娘眉眼弯弯:“正是。” 安乐倒是没有太过意料,毕竟之前便有所猜测,闻言便道:“山主曾赠在下墨池,心头甚是感激。” “老师的红尘剑匣中藏剑三千,墨池只是其中一柄,于老师而言,如取一瓢水,墨池能属安公子,亦是墨池的选择。” 云柔说道。 墨池的品秩本不高,可如今一观,墨池品秩已然有破六品法宝,入五品趋势。 这说明墨池跟随安乐,乃是良配。 老师曾说,人选法宝,法宝亦是择人,二者互养,方能上进。 “老师最近还念叨着,安公子为何都不去第六山走一走,山中剑气对安公子而言,可是有不小帮助。” 云柔道,语气中仿佛将第六山主的哀怨情绪都给表达出来。 安乐闻言,不由一乐:“春闱在即,待得春闱结束,小生定然提一壶老黄酒,登山与山主一饮。” 云柔仙子闻言不由点头:“那我可就将这话转告给老师啦。” 云柔邀安乐登花船,似乎只是单纯为了闲聊,兴许是安乐亦被老师看重,本欲为守山人的缘故,若是安乐那时答应,云柔与安乐可就是同门了。 “云柔姑娘,在下有一疑惑,你既然为山主守山人,却又为何来此画舫之间做这红尘花魁?” 这是安乐心头一直以来的疑惑。 身份、地位、修为,云柔仙子都有,可她却愿意做一花魁,哪怕花魁再高雅,却也难掩贱业之名。 云柔仙子却不以为意,道:“安公子,我那老师修红尘剑道,红尘剑匣藏剑三千,年轻时,老师出了名的浪子,流连画舫青楼,为红尘女子作诗写词,为她们作画作曲,风流至极。” 安乐闻言不由一挑眉:“浪迹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厉害。” 云柔看了安乐一眼,总感觉安公子在调侃第六山主。 “我来此画舫做这花魁,亦是老师的意思,体悟红尘之意,待我破红尘,便是我破镜之时。” 云柔认真说道。 “这些时日,我在花船中,每日抚琴,以心神观摩百态,确实有所收获,可看人之丑恶、人之苦难、人之无奈,或许这便是红尘。” “老师说,每个人所观所悟的红尘意义俱是不同,这才需要我亲自体会。” 安乐闻言,倒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安公子,云柔红尘炼心,熬炼一曲琴音,今日便请公子品一品。” 云柔望着陷入沉思的安乐,展颜一笑。 取下了背负的焦尾古琴,摆置身前,屈指轻弹,琴音悠悠,绵长如细流。 安乐的心,倏地就安静了下来。 望湖上轻波泛滥,听船中琴音静心。 隐约间,安乐似从琴音中听得了许多不同的光景,有红尘女子的无奈,有遭受磨难的痛苦,有无可奈何的悲叹。 种种情绪如细流,萦绕指尖融于琴音。 这是一种心神力量的妙用。 安乐闭上了眼睛,仿佛时光都在琴音之间,无声无息的流逝。 眉心泥丸宫中剑炉中,剑气都变得柔和许多,被捋顺轻摆,心神间的戾气,以及快速增长带来的瑕疵,俱是在琴音轻抚间,渺然无踪。 正在抚琴的云柔,顿感吃惊,可以感受到安乐眉心中溢散出的剑气,仿佛随其琴音而高涨。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可此刻,安乐的剑气似伴着剑气而浮沉。 云柔眼中浮现异色,安乐的修行天赋……确实是妖孽的很。 听一曲红尘,便可得显着的反馈,一曲终了,安乐的心神或许都要提升高涨些许。 云柔面纱下的容颜不由一笑,未曾扰醒安乐,依旧奏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摘,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琴音伴着西湖上轻泛的涟漪,与春日风光,交融一体。 …… 花船载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 这一日,安乐都在花船听曲。 …… 残阳映照西湖,山水共长天一色。 安乐眸光清冽,眉心剑炉铿锵,心神微壮,眼中带着几分欢喜之意,谢过了云柔仙子。 “多谢云柔姑娘琴音相助,令在下炼神有所提升。” 安乐抱拳作揖。 云柔背负焦尾古琴,戴着面纱,柔和如水的眼眸弯弯,带起几许笑意。 “安公子客气了,琴音只是相助罢了,真正还是公子天赋之妖孽,难怪老师看好安公子,安公子拒绝守山人之名,老师扼腕叹息许久。” 云柔笑道:“也是老师与我说,多与你接触,沾染些君子习气,或许有助我早日凝聚红尘气,得破境之缘。” 安乐闻言一笑:“待得春闱结束,定去拜访山主,云柔姑娘若有何需要安某相助之处,尽管开口,必定帮忙。” 这话安乐说的很真切。 如果说花夫人为安乐修行路上点青灯,那云柔仙子便是安乐推开修行大门的引路人,正因为她的岁月气,安乐方能完成修行启蒙。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种恩情,云柔虽不知,但安乐不会忘却。 告别了云柔,安乐沿着原路回太庙巷,手中则是拎着至花船上所带回的美酒醉流霞,以及一包荷叶裹着的八宝酥香鸡。 传闻醉流霞乃宫中美酒,唯有醉龙阁有所售,而云柔所在花船的酒液,是醉龙阁特供,故而亦为醉流霞。 免费登花船,免费听曲,还免费顺了一壶醉流霞和一份八宝鸡…… 安乐今日着实是将白嫖之举演绎到极致。 路过太庙,安乐朝里打了个招呼,遂回了小院,刚搬出桌椅,老人便敲着竹杖,闻着香味,悠悠而至。 “咦?今日换口味了?不是燕春里的老黄酒,卤牛肉也换成了八宝鸡?” 老人惊疑了一声,却熟稔的坐下。 安乐笑着将今日登西湖中央花船,聆听云柔仙子抚琴一整日的事情告知。 老人饮一口醉流霞,砸吧了下嘴:“醉流霞啊,酒是好酒,可喝太多了,便没甚意思,还是老黄酒够爽利。” “你说西湖中央那位女子花魁啊?老六山主的第一位守山人,大家都知道的事,否则你以为,以那丫头的姿色,临安府中怎么没人去动她啊?四境修为虽不错,但在临安还真算不得什么。” 老人笑呵呵道,切开八宝酥香鸡,鸡腹中的食材顿时混着芡汁流淌而出,有香菇、鲍鱼、春笋拢共八种食材切成碎粒,藏鸡腹中共同蒸煮,酝酿着食材交融的独特香气。 安乐闻之食指大动,与老人一同分吃了起来。 “那守山人小姑娘是老六山主自己相中,为了继承他的红尘剑道,故让小姑娘跑去湖上当花魁,莫看那姑娘如今修为不高,那是故意压的,红尘气一旦领悟,便会有飞跃,可能会出现连破境的情况。” “那老六山主,当年可会玩了,浪迹流连画舫,赢得青楼薄幸名,多少红颜为他望穿秋水,啧,论起风流,与老夫不相上下。” 老人饮一口醉流霞,吃一口八宝鸡,笑道。 安乐闻言不由侧目:“前辈也在青楼留有薄幸名?” “那倒没有,不过老夫红颜中有不是人的,老六他没有啊。”老人捋须而笑。 笑着笑着,眼中浮现一抹怅然。 安乐无言,红颜非人……兴许是妖。 这世界有妖,就如小院的前房东不就是一只松鼠女妖么? 难怪太庙老人愿意让那松鼠女妖在距离太庙这么近的地方生活,果然是有其原因的。 这一夜,老人喝的酩酊,虽然以他修为根本不会出现醉酒之状,但酒不醉人自醉。 没有送老人回太庙,直接让其在屋内住下。 安乐则是回到院子中,收拾一番后,望一眼漫天星河斗转的夜色,开始观想《剑瀑图》。 今日在花船上,得云柔姑娘的琴音抚心,泥丸宫中剑炉熬炼的心神,似乎壮大些许,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观想剑瀑。 星光漫漫自高空洒落,像是飞坠的流星,如一柄柄坠入人间的剑雨。 后半夜,有人如谪仙般踏星光而来。 赵仙游入了院子,便见到正在观想剑瀑的安乐,并未打扰,只是掏出一壶酒,入屋寻了杯盏,飘然落坐屋顶,华衣翩翩,于月下自斟自饮。 片刻后,安乐从观想状态中醒来,见到赵仙游倒也不奇怪。 赵仙游倒了杯酒,屈指弹给了安乐。 安乐接过,饮了一口,灵气满溢于口腔之中。 “此为醉仙酒,以灵果所酿,内蕴灵气,饮之于修为有裨益,我猜你的酒已经喝完,所以带来与你尝尝。” 赵仙游淡淡道。 安乐喝了几杯,感觉味道不错,至于那灵气倒是次要,聊胜于无,所谓蕴含灵气,不过是噱头。 “过两日便是春闱了,接下来我都不再来寻你,待你春闱高中,你再补我一顿老黄酒,就当庆功。” 赵仙游望着月华,道。 “好。”安乐倒是没拒绝。 “安乐,你修行有目的吗?目的是什么?”赵仙游问道。 安乐一怔,想了想,道:“一开始是因为这世界有修行,便想见识一下,纯粹的好奇。” “后来,我遭遇到了压迫,便想要变强,让自己面对压迫能不再无力。” “再往后,大抵是想见一见高处的风景吧。” 赵仙游饮酒动作一顿,没曾想,安乐给出的答案竟是如此简单,不过本来修行的目的就该是纯粹且简单的。 “我不知我修行目的为何,仿佛我一生下来,修行便伴随着我,终点就在眼前,我只要想,就能迈到。” 赵仙游吐出口气,道。 “像是为了应付某个目的。” “无趣的很。” “不如与你喝酒来的有意思。” 安乐默然,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赵仙游今日一改往日话少的形象,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大多都是安乐在聆听,赵仙游边饮边讲。 末了,当天空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启明星跃入人间时。 赵仙游伴着晨曦的微风,披散的发丝微微飞扬,扭头看向安乐,道:“既然你想见一见高处的风景,那我便在高处等你。” 安乐笑了笑,与其碰杯后,一口饮尽。 “到时候,你我再邀月对饮。” …… …… 二月初九,临安有雨。 一场又一场的春雨,终于是卷来了一场大赵皇朝的盛事。 今日,春闱开幕,对于从各地长途跋涉,入京赶考的举子文人们而言,乃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 能否得意笑春风,光宗耀祖,荣归故里,皆从今日始。 因为下着雨,天色阴沉,有昏暗的光线糜照大地,代表着白日的来临。 清波街,太庙巷中小院。 安乐早早便起床,亦如往常的打了一通古妖五禽,熬炼气血。 淬妖宝玉中的妖气又一次耗尽,安乐在思忱着办法将妖气充满。 五禽打熬完毕,安乐气血一运转,蒸干身上的雨水,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腰佩青山与墨池,背上春闱科举所需要的笔墨纸砚以及考牌等等,便撑着油纸伞,出了院子。 刚出清波街,路过太庙。 老人拄着竹杖,立于太庙门檐下,笑呵呵的看着他。 “安小友,春闱好好考,争取高中甲榜进士列,登殿前会试,搏个状元及第。” 老人笑着发出美好的祝愿。 尽管,这个祝愿很难实现,这一次殿前会试的难度巨大无比,但是,高中甲榜进士列,在老人看来,于安乐而言,还是很轻松的。 “多谢前辈祝愿,自当竭尽全力。” 安乐笑着应道。 在老人微笑的目光中,安乐撑伞走过,踏上清波街,一路朝着文院的方向而去。 踏上静街,林轻音便与林追风撑着伞,伫立春雨中。 见得安乐,二人摆手打招呼。 “先生,春闱加油!” 林轻音抿嘴而笑。 林追风则是攥着拳头,重重挥舞下:“先生,争取拿个状元啊!你若是得了状元,咱九妹也能跟着沾光,成状元之徒,美的很!” 安乐不由哑然,点了点头,三人同行,徒步踩着春水,行至文院外的石碑牌坊。 二女便不再相送,目送安乐的身影,逐渐隐入文院山麓的朦胧春雨中。 文院石阶漫漫隐入点缀的黑白建筑当中,本次春闱的考场便设在院内。 石阶上有不少举子文人背负行囊顶着春雨前行。 料峭春寒,冰雨一颗。 安乐腰间佩着青山与墨池,眸光微微闪烁,春闱于他而言,亦是一场改变命运的大事。 气嘘日下生云雾,彩射天边贯斗牛。 此去杏园春色好,一枝红占万人头。 轻吐一口气,天地似宁静。 安乐迈步登石径,且战一场春闱。 ps:首订两千八,不足三千,略显遗憾,不过老李这个月依旧每天万字爆更到底,新书月票榜冲不上前十,求大伙月票和推荐票支援一番,你不投我不投,作者何时能出头。 老李继续写,争取十二点前写完再来一更,为盟主大佬加更。 第七十五章 春闱考场佩双剑,论一场北伐 春雨一场接一场,每一场的落幕,便意味着距离春闱开幕更进一步。 如今,春闱终开,一场盛事如春日杏桃,绽放满临安。 对于每一位寒窗苦读的举子而言,中举只是开始,赴临安赶考,冲击那人人欲要挤一挤的金榜,才是最终的目标。 春闱的举办地点在文院,作为大赵读书人的圣地,文院举办春闱已然不是第一次,不少人约定俗成的认为春闱在文院举办更有仪式感。 休倚高楼起惆怅,满城桃李为春开。 春意下的文院,生机勃勃,石径旁的绿草被春雨洗净,嫩叶新生,像是蕴藏着锐利剑意,撕开整个寒冬的笼罩,向人间挥出。 安乐登临石阶,春雨如油,顺阶而下,弥散点点盎然春意。 路上有不少文人举子,背着行囊,面色肃然,有紧张之色流露,对于任何一位苦读十年书的求学学子而言,春闱的压力极大,很少有人保持正常心。 未见多少熟人,安乐顺着石径,来到了黑白相间的文院建筑群中。 踏步走在青石路上,远处,人影渐渐多了起来,一位位穿着儒衫的举子文人正在排队,等候进入文院考场。 白墙黑瓦,宛如江南水乡的氛围。 点点绿意攀上白墙,像是写意烟雨山水中的点缀,愈发显得朦胧。 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背着巨大的行囊,鼓鼓的行囊中装着不仅仅是考试用品,还有一些是食物等等。 毕竟不是所有考生都为修行者,可以不吃不喝安然作答三天三夜。 春闱,分为三场,每场共考三日,从初九开始,三日出一次考场,复又需入考场开考。 对于举子考生的体魄、意志等等都是一种考验。 但那只是寻常举子考生罢了,面对的也是乙榜进士列的举人们,若是要冲击甲榜进士列,在所有考程结束后,还额外得再参考一日。 将会考核修为。 所有考程都在文院内进行,哪怕是最后一场对修为的考核亦是如此。 文院中,汇聚而来的举人数量还当真不少,虽然大赵南迁后人数有所缩略,但依旧有着来自大赵皇朝各地拢共三千多名考生。 当安乐看到刘越的时候,来自华亭的刘越正与两位面容之上满是自信笑容的文人对谈。 “安兄,这是徐兄与祝兄,上次与你提及的文会,便是徐兄所举办。” 刘越见到安乐,眼眸微亮,赶忙打招呼,顺便介绍了下身边的文士。 那徐姓儒生对安乐并不感兴趣,只是稍稍抱拳作揖,便与刘越告辞,与另一人转身离去。 刘越略显尴尬,他未得安乐同意自不敢介绍安乐名号,不曾想对方竟是如此不给面子。 安乐倒是不以为意,对方身上连岁月气都不曾有,修行者都不是,自然惹不得安乐在意。 刘越见安乐的行囊如此简单,心头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面容上笑意更甚。 一位有名气的作画大家,还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修行者,地位上与他天差地别,竟是能与他相谈甚欢,这说明对方是真心与他交友。 排队的队伍很长,安乐与刘越一边闲聊一边等候。 过程中,安乐亦是扫视队伍,可以看到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修行者,身上有岁月气飘摇。 真正从各地来冲击甲榜进士列的举人其实不多,大多数修行举人都在文院中就读,他们有另外的入考场渠道与特权,自是不会在此虚度光阴的排队。 趁着排队的间隙,刘越给安乐普及起了这次春闱的考官阵容。 “本次春闱有两位主考官,正主考官是礼部左侍郎徐佑,副主考官是鄢朝清,还有十位同考官,作为监考与内帘观,当然,最后统筹一切的乃是当朝秦相。” 刘越深吸一口气,说道。 “秦相统筹一切?主考官怎么不是礼部尚书?”安乐疑惑问道。 刘越这段时间混迹在临安,消息可比埋头闭关苦修的安乐灵通极多。 “本来是礼部尚书主考,可后来发生了些事,礼部尚书因与林府关系密切,便被秦相给寻了理由上奏弹劾撤换了这个位置,换成了礼部左侍郎,左侍郎曾是秦相学生,自是得秦相信任。” 刘越眯眼小声提及,这般八卦,自然不敢高声语。 安乐点了点头,眉头微蹙,秦相府对林府还当真是步步紧逼,竟是连与林府稍有关系的礼部尚书都遭连累,此举无疑是在震慑朝堂,让各方与林府有关联的势力,与林府划清界限。 风波已然渐起,只立在边缘,都能感其搅动的锋锐。 排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队伍,终于临近了辕门搜检处。 有一位位腰间挎刀身覆甲胄的士兵,冷肃的盯着一位位考生。 “你为何佩剑?” 搜检的监视官望向安乐,厉喝道。 这位监视官是一位修行者,厉喝声间夹带着心神力量,隐约间形成一股威势,若非修行者,或心神脆弱者,怕是要被一喝之下,心神失守。 但安乐心神已然脱俗,自是半点影响浑无。 面对监视官的质问,安乐屈指于墨池上一叩,墨池掠起,隐约有一股玄意迸发。 “内蕴小圣令,有些许特权,可执剑入场,可见官不行礼。” 安乐平静道。 监视官的心神瞬间收敛,面对释放出气机的墨池,一瞬间就想到了如今在临安赫赫有名的安大家。 毕竟,王家王勤河挑战安大家被碾压的事迹,如今仍旧还是茶余饭后的笑谈。 “原来是安大家,那便是在下唐突了,自是可佩剑入内。” 监视官抱拳作揖。 墨池回归腰间,安乐亦是作揖回礼,监视官例行公事的搜查了安乐的行李,以防作弊,以及身上一些携带的小物件后,便立刻放行,并命人亲自带安乐前往考牌上所登记的考场。 这一幕自然是引起了排队举子儒生们的震撼与哗然。 安大家? 那位年轻过分的少年举人,竟便是名传临安,作墨竹画奔马的安大家? 还是什么小圣榜上榜者? 哪怕是刘越亦是心头震撼,他知道安大家是修行者,却不曾想是如此有牌面的修行者,竟是可执剑入考场…… 而一旁刚完成搜检,还在收纳被翻的乱七八糟行李的徐姓举人,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暗自懊悔刚才错过的巴结机会。 那可是安大家啊! 不过,这徐姓考生很快便收敛心绪,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待他高中乙榜进士列,届时再由刘越引见一下,自是可以再度攀上关系。 而对于此次春闱考题,他十拿九稳,自信非常! 安乐与刘越告别之后,便跟随监视官派遣的士卒前往考场号舍。 根据考牌上的考号排列的单独小房间,便为号舍。 这些时日,考生们作答,吃饭等等皆在此处。 直到春闱考题全部答完为止,彼此间无法看到其他的考生。 也得亏是文院占地够广,建筑够多,才能安排完三千多位考生的号舍。 安静坐在号舍内,安乐观外面的景色。 文院的环境颇好,一场春雨洗礼,曲径通幽,路径上更有一棵棵桃花树盛放着春桃,亦有些杏花绽放着迎春的美好。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号舍黑瓦上,传来清脆声响,颇为幽静。 安乐徐徐闭上眼,等候开考。 …… …… 文院桃林杏树之间,绕开通幽小径,可见一座茅庐。 春雨在春风吹度下,倾斜而洒,茅庐檐下,有人煮茶,碳炉烧沸水,冒起的热气,如袅袅云彩,奔腾直上。 三夫子王半山的茅庐中,今日来了一位贵客,故他泡茶相迎。 来者一身华贵至极的衣裳,面容肃穆,苍须轻捋,眼神中带着几分锋锐,静静等候着三夫子的茶。 他似乎很有耐心,一点都不着急,哪怕文院中的春闱已然快要开始。 “此次春闱,夫子可有看好的人选?” 许久,待得三夫子将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水,推至他身前时,来者端起轻饮一口,笑道。 “秦相言重了,文院子弟皆是我学生,他们参加春闱我自是全然看好。”三夫子双手捧着热茶,轻笑。 “学问是有高低,更逞论是学生们,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选择相信的对象和看好的对象,三夫子同样是人,又如何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不失偏颇。” 秦离士淡淡一笑,却是话中有话。 三夫子王半山一副慵懒的样子,瞥了秦离士一眼,道:“秦相都如此言及了,那老朽就直说了吧,那位名震临安的安大家,一幅墨竹,一匹奔马,让老夫刮目相看,老夫看好他得入殿前会试。” 话语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冷肃几分。 秦离士脸上笑容消失,细长的眼眸中,似带几分冰冷,盯着三夫子。 “三夫子,这位安大家好像与林府牵扯颇深。” 三夫子嘬饮一口热茶:“老夫不看出处,只观其才华,墨竹可见风骨,奔马可观心气,此子确实不错。” “作画好,不代表学问也好,春闱科举考的非是作画。”秦离士摇了摇头:“夫子看好一位画师,这将文院文曲榜的那些才子儒生置于何地?” 站起身,不再饮茶。 他从三夫子这儿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 他此来便是试探三夫子的态度,三夫子既然提及这与林府关系颇深的少年,那态度不言而喻,更偏向林家一些。 秦离士自然也没了喝茶的兴趣。 那位名震临安的安大家,秦离士还真欣赏不起来。 林府花解冰欣赏的人,他秦离士自然平添几分冷眼。 “秦相慢走,不送。” 三夫子轻笑道。 秦离士背负着手撞入春雨中,身形逐渐模糊在山雾之间。 三夫子饮了口茶,轻轻摇头,轻声呢喃:“这次的春闱大题,可是秦离士出的题,不知这画墨竹的少年会如何作答?” …… …… 林府,天波水榭。 大池中,锦鲤时不时的翻滚,惹来一片春色中的艳丽。 李幼安洒下一把鱼饵后,扭头看向侧卧在榻上,安静读书的花夫人。 “竟能如此气定神闲?” 李幼安笑道。 “安乐作画一绝,但是才华其实可从画中窥得,他画上题款所作诗句皆不平凡,其文采其才华自是无需多忧虑。” “登甲榜进士列自不是什么悬念的事,主要还是能否力压文院文曲榜的那些才子儒生,获得殿前会试的名额才是关键。” 花夫人翻阅一页《妖论》,淡淡道。 “殿前会试分给甲榜进士列的名额,只有十个,其余的皆为勋贵德才官员的举荐,如今举荐名额早已结束,若是入不得前十,那殿前会试自是没甚希望。” “文院文曲榜上那些才子儒生,作学问可都有一手,安乐想入殿前会试,还真有点难。” 李幼安轻轻一笑,饮了口杯中龙井:“况且,这一次的题……秦相所出,定然十分刁钻,以安乐的性子,我觉得悬。” 花夫人长长睫毛轻轻一颤。 “入不得殿前会试便入不得,省的被迫卷入风波,惹来一身狼狈。” 李幼安点了点头,望向水榭可窥一角的八角重檐滴水天波楼,唇角一挑。 “说是如此,但若连殿试都未曾入,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惜,乃至让人觉得青山蒙羞。” …… …… “当——” 文院内,一声悠远的钟磐敲响声,不断地萦绕在山麓之间。 所有依据考牌进入考场号舍的举人考生们,皆是安静下来,静候春闱的开始。 一位位覆甲士兵,腰间挎刀,立于号舍外,盯着每一位考生,神色如凶神恶煞,考生若有半点作弊嫌疑,便将会被毫不留情的拉扯出来。 一声钟响,除了让考生们肃静以外,也是意味着卷题的发放。 穿着官袍的官员,以箩筐挑着密封好的卷题,开始一间间号舍的发放第一场春闱的卷题。 又一声钟响,仿佛炸碎了漫天春雨。 意味着考生们可以开始阅卷。 一时间,翻阅卷题的声音,如瀚海起波涛,刹那间在文院上空中传开,当真宛若一片学海在泛惊涛。 对于卷题每一位儒生自是都期待和好奇,毕竟关乎他们的未来与前途,认真阅题能帮助他们分析考题中隐藏的陷阱,防止堕入其中,丧失分数。 每一位考生面容上都流露出紧张之色。 哪怕是有所修行的修行者亦是蹙眉,尽管修行能增加实力,但是对于作学问,却并未有太多的优势。 当然,修行者的竞争对象也非乙榜进士列的普通儒生,而是同样争甲榜进士列的修行儒生,这么一来,压力就会大很多了。 号舍之间,似人间百态。 刘越翻阅考题,面容上流露沉思之色,一边磨墨,一边思索作答方式与技巧。 与其相隔数间号舍的徐姓儒生,眼眸微微闪过一抹喜色,随后,狼毫饮饱墨,迫不及待的落笔。 料峭春寒,冰雨一滴。 安乐抹去脸上沾染的一滴春雨,一边磨墨,一边将考题笼统的全部观了一遍。 心胸中也有了几分自信与答案。 忽而,他磨墨的动作一滞,眉头一蹙,视线盯着卷子最后一道题。 题目很短,却让安乐眼眸微微眯起。 “大赵南迁五百载,元蒙皇帝仍气吞万里,麾下悍将无数,问:论北伐与否。” ps:高估自己了,十二点前还是写不完,第三更到,为盟主大佬加更!继续求一波月票冲新书月票榜! 第七十六章 文章初成文碑动,落笔剑气满乾坤 雨落楸坪鸳鸯瓦,点点轻音伴自来。 料峭春风裹挟寒意,于简单的号舍内吹拂,让人身躯不由笼罩一抹冰凉,鸡皮疙瘩泛起。 初步阅卷,安乐对于此次春闱的第一场考题已经有了些许的把握,但是,那最后一道题,却是让他眉头不由蹙起。 北伐与否……这个问题,竟是出现在了春闱考题中,考生答此题,答的非是题,甚至可说是一个立场的表明。 “秦相统考,此题……莫不是那秦相出的题吧。” 安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对此大抵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脑海中慢慢将这道题的思路给甩个干净,实际上,对于安乐而言,这题的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而这答案,定然是不会受出题人的欣赏,乃至会被出题人打个零分皆有可能。 因此,安乐需要从其他地方将该拿的分数俱数取得,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在丢弃一道大题的情况下,其他分数皆到手,才能稳稳的冲上甲榜进士列。 磨好墨,安乐持狼毫蘸笔,开始于卷题上做题。 或许是因为修行的缘故,记忆力提升许多,读过的书俱是印刻在脑海中,不管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读书记忆,或是穿越而来的读书记忆,俱是浮涌上心头。 染墨狼毫,在雪白的纸上书写,沙沙轻声回想,像是人在沙漠中拖曳着腿脚行走,勾勒与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春闱第一场,考的内容很繁杂,《礼言》、《圣语》、《行经》、《妖论》等等书籍内容,俱是出题范围。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魏魏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例如此题,便出自《圣语》中的名段,出题自是中规中矩,属于送分题,安乐稍稍思索,便捋清其表达的意思:圣贤太伟大,人民都想不出词来赞美他,功绩也太过卓越了,犹如光芒照射四方。 答题时自是要先颂扬先古圣贤的教育之功,点名圣贤都做了哪些利于民的事,又用了哪些贤能,随后表达自己的决心,要学圣贤做利民之事,为人民作大事业等等。 这样的题其实很多,主要还是看审题。 例如有一题,题目甚是简单:“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这是出自《行经》中的一道题,就需要细细审题,看似简单的题,其实破题点却是弯弯绕绕颇为复杂,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切割,木能兴作,土能种植,谷能养育,其为六府,乃天地自然诞生以孕育万物生灵。 故又得思路,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圣贤之政便是要帮民众将六府处理好,安排好,得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便为惟修,以此破题后,自然就很好作答了。 安乐磨墨蘸笔,在卷纸上书写,他用的不是板桥体,而是正儿八经的字体,讲究一个工整和清晰。 卷面分这种东西,还是颇为重要的。 每一道题目实际上皆是出题人对考生的考校,暗中较劲的过程,甚至暗藏着出题人的小心思。 有很多题目出题人只摘取了其中一小段,便让考生作答,若是不曾通读全文,乃至默诵出全文,很容易答偏。 例如一题为曰:“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 此题就极其阴险,隐藏了后半段的题干,原句乃为“士先器识而后文艺”,若不知全句,很有可能便答偏了方向,给考官落得一个审题不清的印象。 做题便是一个勾心斗角的过程,不过,以安乐如今的心神强度,倒是并未感觉多有吃力。 眉心泥丸宫中,剑炉蕴藏剑气铿锵。 心神甚至在一次次做题过程中,缓缓壮大,做题亦是养神,甚至,有书墨之气弥漫,被腰间墨池汲取。 墨池乃书香之剑,画中有香,书中有香,皆可养墨池品秩。 不知不觉,时间如指间沙般流逝。 夜幕降临,春雨淅沥,文院考场号舍内,考生们准备好的灯盏纷纷点亮,如黑夜星火,阑珊出一片朦胧。 重重帘幕密遮灯。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桃花应满径。 …… …… 当卷题发放后,外界也皆是得到了具体的考题。 不少勋贵大府内,已然有儒士在剖析考题,对考题进行解答,待一些考生出考场后,可进行答案的甄对,使得心中有数。 当然,更多的府邸,纯粹就是对考题的好奇。 林府,天波水榭。 李幼安、林四爷与花夫人正在闲聊,三人赏着水榭春雨夜色,就着烛火光辉,观看着卷题上一些有特色的题目。 “大赵南迁五百载,元蒙皇帝仍气吞万里,麾下悍将无数,问:论北伐与否。” 花夫人慵懒的将此题的题目念叨了出来。 天波水榭中,顿时传出了一声略带玩味的轻笑。 “果然是只有那位秦相爷才会出的题。” 李幼安嗤笑着摇了摇头。 “这题明显就是个划分立场的题目,安乐此题不用想,一分将不得。” 李幼安就着夜色,饮了一口茶,道。 林四爷眸光中亦是闪烁过一抹无言,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以安大家的脾性,这题肯定会给出北伐答案,奔马图就可看出其意气,又得前辈所赠青山,若是选择顺着题干,主推放弃北伐,维持当下之局,那就着实是可笑了。” “低眉折腰本就不是安大家的风格。” 林四爷很自信道。 李幼安和花夫人自然皆是懂得这个道理。 “现在看来,安乐不会真连殿前会试都入不得吧……” 花夫人抿了下红唇,不由道。 天波水榭中,气氛顿时古怪了起来。 李幼安捧着热茶,轻饮一笑:“那倒未必,要入殿前会试也简单,除此大题,其他题目尽数答对便可,不算什么难事。” 林四爷斜了李幼安一眼,你是状元你了不起啊? …… …… 对于普通的文士儒生而言,夜深了便需要休息,养足精神方可于明日继续作答。 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心神充沛,煌煌如烈阳,自是无需睡眠亦可精神清明。 夜深了,安乐依旧在答题。 除了那道论北伐与否的大题,其他的题目于安乐而言,并不算难,前身能够以十八岁年纪取得举人功名,在作学问上自是有一手,安乐修行之后,记忆更加深刻。 很多学问,很多问题都镌刻在脑海,思考之时,如春风吹落的瓣瓣桃花,那些答案便记录在桃花上,他只需捻起一瓣桃花,抄写其上答案便可。 春闱第一场有三日时间,然而安乐不过一日,便将题目俱是答了七七八八。 终于,安乐翻到了最后一道“论北伐与否”的大题。 视线落其上,凝神盯注了许久。 如今大赵皇族之中,主张北伐者其实不少,但大多皆为武庙武将,例如大将军叶龙升,武魁狄藏等强者。 可文院的大多数儒生都不愿北伐,认为北伐不仅仅是武将之事,乃天下万民之事,北伐若起,必定劳民伤财,打破五百年所营造的繁荣局势,这也成了文院与武庙五百年来争端愈发炽烈的一个主要原有。 立场、道统、见知等等原因,直接导致了二者矛盾的加剧,争锋相对不休。 安乐一手托着下巴,沐浴烛光,开始陷入思考,于他而言,这道题其实已然有了答案。 大赵南迁五百载,繁华如梦蚀骨销魂,早已磨灭了太多人的斗志,忘却了曾经那场壮烈而被悲怆至极的南迁之举,可安乐不与同,他曾观赵黄庭的流金岁月,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悲歌。 他曾见武将泣血哭嚎的不甘,曾见文武官员跪伏船板,面朝故土的哭泣自责,也曾见有人愤怒至极拎起破竹剑便杀向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 正如唯有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方能解心中之愤懑。 秦相作为极力反对北伐之人,既然出此题,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筛选与敲打。 安乐很清楚,这一题,他大抵上是不会得多少分了。 既然如此,那小心翼翼的作答毫无意义,何不放开了作答,肆意纵横笔墨,直抒胸臆! 一念及此,安乐唇角不由一挑。 心神竟是微微兴奋,提笔蘸饱墨,沉思几许,开始于卷题空白处落笔: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土居内以制蛮夷,蛮夷居外以奉中土,未闻以蛮夷居中土而制天下也……” 开篇之后,安乐眼眸精亮,越书越兴奋,沧浪江往北,他见得多少武将落泪泣血,心中自是有所不甘。 “天运循环,中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土,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盖我中土之民,天必命我中土之人以安之,蛮夷何得而治哉!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当奋力廓清,志在逐蛮夷,除暴乱,使民得其所,雪中土之耻!” 文章中心思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力主北伐! 号舍之外。 夜深人静,春雨急骤,一场暴雨突然来临,降下的雨水宛如天怒,砸落人间,切的漫山桃花零落! 安乐落笔急书,感觉暴雨声入耳,宛若千军万马之怒号。 观老人岁月流金的画面俱是浮现眼前,沧浪江上的悲叹、怒吼、哭泣等等心绪俱是涌上心头,凝成云后速流电,炸起惊雷万丈! 反正是放开了写,安乐自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秦相? 吾鸟你? 这篇文章甚至隐隐有檄文之意,其志之壮烈,如煌煌烈阳消融山雪! 笔落惊风雨,文成泣鬼神! 这一夜的暴雨,似与安乐卷题上的文章,相互呼应! 浓郁的书墨之气涌动而出,安乐眉心的剑炉,都仿佛在书写这篇文章之时,不断的颤动,剑气凭心意,铿锵不止。 号舍外的暴雨,如化剑瀑,与安乐眉心剑炉不断呼应,不断的壮大,不断的铿锵,几欲要喷薄而出。 腰间的墨池,颤栗不止,倏地悬浮而起,号舍内剑光漫漫,那是墨池在弛掠。 书墨之气不断融入墨池之内,惹得墨池的品秩在不断的提升着,隐约有破五品之状! …… …… 文院,林间小径通幽,直通茅庐。 茅庐下,碳炉烧着沸水,热气升腾。 三夫子端坐在屋檐下,苍老的脸上皱纹堆叠,观那越来越磅礴的大雨,每一滴雨中似都藏着几许肃杀。 三夫子起身,儒衫沾染春雨瞬间被浸湿,他伸出手捻起了一粒雨,浑浊眼眸盯着雨珠,只感觉雨珠中竟是藏着几许书墨文意。 “春闱的缘故吗?” “不太像,有人在作肃杀文章……” 三夫子眯了眯眼。 忽然,三夫子猛地望向文院深处,眼底精芒一闪而过。 一步迈出,喧嚣且磅礴的暴雨骤然被切割分为两半,如帘幕拉开似的。 文院深处,无字文曲碑。 三夫子飘然而来,一席儒衫于风中猎猎。 不仅仅是他,雨中亦有人影漫步而来,身着儒衫,正是之前他与之分享墨竹画作的二夫子庞纪。 “二夫子。” 三夫子眼中浮现一抹笑,观其出现,不由作揖。 二夫子亦是执礼回应。 然而,二人刚作揖结束,心神皆是一动,不由望向了一个方向,那儿风雨似是凝固,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一道佝偻苍老的身影,漫步雨中,宛若缩地成寸而至。 看上去风烛残年,但弥漫的心神之磅礴,仿佛一念便可让无数骤雨,尽数逆流归天。 “大夫子。” 三夫子王半山与二夫子庞纪见状,不由心头吃惊,不曾想今夜竟是惹得这位大夫子都出关了。 苍老儒生行至二人身边,亦是作揖回礼,三位老人不再言语,俱是望向那立于文院深处的无字文曲碑。 “文曲碑动,你们也都察觉到了?” 大夫子声音沙哑,缓缓说道。 “文曲碑乃我文院至宝,与武庙武魁石一般,具有非凡意义,平日里文曲榜上那些才子儒生,皆是会将得意文章拿来文曲碑前诵读,可除了当初李幼安与那山主苏瞻仙惹得文曲碑动生异象外,便再也未曾动过……” 二夫子庞纪蹙眉思索:“兴许是此次春闱中,出了一位有才华之人,作了一篇得文曲碑认可的文章,方惹得文曲碑动。” 三夫子王半山捋了捋胡须,眼眸闪烁一抹思索之色。 大夫子抬起手,对着文曲碑轻轻一摘,一缕文气似从其中掠出,萦绕指尖。 “猜来猜去无甚意义,我等去观之便可,能动文曲碑的文章,还是令人有几分期待。” 三位夫子顿时一笑。 下一刻,暴雨为之而分帘,三人迈步而出,顺着那缕飘忽出的文气方向而去。 不知不觉,三人破开漫天雨幕,却又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一处号舍之前,举目望去。 便观得那号舍之内…… 少年唇角飞扬,落笔疾书,墨池飞扬。 心神溢壮志,剑气满乾坤! 第七十七章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掣电奔雷晻霭间,崩腾白雨袭人寒。 急骤春雨,落入人间,来的突兀。 但安乐所在的号舍内,剑气纵横满乾坤,墨池飞掠间所交织的剑气,将整间号舍都笼罩,使之气氛如煌煌大日普照,带几分热烈,驱散暴雨春寒。 安乐目光熠熠,执笔落白卷,不断的书写,一个又一个似裹挟意气的文字,从笔下跃出。 号舍外,身披甲胄的士兵腰间挎刀,尽职尽责的承受着暴雨,雨水在他们的森寒甲胄上打出白色的匹练,如蒙轻纱。 此刻,这位士兵眯着眼,透过雨帘,盯着那号舍内书写文章的少年,只感觉凌厉剑气交织,感受着那股弥漫且激荡的心神。 原本被暴雨浇灌而身出寒意的身体,莫名的涌现出一股暴躁的血气。 一时间,士兵都有几分好奇,少年到底在作何等文章。 如柱暴雨不断落下,平添了几分春闱的肃穆。 远处的雨帘分开,三道儒衫身影安静站立,那缕萦绕指尖的文气,便是指向那号舍中作文章答题的少年。 文院三位夫子,代表的是三种思想流派,彼此麾下学生无数,俱是有不少学生登上了文曲榜。 可今日,三位夫子同时出现,观一少年作文章,实属少见。 “那柄墨剑,是取自第六山主红尘剑匣吧。”大夫子背负着手,望着那号舍中激荡剑气的少年,眸光微敛。 “对啊,没想到引动文曲碑的文章,竟是此子所作,倒是让老夫意外又不意外。”三夫子王半山捋须而笑。 大夫子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二夫子庞纪道:“此子便是如今闻名临安的安大家,一手墨竹颇为惊艳,你且看其腰间剑,还有一柄竹剑,朱夫子当认得此竹剑吧。” 大夫子闻言不由一楞,视线望穿珠帘雨幕,看到了安乐腰间别着的一柄竹剑。 “赵黄庭的青山?” 大夫子诧异道。 “对,赵黄庭将青山赠于此子,因为一幅墨竹,又或是因为少年的品质。”二夫子缓缓道。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雨幕落楸坪的声音回荡。 “能得佩青山,定是位不俗的好少年,且观他作了何等文章。”大夫子轻声道。 话语落下,手中萦绕的文气骤然屈指弹出。 文气如丝如缕,破开了雨幕,落入了号舍内,下一刻,三位夫子身前,天地倏地安静,仿佛岁月被停止,每一滴落下的白雨俱是凝固在半空。 大夫子抬起手,轻点一粒似藏剑气的春雨,霎时,春雨变换,竟是凝成了一个个文字。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土居内以制蛮夷,蛮夷居外以奉中土,未闻以蛮夷居中土而制天下也……” 当雨水凝聚成少年所作的文章时,三位夫子俱是目光微凝,盯着每一个文字开始阅读,开始咀嚼其中的味道。 三位夫子都是作学问之人,各自有着自己的理念,对于文章自有其欣赏的标准。 从安乐的第一句开篇,就能知道安乐对于北伐的态度。 而一句开篇,三位夫子眼眸俱是一亮,起了继续往下看的想法。 文章洋洋洒洒,以春雨凝成文字而提前观之,俱是能够感受到文章中所蕴含的炽烈情绪。 “驱除胡虏,恢复中土!” 当此八字呈现,似有剑气透雨而出,要将漆黑长夜给一剑斩去,迎来万丈光明! “好!” 三夫子王半山欣赏至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叫好。 声音破碎了画面,时间重新回归,轰鸣磅礴如飞瀑冲刷声,再度笼罩四周。 大夫子朱火喜与二夫子庞纪看了三夫子王半山一眼,眼神中带着几许无言。 这叫好声一出,势必会被感知到。 三人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留于此处,三夫子王半山却是不管那么多,捋须大笑,一步迈出,径直消失在雨幕。 大夫子与二夫子也同时散去身形,所立位置被暴雨覆盖,再无半点痕迹。 下一瞬,有磅礴的心神扫荡而过,发现毫无踪迹后,退去复来,以此三四遍后,才彻底的退走。 一处白墙黑瓦的建筑内。 身着官袍的副主考官鄢朝清,端坐于木椅子上,心神回归身躯,他睁眼眉头微微一蹙。 “刚才的确是听闻到有人叫好之声,为何没了动静。” 鄢朝清的修为不弱,心神赶赴而去不过瞬息,却依旧未曾捕捉到对方。 说明对方的修为或许在他之上。 “罢了,兴许是我幻听了,这场暴雨太大,完全不像春雨,更像是急骤夏雨。” 鄢朝清起身,屋内檀香幽幽,缓缓走到了屋檐下。 黑瓦边沿,雨水交织成幕,如瀑布一般宣泄个不止,给寂静的黑夜平添几许喧嚣。 对于本次春闱考题,他亦是看到了,不过,他都能猜的到这些来自皇朝各地举人的作答切入点。 此题传为统考官秦相所出,大多数举子考生定是都会以不宜北伐为破题点,进行作答。 这让鄢朝清感觉无趣的很。 …… …… 曲径通幽处,茅庐屋檐下。 三位夫子相继出现,身上儒衫不沾丝毫的雨水。 “此子所作文章似篇北伐檄文,气势磅礴,更显一种大势所趋之象,甚好。” 三夫子王半山捋着长须,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驱除胡虏,恢复中土……乃檄文纲领,令人阅之,不由燃起北伐之念想,确实是为有才华的年轻人。” 大夫子朱火喜,点了点头:“此子可入文院?” 二夫子庞纪摇头:“此子来自崇州,登临安不久,并未入文院。” “此子文采斐然,自是当入文院,怎么能让如此人才流落在外呢?”大夫子朱火喜有些不悦。 “春闱结束后,便让他入文院吧,能让文曲碑动,说明了此子与我文院极为有缘,未来此子若前往无字文曲碑前诵念文章,兴许真可如那李幼安,苏瞻仙一般,惹来文曲碑生异象,凝文胆,降浩然!” “那于文院而言,又是一场盛事。” 大夫子捋须道。 三夫子轻笑:“此子曾去往武庙,惹得武庙武魁石生起气血狼烟,历代武魁现身为其推演武经……” “那武魁狄藏可是直言安乐若是敢入文院,便直接翻脸呢,怕是很难让此子加入我们文院了。” 大夫子捋须动作不由滞住。 许久,方是开口:“此子天生就是作学问的料,跑去武庙当武夫,有辱斯文。” “半山啊,你得将他掰回来。” 三夫子王半山却是面带微笑,望着夜色雨幕,淡淡开口。 “如今的文院,早不如武庙来的纯粹,让此子入文院勾心斗角么?况且此子与秦相有矛盾,文院怕是容不下他。” “老夫是掰不动呐。” …… …… 安乐完成最后一个字的书写,长吁一口气,眸光熠熠。 号舍内剑气如秋光,肃杀涌动,随着他文章书写完毕,亦是缓缓的收敛,最后化作墨池,佩于腰际。 “这写的爽,北伐檄文,那秦相看到怕是会十分震怒吧。” “不过,顶多不给我大题分数,我也本就不指望这题尚能得分。” 安乐洒脱一笑。 当日观太庙老人流金岁月,大赵皇朝南迁时候那些武将们泣血嚎啕的画面,文武百官跪别中土的伤感,让他很是郁闷。 如今也终于算是发泄了一番。 安乐其实不是很理解如今当朝那些拒绝北伐,选择讲和的官员。 若是南迁初始,为了不劳民伤财,不伤及国本,不进行北伐夺回失地,恢复脸面,尚在理解范畴。 可五百年过去,大赵皇朝在沧浪江以南发展的极其富庶,兵强马壮、武将气血贯长虹、文人墨客夜夜笙歌,繁华到蚀骨销魂的地步。 正是北伐的好时机,可却依旧不愿北伐,不愿与元蒙帝国撕破脸,为了沉醉在临安这繁华的温柔乡中。 兴许除了不愿,还有不敢,怕遭遇失败,如梦繁华破碎,导致战火蔓延。 可是,大赵皇朝原本的根,在沧浪江以北,在中土啊! 摇了摇头,安乐放下了笔,抬起头看向了雨幕之外。 先前他正沉浸于书写,隐约感觉有视线透过雨幕在窥探着他,就不知道是谁了,能够隔过春闱的监测,想来绝对修为非等闲。 不过,未曾影响他春闱考试便不算什么大事。 结束了考题的作答,安乐不再思索,微微闭目,泥丸宫中剑炉铿锵,短短时间内,脱俗心神又有了些许的提升。 做题之时,心境的蜕变,加上剑瀑与心神的共鸣,所以才有了心神的提升。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没有再动题卷。 看了眼天色,隐约间快要天明。 也就是说,一日时间,他将三天所要做的考题俱是答完了。 剩余的时间,安乐很自信,不需要检查,因为于他而言,题目都不难,不能确定分数的,唯有最后一道北伐大题。 可从一开始,安乐就未曾抱希望能够在北伐大题上得分。 因此,安乐竟是在号舍内,认真的观想起《剑瀑图》,就这般修行了起来。 梢头馀墨犹含润,恰似梳风洗雨时。 暴雨渐歇,天色渐明,春光烂漫。 诸多举人从春眠中醒来,就着雨水冲洗了把脸,吃过带着的烤饼,点燃微亮灯火,开始继续做题答卷。 他人春眠少年做题,他人做题少年修行。 …… …… 延续三日的春闱第一场终于结束,接下来还有第二场与第三场,皆是持续三日。 不过,举子考生们俱是有一日修整时间,可一扫三日颓废,亦可用功复习,查缺补漏。 春雨在第二日便停歇,今日暖阳高照,照得文院内诸多桃花与杏花俏着争春。 安乐拿着考牌出了号舍,融入诸多举人队伍,这些考生们一个个虽然疲惫,但神情亢奋,彼此在交谈着考题内容,分析彼此的切入点是否准确。 “诸位觉得那大题‘论北伐与否’正确切入点当是哪个方向?” “那还用说,自然是要以民生、民财、民意等诸多方面来阐述北伐的弊端,还要着重阐述元蒙皇帝的强大,避其锋芒,维持如今的相安局势才是破题真解。” “说了那么多,破题点难道不是因为此题为秦相所出吗?秦相一向是主张维持相安局势,不愿劳民伤财的北伐。” …… 考生举子们尚未出文院,在青石路上行走便彼此争论了起来。 安乐聆听片刻,便没了兴趣。 走出不远,有两道人影伫立远处,沐浴着暖阳,于草长莺飞间见到安乐,兴奋的招手。 正是刘越与那徐姓举人。 “在下建康徐顺,见过安大家。” 徐姓举人此刻倒是谦逊许多,再无之前目中无人的架势。 安乐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表示打过招呼,随后与面色有几分黯然的刘越闲聊了起来。 徐顺抿了抿嘴,安静跟在二人后面,倒也没多少怨言,安大家之名如雷灌耳,他先前无视对方,如今遭这般对待却也无可厚非。 “安大家那关于北伐大题,是支持北伐还是不支持?” 三人出了文院,行至文院的石碑牌坊下,一路面呈霁色的刘越终于是忍不住,询问安乐。 安乐看了刘越一眼,道:“自是支持北伐,沧浪江以北乃中原故土,收复故土,免遭蛮夷腥辱,自是我辈流淌于血液中的责任。” 刘越闻言,浑身一僵,一旁的徐顺却是不断摇头,面容中有兴奋之色:“安大家,非也,我等身在春闱大考,做题不能仅凭自身心意,还需要把握主考官的喜好,支持北伐并非正确答案。” 安乐懒得理会此人,深深看了一眼面色愈发苍白的刘越一眼。 遂抬起手拍了拍:“无需太过放在心上,为了得分罢了,不丢人。” “若真可因此而高中为官,便可践行心中所愿,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话语落毕,安乐未曾再多言。 腰佩青山墨池,一席白衣纤尘不染,消失在春光烂漫的文院山麓山道之间。 刘越得了安慰,面色好了些,品味着安乐所言话语,可心头依旧有几分郁结。 想起当初自己在西湖畔曾发下的欲要收复山河旧土的宏大誓愿,又想到自己在卷题上落下的点点笔墨。 只感觉心气都被削去了些许。 “还得是安大家够洒脱。” 刘越望着安乐腰杆笔直,衣袂飞扬,佩剑潇洒的背影,不由流露出一抹钦佩。 明知正确答案是什么,可却仍能凭心意书写自己所想说的,哪怕因此丢去分数,甚至有可能无缘金榜,依旧秉持心胸中一口气。 刘越做不到,因为他无法放弃金榜,他满腔抱负,需要青云直上方可实现。 像安乐那般潇洒,他虽羡慕,却无可奈何。 徐顺在一旁却是笑了笑:“现在是潇洒,可若金榜无名,无法登进士列,这名震临安的安大家,心头怕是也会难受的很吧,甚至会沦为临安文人墨客口中的笑话。” “人前洒脱,人后受罪。” 刘越眉头微蹙,不悦的看了徐顺一眼:“安大家之洒脱,你不懂。” 随后不再多言一句,拂袖离去。 徐顺撇嘴:“若非观你华亭刘越有着不俗的才名,本公子才懒得理会你。” …… …… 春闱第一场结束,于安乐而言,却仿佛如往西湖听了一日小曲般惬意。 回到繁华街道,于攘攘人流中,去往燕春里,三日未见的女掌柜,热情的打招呼。 “公子怎么三日不来打酒喝?” “是酒不合胃口了吗?” 女掌柜问道。 安乐作揖一笑:“小生参加了春闱,刚完成第一场,这不就来打酒喝?酒没问题,够味,来两壶。” 女掌柜闻言,顿时惊讶且豪气开口:“不曾想公子竟是一位举人呐,今日这酒,公子免费喝!只希望公子高中进士啊!那小店也能蓬荜生辉!” 安乐哑然一笑,本想付钱,却拗不过这热情的女掌柜。 打了两壶白嫖的老黄酒,安乐又去丁衙巷切了一斤卤牛肉。 心情愉悦,径直回了太庙巷。 路过太庙,正见门户打开,老人坐在椅子上,身前挂着那幅他给林四爷画的奔马图,一边眯着眼晒着暖阳,一边欣赏品鉴着画作。 老人见到安乐手中提着的老黄酒和牛肉,很熟稔的起身、收画、关门溜达往小院。 小院内,安乐摆好桌椅,温好老黄酒,与老人对饮吃肉。 “安小友心情很不错,念头很通达的样子,看来春闱第一场考的很好?” 老人砸吧着嘴,回味老黄酒的滋味,说道。 安乐豪爽的饮下一盏黄酒,笑了笑:“非也,相反我可能要丢大分。” 老人闻言,顿时疑惑的看了过来。 那高兴个屁,神经错乱呐? 安乐将那道北伐考题,告知了老人。看书喇 老人闻言,不由眯了眯眼:“的确是秦离士那家伙能够搞出来的题。” “小友如何作答?与老夫好好说说。” 老人还真有几分好奇安乐的答案。 安乐倒也不隐瞒,放下杯盏,站起身,行至院子中,抬起手朝着插在老槐树上的青山一招。 青山入手,安乐开始舞老人所授的词牌三剑。 另一边,缓缓的吟诵着自己那篇檄文答案。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一边聆听一边饮酒,渐渐的眼眸中有一团煌煌大日般的火焰熊熊燃烧,欲要提剑跨越沧浪江,战上一场。 一壶酒不知不觉便饮了个干净。 待得安乐吟诵完最后一个字。 老人抚掌大笑:“好一句驱除胡虏恢复中土。” “答的好,答的爽利!” “哈哈哈昨夜引起文曲碑动的那文章……原来是你小子写的啊!” “秦离士那家伙,若是看到你这竟是引起文曲碑动的答案,不知会不会吐血。” “至少心头定是会非常恶心吧。” ps:求月票,差一点满一千张,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七十八章 幽篁竹林同文曲,少年飞剑率先行 四壁远涵空翠色,七层高倚晚星寒。 夜色逐渐攀上高空,星辰漫天,月华如霜。 临安府,礼部府衙。 伴随着春闱第一场结束,礼部便开始紧罗密布的进行着卷题的批阅,文院考场中考生们的卷子纷纷运送到了礼部内。 经过几道严格程序,对卷子进行糊名之后,分发到了诸多审考官的手中。 进行交叉评卷,若有异议,则进行多位审考官进行审评,确保不会出现误判的情况出现。 三千多份卷子,每一份卷子上皆是作满了答案,哪怕只是评审,却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耗费磅礴心力。 每一位审考官这些时日皆是吃住俱在礼部府衙。 寒灯泼洒光辉。 一位位官员开始细细审读,因为参考的皆是各地的举人,本就是经历过重重筛选方可抵达临安之辈,他们作文章的能力自是不用多作质疑。 春闱会试,便是从一群高个中选拔出更高个且质量优秀的的人才。 窸窸窣窣的翻页声,犹如深夜竹海竹叶摩挲掀起的浪声。 桌案一张张的排列开,审考官们端坐其后,手握狼毫染朱砂红墨作以点评与打分,根据考生对于每一道题的切入点,与答案的接近程度进行评价。 气氛紧张中却也带着几分和谐。 不过,唯一让审考官有几分不满的,则是本次春闱的大题,也就是关乎于那北伐与否的大题论述。 太过于千篇一律了,接连数十位考生,所作的文章俱是反对北伐,言语之中甚隐隐透露出讨好及多有亲近秦相之意,态度太过明显,无趣的很。 当然,倒也并非所有考生都反对北伐,亦是有几位考生选择支持北伐,然文章所作却毫无实质性的论调,只凭满腔热血就该无理无据的发起北伐,故而,审考官只是扫一眼,就直接不给分。 不需要任何的悬念与辩驳。 审阅许久,不少审考官们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放空一下被考生学问塞满的脑袋与心神。 忽而,有几人见得一位审考官端坐案后,腰杆挺的笔直,眼眸瞪大,苍须似乎俱在微微的颤抖,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文章中,难以自拔。 这位审考官的面容通红,皮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润。 许久,发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亢奋叫好声,还伴随着剧烈的拍桌案之声。 一时间,诸多放松心神的审考官俱是诧异、疑惑、无语的望了过来。 不就是审个考生答案罢了,至于如此激动? “好,写的好啊,我辈大赵官员,岂可坐视中土大地遭受蛮夷之腥辱!我等方是那片中土大地的正统!” 这位审考官或许体内亦是藏着颗愤青心绪,于这一刻轰然引爆。 夸赞点评声不断从口中迸出,通红的面上,就差热泪盈眶。 可这篇文章是真的写到了他的心里,将他心头的愤怒给点燃。 “过江!过江!” 审考官拍打着桌案,吼道。 不少审考官俱是色变,疯了啊这是…… 本次统筹一切的可是秦相,出了名的反对北伐派系,这位审考官竟是敢如此大声嚷嚷,岂不是与秦相对着干。 不过几位审考官亦是好奇,纷纷凑了过去,一同审读起这篇让这位同僚如此失态,高喊“过江”的文章。 星光如斗,月色清寒。 片刻之后,几位审考官,放下了文章,个个心头情绪激荡,有难明的意味在胸口动涌。 若非他们把持着自身情绪,甚至亦恨不得如第一位性情中人的审考官那般,拍案高喊“过江”! 过江二字,乃是当年那位含恨而终,满怀不甘的边塞将军遗言。 仅二字,却壮怀激烈。 如今,他们观文章品二字,也终于有了几分感怀。 “如何?” “按答案,不得给分,因为不得题意,于我而言,我愿与他满分,因为此篇文章,以檄文之势,洋洋洒洒,却惹起我心头壮志烈火。” 审考官们互相商讨着。 “呈给秦相大人吧,让他来作评。” 最终,审考官们一致给出了决定。 礼部府衙高堂之上,青灯凭点,火光幽幽,映照屋内亮堂如昼。 夜色薄凉,伴着月华与灯火。 秦相秦离士端坐主案,看着摆在他面前的,由诸多审考官一同上呈的考生卷题,眉头微蹙,观摩了起来。 面色倒是如常,只不过眼眸深处有几许锐意在涌现。 “驱除胡虏,恢复中土……” “说的轻松与简单,可哪有那般容易,元蒙皇帝气吞万里,高居天下第一五百载,无人撼其地位,泱泱大赵,却根本寻不得任何一人能胜他,若是北伐将起,何人来制衡元蒙皇帝?” “虽陈词慷慨激昂,气势磅礴,可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秦离士其实颇为欣赏这篇文章,但欣赏归欣赏,文章写的再好,也不会动摇他心头反对北伐的想法,现在的局势多好,临安的繁华,哪怕是元蒙帝国的京都都远远比不上。 而北伐……一旦失败,元蒙铁骑或许便有可能跨过天堑沧浪江,踏碎大赵延续了五百年的如梦繁华。 “元蒙帝国的确强大,但若我大赵联合大理国与西梁国,三方联手自如铁壁,哪怕是元蒙皇帝也未必能轻易撼动,自然又可延续五百载繁华。” 秦离士将文章放下,蘸笔饮朱砂,复落下评价。 文章虽好,却不得分,因为与他心意偏颇太甚。 冷漠的上书评语,秦离士便将此卷放置一旁,他清楚这大题未曾得分,这位考生怕是注定要落榜。 秦离士甚至有几分好奇,这糊名之下,到底会是谁的名。 “兴许是三夫子王半山某位文曲榜上的学生所作吧。” 秦离士淡淡一笑。 忽而,秦离士心神一动,举目望向礼部窗外,似有星光入梦来,在窗前凝聚成了一道星光虚影。 “二夫子。” 秦离士一怔,看着星光身影,不由道。 佝偻的二夫子,朝着秦相作揖,遂行至秦离士身旁,指了指桌案上的那篇文章,道:“文曲碑曾因此文而动,秦相若是一分不给,大夫子那边不好解释,文院那边亦不好解释。” 秦离士闻言,面色一凝,望着那卷子上刚被他批的一分不得的文章,心头震动。 此篇文章惹得文曲碑动?! 秦离士只感觉心头泛起一阵阴霾。 莫不是,文院亦是觉得当北伐?! 再观此文章,秦离士心头却无半点欣赏,只剩恼怒与厌恶。 可是再恼怒也无法,只能扛着心头厌恶,将评分更改,给了些许分数,否则,能引得文曲碑动的文章,于他这儿一分不得。 势必会惹得文院走出的那些老古板大儒的厌憎。 …… …… 翌日,天明。 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安乐一如往常般结束了一夜的观想,周身心神近乎满溢。 行至院中,开始演练古妖五禽,春闱考场内三日俱是不曾演练古妖五禽,安乐只觉得浑身不舒坦。 痛快打一场古妖五禽,妖气、气血、精神三者交织,隐约有妖虎虚影咆哮星河,有凶罴如山岳岿然。 随着演练的加剧,安乐对古妖异象的把控越发的深刻。 一番演练后,安乐换上一身白衣,取了墨池与青山,背上行囊,再度参加春闱而去。 晴空之下,桃花杏花散发着芬芳,路侧两旁,绿树成荫,少年踏石阶而上,又至文院内。 剩余的两场春闱,并未出现任何的波澜,于安乐而言,与第一场情况无太大变化,第一日正常做题,后两日盘膝修行,观想剑瀑。 不知是春闱氛围还是何等缘故,安乐在号舍内观想剑瀑,只感觉心神涨幅极高,近乎有踏足脱俗圆满之状。 当春闱彻底结束,安乐腰间佩着青山墨池,走出了号舍。 暖阳自桃花盛开的间隙投射而下,安乐眯了眯眼,竟也是不自觉的感觉到几分如释重负。 春闱于天下举子而言,太过重要,那是鱼跃龙门的机会,每个人的神经俱是紧绷着,如今终于结束,自是有种鱼入大海的轻松惬意感。 三三两两的举人考生们结伴出了文院,上了马车,或是回去准备宴会邀好友小酌、或是前往醉香楼庆祝、或是打算去临花阁中回味蚀骨温柔。 不过,对于不少欲要冲击甲榜进士列的考生而言,春闱尚未结束,还有一场对修为的测验。 第二日,安乐只佩剑青山墨池而来,再入文院,却少了许多喧嚣,举子考生们的身影不再如前几日那般绰绰。 安乐目光所及,今日来赴考者,俱是修行者,身上皆有岁月气在荡漾。 多日未曾敛取岁月气的安乐,毫不犹豫,一波汲取,收刮了二十缕入账,并且亦是加持在了【千古之才】道果一栏。 最近安乐收刮到三三两两的岁月气,都是加到千古之才上,提升自身的天赋与潜力。 不知不觉【千古之才】道果加持的岁月气,已然达到了82缕,快要满一百缕。 安乐对此倒是颇为心平气和。 来到了文院的一处青草坪地,作为春闱最后一场,专门为修行者所设的考核,聚集于此的自然都是修行者。 很多修行者或是彼此认识,聚在一起相谈甚欢,这些人穿着儒衫,似与文院极其熟悉。 “他们是文院文曲榜上的那些天才,注定会上甲榜进士列的一群人。” 安乐身边,有人沙哑开口,扭头看去,是一位穿着布衣,背着把大刀的青年汉子,汉子身上有着一股边塞悍将的铁血气味。 “兄台应当便是那闻名临安的安大家吧?”青年豪气抱拳,道。 安乐笑了笑,作揖回礼:“崇州安乐。” “观你腰间那柄墨剑就基本可猜出安大家身份了,不曾想安大家竟是如此年轻,你于西湖之上,碾压胜王家王勤河之事,在下听闻,心潮澎湃。” 青年咧嘴而笑,眼眸中带着几分火热。 “在下沧州韩狮,幸会。”青年抱拳道。 沧州……沧浪江所在的区域么? 军中来者? 似乎猜到了安乐所想,韩狮笑道:“的确,我就是以军中名额来参加的春闱,亦是抱希望,欲要冲一冲甲榜进士列,登那殿前会试,证明一下咱军中也是有文化人的。” 安乐笑了笑,觉得此人有趣,便与韩狮闲聊了起来。 “那些文院文曲榜的儒生肯定都是认出你了,他们却故意无视你,自古文人相轻,确实有理。” “文曲榜的儒生都高傲的很,我在军中都有所耳闻。” 韩狮瞥了眼远处,汇聚一起,仿佛孤立了安乐与韩狮的文人儒生们。 “安大家于临安闻名遐迩,他们若是能通过本次春闱,力压安大家,自然是能一战成名。”韩狮看了一眼面色轻松的安乐一眼,道。 安乐倒是不以为意:“我若被力压,那便是我技不如人,他们自是有成名的资格。” 韩狮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霸气洒脱,不愧是能痛揍王勤河的安大家。” “文曲榜安大家应该挺陌生,那是文院内部排的榜单,寓意上榜者目标都希望能在文曲碑上引动文气,还是颇有公证力。” 安乐闻言不由好奇的与韩狮打听与了解起文曲榜与文曲碑之事。 韩狮此人亦是豪迈爽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日上梢头。 “当——” 一声脆响,钟声敲响,代表着春闱最后一场修行考核的开场。 青草大坪上,有人飘然而来,除了负责记录春闱成绩的礼部官员之外,还有一位老人。 老人身着儒衫,背负着手,周身书卷气浓郁至极,眼眸深邃,仿佛蕴含一片星光,只是站在那儿,似便有大学问加身。 “二夫子。” 文曲榜上的才子儒生,纷纷执学生礼。 安乐与韩狮,以及不少外地来赴考的修行者,亦是拱手作揖。 文院有三位夫子,每一位都是名望极高的大儒,皆是修为极其强大的存在,与武庙武魁一般,地位尊崇,乃顶梁柱。 二夫子庞纪的目光慈祥睿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对于这位于文章中喊出“驱除胡虏,恢复中土”纲领的少年,他很是感兴趣。 收回目光,二夫子庞纪笑道:“三场春闱笔试结束,诸位距离登临殿前会试只差今日的修为考验。” “上届春闱后的修为考验是武庙所设,这次由文院来设,希望大家郑重对待。” 二夫子说完,便转身让众人随他而去。 众人恭敬且默默的跟在二夫子身后,徒步往文院深处。 文曲榜上的那些学子俱是不解,因为他们发现此,是往文院圣物文曲碑的方向,难不成此次修为考核与文曲碑有关? 果不其然,当走过通幽小径,眼前豁然,伴着两侧桃树倾洒桃花瓣,观得一片于风声间可听竹海涛涛的茂密竹林,竹林深处则有一块耸立于庐亭中的无字石碑。 阳光倾洒,石碑似是倒映着黑夜般的浩渺星光。 安乐看着这块石碑,莫名的感觉到了宁静,似是感觉到一种滔滔文意汹涌,腰间的墨池微微颤动,仿佛要忍受不住呼啸而起。 “这便是文曲碑啊……没想到,我韩狮有生之年居然能得见文院文曲碑,也算是开眼了,多少武将想要见一眼文曲碑,都会被文院儒生们用唾沫聚成的江流给拦在外面呐。” 安乐身侧的韩狮,啧啧称奇,看的目光熠熠。 不过,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没有咱武庙的武魁石来的霸气。” 话语刚落,侧畔几位文曲榜上的儒生,便瞪眼望来,似乎用眼神瞪穿这个言语大不敬之辈。 安乐笑了笑,倒不曾多说什么,言及霸气确实不如武魁石,武魁石得历代武魁心头精血浇灌,自是不俗,但这文曲碑的神秘,更加内敛些。 “武庙有武庙的考核规矩,文院自是按文院的来。” “文曲碑前有片竹林,唤曰问心海,越过问心海靠近文曲碑便是此次修为测验,排名便按你们靠近的距离来算,当然最后能否入殿前会试,还得结合你们的文试成绩。” 二夫子庞纪轻笑道。 话语刚落,哗然之声便至文曲榜上那些儒生口中传出。 问心林,那可是出了名的难行,入了林中,幽篁竹影迷蒙,考验的便是炼神心神,心神不够,莫说过林,甚至会迷失在林中,寸步难行。 但若能过问心林,在问心林中走的越远,好处便越多,对心神的洗礼澄澈有极大帮助。 武庙锻体,文院炼神,自是有着明确分工。 问心林便是文院炼神地。 故而,这一次考核竟是拿出问心林来,的确是惹来不少文曲榜儒生的不解与疑惑,毕竟,于他们而言,行走问心林自是占据大优势,在场每一位上文曲榜的学子,都有行过问心林,对于其中的节奏、路线乃至一些细节,都有详细的心得。 夫子此举,岂不是妥妥的偏向吗? “这是我与大夫子与三夫子一同商量后的决定。” “诸位,若是准备好,随时可入林,最终排名便按你们止步之处距离文曲碑的远近来算。” 二夫子慈祥笑道。 “喏。” 文曲榜上的学子,以及各地赴考的考生,俱是抱拳作揖应声。 随后一个个望向了翠绿的竹海,阳光自碧色穹天洒下,透过斑驳竹叶,于地上泼洒黄金似的。 文曲榜的学子们一个个皆是心绪激动。 夫子们如此明显的偏向,那他们自然不能堕了文院的名声。 一位位文曲榜学子,昂首挺胸,自信飞扬,便迈步向竹林,立于竹林之外,开始释放心神勾勒即将于林中行走的路线与方案。 然而,他们尚在计划路线之时。 侧畔便有兴奋至极的剑吟响彻,一柄墨色剑影飞速掠出,像是白纸上猛地划过的一道墨线,拍起的剑气,不断荡开碧翠竹枝,飘落扬洒竹叶,漫入了问心林内。 安乐略带几分无奈,朝着身边的韩狮,以及远处错愕瞠目的文曲榜学子们抱歉一笑。 白衣胜雪,腰佩青山。 迈步漫入幽篁竹影深处。 这位名震临安的安大家,竟是连对问心林的心神探测与路线计划都不做。 压着文曲榜儒生们率先入林! 第七十九章 格竹作画寻道,元神渐生有路自开 幽居不用买山钱,独坐深篁隐碧天。 问心林作为文院炼心宝地,在临安府中颇具名气,文曲碑前一片幽篁问心林,更是惹得不少炼神修行者向往而行之。 但大多时候,问心林皆处于隐秘之态,唯有文院每次大考,表现优秀,并且于文曲榜上留名的儒生,方有资格踏足问心林,洗涤心神。 传闻幽篁问心林中的竹林,万年前文院开创之初便已然存在,有文院圣儒于此地论道,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竹林中每一片竹叶。 所以,问心林竟是被文院拿出当做本次春闱修行者修为检测标准的时候,哪怕是礼部官员亦是吃惊不已。 在得知这个决定,乃文院三位夫子同时作出时,更是心头疑惑,难不成三位夫子真的是偏心文曲榜上那些儒生吗? 文曲榜上儒生大多都行走过问心林,有过经验,对问心林中行走路线会有着更清晰且明确的规划。 可夫子们就算偏心,他们也不敢言及。 一时间,礼部官员们神色复杂,只能默默于问心林外观摩着。 出乎他们意料,率先入林者,不是文曲榜上的诸多儒生,反而是一位模样俊朗,腰杆笔直的白衣少年。 “这位便是安大家吧……一手墨竹惊动临安,未曾想,今日来走幽篁问心林,不知是否能对其墨竹作画理念产生新的影响。” 礼部有官员自是认出了安乐,不由开口说道。 安乐的墨竹颇有名气,但真正扬名,被人所熟知,还是那雨夜于西湖之上痛揍王勤河之事。 二夫子庞纪捋着胡须,眯着眼,略带几分好奇与期盼,似期盼这少年能给他带来些惊喜。 另一边,瞠目结舌的诸多文曲榜儒生们,亦是回过神来,一个个面色皆是不太好看。 微风吹拂,吹来竹海泛波涛。 一位文曲榜的儒生,感觉风头被尽数抢去,不由言语中有些酸涩:“这位安大家还真是……鲁莽的很,问心林中竹枝幽幽,稍有不慎,心神便会迷失其中,不在林外捋清楚进去该走的道路,便一头扎入其中,怕是走不远。” “入问心林,先在林外以心神观林中竹路规律,从滔滔竹海中寻得一条留有前人步伐贯通至文曲碑的路,入林前的心神观摩,相当于与林中古之圣贤进行一番对弈。” “安大家好歹是举人出生,怎的连这点都看不透?” 也许是有人开了头,文曲榜上的儒生们相继开口,言语中的酸味,让一旁背刀的韩狮是真捏鼻子都受不住。 “酸溜溜的作甚,也许安大家能一路贯通无阻的就抵达文曲碑下呢,入林前观摩那是你们的规矩,是你们的常识,强加到安大家身上做甚?” 韩狮不客气的直接怼道,本就是暴脾气的他,最烦就是这些酸溜溜的儒生。 安乐虽然也是读书人,但非是文院读书人,曾引得武魁石升气血狼烟,又执小圣令,于西湖上痛痛快快的击败王勤河。 这样有实力、有战力、有魄力的读书人,才是他韩狮敬重的对象。 就像李幼安将军那般! 韩狮越说越怒,迎着那些文曲榜儒生们瞪来的眼神,他直接怒瞪了回去,当真犹如一头怒狮。 遂不再理会这些人,背着大刀,怒气冲冲的一头跟随在安乐身后,扎入了问心林中。 不到五个呼吸。 韩狮便又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看着外面一群盯着他的人,拍了下脑袋,回瞪诸多儒生。 “谁特娘的把老子拉出来的?!” 粗鄙庸俗! 果然是武庙那群粗鲁武夫中走出来的货色! 不少文曲榜上的儒生冷笑起来。 二夫子则是轻笑道:“你静下心,平心静气再入林,否则你还会很快走出,到时莫要大家都越走离文曲碑越近,你反而越走越远。” 面对二夫子,韩狮还是敬重的,抱拳作揖,鼻子喷薄下热气,压下心头恼意,嘴中开始念念叨叨,闭目冷静起来。 文曲榜上的儒生们冷笑一句,遂开始继续研究问心林的线路,一边等待看安乐的好戏。 名震临安的安大家在问心林中出糗,那可就有意思了。 …… …… 文院问心林开启,隐约间有一股清气冲入天穹,许多强大的炼神修行者,元神皆有所动,有所感觉。 小径通幽处有一茅屋。 茅屋中,两位老人对坐,正在对弈,黑白棋子宛若蕴含阴阳,对落之间,似有隐晦光芒迸动。 大夫子朱火喜与三夫子王半山在对弈。 “少年惹来文曲碑动,不知可否行至碑庐之下,大抵应该是可以,就不知能否观文曲碑而凝聚出文胆。” 朱火喜轻笑,执白落子。 王半山盯着棋盘,满头大汗,眼中俱是认真且凝重之色,仿佛棋逢对手。 捏起黑子,犹犹豫豫半天都不得落下。 大夫子朱火喜微不可查的摇头,心中哑然,这王半山,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文胆这种东西看缘分,那安乐敢做出这等大气磅礴的北伐檄文,区区文胆不在话下,就是不知能否引出浩然气,加持己身。” “文院发展万年,到如今,院中身具浩然者,当真是越来越少了。” 王半山轻声道。 遂眯眼落下一子,但刚落下就有些后悔了,便欲要拿起来。 朱火喜摇头,飞速取一白子落下。 “你乃文院三夫子,下棋无悔这样的品质可不得丢。”大夫子朱火喜轻笑。 “浩然本就难得,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朝堂越是鼎盛,蚀骨繁华便越多,消磨读书人心头意志,如今大赵南迁五百载,繁华至极,这临安夜夜笙歌,太多诱惑。” “读书人又如何能秉持心中一口正气,聚出浩然呢?” “聚浩然者,不仅仅要有品质,更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学问,如今读书人都沉迷繁华,不去钻研学问,如何有浩然?” 朱火喜轻叹:“庙堂的兴盛转衰,俱是从此开始。” 三夫子王半山倒是不以为意:“当文院儒生们与庙堂权贵牵扯不休时,便注定了如此,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这些老骨头,表达自己思想,他们听与不听强求不得,保证文院传承不断,便足以。” “你可真是洒脱。”朱火喜道。 王半山摇了摇头:“非是潇洒,当叫见多了失望,便不再抱有希望。” “至于安乐能否引浩然,其实在他自己,看他引或者不引,这少年能够得赵黄庭赠青山,配的起青山,引浩然自然不在话下。” 引不引浩然,在于安乐愿不愿…… 王半山的话让朱火喜楞了下,竟是如此看好这少年吗? …… …… 墨池的躁动安乐早有察觉,一直被他以心神压制,未曾有乱象。 不过,当他一放开心神,墨池便弛掠而出,钻入了幽篁林中。 安乐对此是真颇为无奈,就宛若脱缰的马儿似的。 对于问心林,安乐还真颇为期待,一处炼神的宝地,他如今的炼神境界,踏足脱俗,经过春闱考试中观想剑瀑,如今心神距离圆满只差些许。 兴许,今日问心林能助他一步入圆满? 白衣翩然,迈步入竹林,身形隐入幽篁,再回首,便见不得身后之路,仿佛被抹去了任何的踪迹。 观四周,只有节节竹枝轻扬,碧翠之意如雨后洗礼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隐约间,耳畔还传来墨池在竹海中飞掠的声音,剑身摩挲过一片片轻扬的竹叶,轻轻沙响。 眼前无路,只有无数的碧翠竹子在横生。 行走于竹林之内,脚下踩着的是松软的凋零竹叶。 似有蒸腾而起的岁月气息,不断冲荡着安乐,每一片竹叶的凋零,都代表着时间的年轮碾过了一遍。 这地上铺就的一层又一层的竹叶,兴许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化作春泥再护新竹。 根露苍龙脊骨寒,叶盘丹凤尾梢端。 聆听着竹海扬波之声,安乐慢慢行走,眉心泥丸宫中的剑炉呈现前所未有的宁静。 心神在这种平静中,仿佛以轻锤锻打,慢慢的熬炼着,越发凝练。 墨竹去而又返,驰骋在竹林之间。 安乐背负着手,腰佩青山,行走至一株竹前,观赏这株竹,事实上在问心林中,如此竹子却是多不胜数。 安乐画过墨竹,对于竹子他其实并不算陌生,他知道如何运墨,如何画叶,如何表达竹子那坚韧不屈,不低眉折腰的气质。 可实际上,认真静下心来观摩竹子,还是第一次。 他的墨竹,更多的还是根据脑海中前世那位墨竹大家的画作印象以及笔法去落墨运笔。 可是,一直以来,安乐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问心林内,安乐盯着一株竹看了很久。 外面,以心神观摩问心林,制定出路线的文曲榜儒生们动了,一个个俱是踏足了问心林中,开始慢慢的前行。 他们规划好的路线,都是经历过前人跋涉以及验证后的可行之路,故而,他们坚信,只要根据前人的路继续走,必定能够走出问心林,踏足文曲碑前。 尽管前人所走的路,被枯落的竹叶所掩盖,而他们要做的,便是以心神,勘破那些掩盖了道路的竹叶,翻出路径而行。 这个过程,便是洗礼心神,壮大心神的过程,便是问心林的妙处。 一位又一位文曲榜儒生纷纷踏足问心林内。 其余的考生同样踏足,哪怕是韩狮也心平气和下来,在问心林外做好了路径规划,随后踏足其中,跟随既定好的路,一路向前。 二夫子庞纪安静的看着,面容之上的祥和之意逐渐的深邃。 问心林外,诸多礼部的官员亦是好奇不已,不知道此刻谁走的最远。 却见二夫子抬起手一拂袖。 问心林变得通透,每一位入林考生的身影,皆是变得无比的明显,他们所处的位置,俱是都变得无比清晰。 “啊?安大家才走了这么点远吗?” “是否为迷失了方向?若是如此,那着实可惜……” “安大家擅长作墨竹,可莫要在这幽篁问心林中,给竹子弄迷失了方向,那可着实落个可笑。” 礼部的官员们看到了安乐伫立在一株竹子前,一动不动的身形,俱是惊疑起来。 他们以为安乐应该已经走出很远才对,却不曾想,仍旧处于入林不远的位置,甚至已经被不少刚入林的儒生给超越了。 二夫子看着安乐,目光越来越凝重,眼中亦是浮现出一抹疑惑。 …… …… 茅屋下。 子落棋盘脆响阵阵。 三夫子王半山眯起眼:“开始了,入问心林了。” 大夫子朱火喜轻笑:“是啊,你猜此子需要多久可出林?” 望着被朱火喜吃的差不多空盘的棋子,王半山直接将手中棋子扔回了棋盒之内,伸了个懒腰,轻笑:“大夫子,下棋太无聊了,你我不如将猜测时间写于纸上,到时看看你我谁猜对,如何?” 朱火喜捋了捋胡须,微笑颔首,满足了这臭棋篓子的要求。 遂,二人起身入屋,分别于纸上写下了答案,折叠好后,相互回到了棋盘前。 …… …… 安乐盯着身前的竹子看了许久,这是一株老竹,其上有几许斑纹,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伸手触摸,冰凉无比,竹枝轻晃,顿时抖落簌簌竹叶。 竹似在羞怯。 安乐在这一刻,顿感惊奇,心头对于竹的了解似乎也有了别样的印象。 竹,亦有灵魂。 这一刻,他未去找寻什么出林的路,也未去追寻前人踩过留下的路。 他开始一株竹一株竹的观摩起来,观竹之神态,观竹之气质。 他曾画的墨竹,少了些灵动,多了些死板,与真正的竹,亦是有所差距。 安乐格竹,欲要将墨竹画的真正登堂入室。 画出属于他安乐的墨竹。 林间静悄悄,微风吹过,寂静便被打破,泛起惊涛浪声。 不知不觉,暖阳西斜。 夕阳依旧垒,寒磬满空林。 参加问心林的考生们,一个个经历最初的行路,却都开始踟蹰,尽管入林前规划好了心神路线,可真的漫入林中,按照既定路线走了很远,便又都开始迷失。 迷失之后,便只能以心神杂乱无章的找寻前路,最后,于原地徘徊。 没有人走出问心林。 安乐还在格竹,可观了这么久的竹子,他亦是有所获,对于竹的灵气把握十足。 他摸了摸腰间的竹剑青山,青山十分惬意。 安乐一笑,不再格竹,站起身,透过竹叶洒下的夕阳,映照于他的身躯,拉扯出漫漫身影。 安乐抬起手,轻轻于虚空中一叩。 咻! 在问心林中疯癫了一天的墨池破开了密竹驰骋而来,环绕在安乐周身。 安乐抓住墨池,竟是凌空开始泼墨。 仿佛以天地为纸,墨池为笔,作一幅墨竹。 幽篁之外。 一位位礼部官员皆是来了精神,二夫子亦是眯起眼,看向那静立在问心林入口不远处一整日的少年。 白衣少年唇角挂着飞扬笑容,执剑于空中虚画。 心神如瀑般涌现,融于身前画作中。 墨色的竹,很是突兀,本该与真实之竹格格不入,可是被安乐作画呈现,立于问心林内,却仿佛于林间之竹,融为一体。 此时此刻,安乐眉心中剑炉内的心神,正式踏足到圆满之境! 隐约间,剑炉内,甚至心神涌动,于剑胚上汇聚出模糊的身影。 圆满心神,元神自现! 虽然模糊,但意味着,安乐的炼神境界,已然触摸到了第四境元神的门槛。 待得元神凝聚成实,可出窍而游,便算正式踏足元神境! 竹林外。 礼部官员们震撼无比,观那凌空以剑气心神作画的少年,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便是安大家的墨竹吗?似乎……更加灵动了,虽是写意,却有工笔之真实与细节,确实不俗!” 不少官员赞叹着。 二夫子眯起了眼,心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观那墨竹,眼中尽是欣赏。 这一刻,他再也不担心安乐不能走出这问心林。 …… …… 清波街,太庙。 正在庙中铺纸作画的赵黄庭忽然笔锋一顿,耳畔一动,似听穿林打叶声。 屋内墙上挂着那一幅墨竹图,开始不住的颤动。 他赶忙放下笔,快速走到了窗前,望向了文院方向,眼眸一凝,却见文院方向,有一股清气冲天而起。 赵黄庭遂捏着长眉大笑起来。 心神一动,强横至极的元神脱离肉身,于残阳之下,似踏着万丈霞光,往文院方向飘然行去。 文院上空,不仅仅是赵黄庭的心神。 李幼安的元神亦是负手而至,花夫人的元神亦是袅袅悬空,另外还有几道临安府内强者元神横空而来。 赵黄庭的元神观那问心林中,安乐执剑作墨竹,这墨竹却是与原本比起来,有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的墨竹是安乐开创了流派之作,在竹子意象雕琢上略有瑕疵,而今日,安乐将这份瑕疵给补足了,甚至,仿佛与先前画墨竹者,判若两人。 此刻的墨竹,才是真正属于安乐的墨竹! 而在李幼安和赵黄庭都关注着墨竹的时候。 唯有花夫人感知到了安乐的心神,竟是踏足到了脱俗圆满,隐约间,生出了元神虚影。 花夫人红唇轻启,不由倒吸。 安乐好像在炼神上……比她更天才! …… …… 残阳下,问心林中。 安乐作完墨竹,心头一股闷气喷吐而出,惹得竹林摇曳,壮大踏足脱俗圆满的心神,让其双眸炯炯,精神充沛。 画出了属于他安乐自己的竹,心头畅快,念头通达,洒脱大笑间,将墨池别于腰间,安乐不再原地格竹,大踏步往前方走去。 没有用心神规划什么道路,亦是未曾去找寻道路。 只是迈步,拦在前方的竹枝便径直挪开,开出一条崭新的路! 属于安乐自己的路。 画竹如此,行路如此,修行亦如此。 半刻之后,一席白衣翩然身影,腰间佩二剑,便踏出了竹林。 行至了那笼罩着文曲碑的庐亭之前。 此时。 星月正上梢头,碑上犹烁星光烂漫。 …… …… 茅庐内。 碳炉烧沸水。 大夫子朱火喜与三夫子王半山对视一眼,二人相继摊开的掌间叠好的纸张。 其上皆是书写了猜测的时间。 “一刻” 而从安乐以剑气作画墨竹,迈步出林,不过半刻而已。 茅庐檐下,月华清冷。 二人对望,相视苦笑。 第八十章 青山一剑饮浩然,文曲碑中见岁月 通幽小径,直入茅屋。 星光与月华披洒,让茅屋顶上覆盖一层如素雪般的轻纱。 檐下二人,相对而坐,以碳炉煮茶。 初如清波露蟹眼,次若轻车转杨畅。 须臾腾波鼓浪不可遏,展开雀舌浮甘香。 碳炉之上,沸水喧嚣,茶叶在炉内伴随着滚水而舒展浮沉。 两位老人围坐碳炉,炉中热意,驱散了料峭春寒,二人纸上所书写的时间,确是一致,认为安乐出问心林的时间,当是一刻钟。 然而,二人相同的答案换来了相同的结果,皆是错误。 安乐从开始结束问心,再到穿林,却不过半刻而已,比他们预料的要更快。 “半刻出问心,行路畅通,路自为其开,此子……是寻到了一条新路。” 大夫子朱火喜轻叹:“你我皆老了,竟是有看走眼之时。” “一刻出林,那是咱们大赵南北千年岁月以来,最快的速度,乃当初那位文采斐然引得一口浩然的苏瞻仙所创。” “却不曾想,今日这个记录竟是被打破了。” 三夫子王半山捋着胡须,眼帘低垂,观着炉内上下浮沉的茶叶,摇头轻笑。 “看来此子在问心林中收获颇丰,或许梳理了未来的路途,对自己未来的行路有了足够清晰的规划,方能一路畅通无阻出问心林。” 朱火喜捋须轻笑:“此子当真适合我们文院啊,半山夫子,你不再试试掰他回来?” “文院留不住他,何必去自取其辱?” 王半山轻声道。 朱火喜闻言,不由沉默。 “读书人若是沾染了些不好的习性,便失去了纯粹,路上的迷雾便会愈发浓郁,像这等天才,如今的文院又如何挽留?这些年武庙群杰毕出,皆以收复故土为己任,叶龙升、种师极、狄藏、韩中原……文院又有谁?” “李幼安?苏瞻仙?他们可根本未曾入文院。” 王半山轻声道,似在呢喃,略带无奈。 “不仅仅是文院,放眼偌大朝廷亦是如此,奢靡腐朽之气,如跗骨之蛆,若让我来,势必大刀阔斧的变革一切。”王半山似是含怒饮下一口茶。 朱火喜叹了一口气。 他不由扭头看向王半山,可以看到这位文院三夫子,眼眸中似乎带着一团火光,像是要卷起燎原之火。 王半山给朱火喜倒了一杯热茶,二人捧着茶水,端坐屋檐下,仰头春夜星空长河漫漫。 许久,朱火喜轻笑:“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天地有理,在理的范畴内,我俱是会助你。” 王半山轻笑,举起茶杯,与朱火喜轻轻一磕。 恍若此刻二人饮的非茶,而是美酒。 一瓯啜罢尘虑净,顿觉唇吻皆清凉。 胸中虽无文字五千卷,新诗亦足追晚唐。 书生本无富贵相,得意何必夸膏梁。 …… …… 竹海之上,晚风徐徐。 数道元神身影呈现其上,宛如星光散发熠熠辉芒。 赵黄庭洒然大笑,元神心神洞悉了问心林的竹海,观得那灵动却有似真的墨竹,这一刻,赵黄庭知道,这是属于安乐的墨竹。 “不愧是文院传承了万年的问心林,尽管这些年文院尽是出一些如秦离士这般没心气之辈,但文院的底蕴无话可说。” 赵黄庭大笑不已,话语间却丝毫不忌讳文院。 李幼安、花夫人还有偷偷溜来的林四爷的元神俱是轻笑,亦是有几分感慨。 半刻出问心林,这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安乐的心境,得到了大洗礼,勘破了自己内心中的茫然。 未来必将一路坦途,任何乱花都无法迷乱其眼,乱其向道心。 像洛轻尘那样的豆腐道心,是绝无可能出现。 “好家伙,文院这次是下血本了,昨日那场文曲碑动,让他们竟是不惜将问心林都拿出来,这是打算卖个好,结个善缘。” 赵黄庭一眼便看穿了文院三位夫子的目的。 “安乐也确实在问心林中得到了帮助,巩固了道心,洗涤了心境,结个善缘的目的算是做到了。” 花夫人的元神飘忽如九天神女,眸光熠熠,亦是开口。 “此子画墨竹的风格有变,以前虽是开创了墨竹流派,但总感觉他的竹……在模仿前人,如今,却是有了自己的灵性。” 李幼安点了点头,他更关注安乐墨竹上的蜕变。 “这便是问心林的用处,传承万年的文院,终究是底蕴深厚。” 赵黄庭慨然,心头是高兴的。 “是不错。” 李幼安的元神负手,视线越过了竹海,看到了那庐亭中映照星光的文曲碑。 目光闪烁,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的元神未曾散去,难得出现于此,自是要观一观安乐能否于文曲碑前有所获。 过问心林是一种机缘,但文曲碑前,安乐能否得更大的机缘却便不得知。 故而,他们都有些好奇。 文曲碑可聚文胆,亦可凝浩然,若能做到此二者,未来不可限量! …… …… 安乐出了问心林,白衣胜雪,腰间青山与墨池轻颤,似有剑吟高昂,荡在四周,惹来竹叶为之锋锐。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安乐白衣沐星光,似有隐辉灿烂,手掌落剑柄,压住了躁动的青山与墨池。 庐亭静立,落于漫天星斗之下,于竹海深处现影踪。 文曲碑上映照星光,似引来天上文曲星。 此碑甚高,表面却是光滑如镜,以星辉为字,聚学问于其中,充满了历史沉淀的气息。 观碑如观古,在安乐眼中更是奇异。 文曲碑上,恍然有一缕又一缕的岁月气在缠绕、在弥漫、在如海草飘摇…… 安乐眼眸微微一凝。 他心头震动,再三确认,这文曲碑上飘摇的是否真的是岁月气,毕竟,除却修行者之外,安乐还是第一次在其他事物上观得岁月气。 除却真人,亦可聚岁月气? 故而安乐才震撼。 白衣飘然,安乐佩剑而行,徒步行路,登上了碑庐。 碑庐空寂立于此地,周遭铺就了层层叠叠的竹叶,春去秋来,变换不休。 安乐可以感觉到碑庐中似乎有一股股磅礴的意志,这股意志像是一双双眼眸,透过重重岁月,落在他的身上。 略微沉重,但尚可承受。 仿佛一位位在岁月长河中留下痕迹的文人先辈意志,正在注视着他。 安乐一步一步临近碑庐,近在咫尺。 望着光滑的文曲碑,其上仿佛映照着星图,宛如一片星空。 观那文曲碑许久,安乐感觉心思沉静,刚刚突破至圆满的脱俗心神,亦是如一汪清泉般静淌。 近距离的观摩,安乐发现了岁月气的不同,文曲碑上的岁月气,蒙着一层朦胧,更显得虚无缥缈。 安乐深吸一口气,面色流露出几许恭敬。 心神一动,开始汲取一缕岁月气。 遂又一缕,再复一缕。 一阵清风徐来,裹挟着几片飘忽而过的竹叶,竹叶翻卷间似翻开了画面。 画面中,有枯瘦老朽手执竹杖,立于星空下吟诵诗文。 有一身红妆的女子,执笔写春秋。 有执剑戴斗笠的剑客,一边念诗一边杀人。 饮酒的书生、泼墨的狂士、舞枪的将军…… 一道又一道曾与文曲碑前风流前辈的岁月画面,如白驹过隙,在他的眼前飞速的掠过,一位又一位已然被岁月拍打浮沉的身影,再现于人间。 每一次画面的流淌而过,俱是有白色的清气在文曲碑中翻涌。 文院内。 大夫子,二夫子还有三夫子俱是在盯着这一刻。 赵黄庭,花夫人和李幼安等人亦是仔细观摩。 礼部负责记录的官员,早已激动不已。 星辉漫漫自文曲碑中溢散,弥漫在白衣少年的周身,隐约间,少年周身似有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以星光汇聚而漂浮。 安乐的面色渐渐的开始变得发白,心神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可是他犹自不知一般,不断的观摩着岁月气,尽管未曾出现任何一缕流金岁月,不曾凝聚岁月道果。 但是,安乐的岁月气在增加,他仿佛与过去万年以来的文曲碑前的豪杰文士而促膝长谈。 这一夜是美妙亦是痛楚的。 文曲碑上,安乐汲取了十八缕岁月气,他的心神耗尽,再也无法观摩到画面,再也无法问道于古人,畅游于岁月长河。 像是遨游的扁舟被凿开了一个洞,水流漫入,舟亦难驰,渐渐沉没。 一阵夜风吹来,白衣翩然,安乐睁眼,心神耗尽的他,不得不取青山抵地,稳住身形而不跌倒。 他观得文曲碑上,有磅礴的白色清气涌动而出,似晨曦间山间薄雾。 隐约间,他似乎见得了那一位位自岁月气中观摩的前辈们朦胧在清气之中,对他微笑颔首。 在白色清气出现的刹那。 诸多观摩着的强者元神,顿时激动不已。 俱是心神震动,发出呢喃。 “浩然!” 星光烂漫处,得见浩然出! 可下一刻,诸多激动的强者元神,像是被泼了冷水似的,一个个错愕且叹息。 却见那文曲碑中漫出的白色清气,未曾被汲取,未曾融入少年体内,反而是鱼贯般涌入了少年拄着的那柄破竹剑上。 青山一剑饮浩然。 竹剑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又恢复了沉寂,再无半点动静。 星空下,诸多强者愕然之后,便是叹息。 “浩然引出,可却未曾加诸少年之身,这……着实可惜了。” 问心林外,二夫子庞纪喟然叹息。 “那青山……怎的就能连浩然都汲取?” 茅屋中,大夫子朱火喜亦是愕然,遂有几分疑惑不解。 三夫子王半山摸着长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年的确是引出了浩然,可浩然却被一把剑给汲取了,就像是惹来肉包子,结果喂了狗的感觉…… 尽管青山很非凡,不能以狗来比喻,但此刻文院夫子们心头就是有这种感觉啊。 文曲碑前,第一次引动浩然是最为简单,越往后就越难,难如上青天。 安乐想再得浩然,也许便无可能。 问心林消失无踪,诸多迷失在其中的参考儒生,俱是恢复了清明,不再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他们亦是看到了那伫立在碑庐前,引动浩然的少年。 文曲榜上的诸多儒生,一个个如遭雷击,心头的骄傲有种被彻底击碎的感觉。 但是,随着文曲碑中涌动的浩然被破竹剑所汲取,儒生们心头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舒爽感。 见安乐未得浩然加身,心头还真有些小窃喜。 心头会觉得,这位安大家也如他们一般未曾浩然加身,却也就非是那般高不可攀,不可比拟。 夜空之下,微风吹拂,寂静沉默。 花夫人的元神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赵黄庭,哪怕是李幼安也不忍瞥来一眼。 二人仿佛在问,你赠的青山什么情况?! 眼见着将要浩然加身,结果青山出来横插一脚…… 这青山是你赵黄庭安插的间谍吗? 赵黄庭亦是很无言:“莫要看老夫,老夫特娘哪里知道这是啥情况啊?” “当年老夫观这文曲碑,又未曾引得浩然,若知青山爱饮浩然,现在想来特后悔,当时就该挥剑砍文曲碑。”看书喇 赵黄庭砸吧着嘴道。 若得浩然加身,安乐便可得一身正气,修行之路可破迷惘,邪魅魍魉不敢近其身,修行将一路坦途,踏足九境便不算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如今浩然被青山截胡了,众人便觉得有些难受与惋惜。 “不过,青山颇为神秘,我这些年对其探究,只是皮毛,兴许饮尽浩然后的青山,能有老夫所不知的蜕变,反哺安乐。”赵黄庭想了想,道。 “其实青山为安乐佩剑,内蕴浩然,亦等同于安乐有浩然,相差无几吧。” 李幼安说道。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安慰话语罢了,浩然于剑于人自是大有不同。 “安乐刚才似乎心神消耗巨大,兴许是青山为其留浩然?” 花夫人沉吟,只能做这般解释。 但不得不说,大家心头还是颇为遗憾,未能得见一代浩然文士的诞生。 众人不再观摩,心神纷纷散去。 …… …… 庐亭中。 安乐举起青山,手掌轻轻摩挲,可以感觉到汲取了白色清气的青山,隐约间似乎有了不同的变化。 青山似乎颇为享受安乐的抚摸,有剑光流动。 腰间的另一柄墨池,在浩然前动都不敢动,更逞论汲取了。 虽然未曾得浩然,但安乐并非没有收获,眉心心神消耗一空,但恢复之后必然壮大些,除此之外,自文曲碑上得十八缕岁月气,今日本来是已经没了汲取份额的,可却能额外汲取,等于是研发出了光幕的另一个作用,安乐亦是心中欢喜。 观那些亘古风流的前辈们的岁月画面,安乐在修行上,在学问上俱是有了不小的提升。 虽未曾浩然加身,可安乐倒是并无太多的失落与遗憾。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青山佩腰,安乐面色残留着心神耗尽的煞白,后撤一步,朝着文曲碑作长揖。 遂不再留恋观碑,转身出碑庐。 沐浴星光,潇洒离去。 文曲碑上,星光消弭无踪,恢复了沉寂万年的古朴无奇。 二夫子庞纪捋须轻叹,望着那未得浩然,却依旧洒脱的少年,目光中却带着欣赏。 “修行成绩已然出炉,诸位可否记好?” 二夫子看向了一位位礼部官员。 礼部官员收起了册子,朝着夫子作揖。 在问心林消失的时候,便纷纷以心神测量,对每位考生的成绩做出了判断。 第一自然毫无悬念是踏足碑庐的安乐,再往后便分别按距离来评定。 沧州军队所推举来的韩狮排第五,压过了不少文曲榜上的儒生,倒是颇为令人惊奇。 二夫子对于文曲榜儒生们的成绩很是失望,大夫子常年闭关研究“至理”,欲要破开十境之路。 三夫子王半山对于文院一直不满,欲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只不过被朝廷一直压着。 所以,真正对文院倾尽心血培养儒生,教导他们学识的还得是他二夫子庞纪。 可惜,这一次的成绩,着实让他心寒。 “夫子,我等便先离去了,修为成绩出炉,再配合上春闱文试成绩,甲榜进士列的名单大抵便可确定,另外,殿前会试的名额也基本可以确定。” 礼部官员抱拳作揖,朝着二夫子恭敬道。 二夫子亦是致礼送别了礼部官员。 安乐离开了文曲碑,背刀的边戍青年韩狮则是无比的兴奋,满面通红的凑过来。 “安大家,你着实厉害啊,居然登临文曲碑,更是引动浩然,虽未浩然加身,但足以再度名震临安!” “今日得高兴,咱们喝一杯去啊?” 韩狮非常兴奋,这一次他力压诸多文曲榜儒生,位列第五,心头更是畅快。 安乐则是笑道:“行啊,带你去喝酒。” 二人遂与二夫子告别,在诸多文曲榜儒生复杂的目光中,韩狮忍不住畅意大小笑,扬长而去。 安乐与韩狮出了文院,直往临安府热闹长街行去。 星光月冷,挥洒长街。 礼部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春闱文试与武试成绩的核算,进行甲乙榜进士的名单布列。 另一边。 春闱落下帷幕,临安府憋闷了许多日的奢靡与繁华,再度展现风光,长夜似乎都变得烂漫了许多,华灯初上,彻夜通明。 西湖上的花船,灯花锦簇,夜夜笙歌。 临花阁爆满,一座难求,莺莺燕燕,歌舞几时休。 心情畅快的安乐带着被临安夜景给迷蒙双眼的韩狮,来到了偏僻小巷燕春里中的一家小酒馆中。 奢靡不沾,繁华远去。 两袖清风还故里,依然犹是布衣巾。 “老板娘,上酒。” 第八十一章 青山之内见青山,以无畏执浩然剑气 方喜棘闱连鹗荐,又欣碧海起鹏抟。 联科甲第应馀事,须把声名久远看。 …… 春闱落幕,华灯初上。 有在科举中发挥出色者,兴致勃发,有发挥失常者,意兴阑珊,百般姿态,如众生相,呈现于青楼画舫春阁。 韩狮是未曾想,安乐这位名气动临安的作画大家,在本次修行考核中,独占魁首的安大家,居然带他来这等小酒馆饮酒。 本以为会去醉龙阁那样的临安第一酒楼呢。 但一碗老黄酒下肚,韩狮就彻底放开了,与安乐对饮,心头的兴奋与热切,完全宣泄而出。 小酒馆周围的饮酒者都是凡俗,未曾有半个修行者。 一个个痛快饮酒,畅快闲聊,更有耍酒拳者,声音嚷嚷,让韩狮不禁频频侧目。 虽无风花雪月,典雅高贵,却有种别样的人间烟火。 让韩狮颇有回到军中营帐内饮酒时的感觉。 扭头看向颇为享受这种饮酒环境的安大家,韩狮心头不禁暗暗佩服,想必这样的安大家,定是一位性情中人。 安乐亦是在饮酒吃肉,时不时与韩狮闲聊几句。 不过,他更多的心神还是落在了腰间的竹剑青山之上。 他的手掌落下,覆盖青山剑柄,这柄竹剑汲取了浩然,此刻,内部似有不同的变化,浩然与青山剑气交融在了一起。 这份交融和改变,唯有亲手握住这柄剑才会明白和体悟。 安乐的心在微微跳动,一种期待蓬勃而出。 三两杯黄酒下肚,未曾以修为压制酒意的二人,可隐约感到酒意上涌。 而安乐感觉到青山之中,似有一股浩大煌煌的剑气,融合了浩然,宛如大日凌空,普照天下,一切魑魅魍魉、黑暗阴邪于此剑气之下,俱是会冰消雪融,土崩瓦解! 安乐心神震动,他看向了身边饮酒至微醺的韩狮,此人豪爽痛快,但不以修为压制,酒量却是差了些。 “韩兄,在下有些事,便先行一步。”安乐朝着韩狮抱拳道。 韩狮醉眼朦胧,咧嘴一笑:“无妨无妨,安大家去吧,我自顾自饮酒,今日我要饮酒三百碗!将军中那些笑话我考不上的老家伙的酒都一起喝掉!” 安乐笑了笑,道了声告辞,便起身往柜台结账。 “掌柜,那位是我朋友,他若要喝多少,便给多少,账记我身上。” 女掌柜正在嗑瓜子,见安乐过来,自是笑着摆手:“没事,公子眼熟,况且那小伙子醉眼朦胧,也喝不了几杯了,剩下的酒就当奴家赠公子。” 安乐不由一乐,作揖致谢,遂又打了一壶老黄酒,将今日账结清后,便转身离去。 女掌柜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安乐身上收回,便听得韩狮拍打着桌子喊着上酒,女掌柜放下瓜子,亲自上了一坛酒。 “小伙子,酒管够!” 女掌柜笑眯眯道。 韩狮抬头一望,咧嘴笑道:“谢姐姐。” 这一声喊的,女掌柜顿觉此子与安公子一般顺眼。 …… …… 剑在轻颤,一股热流自青山剑柄之中,不断的涌入安乐体内,自经脉间游走,灵骨、皮膜皆是随着其涌动而颤动。 体内的气血在不由自主的沸腾,青山剑气与文曲浩然交融,成为浩然剑气,磅礴浩大,煌煌如大阳,安乐感觉自己气血与肉身中残留着的锻体妖气都隐约间受到了洗涤。 难以抑制自身气机,安乐步履加快,朝着太庙巷方向而去。 快速回到院子中,太庙老人的身影便瞬间出现,蹙着眉头,神色之间满是凝重。 他只能感受到安乐身上气息的变化,隐约间有股煌煌如烈阳般的气息在攀升,但关于青山内的变化,他一无所知。 毕竟,他已经不再执青山。 安乐未曾多言,回到院子中,便腰佩青山开始演练《古妖五禽功》,借这股涌入体内的浩然剑气来锻体。 气血奔走,轰鸣如江涛拍岸,安乐双眸澄亮,哪怕是黑夜都难以遮掩这般光辉! 老人眯起眼,视线在安乐身上凝了片刻,遂又一转,落在了安乐腰间的青山上。 在老人视线中,青山毫无变化,汲取了文曲浩然,却依旧沉默。 但是,从安乐细微的神态变化中可以感受到,青山之中……正在有磅礴的剑气不断涌入安乐体内。 清波街,太庙巷外。 花夫人款款出现,黑色的纱裙在夜中飘洒,她黛眉微蹙,略带几分疑惑:“未曾有人袭杀,可我藏在安乐体内的心剑剑气怎就消弭了?” 她的心神何等强大,自是感受到小院内的气机变化,仿佛有一轮旭日正在等待升起。 款款迈步,三步便入得小院。 太庙老人对于花夫人的出现并不奇怪,却是抬起手微微下压,让花夫人莫要打扰安乐。 “浩然非是他的机缘,若得浩然加身,从此将与文院牵扯不休,兴许还会被安上扛起文院未来的大义,如今的文院,被逼到绝处,做的出这等事来,一饮一啄皆有定律,故而浩然未加其身,倒算是好事。” “青山饮浩然,发生了连老夫都无法感知的蜕变,有一股煌煌剑气自安乐体内生起,安乐正借这股剑气锻体,这才是他真正的机缘。” 赵黄庭感慨中又带着几分迟暮。 感慨是为安乐欣喜,说明他的眼光未曾错误,安乐的确适合青山。 可迟暮,便是觉得自己真的彻底老迈,连陪了五百年的青山,都看不透了。 “后浪催人老,岁月不饶人。” 老人轻叹,微微摇头。 花夫人看了老人一眼,不曾言语,扭头望向于院子中演练古妖五禽的安乐。 老人布下的剑气,隔绝了院落,让院子中安乐锻体时候的妖气不会泄露分毫,故而此时此刻,能感受安乐气机者,并不多。 若非藏于安乐体内的那缕心剑剑意被浩浩力量所抹去,她亦是无法察觉到这份变化。 “这股煌煌之感,比之单纯的浩然要更加的锋锐、壮阔与磅礴,甚至还有一种洗涤心灵的纯粹。” 花夫人道,她的心剑修的是心神,感知十分敏锐。 老人点了点头:“融青山中剑气与浩然,形成一种浩然剑气,非是读书人口中的浩然气,若要细说,可认为是剑客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剑斩不平,那种正义由心的浩然剑气。” “青山剑气本不俗,再融浩然……成浩然剑气,威能绝非等闲,安乐若是能彻底掌握这剑气,或许真有机会叩开十境天关!” 花夫人红唇亦是微微一张,不知当说些什么,叩开十境……有点夸张了。 “当然,前提是他能把握住这浩然剑气!” 老人遂又开口,面色沉凝,十分的凝重。 “持青山本就不易,融了浩然的青山剑气,怕是……更加难以掌控,心不诚、心不纯、心不定,皆会失去浩然剑气,乃至为剑所伤!” “这是天地规律,天地间越是具备强大威力之物,就越考验掌控者的心性,那些一品乃至一品之上的至宝是如此,浩然剑气亦如此。” 老人严肃道。 “这事我们帮不得他,只能靠他自己。” 小院内一时间默然,仅剩安乐气血奔涌,演练古妖五禽的画面。 花夫人和太庙老人俱是盯着,仔细看着,想要看看安乐到底能否掌控浩然剑气。 …… …… 古妖虎式、熊式、鹿式、猿式与鸟式,安乐在院子内,不断的演练,每一寸皮膜筋骨俱是在颤动,压榨出磅礴的能量。 丹田中的内丹滴溜溜转动,不断的涌出劲力与气血。 每一次的演练,皆是会有一股煌煌剑气于经脉中游走,冲刷着他的体魄,让他的肉身在不断的壮大,锻体修为快速增长! 但这并非安乐所关注重点,得古妖五禽锻体,他方是感觉到了舒服些,因为有了宣泄,这份力量才能缓缓被掌控。 剑气融合浩然,形成浩然剑气,光明、恢弘、堂皇、无畏、傲然,安乐在其中感受到种种心绪,一缕剑气而已,竟是有如此多的心绪! 泥丸宫中,剑炉铿锵,一股充沛的浩然剑气涌入其中。 霎时,安乐只感觉眼前一阵白茫茫。 像是有一股吸力,将他的心神给吸纳入其中,最后拉扯到了极其神秘的地方。 浩大、雄奇、磅礴…… 目光所及,天地之间皆是剑气。 剑气似是堆叠成一座山岳,巍峨耸入云霄,荡开云海流气。 安乐于山脚之下举目往上望,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倏地。 安乐心神一凛,只感觉无穷无尽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仿佛整座由剑气凝聚而成的山岳,在这一刻,竟是化作了一道伽作的身影,那万丈之高处,有一双眼眸在往下俯瞰。 刹那间,似有天塌。 一股绝望之感陡然自安乐心中升起,斗志、气魄、不屈之意,在天塌面前,似乎都没了任何的光彩。 仿佛山岳一般的存在,似在以这般姿态询问安乐,如此剑气你如何掌握?你凭什么掌握? 地面在塌陷,泥土被碾的细碎。 安乐的白衣被骤风吹拂,不断的荡漾,大山之上,有剑气不断喷薄,交织于半空,凝聚成一头白龙。 白龙缠绕着山岳,蜿蜒盘踞。 霎时,风驰电掣的俯冲而下,煌煌剑气携带着普照天地间一切的光明,要斩去所有不平之事的沛然,就这般斩下。 此刻的安乐,便宛若无尽深海中掀起的万丈巨浪下一叶如浮萍般的扁舟。 随时会被吞没、被搅碎、被冲烂。 安乐双脚扎入大地,白衣不断的飞扬,发丝被吹的凌乱,他望着那扑下的剑气白龙。 漆黑如墨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瞳孔深处的白芒在壮大,像是黑夜中逐渐点亮的北斗星辰。 缓缓的伸出手。 血肉在剑气下消融,灵骨在剑气下崩裂,但安乐依旧是挺着一根脊梁,【无畏心】在这一刻闪闪发光,如一根于飓风中挺而不断的青竹,倔强的从那剑气白龙上摘下一缕。 持着这一缕剑气,轻声道:“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如今的我锻体不强,心神不盛,但我将一步一步一步徒步而上,终有一日,立于山巅,执此剑气。” 话语落下。 龙吟消弭,俯冲而下的白龙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缕缠绕于臂弯之上的白色剑气,煌煌如烈日,浩浩不可污。 安乐抬起头,望向那剑气所成的山岳,山岳呈天青色,渐渐隐入白茫茫中。 青山之内见青山。 低头往下手中那逐渐温和与其心气交融的浩然剑气,眼中浮现一抹笑。 …… …… 院子中,妖气聚妖虎,咆哮间震动四方。 老人剑气铺散,压制这般声势,让整个临安府的强者俱是毫无察觉。 花夫人与老人蹙眉盯着院子中的少年。 倏地,少年静立,执着竹剑青山,似是陷入一种极其玄奇的状态。 二人俱是未曾打扰,只是远远观望,哪怕安乐此刻的状态和奇特。 花夫人扭头看向老人,好奇问道:“前辈,此竹剑为何名青山?是由来便名为青山吗?” 老人眼眸中带上些许怀念,笑道:“不,剑本无名,传我剑者,说剑名青山,我愿取何名皆可,后来我于剑中观得一座山,我便明白,为何剑名青山。” “只不过,我已太久太久未曾观得那座山,险些以为是我的错觉。” “兴许,青山已不在。” 老人的话语,让花夫人一时间有些满头雾水,剑中有青山? 剑中只会有剑气,如何藏一座山? 不过,老人未曾给花夫人解释,抬起头看向了院子中的少年,却见安乐周身的剑气开始逐渐的平息。 浩然剑气一点一点的涌荡,变得柔顺无比,如一阵清风般拂在安乐周身。 月华清冷,披洒如纱。 安乐缓缓的睁开眼,他的气血盛壮,隐隐如大日高悬,内丹纯粹,迸出劲力无双。 原本耗尽的心神,也恢复过来,眸光精锐,意气风发。 最主要的是安乐身上气质的变化,似有一股剑气萦绕周身,笔直、锋锐、堂皇,配上一席白衣,仿佛照亮黑夜的一簇明火,所过之处,魑魅魍魉俱是消散。 “看来……应该是掌握了浩然剑气。” 老人不由笑了起来,由衷的流露出开怀之色。 浩然融青山,剑气具浩然。 掌握一种高品质的剑气,那对于修行以及战力的提升,决然是不同凡响的。 如今的安乐,再战王勤河,怕是只需一剑便可。 若是单单浩然加身,可绝对没有这般效果,对修行与修为的增幅,并不大。 青山饮浩然,反而给安乐饮出了莫大机缘。 天地间的缘,难以诉明,就是这般神奇。 安乐睁眼,看到了老人与花夫人,知道二人是担心他方才出现,眼眸之不由闪烁一抹柔和。 屈指一叩。 青山与墨池掠起扎入了老槐树的树干上。 安乐笑着拉来了椅子,与花夫人还有太庙老人一起于院子中围坐饮酒。 虽然掌握了浩然剑气,但安乐明白,漫漫路途只是刚开始罢了,掌握此剑气便得以心性养剑气,若是做了什么违背心意,有违浩然之事,浩然剑气自会蒙尘,他修为会大跌,甚至再难提升。 剑气的纯粹,浩然的纯粹,便需要他来守护。 这才是浩然剑气加诸其身的缘由与代价。 …… …… 临安府,醉龙阁。 富贵骄奢志已迷,无端更欲上青楼。 一群刚结束春闱的举人们,在此畅饮,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气氛之热烈,宛若一场提前举办的鹿鸣宴。 徐顺拉着刘越端坐席间,面色通红,酒气满身,眼中流露出义兴风发之态,仿佛已然得中乙榜榜首,得圣上赏识,可为朝中大官。 醉酒眉眼间,竟是豪气万丈。 刘越被带着亦是有几分醉态,再加上心头对此次春闱科举亦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故而,态度亦是风发了些。 “我刘越,定然能登乙榜榜首,入朝为官,为民请命,赢得一场身后名!” 刘越大手一挥,豪气道。 “好!”徐顺举杯对饮,仰着头:“刘兄,以后你我于朝堂间定要相互扶持,为圣上分忧!” 周围不少举子文人观二者之态,面上恭维,可心中却皆有不爽,毕竟,春闱尚未放榜,这二人竟是如此自信能够入朝为官,对答案就如此有把握? 尚未放榜时,一切犹自未可知! 那华亭刘越本身便有几分才气,故有几分底气,可那建康徐顺算什么东西,也配如此猖狂? 举人们相继饮酒,心头各有不爽。 而角落中,一群刚刚在问心林中被安乐摩擦一遍的文曲榜儒生们,正借酒浇愁,醉生梦死。 不少文曲榜上的儒生,甚至连行路问心林中的前十都未曾踏足,简直丢尽了文院的脸面。 此刻,观这两没有任何修为的举人在此大放厥词,心头燥意顿生,厌烦无比。 忽然,徐顺拉着刘越,便是兴奋道:“刘兄你与安大家交好,以安大家在临安府中之豪名,你得好好把握,我等的未来必定青云直上,在庙堂至少有个帮衬。” 此话一出,尚有几分醉意的刘越猛地眼眸清明,一把甩开了徐顺的手,厉声道:“休要胡言!” 徐顺却是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身便与其他人饮酒敬酒去。 可他这话,却已然惹来文曲碑几位借酒浇愁的儒生的注意,几道森冷的目光扫去,落在了刘越的身上。 刘越只感觉如芒在背,正好酒劲上涌,便不再停留,与徐顺告辞后,径直出了醉龙阁,回了客栈,倒头便是闷睡。 睡的迷迷糊糊,饮酒过度带来的头疼感尚未退去,刘越只感觉耳畔传来一阵嘈杂与窸窣。 遂一声巨响,客栈的门被一脚踹开。 刘越整个人尚且迷蒙,便见有身穿吏服的捕快与官差,鱼贯而入。 不由分说,便冷酷着脸直接将刘越从床上擒起,上了镣铐。 第八十二章 道果蜕万古奇才,世人更喜观你楼塌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 日高烟敛,更看今日晴未。 暮春清晨,霜露未消,带着继续钻入衣缝间的寒流,让人精神不由一震。 安乐正倚着窗台读书,烛火早已烧尽,只留下了几许残烟。 尽管春闱已经结束,但安乐却依旧沿袭着往日的习惯,在锻体与炼神结束后,便安静的捧着书籍阅读,钻研与琢磨书中大儒所想要表达的思想。 《妖论》这本书很有意思,讲的东西很多,除了一些普及妖与人不同的知识,还讲述许许多多关于妖的故事。 善妖恶妖皆有之,其中有种思想,言及人与妖虽有不同,但有的时候,人心却比妖更加的可怕。 大多数故事的主角皆是讲善妖,甚至有些故事称颂善妖助人的行为。 对于恶妖的描述不多,可言辞尽是激烈与愤慨,毕竟,恶妖蛊惑人心、残害生灵、食人五脏,着实可恨,令人厌憎。 安乐看的津津有味,着作《妖论》的学者,乃是一位名曰宁尘的大儒,据说与妖有着不可细说的故事,文中许多与妖的内容,俱是亲身经历。 作为得淬妖宝玉,以妖气淬体,又习古妖五禽的修行者,安乐对妖还是颇为感兴趣。 兴许是那位松鼠精妇人给他留下的印象颇为不错的缘故,善妖并非穷凶极恶,也有如人般彬彬有礼。 有的妖比人更有礼仪,更有良善之心,而有的人,心之黑暗,比恶妖有过之无不及。 合上了书,望着碧蓝的天空,安乐心情阔朗,起身行至院子中。 春闱结束,尽管尚未放榜,但大多数人都开始放松。 安乐却一如既往的维持着每日的修行习惯。 锻体,炼神,读书,每日三省吾身。 心平气和的修行,只为有朝一日能登临修行的绝巅,观天底下最好的风景。 院子中,老槐树的枝丫生了新绿,沾染了春露,一阵微风拂过,便簌簌抖落点点晶莹,蒙起雾气。 插在老槐树上的青山与墨池,似伴随微风而轻颤,有剑吟如丝竹萦绕。 尽管被插了树洞,但老槐树却越发生机勃勃,叶片上甚至都带上了锋锐。 青山与墨池俱是不凡剑器,墨池得春闱时的书墨之气感染,如今已经堪称半步五品剑器,至于青山就更莫要说,本身品秩就高,如今得浩然加持,化浩然剑气,就更加神秘。 尽管不知品秩,但绝对非凡。 得两件不凡剑器的剑气晕染,老槐树痛并快乐着。 院子中,安乐开始演练《古妖五禽经》,这份由代代武魁推演而出的武经,如今正在潜移默化的提升着安乐的体质与肉身。 古妖异象,正一点一点的融入他的血肉与气质中。 闲时现浩然,如翩翩文人,一旦引动气机,便如乍起的绝世大凶,气势磅礴且凶猛。 这种反差的变化,往往会给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练了一会儿古妖五禽,腰间淬妖宝玉的妖气早已经被汲取的干干净净,再也吸不出丝毫,安乐亦是有些苦恼,不知该去何处填补宝玉中的妖气。 那位松鼠精夫人不知去了何处,毫无踪迹,淬妖宝玉唯有靠近妖精,方可汲取填补妖气。 事实上,如今淬妖宝玉的妖气锻体效果已经越来越弱,安乐体质的增强,加上得浩然剑气,淬妖宝玉于他而言,显得有几分鸡肋。 淬体效果不如浩然剑气,而且还需要时长补充妖气,颇为麻烦。 不再锻体,安乐摘下青山,演练竹枝与芳草这两式词牌剑术,这是一套式的剑术,不仅仅只是一招,剑起便有光影纵横。 比起剑气近这等缥缈以心神操控的秘技剑术,竹枝,芳草与少年游这词牌三剑,就比较正统,但皆蕴有精髓一剑。 那精髓一剑的威能绝然不俗,可当成杀招一类。 安乐如今尚未领悟,正在慢慢琢磨。 剑气近也需要花费时间去参悟。 春闱刚结束,尚未放榜,安乐也不急,便在院子中锻体又练剑,顺带读读书,观想剑瀑,另外再花费心力蕴养浩然剑气。 得浩然剑气加身,安乐每日更加要认真读书,浩然本就来自于学问与心气,读书是培养浩然最简单的方式。 正如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亦自有浩然。 打拳、练剑、读书养浩然,成了安乐每日必行之事。 于文曲碑上汲取岁月气十八缕,安乐全部都加持在了【千古之才】道果之上,至今为止,【千古之才】道果所加持的岁月气,终于达到了100缕,实现了圆满。 但是,想要让【千古之才】道果,升级到下一个级别,安乐还需要加持两道流金岁月气,也就是说需要消耗两颗道果。 如今安乐除去千古之才道果之外,还有【天生剑客】、【崩剑劲】、【忘我】、【无畏心】、【淬妖古玉】、【豪气引】,这六种岁月道果。 其中天生剑客肯定是不能消耗,对于剑术有极大加持,安乐能掌握浩然剑气与【天生剑客】的潜移默化,以及【无畏心】的加持有极大关系。 于安乐而言,这二者的优先级肯定是高于【忘我】、【崩剑劲】以及【淬妖宝玉】。 【豪气引】自是不用说,养自身豪气,配合无畏心,执剑敢斩天上仙。 豪气在胸,是一位剑客不可缺少的品质。 崩剑劲作为可加持岁月气而升级的道果,潜力颇高,安乐不愿舍弃。 所以,能作为消耗的,便唯有【忘我】及【淬妖古玉】。 执剑青山,安乐静立老槐树下,陷入了几分沉思中。 【忘我】这等品质类道果,当厮杀时进入忘我状态,忘却恐惧,唯有战意,会得实力上的提升,与【无畏心】效果其实有些许的重叠。 “所以,割舍掉【忘我】与【淬妖古玉】……用以提升天赋道果。” 安乐思忱许久,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流金岁月气难得,安乐如今算是真的感受到,也许连续数日,每日二十缕岁月的摘取,都不得一缕流金岁月气。 可既然心中已然做出决定,那便不再更改。 心神一动,光幕呈现而出,淡淡光芒闪烁着微不可查的色调。 长长吐出一口气,怀着忐忑心绪,将【忘我】与【淬妖古玉】消耗,加持在【千古之才】上。 嗡…… 聆听淡淡声响,似有香柱被点燃,遂有金色烟雾袅袅升起,腰间的淬妖古玉亦化作一阵金色烟雾消弭。 两颗岁月道果,再度归为金色的岁月气。 霎时,安乐只感觉有一股清气瞬间蔓延,自脚掌之下生出迸发,顺着皮膜、经脉、灵骨、内丹灌入眉心剑炉,最后自天灵盖中冲泻而出。 仿佛使得安乐与天地贯通般。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千古之才蜕,万古奇才】 万古奇才! 安乐眯起眼,心头微微震动,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天赋道果,并不是单单只看名头。 比如说原本的千古之才,在未曾加持岁月气之前,提供的帮助与增益是有限的,但是随着加持的岁月气越多,天赋提升越明显。 在完全加持满岁月气后,才是真正的千古之才。 顾名思义【万古奇才】走的也是这个路子,如今刚蜕变的道果,效果或许仅比满级的【千古之才】好上一些,要实现真正的【万古奇才】水准,兴许得加持满岁月气。 【岁月道果:万古奇才(流金岁月气0\/10缕、0\/1000缕)……】 安乐目光落在光幕中,岁月道果一栏,观得蜕变条件,顿时感觉无言。 先不说一千缕岁月气,单单十缕流金岁月气的条件,就让安乐感到头疼。 岁月气还好说,寻得足够多的修行者,慢慢薅总能薅够数,可是流金岁月气可遇而不可求,哪怕真得到了,转化为道果,总会让人难以割舍。 微微闭目,安乐静气凝神,让心绪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有些魔怔了。 修行路漫漫,岁月绵长,只要他不停的走下去,迟早能够凑够所想要凑过的一切。 故而,如今的着急与焦虑其实颇为没有道理。 脑海无比的清明,心神一动《剑瀑图》呈现而出,以万古奇才天赋的庞大增幅与悟性,观《剑瀑图》,安乐只感觉之前许多茅塞之处,被瞬间冲破,有了不同的领悟。 记忆变得超群,脑海中在细微的东西,似乎都能挖掘出来。 安乐睁眼,抬起手朝着墨池一招,插在老槐树身上的墨池,毫不犹豫的拔出,悬在安乐身前。 抬起手,剑指搭在墨池之上,墨池中小圣令所蕴含的剑气近法门,顿时被安乐再度剖析感悟。 整个小院内,剑气铿锵乍起。 …… …… 哗啦哗啦。 锁链铿锵的声音,响彻在临安府浑不见日的牢狱内,腥臭味弥漫,令人作呕。 刘越前两日被官差无情的抛入了牢内后,整个人便浑浑噩噩,迷茫不已。 当送饭的官差,将简单的吃食放置下后,刘越猛地醒悟过来,身躯不知何处涌来的力气,冲到牢框前,头抵缝隙,嘶吼着:“我是被冤枉的,我被冤枉的啊!” “我没有舞弊,我乃华亭刘氏子弟,自幼苦读,饱览群书,我如何会在春闱上舞弊?!” 刘越嘶吼着,脖颈上青筋都浮现而出。 从前几日登高阁饮酒的大喜,到今日枯坐牢笼的大悲,人生的跌宕,犹如一击重锤,砸的他几欲咳血,可他不能坐以待毙,这名若是真的坐实,他哪怕不曾被斩首,未来也将失去希望! 什么青云直上,什么入朝为官,什么上书圣上收复中土,都将沦为如梦泡影,过往云烟! 这一刻,刘越心悸且恐。 身穿吏服的官差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鄙夷,那是对作弊儒生的鄙夷,作弊者自然是品格最为低贱且令人不齿。 “嚷什么嚷,我等乃奉秦相之命擒拿你,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同党!” “那徐顺借以徐氏后辈身份,以百枚元灵通宝,买通了礼部左侍郎徐佑大人,提前得知了考题,你作为其同伙,能冤到哪里去?” “好好呆着吧,莫要嚷嚷,你若是真在春闱舞弊,没几日可活了,吃饱饭,省点力气,黄泉路上好行走。” 官差淡漠道,遂转身远去。 刘越浑身寒冷,簌簌抖动,整个人如遭雷击。 徐顺……徐顺与礼部左侍郎徐佑大人的确是有远亲关系,甚至,刘越在登临临安后,还曾随同徐顺前往拜访过。 可那时候,徐佑大人还尚且不是春闱主考,谁能知道礼部尚书会被隔去春闱主考的位置,继而徐佑大人取而代之。 刘越浑身如麻,他肯定是不曾舞弊的,可那徐顺就不得而知了。 他便是被那徐顺给连累的! “不!我不曾舞弊,不是我!我刘越光明正大,自有才华,那些题皆是我自己答出的!” 刘越恐惧又愤怒的吼着,不断拍打着牢门,可那官差却根本不理他,早已远去,入得大牢者,十个有九个都喊冤,若当真去理会,谁又能理会的过来? 昨日体味临安府的奢靡繁华,今日便堕入腌臜牢狱,见识临安的黑暗。 刘越跌坐干草,心绪如麻,他只觉得前路暗淡,绝望无比。 心头当真是恨死了徐顺。 …… …… 秦相府。 流水曲觞,碧池水榭,展露风光。 榭中闲亭,亭下有二人对弈,正是这段时间沦为了临安府笑话的秦千秋与王勤河。 这段时间相继背负笑话,倒使得二人之间的交情愈发的深。 王勤河经历被安乐碾压击败之后,心绪萎靡了几日,这段时间倒是看开了些,他毕竟不是如洛轻尘那样的豆腐道心,恢复过来极快,心态尚可。 “秦相昨日归秦府,怎么府中的气氛如此紧张,春闱结束,不是应该闲暇下来吗?” 王勤河疑惑问道,他今日入秦府,只觉得府中气氛有些变化。 “难不成是叶闻溪挑战你那兄长秦华安?” 秦华安如今是小圣榜第三的位置,也是最为不保险的位置。 春闱结束,再有不久便将是殿前会试,届时便会诞生本次科举的状元,秦华安作为秦千秋同父异母的亲兄长,若是能在殿前会试一举夺魁,不仅仅能落了林府脸面,心许还能有机会得对话圣师的机会,自是让秦相为之关注。 这段时间,秦相哪怕再喜爱秦千秋,亦是分出不少心绪到秦华安的身上。 “当然不是,我那兄长,天赋超绝,才华横溢,自是无需担忧。” “只是前几日有人上书举报春闱有人作弊,父亲震怒,命人彻查,还真查出了蛛丝马迹,故而怒的一夜未眠。”qqxsnew 秦千秋缓缓道。 “春闱舞弊?难怪秦相震怒,作为本次统筹春闱的官员,统筹之下出现舞弊举措,等于是在折损秦相威望,言及秦相治下不严啊。” 王勤河顿时吃惊,科举舞弊之事,可绝非小事,甚至会惊动天玄宫中的圣上。 “查出来了,一个名叫徐顺的建康举人,乃礼部左侍郎徐佑远房亲戚,来了临安曾拜访过徐佑,泄题当是那时发生。” “此事做的隐蔽,又如何会被举报?” 王勤河不解。 “那徐顺与一人交好,为华亭刘顺,此人文采裴然,擅画山水,大气磅礴,又有诗才,于华亭有大才子美名,此二人昨日在醉龙阁饮酒,兴许是醉意来袭,竟是高喊乙榜进士头魁为其囊中物,二人更是相邀朝中做官,直步上青云。” 秦千秋落子棋盘,挽袖端起西湖龙井来饮。 王勤河眉毛一挑:“文人墨客饮酒醉后,狂言两句也不算什么吧……” 秦千秋唇角挂起一抹笑意:“巧就巧在,昨日文院文曲榜的儒生们俱在借酒浇愁,他们在问心林中遭安乐一骑绝尘,心头不痛快且郁闷,这二人又言与安乐有关系,今后可于朝中相互扶持……文曲榜的儒生们一怒之下便将二人给举报了。” “因为刘越作为华亭才子可以理解出此狂言,可那徐顺算什么东西?” “便以怀疑他们三人作弊之名,向父亲举报了他们,父亲震怒之下,下令彻查,还真查出了徐顺之事……” “但徐顺买通的非是徐佑,而是徐佑的掌灯仆人,不过父亲震怒,殃及池鱼下,这徐佑也只能认倒霉了。” “而此事令我关注的是……牵扯到了安乐。” 秦千秋放下茶杯,眸光熠熠。 “安乐与那刘越交好,日日游西湖,不少人皆亲眼所见,故而,此次春闱舞弊案,安乐亦有可能被卷入其中,认为行舞弊之举。” 秦千秋笑道。 王勤河一怔,随后翻了下白眼:“怎么可能?!安乐此子天赋超绝,书画更是一流,名动临安,怎么可能会舞弊?又何须舞弊?!” 秦千秋静静望着王勤河:“脏水泼身,我等推波助澜,外加文曲榜儒生们的证词,说他舞弊那便是舞弊,他又如何能自证清白?他确实有无上才华,可他兴许更想要稳稳登殿前会试,故行舞弊之举呢?读书人的事,虚虚实实,根本说不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纵有千般才华,万古才情,一群读书人俱是说你舞弊,便百口莫辩,春闱不会为他们再开一场,哪怕证明了他未曾舞弊,可谁又在乎,世人更喜观你楼塌,堕入牢狱溜一圈,名声已然恶臭,甚至影响心志,其余便皆是惘然。” “届时没准林府花解冰亦是会放弃他,能乱他心志,乱他心境,小圣令之战,你虽败于他一场,可未尝没有机会再重新胜回。” 秦千秋捏着一颗棋子,轻轻落在棋盘。 朝着王勤河方向一推,发出略显刺耳的摩擦声。 王勤河观那推来的棋子,不由默然。 …… …… 太庙巷,小院。 安乐正端坐在院内老槐树下,心神满溢于四周,墨池横于膝间,正在参悟其中小圣令所蕴含的秘技剑气近。 忽而,安乐眼帘微动,结束了参悟,眉头微蹙,徐徐睁开。 巷弄中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一道身影快速的奔走。 很快便出现在了安乐的面前。 安乐望着来者,不由一楞,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黑衙捕头黄显。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求订阅支持哇~ 第八十三章 秦相府前斩山岳,浩然这般玩? 心神踏足脱俗境,已然与从前大不相同,对于周遭环境的感知有大提升。 黑衙捕头黄显已多日未见,此刻匆匆而来,心神不宁,面露担忧之色,让安乐心头微凛。 黄捕头作为引见他入林府成为画师之人,对他而言,算是有恩,若是出了什么事,安乐自是会出手帮助。 未曾在继续修行,安乐起身,横在膝上的墨池落入腰间,青山亦是掠来,别在腰间。 黄捕头踏入院内,一眼便见得安乐。 春日暖阳高悬上空,倾洒着淡金的阳光,披在那白衣少年身上,犹如蒸起朦胧的金芒,披散惬意垂落双肩的发丝,宽松袖袍随春风而鼓荡,宛如天门走下的谪仙。 腰杆笔直,如扛过如骤暴雨的翠竹,周身当有一股煌煌如烈日般的清正气息。 这般人,怎么可能舞弊? 黄显心头明显是不信的,但那堕入大狱中的徐顺,却是一口咬住曾因刘越而与安乐交好,也不说安乐是否舞弊,便只是给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显然是想要将安乐拉下水,借安乐的名气,亦或是背后的势力,来轻缓判罚。 黄显原本焦急的心绪,在见到安乐后,便冷静了下来。 他腰间挎刀,身穿吏服,抱拳道:“安公子,出事了。” 安乐并不意外,轻笑道:“黄捕头莫要着急,慢慢说,出了何事?” “今朝春闱有人舞弊,如今闹得沸沸扬扬,那人在大狱中说与你有旧,秦相认为你有嫌疑不可推脱,便下令欲要捉你审问,已命大理寺与黑衙修行者在前来路上。” 黄显抱拳,面色肃然,担忧之色毫不掩饰。 科举舞弊,他虽不相信安乐会做,可是此事牵扯甚广,与舞弊有关之事,俱非小事。 尽管未曾定性安乐,可是安乐若真被捉拿入了黑衙大狱,那必定惹来闲言碎语,特别是文人那张嘴,能编出千百个版本来落井下石。 安乐闻言虽然惊讶,面上倒是没有太大的惊慌,反而有些淡然:“清者自清,黄捕头莫要着急,你与我细细说下。” “事情的具体始末,此中细节有哪些。” 安乐笑道,笑容似和煦春风,让黄显心不由安定下来。 黄显便开始将事情的始末细细道出。 太庙巷中已然有沉重脚步声传来,磅礴的气血激荡,不断地朝着院子靠近。 安乐听完微微点头,对此此案的具体事宜心头也清楚了些。 徐顺舞弊,牵连了刘越,而刘越与他交好,同样牵连了他,或者说,那些文曲榜的儒生们举报,主要目的便是因他而来。 这件事非是秦相针对他,安乐也不觉得秦相作为统筹春闱事者,会拿这般大事,特意来针对他,但事发之后,秦相府在其中推波助澜肯定有。 院子中很快热闹了起来,数道身穿大理寺吏服的身影出现,腰间挎刀与镣铐,气息强盛如虹,为首者气机更加强盛,竟是越过五境。 安大家在临安府声名鹊起,春闱前更是在雨夜西湖上强势击败了国公府的王勤河。 如今卷入科举舞弊案,又与林府和秦相府间的风波有所牵扯,故而各方势力对此颇为看重。 大理寺,提刑司及黑衙,三方势力俱是派人而至。 “安公子,在下大理寺少卿曹孚。” 为首者修为破五境的修行者,朝着安乐作揖,自报身份。 安乐作揖回礼。 另一边黑衙以及提刑司的官员,俱是行礼。 对于安乐这等身份者,礼数自然周全,不会像对徐顺和刘越那般粗鲁。 当然,也是因为安乐自身修为并不弱,与林府牵扯甚深,令持有小圣令,身份地位俱是不同。 “秦相正彻查春闱舞弊案,这几日秦相命人批阅了卷题,其中有三人做出了一道极其偏僻的考题,顾认为此三人与舞弊嫌疑,其中一人为安公子,故特来请安公子去一趟黑衙府衙,待得查清之后,若安公子未曾舞弊,自会还得一身清白。” 大理寺少卿曹孚肃然道。 一旁黄显浑身紧绷,该来的终究要来,一旦入了黑衙府衙,作为黑衙捕快的他,太清楚在其中要受多少罪了。 更逞论安乐与林府的纠葛,秦相府定会落井下石。 一旦入狱,哪怕确定未舞弊,安乐亦是要脱一层皮,受些折磨。 安乐听了曹孚之言,想了想,却是摇头:“我自是清白,黑衙府衙便不去了。” 此话一出,原本尚算温和的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大理寺少卿曹孚眉头一蹙,身上超越五境的气血迸发,如山岳般的压迫,悍然宣泄。 面对拒捕者,不配合的嫌疑犯人,他自是可以肆意动用修为。 但拥有【无畏心】道果的安乐,面对如此压迫与气势,却是淡然如水,白衣宽袖飞扬,无动于衷。 “安公子,本官是在办案,请安公子莫要阻碍本官办案。” 曹孚肃然道。 腰间一柄刀在铿锵作响,亦是有威严的威压自其中蔓延,融于曹孚的气血中,使得气血山岳平添几许巍峨。 此佩刀为大理寺法宝之一,刀名擒贼,乃三品法宝,蕴擒贼之力,若有犯事者,于此刀气机下必定心绪气闷,心志遭削,神魄慑慑。 然而,面对着擒贼刀的气机,安乐依旧淡然。 甚至身上有一股剑气涌出,煌煌如大日,高悬天穹,普照人间,驱逐一切污秽与魑魅,白衣宽袖荡荡飞扬,剑气嗡吟之间,曹孚的气血配合擒贼之力,竟是被斩了个零碎! 丝毫无法压迫至安乐身躯。 曹孚眼眸微缩,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力量?文曲浩然吗? 可又不太像,却又像是一股剑气,刚正不阿,斩尽污浊黑暗的光正剑气!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一旁的黄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安乐若是拒捕,那事情可就真的会越来越乱。 面对曹孚升腾起来且融擒贼刀所释放压迫下的强横气机,安乐手掌搭在了别于腰间的青山之上,浩然剑气自起,斩去了不平与压迫。 望向了曹孚,安乐道:“曹大人,这黑衙其实无需去,其实在下觉得有个地方,更可去。” 话语说完,安乐腰杆笔直,迈步而出,穿过了曹孚身侧,穿过了黑衙与大理寺官吏,出了院子,朝着清波街而去。 曹孚搭着擒贼刀,转身看向少年白衣显傲骨的背影,面容缓和许多。 事实上,从少年身上涌出疑似浩然的力量,无惧他擒贼刀之迫神力量时,曹孚便相信着少年不可能舞弊。 他若舞弊,心蒙黑暗,如何可具备如此光正之力? 曹孚未曾在坚持,也再执着于给少年上镣铐,就这般跟在少年身后,出了院子,出了太庙巷。 …… …… 静街,林府。 水榭清幽,波光粼粼的大池,泛着涟漪,映照着晴日暖阳的洒如湖中的碎光。 正厅内,穿堂春风徐徐,花夫人身披黑纱长裙,侧卧在榻上,正在读书,袭香安静站在侧方,静默守候。 忽然,水榭之外,两道身影快速奔走来。 林轻音提着裙摆,快速奔跑,林追风一席劲装,腰间别烧火棍,奔走起来风风火火。 二女脸上,俱是有着几许担忧之色。 入了水榭,见到了花夫人,远远的林追风便出声呼喊:“大夫人,不好了,快去救救安先生!” 林轻音眼中俱是担忧,望向已然从榻上合上书籍起身的雍容华贵身姿:“科举舞弊之事牵涉至老师,如今秦相联系大理寺与黑衙,正欲去逮捕老师!” 花夫人闻言,柳叶般黛眉轻轻一挑。 瞬息便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但她的神情却并无太多的紧张与担忧,因为她很清楚,安乐根本不可能在春闱上舞弊。 身具浩然,融青山剑气,这二者在身,谁敢说他舞弊? 只不过,那日安乐浩然融剑气之时,被赵黄庭以强悍剑气遮掩了气机,故而临安府内,大多数修行者皆不可得知少年融了浩然。 可花夫人却是知道的。 得浩然者,自是光明正大,岂会行苟且舞弊之事? 而且,花夫人猜测,秦离士大抵也并不觉得安乐会舞弊,但还是下了调查之令,是要让安乐入黑衙大狱,号称七境修士入其中都要脱一层皮的大狱中磨去安乐的不凡心气吧。 这等少年与林府交好,秦离士自然不喜。 花夫人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因为林府而卷入了风波,尽管只是风波边缘,也是一种灾厄。 “袭香,备车。” 静立的袭香闻言,欠身。 “喏。” 这一日,临安之内,权贵均动。 一辆华贵的车辇,驶离林府门前,往清波街而去。 …… …… 不知怎的,科举舞弊案的消息,忽然便漫天飞扬了起来。 朝廷未曾如何宣扬,可消息却不胫而走。 坊间青楼酒馆、西湖上的花船、临花阁里的包厢,尽是科举舞弊案的消息,而传的最多的,则是画墨竹的安大家科举舞弊之事。 本身是传安大家疑似卷入科举舞弊案,最后几番蜚语传荡,便成了安大家科举舞弊。 安大家一幅墨竹名号响彻临安,又以一幅奔马图,彻底落实大家之名,无数文人墨客为之敬佩,无数女子红颜为之钦慕。 结果,安大家竟是科举舞弊? 坊间传闻安大家与林府有旧,而此次殿前会试,林府想要争一争那二品法宝定风波,安大家被寄予厚望。 安大家身具大压力,便行舞弊之举,欲要稳稳登殿试。 据说,消息乃是文院文曲榜中那些得文曲星眷顾的儒生们所传出的,这确定下极高。 当然有些安大家的拥趸者例如沧州来的韩狮,便怒而发出质疑,以安大家的才华,根本无需舞弊便可登殿试,安大家可是在文院问心林一骑绝尘,力压诸多文曲榜儒生的天才。 这话便越发激起了文曲榜儒生们的不忿,有人言,安乐若不曾舞弊,为何当日于文曲碑前,引来浩然却不得浩然加身?! 双方据理力争,一下子便惹得安大家科举舞弊之事,沸沸扬扬,传遍了临安府大街小巷。 秦相府,闲亭之中。 秦千秋聆听着手下禀告的坊间飞扬的诸多消息,唇角挂起一抹轻笑。 正如他当初说的,要整一个重视名节的文人,手段有很多。 真相于很多人而言有时候并不重要,他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 流言蜚语猛如虎,此举之下,安乐哪怕未曾舞弊,亦要身败名裂。 …… …… 清波街,太庙巷。 安乐一席白衣翩然,两袖贯有春风而行,踏上长街,长街上俱是大理寺与黑衙的官兵,早惹得街上行人退至路畔两侧,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太庙中,赵黄庭一身素衣,背负着手,静立朱红雕花木窗之前,观望着街上情况,见得安乐大袖飘扬而出,身后跟着曹孚等官兵时,眸光不由深邃几许,眼中流露一抹厉色。 安乐腰间佩二剑,俊朗妖异的面容,扫视长街,可见不少围观者,皆是流露惊奇之色。 围观者中,文人墨客居多,好事者居多,闲言碎语喋喋不休。 以安乐的心神,自是可轻易聆听捕捉到。 其中安乐甚至看到了几位曾在文院一起走问心林的文曲榜上的儒生。 这些儒生面色冷峭,眼眸中带着看热闹之意,显然想要看安乐被大理寺和黑衙带走,观一观笑话。 安乐腰杆笔直,身上清气动荡,面色不改,瞥了这几位文曲榜的儒生一眼,横眉冷对,轻轻摇了摇头,感觉甚是无趣。 难怪武庙的武魁狄藏对文院那般看不上眼,文院皆是这般玩意,又有何值得看上眼的? “庸人扰扰,小人苟苟,心头整日装着便是算计与纷争,又如何能在修行和学问上大步腾飞?” “尔等且看好。” 安乐淡淡道,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但那些人群中的文曲榜儒生,却个个面色微变,他们听出安乐之言,是对他们所说。 庸人小人? 儒生们心头愠怒,几乎是下意识自动代入了身份,毕竟他们确实是举报了安乐。 曹孚腰挎擒贼刀,行至安乐身侧,客气作揖道:“安公子,你要去何处?” 本来想擒安乐去黑衙的曹孚转变了心思,想看看安乐要做什么。 少年心头有意气,不像是会轻易低头之人。 兴许,是想要去证明自己未曾舞弊吧。 但曹孚很好奇,这样的事如何证明,毕竟,这等事情纷纷扰扰,宛如脏水泼身,轻易无法说清楚,若是彻查起来,没个数月真无法道清里面的弯绕。qqxδnew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一阵春风拂来,撩动他发丝轻扬。 “去秦相府。” 安乐道。 曹孚愣住,随即面色微变。 他作为大理寺少卿,自是知晓林府与秦相之间的矛盾,安乐之所以会被冠以舞弊之名,除了机缘巧合与刘越交好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林府关系。 可安乐这去秦相府是要做什么? 但听安乐又说道:“可否请曹大人准备些东西?” 曹孚眉头一蹙,又是去秦府,又是备东西,难不成是要去寻那秦相赔罪,乞求原谅? 若真如此,那可当真白瞎了这一身清正剑气。 “公子需要何物?”曹孚道。 “笔墨纸砚,外加长桌靠椅。” 安乐轻笑。 曹孚又愣了下,忽而想起安乐有作画的美名,难不成想要以画搏得秦相宽恕? “作画?”曹孚轻疑。 “非是作画,安某之画只为值得之人而画。” 安乐轻笑摇头。 曹孚闻言,不由深深看了少年一眼,只为值得之人作画,暗中的意思就很明显了,秦相不配。 莫看少年丰润如玉,笑起如和煦阳光,但心胸傲意却当真刚正。 “好,我让人备齐。” 曹孚忽然来了兴致,想看看安乐到底想要做什么。 两人遂于长街上并肩而行,曹孚穿官服,腰挂擒贼刀,有贵气与官气冲霄,侧畔少年腰佩竹剑与墨剑,白衣宽袖,虽无贵气与官气,但那股清正之气,却更胜一筹,颇为吸睛。 大理寺与黑衙官兵跟在二人身后,黄显亦是忧心忡忡的跟在其后。 道路两畔,观热闹之人亦是跟随,文曲榜上儒生们,一个个冷眼相待,他们感觉寻得了安乐舞弊证据,否则安乐于文曲碑前,引出浩然,却又未得浩然加身是为何? 沧州来的边戍军人韩狮,亦是挤在人群中,他仍旧在与儒生据理力争,唾沫横飞的争辩,维护着安乐。 然而,安乐先去了一趟燕春里,众目睽睽下,买了一壶老黄酒,遂是再度前行。 一行人尚未临近静街,便有一辆华贵车辇行驶而来,帘布掀起。 林轻音与林追风顿时下了车辇,担忧的看向拎着老黄酒的安乐。 “先生。” 林轻音拜师安乐,如今自是发自真心的担忧。 身侧的曹孚却是浑身紧绷,手掌紧紧握着擒贼刀,面色凝重的盯着车辇。 因为车辇之中,有股让他心悸的气息与力量。 林府花解冰! “可需我出手助你?”马车内,花夫人轻柔的声音飘出。 曹孚吞了口唾沫,刀再握紧三分。 花夫人若要强行带走安乐,他还真未必拦得住。 却见安乐摇了摇头:“小生自能证清白,花夫人观之便可。” 车辇内,花夫人心头也不禁涌现起了好奇,这等泼脏水之事,最是烦人,安乐也是正巧被逮住了机会,与刘越和徐顺有了牵扯,否则脏水真不可能无缘无故泼其身上来。 一行人继续前行,入了静街,不少百姓望而却步便不得再前行。 但文曲榜上的儒生以及韩狮等修行者,还有一些文人墨客,俱是跟随。 秦相府,大门前。 安乐一席白衣佩剑,如踩春风而至。 一旁已然有曹孚安排的人,扛着桌椅,拿着文房四宝。 安乐便让人直接将桌子摆在了秦相府之前,将文房四宝铺就于桌上, 端坐靠椅,安乐正对着秦相府大门,下一刻心神涌动,震动声音而出声。 “人活一世,只求一身清白,求心中一口意气,闻秦相言安某春闱舞弊,吾心中自是不顺,秦相官至宰相,位高权重,一言如山岳倾轧,少年不才,只能诗词文章为剑,斩此山岳,斩去无数如豺狼般的小人恶语,还得一朗朗清明。” 安乐话语落下,秦相府内,自有一股又一股的强横气机迸发,似有磅礴元神扫荡而来。 与此同时,车辇中的花夫人心神一动,人群中,看热闹的太庙老人亦是冷笑,屈指弹出剑气升空! 诸多气机瞬间被压制下来。 安乐淡淡一笑朝着人群中三位文曲榜儒生招了招手。 三位儒生一脸懵逼,心中颇为抗拒。 “来!” 安乐心神涌动,一喝之间,三人莫名心悸,犹犹豫豫下,还是走了过来。 悠哉坐在椅子上,安乐看着他们淡淡道:“我念,你们写。” “这些诗词俱是我抄来的,我只念一遍,莫要写慢了,莫要手抖了。” 那三位儒生见安乐如此狂妄,不禁冷笑起来,心头涌起了几许较劲意味。 三人立于桌前,挽袖执笔。 安乐唇角一挑,提起老黄酒,猛地饮一口酒,酒液飞洒,开始吟诵。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首石灰吟开端! 一诗成,安乐顿了一下,再度开始下一首。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一首,两首,三首…… 十首,二十首,三十首! 也不管典故,也不问意象,就是这般随口而念,万古奇才所引来的清晰记忆俱如滔滔流水不尽。 安乐饮酒大笑,心头一口闷气直舒而出,颂念诗词间,身上一股煌煌如大日,普照人间散污邪的浩然剑气,升腾而起! 这一次,无太庙老人的遮蔽,自是如一头白蟒盘踞于身后,冲入云霄,撞碎青云! 浩然剑气震震,文院中的文曲碑亦是开始震动,与遥相呼应! 一篇诗成,便文曲碑中便有一缕浩然气引出蔓延! 文院之内,大夫子朱火喜,二夫子庞纪,三夫子王半山,三人俱是同时睁眼。 瞬息而已,便消失无踪,穿过了问心林,出现在了文院深处的庐亭之前。 见得文曲碑上,于白日间星光烂漫,有浩然不断涌溢! 最后诸多浩然之气汇聚一起,宛若江流汹涌横空临安,朝着那秦相府方向而去,最后交织盘旋于那涌入长空的浩然剑气周遭,下落之间,尽数加诸安乐之身。 三夫子王半山忍不住揪了下自己一缕胡须。 “浩然,这般玩的?” 大夫子与二夫子,俱是默然。 如此文采,引动诸多浩然…… 谁还敢说安乐舞弊?! 他们文院三位夫子就俱是不答应。 否则,文院无脸啊。 秦相府前。 安乐身后浩然剑气如白蟒腾空,盘踞四周,煌煌大日般的气息,让无数人感觉心头清明,不敢生半点鬼祟之意。 那三位抄录诗词的儒生,早已满头大汗,握笔的手都在颤抖,许多字迹俱是模糊。 抄来的?这些诗特么是你抄来的? 谁信啊! 这等文采,这等才华……一位儒生握不住笔,笔落宣纸,染起团大墨。 而安乐却依旧饮酒大笑。 一脚翘起,踩着椅子,一手拎起酒壶,腰间别那二剑,睥睨秦相府。 “再来!” “下一首!” ps:大章,求月票,新书月票榜爬不上去求月票支持哇,求推荐票支持! 第八十四章 浩然剑气斩小鬼,安兄也曾入天门而归人间 气宇自豪迈,孤超傲世时。 秦相府前,一片静默,只剩少年诵念诗词的声音,犹如涛涛巨浪冲击而出,撞击在房屋壁上,荡扬向四周,传入每个人耳畔。 在场能入静街者,俱是有些文采有些身份,非是目不识丁之人,对于文学的赏析自是有几番自己的见解。 看着那一席白衣佩双剑,脚踩椅子,一边豪迈饮酒,一边畅快诵读诗词的少年,一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许多文人墨客,文曲榜上的儒生们,神态早已经无法维持,脸上写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 尽管安乐所念的诗,有些用典与人物颇为奇怪,毕竟典故的不同让他们无法快速的理解,但是问题并不大,因为很多人物仔细剖析都能从万古岁月中寻得原型,当然也因安乐念出的诗词数量着实太多太快,让他们无法细细品读。 但诗词整体的好坏,诗词中所蕴藏的情感和思绪,他们还是能够轻易体悟与品鉴出来。 一首诗的平仄押韵,句式的排列布局,字词的雕琢推敲……皆非容易之事,谁人能想到天下竟是有人,能够饮酒笑谈吐诗三千! 更有甚者,甚至研究出这些诗词中,竟是有不少先贤的风采与影子在其中。 例如有前朝引得文曲碑中浩然气如江河水的太白剑仙诗词风格,亦有那前朝关心民生疾苦,于人间中以诗成圣,引得浩然横渡的草堂圣儒…… 安乐的诗词中皆有这些曾于文曲碑上留名的先贤风格! 足以可见,安乐定是博览群书,认真钻研过学问!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舞弊呢?! 望着那发丝飞扬,清正剑气冲霄,化作白蟒,震碎青云,咆哮着整个临安的少年,只感觉一股铺面而来的窒息感,让每个人俱是心潮澎湃。 此子不属人间,当为天人下凡尘! 秦相言我科举舞弊,我便于秦相府前摆案饮酒,吐诗三千。 每一首诗词皆是佳品,有的细细品读,更是可让人惊为天人,用词用句极尽推敲。 儒者,自然有辨别诗词好坏的能力,有的诗初窥便知自有足以流传万古的风韵,像是泥沙中的金子,蒙尘再久,亦是能够脱颖而出,闪烁风华! 周围那些举报安乐科举舞弊的儒生们,面色晦暗,被那浩然剑气冲荡的早已经心神戚戚,两股颤颤,一如那被安乐点名抄诗的那三位儒生,连笔都握不稳。 那是被气势给冲垮的,亦是因内心慌张有鬼。 他们举报安乐科举舞弊,那安乐便以如涛涛江水的诗词淹没冲击。 安乐之前会作诗吗? 自然是会的,墨竹图上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竹石,便已然表明了少年书画一绝。 故而,大家对此今日安乐作出好诗并不意外,但首首皆是值得品读的好诗,就太过奇异了,简直非人哉! 车辇中,花夫人端庄而坐,掀起帘布,透过车窗望着那于秦相府前,迸发浩然剑气,更是隐约间,引来文曲碑中浩然加身的少年,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恍惚间,花夫人仿佛记起了第一次见到少年时候的画面。 那时,少年胸中有猛虎,心中有意气。 今日,猛虎现獠牙,意气正风发! 花夫人明白安乐此举的意义与目的在哪里,诬陷泼脏水这等事情,寻常办法的解释自是解释不通,甚至越描越黑皆有可能。 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再怎么解释,欲要强加于身的脏水,终究能够泼来,只会惹来一身骚。 安乐也清楚这一点,唯有以快刀斩乱麻,唯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执剑斩去所有的阴暗心思,斩去所有的鸡鸣狗盗,换得一身清风。 所以,有了于秦相府前现浩然剑气,饮酒吐诗三千篇。 以自身浩然剑气惹来文曲碑上浩然加身,得如此多的浩然加身,谁还敢说安乐舞弊? 这样的人,需要舞弊? 若是秦相仍旧不信,依旧执着于无证据,却仍要审查安乐,那便等于是对着文院三位夫子的脸面,狠狠的抽打下去。 得此浩然者,仍污蔑舞弊,那岂不是置文院万年传承以来的浩然为无物? 秦相虽然权势滔天,可还真不敢这般惹了文院。 故而这便是安乐的破局之法,很是简单直接与通透,但其中的难度,却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因为,想要做出如此多的诗词,寻常文人绞尽脑汁皆是不可能做到,而想要引动浩然,亦非是说引就引。 安乐有浩然剑气在身,以浩然剑气化白蟒,再以肆意挥洒文采的三千诗词文章为媒介,与文曲碑中留名先贤风格呼应,自是引得天上文曲星动,地上文曲碑中浩然涌! 此举,大有当初前朝盛世中,那位斗酒作诗如坠三千星辰的太白剑仙的风采! 花夫人朱唇微翘,笑意愈发的浓郁。 秦相打算借此次春闱舞弊之举,将安乐下狱,抹一抹这少年的意气与心气。 却不曾想,安乐直接借力,释放出少年意气,堆砌豪迈心气。 少年放荡不羁的坐椅饮酒,浩然剑气、冲天豪气、澎湃意气便席卷而出,彻底的惊动整座临安! 这一日,风采属于安乐。 哪怕天上仙人,亦是夺不走。 人群中。 跟随而来看热闹的太庙老人赵黄庭,亦是忍不住大笑起来,眼眸中欣赏之意浓郁至极。 “好好好,好一个饮酒抄诗三千!怼着秦离士的脸往里抽!够爽利!当浮一大白!” 赵黄庭肆意大笑,不少儒生望来,听得老人如此放荡不羁,直言秦相名讳的言语,吓的赶忙远离。 可老人丝毫不已为意,只是大笑。 远处天穹,三道人影联袂而来,正是文院三位夫子。 他们跟随文曲碑中的浩然气而来,见得那风华绝代的少年,观得少年身上那涌入云霄的浩然剑气,三人俱是恍然。 隔着如此远,哪怕当真作诗三千都未必能引动浩然分毫,可是,少年身上竟是具备融了浩然的剑气。 如此剑气,直贯云霄,有如通了天上文曲星,引来浩然如江流水! 三位夫子俱是对视一眼,眼眸中有惊艳之色闪烁。 “此子,定要入文院啊。” 朱火喜心头愈发的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一日,他过问心林,于文曲碑前观岁月,引出浩然,浩然似化无数先贤身影,而今日,他所作诗词不少篇章,有于文曲碑中留名引浩然的先贤影子与风格……” “此子,天生的圣儒种子!” 朱火喜斩钉截铁道。 二夫子庞纪目光闪烁,三夫子王半山则是欣然一笑。 这一刻,整座临安都震动了,各方势力皆是有心神探查而来,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凌空赶赴而至。 李幼安一席素衣,淡笑闭目,聆听着一句句诗词,唇角挂起享受笑意。 听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只感觉心神都微微颤栗,与之产生共鸣,仿佛此刻坐在那椅子上,豪迈饮酒吐诗的是他自己。 又听得那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的周身骤然星光蔓延,名剑千百度,微微颤栗,迸发剑气,如冲牛斗。 临安府内,诸多庙堂大儒心神横跨而来。 临安府外,第一山上,老人掐指动容,第六山上,第六山主红尘剑匣颤动不休,遂匣中剑出,三千剑起,漫步第六山上空。 …… …… 临安深处,宫阙林立。 阳光普照,琉璃金瓦熠熠生辉。 赵仙游一席锦衣,端坐琉璃瓦上,手中握一壶灵气满溢的美酒,唇角挂起一抹笑意,洒脱而饮,酒液顺着嘴角滑过,淌入胸腹之间,洒脱且畅意。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安兄,莫非你也曾入得天门,游一场仙境而复归人间?” 赵仙游笑道。 遂举起酒壶,遥遥对着那浩然剑气化白蟒的方向,宛若敬酒。 天玄宫中。 貂寺林立,华贵不可言的身影端坐其上,眸光深邃望出,望着那一抹贯穿临安府天与地的浩然剑气,微微眯了眯眼。 “童貂寺,此等清正之气贯天云,更有诗篇纵出,如此斐然文采,令人动容,你且去观一观,另外,将诸多诗篇抄录成册。” 淡淡的声音自那皇座之上的身影口中传出。 一位气质阴柔身穿黑衣的老人微微欠身:“喏。” 老人一步迈步而出,遂身形消失在了天玄宫门外那烂漫阳光之中。 端坐贵不可言的皇座的男子,依旧望着那贯入云霄的浩然剑气,缓缓吐出一口气。 “老皇叔啊老皇叔……你终究还是赠出了青山,这青山剑气竟能融浩然,当真神异……可惜,青山却未曾归我赵家,着实可惜。” 男子轻叹一口气,轻捏眉心,缓缓闭目。 …… …… 秦相府中。 气氛压抑沉闷的可怕。 书房中。 秦相秦离士背负着手,伫立奢靡的流金雕花窗前,望着那门庭前升腾起的浩然剑气,以及吟诵之间,于相府内传荡不休的诗词。 秦离士闭目。 那篇春闱考题中的北伐檄文再度涌上心头,让他心头不由悸动。 秦离士眼前,仿佛看到一位白衣翩然的少年,满是不屑的挥起了剑,将他以权势所凝聚的大山给斩为两半。 一剑开山,少年执剑顺着斩开的山间一线缝,缓缓走来。 面朝着他,傲然的扬起头。 徐徐睁眼,秦离士明白少年在以此举,得一个清白,甚至都不需要他开口给清白,少年自己一人就可得清白加身。 尽管是文院的文曲榜儒生们的举报,可是安乐直接引渡文曲碑中浩然加身,谁还敢言他舞弊? 他秦离士若仍旧坚持说安乐舞弊,那等于是否定文院万年传承的浩然,与他交好的文院二夫子庞纪,都会与他反目,大夫子和三夫子更是会怒目,会惹得朝堂中诸多文院出身的大儒怒目。 秦离士哪怕位高权重,却也承受不起这般众怒。 相府外的念诗之声还在继续,每一首诗的落下,都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因为安乐在念完诗后,都会补上一句,再抄诗一首。 言及每一首诗皆是抄来,无疑是在讽刺他秦离士有眼无珠,举止龌龊。 秦离士自是知道自己小儿子秦千秋在此间的推波助澜,但他没有阻止,甚至默许,故而可称之为同流合污,此刻这巴掌打的一点都不无辜。 可是,要他堂堂当朝宰相走出相府,去给那少年低头道歉,他做不到。 忽而,有一道人影于窗前走过。 一席蓝衫,发丝简单以一木簪挽起,面容清秀的男子,朝着他抱拳行礼。 “父亲,孩儿可去替父亲走一遭。” 男子道。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离士一时起色与一婢女所生的子嗣,非是嫡系血脉的秦华安。 秦离士对于这一次激情诞下的子嗣起初并不看重,直到后面秦华安展露出绝佳的修行天赋,才慢慢开始的投注目光。 自秦华安凭借自己的能力得了小圣令后,秦离士才是真正的关注起来。 这一次,秦华安主动站出来,秦离士的心头情绪复杂。 “不,你准备殿试,莫要因此而损了心气,让千秋去吧。” 秦离士终究还是拒绝了。 此番出面代表的是秦相,他终究还是不愿让这位婢女所生的儿子代表自己。 但言语间给了解释和台阶,算是态度上有了许多转变。 一席蓝衫的秦华安闻言,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似乎早已习惯,只是抱拳轻道:“好。” 遂转身离去,消失在了相府园林绿荫之间。 …… …… 流觞曲水的闲亭,似乎水流都停止似的,不再流淌。 春风携带峭冷,吹拂而过,让秦千秋身躯微微泛起寒意。 “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 秦千秋手中捏攥着棋子,面色微微煞白,一口郁气似乎郁结在心口,无法吐出。 那一首接着一首的诗词,便如一柄柄血淋淋的刀,扎入他的体内,带出殷红的血。 他本想要借此彻底污了安乐的名声,削去其心气,却不曾想,此子竟是借此机会,于秦相府前,引渡浩然,表明心志,反而抽打了秦相府的脸面。 此次之后,世人称之秦相,能将如此一位可引渡浩然的天才文人,安以舞弊之名,是有多老眼昏花! 这让秦千秋心中无名怒意翻涌,三番两次在此子身上失手,自是郁闷至极。 在他身侧的王勤河,怔然的望着那秦相府外澎湃煌煌如大日的清正剑气,以及引渡而来的浩然,整个人俱是陷入了茫然中。 这便是如今的安乐吗? 与春闱前与他一战的安乐,变化甚大,这股剑气之下,王勤河不知为何,竟是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头默许秦千秋泼脏水,污蔑安乐的行为,像是一团阴暗恶臭污水,被这煌煌如大日般的浩荡剑气所普照,竟是被冷漠斩去,连带削去心志,惹得他连拔刀勇气都没了。 一时间,王勤河有些意兴阑珊,他拿起龙脊刀,观那龙脊刀上的缺口,许久,长叹一口气。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追上安乐。 甚至,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在秦千秋恼怒不已的时候,水榭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仟仟尛哾 “公子,老爷让你去相府门庭,息事宁人。” 秦千秋见得此人,忍住怒火,此人乃秦相身边的心腹强者,修为极高,深不可测。 “好。” 秦千秋自是知道这般下去,于秦相府的脸面而言,毫无益处,拖的越久,秦相府只会越发的沦为笑谈。 …… …… 秦相府前。 安乐饮下一口酒,酒已快见底,未曾以修为压制酒意,故有半分微醺涌上心头,却让他豪气更甚。 腰间墨池早已忍不住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墨色剑光在不断的飞掠。 书墨之气不断涌出,涌入墨池内,使得墨池这柄本已半步五品的剑器,于此刻发出清冽剑吟,下一刻,有股剑气迸发,四周剑气迸发如墨渍炸裂。 这柄剑器,终于彻底的踏足五品法宝行列! 那三位抄诗的儒生,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羞燥不已。 颤颤巍巍的替安乐抄诗,只感觉每一首诗,手之后狼毫便沉重几分,最后重愈千钧,斩去他们心头的书生意气。 曾等文院文曲榜的他们,自是有几分自得与骄傲,可如今,这份自得和骄傲,早已被碾落尘埃。 墨池悬于安乐身前,安乐伸出手轻轻抚摸,瞥了一眼秦相府开启的门户,以及从门户中走出的身影,继续念着口中诗。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那抄诗儒生,面色巨变,四周一位位文曲榜上儒生,亦是面色涨红,又羞愧又愤怒。 面对安乐这句骂,却是毫无办法,心头的文人心气被彻底的击溃。 安乐笑了笑,却是不再言语,只是拎起酒壶,将壶中最后一口老黄酒饮下。 封闭许久的秦相府终于打开。 缓缓走出的是一身华服的秦千秋,他盯着那坐在椅子上,放荡不羁饮酒的安乐。 秦千秋深吸一口气,道:“安公子,吾父命我转告于你,科举舞弊案却是他疏忽了,你是清白的。” 秦千秋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便欲要离去。 这句算是妥协亦算是秦相给出的解释,只不过是给文院的解释,不是安乐。 然而,安乐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望着秦千秋,嗤笑一声。 其身上迸发而出的浩然剑气白蟒,却是猛地一声嘶吼,化作一道凛冽至极的剑光,悍然朝着秦千秋斩去。 秦千秋猛地转身,便见斩来的剑气! “安乐,你大胆!” 秦千秋怒喝一声,身上的乌龟壳防御法宝金刚钟再现。 然而,浩然剑气斩下,那金刚钟却根本形同虚设,剑气越过金刚钟的防御,秦千秋只感觉浑身一冷。 遂其身后有一道与他相似的黑影,惨嚎着、扭曲着、咆哮着被斩为两半,仿佛煌煌大日下的阴秽小鬼,普照大日,灰飞烟灭。 秦千秋双腿一软,肝胆俱裂,瘫坐于地,心头的黑暗、恶毒等等念想,连带着灵魂都被斩的布满裂纹。 脱俗的心神,竟是在这浩然剑气一斩之下,跌落回胎息。 ps:求月票冲新书月票榜,求推荐票支持! 第八十五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炼神脱俗化元神 秦相府前,寂静如春风徐来,贯过长街内外。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谁都未曾想,秦千秋出现竟是会被安乐的浩然剑气给吓破胆,斩去炼神修为,跌坐在地上。 哪怕是秦相府中那些强大的修行者幕僚,亦是来不及反应,主要还是因为秦千秋有金刚钟在身,那可是烂柯寺三品佛门护身法宝。 纵使是破了五境的洛轻尘,全力以赴都难以斩破防御,安乐如今不过双三境修为,如何能斩破金刚钟 可秦千秋还是遭劫了,安乐的剑气竟是无视了烂柯寺的金刚钟,如煌煌大日灼烧秦千秋的心神,斩去秦千秋内心中所蕴含的怨念、歹意。 直接使得秦千秋心神受损,炼神跌境 秦相府内,有一道强大的心神力量愤怒席卷而起,可是,却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在三位文院夫子面前施展心神力量,却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此为浩然剑气,非是安公子主动斩之,而是秦少公子对安公子心存歹意,欲以阴暗恶秽之法对付乃至加害安公子,故而遭浩然剑气感应斩来。” 三夫子王半山淡淡道。 言语之间,乃是在为安乐开脱。 安乐于众目睽睽之下,引动文曲碑浩然,如今文院将安乐当成真正的宝,欲要捧在手上,甚至想要让安乐加入文院,自然要为安乐说话。 之前秦相认为安乐存在舞弊,秦千秋更肆意在临安府街巷间散播此谣言,欲要污蔑安乐,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方式令其心境蒙尘,毁去安乐。 这一切本就因文院文曲榜的那些儒生,犹如小人心生妒忌而发生,三夫子自然不能再任由安乐遭受委屈。 那自秦相府内升腾而起的心神力量,顿时被压了回去,三夫子的心神,犹如一座大山,令那位存在根本腾不起来。 大夫子朱火喜并未冷眼旁观,亦是释放心神,浩瀚如渊,令秦相府内一股股心神气机,尽数停滞,被压制回落。 至于二夫子,则是神态复杂,他毕竟与秦相交好,此刻只能选择旁观。 但大夫子与三夫子的心神释放,便已然足够。 众人观着那跌坐自家府邸门前,面色惨白的秦少公子,一个个脸上俱是流露出了嗤笑与不屑。 很显然,坊间流传的那些污蔑安乐的闲言碎语,定是全然出自这位秦相府少公子,是其在散布谣言,推波助澜。 行径如小人,心思阴险毒辣,问心有愧,方才会被煌煌如大日的浩然剑气给斩去心神。 秦府少公子继上次被洛轻尘按在金刚钟内,宛若缩头乌龟般一顿胖揍之后,如今又多了一番笑谈。 竟是于自家府门之前,被安乐一剑吓破了胆气,斩去了阴暗心思,炼神修为跌落脱俗,重归胎息。 本想借流言蜚语来削安乐心气,阻碍安乐的修行之路的畅通。 却反而惹来自己遭劫,心神跌落胎息,着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笑至极。 临安府权贵们,茶余饭后,怕是又要多一桩谈资了。 比起王勤河挑战安乐而被雷霆击溃不一样,好歹王勤河乃光明正大一战,这秦千秋却简直,只是一道剑气便轻易斩破了炼神心境,差距太过巨大。 但众人亦是明白与看到了何为真正天才与普通修行者之间的区别。 静街之上。 安乐看都不看这狼狈的秦千秋一眼。 浩然,何为浩然 有圣贤曾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浩然乃一种光明正大的力量,需要一直用正直的心性去培养,持浩然者,心境自是强大,犹如大日悬空,普照之下,阴暗与魑魅,将无处遁形。 故而,对于被浩然剑气削去心气的秦千秋,安乐自然是看不起。 正是心怀鬼祟心思,方会遭浩然剑气针对。 哪怕对方是秦相少公子又如何 身份的尊贵,未必代表了行事上的正直与无愧。 拎着空空如也的酒壶,腰佩青山墨池而剑,浩然剑气散去,如一阵清风吹荡周身,鼓起少年白衣宽袖。 安乐轻笑,声音回荡长街,如春风徐徐。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衣袂飞扬,仿佛浪漫的狂士,亦如洒脱的诗人。 身形一步一步走出了静街,重新踏上了长街。 围观者,不由自主的侧出身形,给他让出了道路前行,直至少年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 所有人都清楚,今日之后,安乐必将名传四方,不再是单单以墨竹作画而成名,其名气,将如少年先前所诵念的那句诗词一般。 天下谁人不识君。 “哈哈哈好小子,果然爽利” 人群中,太庙老人见安乐潇洒离去,以一种近乎直白的方式,向整个天下宣告自己不可能舞弊的事情,又宛若狠抽巴掌在秦相脸上,道一句秦相有眼无珠。 这着实让赵黄庭心头爽利,这种不愿背负闲言碎语而委曲求全过活的脾气,当真对赵黄庭的胃口。 当然,赵黄庭亦是知道,因为浩然剑气给安乐带来的倚仗,浩然者,至刚至阳,又融合青山剑气,刚正不阿。 这样两股力量交融在一起,自然造就了安乐不愿轻易屈服,安于现状的脾性,才有了这酣畅淋漓的饮酒吐诗三千篇,证得一身文人傲骨的举措。 若是安乐委屈求全,忍受四方谣言与污蔑,那心境定会蒙羞,浩然亦会折损,煌煌大日将日落西山,光辉暗淡。 严重些,甚至会导致浩然剑气崩溃消弭,青山失落。 赵黄庭尚未离去,他在原地肆无忌惮的大笑,等待许久,看看秦相府的后续反应。 尽管有文院的大夫子和三夫子出手,压住了那些秦相府内的强大修行者心神,可是,秦相的态度才是最重要。 故而赵黄庭仍旧呆在此处,便是打算给安乐处理一些事情的尾巴。 若是秦相当真因安乐浩然剑气削了秦千秋的炼神修为,便欲要以此来问罪,那赵黄庭就将告诉秦离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等了许久,秦相依旧未曾有任何的表示,仿佛是闷声吃下了这个亏。 兴许是不愿与文院闹僵,又兴许是真的拉不下脸面来。 秦千秋被斩心神,修为跌境,浑然是自己的不堪导致,本身便已经是个笑话了,在这件事上,秦相若是还继续追究,只会徒增笑谈。 先不说能否捉拿下有文院与林府共同担保的安乐,毕竟,如今要捉拿安乐性质已经变了,不再是因为舞弊案。 若是舞弊案,因涉及重大,乃是以大赵皇朝的名义,文院与林府哪怕要保安乐也不好明着来,可如今,秦相派秦千秋出来道歉,便表明态度。 再继续捉拿安乐,纯粹是个人恩怨,林府自然会硬杠到底。 所以,秦相放弃了,今日这个哑巴亏,便只能这般吃下。 秦相府前,各方势力见状皆知事情有了着落,不再停留各自退走。 赵黄庭大笑离去,花夫人如沐春风,笑意盎然,亦是让人驶动车辇,离开了秦相府前。 大理寺少卿曹孚望向安乐离去方向,亦是意外至极,不曾想少年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破局,还当真成功破局。 秦相言及安乐涉及舞弊,对于任何一位春闱举人而言,都是霹雳般的灾难,必定是要入大理寺的牢狱中走一遭。 届时屈打成招,各种各样的手段俱都有可能出现。 曹孚正是很清楚这点,故而明白安乐破局有多难,可少年就这般行至秦相府前,要了一桌一椅,笔墨纸砚,就完成了破局。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好一个安大家。” 曹孚笑了起来,对安乐颇为感兴趣。 相比于文院文曲榜那些嫉妒贤才的儒生们,安乐这位满腔浩然气,刚正不阿,不低眉折腰,不委曲求全的读书人,当真是一股清流。 若是有机会,定要与安乐好好饮上一杯。 随后,曹孚朝着秦相府方向抱拳,走向了那失魂落魄的三位儒生,开始整理地上的诗词稿。 这些笔墨纸砚都是他提供的,这些诗词稿都是他的。 曹孚拾起一页诗稿,观其上值得称道的诗句,心头闪烁过一抹疑惑。 这些诗词真的是抄的吗 可实际上,是否是抄的并不重要,诗词只不过是安乐斩破镣铐的武器与手段罢了,哪怕是抄的,能引来文曲碑上浩然气,已然不同寻常。 收起了这些诗词稿,曹孚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喜色。 周围有些看热闹的权贵也注意到了这些诗词稿子,纷纷行走过来,想要向曹孚讨要一两篇稿子。 曹孚哪里肯,哪怕这些权贵身份地位皆不凡,可曹孚腰间挎上擒贼刀,气势颇盛,底气十足一一拒绝。 直到一位身穿黑衣的貂寺出现,曹孚面色顿时垮掉。 这位童貂寺,乃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前来要诗稿自是意味着天玄宫中那位,也在关注着此事,这些诗稿,保不住了。 诸多权贵见状,也不敢再讨要。 果然,童貂寺将稿子取走,只给曹孚留了一页。 曹孚的心在滴血,却也只能喟然叹息。 不过,幸好,一些博闻强记的文人墨客,记下了大部分的诗词,回去整理一番,也能形成安大家诗词集,传遍临安。 安乐离开了静街,心绪宁和,身上的浩然剑气缓缓散去,尽数消弭,内敛于体内。 他未曾回太庙街的小院,而是一路来到了西湖。 白衣胜雪,腰佩二剑,漫步西湖长堤,春风徐徐,暖阳拂身。 萍岸新淘见碧霄,中流相去忽成遥。 西湖美景更是陶冶情操,安乐沸腾的心境,逐渐平和下来,眉心泥丸宫内,剑炉内剑气铿锵,一股磅礴的心神正在不断地酝酿着。 今日于秦相府前证得自身清白,张口吟诵诗词千百篇,每一篇诗词的吟诵,隐约间与与文曲碑中的浩然身影取得了联系,兴许是诗词的风格,诗词的意兴产生的共鸣。 大千世界,风流总相尽。 这的确有些出乎安乐意料,安乐本意是以自身浩然剑气证得清白,却不曾想,惹来了文曲碑中浩然加身。 兴许是此番行为,直抒胸臆,问心无愧,证得清白,浩然剑气竟是因此人壮大,安乐掌握的更多。 与青山之间的联系,亦是有了不少的提升,他似乎离青山内的青山更加近。 曾在山脚下的他,或许有一日,将真正踏足青山,登山而上。 但这一次的收获不仅仅如此。 锻体气血变化不大,可是墨池升品暂且不说,可心神却因此而壮大,隐约有突破之意。 若是之前自然不能,可道果自蜕为万古奇才后,尽管未曾加持任何的岁月气,可从千古到万古,还是有本质上的提升。 因此,天赋道果的蜕变,让安乐这一次心神直接有了增长。 西湖好风光,沁人心脾。 忽而,湖中有水波荡漾,一叶小舟缓缓驶来,舟上面戴轻纱的云柔仙子,双腿搭着焦尾古琴,轻笑的望向安乐。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琴声悠悠荡起。 “安公子,请。” 云柔仙子道。 安乐抱拳作揖,随后周身剑气萦绕,身形漂浮而起,于西湖面上轻点几许涟漪,落在小舟上。 二人相对而坐,琴声悠悠响起,西湖水轻泛波纹,似为其而奏曲。 安乐端坐小舟中,闭目,聆听着琴音,心绪更加的宁静,眉心中剑炉的剑气铿锵,模糊的元神虚影,似是睁眼,开始蜕变。 云柔仙子看了安乐一眼,眼眸中浮现一缕意外与惊叹。 她虽因青山遮掩的缘故,看不透安乐修为,却能感受安乐此刻心神的波动,那是突破的征兆。 安乐的心神,兴许要凝聚元神。 未曾出言打搅,今日之事,早已扰的临安府喧嚣沸腾,安乐拦于秦相府前,饮酒诵诗三千篇,证得一身清白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 她本想询问,现在观安乐欲要突破,便自是全力以赴弹奏琴曲。 心神弥漫交织于琴音中,云柔仙子亦是感觉到了少年身上的傲骨、正气、刚正与不低眉折腰的品质。 与她于花船人大有不同。 观红尘三千,这亦是独特的见闻。 琴音三叠后又三叠,复又一变勾弦而奏,起起伏伏,似在红尘中漫漫而行,悠悠红尘,豪迈随心。 西湖畔,杨柳拂风。 李幼安与赵黄庭静立于杨柳之下,面色古怪。 “本来还担心这小子的心绪呢,不曾想,竟是跑来西湖上听曲,真是白瞎了老夫一番心意。”赵黄庭观那泛舟的安乐,不由哭笑不得。 “第六山主守山人的红尘曲以静心绪,稳固心神,借以突破,挺好。” “其身上涌现的是浩然剑气吧浩然先前被青山所饮,竟是融青山剑气,化不俗的力量,但更考验执剑者的品性,浩然剑气光明正大,煌煌如日悬,需以正直、不屈、傲骨及仁义道德养之育之,稍有懈怠,便会如残花凋零。” 李幼安轻声道:“这是一条不好走的路。” “但这是一条可登高的路,兴许可破十境的路。”赵黄庭笑眯眯道,很欣赏,很满意的望着那湖上泛舟少年。 “十境路迢迢,如今又如何能说他能踏十境呢” 李幼安摇头,并未太过笃定与乐观。 “他所受的磨炼太少,对于这个天下的认知也太少,这个天下不平之事太多,憋屈的事亦太多,执浩然剑气,眼中所见的不平便会接踵而来,这临安中不平便无处不在,更逞论这天下。” “面对一浪接一浪的不平事,他能否继续秉持本心,犹未可知。” “太多人的心气在见贯了诸多不平后,被磨去了锋锐,磨去了斗志” 李幼安摇了摇头。 “不说别的,就说那条横拒元蒙的沧浪江,便是最大的不平,郁结了多少修行者的意气。” “他既然执浩然剑气,势必会撞上。” “他手中的浩然剑气,能斩去此江能斩尽不平” 赵黄庭闻言,飒然一笑:“那便等撞上大江,等斩完不平再说,在此之前,老夫带他过江一看,看那曾经的中土大地,看看曾经的风华山河,让他知道咱们的中土有多好看。” “老夫没有多少时日,能为青山择选到下一位执剑者,心中欢喜,更见青山融浩然,心头开怀。” “我算不得他的老师,花解冰小丫头为他修行路上点青灯,那老夫便为他破去些迷雾,让其的浩然剑气,剑之所指,俱有方向。” 话语落下,赵黄庭不再言语,轻笑转身,宽袖素衣白眉风中荡漾。 李幼安怔然,随后神色复杂无比。 “幼安走啦,莫要发呆,老夫请你喝燕春里的老黄酒,无数美酒饮个遍,还是那黄酒有味道,按那小子说的,酒里蕴含人间烟火气,惬意的很。” 老人的话语自拂起的柳枝间传来。 李幼安一笑,迈步跟上。 西湖之上。 扁舟泛琴音。 待得残阳照波纹。 那扁舟上,安乐抬起手,点在自己的眉心,眉心剑炉铿锵之间,剑光大盛。 正在奏曲的云柔仙子,猛地停止弹奏,手掌压在焦尾古琴上,琴音戛然,眼眸中尽是震撼与感叹。 周围湖水陡然炸开,宛若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坠下的雨水,尽数带上凛冽剑气,宛若一场剑瀑飞坠。 安乐睁眼,观那万千剑瀑。 唇角一挑。 眉心剑炉中,心神剑胚之上,一道端坐剑胚上的小人身影,不再是虚影,彻底的凝聚成型。 坠下的无数湖水,于他身后交织汇聚成一道水人模样。 水人盘坐在西湖上,映照西落残阳,光线折射,金光熠熠,宛若一尊绚烂金身。 这一日。 安乐心神横跨脱俗入元神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八十六章 元神入湖见大妖,一个母亲的请求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 …… 湖上斜晖映照,涟漪轻泛,惹来金光揉碎。 那浮沉于碧水湖中的一叶小舟上,有白衣少年,宽袖佩剑,爽发披肩,眉心中心神如波澜涌动,背后无数炸起的西湖坠水,凝聚成一尊水人,折射斜阳光辉,内蕴元神波动!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发丝不禁在扩散的心神之力下,微微浮荡,腰间青山轻吟,墨池呼啸,于湖面掠走,撕开一道道纤细波纹。 炼神第三境脱俗,那是超脱凡俗,与普通人拉开距离的境界。 而第四境为元神,熬炼心神以聚元神,得寿三百载,元神可脱离肉身而遨游太虚,可上天揽月,下水寻鱼,可操控不凡力量,属于真正的超凡。 炼神第三境与第四境的差距,自然是巨大无比,比之胎息与脱俗的差距更大。 因为,元神的凝聚,乃是质变。 是一位心神之力具备超凡杀伐力量的起始。 拥有元神后的心神之力,等于有了主心骨,有了汇聚的中心,比起脱俗心神更加凝练,更加强大。 例如安乐可炸起西湖湖水,飞坠下时,以元神心神操控,细微无比的凝聚成一尊人形法相。 这是脱俗心神所做不到的,脱俗心神可让安乐寄神于剑,御剑而行,可粗略外放,但却根本做不到这种举重若轻,细致入微的操控。 元神心神,在操控上,犹如身体器官,如臂指使。 这便是聚出元神的作用,仿佛人体大脑,对心神力量进行统筹操控。 哗啦一声响,聚在安乐背后的西湖法相,轰然坠落,宛如瓢泼大雨,砸在水面,轩然之声轰鸣震耳,如飞瀑下坠,惊起一滩鸥鹭。 一道元神虚影浮空而起,扁舟上安乐闭目,心神与元神连接,似获得化身一般,具备了元神视角,目光所及,可观湖光山色。 这般景色竟是让人不禁看痴,当真是美不胜收。 元神下坠,钻入湖中,无形无质,未曾引起任何的波涛,但是水中景色却也尽收眼底。 元神不断下坠下坠,坠至湖底之时。 安乐的元神忽然一怔,却见湖底竟是有一口古井,古井之上有一根又一根的锁链相互缠绕,一根金色杵杖搭在井口诸多锁链上,封困着井口。 元神飘忽而过,大袖飘飘,视线落入井中。 顿时,一股磅礴至极的妖气自井中宣泄而出,冲荡的锁链发出剧烈撞击,一股无形的能量扩散,惹来湖底竟是有暗流涌动不休! 一声低沉的嘶吼,自井中传出。 那搭在井口上的金色杵杖顿时散发出光辉,有一个个佛门梵文涌现,便将那汹涌出的磅礴妖气又重新给压了回去。 但亦是有些许的妖气溢散而出,冲击向安乐的元神。 安乐元神眉头微蹙,观那湖底古井,眼中流露一抹异色。 毫无疑问,这口古井中,封印和关押着一头大妖,如此浓郁的妖气,想来这大妖的修为绝然不弱。 “千年蛇妖吗?” 安乐读过大儒宁尘的《妖论》,得知传说中西湖底下,有三大佛寺之一的莲华寺高僧所镇压的一头千年蛇妖。 相传那蛇妖恋人,乃至为人生子,却被路过的莲华寺高僧所见所憎,出手封印且镇压。 现在看来,《妖论》之中应该并未胡言乱语。 面对席卷而来的妖气,安乐的元神之中顿时绽起光辉,隐隐交织起剑气,观想剑瀑所得的元神,本就聚有剑气。 泥丸宫内凝聚有剑胚,便为心剑剑胚,是心神之力的高度浓缩。 自有元神剑气缠绕。 不过,出乎安乐的意料,那妖气涌动至他面前,却是化作一条缠绕的小蛇,微微荡起湖水,发出轻音。 “公子,公子莫急,奴家并不愿与公子动手。” 安乐的元神淡漠的观着这缕妖气。 “奴家许久未曾得见世人元神,难得一见,特意渗透本源妖气,欲请公子帮忙。” 妖气动荡,掀起声音回荡。 安乐元神白衣宽袖,却是摇了摇头:“我初凝元神,实力低微,帮不得你。” “不不,奴家并不求公子帮忙脱困,奴家也不奢求脱困,只是,有一事想要求公子帮忙。” 妖气声音带着哀求。 安乐的元神倒是没有立刻退走,而是观那萦绕的妖气,道:“且说。” “奴家生一子嗣,自出生后便再无见过,甚是想念,恳请……公子帮奴家寻一寻孩子,让奴家能见一面,就一面便好。” “奴家不敢奢求太多,就想看一看,孩子过的好不好,能否吃饱穿暖,能否过的开心……” 妖气的言语中满是哀求,满是渴望与希冀。 安乐闻言,元神微微动容,为母者,皆寄心于孩子,哪怕被封印在西湖之底,亦是想要得见孩子,只为了看一看孩子过的好不好。 “我当如何判断你的孩子?” 安乐问道。 “此缕妖气为奴家竭尽妖丹之能,破开莲华寺渡海和尚的封印所送出的妖之本源,以此妖之本源聚成妖玉,可伴于公子身侧,平日里,公子可借妖气淬体,若寻得我那孩子,妖玉便会有所反应,那是血脉间的联系。” 妖气道。 “公子身上有妖气味道,元神中亦有古妖异象浮沉,所修法门,兴许与妖气淬体有关,故,此妖玉本源于公子有益而无害。” 妖气的声音愈发的哀求起来。 兴许,正是感应到安乐元神中的古妖异象,觉得安乐非是像那种存在对妖偏见的降妖人士,故而这封印在西湖底中的大妖,才会不顾一切,哪怕损失本源,也要送出一缕妖气,来乞求安乐。 妖气一阵涌动,化作了一枚似盘蛇的圆形玉佩。 刚消耗了淬妖古玉,现在又得一枚妖源宝玉,安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望着这枚妖源宝玉,听着耳畔那封印的蛇妖渴望见一见子嗣,身为母亲最朴素的哀求。 安乐未曾拒绝。 但却开口道:“你便不担心我持玉而不帮?” 古井中有声音传出:“奴家可感应公子元神中蕴一股浩然,得浩然者……自是不会言而无信。” 安乐闻言,顿时一笑。 元神力量蔓延而出,裹挟住了妖源宝玉。 “天下之大,在下亦无法保证必定能寻得,只能说竭尽全力,。” 安乐道。 “够了够了,有一念想,奴家便知足,多谢公子。” “若缘到了,自是能寻得,兴许奴家之子,已然身死也说不准……” “若能得见孩子,于奴家而言,乃大恩,若能破封,奴家愿听公子差遣百年。” 封印的古井中,蛇妖感激且喜极而泣的话语声飘荡而出。 安乐的元神透过古井上的封印,似是可以见得一位女子在古井中,跪伏地上,泣泪横流,不断朝着他叩首。 古井上,金色杵杖闪烁起一阵金光,恢弘佛意涌动,那井中大妖顿时痛呼一声,似是横飞而出,重重撞在井底。 安乐眉头微微一蹙,不再说什么,抱拳作揖。 “阁下无需如此,我只是在帮一位想念孩子的母亲。” 话语落下,安乐不再久留。 携妖源宝玉冲出了湖底,元神回归泥丸宫中剑炉之内。 扁舟上,安乐睁眼,一枚古玉顿时悬浮在他的面前,散发着精纯的妖气,迷蒙不已。 舟上,结束奏琴音的云柔仙子顿时一怔。 “安公子,这是……” 云柔有些疑惑,安乐的元神遨游一番,竟是携回一枚妖玉? 这玉佩中的妖气,十分的精纯,她一感知,就觉得不俗,至少是千年大妖的本源中方能凝聚的妖气。 安乐心神一动,身上浩然剑气涌现,似有一阵光辉普照过这枚妖玉。 然而,妖玉无动于衷,并未有半点消融。 浩然剑气可普照一切阴邪心思,若那湖底中封印的蛇妖有半点要恶毒心思,便自然会被浩然剑气所斩灭。 可现在看来,那蛇妖单纯的只是一位母亲,想要得见亲身骨肉的母亲,这妖玉之中亦是无半点阴暗心思夹藏。 抓住妖玉,佩戴于腰间,安乐面色泰然。 妖玉上弥漫出的丝丝精纯妖气,隐约间让安乐肉身上的古妖经文所汲取,默默熬炼着肉身。 “只是一位想要得见孩子的母亲的哀求罢了。” 安乐对云柔仙子道。 简单的描述了下湖底中的见闻。 云柔仙子顿时沉默且慨然:“老师曾说,西湖底下封印着一头千年大妖,修为极强,可惜于分娩之时遇到了莲华寺的高僧,生下孩子处于虚弱之际被重创封印于湖底,至于那孩子……老师却是未曾说,公子或许可以去往山中问老师。” 安乐闻言,点了点头。 “天下佛门三大寺分别为,距离临安府最近的烂柯寺,还有坐落中土的感业寺,以及盛产降妖师的莲华寺……” “莲华寺的僧人,大多以降妖师自居,专门行降妖炼妖之事,好坏不可分,行事争议颇多。” 云柔仙子道,她跟随第六山主修行,自是知道些天下密辛。 至少,比起刚起步修行的安乐要知道的多。 “恭喜安公子炼神跨足第四境,凝聚元神,公子当真为修行奇才……云柔犹记得初次见公子时,公子尚且刚修行启蒙呢。” 云柔笑着说道,转回话题,眼中带着复杂与惊叹。 更有几许愁绪,她的红尘道何时能勘破,何时才能继续破镜? 安乐笑了笑,沐浴夕阳,与云柔仙子于湖上泛舟闲聊几句。 当星月高照,安乐又白嫖了份八宝脆皮鸡以及一份宫中御酒醉流霞,便优悠哉悠哉的回小院内。 今日于临安府惹出了一场大事,可安乐丝毫不以为意,正如曹孚所想那般,作诗只是武器,是安乐自证清白,亦是为了打脸秦相的武器。 哪怕就此得罪了秦相,安乐却也不在意,清者自清,问心无愧。 回到院子中,未曾等到太庙老人,安乐自顾自饮酒吃八宝鸡,用餐过后,并未因为炼神刚刚踏足元神,便懈怠了修行。 盘膝端坐,观想《剑瀑图》,作为花夫人所传的顶尖炼神法门,自然是有凝聚元神后的巩固方法。 青山与墨池插在老槐树上,轻轻颤动,惹来老槐树叶片亦是窸窣。m 院中身影沐浴云后洒下的星光,心神点点滴滴的蔓延。 …… …… 秦相府。 气氛沉闷且压抑。 书房内。 宰相秦离士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屋内,秦千秋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发丝自指缝之间铺洒而下,他整个人的身躯在微微颤栗。 “父亲,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低沉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多哭腔,就这般萦绕在书房内。 秦离士看着喜爱的小儿子的模样,咬紧的牙关微微抖了抖。 看到秦千秋的目光,秦离士忽然有些后悔,兴许,他不该让秦千秋去府外,该让秦华安去的。 以秦华安的实力,安乐的浩然剑气,未必能伤到他。 可世间并无后悔药可吃,秦千秋被斩了心神,如今跌境到胎息,这辈子怕是都无法重新登临脱俗了。 对于本身便没有太高修行天赋的秦千秋而言,这事的打击自是极大,本来秦离士还想弄些天材地宝,强行助秦千秋凝聚元神。 若是凝聚了元神,便可活三百载,寿元延长,陪伴他的时间也能延长。 现在,失去这个机会了,心神跌落胎息,再想重归脱俗难如登天,根本不是天材地宝能解决的,需要秦千秋自己克服心中阻碍突破。 可秦千秋若有这份心性,也就不可能才这等修为了。 “杀?你以为这安乐还是个小人物吗?已然不是了,他已经站起来了,他在弱小的时候,你不曾摁死他,现在你想杀他,花费的代价太过巨大。” 秦离士叹息道。 他站起身缓缓行至窗前,苍老的声音萦绕书房内:“先不说林家,林家与我们秦家有世仇,若他背后站着林家,反而不算什么。” “可他现在无法说他科举舞弊,那便表明,他势必可登甲榜进士列,并且是前列,他的卷题我看了,除了那道北伐大题不与我题意相符可不给分外,其他题目,俱是答对。” “单单靠其他题目的分数,他便可登甲榜,修为考验,他力压文曲榜那些儒生们,半刻过问心林,又是第一,此番加起来,他兴许会以甲榜榜首的姿态,踏足殿前会试!” “如今这个节骨眼,如何敢轻易杀一个甲榜第一?” 秦离士看着秦千秋,道。 “除此之外,安乐的背后还有文院,今日他引得浩然,文院不会再坐视不理,甚至会捧为掌中之宝,恳求他加入文院。” “但这些都并非最让我忌惮的。” 秦离士摇了摇头。 捂着脸的秦千秋,抬起头,满是泪痕,满是狰狞,满是杀意的脸,不解的看想过秦离士:“他还有什么底牌?!” 秦离士道:“今日秦相府前,有人肆意大笑,笑的满是讥讽,满是嘲弄,你可知那人是谁?” “这世上敢如此肆无忌惮嘲笑我秦离士者,并不多。” “安乐腰间佩的那把破竹剑你可见得?” 秦离士的话,让秦千秋满头雾水,他站起身,抓着头发,略带几分癫狂:“我不管,我要杀他,父亲,我要杀他!” “杀不得!至少现在杀不得!” 秦离士厉喝一声,让秦千秋浑身一颤,跌坐在椅子上,对父亲的敬畏,在这一刻又涌现而出。 “我已经成为了全临安的笑话,他不死,我意难平。” 秦千秋捂着脸,身躯微微抽搐,低声道。 “那柄破竹剑的主人,名曰赵黄庭,乃大赵皇族的老皇叔,大赵南迁一战中,曾执剑对杀元蒙皇帝的狠人!” 秦离士声音低沉的说道:“一个距离大限不远,却又绝顶强大,可不顾规矩的人!” “这样的人不可惹!” 秦千秋瘫坐在椅子上,满心尽是不甘:“那个从崇州那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家伙,凭什么得如此人物青睐?!” “所以,忍吧,成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忍是一种能力,赵黄庭大限将近,他护不了那安乐太久,待得殿前会试结束,林府也彻底落寞,那安乐背后的庇护,必将如花瓣一片片凋零。” “到那时,对付他便可轻松些。” 秦离士走到了秦千秋身旁,抬起手轻抚着疼爱的小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如果实在气不过,便去求你兄长吧,殿前会试在即,你兄长欲要争一争状元,对话那圣师,你可以让他在殿前会试上帮你出气。” 秦离士道。 …… …… 翌日,清晨。 晨露挂叶,晶莹如琉璃。 安乐盘坐在老槐树下,一夜时间俱是在梳理眉心泥丸宫中的心神以及剑气。 凝聚元神之后,对于剑瀑图的理解更甚,心剑剑胚也愈发的成型。 而炼神第四境为元神,第五境为坐忘,欲要入第五境,便是需要一种悟性,如今的安乐暂无头绪,不过倒也不着急。 起身之后,身上气血轰鸣,开始于院中演武,气血自皮膜下涌动,腰间妖玉溢散出丝丝缕缕的精纯妖气,比之前淬妖古玉的妖气更精纯。 被安乐肉身汲取,淬炼着每一寸血肉与灵骨,兴许是妖气品质高的缘故,再加上万古奇才道果的高效加持,安乐只感觉修行古妖五禽,似乎精进极多,锻体修为在快速增长,内丹轰鸣,气血如洪,古妖异象纷呈而现,惹来院中起骤风,惹得老槐树叶片簌簌抖动。 打了一套古妖五禽后,安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依旧是白衣宽袖,配合上引而不发的浩然剑气及俊俏妖异的面容,丰神如玉。 取了青山与墨池,佩于腰间,一边取书籍品读,一边出了院子。 安乐打算去西湖边上散一圈心,遂去林府上工,除了教导林轻音作画以外,也得给林府的公子们,将画作补上。 春闱期间,基本上是空闲下来,未曾作过画,积攒了不少工作量。 不过,刚出了太庙巷。 立于清波街的太庙旁,便有一位身着儒衫的老人正与太庙老人在闲聊。 见得安乐那老人柔和望来,儒衫于风中飘飘。 太庙老人则是兴致不高的朝安乐努了努嘴。 “安小友,此人乃文院大夫子朱火喜,特来邀你加入文院,你两自个谈吧。” ps:求月票冲新书月票榜呀,求推荐票支持~ 第八十七章 我……未尝不可成传奇! 岸曲风烟霁短棹,水楼云日丽清沙。 西湖岸,杨柳青青,春风轻拂,撩起漫步者的儒衫与白衣。 安乐与大夫子,漫步在西湖堤岸上,赏着春日晨光中的西湖景色,十分的惬意与自然。 湖上花船点点,堤岸上亦是有文人士子无数,熙熙攘攘的等待着花船中那位云柔仙子的出现。 安乐这次来西湖边上却非是来见云柔仙子,而是寻个清净之地,与大夫子闲谈。 只不过,安乐低估了自己如今传开的名气,一路走来,诸多文人士子见了他,皆会行礼作揖,道一句“安大家”。 言语中尽是恭敬,眸光中满是钦佩。 昨日于秦相府前,摆案作诗,以证清白之举,早已经名传临安,先不说那一首首被不少文人士子爱不释手的诗词,就安乐那满身浩然,不委曲求全的脾性,便惹得不少人敬佩。 那可是秦相啊,在临安府位高权重,哪个文人士子敢这般行事? 秦相说你舞弊,换了任何一位文人士子,怕是都只有堕入大理寺大狱中,凄凉喊冤,等待救赎的机会。 可安大家并未如此,反而是主动出击,于秦相府前,大作诗篇,展现傲人风采,更是引来文院浩然加身,简直让文人士子激荡不已,心中膜拜。 这才是读书人的傲骨,这才是读书人所该具备的不屈的品质。 而最让诸多文人士子激动的则是,安乐如此大张旗鼓的打了秦相的脸面,秦相竟是只能一声不吭的承受下来,这更是安乐让人敬佩的地方。 装了逼还能全身而退,这方是诸多文人墨客所向往的潇洒! 安乐与大夫子索性租了扁舟,于西湖上泛舟交谈。 二人谈了许多,大夫子学识渊博,安乐从中收获匪浅,大夫子更是向安乐阐述了他所研究的,关于理学的观点理念。 安乐安静的聆听,时不时的发言表达自己的看法与见解。 二人相谈甚欢,老叟与少年泛舟,倒是别有几番特色。 不过,终于大夫子还是表明了他的来意。 “安公子,你既然引渡文曲碑中的浩然加持己身,说明你与文院有很大的缘分,文院需要你这样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故而,老夫今日来,主要目的便是邀请你入文院。” 大夫子朱火喜捋须笑道。 “本来,是想让三夫子来邀请你,因为三夫子与赵黄庭交好,赏过你的那幅墨竹以及奔马图,对你非常有好感,可他拒绝了,说他没脸来邀请你加入文院,此次你之所以牵扯入舞弊案,与文院那些文曲榜上儒生们的嫉妒心绪有很大关系。” “老夫只能舔着这张脸,来邀请安公子。” 话语说完,大夫子起身,朝着安乐作长揖。 “这一礼,是为文院那些儒生们向安公子道歉。” 安乐赶忙起身,搀扶起了大夫子。 不过,对于这份道歉,安乐却并不愿受之:“夫子,您是长者,该道歉也不该是您来,而是那些只因心中妒忌,并无证据,便举报我舞弊者。” “况且,哪怕他们来道歉,我其实也不会接受。” “若此次卷入舞弊案,我没有于相府门前引动浩然的魄力,无法展现风采,是否便会被打入大理寺大牢,任由那些流言蜚语加身,最后落得个洗刷不去的科举舞弊者的罪名?” “哪怕数月乃至数年后,罪行得以洗清,可却早已在大牢中蹉跎,被消磨去了斗志与文人心气,本该登科的欢喜,也无人在拾起常谈,这些又岂是一句道歉便可揭过的?” 安乐摇了摇头道。 对于文院那些儒生,安乐愈发的没有好感,勾心斗角、妒忌行事、恃才傲物、攀附权贵等等品性,俱是占了个遍,让人着实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夫子,我那好友刘越,如今尚在牢狱中,望夫子可还他一个清白。” 安乐抱拳。 大夫子朱火喜闻言,点了点头。 “华亭刘越确实是有几分才气,他的文章他的画作我俱是看过,不过,他与你不同,只因徐顺的确是舞弊了,而他与徐顺相交甚好,一同拜访过徐佑,在卷题上,最后一道北伐大题与你的回答观点也不同与徐顺的观点相同,故而,想要确定他是否未曾舞弊,还需要仔细调查。” “不过你放心,这次调查我会插手其中,确保他不会受委屈,不会遭严刑拷打,他若当真未曾舞弊,我愿意亲自收他做学生,助他洗去世间的污言碎语,还得清白身。” 安乐闻言,不由欣喜,为刘越感到高兴,再度抱拳作揖。 他知道,大夫子愿意亲自收刘越做学生,刘越出来后,坊间流言蜚语,便不会再对他形成任何的污染。 夫子都愿意收的学生,怎么可能科举舞弊呢? “多谢夫子,不过,文院我便不入了,浩然充塞天地,人间处处是学问,不一定非得入文院。” 安乐拒绝了大夫子的邀请。 大夫子并不意外,继续道:“若邀请你入文院当先生呢?” 安乐怔了一下,却依旧摇头道:“那更不可,若是入文院为先生,怕是要更遭人妒,那些文曲榜上儒生定然个个心中不服,我又得花费心思去折服他们方能施行教学,着实麻烦,况且我要养浩然剑气,我怕一个见多不该见的,浩然难平,心气不顺……导致剑气无眼。” “既然如此,不入文院,他们与我皆好。” 大夫子闻言,轻叹一口气。 安乐见状,想了想,道:“夫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文院是读书人的圣地,是做学问的地方,若是与权贵牵扯过深,便失去了初心。” “没了初心,学问便没有那么纯粹了,也自然更难养出能够引动文曲碑中浩然的才气。” 大夫子听着安乐的话语,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扁舟靠岸。 安乐踏上堤岸,朝着大夫子抱拳作揖:“夫子,我还需去林府上工,为林府公子们作画,便先告辞了。” 大夫子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做挽留。 他知道安乐已经做出了决定。 安乐便转身离去,腰佩二剑,白衣宽袖,如沐春风,消失在了西湖长堤。 在安乐消失后不久。 一道清气卷动,扁舟微微荡漾,一位儒衫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坐在了安乐坐过的位置,与大夫子对望。 “我说的没错吧,安乐绝然不可能入文院,他说的话很直白,却也很对,如今的文院乌烟瘴气,各种卷入朝廷党争,各种站队各种攀附权贵,为了以后能在朝堂中站稳脚跟,早已经失去了做学问的初心。” “安乐若是真入文院,那浩然剑气可真未必好养,万一污秽的环境,给折了浩然,那可就得不偿失。” “你看如今的文院,文曲榜形同虚设,多少年未曾出个引动浩然的儒生了?” “圣儒之道,简直如个笑话一般。” 三夫子屈指一弹,湖水顿时泛起涟漪,荡起小舟幽幽荡起。 “所以,我说文院需要变革,朝廷亦是需要变革。” …… …… 安乐离开了西湖,往静街方向而去。 越过熟悉的石碑牌坊,敲响了林府的门户,开门的仍旧是留香姑娘,望着门外清风飒爽的少年,留香的眼睛如映照天上星辰般璀璨。 “安公子!” 留香激动无比,心头愈发钦慕,眼前少年郎昨日所行之举,简直如文曲星下凡尘,着实不可思议。 这一次莫要林追风到处嚷嚷,大家便都得知安乐的事迹。 林府与秦相府间的恩怨,在临安中无人不知。 故而,安乐于秦相府前作诗三千,狠狠的抽打了秦相的脸面,对于林府每个人而言,都是十分解气之事。 “留香姑娘,早啊。” 安乐温和一笑,遂踏入府内,一路前行,林府中人见到安乐,皆是行礼且打招呼,气氛热烈,带着崇敬与钦佩。 安乐一一笑着回应。 远处,袭香徐徐走来,望向安乐,笑的温柔且灿烂:“安公子,花夫人在天波水榭等你。” 安乐并不意外,昨日他打了秦相脸面后,便径直离去,去往西湖上听曲突破凝聚元神去了,未曾跟花夫人说明,此刻自是要来解释下。 故而便跟着袭香朝天波水榭走去。 微风徐徐,水榭大池中,游鱼锦鲤花团锦簇的翻涌,宛若一朵朵盛放的礼花。 正厅中,花夫人端坐榻上读书,见得安乐过来,便合上了书册,唇角绽开一抹笑意,点了点头:“来了。” 安乐朝着花夫人抱拳作揖。 花夫人看了安乐一眼,隐约间似乎有一抹无形的剑意席卷于厅内,那是心剑剑意。 一抹异色与震动很快在花夫人眼中浮现:“元神成型了?!” 炼神第四境……元神! 若是她记得不错,春闱前不久,安乐才刚刚炼神脱俗! 怎么如今,便已然凝聚出元神……是昨日于秦相府前,念头通达,熬炼了心神,便一举踏足炼神第四境,凝聚出元神? 尽管有青山遮蔽修为,但花夫人因为心剑与安乐所修的《剑瀑图》有关,故而能感应到些许。 “对,昨日刚凝聚元神,如今心神尚且不稳,不过问题不大,再观想熬炼个一两夜,就能稳固住了。” 安乐笑道。 花夫人是真的震撼,这修行速度……哪怕是她也比不得的样子。 毕竟,她虽称为炼神奇才,可入四境凝聚元神,也不可能像安乐这么快。 “不错。” 花夫人压下心头的震惊,面容上尽量维持着淡定与从容。 强行稳住在安乐面前维持了很久的高人形象。 给安乐倒了杯茶,花夫人看向了安乐:“昨日之后,你在临安算是彻底的名传开来,但也等于算你彻底得罪了秦相。” “别无他法,污蔑舞弊这等事,我若不以雷霆手段自证清白,等待我的便是万劫不复,毕竟,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安乐饮了口西湖龙井,笑着说道,神态轻松。 元神凝聚,让安乐自信愈发的高涨。 “也对,科举舞弊这等事,的确不好处理,我当时也未曾想到更好的办法。”花夫人点了点头,并不隐瞒她当初的纠结。 “至于彻底得罪秦相……也不差这些了,先不说春闱的那道北伐考题,我本就以秦相的主张相悖,终究要站在对立面,就单单其子秦千秋,就与我多有隔阂,甚至不惜置我于死地,我与秦相府,本就无和谈可言。” 安乐饮着茶,淡然说道,他对局势的认知很清晰。 忽然,安乐抬起头看向了花夫人:“花夫人,我曾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今,春闱结束,我对自身成绩颇为自信,过几日放榜,我应当能稳入甲榜进士前列,得到殿前会试的资格。” “以前的我,没有资格询问花夫人关乎殿前会试那柄定风波之事,可如今,我凝聚元神,自觉有机会可于殿试中争一争。” “不知花夫人可愿给安乐这个机会?” 安乐的话语落下,整个天波水榭瞬间陷入安静中。 只剩下碳炉烧水滚沸的声响。 一旁静立的袭香眼眸俱是一凝,大气不敢出。 花夫人托着茶盏,保持着饮茶的动作,许久,长长的睫毛轻颤,视线扫来,落在安乐身上,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目光熠熠的少年。 “你想帮助林家取这一柄定风波?” 花夫人问道。 她猜到安乐为何如此询问,因为安乐担心花夫人另外有所部属,他若是去争定风波,会打断这部属。 安乐颔首。 却见花夫人放下茶盏,摇了摇头轻笑起来:“你其实没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没必要去趟这漩涡。” “若只为报恩,那还是算了,我不过给了你修行法门罢了,真正在修行路上大放光彩的还是你自己。” “另外,如今的你虽凝聚元神,初步踏足炼神四境,但在殿前会试上,想要争那定风波,希望却是不大。” “今年的殿前会试,天才诸多,都欲要争一波状元,得一个对话圣师的机会,故而,你想争定风波,需要面对的对手俱是强大无比。” “小圣榜前六,都是以你如今实力,基本难胜的对手强敌,例如小圣榜第六文曲榜第三的司马家天骄司马普度,锻体虽只有四境,但却是炼神五境巅峰,距离破入六境只差咫尺。” “还有小圣榜第五,王家的麒麟儿,炼神四境与但锻体乃是五境先天巅峰,天赋超绝,也憋一口气欲争一争状元。” “至于闻溪就不用我介绍了,再往上便是秦离士那与婢女所生的儿子秦华安,锻体与炼神俱是五境巅峰……” “第一的九皇子与第二的二皇子,因身份特殊不参加春闱,不影响状元之争,可是……哪怕缺少他们,以你如今锻体三境,炼神初入四境的修为,并无太大希望。” 花夫人轻声说道。 “这些是小圣榜上的天才,大多都是被推举参加殿前会试,还有一些凭实力参加春闱夺得殿前会试资格的修行者,他们同样不可小觑,都是各方势力所培养出来的希望,皆是入五境者,于你而言,压力巨大。” “所以,在我看来,你这一届春闱,冲击状元希望不大,你可以等待下次的春闱,那时,你的修为定然能稳稳登状元及第。” 花夫人言语柔和的劝说。 她看好安乐的天赋,但此次殿前会试没剩多少时间,安乐天赋再好,也难以扶摇直上。 水榭中,微风徐徐,拨得安乐的白衣衣袂轻轻飞扬。 安乐饮尽杯中茶水,轻轻一笑:“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前辈曾与我说过幼安将军的事迹,当初幼安将军在小圣榜上,排名比我好不得太多,但却一路挑战榜上天才,七日一战,风雨无阻……每战皆胜,养无敌势,蓄一口浩然气,于春闱中一举等状元及第。” “人称传奇状元,闻言当真令我心潮澎湃,心生无限向往,故而,如今我却也愿意为此试一试,哪怕不是为了林府争那定风波,却也是为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一如当初于第六山,放弃守山人名额,选择搏小圣令一般。” 安乐开口说道,眸光微微精亮,身上有一股豪气涌动而出。 【豪气引】道果于此刻微微轻颤,似因少年心生豪气而波动。 腰间青山微微颤动,墨池更是发出清冽剑吟,与少年此刻的豪迈心境遥相呼应。 “你与他不同,他能七日一战以养无敌势,可你的时间比他更紧凑,况且,李幼安他是传奇……” 花夫人望着豪气涌动的少年,眸光微颤,嗫嚅道。 “夫人,传奇是用来成就,幼安将军可成传奇,那我……未尝不可成传奇!” 少年意气风发,浩然剑气夹杂着豪气引的冲霄豪气,霎时涌动在天波水榭之间,掀起的风浪呼号。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此刻少年之气魄,一如同风起的大鹏,展翅之间,不断撞碎霭霭云流,冲上九霄! 他曾聆听传奇,却不畏惧传奇。 他愿亲身缔造传奇! 哪怕在此路上失败,落得一个粉骨碎身的下场,俱是无所畏惧。 煌煌向阳之志,融尽千山雪! 安乐眉间剑炉铿锵,慷慨斗志如洪,眸光熠熠望着花夫人,轻笑。 “夫人,助我。” 花夫人心头震动,望着那狂妄、豪气万丈、志如烈阳的少年,眼中不由有些恍惚。 随后,唇角挂起一抹笑,不禁是有几分期待。 “我还在临安,我便护你行路无忧。” “去吧,去养无敌势,蓄一身浩然剑气,去缔造属于你的传奇。” ps:求月票冲榜支持哇,求推荐票! 第八十八章 养一身无敌势,小圣榜上再更迭 天波水榭,春风徐徐。 大池中的锦鲤翻滚着身姿,如绽放的花火,映照的八角重檐滴水天波楼,被泛起层层涟漪的池面给扯的支离破碎。 一席白衣,身有豪气万丈起。 目光灼灼,煌煌向阳之志,融尽千山暮雪。 花夫人看着那道出一句“我未尝不可成传奇”的豪气少年,心头亦是有种特殊的心绪在浮沉。 对于这个修行方不过一个月许,便踏足炼神四境的少年,花夫人心头本身便已然将他划分至不可思议的行列,可少年似乎仍旧想要缔造出让世人震撼的传奇。 他想要重走李幼安的传奇状元路! 甚至,要比李幼安的传奇更加传奇! 春风、剑吟、万丈豪气。 少年朝气蓬勃,像是跃然于琼海的烈阳,散发出炽热光芒普照一切,要化尽所有人心头的暮雪,让传奇的光辉,于所以眼中绽放。 这般朝气与斗志的感染,让花夫人感觉自己似乎都回到了曾经年轻时的峥嵘岁月,回念起那些过往的意气风发。 “需要我如何助你?” 花夫人压下心头的迭起的心绪,道。 她从未想到,能够在一个少年身上,感受到如此向阳斗志,哪怕是她年轻时候,都未曾有这番敢言可缔造传奇的勇气。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一般春闱放榜会在春闱结束五日左右,复过十日,便是殿前会试。” “你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李幼安当初七日一场挑战,结束之后,有时间整理收获,突破境界巩固修为,连续战了七八场,才终聚一身无敌势,缔造出传奇。” “可那般算来,时间也至少是两月许,而你只有半个月……你觉得,能成吗?” 花夫人轻声说道,给安乐描述了其中的困难地方。 李幼安的传奇……是用两个月来缔造,而安乐想要半个月时间复刻传奇,有几分梦幻与狂妄。 可是,花夫人却忽然觉得,少年兴许真的能够创造出令她意外的奇迹呢? 从传授《剑瀑图》和《五禽锻体功》,到春闱结束,不过一个月,少年从无到有,从懵懂的修行启蒙,到如今的炼神四境。 这般进境,兴许真的可以再现不可思议。 安乐目光灼灼,手掌搭在腰间的青山之上,蓦地有激荡的剑气,宛若呼应着少年澎湃心境而席卷于天波水榭中。 一如呼啸而出的风浪,卷起少年扶摇直上! “夫人,我需要每一位对手的详细信息,如今我是小圣榜第十八,不,应该快要更迭了,我炼神凝聚元神,应当会引起排名上升。” 安乐摩挲着青山,轻声且自信道。 “待得排名确定,我便挑战下一位,幼安将军是七日一战,那我便三日一战……” “尽管这一届的殿前会试天才众多,但是,我仍旧希望去争一争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状元及第,若能为林府争得定风波,那自然是极好。” 花夫人算是明白安乐的目的了,要她相助原来是需要借林府的力量,来调查每一位对手的详细信息。 小圣榜上虽然有标注关于修为信息,可是更具体的便不得而知,安乐想要一个个挑战过去,却自然不能轻敌。 养无敌势,那便不可败,败一场……无敌势便烟消云散,对安乐的心气而言,影响极大。 一如当初登临临安府的青州洛轻尘,亦是养无敌势,想要一步一步的战胜每一位对手,登临巅峰! 可惜,败了李幼安,无敌势便支离破碎,更是连道心都蒙受尘埃,沦为豆腐道心。 安乐自然是不想步入洛轻尘的后尘,因此,他并不会小觑任何一位对手,要做到知己知彼。 “你既然已然做出这个决定,那我便支持你,你所要的对手信息,我会替你整理与收集……不过这条路当真困难,我能帮你的不多。” 花夫人端起茶盏,茶盖轻轻摩挲着盏沿。 安乐身上的气息也渐渐收敛,手掌覆阖下的青山,逐渐的不再发出剑吟,墨池亦是归为沉寂。 安乐端起茶盏,朝着花夫人遥遥一敬。 “安乐谢过花夫人。” 花夫人一笑,二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安乐没有在天波水榭继续停留,起身作揖抱拳,在袭香的带领下踏足白玉拱桥离去。 花夫人重新坐在榻上,取出了书籍重新品悦,可书籍上的字却一个皆入不得心头。 微风徐徐,水榭又重归平静。 平静中,却又带着几许蓄势的波澜。 …… …… 安乐向花夫人求助,需要知道每一位他所需要挑战的对手的详细信息,并不是一时兴起。 实际上,在从太庙老人那儿得知传奇状元李幼安的事迹时,安乐心潮澎湃,既敬佩又向往。 如今炼神凝聚元神,又于青山之内观得高耸入云的青山,得见青山真面目,安乐心头亦是有一股斗志昂扬。 他有股野望,他要一步一步登上青山,踏足山巅。 行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举。 以战养战,养一身无敌势,借【无畏心】,来将战斗的收益最大化。 安乐自然知道殿前会试的对手有多强。 不管是秦华安,叶闻溪还是后面花夫人所介绍的司马普度与王麒麟,俱是如今的他,难以企及的对手,他们皆入五境,乃攀临至五境巅峰。 本身便不同凡响,为可跨境而战的天才之流,如今的安乐对上他们,自然毫无胜算。 安乐如今只是小圣榜第十八,刚胜过一个王勤河罢了。 尚未有资格与小圣榜前列那些天骄们并列而谈。 但安乐并无怯意,欲走李幼安的传奇之路,一路战上去,以一身无敌,震碎这些天才们交织出的围墙,战出一条康庄坦途。 这条路很艰难,自古以来走此路,蓄无敌势者并不少见,可盖压同辈,并非是易事。 毕竟同辈中可扬名者,亦非草包,可得小圣令者自有一股意气。 此路乃是无敌路,却也埋尽了太多失败者的遗憾与眼泪。 例如那洛轻尘,一败之后,无敌势被破,整个人萎靡十数年,在前些时日,下了决心,斩去道心,方才恢复了曾从归临安的豪气。 安乐自然不愿成为洛轻尘,但无敌路虽然艰难,却是一条传奇路,若能踏足,便将如传奇状元李幼安一般,名扬天下,缔造传奇,从此修行之巅摆有其一席之地。 皮膜下的气血在流淌涌动,安乐的心绪难平,像是沸水在翻滚,战意升腾。 眉心中剑炉铿锵,心神溢散,压抑住心绪。 来到演武堂,见到了林轻音与林追风。 “安先生。” 二人俱是朝着安乐行礼,林轻音面容平静,但一旁的林追风却早已经绷不住面色,眼眸中满是钦佩与崇敬之色。 人长的好看气魄又足,这安先生,简直比下凡的谪仙还要耐看啊! 安乐笑了笑,与林府的公子们寒暄之后,便开始今日的作画。 林轻音安静且乖巧的跟在后面学画,真正拜师安乐后,她习画愈发的认真了。 也是因为她见得了安乐昨日堵门秦相府时所展露的才华,如此安大家,她若是不认真学习,恐会丢了安乐的面子。 这是林轻音所不愿的。 如今的林府公子们对安乐再无半点不满,皆是乖乖配合安乐作画,眼眸中俱是带着崇敬,带着兴奋。 暴打秦相府脸面,对于林府任何一位公子而言,皆是解气十足,甚至愿意与之称兄道弟的事。 敌人的敌人,那便是至交! …… …… 春山春水碧依依,草屋风轻燕子飞。 第一山,山雾缭绕,云深不知处。 茅草屋间,老人端坐,有檀香幽幽,身前的香炉中,一株香又一次落下了烟灰,打断了老人的打盹。 “又更迭了?” 老人睡眼惺忪,却有几分无言。 白纸之上,香灰落下成字,字上言及安乐炼神突破四境,凝聚元神,小圣榜从第十八,上升至第十六,连跃两名。 “又是此子……这方才过了几日啊。” 老人揉了揉眉心,呢喃了一句。 随后,却是不由一笑,睁开沧桑眼眸,眼中浮现起一抹兴趣之意。 “此子……莫不是亦想缔造如李幼安之传奇?” 老人行至门庭前,手中的白纸顿时化作了白鹤展翅而起。 孤云更入深山去,人绝音书鹤自飞。 一只白鹤展翅而飞,于山岳间翱翔,拍打翅膀,飞入繁华如梦的人间。 这一日,临安府再度震动。 白鹤为凭。 小圣榜再更迭。 当白鹤展翅飞过青山万水,落入黑白建筑错落有致的书院之间时,文院中不少教习亦是流露出茫然之色。 第一山的小圣榜白鹤,怎么又来? 平日里大半年见不得一回,如今三天两头就有白鹤下山? 大夫子和三夫子在西湖上泛舟,故而,伸出手取下白鹤的,乃是文院二夫子庞纪。 白鹤化作一页纸,落入了他的手中,庞纪面容苍老,眼眸却有着精神头,可望着白纸上的消息,他先是一怔,遂眸中浮现诸多复杂心绪。 “安乐凝聚元神,踏足炼神第四境……小圣榜再跃二名,升至十六。” 令小圣榜再度更迭者,依旧是安乐。 庞纪喟然叹气,短短时间内,小圣榜二次为其更迭,此子炼神一入四境,便连跃两位同样是炼神四境的修行者。 能得小圣榜升名,说明安乐的每一次提升,俱是不同凡响,对于修为的增幅极大。 庞纪总有种感觉,这临安怕是要诞生一场风流。 回想起那在秦相府前,饮酒作诗,酣畅且不羁的少年,庞纪遗憾轻叹,这样的少年未入文院,终究是有些可惜。 “修改小圣榜,发放公布。” 庞纪轻声道,他的身边便有几位童子应声开始忙活。 …… …… 当安乐结束了在林府的上工,在林轻音等人的告辞目光中,离开了林府时。 整个临安诸多势力皆是收到了小圣榜更迭的消息。 林府内,天波水榭中。 林四爷骤然出现,望向了那端坐在正厅中,正在思忱着什么,有几分出神的花夫人。 “大嫂,小圣榜更迭,安乐再上两名,如今排第十六。” 林四爷道。 花夫人收回失神的视线,听到这话却并不吃惊。 她早就得知安乐炼神突破的消息,以安乐能越阶而战胜王勤河,自然说明其修行底子所打筑的深厚。 尽管安乐修行时间很短,但是进境快,底子深厚,简直不像是快速破境而成的底子。 “安乐今日见我,与我说他要走李幼安的传奇之路,一路挑战上去,蓄无敌势,养浩然剑气。” “他不愿在殿前会试中籍籍无名,他想要为帮林府争一争定风波,想要盖压同辈,登那状元及第。” 花夫人轻声道。 林四爷闻言,眼眸微微一凝,遂发出大笑:“好一位安大家,当真如一头不可加持缰绳的野马!这等气魄,这等少年意气,这等豪情壮志!令我惊叹与向往啊!” “他愿意帮我们林府争一争定风波,这是好事,他若真能争得,也算是破碎了风波,我们林家也能轻松些。” 林四爷道。 “可是,这太难了,秦华安、司马普度和王家麒麟儿,都是天才之流,犹如一座座山岳横压,都各自代表了背后的势力,欲要阻挠我等夺那定风波。” 花夫人站起身,款款行至池畔,轻声道:“在磨难中才能成长,宝剑需要磨砺方能有寒锋出。” “便让他试试吧,哪怕失败了也不打紧,我这边还是做好了准备,我可以为他兜底。” …… 秦相府。 秦千秋看着更迭的小圣榜,眼眸渐渐攀上几许不甘与愤懑,狠狠的将黄皮书册扔在了地上。 “这个家伙又升了!看着他炼神破四境,而我却被斩去心神,跌落胎息,当真恨极!” 秦千秋心中怒火焚烧,看着安乐上升名次,见到他好,心中便十分的痛苦与难受。 王勤河饮着酒水,一时间亦是沉默下来,他依旧是十九名,依旧是垫底,而那少年却已然开始步步往上…… “十五名开始,想要前进一步都将难如登天,安乐没有机会的。” 王勤河想了想安慰秦千秋,亦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而唯有弱者,才会寻些由头安慰自己。 不过,十五名往上的那些……真的都是怪物,秦华安、叶闻溪、司马普度等等,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秦千秋压制下心头的不甘,他答应了父亲要冷静,知道暂时是动不了安乐,需要等殿前会试后,才会有他展露杀机的时候。 可是,此刻他还是很不甘,毕竟他炼神跌境,而安乐这个斩他心神的始作俑者,却炼神入四境。 有种杀人诛心的感觉。 “此子成长的太快了,让我很不安,明明是个小人物,却能在临安搅动风云。” “真是让人心烦!” …… 叶府,叶闻溪与叶银瓶两姐妹,正在看着更迭后的小圣榜,可以看到安乐已然从垫底位置,跃然到了十六名。 “姐姐,他好快啊。” 叶银瓶惊讶道。 “炼神就四境了……感觉他修行跟没有瓶颈一样,炼神四境我记得能卡住好多人。” “呀,姐姐,我在小圣榜第八,他该不会殿前会试结束后,就要来挑战我了吧?” 叶银瓶背着杆银枪,嬉笑间道。 叶闻溪揉了揉她的脑袋,端庄贤淑的笑道:“你知道幼安将军么?他也许就是下一位幼安将军……兴许不用殿前会试结束,他很快就要持剑来捅你了。” 叶银瓶的笑意顿时消弭:“姐姐你觉得这安大家……要复刻幼安将军的传奇路?可不对吧,时间上不够了的,他如今的排名着实太低,若真要复刻传奇路,那他所面临的艰难比当初幼安将军面临的更大。” 叶银瓶凑到叶闻溪身边,仰着英气小脸,认真道:“况且,如今与当初可不一样,他若要缔造传递,得胜过姐姐,我觉得他不可能赢姐姐。” 叶闻溪掐了掐叶银瓶的小脸:“我期待他携一身无敌势来,那时,我若胜他,我便必然能登那圣山,对话圣师了。” 叶闻溪的话让叶银瓶安静下来。 静湖边上,少女亭亭玉立,望着碧波湖面,眼眸中不由浮现出,当初第六山上,少年沐雨而登山取小圣令的画面。 不知不觉,少年便已然入一头醒来的猛虎,缓步而来。 叶闻溪唇角挂起一抹笑,不禁是有几分期待。 …… 这一日,整个临安微微沸腾,小圣榜再度因同一人而更迭,自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沦为惊叹的谈资。 而小圣榜上,那被越过名次的第十七与十六名,自然是如当初的王勤河那般不甘心。 尽管安大家之名在临安如雷贯耳,可是他们自然心头还是不服,因为一纸小圣令更迭,就让他们艰难维持的排名落后,自觉无面。 他们的整体修为,比安乐更强,可却被甩在了后面。 但是,王勤河的教训,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不太敢轻易去挑战安乐。 然而,他们并不知,他们未曾挑战,却从此失去了挑战的机会。 入夜,星辰漫天。 安乐去往燕春里中小酒馆,打了一壶老黄酒,却未曾回太庙巷中的小院。 而是沐浴星光,漫步长街,拎一壶酒,佩二把剑。 白衣宽袖,鼓荡春风。 身上隐约有一股气魄在隐隐上涌。 他的手中,捏着一份离开林府时花夫人让袭香送来的信件,纸上写着的是小圣榜第十五名西门求花的详细信息,以及常去之处。 安乐叠好信件,缓缓止步。 扭头看向身侧千帐灯间,灯火最灿烂,最显奢靡与华贵的建筑。 通照的灯火间,可见倩影婀娜,可闻男子笑声如雷,胭脂水粉香味与旖旎气氛随风而扬。 浴金熏炉镂玉奁,兰香今夜为君添。 此建筑,正是西门求花所常驻之地,临安府第一烟花地……临花阁。 ps:周一,求月票,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 第八十九章 少年意气斩胡笳,且战一座临安 酒酣起舞百花前,金钗影落银灯里。 旖旎、挠心,莺莺燕燕,临花阁里舞升平。 安乐拎着老黄酒,一席白衣宽袖灌春风,爽发披散,望着夜幕星斗下,华灯初上的临花阁。 这座临安府中最为着名的烟花问柳之地,安乐自然有所耳闻,但却从来未曾踏足过。 西湖上的花船,亦是烟花之地,但与临花阁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不管是奢靡还是华贵,都相差甚远。 若非西湖花船上有云柔仙子在,根本吸引不得那么多的文人墨客。 而临花阁与西湖上诸多花船有最大的不同,便是临花阁中修行者来来往往,基本上修行者都会选择临花阁,而不是西湖上的花船。 这偌大的临花阁,仿佛是大赵皇朝南迁之后,繁华如梦的缩影,蚀骨销魂,磨人壮志。 小圣榜第十五名,名曰西门求花,一位小圣榜上颇为另类的天才,双四境,炼神与锻体俱是四境,如今年龄不过二十二岁。 和王勤河、叶闻溪、司马普度等天才不一样,西门求花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甚至,他的身份有些低贱,乃是临花阁中舞女所生。 从小在临花阁中长大,后展露了天赋,被临花阁的幕后存在看中,除了贱籍,得了读书作学问,参加科举的资格。 可西门求花去了文院求学,只不过数次,便再也不去,因为哪怕他的贱籍已除,可却依旧与文院学子个个不入。 那些经常浪迹临花阁的文院儒生们,皆知西门求花的身份,冷嘲热讽,羞耻于与西门求花一同求学。 西门求花最终回到了临花阁,抱书苦读,因为从小在临花阁中熏陶,练就了一手好琴技,泡得一手好茶,更擅吹一口好箫。 甚至,在临花阁中,他的阶位比得不少花魁,因为世人来寻西门求花,并非因美色,也并非因癖好,而是单独的仰慕其琴艺、茶技与箫音。 当然,也没人敢乱来,只因西门求花背后那位乃是临花阁的幕后存在,传言身份地位与权势俱是不可想象。 安乐笑了笑,回忆着花夫人所给信件上的信息。 脑海中渐渐勾勒出西门求花的形象。 掸了掸身上白衣,安乐踏足走向了临花阁。 一钩新月射房栊,拂拂春风入幕中。 临花阁前,不少文人士子,不少修行者,皆是关注到了拎着一壶老黄酒,腰佩二剑,缓缓走来的俊雅少年。 安大家之名,如今于临安绝对非同凡响,秦相府前诵诗三千,引渡浩然,早已经成为了无数人难以忘记的画面。 故而,当安乐一出现,临花阁前不少修行者尽数止步,特别是一些文院文曲榜的儒生,酒意也霎时被雨打风吹起,瞪起个眼眸,盯着少年。 “安大家。” 不少修行者目光热切,与安乐打招呼,却也偷偷的打量少年,思忱这才华横溢的安大家,亦是来临花阁寻欢吗? 不过,传闻安大家不都是去西湖观花船,不来临花阁这地界的,这难道是……换口味了? 与文院儒生们倒是不一样,许多文人墨客与安乐没有太多的矛盾,怀揣着仰慕与套近乎的心思,与安乐打招呼。 安乐微笑作揖,一一回礼,遂踏足了莺莺燕燕的临花阁内。 一席香风袭来,有数道曼妙身影飞速靠近,尚未临近,便放慢脚步,欠身作揖。 “奴家见过安大家。” 异口同声的话语,酥软中带着媚意,让安乐不由正色几分。 曼妙的身影纷纷让开身形,一位上了年纪,却依旧保留着年轻时候姿色的雍容女子缓步走来,望着安乐,欠身行礼。 “久闻安大家之名,今日得见安大家来我临花阁,临花阁当真是蓬荜生辉,且看妹妹们,眼睛都快要望出水来了。” 女子捏一圆扇,其上画有菊花,言语虽多有夸张,但姿态优雅,带着几分贵妇的雍容。 “安大家且上楼,奴家为安大家准备最好的厢房,妹妹们也任由安大家择选,听闻安大家画技自成一派,我们临花阁啊,也有擅长作画的妹妹们,希望安大家能指点一二呢。” 女子笑面如桃花,轻声说道。 安乐却是一笑,望着眼前的妇人,莫看妇人平平无奇,可身上的岁月气萦绕,大抵也有三境修为。 抱拳作揖,安乐道:“这位姐姐,在下来临花阁是想寻一人,麻烦转告一番,小圣榜第十六安乐,前来挑战。” 女子面容上的笑意顿时凝住。 周围的文人墨客,不少观望的修行者们,聆听安乐的话语,俱是安静下来。 以小圣榜的名头来挑战? 挑战谁? 自然是临花阁中的小圣榜天才西门求花了。 “这……这安大家啊,临花阁这等美好的烟花之地,打架什么的着实没意思,不如请我们临花阁的天香姑娘陪安大家聊聊?天香姑娘可喜欢安大家的墨竹了,日日临摹。” 女子面容重新恢复笑意,道。 然而,安乐依旧微笑,抬起头,视线越过一个个挂起的红灯笼,落在了那楼阁高层栏杆上。 那儿,有一位素衣男子笔挺的屹立,居高临下的与安乐对望。 “宣姨,请安大家上来吧。” 男子开口,声音飘至。 宣姨脸上笑容依旧,轻叹了一口气,侧身对安乐道:“安公子,请吧。” 言语中,也少了些热切。 安乐跟随叫做宣姨的女子,一路登梯直上,临花阁内顿时有几分安静,诸多目光尽是随着安乐与宣姨的移动而移动。 此刻不少人心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小圣榜今日更迭,安乐从十八名连跃二名,成为十六名。 本来大家还在震惊于安乐的突破,却不曾想,夜幕刚降临,安乐便来挑战第十五名的西门求花! 西门求花,锻体炼神俱是四境,而安乐虽炼神破四境,可锻体依旧只是三境罢了! 同样是天才,安乐难道想要越境而战? 西门求花与王勤河可不一样,乃是真正靠自己的天赋取得的小圣令,他之所以排十五,唯一原因便是修为弱了些,皆是刚破入四境不久。 西门求花的经历,在临花阁并不算什么秘密,一手琴技与茶艺,早惹得不少权贵关注。 只不过因为出身的原因,西门求花修行起步稍晚了一些,落后太多,故而,虽然凭自身实力取得了小圣令,却在修为上难以有太好的排名。 在这一点上,不少人认为安乐与西门求花倒是有些相似。 临花阁第五层,门户推开,有点点檀香自其中飘荡而出,这一层颇为安静,也少了胭脂水粉的味道,仿佛像是什么礼佛之处,不像烟花之所。 安乐踏足屋内,门户不由被那宣姨合起,瞬间便与外界彻底的隔离开来,再无声响与喧嚣。 临花阁这等喧闹之地内,取得幽静,还真别有一番雅趣。 安乐一席白衣,入得屋内,便见到坐在茶桌上,面色清秀的素衣男子。 “安公子,请。” 西门求花见到安乐,亦得知安乐是来挑战他,面容上并未有太多惊讶。 安乐坐在一张椅子上,与其相对,隔着数丈。 西门求花将碳炉上烧沸的热水取下,摘下几片茶叶落于那青瓷杯盏中,复以热水冲泡,茶叶在其中舒展开,在乌木茶案旁,则有一盏焦尾黄梨木古琴,其上一根根琴弦在桌旁小油灯灯光照耀下,散发着烁烁银芒。 一杯热茶被一股心神力量裹挟,飘然向了安乐。 安乐接过,光滑温热的茶盏中碧绿茶水晶莹剔透,色泽极其诱人,把玩了会儿茶盏,安乐才是一口饮尽。 浓郁茶香在口中迸发,将茶叶本身的滋味以及其中蕴含的灵气给完全释放。 赏心悦目的茶艺,对温度的把控还有时间的掌握,精准无比。 “安公子来挑战我?若记得不错,公子今日方升至十六名吧?不应该好好巩固之后,再来挑战吗?” 西门求花看向安乐,温和问道。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得抓紧。” 安乐放下茶盏,轻声回应。 二人并不像是马上要彼此进行小圣榜生死交锋的对手,更像是多年的老友,饮茶对谈。 “时间不多……”西门求花似乎不解,把玩了下茶案上的茶具,随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眸盯着安乐。 “难道……安公子想要一路挑战上去,复刻当年幼安将军的传奇盛举?” 西门求花惊诧道。 安乐却是没有回答他,抬起手,心神弥漫间,墨池掠出。 微微轻颤的墨池,散发出剑吟之声,霎时,屋内便有密密麻麻的剑气交织纵横。 “我的修为本就弱,但索性天赋不错,战斗于我而言,是极佳的提升的养料,我以战养战,兴许能够在殿前会试之际,展现些锋芒,让那些窥伺我,欲要算计我,加害我的鼠辈,能忌惮些。” “人在此世,背景很重要,但本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骄纵资本。” “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亦想要登高望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临安多风波,躲避不及,欲要卷入其中,那我便自成漩涡。”qqxδnew “便养一身无敌势,挑一幅小圣榜,且战一座临安。” 安乐轻声道。 声音不大,却满是铿锵,令那端坐茶案后的西门求仙眼眸微微一凝。 战一座临安! 好狂妄的少年,好霸道的野望,煌煌斗志如烈阳高悬,让西门求花心头微微颤动,却不由的敬佩起来。 走传奇状元李幼安的不败传奇路,太难了,需要的勇气太盛,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呼喊,都足以吓退太多人。 而眼前这位少年,以锻体三境,炼神四境的修为,便举起了手中的剑,欲重走传奇状元传奇路,挑一幅小圣榜,战一座临安。 深吸一口气,西门求花眼眸中浮现敬佩之意。 安乐的信息,他自然皆有,出自崇州小家族,入临安时甚至未曾修行,可于林府得花夫人传道,短短一月,便如潜龙出渊,扶摇直上。 如今的安乐,本身就算是一个传奇。 而今日,安乐来挑战他西门求花,要缔造更大的传奇。 感受着萦绕满屋的墨池剑气,西门求花的身上,亦是有一股又一股心神涌动而出。 他盯着安乐,瞳孔深处,宛若有一团火焰燃烧,那是战意。 “安公子好气魄,既然如此,今日求花便奉陪到底。” 西门求花道。 不过,他站起身,行至朱红雕花木窗前,将窗户推开,望向安乐,道:“这屋乃临花阁租送于我,是品茶,抚琴与吹箫的好场所,打斗之下,免不得损毁,故而,安公子可否随我于顶上一战?” 墨池悬浮至身侧,安乐一笑:“好。” 西门求花儒雅欠身,他虽未入文院,但气度却比任何一位安乐所见的文院儒生都要儒雅。 西门求花一招手,桌案上的古琴飘来,被他背负,挂在墙上的一支系着红色流苏的翡翠长箫亦是落入他的手中。 一股心神涌动,西门求花自屋内飘然而出,安乐紧随其后。 二人出了房间,飘然似踏月而上,登临屋顶,踩着六角飞檐黑瓦,落于临花阁顶上,分立于屋顶两侧对角。 春夜的料峭寒风拂来,撩动而人衣裳飞扬。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巨大的银月盘,高悬于二人头顶,月华如纱落,映照于临花阁顶上。 西门求花取下焦尾黄梨木古琴,一腿独立,另一腿翘起横搭,古琴落在腿上,他望着安乐,轻笑:“安公子,请。” 墨池灌入云霄,复又下坠,悬于安乐身畔,安乐饮一口老黄酒,将酒壶放在屋顶,下一刻,对着悬于身前的墨池轻轻一叩。 霎时! 临花阁顶,剑气满乾坤! …… …… 安大家前来挑战临花阁的西门求花,这事一瞬间就传开,特别是当众人遥望而来。 可见临花阁顶上,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气机交锋。 许多人纷纷涌荡出心神,或是冲出房屋,落于屋顶,极眺远望。 小圣榜之战,本就会引起临安府内大多修行者的关注,毕竟,能上小圣榜者无庸才。 此次对战之人中,又有名气正盛的安乐。 许多人不解,为何今日小圣榜刚更迭,安乐排名刚入十六,便急着挑战第十五名,都不给自己留一留巩固修为的余地吗? 但有的人却是观出了些许不凡。 一道道元神升空,凌空而立,眺望临花阁上,两位临安府中优秀后辈的一战。 叶闻溪、叶银瓶、秦华安、司马普度等等小圣榜上有名之辈,俱是扩散元神而观摩。 李幼安,赵黄庭,花夫人等成名强者亦是好奇观望。 …… …… 当剑气溢散满乾坤之时,便意味着这一场挑战开始。 比起当初王勤河挑战他安乐,这一战,乃是安乐逆伐更高排名者。 两人俱是认真对待,无放松与怠慢。 月华映照下,两双眼眸彼此对视,一双眼眸儒雅,一双眼眸豪气,眼中只剩下了身披月华的彼此。 两人皆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能登小圣榜便是不俗之人,故而谁也不愿轻易服输,都有盖压对方的心思。 安乐欲要胜西门求花,养无敌势,作为战一座临安的开端,这一场于他而言至关重要,若是第一场便败了,那打击绝对巨大,莫说培养无敌势,心气都将遭受到削弱。 而西门求花亦是战意沛然,安乐要踩着他来培养无敌势,西门求花自然不会轻易让其得逞,全力以赴是对安乐最大的尊重,是对安乐走这条艰难传奇路的尊重! 五指一钩,琴音荡荡,无形气机已然生起,融于心神。 如有一头拖曳气流的小蛇,快速窜出,犹如一根箭矢,射向了安乐。 青山轻轻抬起,点在这窜来的气流小蛇上,小蛇分崩离析,安乐身上气势一股,剑指轻轻下压,剑气近! 料峭春风陡然化作锋锐剑气,如一道笔直的线,陡然切割而下。 西门求花身躯飘然一偏,一缕发丝被斩去,飘落在琴上,复又被奏起的琴音给撞起,凭空而飘飞。 琴音一浪接一浪,琴音似化作裹挟气机奔涌而出的野兽。 “宫。” 心神激荡,西门求花的眉心泥丸宫中,有元神争眸。 唇角轻启,荡起的琴音一浮。 安乐的四周,便俱是琴音所化的猛兽,其中更夹杂着锋锐,琴音颤动生游气,每一缕琴音都化作肃杀。 安乐身上气血一荡,古妖异象陡然浮现,犹如上古妖虎咆哮,盖压住每一道琴瘾野兽。 琴音炸开,化作密密麻麻的气机牵丝,那些牵丝源头俱在西门求花的指尖,见其指尖一扯琴音,断一根琴弦。 “商。” 西门求花再吐一气,琴音复又一变,仿佛从高山流水,化作潮水奔浪急涌! 无数的丝线如无数剑气斩下。 安乐终于动了,手中青山扬起,剑气横生,往前一递,便有竹枝遥遥生出,飘摇之间,将无数的丝线扰乱。 前踏一步,盯着如绵延江流水的琴音气机,安乐青山挥动间,有浩然剑气涌出,煌煌大气,坚定信念,势不可挡! 安乐眉心中的元神心神亦是释放,炼神踏足第四境,便已然有不俗风采,剑瀑虚影呈现,仿佛无形暴雨洒下,雨中含剑气! 安乐一步一步碾碎琴音而至,每往前踏出一步,身上豪气翻涌,战意高涨,气势愈发拔高! 与西门求花之间,不过相距三十步,可却布满密集的琴音以及飘荡的琴丝,每一缕琴丝都带着割裂头颅的锋锐。 安乐以竹枝剑法,粗暴的劈砍出一条路。 二者的交锋分两种,心神之上的交锋,以及技法上的交锋。 剑气近裹挟墨池隐入黑暗,随时带来必杀一击,而西门求花则以琴音封锁四周,警惕剑气近的位置,不给安乐机会,此为心神交锋。 技法交锋便是每一次琴音的交叠变换,带来的杀机,俱是被安乐以竹枝剑法斩去,此为技法的交锋! 西门求花头颅轻轻摇摆,左手右手俱是拨弄琴弦,他的面色微微煞白,隐约间心神开始透支。 “角!” 西门求花目光一凝,双手猛地下压,琴音似乎刹那间骤停,但下一刻,西门求花修长十指不断乱拍于琴上。 “蔡女昔造胡笳声,一弹一十有八拍。” 此为胡笳十八拍! 砰砰砰! 屋顶之上,黑瓦炸裂,十八个爆裂黑瓦碎屑乍起,瞬间惹的琴音如流水化大漠狂风! 安乐持青山剑势再变,以少年游剑法前行,少年意气冲霄汉,斩去黄沙漫漫天! 二者的炼神心神碰撞,荡起的风波冲荡四周,黑瓦横飞。 少年以意气斩胡笳! 三十步再近,剑气纵横,浩然剑气轰然斩下。 西门求花面色煞白,心神隐隐有些无法继续支撑,宫商角之后,便再难蓄势。 而安乐却越战越涌,气势交叠之下,逼近了西门求花近身。 西门求花眸光灿烂,战意如虹,发丝倒挂飞扬,却并未退走,五指一钩,扯起琴弦,如弯弓满月,弓如霹雳弦惊! 这位一身儒气,却混迹临花阁的儒生。 此刻宛若化身边塞杀胡蛮的神射手! 玉箫悬浮起,搭在了琴弦上。 琴为弦,箫为箭。 音律最杀人! 他欲要对杀眼前这位势如山河的少年郎! 砰! 蓦地,一声爆响,心神凝聚一体的西门求花尚未反应过来,一块破碎的黑瓦,陡然充盈剑气,爆射斩在了焦尾古琴上,古琴支离破碎,炸裂开来! 万物皆可剑气近! 西门求花喋出一口血,气机一乱,再无法聚势,眼眸一缩,浓稠的黑夜骤然化作一团墨渍,墨渍拉扯出纤细的丝线,像是一根彻底涂黑的琴弦…… 抹过他的脖颈,带起一滴殷红的血。 西门求花浑身气势陡然土崩瓦解,于屋顶之上,跌落两步,那挥青山斩去漫漫琴音与琴丝的安乐再无阻隔而来,推出一剑,贯穿西门求花胸膛,遂又拔出,带起一蓬血。 这一刻,琴音消失,剑气消弭。 只剩下伫立屋顶上的二人,相对而望。 一人眸中尽是遗憾,却也有酣畅一战的畅快。 一人眼中无敌之势初成,煌煌斗志如烈阳,如大鹏乘风而起! 仿佛于此刻,身披无敌势如浪潮涌起,执剑指向满城。 战一座临安! ps:大章,一口气写完,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九十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再得流金岁月气 鹦鹉杯衔银月上,仙人缥缈想吹笙。 临安府今夜的气氛有些许不同往日,无数元神悬挂半空,极目远眺,眺望着那城内最大的烟花之地。 可大家关注的并非是什么绝艳花魁,而是一场酣畅淋漓且极其爽利的小圣榜排名战。 刚升小圣榜十六的安乐,挑战小圣榜十五的西门求花。 这一战,不管是修为精深者,亦或者是同辈佼佼者,乃至那些修为不高却好事者,皆是看的心潮澎湃,因战斗的起伏而起伏。 西门求花在临安名声还是不错,虽身在烟花问柳之地,却若一朵洁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保持着属于读书人特有的儒雅与风度。 擅长音律,擅长茶艺,诸多高官显贵去寻他,也都能静下心来,饮茶听曲。 可以说是临花阁中非常特殊的一位存在。 尽管出身卑微,命途多舛,可是西门求花身上却培养出了一种读书人所特有的坚韧气质,这是如今文院文曲榜上那些儒生所难以比拟的。 相对那些披着文曲榜名气的儒生而言,这位身在红尘风流地,却不染尘埃丝毫的西门求花,更显得真实,更像儒生。 薄凉的夜风吹拂,撩动屋顶上踩着凌乱碎瓦的二人。 青山与墨池落入腰间,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安乐身上的气度变得不同寻常,仿佛有一头无形的白蟒在他的背后盘踞,张开獠牙,朝着整座临安发出嘶吼。 那是刚刚凝聚而成的无敌势。 击溃西门求花,是无敌势凝聚的起始。 西门求花并不弱,相对于安乐而言,算是很惊喜的一个对手,比起王勤河要强很多。 心神融琴音,每一个音波音浪皆是具备杀伐力量。 完全不像是一位烟花之地煮茶抚琴的琴师所具备的杀伐气质,一曲胡笳十八拍,威势惊人,蕴藏极其磅礴的心神力量,最后以琴为弦,以箫为箭,更是如边塞之地,射杀胡蛮的绝世神箭手,让安乐都感觉到了大威胁。 故而选择以剑气近技法,出其不意的方式,破其气机,方是抓住机会实现反击。 “我输了。” 银月如盘,高挂穹天,西门求花身上的必死伤势被小圣令中的特殊能量治愈,遂睁眼轻叹一口气,抱拳作揖。 破碎的古琴,被他收拾好,眼眸中俱是复杂与敬佩之色,感受着安乐身上雄浑的气魄,那初聚的无敌势,隐隐有迫人威慑。 “恭喜安公子聚无敌势,此路难行,公子好走。” 西门求花认真说道。 安乐收起了剑,亦是抱拳作揖回礼:“求花公子的实力亦是不凡,这一战颇为酣畅,受益匪浅。” 西门求花不由一笑:“小圣榜我是没有机会了,若安公子真能凝聚无敌势,重走幼安将军的传奇之路,那我作为安公子第一位对手,与有荣焉。” 随后,他直接在屋顶上坐下,望着天上银月与星斗,复又眺望偌大的临安府,神色复杂。 “安公子,此番与你一战,我便打算离开临安。” 安乐亦是白衣翩然,坐在他的身边:“殿前会试快要开始了,为何要离开临安?” “殿前会试我希望不大,我想要去往边塞,去到那条奔腾的沧浪江畔。”西门求花轻声说道,轻抚着破碎的焦尾古琴,眸光中略带几许柔和。 “我的母亲跟我说过,我并非无父之人,虽然小时候很多人都嘲笑我没有父亲,哪怕我去文院求学,也被嘲讽为舞女之子,无父孤儿,可我的母亲一直跟我说,我的父亲乃是在边塞杀胡蛮的英雄,是大英雄。” 安乐闻言不由一怔。 花夫人所给的信息中,有提及过西门求花的身世,知道其母为临花阁舞女,却不曾得知其父亲是谁。 “我母亲说,父亲征战沧浪江战场,曾许诺过,待得凯旋,便会给母亲赎身,并且迎娶她,可是母亲没有等回父亲,只等会了其战死的音讯。” 西门求花看向安乐,认真说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并不是没有父亲的人,我的父亲是英雄。” 安乐微微动容:“所以,你便要去那沧浪江畔……” “去追逐父亲的脚步,我虽身在临花阁,但从未沉沦,母亲辛苦的拉扯我长大,其教导依稀在耳畔……母亲希望我能成为跟父亲一样的英雄,所以,我一直在努力。” 西门求花轻轻一笑。 “今日一战,安公子赢了,我也输的心服口服,莪终能放下一切,去追逐父亲的脚步,去杀胡蛮,成为与父亲一样的英雄。” 安乐闻言,心头不由涌现一抹敬佩之意。 不仅仅敬佩西门求花,更敬佩其母亲,身在临花阁这般销魂蚀骨之地,却能依旧维持着本心而不沉沦,教导出一位心怀真诚追求的孩子,当真难得。 兴许,临花阁背后的存在看中西门求花,愿意支持他,培养他,亦是看到了他这般品质吧。 虽身在黑暗,但心却向阳。 安乐不由拿起了酒壶,饮了一口老黄酒,酒液自屋顶上空弥漫开,遂将酒壶递给了西门求花。 西门求花眼眸精亮,结果酒壶,悬倾酒液,酒液如飞瀑洒落,灌入西门求花口中,自嘴角流淌而出,沾湿其衣裳。 “虽非灵酒,但饮之,甚是……” “痛快!” 西门求花轻笑起来。 二人便在临花阁屋顶上,你一口,我一口,悬壶倾液,酣畅饮酒,洒脱畅谈。 虽然二人只是初见,但不打不相识,竟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母亲常说,读书者需有傲骨脊梁,我曾在文院求学,未曾寻得,但在安公子的画内却有见过。” “久闻安公子擅画墨竹,不知可否请安公子赠画一幅?” 西门求花道。 安乐轻笑点头,自无不可,二人相继从屋顶回到了屋内。 西门求花喊来了宣姨,让宣姨准备笔墨纸砚。 没有什么人围观,安乐与西门求花于屋内相聊作画。 安乐画墨竹,又画幽兰,竹与兰的纠葛,仿佛象征着西门求花那清幽的品性。 想了想,安乐又在《兰竹图》上落款: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以赠西门求花。 离开临花阁时,西门求花亲自相送。 安乐望着这位气质儒雅的琴师,认真道:“求花公子,珍重。” 西门求花大袖一挽,叠手作揖。 …… …… 安乐与西门求花的战斗落幕。 可是临安府内,诸多悬空的元神,却是心绪难以平静。 因为,以他们的眼界,自然看出了安乐在战胜西门求花之后,所凝聚的一股无敌势。 此子既然聚无敌势,那毫无疑问,是要走李幼安的传奇路了! 一路战上去,每战皆胜,聚一身无敌气魄,登高望远,盖压同辈! “太狂妄了,这世界上太多人想要成为李幼安,可李幼安自始至终就一位,他的传奇之路,难以复刻!” 有人冷笑不屑,太多人想要重走李幼安的传奇路,可皆是落了个凄凉下场。 聚无敌势的传奇路只有两个结果,不是腾飞便是坠落高崖。 可大多数人都是坠入高崖,再也爬不起来,像是当年的洛轻尘,意气风发,何等风华绝代,可最终身陷囹吾十数载。 安乐的天赋的确很不错,短短时间踏足炼神四境,他根本无需走这等风险巨大,前途未知的传奇路。 老老实实的修行,借着这份大器晚成的天赋,兴许能够扶摇直上。 可他还是选择这条艰难的路,与整个临安府中的同辈为敌的路。 身聚无敌势,等于是要盖压同辈,自然是战一座临安的同辈。 叶闻溪、司马普度、秦华安还有王家麒麟儿等等天才,俱是不会轻易让安乐走通这条路,有心气者,谁都不愿落败。 李幼安悬浮于半空,眸光收敛,唇角挂着一抹笑意,在他的身边,则是素衣飘飘的太庙老人赵黄庭。 “这一战,两个小家伙的发挥都极好,西门求花还真出乎老朽意料,寄情于音律,以音律着杀招,宫商角徽羽,五杀之音,虽然尚且只能动用到‘角’字音,但以其修为来讲,算不错了。” “一曲胡笳十八拍,虽缺少几许真正的黄沙百战的气势,却也颇有几分自己的风格,最后以琴为弓,以箫为箭,乃大杀招,若真正射出,胜负犹未可知。” 赵黄庭称赞道。 “但真正让我惊讶的还是安乐这小子。” “这小子居然要复刻你的传奇路……身聚无敌,一路高歌!” 赵黄庭捋着飘舞的长眉,眸间却是带上了些许的欣赏。 李幼安却是摇了摇头:“不一样,他的路,比我难走,若能成,兴许比我更传奇。” “我那一辈,真正值得称道的天才,并没有多少,我的路比他要平坦的多,难度也更低,因为我那一辈,没有叶闻溪,没有秦华安,没有司徒普度亦没有王家麒麟儿,最主要的是……没有赵仙游。” 话语落下,赵黄庭小翻一个白眼,你同辈无敌,你自然可以看不起同辈任何人。 “赵九不一样,他未必会愿意与安乐一战。”赵黄庭摇头道。 “不,是一定会有一战。”李幼安却是一笑,眸光熠熠:“因为,若是我,我必定会战一场!” 赵黄庭再翻了个白眼。 李幼安轻笑起来:“我明日带他去个地方,让他去看一看圣师留下的东西,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传奇是用来打破的,我还真希望……有人能够打破我所缔造的传奇。” “那意味着,大赵兴许还有希望吧。” …… …… 林府,天波水榭。 花夫人与林四爷的元神亦是回归,微风徐徐拂来,带起一丝深夜的凉意。 “第一战胜了,胜的很漂亮,从今日起,他将开始真正聚无敌势,战这座临安。” “结局到底如何,你我皆是不知,一旦落败,于他而言,影响极大。” 摇了摇头,花夫人亦是有几分茫然。 尽管少年壮志如煌煌烈阳,融尽千山暮雪,可是,这条路真的太难了。 一旦失败,折的便是为天才的未来。 “安乐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他想要借一股无敌势,在殿前会试上一鸣惊人,帮我们取回定风波,我们林府自然要竭尽全力助他。” 林四爷笑道:“所以,大嫂无需担忧和思虑太多,哪怕他失败了,他有赵黄庭前辈支持,未来依旧不会太差。” “况且,安乐未必会败,一匹放荡不羁,肆意自由的野马,放开一切开始狂奔,只会跑的越来越快。” 花夫人看向林四爷,未曾想这四爷竟是比她更看好安乐。 “今夜小圣榜怕是又有的忙活了,不知道这一战之后,小圣榜上,安乐能上几名,但小圣榜要再度更迭……是必定的了。” 花夫人轻笑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玩之事。 …… …… 安乐于临花阁顶上,一战胜西门求花,蓄出一身无敌势,这一幕,让临安府诸多强者皆是得见。 秦相府。 水榭闲亭。 秦千秋与王勤河端坐,二人面面相觑,俱是有几分不可置信。 安乐胜了西门求花,虽然不符合他们的期待,但是却在意料之中,真正让二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安乐居然打算走李幼安的传奇路,养一身无敌势。 “他怎么敢的啊?!” “凭什么敢蓄无敌?!” 秦千秋不可思议道。 王勤河也有点懵,毕竟,前段时间排名还不如他的安乐,如今,居然狂妄到要走养无敌势的道路。 这条路上埋了多少天才傲骨,他难道不知道吗? 等于是万丈悬崖行独木桥,稍有不慎,便是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太狂了,太狂了……” 王勤河低声喃喃。 “如今不过锻体三境,炼神四境罢了,居然想走蓄无敌势之路,他配吗?” “莫说我那兄长秦华安,就算是叶闻溪,司马普度等人都是他望尘莫及之辈。” “没有双五境,岂敢言同辈无敌!” 秦千秋冷笑起来。 他开始在闲亭中踱步,眼眸中渐渐的涌现出兴奋与激动:“他想养一身无敌势,这是在给机会啊,让我废掉他的机会!” 王勤河回过神来,眉头微蹙,看向好友,道:“你想做什么?” “如今他要养无敌势,你若出动强者对付他,花解冰不会答应,乃至圣山都会插手。” “这条路虽然艰难,但是很多人都愿意看到一位新的传奇诞生,一些额外的干扰,不会被允许的,会给秦相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勤河面容很严肃,他知道秦千秋与安乐之间的恩怨,并未去劝阻,但是必要的提醒还是得有。 秦千秋摆了摆手:“我自然是不会傻傻的出动超越五境的强者去对付他,空落把柄,但是,他要蓄无敌势,我只要破了他的无敌势,他的下场,也许会跟豆腐道心洛轻尘一样。” “小圣榜上排名靠前的无法挑战他,但是,我可以邀请临安府外的一些天才降妖师来啊……他身上不是蓄有妖气么?降妖师对上会自然兴奋。” “既然要养无敌势,总不能连位同辈的降妖师都赢不了?” 秦千秋兴奋道。 王勤河面色微变:“降妖师?” “这些时日我也去了解一番临安府周围的降妖师,联系到了临安府外几位降妖师,其中便有一位,乃渡海圣僧的五大弟子之一的法空和尚,从莲华寺徒步而来,为莲华寺的江湖行走,降妖杀妖以壮修为,杀妖无数,因为杀性太过强烈,被拒在临安府外,不让入城。” “法空和尚修为锻体五境,炼神四境,最重要的是手段狠厉,与妖搏杀养出的一身杀气,绝对不弱于任何一位小圣榜前十的天才……安乐既然要蓄无敌势,总不能连这样的对手都赢不了吧?” 秦千秋冷笑起来,越想越兴奋。 只要战斗开起来,花解冰、李幼安这样的强者哪怕知道了,也不好拦阻,因为一旦拦阻会挫了安乐的无敌势,那样他秦千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为法空和尚不是什么超越五境的强者,算是安乐的同辈,尽管修为高了一些,但是你既然想要蓄无敌势,越境战一下都做不到,还谈何蓄无敌? 当初李幼安基本上每一战都是以弱胜强,方是蓄出磅礴无敌势。 安乐既然要走传奇之路,怎么能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呢? 只要安乐敢接战,见识过那些降妖师狠厉且凶残的手段的秦千秋,觉得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让安乐落得凄惨下场! 秦千秋越想越兴奋,感觉洗刷被削去炼神修为的耻辱,近在眼前。 王勤河深吸一口气,放降妖师入城吗? 若真是那样,安乐或许真的会遇到大麻烦吧。 秦千秋未曾理会王勤河的神情,立刻唤来了家臣,将事情安排下去,去联络城外的降妖师,不惜花费大代价邀请,这件事自然要越快越好,若是真让安乐蓄起无敌,秦千秋担心法空和尚会真的不敌。 趁着安乐现在修为弱,早点出手,省的夜长梦多! 越早破去其无敌势,对心气的影响也会越大! …… ……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一场酣畅的战斗结束,安乐一席白衣,踏着清波街的青石板路,往小院方向而去。 回到了院子中,安乐今夜没有再去打老黄酒,也未曾切牛肉。 他将墨池与青山熟稔的扎入老槐树的洞中。 拉过小竹椅坐在老槐树下,沐浴着清冷月华,身上沸腾的气息,开始缓缓的收敛。 微微闭目,心神浮沉,元神于剑炉中盘踞,心神剑气交错纵横。 开始回顾与复盘与西门求花的一战,找寻自身的不足之处,进行弥补。 眼前,光幕闪烁而过。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跃境胜之,可壮无畏,道果自馈】 湛蓝色的光幕文字浮动。 遂有一阵清气蔓延开来,游走浑身。 无畏心道果带来的增幅,在战斗结束之后,开始发放! 清气游走浑身,皮膜、经脉、灵骨、气血内丹,乃至眉心元神,俱是得到了清气滋润,如清泉回响,反馈肉身与心神,带来不同凡响的蜕变。 出乎安乐预料的是,这一战的反馈竟是惊人的磅礴。 气血沸腾,不断涌入内丹之中,隐约有古妖异象浮现,迎着月华而咆哮,气势不断拔高,不断壮大! 内丹中冲荡而出的气血,释放着灼热、炽盛,洗刷着经脉与血肉中的杂质,让肉身趋向圆满,隐约与内丹遥相呼应。 而炼神的反馈则是就少了些,兴许是因为炼神刚突破,相对三境而言,反馈感受自然低。 但元神亦是彻底稳固,甚至壮大颇多。 西门求花并不弱,算是安乐迄今为止遇到最为旗鼓相当的对手,正因为其不弱,【无畏心】反馈也就越发磅礴。 睁开眸光,身上气势凝聚,刚聚成型的无敌气势,壮大安乐心志,与少年豪气相融,宛若一道明艳光柱于小院之中升起! 气起风波动,老槐树的叶片簌簌抖动不止。 安乐则是起身,趁着无畏心道果所带来的清气反馈,开始调动气血,演练古妖五禽,熬炼肉身。 炼神踏足四境,锻体修为也得抓紧,早日通玄意,安乐才有更大的把握,于殿前会试中一鸣惊人! 一番熬炼之后,气血渐渐收敛。 安乐浑身冒着热汗,犹如热气蒸腾。 盘膝静心于老槐树下。 安乐心神一动,欲要将从西门求花身上聚敛到的四缕岁月气,加持到了道果【天生剑客】一栏。 因为天赋道果【万古奇才】已然自蜕,所需要加持的岁月气太多,所以安乐做出了规划,将每日所汲取的岁月气,加持一半至万古奇才,剩余一半加持【天生剑客】道果。 剑乃如今安乐所掌握的武器,不管是浩然剑气,还是剑气近,亦或者词牌三剑,俱是与剑有关。 今日一战,亦是让安乐发觉自身的不足,战斗技巧上还有很高的提升空间。 越阶而战,很多时候,除了坚实的修为基础外,更要靠强大的技巧来弥补修为差距。 例如西门求花,以琴音为杀伐,最后的琴弓之术,险些让安乐落败,这便是技法上所带来的优势。 安乐若要提高自身技法,增强自身战力,对【天生剑客】道果亦是需要一些岁月气加持。 四缕岁月气幽幽涌动,三缕飘然,化作青烟如画闪烁过眼帘。 蓦地,安乐心头一喜。 只因。 第四缕岁月气,竟是泛起了金芒,乃是久违的流金岁月气! 金色岁月气凝成一支香柱,袅袅燃烧,烟气缥缈。 有画面如静湖投石,泛起涟漪千层。 ps:求月票冲新书榜嘞,求推荐票支持哇! 第九十一章 道果音律五杀,降妖凶僧杀气满湖 袅袅烟气弥散,带着淡雅的金辉。 泛起的涟漪,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黏住水流,上下晃动而形成的波澜。 许久未曾汲取到流金岁月气,不曾想,今日与西门求花一战,竟是能得一缕。 安乐颇为欣喜,只觉得此战,当真是收获颇丰。看书喇 越是汲取岁月气,就会发现流金岁月气的出现,毫无规律可言,因此,安乐珍惜每一次流金岁月气的出现。 一缕流金岁月气,可化岁月道果。 岁月道果能够给安乐带来很大的助力,亦如此次自馈清气,提升修为的道果【无畏心】,便是安乐敢在如此紧凑的时间内,蓄无敌势,走传奇路的底气之一。 因为,无畏心在,身怀无畏,少年自有胆魄一路披荆斩棘,又因可得反馈修为,只要一路战胜强敌,便不断变强,最终屹立巅峰,一览众山小! 压下心头激动心绪。 心神沉凝,开始观摩眼前渐起波澜的岁月画面。 …… …… 雨水不停的下,水珠飞坠人间,如一柄柄锋锐的箭矢,齐发而下。 砸在地上,迸裂开,展示出如昙花盛放那瞬间的美丽与剔透。 少年安静的伫立在窗前,迎着那朦胧了整个人间的夏日暴雨,身前摆着一副焦尾黄梨木古琴,古琴上一根根琴丝散发着银色的光华。 他不知所谓的慢慢弹着,手指拨弄琴弦,发出嗡吟碎声。 在他的面前,则摆着一份琴谱,谱上书写的是《胡笳十八拍》,乃是他身后的贵人,专门收集来赠与他。 少年很感谢身后的贵人,因为对方的赏识,才能让他有机会安稳的修行,慢慢的变强,让母亲与自己于临花阁内过上好日子。 不需要为生计而发愁,让他能够好好的读书修行。 可是,对于《胡笳十八拍》少年心头毫无头绪,因为他未曾去过战场,他从小到大,都在临花阁。 他看到的天空,都是临花阁窗外所能看到的天空。 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文院,他只知道些之乎者也,从未去过边塞见过铁血的将士,也未曾看过胡蛮的凶残与狠厉。 所以,他弹不出胡笳中的情绪,他的心神境界,亦是因此而卡住,无法得到突破。 他很无奈,尽管临花阁幕后那位存在,说他有天赋,可他依旧觉得自己有太多的不足。 门推开了,一位穿着简单,眉间带点我见犹怜情绪的女子,缓缓的进入屋内,那是西门求花的母亲。 放下一盘新切的水果,西门求花唇角挂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母亲坐在他的旁边,与他一同望着窗外的暴雨。 “你已经在窗前枯坐很久,平日里,这个时候你应该在练琴,是遇到什么疑惑了吗?” 女子柔声说道。 西门求花本不想与母亲说与修行有关的事,因为母亲并不是修行者,可想了想,西门求花还是开口,将自己遇到的困境轻轻诉说。 母亲安静的聆听着,许久,拍了拍西门求花的肩头:“看到窗外的暴雨了吗?你将每一粒坠下的雨,皆看做是胡蛮射来的,夹杂侵略心绪的箭矢。” “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所遇到的苦难?而在沧浪江以北,我们曾经的故土,如今被胡蛮所践踏的土地上,有太多的百姓,遭遇着比你小时候所承受的苦难困苦百倍的艰辛……你或许便会有所感悟。” “这些是以想象的方式,待得以后,你亲自踏足边塞,踏足沧浪江畔,便会真正感受到胡蛮的野蛮与可怕。” 母亲轻声说道。 “临安的盛事与繁华,皆是盛开于沧浪江畔那些士卒们用血肉挡下胡蛮铁骑下的悲壮中。” 西门求花看着母亲,他的母亲读过书,曾经是大家闺秀,只不过遭逢大难,不得不入临花阁为舞女。 从小母亲的教诲,便是教他做人,哪怕生活在临花阁这样的环境,他依旧要保持这读书人的品性,不同流合污,不随波逐流,才有几乎改变命运。 母亲离开了,留下似有所悟的西门求花。 西门求花望着夏日暴雨,那一滴滴看不得轨迹的雨珠,仿佛在他瞳孔中,当真变成了一根根箭矢,那是胡蛮攻城是弯弓射来的箭雨。 一阵压抑浮上心头,耳畔似乎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音,弓如霹雳弦惊,他聆听到了将士们的怒吼,与箭雨落坠下声撞击在了一起。 屋内,不知何时响起了琴音,手掌抚在古琴上,琴弦一根根被拨动,急骤的声音,盖过了暴雨落下的声音。 他按照母亲的办法,回想自己艰苦的童年,感同身受想到胡蛮铁骑下,比他童年悲惨百倍的那些人的生活。 似有一阵怒意,慢慢上涌,他的悲惨是因为出身所致,而那些人的悲惨,却是因为胡蛮的铁骑。 琴声愈发急骤,似融合了他的愤怒,已经不能称是弹琴,双掌拍打,琴声如马蹄、如金戈、如断弦。 古戍苍苍烽火寒,大荒沉沉飞雪白。 先拂商弦后角羽,四郊秋叶惊戚戚。 伴随着琴音,西门求花的心神宛如沸腾,他闭上眼,沉醉在琴音中,面容上满是肃杀,屋内铿锵不断。 西门求花眉心之中,亦是有元神凝聚,在元神彻底成型的刹那。 如幕暴雨轰然炸开。 连续十八响,炸起十八个雨幕空洞。 …… …… 画面至此,缓缓的消散。 安乐的心神退出,耳畔犹自留有那嘈嘈切切错杂弹的琴音,宛若胡蛮铁骑践踏之声。 音律有的时候,颇动人心,能激发特殊的情感,是情绪的发泄与传播之处。 西门求花的心神法门,与音律有关,借着音律上的感悟,他的元神方能愈发的强韧。 或许,西门求花想要前往边塞,也是打算见识一下真正的胡蛮铁骑,想要感受一下真正的塞外风光。 除了追逐其父的脚步,亦是为了完善胡笳琴曲,为了让心神能愈发壮大,亦是为了对音律之道的探索。 夜色逐渐泛白,漫天星辉开始逐渐隐匿光芒。 黑夜将去,昏霭的黎明降临。 微凉的晨风吹拂而来,撩动老槐树叶片上凝挂的雨珠。 安乐睁眼,结束了流金岁月的观摩。 眼前,光幕浮动。 【获得岁月道果:音律五杀】 【注:音律五杀(道果):宫商角徽羽,五杀之音,以心神交融的独特手段,音波之力,可展杀伐(可加持于战斗过程中任何发出音波的明显载体之上)】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一颗岁月道果! 终于再一次诞生新的岁月道果,音律五杀! 以心神融合音律的一种杀伐手段,可摄人心魄,在战斗中施展,定会有出其不意的功效! 但是,真正让安乐在意的是,这音律五杀可加持在战斗中任何发出的音波载体上。 也就是说,若战斗中发生的剑鸣,拳脚崩出的破空之声,兴许皆可成为音律五杀的载体,融技巧于中,迸发出其不意的杀伐! 安乐眸光精亮,感觉到有些欣喜。 对于音律,他倒也非是不通,前世虽然是美术生,却也曾因追女生而摸过吉他,可奏两小曲,懂得些弦音,虽然比不得古琴大家,但也算粗懂些许的音律。 如今得【音律五杀】道果,似乎又重新唤起了安乐对于音律的记忆。 安乐眸光精亮,心神一动,身后插在老槐树上的墨池顿时微微摇晃,遂暴掠而出,悬浮在安乐身前。看书溂 安乐手掌轻抚过墨池剑身,复屈指一叩。 “当——” 一声清冽的剑吟,陡然从墨池之上迸发。 安乐微微侧过脑袋,心神涌动,感觉墨池剑身的一切动静都放缓,可以感受到剑身被他一叩之际,微微颤动,剑身上下抖动,抽击空气迸发出的声音。 “宫!” 安乐眉心之中,端坐剑炉心剑剑胚之上的元神,似是张嘴吐出一个音符。 霎时,墨池之上震动的音浪,陡然一变,被扩大开来,宛若一头出渊巨龙,发出了震耳咆哮! 剑吟炸开,化作一股冲击波,狠狠的撞击在了老槐树上。 老槐树的树干陡然一抖,树皮炸裂些许,簌簌抖落片片槐叶。 安乐瞥了一眼老槐树,不由抿了下唇角。 威力……出乎意料的强大。 当然,这是因为如今他的炼神境界,已然踏足四境,凝聚出元神的缘故。 剑气近,加上音律五杀…… 皆可形成出其不意的爆发,让对手措手不及,露出破绽。 对于这新收获的道果,安乐心头十分满意。 他端坐在老槐树下,心神不断涌动,时不时的叩剑墨池,进而来练习音律五杀的技巧。 宫商角徽羽,五种音波,层层递进,展现愈发高亢的音律爆发。 舌战春雷、指叩剑身、气血奔涌、拳风呼啸皆可融入音律五杀! 可以说,【音律五杀】道果的获得,让安乐的战斗实力提升一大截! 当然,如今的安乐,尝试之后,发现自己的元神能承受的五杀之音,也就爆发到“角”字音,往下的“徽”就颇为吃力,强行施展,对元神是不小的负担,但威力相对而言也更加恐怖。 再往下的“羽”字音,安乐如今的元神根本承载不了,爆发不出。 若安乐修为突破,元神增强,便自然而然的能够掌握。 天色大亮,今日的穹天又暮云遮蔽,没了春日的暖阳。 春日的天色,三天小雨三天晴,想来今日又是要下一场朦胧细雨。 安乐照常在小院内巩固修为,在演练音律五杀的同时,观想《剑瀑图》。 似有新发现,二者竟是皆可增强元神,交融下的观想,甚至可让心神提升颇为显着。 当然,在熬炼心神的同时,安乐也未曾忘记锻体的修行,甚至融入音律五杀,来锻体。 腰间千年蛇妖的妖源宝玉,释放精纯的妖气,丝丝缕缕的漫入肉身,安乐演练虎式,气血推送,于皮膜下炸开,似有层层血雾弥漫,隐约形成上古妖虎异象,配合音律五杀之“角”字音,爆发出的冲击,宛若当真像是上古妖虎莅临现实! 隐约间,安乐对于古妖五禽的理解似乎更上层楼,内丹涌动,仿佛欲要将古妖五禽的异象融入其中,形成玄意似的。 安乐不由一怔,眼眸一亮,对于锻体第四境通玄意的修行一下子有了门路,仿佛推开门户,豁然开朗。 融古妖异象,形成武道玄意! 细雨自万丈高空落下,坠向太庙巷的小院内,却蒸发在了少年滚动的气血之中。 …… ……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临安府外,细雨纤纤,飘洒于天地之间。 秦千秋端坐车厢内,抬起手将帘布掀起,望向那远处的官道。 隐约间,可见官道上,有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那是一位僧人,穿着藏青肮脏僧袍,脖颈挂一串褐色佛珠,每颗佛珠上都镌刻着一个梵文,头戴斗笠,人高马大,一身魁梧的肌肉,将破旧且肮脏的僧袍给撑起。 背后背负着一根烧铁棍,棍上闻有奇兽纹路。 脚下踩着一双泥泞且肮脏的黑白格间的布鞋,缓缓行来,宛若苦行僧。 秦千秋眼眸顿时一亮,这人便是他邀请的诸多降妖师中,最让他看好的一位,莲华寺渡海圣僧的徒弟之一,法空和尚。 哪怕秦千秋的心神被安乐的浩然剑气一斩,跌落至胎息,却依旧能感受到这和尚身上的压迫感。 恐怖的杀机,近乎要凝聚成实质,仿佛有无数妖魂在凄凉的嘶吼。 “难怪会被临安府伊亲自下令拒之府外,这等杀气,一入城内势必引起骚乱,不过,就是要这般凶悍,才有机会废掉安乐!” 秦千秋抚掌而笑,眸光中异色连连。 尽管他对于降妖师看不上,因为降妖师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大多都是些刀尖舔血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江湖修行者。 但是法空和尚却不一样,师承莲华寺的渡海圣僧,足以令他重视。 渡海圣僧可是曾在临安府镇压过千年大妖的修行者。 僧人沐浴斜风细雨中徒步行走而来,临近车辇,杀机愈发的浓郁,但秦千秋却是忍住这份杀机,流露出一抹笑意,他邀请法空和尚登车。 进入车辇内,甚至还亲自为法空和尚泡茶。 “一千枚元灵通宝,三颗妖灵丹,废掉此子。” 车辇内,碳炉滚沸,秦千秋将泡好的茶推到僧人身前,法空和尚双掌合十,谢过秦千秋后,便端起茶盏,饮了起来。 “西湖龙井,先苦后甜,好茶。” 法空和尚笑道。 “秦施主,你说那安乐当真身上有妖气弥漫?” 法空和尚并未谈及一千枚元灵通宝和妖灵丹,反而问起了与安乐有关之事。 秦千秋点了点头:“此子所租的小院,本身便藏有一头女妖,后来女妖离去,从那以后,此子身上便有了妖气,后于武庙观武魁石,更是悟得古妖五禽,如今妖气更甚。” “具体妖气如何,大师前往一观便是。” “此子如今于临安之内,狂妄无比,欲养无敌势,战临安诸多天才,法空大师师承莲华寺渡海圣僧,亦是名门之后,正好破一破他的锐气。” “哪怕杀不得,击溃他,废他无敌势便也是极好。” 秦千秋认真说道。 他其实并不觉得法空和尚能杀安乐,有花解冰、李幼安还有秦相所言的那位神秘的老皇叔相助,安乐不一定会被杀死。 但是,只要公平挑战中赢下了安乐,自然就可以废了安乐的无敌势。 保不准,安乐也会如那洛轻尘一般,惹来一个豆腐道心,沦为临安笑话。 “阿弥陀佛,妖气缠身者,贫僧自是要谨遵师尊教诲度化他。” “秦施主,这个任务,贫僧接了。” “一千枚元灵通宝,三颗妖灵丹,施主勿要忘了。” 法空和尚笑道。 秦千秋眯了眯眼,饮了口茶:“只要你胜了,这些皆不是问题,秦相府亦奉你为座上宾。” “小僧虽然炼神虽未踏足五境坐忘,但自论实力亦可登小圣榜前十,此子修为锻体不过三境,炼神刚入四境,便敢走无敌路,着实狂妄了些。” 法空和尚合掌道:“小僧愿意为他浇灭狂妄,于佛前当谦卑。” 秦千秋闻言,顿时开怀大笑起来,心头涌现无尽的期待。 一片被春风携起的叶片飘来,落在车辇轮毂上,被碾的粉碎,马车转身入了临安府,马蹄滴答,朝着清波街缓缓的行驶而去。 …… …… 蒙蒙细雨飘洒,暮云沉沉。 安乐结束了对音律五杀的研究与融合,剑瀑图加音律五杀,配合上万古奇才道果的增幅,安乐的心神有了显着的提升。 锻体修为亦是于内丹内隐隐生出些玄意,至少知晓门路在何处,突破也将很快。 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安乐披散爽发,撑起油纸伞,屈指一钩,青山与墨池便掠来,别于腰间,持一书籍,一边观看一便出了小院,朝着西湖而去。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雨中的西湖,别有一番景致,安乐正好去赏一赏西湖雨景,放松一下以音律五杀融剑瀑而紧绷的心神,放松下身心。 踩着被雨水浸湿的青石板路,刚踏上了白玉阶梯,一阵湖上春风携带语气吹来。 安乐唇角不由翘起,闭上眼,感受着春风细雨中,让灵魂放松的舒适与恬静。 忽而,有车轮碾动青石的细碎声传来。 安乐缓缓睁眼,扭头看向了白玉长堤上,缓缓驶来的华贵车辇。 腰间的千年蛇妖的妖源玉佩在这一刻,微微颤动,似是带着嘶吼的愤怒。 春风细雨似骤然停歇。 安乐望向自西湖长堤尽头,穿过杨柳拂枝,越来越近的车辇。 观那车辇中涌出似溢满湖的杀气。 眼眸逐渐的冷了下来。 ps:求月票冲新书榜差个三名登前十哇,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二章 弹剑如弹琴,三剑爆杀降妖凶僧 杀气对于修行者而言,其实感受起来很明显,那是一种不太容易隐藏的气机。 心神越强者,对杀气这等气机的感应愈发的敏锐。 杀气的培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存在杀心就可以,需要手染鲜血,屠戮过许多生命,通过生命临死前的怨念、绝望、愤怒等情绪,交融成的气机,缠绕沾染在杀生者身上,方可形成杀气。 暮霭的云流之中,有雨珠从万丈高空坠落而下,砸落在地上,砸在堤上,砸在湖中,迸裂的水珠,宛若春日绽放的花朵,给偌大西湖蒙上一层迷蒙的雾气。 马车缓缓的停下,帘布在春风中肆意的飘荡,隐约间被吹撩起来,露出了马车中那破旧肮脏的藏青色僧袍,以及占满泥泞的黑白格布鞋。 那宛若要溢满西湖的杀气,便从马车中传来。 一席白衣的安乐撑着油纸伞,静立长堤,春风春雨飘洒落下,被伞面给挡住,撩起的徐风,吹起的几许发梢。 盯着那熟悉的车辇,感受着涛涛杀气,腰间千年蛇妖所赠的妖源玉佩在不断的颤动。 安乐的手掌抬起,落在了腰间青山之上。 这辆车辇,很眼熟,是秦相府的车辇,当初铸山来杀他,清波街街口停驻的便是这辆马车。 秦千秋在车内。 一次两次,三番五次…… 君子以直报怨,对于这番不断来犯的行为,安乐心头亦是有一股无名怒火。 青山微微颤动,似是感受到他的怒火,迸发出剑吟。 不过,安乐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车辇中若隐若现的黑白格布鞋之上。 却见那满是泥泞的布鞋一动,帘布掀开,一位魁梧的青袍僧人,从中走了出来,光着头,头上有戒疤,魁梧的身躯将藏青僧袍撑的鼓荡起来。 僧人法空望向安乐,安乐亦是看着他。 二人隔着遥远长堤,彼此对视,但是视线却是愈发的寂冷,犹如云后速流电于二者对视之间交织碰撞。 腰间的妖源玉佩颤动愈发厉害,仿佛是一种极度愤恨,镌刻在妖源之中的恨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安乐掌覆青山,手执雨伞,望着僧人。 他不认得这位僧人,但僧人身上的杀机,以及眼眸中的灼灼热芒,无疑都在诉说着对他安乐的杀心。 马车内,除了这僧人便空无一人。 秦千秋并未在车辇内,兴许是被安乐的浩然剑气给斩了心神,生了惧意,秦千秋如今都不敢靠近安乐。 此时此刻,秦千秋正在望湖楼上,与王勤河一同观看这场被他寄予厚望的战斗。 安乐扭头,视线横跨,望着那六角重檐宝塔望湖楼,雕梁画栋之间,可见秦千秋伫立在栏杆处,远远盯着。 安乐收回了目光,心头似有一团火在隐隐燃烧。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法空,观施主身上妖气浓烈,与妖为伍,着实不该。” 僧人双掌合十,背着雕兽纹的铁棍,目光灼灼盯着安乐,开口道。 法空和尚,安乐并不知晓。 但是,安乐想了想,道:“你与渡海有关系吗?” “渡海乃吾师。” 法空道。 安乐顿时明白了腰间妖源玉佩颤动的原因,原来这僧人与封印湖底大妖的渡海僧人乃师徒关系,师出同源,同源的气息,让蛇妖本源颤动且愤怒。 在法空的灼热眸光中,安乐身上的妖气,浓郁无比,几乎每一寸肌肤与血肉,都在溢出滚滚妖气。 他的视线横移,落在了安乐腰间妖源玉佩上,不由一笑:“施主,你我有缘。” “有人说施主要聚无敌势,便邀请贫僧来战你,施主要战一座临安,贫僧虽刚入临安,却也有资格与施主一战。” “如今,观施主腰间妖物玉佩,想来……贫僧与施主一战,乃是宿命,既然如此,施主就莫要推脱了。” 法空轻笑道。 安乐望着法空和尚,聆听对方话语,也算明白这和尚出现于此的原因。 秦千秋是雇佣来这个僧人,要打破他的无敌势,让他心境蒙尘,断了未来路。 安乐倒是没有多少畏惧,甚至体内气血在滚动,有些跃跃欲试。 既然要走传奇路,要聚无敌势,自然不能畏惧挑战,尽管眼前这僧人在气机上,比他强大太多,那隐藏在血肉下的气血,蕴含着足以开山碎石的可怕劲力,不仅仅拥有玄意,更有一股先天气机。 这是一位锻体五境的修行者,炼神虽然未曾踏足五境,但是亦有强悍的元神波动扩散。 可以说,是安乐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持有小圣令,小圣榜上高名次者,不会向低名次者挑战,故而安乐几乎未曾遇到过五境的修行者。 秦千秋自然也无法寻小圣榜排名靠前的五境来对付安乐,便寻来了这法空和尚。 无形的压力,弥漫在了西湖长堤边上,让本在春风中轻拂的杨柳枝条都凝滞似的。 拒绝这一战? 转身就逃? 若真是如此,刚战胜西门求花,初聚无敌势的他,就成了一个笑话。 对锐气、心态、斗志上的打击皆是巨大,这也是秦千秋的目的,寻一个未曾超越五境,却又让安乐难以招架的对手。 营造出一个让花夫人,赵黄庭等强者不好出手,安乐也不好退避的情况。 而一旦迎战,安乐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败。 若是安乐真败了,那无敌势也将土崩瓦解,传奇路刚踏上便已夭折。 西湖边,长堤上。 文人墨客们行走不休,许多人皆是见到了安乐,可是,此刻的气氛却是有几分凝塑,交织在空气中的杀机,以及碰撞的气机,哪怕非修行者,皆会感觉到阵阵压抑,心生恐惧,不敢靠近。 长堤这一段路,仿佛一下子被清空。 只剩下一席白衣的安乐撑着伞,对望着那站在马车上的魁梧僧人。 下一刻,在诸多文人墨客震撼目光中。 那僧人一把抽出了身后背负的烧铁棍,气血绽放,无数坠下的雨珠,竟是于这一刻,被其迸发的气机给倒灌回穹天。 而僧人在长堤之上,拖曳着长棍,每一脚重重踩下,皆会将长堤青石板路给踩的爆裂。 瞬息而已,僧人刹那化暴徒,状若疯狂,烧火棍横扫抡起,掀起压抑且低沉的呜咽劲风,砸向安乐的脖颈! …… …… 破空之声瞬间响彻,几道身影急速掠来,悬浮在半空,衣袍猎猎,远远眺望。 李幼安背负着手,微微凝眸,踩在一棵柳树枝头,眺望着长堤上突兀爆发的战斗。 “莲华寺的降妖和尚。” 李幼安低声道。 他本来想带安乐去一个地方,却没有想到,尚未带走安乐,便出现了法空和尚来战安乐的情况。 安乐既然要培养无敌势,走传奇路,李幼安自然不可能于此刻强行将安乐带走。 况且,他于安乐身上感受到了战意,面对锻体五境的法空和尚,安乐未曾有半点的退缩与畏惧,甚至隐隐有沸腾的战意迸发。 故而,李幼安想要好好看一看,安乐能否创造出奇迹。 若是安乐能胜这法空和尚,这所谓的聚无敌势,走传奇路,将不再是空谈。 太庙老人赵黄庭,林府花夫人俱是感知到了情况,飞速掠来,并未有所异动,皆是远远观望。 而这一刻,临安府内,诸多修行者皆是睁目来望。 比起安乐与西门求花的一战,这一战才是真正对安乐的考验,而且是生死考验。 毕竟,此战非小圣榜之战,若是败了死了,小圣令不会溢散出能量挽救安乐的生命。 这是一场将安乐逼到绝境的战斗。 春雨蒙蒙,将天地给笼罩的一片朦胧。 一清早的西湖,便掀起了喧嚣,湖上花船之中,一道又一道身影纷纷走出,伫立甲板,一反常态,非是堤岸上的人眺望花船,反而是花船中人眺望堤岸。 云柔仙子背负古琴走出,戴着面纱,黛眉微蹙,望向了堤岸上的战斗。 那僧人身上所爆发的杀气,着实令人动容。 虽未入小圣榜,可法空和尚作为降妖榜第三的渡海圣僧之徒,自然非同寻常。 或许真的会打破安乐的无敌势,让其满腔热血彻底崩灭。 相较于观看热闹的文人墨客。 真正的修行者方可知道,这样一战对安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若是胜了,自此高歌猛进,聚出无比磅礴的无敌势,可冲击小圣榜前十。 若是败了,心气被斩,斗志被削,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因此,关注此战者,心头皆是绷紧一根弦。 …… …… 感受着排山倒海一般气势,面对抡起烧铁棍压来的法空和尚,安乐白衣瞬间被气劲鼓荡起来。 一股先天威压,如山岳压迫而下。 五境威压,由法空和尚释放出,欲以势压人,要压的安乐毫无还手之力,瞬间一棍抽爆。 锻体五境压迫三境,有着天然层面上的优势,那是来自登阶上的威压。 法空和尚所修行的法门乃是莲华寺的顶尖锻体法门,在品阶上绝对不弱,而且早已生出玄意,踏足先天,一身先天劲力远非如今只是锻体三境聚内丹的安乐所能比。 因此安乐一旦硬抗,势必只有一个被力压的下场。 砰!!! 安乐脚尖点地,身躯后撤一步,油纸伞瞬间被烧铁棍的劲风扫中,伞干炸裂开来,伞面也如刀锋凌虐,切割的四分五裂! 安乐以仙鹤式飘然于青石板地上不留痕的滑退数米。 腰间剑吟炸响,墨池瞬间掠出,化作一道簌簌剑光,以极快的速度斩向法空和尚,墨池影踪难寻,恰似融入了雨水中般。 只有淡淡的影子掠过,法空和尚烧铁棍对着空气一扫,叮声脆响。 墨池与铁棍撞击,剑气与气血碰撞,迸起璀璨的花火。 弹飞的墨池,在安乐手指轻轻一划之间,便又带起难以捕捉的影子,像是钻入花丛中的野蜂,高速穿梭飞舞! 法空和尚面不改色,烧铁棍不断点出,花火不断迸发,一连串的清脆又细微的声音,不断于花火乍现间回响! 比连珠春雨落瓦声更加清冽,比野蜂飞舞乱窜时更加急促! 一阵短暂的交锋,雨水继续坠落。 法空和尚面容上浮现一抹笑意:“阿弥陀佛,施主……若技止此,贫僧便将开始超度你了。” 话语尚未落下,法空和尚身躯竟是鼓荡起来,面容上笑意消失,变得狰狞与怒容,仿佛一尊怒目金刚罗汉。 一股玄而又玄的武道意境弥漫,杀机冲起,安乐只感觉心神一阵恍惚,西湖化作血湖,漫天春雨化作了血雨。 怒目金刚玄意! 安乐距离锻体通玄,只差半步,此刻亦是有些反应过来,自身被玄意所影响。 然而,法空和尚已然临近,烧铁棍悍然砸下,安乐眼眸一凝,体内气血翻涌,每一寸皮膜之下,俱是有经文流转! 吼!!! 一声怒吼,上古妖虎咆哮星辰,震碎流光! 青山落入手,安乐横剑抵挡这一棍。 扛下这一棍,身躯骤然一沉,恐怖的先天劲力自烧铁棍中蔓延,安乐双腿横开一字马,借以卸力,遂以上古魔猿式,矫捷退走。 法空和尚横棍递出,猛地一个突刺,棍如枪,如蛟龙! 咚! 一剑对一棍,炸裂的声响迸发开。 安乐的身形骤然于空中被先天劲力给砸的宛若风筝一般横飞出十丈远。 可法空和尚得理不饶人,一招得手便要继续压下,一举将安乐彻底的打死! 棍如龙,再度碾来,丝毫不讲道理。 安乐剑指下压,墨池宛若从一粒落下的雨滴中杀出,斩向法空和尚的脖颈。 不过,法空和尚抬起手,朝着侧方五指一抓,似有无形爪影浮现。 “困妖佛手!” 叮叮叮! 脆响连连,墨池在法空以莲华寺佛门佛手之中碰撞,却像是被封锁于牢笼中,再也无法挣脱! “施主,你一身妖气,当被净化,贫僧此生最见不得妖气,所有与妖为伍者,当诛!” 法空道。 手中一棍,再度砸下,欲要爆碎安乐头颅,若是砸中,必然四分五裂,骨骼与脑浆俱出。 在这一刻,法空心绪很轻松,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少年赢不了他,差距太大了,锻体五境对上锻体三境,完全是碾压。 安乐想以锻体法门弥补差距? 可他法空所习法门亦是顶级锻体法门,怒目金刚罗汉身一成,安乐根本只剩下被倾轧的命运。 此刻,安乐白衣飞扬,面色颇为凝重。 眉心剑炉铿锵,端坐心剑剑胚之上的元神骤然睁眼。 被困妖佛手所擒住的墨池,猛地止住,安静无比。 可那佛手周围,坠下的雨滴,尽数被安乐的心神所掌控,剑气飘来,剑气无处不在,剑气已然临近! 法空脸色微微一变,气血奔涌,周身仿佛有一尊怒目罗汉金身呈现! 无数剑气站在其上,金身罗汉表面顿时布满了交织的剑痕。 剑气近一技,乃是小圣令中的秘法,威力绝然不弱,与炼神修为挂钩,安乐炼神可是踏足了四境,生出了元神,故而剑气近的威能不同凡响。 锻体上被法空压制,可炼神上安乐却是寻回了场子! 观想《剑瀑图》,春雨下的剑气近,自是带有剑瀑威能。 哪怕是法空亦不敢小觑。 困妖佛手不由松开,法空眉头一蹙,怒目一瞪,抡起烧铁棍逼近安乐,棍影重重叠叠,此为莲华寺佛门盘龙棍! 法空和尚知道安乐锻体修为弱,便死抓这一点,专打安乐孱弱的地方,炼神上安乐与他旗鼓相当,以炼神对杀,不明智。 扬长避短才是正确的搏杀之道。 然而,出乎法空和尚意料,安乐提起青山,未曾退却,却是爆发古妖五禽气机,妖气冲天,提剑杀来。 竹枝,芳草,少年游……词牌三剑瞬间落下,得天生剑客道果加持下,剑气交织,剑光如瀑! “施主,你竟在贫僧面前动如此妖气?” “着实愚蠢!” “那贫僧便将你当恶妖度杀!” 法空和尚见安乐运转古妖五禽所迸发的妖气与古妖异象,不由冷酷一言,遂呈怒目金刚像,泥丸宫中,似有一尊佛陀睁目,双眸绽放铮铮佛光! 普照佛光映射,欲要让安乐身上升起的妖气冰消血融! 削其斗志!乱其心境! 可是,下一刻,安乐面色古怪,手中青山递出,身上一股煌煌如大日般的剑气蒸腾。 古妖异象乃是武经中所携带的异象,非是真正的妖气,本身便不惧佛光。 况且安乐有浩然剑气加身,又如何会惧怕这等佛光普照? 佛光映照安乐身躯,宛如壁炉中的火光照来,颇为有几分暖意,仅此而已。 安乐却是递出了青山,青山悬浮,复被一掌打中。 “崩剑。” 安乐唇间吐出而二字,遂一掌打在青山剑柄上。 浩然剑气瞬间碾碎了法空迸发出的佛光,青山融浩然剑气,便已然以崩剑姿态刺来,雨水似都被急速掠过的青山,扯出一道清出的空洞痕路。 青山撞入法空的身前,法空怒吼,欲要以金刚罗汉金身虚影抵挡这可怕一剑。 浩然剑气加青山,攻伐强大无比,直接贯穿了法空的罗汉金身,贯穿他的血肉,透体而过,带起一蓬鲜血。 可锻体五境的先天肉身着实强悍,遭此攻伐,却依旧未曾倒下。 只不过,安乐攻势却根本不止。 心神一动,剑气近再现,挣脱佛手的墨池于空中隐匿之后,再度出现,爆射而出,朝着法空的掌心刺去。 法空眼眸中发狠,硬是仗着锻体五境的强大肉身,以肉掌抓墨池。 只要挡下安乐这气势如虹的两剑,便是他反击的时候! 嗡嗡嗡…… 墨池轻颤,发出了清冽的剑吟声。 安乐唇角一挑,瞥了眼被抓住的墨池,泥丸宫中剑炉内,元神睁眼,心剑剑胚悬于其前,屈指一弹,吐出一音。 弹剑如弹琴! 音律五杀! “宫!” 五杀之音,融入墨池剑气! 法空和尚心头一颤,欲要松手却根本来不及,墨池震颤迸出一股恐怖的湮灭剑气。 他的霸道的攥剑手掌直接被炸开,血与肉与骨,俱是粉碎。 墨池借势扎入法空和尚手臂之内,将其撞击的踉跄退出数步。 可安乐眉心剑炉中的元神,继续弹剑。 再弹二剑,吐二字音! 扎入法空和尚手臂的墨池,爆发剑吟,融五杀之音,连续二次炸起!看书喇 一次爆,法空和尚整只手臂消弭! 二次爆,法空和尚半边身子粉碎! 弹剑如弹琴,剑吟如琴音。 以五杀之音,逆伐锻体五境! 法空和尚彻底失去了反抗机会,再也挡不住安乐的剑气。 细雨蒙蒙落下。 浇灌着被炸碎半边身躯,眼眸瞪大满是不可置信的法空和尚。 青山复归掠来,执剑于手中,气血劲力涌入青山之内,剑气喷薄,未曾与奄奄一息的法空和尚废话,一剑抹过。 一颗热血头颅顿时滚动而落。 降妖师法空,就此死亡。 然而。 斩杀了法空和尚之后,安乐身上的气势猛地高涨,缓缓转身,扭头看向了那高耸在湖畔的六角重檐宝塔望湖楼。 心神一动。 墨池呼啸而出,安乐一步踏出,踏于墨池之上。 剑光肆虐交织。 白衣宽袖鼓荡春风春雨与杀机。 似那绝世剑仙,御剑而起,扶摇直上。 ps:求月票冲榜,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三章 今日,我这匹夫,怒给诸位一看 屈指春三月,连阴九十朝。 一场春雨于霭霭暮云之后扬洒而下,让整座西湖展现出与晴日里大不相同的风景。 此时此刻,漫天春雨飘落,似乎都阻遏了片刻。 许多人眺望向西湖,看着那绵延于西湖侧畔一望无际的白玉长堤,可见长堤之上,有一道白茫茫的气势冲起,宛若一头壮大的白蟒,隐有化龙姿态,朝着人间发出咆哮。 但是,更让人震撼与刺眼的,则是白堤上一抹刺眼至极的红色。 许多文人墨客脸色煞白,略带几分惊惧的望向了那一剑削去身穿藏青僧服和尚头颅,遂踩上一柄墨色长剑,扶摇直上,犹如御剑升空绝世剑仙的安大家! 从马车停泊,僧人下车发出杀气攻伐,再到被安乐斩杀,削去头颅,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那属于修行者之间的交锋,亦是快到许多人都未曾反应,甚至无法看清楚彼此交手的细节。 但诸多文人墨客知道的一点,安乐胜了,一剑削去僧人头颅,奠定了胜局。 可许多文人墨客亦是想到,这是在杀人…… 安大家杀人了! 对于如今声名鹊起的安大家,许多人都是崇拜且敬佩,可是一旦涉及到杀人,而且是如此大庭广众下的杀人,诸多文人墨客心头亦是有些忌讳。 他们不知道什么江湖仇杀,只知道像安大家这等名人于临安府内杀人,兴许也要断了前程吧。 西湖中心的花船上,云柔仙子背负着古琴俏生生站立,她眺望着长堤上那一战,心头不禁有些澎湃起伏。 法空和尚乃是锻体五境的修为,通了玄意,踏足先天,劲力得到先天加持,力量无双,气息绵延不绝,霸道无比。 可是,竟是在公平交战中,被安乐给斩杀! 亲眼目睹这一战的云柔仙子很清楚,安乐的战斗实力到底有多霸道,那神乎其技的剑术技巧,再加上浩然剑气加持,以及最后那……弹剑如弹琴。 几乎是抓住瞬息的机会,便以雷霆技巧,将这份机会扩大,转化为胜势。 “以音律杀人……安公子也懂得音律之道?” 云柔仙子眸光熠熠。 精通琴律的她,自然看出了安乐那最后改变局势的破局点,便是以元神弹剑,使得墨池剑吟,化作杀人音波,宛若埋下的黑火药引爆,轰然炸起。 法空和尚虽然有五境肉身,可依旧防不住这突兀的爆发,故而被连续三爆,直接爆了手掌、手臂以及半边肉身。 至此,便大势已去,法空和尚哪怕锻体五境,被炸了半身,战力自然大跌,毫无疑问,被安乐所反杀。 这一场战斗太过精彩,双方技法之间的博弈,还是元神之间的交锋,亦或者是底牌的藏匿,俱是让人大呼痛快。 安乐在一战杀死了法空和尚之后,一股磅礴的无敌势陡然从身上生出,三境锻体内丹,逆伐杀五境先天! 这是何等酣畅的大胜,何等壮气魄的逆袭! 对于培养无敌势的安乐而言,这一战的胜利,绝对会对他的无敌势带来巨大的凝聚与提升! 可是,让云柔仙子疑惑的是…… 踩着墨池,御剑升空,手提染血青山,白衣宽袖飘飘,朝着那六角重檐宝塔望湖楼而去,安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仅仅是她疑惑,长堤上观摩了这一战的不少修行者,不少文人墨客,俱是疑惑。 有人以为安乐是要畏罪潜逃,有人认为安乐是要去自首。 可有人却觉得,安乐身上杀气凝聚,似要……继续杀人! 安乐,还要杀人! 他要杀谁?! 望湖楼上……有安乐要杀之人! …… …… 春雨细密,整座临安似乎都笼罩上一抹肃杀,西湖上涟漪点点,血腥气如张大网扩散开来,弥漫这风景秀丽之地。 安乐脚踏墨池御剑直上,这是他第一次御剑,脱俗境界便可心神外放,便可御剑飞行。 可他之前俱是在临安府内,便未曾尝试与演练过这个技巧。 今日,安乐杀了法空和尚,意气上涌,无敌势聚,整个人的心气在这一刻无比的拔高。 发丝飞扬,白衣猎猎,俊朗且妖异的面容迎着春雨的拍打,体内滚动的气血,蒸发了这些春雨,形成了迷蒙的雾气遮蔽周身。 安乐目光盯着望湖楼,在望湖楼上,他看到了一道倚阑干的熟悉身影。 似有画面在眼前一幕一幕的闪过。 当初第一次见到秦千秋之时,他高坐马车上,掀起帘布,眼眸中带着高高在上,像是俯瞰一只地上艰难爬行却展现几许天赋的蚂蚁,带着不屑与施舍,发出了招揽。 再往后,便是秦千秋胁迫铸山来杀他,逼得铸山不得不豁出去性命来杀安乐,甚至是做好与安乐换命的准备。 那时候的秦千秋,依旧将安乐当做蝼蚁,随手可抹去,却又碍于林府的规矩,所以不得不让铸山这等小人物来杀,可秦千秋并未将安乐放于眼中,觉得安乐在他的计划下,必死无疑。 随后便是科举舞弊案,秦千秋想要他安乐身败名裂,想要安乐再无爬起的可能,成为临安府的笑话,最后,他会在安乐跌入谷底的时候,适时的递出一把剑,了却安乐的生命。 可当这一切都失败的时候,秦千秋又安排了手段,这一次,请来了一位降妖师,一位锻体五境的天才降妖师。 欲要破掉安乐的无敌势,断了安乐的传奇路,让安乐的心气折损,未来无光,让安乐万劫不复。 一位锻体五境来杀锻体三境,这一看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秦千秋当真是恨极了安乐。 一幕又一幕在安乐的眼前拂过,安乐踏墨池,执剑青山,已然升至了半空。 每一次的遭遇,若安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便是被彻底砸入谷底。 可秦千秋却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一而再,再不可三! 杀人者,是需要付出代价! 无代价,便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给自己心气洒上尘埃。 安乐踏剑于西湖上空,心头杀意逐渐的凝聚,无敌势、浩然剑气以及杀机…… 交织形成的风浪,让高空坠下的春雨,都倾斜了方向。 剑气弥漫,越升越高,手中的青山在轻轻颤栗,发出低沉的与墨池完全不同的剑吟。 青山乃是竹剑,剑吟之声低沉,像是丝竹之声,竹剑本该无声,可此刻颤栗剑吟,意味着青山感受到了安乐的心境,明白安乐的杀机,便为之而吟。 杀气如江流,青山遮不住! 墨池一震,震碎漫天雨珠,仿佛将雨幕撕扯开,安乐白衣宽袖满灌春风与杀机,御剑而过,飞驰向那望湖楼。 越来越靠近,越来越近! 青山剑指那望湖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秦千秋。 一剑光寒起,杀气满乾坤! 君子以直报怨! 今日,便行一行那少年意气! …… …… 望湖楼上。 一片寂静,秦千秋身躯倚在栏杆上,双手紧紧攥住栏杆漆木护手,护手被他掐出了凹陷下去的痕迹。 他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带着癫狂,带着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这都杀不死他?!” “法空乃是锻体五境,生出一口先天气,力量无双,战力远超三境,可为什么还是败了!” “这小子的命为何如此之大!” 秦千秋愤怒不已,春雨倾斜而入,洒在了漆木护手上,让那护手一下子被浸湿,随着秦千秋愤怒的拍打,扬起迷蒙的水雾。 他呆在望湖楼,选择了位置绝佳的地方,就为了仿佛欣赏西湖春雨绵绵景色那般,欣赏安乐的死亡! 在他看来,花费了一千枚元灵通宝,三枚妖灵丹的巨大代价所邀请来的降妖师法空和尚,不可能会输的! 法空和尚绝对不是弱者,身具莲华寺传承,乃莲华寺圣僧渡海的弟子之一,所修的法门俱是顶尖,与那临花阁的西门求花绝然不同! 可还是败了,甚至死的极其凄惨,被爆了肉身,死无全尸。 至于拿安乐当街杀法空和尚的事来做文章? 根本没用,先不说法空和尚本身便不干净,就单单安乐本身聚无敌势,这时候来挑战者,俱是要做好身死的准备。 当初传奇状元李幼安聚无敌势,缔造传奇之际,亦是有人不服来战,结果同样落得身死下场。 那一战,不服的修行者死的可多了。 最终才成就了李幼安传奇状元之名! 因此,想要拿法空和尚死亡之事来安排安乐,很难。 安乐背后还有林府,想要以这样的罪名拉安乐下水,让其堕入大狱,基本不可能。 所以,秦千秋才有些心灰意冷。 面对真正的天骄,他感觉到颇为无力,这样的天骄未曾站在他这一边,他未曾趁早捏死,如今需要花费千百倍的代价去对付他。 忽然,秦千秋感觉到了空气中携来一股锋锐,他的眼眸不由一缩,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御剑直上的白衣身影。 安乐! 他来了! 提着剑来了! 秦千秋毛骨悚然,在秦相府被安乐的浩然剑气一剑给削去了心神的阴影,再度笼上心头。 他快速的缩手,身形快速从栏杆处,踉跄退到楼内,后背撞在了椅子上,惹得桌椅左右倾斜倒塌。 楼中,王勤河面色亦是微微一变。 他的心神乃是脱俗,自然是感应到了那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杀机。 安乐杀了那法空和尚,心中杀机乍起,还要杀人! 墨池托着安乐的身形,悬浮至了望湖楼上,淡漠的眼眸,透过栏杆,见到了那眼眸中尚存后怕的秦千秋。 安乐一步踏出,落在了望湖楼的观台上,墨池与青山俱是伴随着轻吟,让安乐身上的肃杀之气,愈发的锋锐。 清晰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望湖楼层间回荡。 气血运转,将沾染身上的最后一粒春雨给蒸干,安乐看向了那秦千秋,淡淡道:“秦少公子,你我又见面了,你可知,有一有二,不可再三。” “胁迫铸山来杀我,科举舞弊案推波助澜欲要毁我,今日又花重金雇佣降妖师来毁我……你针对我三次,我便还你一次,可否?” 话语落下,铿锵剑气瞬间密布整层望湖楼。 墨池一声轻吟,化作一道笔直的墨色黑线。 “当——” 烂柯寺的护身法宝金刚钟浮现,墨池狠狠斩在其上,剑气近所迸发出的强大力量,将秦千秋给冲撞出许远,狠狠的砸碎一张桌椅。 秦千秋倒在地上,面容上流露出了一抹惊恐。 今日,安乐真的要杀他! “安公子,请冷静!” 一旁的王勤河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冷静一番,莫要太过莽撞,秦千秋乃秦相最喜爱的儿子,杀不得。” 安乐白衣宽袖飞扬不休,扫了王勤河一眼,对于王勤河还是有点印象,当初因为排名被超越,便来挑战他的小圣榜垫底者。 “所以,因他身份尊贵,便许他三番五次对我下手,而我欲要还击一次,便不可得?” “临安府中贵人无数,若人人都看我不爽欲要杀我,我是不是得将头颅分成数百颗,任由他们砍个痛快?” 安乐身上携一股刚刚斩杀了锻体五境法空和尚的无敌势,再加上一身浩然剑气冲荡,此刻质问而出,声音云后一记响雷,震的王勤河心神颤栗,耳膜剧痛。 王勤河面色煞白,张嘴却吐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可你若杀了秦千秋,势必会遭秦相忌恨,从此于临安,乃至于大赵都再无容身之地!” 安乐扭头,看着王勤河:“你在威胁我吗?” 那无敌势如山岳压来,王勤河只感觉肩头沉重无比,他举起龙脊刀,肃然道:“不是威胁,只是忠告,你今日斩五境的法空和尚,聚一身凝实厚重的无敌势,未来定然大有可为!无需为此而葬送大好未来!” 安乐摇了摇头:“正因为聚这无敌势,我才要杀他,三番五次的针对,我心中郁结一股气,此气不顺,我未来路难行……” “哪怕杀了他之后,会遭遇狂风骤雨,我亦是无悔,今日,不权衡利弊,只求念头通达,只顺我心头意气。” 王勤河面色骤然大变。 这安乐是当真铁了心要杀秦千秋? 王勤河吐出一口气,凝重无比的说道:“安公子……秦少公子背后站着的不仅仅是秦相,还有大皇子!” “你今日顺了意气,可得罪的乃是秦相与大皇子!” 安乐摇了摇头:“秦相也好,大皇子也罢,于我而言,皆如浮云。” “世人皆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尔等高高在上者,皆不觉得匹夫敢怒。” “今日,我这匹夫,便怒给诸位看一看。” 话语落下。 安乐屈指一叩,墨池凭空掠过,弛掠间,斩向了刚从地上爬起,周身还罩有烂柯寺金刚钟光辉的秦千秋。 当—— 又是一声脆响,刚爬起的秦千秋再度被砸飞,七荤八素的滚出数米,将望湖楼此层给弄的一片狼藉。 “放心,这安乐杀不得我,双六境的洛轻尘那一日怒成那般,都破不了我这金刚钟的防御。” “只需片刻,便有人来救我。” 秦千秋倒在地上,却是笑出了声。 浩然剑气确实能斩他秦千秋心神,但是那是他存在阴暗恶秽心神的时候,他这些心神已然被斩过,虽然心头存在阴影,却也知道安乐想以此斩杀他,自是不可能! 而有烂柯寺法宝金刚钟护体,他最多被安乐当乌龟一顿揍,他死不了,安乐杀不得他! 王勤河面皮子一抖,这个节骨眼了,秦千秋竟是还刺激安乐? 这个少年……未必杀不得你啊! 他手中那把破竹剑,可是将他龙脊刀都给砍崩口了的神秘剑器! 刺破金刚钟防御,亦非不可能! 王勤河站出一步,张嘴欲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安乐轻轻点指,墨池掠来,王勤河面色一抖,挥出龙脊刀欲要拦阻。 可刚一碰墨池,巨大的力量与剑气便灌入他的体内,王勤河张口喷血,横飞而出,倒在地上,连滚数圈。 龙脊刀滑到远处,王勤河倒在地上,双目无神…… 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 前几日,他王勤河还可提刀与安乐酣战于西湖之上,好歹……还能过几招。 现在,一触就溃。 这便是凭一己之力登小圣榜,更是欲要聚无敌势,走传奇路的天骄! 这一刻,王勤河忽然有点懂得洛轻尘的豆腐道心由来了。 心态……真的有点崩溃。 一滴泪,自王勤河眼角滑落,至于秦千秋的生死,他在也不管了,老子已经被打崩心态,你还在哪里躲在金刚钟龟壳中刺激对方。 他王勤河可没有龟壳啊! 安乐执剑青山,一步一步缓缓而行。 墨池在他心神操控下,不断以剑气近的方式,抽击着躲在金刚钟内的秦千秋。 “当,当,当——” 脆响之声不断响彻。 躲在古钟内的秦千秋满是难受,钟声震的他面色煞白,让他如今跌至胎息的心神,愈发难以承受。 但是,他只需要挡住,秦相府便有强者来救他! 可等了很久,抗了安乐十几次墨池的抽击,口鼻都溢出鲜血了,秦千秋却发现,秦相府的支援还未降临,他那位护道炼神强者,也未曾元神横渡来救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此刻。 秦相府上空。 一位素衣老人,白发白眉飞扬,拎着一根竹杖,沐浴在春雨之中,盘膝悬浮,脸上挂着几许笑容。 “小家伙要聚无敌势,走传奇路,可不得有半点气不顺,诸位,今日便让他顺顺气吧。” 老人轻笑。 秦相府内,一股又一股强大的元神涌动。 有怒吼,有震怒,心神之力如瀚海起波涛,汹涌而起。 可是,老人只是轻轻拎起竹杖,于身前一挥,似有一股剑气垂落,所有的心神俱是消停,有闷哼连连。 一根竹杖,便压得秦相府内诸多炼神强者,出不得秦相府半步。 老人伸了个懒腰,淡淡一笑:“一个秦千秋,秦离士那不成器的孩子,根本引不来什么强者庇护,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还想破老夫的封锁?” “老夫只是老了,不是废了。” …… 望湖楼外。 李幼安一席青衣,盘坐于虚空,腿上横一把星光烂漫的千百度,在他的对面,一位又一位的元神身影悬浮。 这些元神俱是强大无比,皆入七境之列,乃正奉大夫、中奉大夫、太中大夫、中大夫等等秦相队列的从四品及正四品文散官修行者。 此刻,因为安乐欲杀秦千秋一事,竟是纷纷站了出来,这些皆是身份不俗之辈,在得知秦相府中的炼神强者无法相助之际,便纷纷横渡来救。 在这个时候,诸多文散官若能救下秦千秋,亦可在秦相面前搏得几分眼球,未来官路定然亨通。 “诸位,止步吧,也不想落得元神被李某斩去的下场吧。” “少年习我聚无敌,却遭算计意气不顺,莪自是要助他顺一顺气。” “我李幼安,很希望可以看到有人比我更传奇。” 李幼安缓缓睁眼。 无尽星光烂漫起,仿佛有黑夜于一瞬间降临。 一柄星光凝聚的宝剑,横空斩尽春雨。 文官们的元神皆是止步,他们欲要在秦相面前讨个好,可不愿葬送自己辛苦凝聚的元神。 李幼安与赵黄庭二人护这安乐,这是谁都未曾想到。 本以为是林府花解冰来护,那这些文官们却是不惧,敢冲一波。 毕竟,林府与秦相府矛盾早已根深蒂固,一触即发,此刻爆发,也只是恰逢其时。 可是,李幼安和赵黄庭……这两位皆是传奇的人物。 让他们习惯性的怂了。 况且,他们倒也不觉得安乐能杀秦千秋,最多如洛轻尘那般殴打一顿秦千秋罢了,有烂柯寺三品护身法宝,金刚钟庇护,不入七境,皆破不得秦千秋的防。 待得秦相从宫中归来,此事自然就会有个说法。 …… 望湖楼中。 秦千秋终于有些慌了,当安乐举着那割下法空和尚头颅的破烂竹剑,抵在了金刚钟上时,秦千秋的心莫名乱跳。 “安乐!我乃秦相最喜爱的儿子,我是大皇子麾下得力手下……” 秦千秋低声的说道。 声音虚弱中带着几分恐惧。 为什么……救援还不来? 安乐望着秦千秋,道:“在下并无何显赫身份……仅是一介欲要顺心气的读书人而已。” 青山嗡吟! 安乐一掌拍在青山剑柄,崩剑劲迸发,狠狠撞击于金刚钟上! 一声脆响,伴随锋锐的切割声。 安乐眸光一凝,心头【豪气引】道果微微一颤,一股豪气顿时自身躯中迸发,刹那间灌入云霄,如一道清丽光柱,撞碎漫天暮云。 青山剑意冲牛斗,少年豪气干云霄! 豪气引的加持之下。 金刚钟瞬间被气机大盛的青山给刺破! 一剑贯穿古钟。 漫入躲在古钟内的秦千秋的身躯,将其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ps:求月票继续冲,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四章 意气通达生玄意,太庙老人一气压百官 剑气如光冲牛斗,豪气干霄碎暮云! 一道冲天而起的白芒豪气,宛若一道光柱,灌入霭霭暮云中,似是将积蓄着春雨的黑云都给撞开了巨大的空洞旋涡。 无敌势、豪气引、浩然剑气! 三股气机交织,在这一刻,望湖楼上,少年浑身泛光,宛若绝世天仙,执起一剑,欲要斩去心中的不平。 匹夫重义气,手刃所甘心! 安乐欲要顺心头一股气,自是不会再有过多的犹豫悍然下杀手,自他从白玉长堤上,御墨池而起,便已然下杀人绝心。 青山嗡吟,低沉且痛快,虽然因为安乐的修为难以破开金刚钟的防御。 可青山自是不俗,与安乐怒火冲冠的心绪遥相呼应,彷佛化作了绝世锋锐的宝剑,那破烂竹锋之下,隐藏出可斩万物的豪情。 这柄不知品秩的破烂竹剑,似是向整个人世间展现出它的锋芒,毕露的锋芒,哪怕是三品防御法宝,亦难以拦阻其锋锐! 安乐尚且觉得不保险,动用了豪气引中的些许好奇,加持了自身力量与修为。 【豪气引】道果是安乐的真正底牌,哪怕是在与法空和尚的交锋中,都未曾引动丝毫。 因为对于安乐而言,豪气引属于跨大境而战的外力,在豪气引之下,力量能得极大的增幅。 故而,安乐轻易不动用豪气引,可这一次,为了打破金刚钟的防御,牵引了一缕豪气引的力量。 豪气本无多,一缕重千钧。 一缕之下,本该为七境修行者方能破开的金刚钟防御,在这一刻,被安乐给硬生生的斩开! 将躲在里面,本不觉得会遭遇死亡危机的秦千秋,一剑贯穿,钉在了地上! 望湖楼的楼层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隐约间似乎要破碎开来。 安乐的崩剑劲,加上豪气引,再以青山之锋锐,终于打破了秦千秋的龟壳,一声钟磐悲鸣之声炸响四周。 秦千秋周身的古钟金芒尽数散去,他胸口佩戴着的小钟吊坠,顿时裂为两半,神光尽去。 躲在金刚钟下的秦千秋,终于彻底呈现出身形。 一剑穿胸而过,带起一抹绽放的鲜红血花。 殷红的鲜血,自地板上涌动开来。 秦千秋的眼中犹自带着一抹不可置信,天地似乎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他感受着穿膛而过的竹剑,彷佛生机与力气在快速的从他血肉中脱离。 他的修为,在安乐面前丝毫形成不了任何的阻碍与抵抗。 眼前这个白衣俊朗少年,是真的要杀他,真的敢杀他! 死亡,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秦千秋眼眸中,恐惧像是倒入清澈池水中的黑墨,快速的扩散,刹那间便吞没整座清澈池水。 他高高在上时,可轻易的主宰他人的生死,玩弄弱者的性命。 可是,当他跌落尘埃,靠近死亡时,他同样会恐惧。 甚至,比那些被他主宰与玩弄的弱者,更加恐惧! “饶……饶了我……” 秦千秋被钉在地上,身后的木板地面炸开宛若佛祖莲花般的形状,他艰难的抬起手,双掌合十,作哀求状。 在死亡面前,他并没有比任何人高贵多少。 安乐一席白衣鼓荡春风,墨池悬于肩侧。 他澹澹的看着地上的秦千秋,道:“一而再,再不可三,君子以直报怨,顺我心气。” “意气,豪气,浩然剑气,俱要一顺,这一顺,便需你一死。” 安乐道。 “你杀了我……你将面临秦相府的雷霆震怒!还会惹来大皇子的怒火!” 秦千秋感受空气中犹如实质的杀机,再也绷不住了,口吐鲜血,眼泪不断流淌。 他从未感受到绝望,从小锦衣玉食,被秦相捧在手心,感受着无尽荣华富贵的他,第一次明白……绝望带来的窒息感,真的如深渊一般。 秦相府那些文散官,为何未曾来救他? 还有那些大皇子麾下的武官将军,为何皆未曾来救? 秦千秋已然不知道,他也管不了那么多,高贵的他,终究还是开始低声下气的求饶。 然而,安乐心意已决,今日不杀秦千秋,所有的气魄俱会因此而动摇,难以稳固,乃至崩塌,这绝非他所愿意看到的。 今日之事,已经闹大,以他的心神感知,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望湖楼外诸多强大的元神气机,那一尊尊元神,宛如煌煌大日,心神之炽烈,似可掀翻西湖水。 但是,这些强者俱是被李幼安给拦阻,止步于望湖楼外。 显然,李幼安这是在为他创造一个顺气的条件。 安乐若是在此刻退缩了,或是因为畏惧和心软,停下了手中的剑,那寒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心,挫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锐气。 更有为他出头的太庙老人,还有为他拦阻诸多强者的李幼安。 他们之所以为他出手,不就是因为那一口少年意气? 为那冲天的豪气?! 安乐眸光中倒映着秦千秋的讨饶之声,望湖楼外,亦是有强大的修行者元神震荡,发出了呼喊,让安乐冷静,莫要下死手的声音。 可是,安乐不再去聆听。 墨池缓缓下沉,剑尖往下,在心神控制下,悬在了秦千秋的头颅上方。 秦千秋的眼眸紧缩,盯着那悬浮于头顶的剑,一股寒意与绝望彻底蔓延浑身。 “不!” 秦千秋低吼。 墨池下坠,瞬间扎入秦千秋的眉心,锋锐的贯穿其头颅,洞穿了望湖楼的木板地面。 秦千秋的怒吼与生机,几乎是在刹那间被掐断。 安乐身上的气机,于这一刻运转愈发的顺畅,陡然涌荡在望湖楼层中的春风,吹鼓起他的衣裳。 灌入云流之中的豪气开始缓缓散去,煌煌浩然剑气却宛若洗礼后,愈发的清明与纯粹。 最主要,少年身上的意气于此刻再无阻遏,通达通神。 与此同时。 安乐的眼前,湛蓝光幕呈现。 无畏心道果带来的反馈。 杀死了锻体五境的法空和尚,带来的反馈自然亦是不俗,安乐白衣之下,肉身似乎发出了金铁交戈之声,一股磅礴的气血,在体内涌动,自内丹中喷薄而出,游走浑身,使得身躯蒸腾起热流。 浑圆内丹悬于丹田之内,隐约间,有上古妖虎吼坠星辰,有凶罴动荡山岳,魔猿咆孝空谷等等异象浮现,交融入丹田之中。 锻体四境,武道通玄意,水到渠成。 大多数武道玄意,皆与自身锻体法门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所谓的玄意,其实便是法门精髓的领悟,领悟精髓,气血运转间,可迸发出玄奇异象。 类似气血蒸腾时所形成的类似海市蜃楼般的幻象。 这便是武道通玄意,虽是幻像,可在战斗过程中,若是加持于攻伐中,可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安乐修《古妖五禽经》,如今自然领悟的武道玄意,便是古妖五禽,将五禽异象融于丹田之内。 在这一刻,安乐的锻体修为得【无畏心】道果反馈,一股清气蔓延浑身,彻底的冲破了阻隔,领悟武道玄意,踏足锻体第四境! 至于炼神境界,因为刚凝聚元神不久,清气的反馈,虽然让他得到了不小的提升,但想要冲击炼神坐忘,还是差挺多。 不过,安乐的元神在清气反馈下,壮大许多,端坐心剑剑胚之上,宛若一尊真正的神灵盘踞。 心神微动。 青山与墨池自秦千秋的尸体上掠起,回归他的身边。 剑身轻颤,抖去其上沾染的鲜血,安乐将二剑别在腰间,发丝与白衣在高楼之上的疾风中,猎猎作响。 望湖楼中,王勤河躺倒在地,怔然的看着毫不犹豫破开了金刚钟,杀死秦千秋的安乐。 这一刻,一股寒意自王勤河心头涌起,当然,更多的还是一股悲凉,望着好友身死于侧畔,心神遭受极其强烈的冲击。 他仍旧不理解安乐为什么一定执意要杀秦千秋。 杀了秦千秋,等于彻底惹怒秦相,到时候秦相怒火,定会如山崩地裂,尽管安乐背后有人,可定然无法时时刻刻保护着他。 以秦相的手段,安乐最终会被弄死。 林府与秦相府的矛盾,便是因为秦相府大公子的死,如今,安乐又杀了秦相最喜爱的孩子。 这个仇怨,是彻底无法善了。 如今的安乐,在秦相面前,太过渺小,秦相府的力量,大到安乐不可想象,偌大临安城,多少达官显贵,多少权贵皆与秦相有所势力上的纠缠。 文院、武庙之内,俱是有秦相的人。 安乐兴许从今日起,便将在临安寸步难行。 不,杀了秦千秋,安乐甚至没有明天了…… 林府花解冰保不住安乐的。 “你为何一定要杀?”王勤河看着那佩剑伫立望湖楼上的安乐,问道。 安乐并未扭头看他,却澹澹回道:“正如我与你所说的那般,为心中一股意气。” “是秦千秋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我只是回应他一次而已,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既然选择杀我,难道就没有想过会付出代价吗?” “你说,若我被秦千秋所杀,大赵的律法会为我而惩罚秦千秋,让其为我偿命吗?大抵是不会的,因为他是权贵,他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他有着常人难以想象与企及的地位与身份。” “杀了我,或许会遭遇些麻烦,会付出很多代价,但秦千秋不会死,秦相会保护他,护住他的命。” “尽管付出很大的代价,可那些代价于权贵们而言……只需要花费些时间便能重新聚敛。” “所以,你觉得公平吗?我意能平吗?” “因此我不去想什么利弊的权衡,不去想杀死秦千秋之后,所将面临的风雨与风暴。” “我只求一口意气通顺,念头通达。” 安乐说完,便不再言语,一步踏出,身躯骤然自望湖楼上往下飞速坠下。 当临近地面时,心神涌荡,于周身环绕,缓缓的止住下坠身形,平稳落地。 腰间佩剑,安乐看了一眼那穹天之上悬浮的一道又一道强者心神,面容上毫无情绪波动。 李幼安端坐虚空,腿上横着一柄星光烂漫的千百怒,望着少年意气风发,豪气、意气与浩然剑气像是煌煌如烈日般璀璨,唇角亦是不自禁的挂起一抹欣赏的笑意。 在他眼中,秦千秋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是秦相子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混吃等死,仗着家世嚣张的无用小辈罢了。 可安乐不一样,安乐今日这一剑落下,杀了秦千秋,杀出个念头通达,这等魄力与豪气,让李幼安亦是不得不动容。 那股不低眉折腰的品性,的确是与青山契合,难怪能承青山青睐。 这一日,他李幼安出剑拦阻,的确不曾浪费了心意。 漫天文散官漂浮于半空中的元神,则是微微颤栗,秦千秋死了。 此子当真于众目睽睽之下,破了金刚钟,杀了秦千秋。 将秦相最宠爱的子嗣杀死! 这一刻,整个临安怕是都要不安生。 安乐伫立在望湖楼下,白衣翩然,面朝西湖方向,面色澹然如水。 一尊又一尊文散官的元神未曾退去,一个个凶戾怒目盯着安乐,在他们看来,安乐杀了法空和尚泄了愤便足以,根本没必要杀秦千秋。 这已经不仅仅是意气用事了,更是一种不计后果的莽撞! 秦千秋一死,安乐也注定难活! 秦相府上空。 太庙老人赵黄庭陡然大笑起来,持着竹枝瞬息掠走,只留下了因为秦千秋身死,而陷入一片寂静的秦相府邸。 秦相府内,诸多幕僚强者的元神震动,低沉的气氛在弥漫,心神交织,愤怒蓄动,如夏日低沉暮云,积蓄雷霆与暴雨! …… …… 林府,清风苑。 林四爷正在画马,描摹的正是安乐所画的墨图奔马,虽然画的不好看,甚至不太像,可笔墨之间,亦是有一股久违的意气缓缓呈现。 他看到了那股从望湖楼中迸发而起,冲入云霄,搅动暮云的豪气。 唇角微微翘起,像是久违的,枯寂的心,在这一刻,沐浴春雨,焕发出重新的生机,长出绿叶嫩芽,迎来新的春天。 不再画马,林四爷穿着素衣,行至屋内一隅,取出了一把柴刀,他坐在池边,对着一块磨刀石,开始磨柴刀。 太久未曾挥舞了,这把柴刀兴许生了些锈,磨损了锋锐,他需要重新将柴刀磨到锐利,让这个偌大的临安,再见一见他林四爷的刀。 这位元蒙驸马爷的刀。 嘎吱嘎吱的清冽磨刀声,响彻在整个清风苑内,伴随着还有欢快的心境与雀跃的欢喜。 杀秦相的儿子,果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磨刀结束,林四爷看了一眼他描摹的野马,一股不羁,一股放肆骤然自体内生出。 大笑一声,拎着柴刀,迈出一步。 只是一步,便悍然出了林府。 柴刀挥出,顿时有磅礴的刀气横贯临安,虚空中,陡然有怒吼与元神震动,只是片刻便归于宁静,遂有一朵朵血花迸溅而出,一位位隐匿的强者,被林四爷以柴刀砍杀。 像是在边塞战场,漫漫黄沙中,砍人如砍柴。 这些俱是秦相暗中派遣监视林府的修行者。 于老太君忍的,大嫂也忍着,但是……今日他林四郎,不忍了。 正好,也撩起一阵腥风,替那只求一口心中意气的少年,撑一撑场子! …… …… 御书房内。 秦相身穿一身官袍,端坐在椅子上,正在与对面那威严自生的高贵存在,执子下棋。 檀香幽幽,只有棋盘上棋子落下的声音时不时的响彻。 与圣上对弈,秦相自是全部心神俱是投入其中,他知道今日被喊来宫中,无疑是因为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春闱舞弊之事。 那件事,他秦离士有不可推脱的责任,皇帝自是要让他入宫来好好敲打敲打,这件事的确办的不好,若非秦离士更换了礼部尚书,春闱舞弊桉就不会发生。 秦离士态度放的很低,面对不同的人,他有不同的态度和应对方式。 “陛下,春闱科举的甲乙榜进士列名单已然总结出,参与殿前会试的十位甲榜进士,也俱是有了着落,今日便可放榜。”秦相轻声笑道。 兴许是因为舞弊桉的缘故,礼部的动作干净利落了许多。 “秦相在此次春闱考题中,放出了题目,论北伐与否?可否挑出心仪的答桉?” 皇帝微微颔首,遂执子轻落,望着已然道了终局的棋局,开口询问一些事情。 秦相一愣,遂低眉笑道:“老臣一向是不主张过江北伐,先不说战争掀起,劳民伤财,就单单说一旦开战,本身虎视眈眈的西梁国与大理国便不会坐而观之。” “西梁国那以武入魔的两父子,武道玄意如天魔肆虐,感染整个国度,使得西梁国上下皆化作兵卒,他们不敢主动攻伐元蒙,可一旦我们大赵与元蒙开战,那疯魔父子,肯定敢携大军来犯大赵。” “另还有大理国,那位风华绝代的国师,一指可划开天幕,可借天上星宿之力入人间,借的乃天门后的仙神之力,维持不得太久,大赵与元蒙开战,这位国师肯定会朝大赵出兵,力求将大理国的天幕范围扩张,可借星宿之力增多。” “二者虎式我大赵,这出兵,自是没有道理。” “维持如今的繁荣昌盛,安居乐业,自是极好。” 秦相低眉说道,将他的想法与理论说的很清楚。 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但在皇帝面前,他要表露出所说的一切俱是发自真心。 忽而,御书房外,一位貂寺匆匆而入。 看了秦相一眼,遂行至皇帝身侧。 秦相在御书房内与皇帝手谈,自然不敢随意的释放心神观察外界情况。 可貂寺接下来道出的话语,却是让秦相面皮子一抖,抓起的棋子都握不稳。 “陛下,那位着有诗集的安大家,于望湖楼上,杀死了秦相的少公子秦千秋。” 貂寺的话,有如惊雷炸在了秦离士的耳畔,嗡鸣之声,冲荡着他的元神与意识。 他,又死儿子了? …… …… 大理寺少卿曹孚挎着擒贼刀而来,面色凝重无比。 在得知安乐于西湖畔对杀入城的降妖师法空和尚之时,他心绪尚且平静,这是正常挑战。 当安乐杀死了降妖师法空和尚,曹孚也不在意,挑战死人,是法空和尚技不如人,安乐虽属于当街杀人,可根本无需上纲上线,背后站有林府,持有小圣令的安乐,挑战中杀死了对手,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当安乐御剑升空起,竟是凭一腔少年意气与干云之豪气,欲杀秦千秋的时候,曹孚心神俱颤,再也无法平静。 可惜,当赶赴到的时候,曹孚看到的便是纤尘不染,从望湖楼上一跃而下的白衣少年。 安乐看着曹孚,微微颔首。 曹孚此刻神色复杂无比,作为大理寺少卿,安乐行凶杀秦千秋,自是犯了大赵律法,当擒拿扣押。 数位大理寺的官兵身穿吏服,在曹孚指使下,冲上了望湖楼,不一会儿便确定了秦千秋身死的讯息。 曹孚看着那豪气干霄,意气畅顺的少年,一时间,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日杀两人,杀法空和尚不算什么事,可杀秦千秋……那事情就无法善了,秦千秋乃秦相最喜爱的子嗣,这一死……秦相岂能不大发雷霆! 安乐完了,这下子绝对是逃不了,必定会堕入大狱之内,以秦相的权势与手段,林府根本就无法在大牢内保护安乐。 一位意气风发,聚起无敌势,欲要走传奇状元传奇路的少年……怕是要就此陨灭,在临安中的一系列名声,也将戛然而止。 “安大家……你……你不该……唉。” 曹孚有些无奈,哪怕他很欣赏安乐,可是这一次……安乐真的在劫难逃。 天穹上。 诸多文散官的心神垂落,怒喝怒斥之声炸响于望湖楼畔。 “曹少卿,此子无视大赵律法,杀死秦相之子,你还愣着做什么?此乃重罪,上镣铐枷锁,押解大理寺大牢!” 一位正四品的文散官正奉大夫,元神厉声开口。 随即,一道又一道声音纷纷落下。 秦千秋背后势力官员,相继出现,气息连绵,如山岳压来。 甚至,一股庞大且恢弘的气势涌动而来,曹孚只感觉身后一道熟悉身影出现。 大理寺寺卿! 冷峻无比的大理寺卿并未多言,目光落在安乐身上,强大的元神力量释放,屈指一弹。 便有一道青光涌动,便有枷锁加诸安乐之身。 不过。 枷锁刚刚着安乐身躯,一根竹杖便骤然落下,将枷锁给洞穿,哗啦一声,刚加诸安乐身躯的枷锁便轰然落地。 一位身穿素衣的白发白眉的老人,飘然出现在了安乐的身边。 老人身躯单薄枯瘦,只身一人站在安乐身后,却便压过了秦千秋背后诸多势力官员元神所形成的山岳压迫。 令得诸多官员元神,鸦雀无声。 ps:新书月票第十一名,差一点上前十,求月票冲榜呀,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五章 少年无悔斩千秋,秦相跨三步而来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暮云霭霭,纤细如牛毛的春雨,带着几分冰凉,倾斜着从万丈高空飘摇而下,洒落人间。 穿过拂风杨柳的枝丫,尚未落下,便被强横且交织的心神给撕扯的支离破碎,炸起一朵朵迷蒙的水雾。 望湖楼外。 随着那素衣老人的出现,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几分焦灼之中。 老人一出场,便盖压诸多文散官的心神力量,像是一柄锋锐至极的剑,将弥漫的心神给切割开来。 在场不少文散官皆是上了年岁,修为上卡在瓶颈,再无上升空间,方是会选择站队,选择支持秦相,搏一场官运。 他们对于眼前这位甩出竹杖,碎了羁押安乐枷锁的老人,自是有几分了解。 对其身份也是心怀敬畏与忐忑。 不少官员更是心头剧震,不曾想,这样的老人,竟会在这一刻站出来,支持安乐。 大理寺寺卿眼眸亦是一凝,作为朝廷三品官员,已然属于大官行列,身份地位俱是不俗,自然识得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亦是听闻过这位年轻时候的壮举。 这可是那位拎起一把破竹剑,就敢对杀元蒙皇帝的绝世人物! 等等,破竹剑…… 大理寺卿终于想到什么,眸光落在了安乐腰间佩着的二剑之上,其中便有一把破竹剑。 原来,安乐的破竹剑,乃是这位曾经使用过的剑器! 那位对杀元蒙皇帝,哪怕是强如元蒙皇帝,都难以折断的竹剑剑器! 这样的剑器却交由到这位少年手中,意义不言而喻,那是传承,亦是寄托。 如此一来,老人出现也就合情合理了。 大理寺卿可是清楚,想要掌握这柄竹剑青山,所需要的不仅仅是修为,更需要的是一种品质。 人品剑,剑识人,一些高品秩的剑器自有其灵性,有的时候,剑器择人比起人对人的认知要更加的清晰。 “你是大理寺卿苏清客吧?我记得你,你的老师是包明镜,包老为官清廉公正,可你却丝毫未曾继承你老师的品性。” 赵黄庭粉碎了那加诸于安乐身上的枷锁后,瞥了大理寺卿一眼,澹澹道。 大理寺卿苏清客面色顿时一凝,徐徐吐出一口气,抱拳作揖:“老皇叔言重了,我之品性与老师自是无法相比。” “不过,在下只是按大赵律法办事,安乐行凶杀死秦千秋,惹起的风波太大,我自然得给各方一个说法。” 苏清客面容正色道。 赵黄庭长眉风中飘飘,满是皱纹的脸,堆叠起一抹嗤笑:“按大赵律法办事?” “那秦千秋三番五次派人杀安乐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按律法办事?” “若我记得不错,那和尚是降妖师,因杀气浓烈是不许入临安府的吧?秦千秋把他弄进来杀安乐,是否触犯了大赵律法?你怎么不给个说法?” 老人的言语咄咄逼人,让苏清客面色难看,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 周围的诸多文散官亦是蹙着眉头。 “你们不过是欺软怕硬,秦千秋背后是秦相,你能宽容自然宽容,因此你们觉得安乐背后力量不足,只是一个林府而已,而林府这等已然衰败的勋贵家族,在你们眼中,自是比不上讨好当朝宰相。” “今日若是安乐被杀,你苏清客会亲自来吗?秦千秋会遭受大赵律法该有的惩罚吗?不会,秦相身份在那里摆着,入了大理寺的昭狱,甚至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待他呆个数日,待得林府的怒火尽去,你们便会将秦千秋释放,该干嘛干嘛……” 老人背负着手,句偻着背,摇了摇头澹澹道。 “大赵只有一个包明镜……” “你苏清客,丢人啊。” “大赵律法,不过是蚀骨销魂环境下,给权贵们的保护伞罢了。” “谁能做到公平,谁有能给出真正的公平?” “五百年的繁华,养出的便是这样恶臭生疮的环境。” 老人的一句又一句话语,震荡着春风春雨,让苏清客面色愈发的难看,可是却沉默下来,不曾言语。 作为大理寺卿,他自是很清楚老人所说的事实,这个世道早已没有公平,临安的繁华之下,尽是恶臭生疮。 这一次若是秦千秋杀了安乐,他苏清客还真不会出现,也没有必要出现。 因为,秦千秋杀了安乐,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安乐背后站着林府,可安乐毕竟不是林府之人,或许林府会怒,林府花解冰会为之而大闹,可也就闹一番罢了,波及不到他。 可是,秦千秋被杀,那自然就非小事,秦相作为当朝宰相,百官之首,怒火卷下,他若无任何动作,势必会遭迁怒。 苏清客叹了一口气:“可是老皇叔,下官现在,就是得按律法来办事,安乐的确行凶,杀了秦少公子。” 赵黄庭冷笑了起来,持起竹杖,轻轻一叩地面:“好家伙,老夫沉寂这么久,大家都忘了老夫的暴脾气了吗?” “这个秦千秋死就死了,就当他不知死活的挑战小圣榜天才,被打死了嘛……事实上,本就是秦千秋欲要破安乐的无敌势,方雇佣来了那想降妖和尚。” “这就按这个理由给那秦离士说。” 赵黄庭的话,让四周的文散官们不由哗然,不少人对赵黄庭不甚熟悉者,更是流露出怒意。 “你们不是欺安乐背后没人吗?老夫赵黄庭虽然老了,名气也大不如从前了,但……应该尚且算个人。” 赵黄庭大笑起来。 安乐站在老人背后,心头浮现微微暖意,这个时候,老人能够站出来,自然是不仅仅是交情的缘故,更是因为老人对安乐执剑青山,杀秦千秋的认可。 忽然,天地之间有剑气自生,似有漫漫星光洒落。 一道书生模样的人影落下,落在了安乐的身边,一只手落在安乐肩头,坚实而有力:“除了老皇叔,我李幼安,应当也尚且算个人。” “安乐欲习我聚无敌势,走传奇路,可是秦千秋却是派人雇佣高安乐两个境界的降妖师来欲要杀安乐,这事……不合道理,挺令人厌恶。” “我当初聚无敌势,亦是遇到这样的事,那时我一剑杀了来毁我无敌势者,也一剑杀了一位高官权贵子弟,那一次,临安府内无人敢抓我,为何今日事情到安乐身上,就不同了呢?” 李幼安目光落在了苏清客身上,开口道。 传奇状元李幼安! 此人一出现,苏清客就感觉事情愈发的棘手与大条,甚至很清楚,今日想要擒拿安乐,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你们不过是觉得安乐好欺负罢了,可今日有老皇叔,有我李幼安支持他,你们可还觉得他好欺负?” 李幼安轻声道。 话语刚落。 “幼安将军此言差矣,安乐背后可不仅仅只有二位,我花解冰也不是忍气吞声之辈。” 如银铃般的轻笑声响彻。 花夫人一席黑纱长裙,飘然落下,典雅大方,但是美眸之间却尽是英气。 长长睫毛轻颤,花夫人的心神弥漫之间,每一粒春雨似乎都夹杂着犀利剑意:“苏大人,大理寺办桉讲究证据,杀人偿命的话,秦千秋在临安府犯下的杀戒可太多了,我这儿随时可罗列诸多证据,为何先前不曾捉拿秦千秋?是否要状告你失职之罪?” 花夫人澹澹道。 苏清客抿了抿唇,感觉事情愈发难办。 “哈哈哈!还有我,我这元蒙驸马爷,也支持安大家!” 刀气纵横交织,林四爷手中柴刀染血,一只手提着一道无头尸体,踏空而至,浓郁的血腥,一瞬间就染了整个西湖周遭的空气。 春雨似乎都染上了血的颜色。 尸体从高空抛落,砸在地上,林四爷落下,一身素衣,握着把柴刀,澹澹看向了苏清客,以及诸多文散官。 这一刻,浓郁的杀机,交织在望湖楼周遭,徐徐微风多肃杀。 林四郎! 这位元蒙驸马爷自从回到临安低调无比,因为敏感的身份,一直很低调,可今日,却不再低调,直接斩杀了秦相派遣的盯梢林府的强者,直言不讳支持安乐。 “苏清客,来来来,抓我,我也杀人了。” 林四郎目光灼灼,宛若脱缰野马一般放荡不羁,张狂肆意的望着大理寺卿苏清客说道。 苏清客只感觉心口被一块大石给堵住,赵黄庭、李幼安、花解冰现在又要加一个林四郎……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能怼人。 身份又都敏感的很。 赵黄庭自是不用说,大赵皇朝老皇叔,身份尊贵,脾气火爆。 李幼安……传奇状元,当朝二品大将军,如今掌管沧浪江一路大军,手握虎符,可非空有虚衔却无实权的武散官可比。 而林府花解冰,心剑玉观音,其师乃圣山第一山山主之妻,如今为感业寺镇寺圣比丘尼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俱是不好惹。 至于林四郎,元蒙驸马这个身份就足够特殊了,至少在临安,秦相敢动林府,却未必敢动林四郎。 这些人聚在一起,俱是因为一个少年而站出来。 这让苏清客一时间苦涩,他只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何苦为难他。 本来,在苏清客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 一股磅礴的气血,彷佛一轮骄阳自远处横亘而来,半个天穹都被焚烧,恐怖的气血如怒龙横空。 身披甲胃,披头散发,面有刺字的魁梧身影横空而来,扛着一柄赤红色大刀,磅礴威压,席卷人间。 当代武魁狄藏,亦是踏空而至,呼啸坠落。 整个望湖楼俱是一颤,彷佛要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大理寺卿苏清客望着来者,只感觉压力越发的巨大。 四周的文散官立刻禁言,不敢再发出丝毫言语。 大理寺少卿曹孚则是倒吸一口气,心头震撼无比。 不曾想,看上去毫无所依的安乐,背后竟是能有这么多强者为他撑腰与站队! 武庙武魁狄藏落下,磅礴的气息激荡,惹来频频侧目。 狄藏戴着青铜面具,扛着赤红大刀,此刀名曰赵祖斩龙刀,一品品秩,传闻乃大赵皇朝开朝皇帝所持宝刀,曾斩过东海真龙,沐浴炽热龙血而升一品品秩。 “怎么?秦千秋三番五次的杀人,行杀戮之事,便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你们也不曾出来抓人,安小友反杀一次,就得为其偿命是吧?” “这世道的规矩,都得顺着你们这些权贵而转是吧?” 狄藏低沉的声音开口,恐怖的气血,如瀚海起波涛,狠狠拍打岸石,惹来炸响惊雷一般。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比起李幼安这些书生,狄藏这等顶尖锻体武夫一怒,对于权贵们而言,威慑力极大。 大多数权贵都是入文院,极少数入武庙,除了那些武勋世家后辈,国公后辈等等,他们因为家门缘故,俱是会入武庙习武,观武魁石而得造化。 可是,入武庙是有代价的,需要入前线杀敌。 故而也止住了不少权贵子嗣步伐,大多数权贵官员子弟,更愿意入文院镀金,于文章墨香之间,就可搏得不俗名声,在朝堂上可相互扶持,青云直上。 狄藏的出现,就像是天平彻底被倾倒。 临安府中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认识到安乐的背后,竟是站着这么多强大且高贵的存在,所形成的力量丝毫不比秦相府来的弱。 安乐白衣胜雪,腰间佩青山与墨池,望着自己身后越来越多的人,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大理寺卿苏清客只感觉压力巨大。 老皇叔、传奇状元、大将军、元蒙驸马、一品诰命,当代武魁…… 这些皆是身份与地位俱在他之上的存在。 一位位如同山岳般压迫而来,让苏清客感觉好难。 “苏小子,我等也不屑于为难你,此次之事你也心知肚明,乃是秦千秋先派人杀安乐在先,三番五次的杀机,安乐反杀于我看来,屁罪浑无,若要硬加一罪,最多算防卫过当。” “你若是硬要以大赵律法压我等,我等几人……却也能扛起一二。” 赵黄庭句偻着背,澹澹说道。 苏清客默然,这时候的他,当真是骑虎难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清客的目光一转,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却见这位白衣少年,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对上他的视线,抱拳作揖,缓缓开口:“苏大人,可容在下且说一两句?” 被诸多大人物压迫的有些难以喘息的苏清客,吐出一口气:“你说。” 安乐扫视四周,朝着赵黄庭,朝着李幼安,朝着花夫人等一位位站在他背后,给他支持的诸多强者们一一作揖行礼。 遂开口道:“安乐感谢诸位的支持与相助,秦千秋多次杀我,三番五次的算计与加害,一而再,再不可三,故而我心中意气难顺,我虽为一介书生,但亦有匹夫之怒,遭遇不平,心意难平,自是以手中三尺剑求一念头通达。” “故而,安乐杀秦千秋,无悔。” “我如今尚且为春闱举子,如今金榜未曾公示,不可知我是否入榜,若我登榜,便可入殿前会试,根据大赵律法,苏大人在此期间……无权拿我。” “我杀秦千秋事出有因,并且乃秦千秋出手在先,故我若能在殿前会试上登临三甲,自可得一恩赦,归无罪之身。” “若未曾登前三甲,苏大人到时候在来擒我不迟。” 安乐的声音萦绕在四周,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苏清客一愣,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而安乐转身,面朝身后的赵黄庭,李幼安等强者,长揖后,道:“多谢诸位的鼎力相助,但诸位皆是清贵之身,莫要因此而污了一身清贵,落得他人口舌与把柄。” “安乐斩秦千秋,为求念头通达,顺一口心头意气,但亦非盲目行事,却也保留一线生机,愿为一线生机而搏。” 安乐轻声道。 声音回荡在长街四周,回荡在望湖楼畔。 花夫人眸光微动,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欣赏之色。 李幼安和赵黄庭皆是满意轻笑,对于安乐的决定虽然意外,但却并不觉得奇怪。 李幼安笑道:“倒也是,你如今尚且在春闱之中,兴许可登状元及第呢?又兴许……可对谈圣师呢?” “秦千秋杀你,你反杀之,本不算什么大罪,我等以权势权柄保你自是轻松,但你既然欲要于殿前会试中搏得一身清明,自是也可以。” “若是你能得一对话圣师的机会,甚至成那虚无缥缈的第七山主,那万罪不加身,也是得一轻松。” 李幼安的话语,直接给了安乐未来点明了道路。 若能对话圣师,能成为第七山主,那一切罪责俱是不加身,因为能对话圣师,能成山主,便意味着圣师认为你无罪。 就如当初秦相府前引动文曲碑中浩然气自证清白是一个道理。 安乐眼中微微一亮,但是光芒聚敛,朝着李幼安抱拳行礼,谢过对方的指点之恩。 对话圣师,并且争那即将开山门的第七山主身份…… 李幼安的话语让在场人皆是无言,如此看好这安乐吗? 如今小圣榜尚且排在第十五名,殿前会试欲要登状元及第,希望都无比的渺茫…… 还言及要对话圣师?还要争那即将开山门的第七山主身份……简直是天方夜谭。 哪怕是花夫人、林四爷和武魁狄藏等人,俱是觉得这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了。 争第七山主之位可不简单,那时争夺的修行者不仅仅来自大赵皇朝,还有西梁国、大理国乃至元蒙帝国! 大理国与西梁国俱是中土国度,而元蒙帝国本无资格争圣山山主之名,可大赵南迁五百载,沧浪江以北辽阔中土疆域俱数沦为元蒙帝国地盘,元蒙帝国此次第七山主之争,兴许也是有了机会。 安乐闻言,郑重点头:“当竭尽全力,自是一步一步登山绝巅,观一观那不同的风景。” 李幼安欣然一笑:“好。” 一旁的苏清客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他自是知道今日想带走安乐是不可能了。 哪怕秦相震怒他亦是做不到,如此多的身份敏感之辈,他若是真强行带人,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安乐既然给了梯子,那他自是顺梯而下。 “既然如此,那便祝愿安公子殿前会试一举夺魁。” 苏清客抱拳,道。 安乐回礼。 苏清客未曾再久留,带着满脸敬佩模样的曹孚,转身疾步离去,大理寺和黑衙的官兵,俱数离去,这等压抑的环境,他们是片刻都不愿呆下去。 那些本因巴结秦相,欲要来问罪的文散官元神俱是纷纷退走,生怕被在场几人怒而留下。 特别是那隐有彻底放飞自我的元蒙驸马,一把柴刀尚且在滴血。 “你小子,放轻松,殿前会试也莫要有太大负担,哪怕失败了,老夫依旧保你,老夫在,无人敢动你,这是老夫对你的承诺,亦是对青山的承诺。” 太庙老人赵黄庭笑呵呵道。 安乐心头一暖,另一边,花夫人亦是柔和开口:“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狄藏也是欣赏笑道:“初聚无敌势,此次杀秦千秋,你念头通达,无敌势更甚,观你气血自生玄意,锻体入第四境了吧?” “这锻体天赋,不为将可惜了,还是那句话,武庙随时为你敞开。” “就算你殿前会试未曾登前三,也莫要怕,来武庙,武庙保你,秦千秋的手,伸不到武庙内。” 对于这些前来相助他的强者,安乐皆是发自内心中的感谢。 李幼安一身儒衫,看向安乐道:“今日临安府中自有烈烈风波,我带你去一处地方,就当避避风波,亦观一观不一样的风景。” 对此,安乐倒是未曾拒绝。 “御剑可会?” 李幼安问道。 安乐一笑,心神一动,墨池驰骋而出,踩着墨池,安乐扶摇直上。 李幼安踏出一步,便漫步于他的身边。 二人飘摇着朝着临安府外缓缓飞驰而去。 不过,与此同时。 刚刚从皇宫中低眉走出的秦相秦离士,踏出皇宫的刹那,沐浴着冰凉彻骨的春寒雨水,一张脸扬起,顿时冷若冰霜,眼眸之中尽是悲意。 身上有一股磅礴气息交织,一步踏出便过了静街,再踏一步,便越过了西湖。 再落下一步。 便已然拦阻在了临安府城门口上方。 一身清冷的拦在了李幼安与安乐的前方。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六章 对话圣师之地,少年以元神画未来 三步便从皇城横跨至临安府的城楼之上,磅礴的气机,以及涛涛杀机,将霭霭暮云中洒落的每一滴春雨都炸的粉碎。 秦离士一身大红官袍,背负着手,就这般悬在了临安府城的城楼上空,拦住了踩着墨池的安乐以及凌空横渡的李幼安。 秦离士能坐到当朝宰相之位,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身也有着不俗的修为,在这个唯有修行高的世界,在大赵朝廷中做官,若是没有修为,做不得高官。 哪怕登乙榜进士列,这辈子最高的成就也许就到八品或九品的程度了,想要登七品官,哪怕是从七品的闲散官职,没有修为俱是难以坐稳。 故而秦离士可登宰相之位,自然不是不得修行的凡人。 在秦离士三步自皇城而来,拦阻去路的时候,临安府内,各方强者的气机亦是在这一刻动荡起来。 一股又一股元神力量横扫而至,欲要探查此番的情况。 秦相虽然在临安府内官位极高,但却也仅是代表了临安府内的一股势力,一些国公、上柱国等等势力,其实亦有不弱于秦离士的权势,而且大多都站有各自的阵营。 像林家、叶家和种家这三家中立武勋世家却是比较少见,大多数都会选择各自信赖与看好的皇子。 如今大赵南迁五百载,高坐天玄宫那位大限也将临近,这意味着皇权更迭在即,这个时候各自选择站位是必然。 选对了,家族又能延续辉煌数百载,选错了便只能黯然衰败。 这便是朝堂上的常态,每一尊达官显贵,都是皇子问鼎那皇权的筹码。 秦相站队的是大皇子,故而与大皇子争锋相对的一些皇子麾下势力强者,便会释放出元神来探查,来斟酌局势。 垂垂春雨密,黯黯暮云低。 安乐伫立墨池之上,望着这三步便横跨而至,拦住去路的秦相,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白衣猎猎,腰间青山微微抖动,安乐抬起手掌,覆盖青山。 这是安乐第一次见到秦相秦离士,一位清瘦的老者,身上的悲怆之意,交织弥漫,滔滔杀机惹得春雨迸裂。 秦相的炼神修为绝对极强,安乐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宛如巍峨的山岳,倾轧而下,绝然是高境的炼神强者。 这份心神上的压迫,尚未临近安乐,便被一缕星光般的剑气给堵在了外侧,再也无法临近安乐分毫。 “秦相,好歹是炼神大家,欺负一位刚刚凝聚元神的小家伙,着实不知廉耻了些。” 李幼安淡淡道。 “幼安将军,此人杀我爱子,我岂能对他有好脸色?难不成我还得舔着脸送上笑容?我身为当朝宰相,不至于如此卑微吧?”秦离士瞥了李幼安一眼,眼眸中的冷色浓郁。 秦离士从未有过这般怒,当初大儿子身死,他虽然悲怆,虽然怒,但尚可遏制了自己,只是在事后对林府百般报复。 可这一次,秦千秋的死……宛如对着他的心,狠狠的剜了一刀,让他痛不欲生,感觉灵魂都在撕裂。 他在秦千秋上投注的情感,比之大儿子更多。 “李幼安将军,你要离去我不拦你,但此子得留下,杀我子嗣,总得留下一条命来平息下老夫的怒火吧。” 秦相道,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般近乎不顾脸面之话,足以可见是真的杀机之浓郁。 事实上,秦离士也很怒,他早就叮嘱过秦千秋,如今的安乐不是毫无背景的小人物了,背后有赵黄庭,单单赵黄庭这位老皇叔就足够棘手。 一位大限将至的绝世强者,本就时日无多,行事就可越发的肆意张扬霸道,这个时候招惹安乐,招惹赵黄庭只会惹来一身骚。 要忍,要等,等赵黄庭殒没于大限之下,等李幼安离开临安归沧浪江畔,那时安乐便失去最大的靠山,以秦相府的力量,自然就能轻易揉捏。 可是……秦千秋没忍住,竟是又对安乐出手,惹来安乐执拗杀意,被杀于望湖楼上。 临安府内,一股又一股气机升空而起。 赵黄庭持一竹杖,花夫人周身心剑剑意弥漫,林四爷扛着滴血的柴刀远远眺望。 还有武庙魁首狄藏,提着赵祖斩龙刀,气魄慑人。 秦相眼眸愈发的冷厉,原来平平无奇的少年郎,不知不觉背后竟是凝聚出了这么一大股力量。 安乐踏着墨池,身上微风猎猎,心神弥漫,御剑悬空。 他望着气势滔天的秦相,想了想道:“秦相可曾读过我最后那一道关于北伐的卷题?” “秦相显然是不认同我的观点,认为大赵能有如今的繁华与昌盛属实不易,所以我们要忍,忍元蒙帝国的屡次犯边,忍元蒙帝国对中土故地的践踏与肆虐。” 安乐白衣翩然,春风鼓荡宽袖,显得有几分飘然若谪仙。 “忍是秦相一直坚持的理念。” 秦离士冷眼看着这位身着白衣的少年,淡淡道:“沧浪江为天堑,自是护我大赵,一旦过江一战,大赵军队未尝能胜元蒙铁骑,届时一旦被攻破防线,元蒙大军渡江而南下,这万万里山河,将再度狼烟遍地起,百姓生灵涂炭,五百年繁华如梦幻破灭!” “这自是我的主张,如今天下,我大赵非是最强,有西梁虎视眈眈,有大理国师执新政而治国,北伐一旦失败,代价之大,你无法想象,故忍一时,自是无错。” 安乐笑道:“既然秦相连这般国恨都能轻易忍下,为何不能忍这一时之恨呢?殿前会试在即,我若未能登三甲,自然会有大赵律法压我,届时秦相再想对付我,自然无需如此大动干戈。” 狂妄! 秦离士目光一凝,盯着那白衣胜雪,却凝聚着宛如白蟒横空无敌势的少年。 他也听出了少年言语中的意思。 固守南方,不过江而战,自是以稳妥为主,秦离士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身为当朝宰相,一旦做出过江北伐决定,若北伐失败,他所需要承受的乃是千古骂名。 他秦离士不愿去赌,他身后那些支持他的文武百官,也不愿放弃临安的蚀骨销魂与如梦繁华与他去赌。 至少,他作为宰相的这期间,不会去赌,也没必要去赌。 安乐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秦离士亦是懂得。 少年很自信,他自信能在殿前会试上登临前三甲,而今日这话,是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一旦失败,必然受大赵律法压身,届时落入大理寺昭狱内的少年,自然再无挣扎的余力。 而这是少年自己选择的路,他放弃了外力的相助,赌一份对自身的自信。 不愧是胆敢走李幼安聚无敌势的传奇路的少年。 哪怕是秦离士此刻也有几分欣赏少年的胆魄,但欣赏归欣赏,杀子之仇是不会就此消弭。 秦离士冷冷看着安乐,眼眸之中杀意尽数退去。 他的身形飘然落下,落在了城楼之上,大红官袍于重新坠下的春风春雨中猎猎作响。 “既然如此,我便让人在大理寺的昭狱中提前整理干净一间牢房做你的埋骨地。” 秦离士道。 话语一出,意味着他忍了。 今日他不杀安乐,也不需要与李幼安、赵黄庭和花解冰等人搏杀,掀起一场临安的风暴,于他而言毫无好处,甚至会折损太多的强者。 但,他会一定会让安乐在殿前会试上无法登前三甲。 自信的少年终将死在自己的自信之下。 秦离士很清楚,安乐的这些背景这些底牌皆不过是一时的虚妄罢了。 李幼安和狄藏终究要离开临安前往沧浪江,赵黄庭大限将至终会殒没,花解冰与林府……衰弱已经是必然。 少年背后的支持者,会如秋花般一瓣瓣的凋零,最后剩下少年裸露而出。 那时候,他秦离士要杀少年,易如反掌。 正如少年所说,国仇他都可以忍下,这点仇怨为何不能忍? 冰冷的目光望着御剑过临安府上空,出了城池的白衣少年,秦离士缓缓闭上眼。 李幼安望着闭上眼的秦离士,又看了一眼御剑出城的安乐,忽然轻笑了一声。 如此一来,安乐是将自己真正逼上了绝路,但一旦于这趟绝路上走出,少年的未来……或许会无比的璀璨与绚烂。 李幼安飘然出了城。 秦离士依旧闭着目。 临安府上空,太庙老人赵黄庭不由嗤笑:“没意思的很,还以为你秦离士会因为儿子的死,而不顾一切的厮杀一场呢,老朽都酝酿好战一场了,结果你又忍了,不愧是秦离士,真能忍。” “一点都不爽利。” “有的时候,忍让意味着放弃机会。” “面对元蒙帝国是如此,面对安乐这小子,亦是如此。” 扔下一句饶有深意的话语,赵黄庭持着竹杖落回城内,他知道李幼安带安乐去何处,故而并未跟上去。 李幼安能带安乐去那地方,自然是非常看好这小子,他便不去凑热闹了。 武魁狄藏身上气血滚滚,如血色蛟龙蔓延周身,他盯着城楼上闭目的秦离士,这个阻碍北伐的最大权臣。 他视线挪开,落在了离去的安乐背影身上,兴许,安乐会告诉秦离士,一味忍让的下场。 花解冰和林四爷对于秦离士自是无话可说,林府与秦相府水火不容。 一场弥漫整个临安府的风暴,并未彻底爆发。 但是,大家皆是知道,真正的风暴,将会在殿前会试时彻底爆发。 城楼上,秦离士缓缓睁开眼。 携来冰寒的春雨,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尽是冷漠。 虚空中有诸多元神扫视而来,但是秦离士并未理会,身上大红官袍烈烈,迎着整个临安府,吐出二字。 “放榜!” …… …… 安乐御剑而驰,春雨拍打在脸上,带来让精神为之一震的清爽。 与秦相的一番对话,安乐自是有自己的考量,虽然说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但身聚无敌势的他本身就已经是在绝路上行走。 一旦无敌势破,等于吹鼓的气球被扎爆,失去了展望未来的大期望。 既然如此,那在多给自己一些压力,又何妨? 兴许重大的压力,会愈发的成为吹鼓气球的能量? 李幼安飘然而至,深深看了安乐一眼,眼中带着欣赏,亦是带着几分感慨。 “你这是赌上自己一身意气与豪气,一旦殿前会试上你失败了,我不会救你,赵黄庭亦不会救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李幼安说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兴许,我的剑,越磨越锋利呢?” 安乐笑道。 李幼安不由轻笑起来:“你还真像我年轻时候,有一股锐气,临安这温柔乡着实不适合你,你该来沧浪江战场……在这儿你才能经受真正的磨砺。” “秦离士畏惧我们一旦过江,战不过元蒙铁骑,可他着实小看了我们沧浪江畔的诸军,小看了大赵的武将,元蒙大军迟迟攻不过沧浪江,可并非因沧浪江为天堑,更是因为大赵武将的英勇与强悍。” “这些端坐在庙堂的官员们,只会按自己的思绪所想来判断,未曾脱离温柔乡,奔赴前线看上一眼,并不知道沧浪江畔,拦阻元蒙大军的大赵武将们有多么的骁勇。” “我们大赵武将并不弱,只是庙堂少了一份过江的气魄。” “殿前会试,你最大的对手便是叶闻溪,虽然她小圣榜排名不如秦华安,可是秦华安对上叶闻溪,必败。” “叶闻溪乃叶龙升孙女,从小便在沧浪江战场长大,于死人堆中摸爬,她的名声在沧浪江战场,在元蒙大军军中,都有着不俗的威慑,秦华安、司马普度还有王家麒麟儿……成长在临安这温柔乡中的天才,垃圾的很。” “所以,沧浪江战场才最能培养人。” 李幼安看着安乐说道。 安乐闻言,不由轻笑,他自是知道叶闻溪这位淑雅的少女表面下,隐藏着多么凶戾的面容,这可是噶过好多条人命的狠角色啊。看书喇 “沧浪江战场么?” 安乐眸光中不由浮现出一抹向往。 在战场中磨砺出的强者,才算是真正的强者。 李幼安背负着手,在前方驰骋,安乐御剑在其后,这一次他可以放轻松,肆意的感受御剑带来的潇洒与自由。 两人飞行了许久,越过一处又一处在春雨之中朦胧着烟雾的山岳。 诸峰十二最高头,岚色烟光翠欲流。 一座碧翠朦胧的山峰逐渐于脚下清晰,李幼安带着安乐飘然落在了山岳之间。 郁郁葱葱,层峦叠嶂,有飞瀑宣泄,伴起轰鸣如雷。 山道泥泞,少有人来,枯叶新叶俱是落满地,空气中带着深林特有的清新与果实落地发酵了一整个秋冬的酸味。 李幼安踩着泥泞,往前行走,未曾用半点修为,他背负着手,眼眸中带着几分回味。 安乐腰间别墨池与青山,安静跟在后面,亦无半点怨言。 脚下的泥泞沾污了他的白衣与靴子,深一脚,浅一脚,二人于山中披荆斩棘的前行。 不一会儿,行至了山巅。 一棵迎客松生长于崖畔嶙峋峻石之间,缭绕的山雾迷蒙不断,入眼竟是一处大坪。 侧方是一面巨大的绝壁,宛若以剑削出似的。 流水淙淙的声音自山间萦绕,别有一番清幽滋味。 “是不是很好奇,我带你来此做什么?” 李幼安一席儒衫,看着安乐,笑着说道。 安乐的确疑惑这里是何处,心头没有半点答案。 行至绝壁上,李幼安望着如镜面一般的绝壁,抬起手一指,对安乐说道:“你且来观这面绝壁,可否在绝壁上见得什么?” 安乐闻言,心头微微一动,李幼安这等传奇人物,带他来此,自然不会只是单独的欣赏深山风景,必然是有其想法与心思。 视线遂落在绝壁上,却见绝壁光滑如镜,春雨都难以沾染其上,像是前世有工具磨出来的瓷砖表面似的。 仔细看一眼,安乐并未看出任何东西来,不由摇了摇头:“并未见得任何。” 李幼安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你可知此地为何处?” 安乐还是摇头。 李幼安站在迎客松下,背对着安乐,身上儒衫猎猎作响。 “这座山本无名,乃莪登科状元之后,登小圣榜之首后,得以对话圣师时选择的对谈之地。” “我曾与圣师对谈于此。” “本来我若成第七山山主,便会择此山为第七山,可惜,我未曾第七山主,此山便无人问津,亦是持续无名。” 李幼安轻声说道。 但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让安乐惊讶无比。 却见李幼安笑着拍了拍迎客松,轻吟道:“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这是我未曾成为第七山主时,曾作的一首小词下阙,故而我给此山取名‘扶松’。” 扶松山,还当真是随意的很。 但真正让安乐震惊的是,此地竟是李幼安曾经与圣师对谈的地方。 对话圣师,是多少修行人梦寐以求之事,可李幼安竟是只选择了这么一处空幽且随意之地。 “我与圣师对谈许久,心中所有困惑尽数问出,圣师一一解答,有关修为的疑惑也都得以明悟。” “圣师离开时曾于此绝壁上留下了三道剑气,剑气成画,画的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我观得两道,悟去过去与现在两道,如今尚且剩下一道。” “这些年我带了许多人来过,皆是我所看好的后辈,叶闻溪也曾来过,可俱是无人观得壁中画。” “我对最后一道未来剑气很感兴趣,想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带你来了。” “你且观之,若能观得画作呈现,有所悟便悟,悟不得,那便算了。” 李幼安说道。 圣师留下三道剑气,过去、现在与未来? 安乐眸光一凝,望着那光滑如镜的绝壁。 李幼安端坐古松,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壶酒,自斟自饮,未曾在理会安乐。 而安乐端坐在绝壁之下,就这般仰着头盯着绝壁,目光仔细的盯着,不断的盯着。 春雨停歇,阳光破出暮霭云层而洒落。 日照西斜,星月逐渐攀上高空。 黎明晨曦,鱼肚白于东方泛起,朝霞漫天。 安乐不断的盯着绝壁,一动不动的盯着。 时间转瞬便是一日一夜过去。 深山之间,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声阵阵。 星光如瀑。 李幼安于古松下,站起身,摇了摇头,略感可惜,兴许这位少年亦是看不到这一缕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观不得未来。 也是,未来本是未知,未知如何能观之? 就在李幼安颇为失望,欲要唤醒安乐时。 他眉头微微一动,后撤一步,撤回了古松下。 “未来,圣师画的不是未来,而是等一场未来。” 安乐似是呢喃。 呢喃话语落毕,盘坐盯着绝壁观望的安乐,白衣自生一股清气,翩翩涌动起来。 墨池与青山两柄剑,化作两道剑光冲起,环绕在安乐的周身,发出清冽的剑吟。 而安乐眉心泥丸宫中,剑气铿锵。 元神竟是从中一步迈出。 一步一步,似登天而起,朝着那光滑无比的绝壁行去。 最后,行至绝壁之前,伸出手,如水波荡漾一般,漫入了绝壁之内,在李幼安眼中,少年的元神似是化作了一道锋锐绝世的剑光,于绝壁中画出一幅未来! 刹那间。 绝壁之中,剑气迸发! 扶摇直上,直冲牛斗!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六章 对话圣师之地,少年以元神画未来 三步便从皇城横跨至临安府的城楼之上,磅礴的气机,以及涛涛杀机,将霭霭暮云中洒落的每一滴春雨都炸的粉碎。 秦离士一身大红官袍,背负着手,就这般悬在了临安府城的城楼上空,拦住了踩着墨池的安乐以及凌空横渡的李幼安。 秦离士能坐到当朝宰相之位,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本身也有着不俗的修为,在这个唯有修行高的世界,在大赵朝廷中做官,若是没有修为,做不得高官。 哪怕登乙榜进士列,这辈子最高的成就也许就到八品或九品的程度了,想要登七品官,哪怕是从七品的闲散官职,没有修为俱是难以坐稳。 故而秦离士可登宰相之位,自然不是不得修行的凡人。 在秦离士三步自皇城而来,拦阻去路的时候,临安府内,各方强者的气机亦是在这一刻动荡起来。 一股又一股元神力量横扫而至,欲要探查此番的情况。 秦相虽然在临安府内官位极高,但却也仅是代表了临安府内的一股势力,一些国公、上柱国等等势力,其实亦有不弱于秦离士的权势,而且大多都站有各自的阵营。 像林家、叶家和种家这三家中立武勋世家却是比较少见,大多数都会选择各自信赖与看好的皇子。 如今大赵南迁五百载,高坐天玄宫那位大限也将临近,这意味着皇权更迭在即,这个时候各自选择站位是必然。 选对了,家族又能延续辉煌数百载,选错了便只能黯然衰败。 这便是朝堂上的常态,每一尊达官显贵,都是皇子问鼎那皇权的筹码。 秦相站队的是大皇子,故而与大皇子争锋相对的一些皇子麾下势力强者,便会释放出元神来探查,来斟酌局势。 垂垂春雨密,黯黯暮云低。 安乐伫立墨池之上,望着这三步便横跨而至,拦住去路的秦相,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白衣猎猎,腰间青山微微抖动,安乐抬起手掌,覆盖青山。 这是安乐第一次见到秦相秦离士,一位清瘦的老者,身上的悲怆之意,交织弥漫,滔滔杀机惹得春雨迸裂。 秦相的炼神修为绝对极强,安乐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宛如巍峨的山岳,倾轧而下,绝然是高境的炼神强者。 这份心神上的压迫,尚未临近安乐,便被一缕星光般的剑气给堵在了外侧,再也无法临近安乐分毫。 “秦相,好歹是炼神大家,欺负一位刚刚凝聚元神的小家伙,着实不知廉耻了些。” 李幼安淡淡道。 “幼安将军,此人杀我爱子,我岂能对他有好脸色?难不成我还得舔着脸送上笑容?我身为当朝宰相,不至于如此卑微吧?”秦离士瞥了李幼安一眼,眼眸中的冷色浓郁。 秦离士从未有过这般怒,当初大儿子身死,他虽然悲怆,虽然怒,但尚可遏制了自己,只是在事后对林府百般报复。 可这一次,秦千秋的死……宛如对着他的心,狠狠的剜了一刀,让他痛不欲生,感觉灵魂都在撕裂。 他在秦千秋上投注的情感,比之大儿子更多。 “李幼安将军,你要离去我不拦你,但此子得留下,杀我子嗣,总得留下一条命来平息下老夫的怒火吧。” 秦相道,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般近乎不顾脸面之话,足以可见是真的杀机之浓郁。 事实上,秦离士也很怒,他早就叮嘱过秦千秋,如今的安乐不是毫无背景的小人物了,背后有赵黄庭,单单赵黄庭这位老皇叔就足够棘手。 一位大限将至的绝世强者,本就时日无多,行事就可越发的肆意张扬霸道,这个时候招惹安乐,招惹赵黄庭只会惹来一身骚。 要忍,要等,等赵黄庭殒没于大限之下,等李幼安离开临安归沧浪江畔,那时安乐便失去最大的靠山,以秦相府的力量,自然就能轻易揉捏。 可是……秦千秋没忍住,竟是又对安乐出手,惹来安乐执拗杀意,被杀于望湖楼上。 临安府内,一股又一股气机升空而起。 赵黄庭持一竹杖,花夫人周身心剑剑意弥漫,林四爷扛着滴血的柴刀远远眺望。 还有武庙魁首狄藏,提着赵祖斩龙刀,气魄慑人。 秦相眼眸愈发的冷厉,原来平平无奇的少年郎,不知不觉背后竟是凝聚出了这么一大股力量。 安乐踏着墨池,身上微风猎猎,心神弥漫,御剑悬空。 他望着气势滔天的秦相,想了想道:“秦相可曾读过我最后那一道关于北伐的卷题?” “秦相显然是不认同我的观点,认为大赵能有如今的繁华与昌盛属实不易,所以我们要忍,忍元蒙帝国的屡次犯边,忍元蒙帝国对中土故地的践踏与肆虐。” 安乐白衣翩然,春风鼓荡宽袖,显得有几分飘然若谪仙。 “忍是秦相一直坚持的理念。” 秦离士冷眼看着这位身着白衣的少年,淡淡道:“沧浪江为天堑,自是护我大赵,一旦过江一战,大赵军队未尝能胜元蒙铁骑,届时一旦被攻破防线,元蒙大军渡江而南下,这万万里山河,将再度狼烟遍地起,百姓生灵涂炭,五百年繁华如梦幻破灭!” “这自是我的主张,如今天下,我大赵非是最强,有西梁虎视眈眈,有大理国师执新政而治国,北伐一旦失败,代价之大,你无法想象,故忍一时,自是无错。” 安乐笑道:“既然秦相连这般国恨都能轻易忍下,为何不能忍这一时之恨呢?殿前会试在即,我若未能登三甲,自然会有大赵律法压我,届时秦相再想对付我,自然无需如此大动干戈。” 狂妄! 秦离士目光一凝,盯着那白衣胜雪,却凝聚着宛如白蟒横空无敌势的少年。 他也听出了少年言语中的意思。 固守南方,不过江而战,自是以稳妥为主,秦离士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身为当朝宰相,一旦做出过江北伐决定,若北伐失败,他所需要承受的乃是千古骂名。 他秦离士不愿去赌,他身后那些支持他的文武百官,也不愿放弃临安的蚀骨销魂与如梦繁华与他去赌。 至少,他作为宰相的这期间,不会去赌,也没必要去赌。 安乐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秦离士亦是懂得。 少年很自信,他自信能在殿前会试上登临前三甲,而今日这话,是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一旦失败,必然受大赵律法压身,届时落入大理寺昭狱内的少年,自然再无挣扎的余力。 而这是少年自己选择的路,他放弃了外力的相助,赌一份对自身的自信。 不愧是胆敢走李幼安聚无敌势的传奇路的少年。 哪怕是秦离士此刻也有几分欣赏少年的胆魄,但欣赏归欣赏,杀子之仇是不会就此消弭。 秦离士冷冷看着安乐,眼眸之中杀意尽数退去。 他的身形飘然落下,落在了城楼之上,大红官袍于重新坠下的春风春雨中猎猎作响。 “既然如此,我便让人在大理寺的昭狱中提前整理干净一间牢房做你的埋骨地。” 秦离士道。 话语一出,意味着他忍了。 今日他不杀安乐,也不需要与李幼安、赵黄庭和花解冰等人搏杀,掀起一场临安的风暴,于他而言毫无好处,甚至会折损太多的强者。 但,他会一定会让安乐在殿前会试上无法登前三甲。 自信的少年终将死在自己的自信之下。 秦离士很清楚,安乐的这些背景这些底牌皆不过是一时的虚妄罢了。 李幼安和狄藏终究要离开临安前往沧浪江,赵黄庭大限将至终会殒没,花解冰与林府……衰弱已经是必然。 少年背后的支持者,会如秋花般一瓣瓣的凋零,最后剩下少年裸露而出。 那时候,他秦离士要杀少年,易如反掌。 正如少年所说,国仇他都可以忍下,这点仇怨为何不能忍? 冰冷的目光望着御剑过临安府上空,出了城池的白衣少年,秦离士缓缓闭上眼。 李幼安望着闭上眼的秦离士,又看了一眼御剑出城的安乐,忽然轻笑了一声。 如此一来,安乐是将自己真正逼上了绝路,但一旦于这趟绝路上走出,少年的未来……或许会无比的璀璨与绚烂。 李幼安飘然出了城。 秦离士依旧闭着目。 临安府上空,太庙老人赵黄庭不由嗤笑:“没意思的很,还以为你秦离士会因为儿子的死,而不顾一切的厮杀一场呢,老朽都酝酿好战一场了,结果你又忍了,不愧是秦离士,真能忍。” “一点都不爽利。” “有的时候,忍让意味着放弃机会。” “面对元蒙帝国是如此,面对安乐这小子,亦是如此。” 扔下一句饶有深意的话语,赵黄庭持着竹杖落回城内,他知道李幼安带安乐去何处,故而并未跟上去。 李幼安能带安乐去那地方,自然是非常看好这小子,他便不去凑热闹了。 武魁狄藏身上气血滚滚,如血色蛟龙蔓延周身,他盯着城楼上闭目的秦离士,这个阻碍北伐的最大权臣。 他视线挪开,落在了离去的安乐背影身上,兴许,安乐会告诉秦离士,一味忍让的下场。 花解冰和林四爷对于秦离士自是无话可说,林府与秦相府水火不容。 一场弥漫整个临安府的风暴,并未彻底爆发。 但是,大家皆是知道,真正的风暴,将会在殿前会试时彻底爆发。 城楼上,秦离士缓缓睁开眼。 携来冰寒的春雨,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尽是冷漠。 虚空中有诸多元神扫视而来,但是秦离士并未理会,身上大红官袍烈烈,迎着整个临安府,吐出二字。 “放榜!” …… …… 安乐御剑而驰,春雨拍打在脸上,带来让精神为之一震的清爽。 与秦相的一番对话,安乐自是有自己的考量,虽然说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但身聚无敌势的他本身就已经是在绝路上行走。 一旦无敌势破,等于吹鼓的气球被扎爆,失去了展望未来的大期望。 既然如此,那在多给自己一些压力,又何妨? 兴许重大的压力,会愈发的成为吹鼓气球的能量? 李幼安飘然而至,深深看了安乐一眼,眼中带着欣赏,亦是带着几分感慨。 “你这是赌上自己一身意气与豪气,一旦殿前会试上你失败了,我不会救你,赵黄庭亦不会救你,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李幼安说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兴许,我的剑,越磨越锋利呢?” 安乐笑道。 李幼安不由轻笑起来:“你还真像我年轻时候,有一股锐气,临安这温柔乡着实不适合你,你该来沧浪江战场……在这儿你才能经受真正的磨砺。” “秦离士畏惧我们一旦过江,战不过元蒙铁骑,可他着实小看了我们沧浪江畔的诸军,小看了大赵的武将,元蒙大军迟迟攻不过沧浪江,可并非因沧浪江为天堑,更是因为大赵武将的英勇与强悍。” “这些端坐在庙堂的官员们,只会按自己的思绪所想来判断,未曾脱离温柔乡,奔赴前线看上一眼,并不知道沧浪江畔,拦阻元蒙大军的大赵武将们有多么的骁勇。” “我们大赵武将并不弱,只是庙堂少了一份过江的气魄。” “殿前会试,你最大的对手便是叶闻溪,虽然她小圣榜排名不如秦华安,可是秦华安对上叶闻溪,必败。” “叶闻溪乃叶龙升孙女,从小便在沧浪江战场长大,于死人堆中摸爬,她的名声在沧浪江战场,在元蒙大军军中,都有着不俗的威慑,秦华安、司马普度还有王家麒麟儿……成长在临安这温柔乡中的天才,垃圾的很。” “所以,沧浪江战场才最能培养人。” 李幼安看着安乐说道。 安乐闻言,不由轻笑,他自是知道叶闻溪这位淑雅的少女表面下,隐藏着多么凶戾的面容,这可是噶过好多条人命的狠角色啊。 “沧浪江战场么?” 安乐眸光中不由浮现出一抹向往。 在战场中磨砺出的强者,才算是真正的强者。 李幼安背负着手,在前方驰骋,安乐御剑在其后,这一次他可以放轻松,肆意的感受御剑带来的潇洒与自由。 两人飞行了许久,越过一处又一处在春雨之中朦胧着烟雾的山岳。 诸峰十二最高头,岚色烟光翠欲流。 一座碧翠朦胧的山峰逐渐于脚下清晰,李幼安带着安乐飘然落在了山岳之间。 郁郁葱葱,层峦叠嶂,有飞瀑宣泄,伴起轰鸣如雷。 山道泥泞,少有人来,枯叶新叶俱是落满地,空气中带着深林特有的清新与果实落地发酵了一整个秋冬的酸味。 李幼安踩着泥泞,往前行走,未曾用半点修为,他背负着手,眼眸中带着几分回味。 安乐腰间别墨池与青山,安静跟在后面,亦无半点怨言。 脚下的泥泞沾污了他的白衣与靴子,深一脚,浅一脚,二人于山中披荆斩棘的前行。 不一会儿,行至了山巅。 一棵迎客松生长于崖畔嶙峋峻石之间,缭绕的山雾迷蒙不断,入眼竟是一处大坪。 侧方是一面巨大的绝壁,宛若以剑削出似的。 流水淙淙的声音自山间萦绕,别有一番清幽滋味。 “是不是很好奇,我带你来此做什么?” 李幼安一席儒衫,看着安乐,笑着说道。 安乐的确疑惑这里是何处,心头没有半点答案。 行至绝壁上,李幼安望着如镜面一般的绝壁,抬起手一指,对安乐说道:“你且来观这面绝壁,可否在绝壁上见得什么?” 安乐闻言,心头微微一动,李幼安这等传奇人物,带他来此,自然不会只是单独的欣赏深山风景,必然是有其想法与心思。 视线遂落在绝壁上,却见绝壁光滑如镜,春雨都难以沾染其上,像是前世有工具磨出来的瓷砖表面似的。 仔细看一眼,安乐并未看出任何东西来,不由摇了摇头:“并未见得任何。” 李幼安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你可知此地为何处?” 安乐还是摇头。 李幼安站在迎客松下,背对着安乐,身上儒衫猎猎作响。 “这座山本无名,乃莪登科状元之后,登小圣榜之首后,得以对话圣师时选择的对谈之地。” “我曾与圣师对谈于此。” “本来我若成第七山山主,便会择此山为第七山,可惜,我未曾第七山主,此山便无人问津,亦是持续无名。” 李幼安轻声说道。 但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让安乐惊讶无比。 却见李幼安笑着拍了拍迎客松,轻吟道:“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如何’。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这是我未曾成为第七山主时,曾作的一首小词下阙,故而我给此山取名‘扶松’。” 扶松山,还当真是随意的很。 但真正让安乐震惊的是,此地竟是李幼安曾经与圣师对谈的地方。 对话圣师,是多少修行人梦寐以求之事,可李幼安竟是只选择了这么一处空幽且随意之地。 “我与圣师对谈许久,心中所有困惑尽数问出,圣师一一解答,有关修为的疑惑也都得以明悟。” “圣师离开时曾于此绝壁上留下了三道剑气,剑气成画,画的是过去,现在与未来,我观得两道,悟去过去与现在两道,如今尚且剩下一道。” “这些年我带了许多人来过,皆是我所看好的后辈,叶闻溪也曾来过,可俱是无人观得壁中画。” “我对最后一道未来剑气很感兴趣,想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我带你来了。” “你且观之,若能观得画作呈现,有所悟便悟,悟不得,那便算了。” 李幼安说道。 圣师留下三道剑气,过去、现在与未来? 安乐眸光一凝,望着那光滑如镜的绝壁。 李幼安端坐古松,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壶酒,自斟自饮,未曾在理会安乐。 而安乐端坐在绝壁之下,就这般仰着头盯着绝壁,目光仔细的盯着,不断的盯着。 春雨停歇,阳光破出暮霭云层而洒落。 日照西斜,星月逐渐攀上高空。 黎明晨曦,鱼肚白于东方泛起,朝霞漫天。 安乐不断的盯着绝壁,一动不动的盯着。 时间转瞬便是一日一夜过去。 深山之间,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声阵阵。 星光如瀑。 李幼安于古松下,站起身,摇了摇头,略感可惜,兴许这位少年亦是看不到这一缕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观不得未来。 也是,未来本是未知,未知如何能观之? 就在李幼安颇为失望,欲要唤醒安乐时。 他眉头微微一动,后撤一步,撤回了古松下。 “未来,圣师画的不是未来,而是等一场未来。” 安乐似是呢喃。 呢喃话语落毕,盘坐盯着绝壁观望的安乐,白衣自生一股清气,翩翩涌动起来。 墨池与青山两柄剑,化作两道剑光冲起,环绕在安乐的周身,发出清冽的剑吟。 而安乐眉心泥丸宫中,剑气铿锵。 元神竟是从中一步迈出。 一步一步,似登天而起,朝着那光滑无比的绝壁行去。 最后,行至绝壁之前,伸出手,如水波荡漾一般,漫入了绝壁之内,在李幼安眼中,少年的元神似是化作了一道锋锐绝世的剑光,于绝壁中画出一幅未来! 刹那间。 绝壁之中,剑气迸发! 扶摇直上,直冲牛斗!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七章 握住青山掌剑气,元蒙皇帝欲弯弓指圣师 剑气珠光自腾上,青山白云同静深。 一抹剑气,骤然从绝壁之中迸发而出,灌入云霄,像是天上暮霭云层撕裂开一道口子,降下的璀璨光束。 迎客松下,李幼安儒衫被山风吹拂的猎猎作响,他的眼眸盯着那冲霄起的剑气,隐约间满是怔然。 本以为安乐要失败了,毕竟枯坐绝壁前一日一夜,却无半点动静,这不就是意味着参悟的失败吗? 当然,对于安乐参悟失败,李幼安却是不觉得奇怪,圣师所留的剑气,参悟失败俱是正常情况,毕竟,这些年,他带来的许多天才皆是参悟失败,无一成功。 尽管李幼安很好奇,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到底是如何,是否真的能得见未来,可无缘所见,他亦是别无他法。 正如圣师所言,缘到了,自然能悟。 而今日,李幼安竟是在安乐身上发现了动荡的剑气。 元神竟是可入绝壁? 这些俱是李幼安之前所未曾发觉的,他先前皆是以悟性观那绝壁上的剑气画作,通过观摩来掌握圣师所传的两道剑气。 “未来不可窥,因为未来尚未发生,充斥着朦胧,一切皆有可能。” “可窥未来者,必须具备些特殊。” “也许,此子便是圣师所言的有缘人?” 李幼安儒衫沾染了山峰上的水汽,可眼眸却是越发的明亮,一扫先前的失落与无奈,带上了几许兴奋,几许期待。 …… …… 安乐看那绝壁,光滑无比的绝壁,一开始看好像什么都没有,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 不过,对于在问心林中默默观竹格竹,得悟胸中之竹的他而言,盯着一面绝壁一直看,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然而,看了不过半日时间,安乐便感觉绝壁之上,似乎浮现出了一幅墨竹图,由剑气所绘的墨竹图,与他所画的墨竹竟是一模一样。 安乐心头一惊,他并未在这绝壁上作画,如何会出现一幅画作? 仔细观摩画作,从笔锋的飘洒,泼墨的快意,以及画叶的顿挫,俱是与他的笔法如出一辙。 哪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画师亦无法仿出如此相似的画作,就仿佛是他于未来所画的一般。 在想通了这点后,安乐只感觉心神不由颤栗,泥丸宫中,剑炉铿锵,一股剑气在绝壁之中,似乎在吸引着他泥丸宫中的心剑。 元神便不由自主的飞出了泥丸宫,飘然向了绝壁。 元神就像是安乐的第二个身躯一般,看到摸到的俱是与本身一样。 触碰到绝壁的瞬间,元神便漫入了绝壁之中。 安乐的眼前,便只剩下了白茫茫,仿佛被按入了宣纸中,从三维进入二维,入眼皆是白色,像是伫立在漫无边际的雪原,天与地俱是白雪所覆盖。 安乐很冷静,他的元神盘膝,以剑瀑图为根基,稳定心神,不至于让元神被漫无边际的白茫茫所冲击崩散。 倏地,无尽的白茫茫之间,有一道剑气飞速的掠过。 如一阵风,无形无踪。 安乐看了过去,根本无法捕捉到那消失的剑气,但是他知道,这抹剑气便是李幼安所说的未来剑气。 圣师于绝壁中留下三道剑气,过去、现在与未来。 李幼安感悟了过去剑与现在剑,唯有剩下的未来剑,他无法参悟,他参悟不了,便将这份机缘送出去,他带了很多人来尝试参悟,亦皆是失败。 未来不可窥,因为未来犹未可知,一切俱是未曾发生。 哪怕妖孽如李幼安,得见圣师的存在,亦是无法掌握未来剑气。 安乐如今心神入绝壁,他感受到了这缕剑气,可是他能掌握吗? 他有资格掌握吗? 未来缥缈且看不透,是凡人所能窥视的吗? 安乐心中三问。 他可以看到光幕,光幕可以看到岁月气,可岁月气……代表的是过去。 未来,他不知道可否掌控。 可渐渐的,安乐的眼眸却变得坚定起来,身上所凝聚的一股无敌势,仿佛在这一刻呈现于元神周围,化作白蟒盘踞,迎着白茫茫的天地,缓缓的张开了嘴。 他要走无敌路,要创造比李幼安所创造的传奇更加传奇的奇迹,那这奇迹,便从掌控未来剑气开始。 一抹心气上涌。 他开始盯着白茫茫的天地,欲要看到那无形的剑气。 尽管可以感受到剑气在眼前不断的乱窜,可是他俱是无法捕捉到。 忽然,安乐想起了入绝壁前的墨竹画作,未来剑气捕捉的是未来的画面,那墨竹画,可能是未来他所作的画? 若真是如此,安乐心头不禁有了个想法。 元神之中的心神之力开始一点点的释放,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宛若一团浓墨。 浓墨晕染,在心神拉扯下,仿佛画师在泼墨作画一般。 安乐忽然发现,一抹剑气开始主导他的心神,像是毛笔狼毫的笔尖,点在了白纸上。 心神为墨,剑气为笔,于白茫茫天地间作画。 安乐的心神跟随着剑气开始作画。 心神如墨,画卷呈现。 画的是未来。 …… …… 天地之间,忽然有黑云袭来。 伫立在扶松山迎客松旁的李幼安,猛地抬起头,强大的心神在眉间绽放,漫漫星光涌现,剑器千百度,浮现于周身,高速弛掠。 “未来剑气,窥未来,乱天机……” “天象为之而变!山河为之而乱!” 李幼安深吸一口气,儒衫一下子鼓起,眼眸中绽放出熠熠精芒。 他的目光猛地一转,落在那盘坐于绝壁之前的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闭目,眉心泥丸宫大开,元神已然走出,进入绝壁,而绝壁之上,绽放出白茫茫的光辉,却在无尽白茫中,有一点墨色涌现! 像是有大幕拉开,山河画卷呈现。 李幼安背负着的手,猛地攥起成拳头,悬浮在周身的星光烂漫的千百度,猛地颤动,发出了清冽剑吟。 剑吟之声,直入云天,回响与烟雾缭绕座座寒山之间。 目光死死盯着绝壁上的墨色,看着那逐渐呈现的画卷。 渐渐,失了神。 …… 绝壁之上,墨色晕染,像是下了一场墨色烟雨。 遂有画呈现,奔腾的江流之上,战船轰鸣,强者横渡,箭雨横空,大浪涛涛,大战将起! 有元蒙铁骑渡江而来,破开了大江的防线,无数大赵武将冲天而起,与之厮杀,墨色的血,染黑了穹天,染黑了江流,染黑了战场土地。 然大军长驱直入,烧杀抢掠,狼烟遍天,战火四起。 有固守的大城被元蒙大军围堵,守城武将,拼死保卫,墨色所形成的日月不断变化,代表着岁月在更迭,可是固守的城池宛若一座孤城,无援军,无粮草,无救援…… 凌乱发丝的飞扬的武将,伫立城头,拔剑四顾心茫然,泣泪横流,自爆经脉,自刎城楼,最终城门大开。 黑白的画卷,墨渍横飞,仿佛迸飞的鲜血,隔着画卷俱是能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绝望。 城池被破,元蒙大军长驱直入,城池关隘连连遭破,烧杀抢掠,山河破碎,地裂天崩! 黑云压城城欲摧,墨色晕染之间,城池守军连连弃城逃亡,繁华如梦五百载的江南繁华地,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防御。 势如破竹,大江以南的大地,遭受到了同样的践踏。 …… 墨色的画面不断变化,演示着一场又一场江南破败的画面。 有强者不断登天而起,与元蒙强者厮杀,可歌可泣,可最终皆不过是负隅顽抗。 繁华如梦五百载,千疮百孔的庙堂,终是如沙堆之山隘,轰然崩塌。 画面的最后,是战船飘摇于无尽东海,有东海龙属臣服元蒙帝国后,自瀚海中杀出,掀起狂风骇浪。 战船上,有臣子怒而执剑斩龙,龙血染风雨,泼洒于船上。 斩了东海龙属的臣子,抛却了宝剑,背负起幼年的皇帝,抱着玉玺。 跃海而亡。 …… …… 不知道何时,天上下起了狂暴的骤雨,豆大的雨珠,拍打在李幼安的身上,沾湿了他的儒衫。 他怔怔的盯着那绝壁,看着绝壁中不断变化的画面,一股悲怆自他胸口蔓延,横亘他的心间。 那便是未来吗? 是国家的未来? 哪怕是李幼安这等强大的存在,见到了未来,亦是感觉到天崩地陷,心神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南迁五百载的繁华如梦,最终的结局,依旧未曾逃过。 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终究是带着铁骑践踏了一切。 李幼安满心怅然,第一次有了拔剑心茫然之感。 难怪他能够观过去之剑气,掌现在之剑气,却始终无法悟得未来之剑气,那是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那真正的未来。 未来是未知的,可若真的呈现在面前,对有的人而言,是残酷,且无法相信。 暴雨一直下,冲刷着山间的泥泞,迎客松似乎都被打折了腰躯,李幼安的儒衫彻底浸透贴身,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锐气。 忽然,李幼安再度看向了那定格了画面的绝壁。 却见绝壁之上,有一道剑光陡然涌现,斩切而过,画面一切为二。 如墨画面,竟是开始快若闪电般的回溯,每一次回溯的画面,俱是会被一道剑气斩开。 李幼安的眼睛越来越亮,心神充沛,浩荡冲击在山岳之间,形成飓风呼啸着山林。 暴雨间的寒山数十座,山间充斥的精怪妖精俱是颤栗匍匐,聚敛妖气,不敢肆虐分毫。 当画面彻底归复,看到的是一位少年伫立山巅,衣袂猎猎,抓住一柄剑,擒住一抹剑气,掌管了一场未来! 刹那间,犹如云后速流电,湛蓝电光撕裂暮云。 李幼安心头大动,眼眸中流露恍然之色。 “掌未来剑气者,方可改变未来?” “像是执笔作画者,可画出新天。” 李幼安喃喃。 原来圣师所言的有缘人,竟是如此,可哪怕掌了未来剑气,又如何改变这残酷的未来? …… …… 与此同时。 在天象发生巨变的时候,整个天下似乎都隐约有了察觉一般。 临安府中。 天玄宫内。 端坐皇座之上的身影,缓缓的睁开了眼眸,恢弘磅礴的气息弥漫,虽然萦绕一丝暮气,但是却依旧煌煌。 站在他身边的童貂寺,亦是不可置信望去,望着远处寒山间变换的天色,心头大惊。 那是……什么?! 端坐皇座上的身影,缓缓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三步,目光熠熠。 “那是圣师在人间留下的剑气。” “有人掌了这抹剑气。” 太庙。 刚回到太庙中的赵黄庭,端坐在摇椅上,微微闭目,摇椅嘎吱嘎吱作响,面上身上一缕缕暮气在缠绕交织。 忽而,他睁开了眼,从摇椅上起身,撑着竹杖,行至窗前,他举目眺望向远处天象变换,以及冲天的剑气,眸光中浮现出一抹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慨然的情绪。 他的背后是太庙之上诸多的灵位牌。 苍老的背影伫立在灵位牌前,映照着灯火阑珊,与临安府的如梦繁华,格格不入。 文院。 三位夫子俱是出了草堂,踏着清风跨过了问心林,出现在了碑庐前。 文曲碑上,浩然涌动,却不曾迸发。 三位夫子对视,眸光望向了无尽寒山,见得寒山处的天象,俱是元神微微颤动。 “圣师弥留人间的剑气。” “会是谁,竟能掌这份剑气?” 武庙。 武魁石旁粗大的锁链之上。 面戴青铜面具,披头散发的武魁狄藏,端坐其上,伴着身侧的武魁石,望着远处,一把赵祖斩龙刀横在膝上,轻轻摩挲着。 …… …… 此时此刻。 整个天下似乎都微微震动。 中土龙虎山上真武观、天师府俱是有道人睁眼。 烂柯寺,感业寺,莲华寺佛门三寺俱是有圣僧诵念佛音。 西梁国中,万人尸骨所筑的骨观之中,血气横生,有一对父子再往骨观上添一尸骨,咧嘴南望。 大理国中,清净院落内,端坐轮椅的儒雅国师,周身弥漫星光,掐指而算,眉头蹙如山川。 …… …… 沧浪江以北。 辽阔的疆域之上,曾经的中土万载皇朝古都之中,有一座巍峨的皇城拔地而起,一股磅礴气机从皇城之中蔓延开来,盖压着整个中土的龙脉,使得龙脉气机难以翻腾。 遂又有一股磅礴的吸力,汲取着龙脉气机,不断的汇聚于皇朝之内,汇聚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阙之中。 皇城之内,宫阙中。 一位身躯魁梧且着金袍金靴的男子缓缓的睁开眼眸,眸光似是洞开天穹,横跨山河与天地,看到了那异变的天象。 亦是感受到了那滚滚而动的大势,仿佛在这一刻俱是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男子缓缓起身,磅礴的气机随着他动作而涌动,一举一动似乎都牵动着天地大势。 “圣师留于人间的剑气?” “执掌此剑气者便可搅动天数,让未来变得愈发不可捉摸?” “不管谁执掌这剑气,俱是改变不了结局,吾之大势,必将席卷天下。” “待天下尽归吾之掌中,便是吾弯弓箭指圣师时!” …… …… 漫天暴雨被撕裂。 仿佛有一座仙气袅袅的门阙,撕裂暮霭层云浮现,仙音袅袅,霞光万丈。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门后似有仙阙琼殿,十二楼五城,身影绰绰列如麻。 咻咻咻! 与此同时,人间大地,六座山峰皆是有气机蒸腾而起。 灌入云霄,仙气袅袅的门阙,缓缓闭合,那如梦似幻的世界,亦是消弭在人间。 待得六道气机消弭之后。 暴雨之中,六道身影横跨而来。 有一老人骑鹤而来,侧卧在鹤背之上,笑意盈盈,周围无形符文形影交织,极尽玄奥。 有一人身形缥缈,乃心神所化,模糊不可见,长袖宽袍,仙风道骨,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香气,仿佛沐浴于人间烟火中。 一道又一道,身形皆是模糊。 直至最后一道,方是清晰人影。 乃第六山主酷酷的背着松木剑匣,双手环抱胸间,御一道剑光而至。 悬于扶松山之外,浮于绝壁之前。 李幼安伫立在迎客松下,望着这赶赴而来的六人,面容之上的神态早已经尽数遮掩。 笑了笑,李幼安抱拳作揖:“李幼安,见过六位山主。” 六人微微颔首,俱是一一回礼。 “老师留下的未来剑气,玄奥不可测,我等俱是难以窥视,老师说静待有缘人,现在看来,有缘人出现了。” 六位山主中,有模糊身影开口。 “不过,老夫好奇的是,有缘人的依据是什么?老夫曾卜算过,这个天下,不可能存在执掌未来剑气之人,因为不合理,有违天地规则,这少年如何执掌?除非他曾看到过未来……可这不可能。” 骑鹤的老人眯着眼。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酷酷的看着那静坐绝壁前的少年,嘴角冷峭一挑:“不愧是我看重的少年。” 六人呢喃了片刻后,皆是对望,遂纷纷轻笑,目光落在了那端坐绝壁前的少年。 绝壁之中。 原本化作墨迹的元神,纷纷在墨色归复之时,重新化作了安乐的元神模样。 只不过,这一次,安乐看到了那抹窜动的未来剑气,剑气呈现墨色,被他擒在手中,不断的窜动着。 安乐亦是有些恍惚,他刚才自是也看到了那些变换的画作。 那是未来的画面吗? 亦或者是他脑海中平行时空的有着几分相似朝代的具现,那是岁月的画面,岁月与未来发生了重叠? 故而认为他见过了未来,所以捕捉到了这抹只存在于未来的剑气。 未来剑气很沉重,安乐感觉他的元神快抓不住了。 未曾在绝壁之中久留。 携着这缕未来剑气,安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绝壁。 绝壁表面如水波荡漾,一如他观摩岁月画面时一样,当波纹消弭。 安乐的元神便跃然回了扶松山中。 眉心泥丸宫剑炉铿锵,一缕又一缕心神剑气缠绕而出。 而一出绝壁,安乐便感觉未来剑气挣扎的越发的厉害,仿佛要跃入天地之间,消弭无踪。 远处,李幼安还有悬浮山前的六位山主身影,俱是看向了安乐的元神。 他们看不到安乐元神所擒拿的那抹墨色的未来剑气,一如他们看不到未来,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那抹挣扎的力量。 六位山主,外加李幼安都很好奇,安乐会如何执掌这缕未来剑气。 若是无法镇压这抹剑气,任由其钻入人间天地。 那同样意味着执掌的失败。 安乐的确是感受到了这抹剑气的挣扎,力量越来越大,隐约间心神已然要抓不住,似要挣脱开来融入天地,再无影踪。 不过,安乐却早有所想,心神一动,天地之间,骤然布满了心神丝线,丝线勾连操控竹剑青山。 竹剑青山顿时化作剑芒弛掠而来,猛地斩向了安乐手中如蛟蟒挣扎的剑气。 青山与剑气碰撞,霎时,仿佛有一座巍峨的青山浮现……那抹剑气与山岳相撞后,一点一点的被汲取入了青山之中。 当最后一抹剑气消弭。 青山之中陡然发出了清冽的剑吟。 元神窜回眉心剑炉内。 盘膝而坐的安乐陡然睁眼,白衣鼓荡清风涌动,宽袖飘摇之间。 手掌探出,抓住了青山剑柄。 亦抓住了那抹缥缈的剑气。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八章 青山未来观想图,春闱甲榜少年高中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 李幼安以及六位山主,望着那端坐绝壁之前,握住竹剑青山的白衣少年,可以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度自少年的身上迸发而出,不断的涌荡。 一头壮大许多的无敌势白蟒,盘踞着,隐约间有化龙之象,要化作出渊潜龙,朝着人间展现出该有的獠牙。 不仅仅如此,在少年握剑刹那,他们更是隐约间,心神涌动,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影响。 在少年身上,隐约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青山撕碎了云霄与天地,宛若一柄绝世锋锐的剑器。 以他们的炼神修为,根本不可能被异象所影响,可此刻,却依旧是不由自主的观得这般异象。 第六山主的眸光陡然变得狂热起来,死死的盯着青山,这柄他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剑器。 虽然只是一柄破烂竹剑,可在第六山主眼中,却是全天下最高品质的剑器,哪怕是蜀中剑湖池内的仙剑,都未必比的上! “青山之中藏有秘密,可惜,青山不青睐于我。” 第六山主摇头叹息。 对于竹剑青山他很是感兴趣,但剑器有灵,不属于他便是不属于他,就算他真拿到手,也无法研究出青山的秘密,既如此,便无需强求。 其他几位山主似乎也颇为感兴趣。 躺在仙鹤背上的第一山主,仙风道骨,掐指一算,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异色。 “此子将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封困于竹剑之内,以这般方式掌握未来剑气,当真是……奇思妙想。” “却也也是因这柄剑器具备特殊,寻常剑器未必能承载未来剑气,哪怕一品剑器,亦是会很吃力。” “而这柄剑器尚未开锋,尽管竹剑无锋,但是竹剑亦可开锋……待得开锋之后,怕是会有更加耀眼的威能。” 第一山主轻笑道。 “确实是未曾开锋。” “这个天下,能让青山开剑锋的,兴许只有蜀中剑池宫的剑池湖了,不过,剑池湖乃剑池宫的圣地,想要借剑池湖开剑锋,登天之难。” “赵黄庭曾经亲意气风发前往蜀中,欲要借剑池湖开锋,虽连败剑湖宫三位大剑侍,最后遭剑池宫宫主号称蜀中剑圣的老家伙拦阻,不得已退出剑池湖,未能成功为青山开锋。” 第六山主遗憾道。 “后来大赵南迁后,赵黄庭便再也未曾去往蜀中,也再也未曾尝试给青山开锋了。” 第一山主闻言,不由挑了挑眉:“蜀中剑池宫啊,那可是传承近万年的铸剑世家,顽固的老骨头一大把,想要入其圣地剑池湖,难哦。” 众人聊了一会儿,观少年身上的气息逐渐聚敛。 李幼安目光带着几分精芒,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先前在绝壁上所见到的未来画面。 看到这个画面的兴许只有他与安乐,哪怕是六位山主,俱是不知。 因此李幼安目光灼灼,对安乐抱有很大的期待,执掌未来剑气者,或许拥有改变未来的可能。 尽管看到的未来是悲惨的,可如今却拥有改变的希望。 “圣师留下的三道剑气,过去、现在与未来,我领悟了过去与现在,唯有未来难以掌握,如今未来剑气亦是被人所掌握,圣师弥留人间的三道剑气俱是有了归属。” 李幼安轻声说道:“兴许,又该到对话圣师的时候了。” 第一山主不由笑道:“也是,这未来剑气一直未曾被人执掌,这些年来,俱是无人能够达到与老师对话的程度。” “如今,未来剑气被人执掌,也是时候出现下一位与老师对话的人了。” “会是谁呢?会是这个小家伙吗?” 几位山主和李幼安的目光俱数落在了安乐身上。 不过,现在言此还为时尚早。 谁能够与圣师对话,未到最后一刻,俱都不能确定。 “此次殿前会试,他若是无法登状元及第,那便只能等下一次春闱,可于他无敌势而言,他没有下次机会,故而,还真不好说。” 第一山主说道。 这一次对话圣师,必定是非常隆重,因为同时兴许还会确定第七山门的开辟,以及第七山主的归属。 圣山再开山门,这对于整个天下而言,都是意义非常之事。 这一次开山门,元蒙帝国甚至都会参与其中。 如今的元蒙帝国占据中土大地,汲取着天下龙脉,得龙脉灌溉,天骄辈出,更有元蒙皇帝以天下第一的身份,傲视天下修行者,·无数元蒙天骄以元蒙皇帝为榜样,扶摇直上。 第七山门一旦开启,元蒙帝国的天骄们绝对会虎视眈眈而至。 哪怕是六位山主也并不知道第七山主是否会是元蒙人。 圣山并非大赵的圣山,而是中土圣山,例如六位山主中,并非皆是大赵之人,其中第一山主,他便是覆灭的前朝后裔,与大赵无半点关系。 山风吹拂,夜色深沉,星光漫漫。 盘坐在绝壁前许久的安乐,终于睁开了眼,缓缓的站起身。 清冷的山中夜风吹拂而来,林间诸多古树枝叶徐徐摩挲,发出轻微沙响,安乐的白衣飞扬,掌中握着归于平凡的青山,眼眸中犹自带着兴奋。 因为执掌未来剑气,而愈发强盛与磅礴的无敌势,再加上浩然剑气加持,整个人竟是有几分遗世而独立。 未来剑气藏于青山之内,以青山镇未来,安乐今后可以慢慢的感悟未来剑气,甚至彻底掌控未来剑气,迸发出剑气神异与惊世威力。 他下意识的望向李幼安,却是一愣,因为原本空寂的扶松山间,竟是多了六道人影,其中还有熟悉的第六山主。 “见过山主,还有诸位前辈。” 安乐将墨池与青山佩在腰间,抱拳朝着六人作揖。 他不识得其他人,但并不妨碍他认知到这些人的强大程度,毕竟,除了骑鹤而来的老人,还有第六山主,其他人皆是以元神分神方式降临,那强大的心神气息,让安乐颤栗。 “这是圣山的六位山主。” 李幼安压下了心中对于先前所见未来的忧虑,如今安乐执掌未来剑气,让他存在希望,倒是没必要将忧虑挂于脸上。 六位山主? 安乐闻言眼眸一缩,不由震撼,圣山山主……每一位俱是传说中的人物,因为能成圣山山主者,皆是圣师的学生。 他先前就于第六山见到了第六山主,却不曾想,今日竟是见了个齐全。 安乐再度抱拳作揖,给山主们足够的尊重。 “能执掌老师的未来剑气,说明你很有天赋,亦是与老师颇为有缘,好好努力,兴许有机会成为我们的小师弟。” 人影中,一位曼妙的女子身影,笑着说道。 因为是元神的缘故,声音带着几许空谷幽鸣的回音。 一位衣袍飘洒的元神身影,亦是开口道:“老师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三道剑气,具备着难以想象的威力,幼安虽然参悟了过去与现在,但是,他真正掌握的只有现在剑气,借助他那柄千百度,让他在沧浪江战场横行无忌。” “哪怕是元蒙皇帝麾下的几尊天狼亦是难以留下幼安。” “故而,你如今虽刚掌未来剑气,可有机会却可以跟幼安好好讨教一下过去与现在剑气,若真能掌握老师的三道剑气,这天下啊,你自是可逍遥与得意风流。” 诸多山主闻言,不由相继笑了起来,气氛很是和谐。 李幼安唇角亦是挂起一抹笑:“若有机会,我自是会传授,不过,如今安乐刚掌未来剑气,这过去与现在剑气,尚不着急,待他真正悟得未来剑气,能将未来剑气施展出来,再学不迟。” “否则,只会是贪多嚼不烂。” 安乐闻言,亦是郑重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得。 随后,诸位山主又与安乐闲聊了几句,便相继离去,元神如风散去,第一山竹骑鹤离去,第六山主则御剑离开。 扶松山又归于平静,只不过,这一次安乐并不知道自己惹出的动静,却早已席卷了整个天下。 元蒙帝国、西梁国还有大理国俱是有强者为他而生出感应,真武观、天师府、佛门三寺等江湖势力,亦是有强者为其而争眸。 当然,这些强者也并不知道执掌了未来剑气这,会是这么一位少年。 他们更多的还是以为,执掌了这未来剑气的是大赵传奇状元李幼安。 六位山主离开后,李幼安也并未与安乐在扶松山上多做停留,这座扶松山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未能成为第七山,从此以后,怕是只有李幼安偶尔会来,甚至从此以后都将无人问津。 两人一同飞驰离开了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大山,回到了繁华如梦的临安府内。 …… …… 秦相府。 一片素缟,悲怆的情绪弥漫在这座贵气无比的府邸内外。 白色与黑色的布绸悬挂着,更是有烂柯寺的僧人被邀请来,进行诵经礼佛,超度亡魂。 水榭闲亭,秦千秋经常于此享受的地方,也挂满了素缟与黑布。 一道苍老的背影,端坐在闲亭之内,望着小池中的游鱼,怔怔出神。 许久,一道俊朗的身影穿着黑色丧服,缓缓行至,踏足到闲亭中,站在了老者的身边。 秦离士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他身边的秦华安,眼眸中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与变化。 “你弟弟死了。” 秦离士声音沙哑,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千秋,你们两的关系也不和,但是,他毕竟与你一样,流淌着我的血脉。” 秦离士抛出些鱼饵,落入水池中,惹来池中游鱼如锦簇春花般绽放。 “你的天赋我看在眼里,千秋天赋远逊于你,故我不对他抱有太多的期望,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可他不愿蹉跎,他知天赋不如你,便需要做的更多,他投入大皇子麾下,想要通过大皇子的赏识,来获得与你媲美的名声与力量。” 秦离士轻声说着,这些话平日里他从未对秦华安说过。 对于这个有着极高天赋的儿子,秦离士做的更多的还是严厉的督促其修行。 “你大哥天赋好,可惜死的早,你小弟天赋差,可如今也死了。” “如今,我秦离士只剩下你一个儿子。” 秦离士叹了口气。 秦华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与秦千秋的感情真不多,他在秦府本不受宠,一个婢女所生的孩子,本就上不得台面,若非他有足够耀眼的天赋,可能整个临安都不会知道秦相还有一个儿子叫做秦华安。 秦离士扭头看了一眼秦华安,罕见的,有几分温柔的笑了笑:“你莫要学你弟,那安乐在临安,如今太多的依仗与保护,你一次杀不得他,便会打草惊蛇,要杀死他,必须寻到绝佳的机会,将其彻底的摁死。” “而这一天不会太久,他的那些助力都是一时的,而他自己,太弱了。” “况且他杀的那法空乃是莲华寺渡海圣僧弟子,佛门最是护短……安乐这个因果算是结上了。” “故而,你莫要随意出手对付他。” 秦离士罕见的温柔,让秦华安清冷的面容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父亲第二次出现这般温柔。 第一次是得知他惊人的修行天赋。 “此子进入殿前会试,你也得了举荐参加殿前会试,他与你一样都在小圣榜上,都想要在殿前会试上一鸣惊人,与你同争一场对话圣师的资格。” “我希望你在殿前会试上给我狠狠的压制他,将他压垮!重创他,让他状态下滑,我要你保证,他绝无可能登临前三甲。” 秦离士逐渐的肃然了起来。 秦离士的话让秦华安眼眸亦是不由凝重,彻底的击垮安乐,殿前会试上,击垮安乐,重创安乐。 只要安乐未能登前三甲,便无法得圣上恩赦,那大赵律法自是会压落在他的身上。 到那时候,父亲便可为死去的弟弟报仇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并未超出秦华安的心里范围。 他再怎么与秦千秋关系不好,但毕竟存在血缘关系,秦千秋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为其报仇而努力是应该的。 “父亲,放心吧,殿前会试,我自会竭尽全力,安乐……我也会彻底击溃他。” “无敌势……在我面前,他聚不起来。” 秦华安平静的说道。 平静之中,却尽是自信。 小圣榜第三,力压他的则是两位大赵皇子,赵仙游自是无需多言,在世谪仙,凡人不可比。 二皇子赵沛则是被称之为赵祖转世之身,天赋绝艳无双。 他屈居二人之下,并不委屈。 他秦华安的天赋绝然不俗,这一切都是他靠自己的天赋得到,并未借助秦府任何的资源。 能登小圣榜亦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小圣令。 如今的秦华安,锻体五境巅峰,炼神亦是五境巅峰,再加上对小圣令中圣师所传秘技的领悟。 他相信,这届春闱的状元非他莫属。 秦离士能够感受到秦华安的身上的自信,对于这个儿子,他从小到大并未有过太多的焦虑,因为秦华安所做的事总是非常的完美。 秦华安望着水中翻滚的锦鲤游鱼,绚烂如花火般的锦鲤,让他的眼中也逐渐浮现出光彩。 他如今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 父亲的目光如今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要成为状元,他要对话圣师。 他定会成为父亲真正的骄傲。 …… …… 回到临安府,已然是深夜。 李幼安与他分开,安乐便径直回到了太庙巷中的小院中。 将墨池插在了久违的老槐树的洞中,安乐盘膝坐在老槐树下,取过竹剑青山,沐浴着破开暮云洒落人间的星斗光辉,心神涌现,漫入青山之中。 心神一沉入,安乐便见到了那座巍峨无比的青山。 他伫立在山脚下,可以看到一道磅礴无比的剑气,呈现半透明状,扶摇直上,像是一头盘踞山岳的神龙,一圈圈的盘绕着青山。 剑气前所未有的强大,安乐在这青山面前,在这剑气面前,似乎都变得无比的渺小。 望着这座青山,这盘踞如龙般的剑气,安乐的心神微微颤栗。 如丝如缕的剑气,像是巍峨山峰之上吹拂而来的风浪,冲击着他的心神,像是一种洗礼,一种熬炼。 安乐观摩着未来剑气,他知道,如今的他只是将这道未来剑气从绝壁中取出,以青山镇压,想要真正掌握这道未来剑气,化作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长路漫漫。 可是,安乐心头却有几分热切,心头的豪气,少年的意气,凝聚的无敌势,俱是让少年不曾有半点退缩。 甚至斗志昂扬,欲要征服这头盘踞青山的神龙。 他盯着青山盯着剑气,不断的看着。 恍然间,他竟是有种观想的错觉。 安乐猛地一个激灵,他一直所修行的炼神法门是花夫人所传授的《剑瀑图》,作为顶级的炼神法门,每一次观想剑瀑图,安乐俱是会有所收获。 可是,观想剑瀑图与观想青山与未来剑气相比,似乎差了太多。 他完全可以利用观想这座青山以及盘踞青山的未来剑气,来熬炼心神! 视未来剑气青山为观想图,定是比剑瀑要更强一些。 剑瀑终究是虚妄,只在纸上,而未来剑气与青山,却就在安乐眼前。 安乐细细观想,心神在不断的壮大。 一夜观想,安乐心神退出了竹剑青山,泥丸宫中剑气铿锵,心剑剑胚似乎带上了些许不同意味。 原本刚凝聚不久的元神,如今却已然壮大许多,元神身形凝实,宛若真人一般,可见凝聚的心神有多么的庞大。 天色清明,晨曦的光辉照耀着小院, 安乐起身,执起青山,开始于院落中舞剑,舞的是词牌三剑。 一番练剑后,便将青山插入老槐树都洞中,开始演练古妖五禽。 在西湖长堤上,斩杀了渡海僧人的弟子法空,对方算是安乐杀死的第一位五境修行者。 虽然只是锻体五境,炼神依旧四境,可不得不说,对方的实力,安乐亦是感受到了几分压力。 索性,安乐胜了,斩杀对方,壮大了无敌势,心神更加强韧。 锻体修为亦是在【无畏心】道果的清气反馈之下,一举冲破到了四境,生出了武道玄意。 安乐的内丹宛若烈阳一般悬在丹田之中,袅袅气血萦绕着内丹而缥缈。 内丹中,隐约似乎有上古妖虎咆哮,凶罴怒吼,魔猿嘶鸣的声音萦绕不休。 他的武道玄意,乃是融了古妖五禽的异象而生成。 如今的他,一旦出手,足有神力奔涌,气血翻滚,古妖异象自成,更可凝聚成玄意,以气血凝形,进行远距离的杀伐。 大大增强了锻体武道的杀伤力! 在加上音律五杀,安乐感觉自身的战斗力绝然提升了不止一筹,再度遇到法空和尚,甚至可以轻易碾压对方。 安乐心情很不错,他入了里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佩上青山与墨池,安乐取了一册书籍一边读书一边离开了小院。 顺着太庙巷一路走出,在诸多文人墨客或是惊惧,或是狂热,或是避嫌的目光中,踏足到了西湖边上。 法空和尚的尸体早已被黑衙收走,西湖的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秀丽。 湖上,一叶小舟安静的飘荡着。 舟上,云柔仙子正在抚琴,似乎见到了安乐,面纱下的眼眸,柔和一笑。 安乐白衣如雪,宽袖灌清风,点着湖水,踏湖登舟,于船上静静聆听云柔仙子的琴音,一边听曲培养音律五杀的韵律,一边读书为殿前会试而准备。 西湖水荡荡悠悠。 岁月静好。 然这恬静的一幕却是引来了长堤上不少文人墨客的哗然,但大家都俱是羡慕嫉妒,却不敢高声语,恐吵到了舟上安静看书的安大家。 安大家不仅仅作画厉害,杀人亦是一绝。 一日杀凶僧,又不顾秦相威势杀秦府少公子…… 安大家的凶名亦是在临安府中传播开来了。 这是一位大家都不敢轻易得罪的狠人。 安乐听了三两琴音曲后,便告辞了云柔仙子,离开了西湖,往静街走去,来到了林府,照常来来林府上工作画。 入了林府,便被袭香姑娘带着前往了天波水榭。 不过,刚抵达天波水榭,与穿着一席黑纱长裙,侧卧于榻上慵懒读书的花夫人闲聊了几句。 水榭之外,林追风大大咧咧的声音便响彻而起,宛若大喇叭一般,回荡半座林府。 “出来了!乙榜公布后两日,春闱甲榜的名单终于出来了!” “牛哇牛哇!” “安先生中啦!” ps:求月票冲新书月票榜哇,距离第十就差一点点,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九十九章 秦相阳谋,殿试提前,姐姐他真的好快! 林追风大大咧咧的声音响彻在林府内外,瞬息便打破了林府所固有的安静。 刚踏足水榭的安乐,还打算与花夫人寒暄几句,便见得腰间别着烧火棍,拉着林轻音,蹦蹦跳跳个不停,宛若林间猿猴似的林追风。 袭香和留香两位丫鬟,早已经好奇不已,带着探究纷纷看向了林追风。 留香小眼睛中更是有星光般闪烁:“安公子高中了啊?甲榜进士列排哪位呢?” 哪怕是留香这样的林府丫鬟,对于春闱科举的排名亦是颇为了解。 春闱科举,分甲乙榜,乙榜早在两日前就公布出来。 乙榜的榜首是那位名叫刘越的书生,便是与安乐一同卷入春闱舞弊案被羁押在大理寺牢狱中的可怜读书人。 本来大家都觉得刘越将再无机会登临乙榜,却不曾想,乙榜进士列一公布,刘越之名赫然位列乙榜第一。 那一日,整个临安府都喧嚣了起来,不少文人墨客亦是慨然万分,能登乙榜第一,意味着刘越调查之后,是未曾舞弊。 否则秦相不可能让刘越位列乙榜榜首,而在刘越登顶乙榜之后,文院之中便有人发生,文院大夫子朱火喜,将收刘越做学生。 这消息一出,许多文人墨客彻底眼红了。 大夫子朱火喜,乃赫赫有名的大儒,文采裴然,研究理学,是大赵皇朝出了名的文坛巨擘。 大赵皇朝庙堂之上,有不少大儒和官员俱是大夫子学生。 刘越亲自被收为学生,等于说是在庙堂上的关系网打通,未来平步青云必然不在话下。 虽然因为未曾修行的缘故,但以乙榜榜首之名,至少都能位列正八品文官行列! 这刘越当真是一飞冲天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的瞩目的并非是乙榜,而是甲榜,乙榜公布两日后,甲榜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悬挂于静街口公示栏上。 甲榜榜首位置,一个这段时间于临安府内掀起阵阵波涛,声名鹊起的名字。 安乐。 甲榜进士列榜首,安乐! 甲榜是唯有修行者才能登临的榜单,并且,甲榜前十,方有机会进入殿前会试,冲击春闱科举的状元! 不仅仅要有足够的才华,更需要不俗的修为! 这位以一手墨竹画法,称道整个临安的安大家,登临甲榜榜首,这个名字将再一次如风暴般席卷偌大的府城! 甲榜进士列榜首,登临殿前会试,这意味着安乐哪怕在殿前会试上发挥失常,至少也能得七品以上的官衔! 若是能等状元进士及第,未来当真不可想象,甚至有可能又是一位传奇状元李幼安! 林府之内。 林追风兴奋不已,她自是看到了身在天波水榭中的安乐,眼睛精亮,快速奔走过来。 “安先生,你乃甲榜第一,甲榜第一呀!好厉害!” 林追风如今对安乐是当真刮目相看,在原本欣赏安乐好看皮囊的基础上,更是增加了些许的崇拜! 太厉害了,敢在望湖楼上杀死秦千秋,又与秦相打赌说可入殿前会试,赌一场殿前会试登三甲。 如今甲榜公布,安乐果然是榜首! 毫无悬念的入殿前会试。 林轻音被林追风扯的微微喘息,看向安乐,眸光中亦是带着兴奋与崇拜:“先生,恭喜。” 安乐笑着点了点头。 侧卧在榻上的花夫人已然起身,合上了手中书籍,姣好的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 “不错,不过,进入殿试才是真正的考验。” “你若无法在殿前会试登前三甲,大赵律法确实会制裁你,但是,只要你登三甲,乃至状元及第,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另外,你如今聚无敌势,在殿前会试上,一旦失败,对你打击自是极大,故而,你不可因登甲榜榜首,而沾沾自喜,掉以轻心,要好好准备殿前会试,不可轻慢。” 花夫人认真说道。 穿堂春风袭来,鼓荡安乐的宽袖。 安乐起身作揖:“多谢花夫人之警醒,安乐知矣。” 花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欣赏安乐这种又自信又谦逊的品质:“殿前会试分两场,分别是文试与武试,历年的测试方式俱不可知,皆由圣上而定,因为参与的人数不多,直接在天玄宫内进行,最后综合文试与武试的分数,进行排名,得出状元、榜眼与探花三名,殿前会试实际上便是对登甲榜进士列的举子们进行名次排列。” “你如今虽在甲榜榜首,可甲榜上的排名并不算真正的名次。” 安乐对此自是知晓,乙榜是真正的排名,但甲榜因为多一个殿前会试,虽然亦是按分数高低排列,可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排名。 “你身上的无敌势聚的如何?” 花夫人不再言及殿前会试的事,因为他相信安乐会有自己的准备。 安乐笑道:“那日战胜了临安外来的降妖师,无敌势凝聚越发磅礴,如今我锻体亦是踏足了四境,生出了玄意,殿前会试一战,自是也有了几分把握。” 花夫人眸光一亮,红唇微微启开一条缝隙,显示她心头的不平静。 锻体……四境了?! 此子凝聚气血内丹方没过多久吧? 一次次的惊叹,如今心绪只剩了一点点不平静,已然有些麻木,恢复表情管理,花夫人未曾多说什么。 凝聚无敌势者,本身便会有不俗的修行增幅,像当初李幼安,亦是在短短时间内,飞速提升修为,最后力压诸多同辈天才,成就状元及第。 可是,这里面风险极大,一次失败,便会导致功亏一篑。 这条路不好走,可一旦走出来了,便是传奇。 就在二人闲聊的时候,林四爷一身素衣,缓缓踏入天波水榭,手中还拿着小圣榜黄册子。 “安大家,你在小圣榜上排名又上升了。” 林四爷扬了扬手中的黄册,笑道。 “如今的你,连上六名,升至小圣榜第九位。” 林四爷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异色,眼底亦是有震撼涌动。 太快! 这上升速度……太快了! 安乐从初入小圣榜,排十九,到如今,登临第九……仅仅花费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而修为亦是达到了锻体炼神双四境。 压过了从十五到第九名不少单五境者。 最主要还是斩杀渡海圣僧弟子法空和尚那一战,让安乐的战力展现出震撼姿态,故而让小圣榜连番更改,最终直接以双四境修为,升至了小圣榜第九! 而下一位,乃小圣榜第八,叶银瓶! 锻体五境,炼神五境! 乃货真价实的双五境,之前的安乐在小圣榜上距离叶银瓶还远的很,可几乎是一眨眼,便已然至此。 “你接下来如何?你杀了秦千秋,秦离士忍下来,打算等你在殿前会试上未曾登前三甲,便以大赵律法压你,一旦你堕入大理寺昭狱,以大赵那些官员的手段,很容易毁掉你。” “而且,我已经得到了消息,秦离士入天玄宫面圣,召集百官,提议将殿前会试时间提前,这是不给你继续聚无敌势的时间。” 林四爷望着安乐,认真说道。 自从那一日霸道拎着柴刀砍杀了几位秦离士所设的监视林府的强者后,林四爷在临安中似乎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与不少曾经的老友重新建立了联系,这位元蒙驸马,不再选择低调。 当他彻底放下了心头的枷锁,宛若脱缰野马之后,这临安之内,他其实可以自由放肆。 元蒙驸马这身份,实际上,也由得他足够放肆。 因为包括秦离士和不少大赵官员在内,都不敢轻易对元蒙驸马动手,毕竟,怕惹着了那沧浪江以北的元蒙帝国,打破如今南北对峙的局势。 “让殿前会试提前?” 花夫人闻言,眉头不由一凝。 这个消息对安乐而言,确实不太友好。 甲榜公布,那距离殿试只剩十日时间,十日时间于安乐而言,本就很紧凑。 安乐至少要有双五境的修为,方可在殿前会试上保证冲击前三甲。 因为他的竞争对手,乃秦华安、叶闻溪、司马普度和王家麒麟儿这样的双五境巅峰的天才! “消息可属实?” 花夫人黛眉蹙起,眼中浮现一抹厉色。 林四爷点了点头:“副相欧阳相如与我所说,秦离士已然入了天玄宫,带着他的党羽,共同觐见圣上,提议殿前会试提前,大皇子亦是亲自发声支持,司马家与王家对此俱是无异议,此事八成要成。” 花夫人站起身,行至大池之前,黑色纱衣下的拳头微微攥起。 圣上会同意么? 大抵是会的,因为圣上看在安乐与林府的关系上,亦是会同意。 定风波能成为殿前会试的恩赐之一,圣上的目的便是要看到林府的态度,而安乐的出现本已经有些打破了这个僵局。 圣上自是要将局面给挽回。 “殿前会试距离甲榜公布仅差十日,其实影响并不大,大多数甲榜进士,都难以在十日内做出什么太过明显的提升,唯有安乐不同。” “聚无敌势,走传奇路,安乐若是能多胜两场,在殿前会试上,可携愈发磅礴的无敌势力压众人。” “于安乐而言,着实不公平。” 这是秦离士的阳谋。 花夫人叹了口气,安乐终究还是被林府给影响了,若无林府关系,圣上兴许未必会同意此举,会给安乐留有足够的时间聚势。 春风轻拂,水榭间杨柳枝绦摇摆。 安乐一席白衣,笑着起身。 “倒是不出所料,秦相既然得知我要借殿前会试登前三甲来脱罪,自是不会半点动作皆无,肯定是会为我设下重重阻碍。” “不过,我既然聚无敌,任何阻碍于我而言,俱是增强我无敌之势的养料,只要我一路披荆斩棘,斩开阻碍,无敌势自当越来越盛,终将蛟蟒化天龙!” 安乐的话语,带着几分少年煌煌向骄阳般的志气与信念。 花夫人与林四爷俱是望来。 眼眸中满是欣赏之色,少年得知不平,不曾有抱怨与愤怒,而是以平静的心绪,骄阳般的志气,欲以手中剑,斩开身前横亘的不平。 安乐白衣鼓荡着穿梭于厅堂之间的春风,朝着花夫人与林四爷抱拳作揖。 “时间紧凑,在下今日便不与诸位公子作画了。” 安乐轻声道。 林追风眼睛一亮:“先生是要去挑战小圣榜第八的叶银瓶吗?” 众人目光亦是纷纷落在安乐肩头。 安乐却是一笑,未曾否决,点了点头。 这下子,水榭中众人纷纷来了兴致。 叶府与林府关系颇好,安乐要挑战叶银瓶,却也让他们不由感到好奇。 花夫人亲自让袭香备好车辇,送安乐前往叶府。 并且花夫人等人也纷纷乘坐车辇跟了过去,打算观一观安乐与叶银瓶之战。 叶银瓶虽然不如叶闻溪,但亦是双五境修为,绝非弱者。 安乐以双四境挑战双五境…… 能胜吗? 众人还真犹未可知。 …… …… 一瓣自静街旁贵人府邸内探出的桃树枝上落下的桃花,被马车的轮毂碾入,倾轧之间,于青石板路上留下点点轧出的残痕与桃花香。 华贵的马车内,安乐独自端坐,他的面前摆着的是花夫人给安乐准备的关于叶银瓶的消息。 叶银瓶的修为,使用的武器,修行的法门等级等等…… 很是详细。 但是,安乐看了一眼后,就合盖上,放置一旁,整个人闭目端坐在车厢内,安静的聆听着车轮碾过青石的窸窣声。 心神一动,沉入了腰间竹剑青山之中。 刹那间,便感觉天地间一切尽数退去,眼前只剩下了巍峨高万丈的青山,以及那缠绕盘踞于青山上的未来剑气。 观想青山与未来剑气,蕴养心神。 安乐的心,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待得林府府邸逐渐在眼前浮现,车辇内,安乐猛地睁眼。 睁眼刹那,身上一股磅礴的气势迸发,那是迄今为止所聚的无敌势,白蟒盘踞于车辇上空,扬起身躯,望着林府,张嘴发出了嘶吼。 蓬勃战意,宛若巨浪一般,狠狠的拍向了叶府府邸。 与此同时。 静街深处的皇城,城门洞开。 端坐天玄宫中的那位贵不可言之人,亦是开口降下了口谕。 殿前会试为不与寒食节相撞,将择改于三日后举办,提前七日时间,望甲榜进士列榜前十名好做准备。 有身披甲胄的禁卫,亲自策马从天玄宫中御道中驰骋而出,将消息公布,粘贴于公告栏那两张春闱榜单侧方。 一时间,汇聚于榜前的文人墨客,争相观望,哗然乍起。 消息一瞬而已,便如飓风般传遍了整个临安。 一些人不太懂其中缘由,但是一些文院文曲榜上儒生,武庙锻体武夫等等,皆是知晓其中的猫腻。 俱是联想到了安乐,大多数修行者都知道安乐在聚无敌势。 为了冲击殿前会试。 可结果…… 殿前会试提前七日,这等于是在压缩安乐聚无敌势的时间,斩断他重走传奇路的可能! 燕春里,小酒馆。 李幼安与赵黄庭端坐在靠窗位置,两人一壶老黄酒,一叠水煮花生,正在对饮。 心神一动,自是将传遍了临安的,殿前会试提前的消息给拢入耳中。 李幼安眉头微微一蹙,捏起杯盏,饮下一口黄酒。 一旁的赵黄庭剥着水煮的花生,满是褶皱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不屑一顾的嗤笑:“这群文官……就只会搞这些恶心的小手段。” “美曰其名不与寒食节相撞,可目的昭然若揭。” “做着坏事,却总想弄点理由,美化自己的恶坏心思。” 赵黄庭摇了摇头。 “偏偏啊,那坐在皇座上那位,就吃这一套。” “赵家南迁至此,这毛病却是半点未曾改啊。” 李幼安默不作声的饮着酒,眼前不由浮现出了在绝壁上所见到的未来的画面,一时间眼眸中有些黯淡。 有些事未来之所以会发生,不是没有缘由的,正如圣师所言天地间的一切,有因必有果。 “不过是想压缩安乐聚无敌势的时间,让安乐在殿前会试上难得前三甲,最后堕入大理寺昭狱,秦离士好下手。” 李幼安淡淡道。 “可对于安乐而言,影响其实……也就那样。” “如今他的无敌势,已然不弱,本身他聚无敌势走传奇路,便比我那时候更难,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猜,安乐应该不会自怨自艾,而是会举起青山,狠狠的挥砍下去。” “劈开拦路的阻碍,将一切化作身上无敌之势,走出一条……比我更加传奇的传奇路。” 李幼安轻声道。 赵黄庭剥花生的动作一滞,眼帘微微扬起,他看了李幼安一眼,感觉李幼安似乎变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也看好安乐,可从未像今日这般信任,乃至……有些盲目。 “你和安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夫?” 将花生抛入口中,赵黄庭眯起眼,贼兮兮问道。 不过,李幼安尚未回答。 二人便感觉到了静街叶府之前,一股气势如白蟒咆哮。 李幼安唇角挂起一抹抿笑。 老人一怔,亦是拍桌大笑起来。 “瞒就瞒吧,反正老夫也没多少时日了,无所谓!” “来,喝酒!” …… …… 静街,叶府。 花园水榭之间。 两位正在观想的少女,纷纷睁眼。 叶闻溪扭头看向了叶府之外,那气势磅礴越发高涨,隐约欲要化天龙的白蟒无敌势,眼中不由闪烁一抹异色。 她扭头看向了身侧亦是睁眼的叶银瓶。 唇角不由一挑。 “姐姐说的没错吧,我就说他很快就要提着剑来捅你了……你还不信。” 叶闻溪贤淑开口。 叶银瓶抿着唇角,缓缓起身,凝视着那叶府外的白蟒无敌势,身躯微微颤栗,白皙的皮肤更是涌上一抹潮红。 “从小圣榜十九,转瞬而已,便至小圣榜第九了!” “姐姐,他真的好快!” “但我今日,要让他再也快不起来!” 叶银瓶发出银铃一笑。 抬起手,朝着水榭假山方向,陡然一柄如火焰般的丈八长枪爆射而来,被她握在了手中。 叶家有女,势如鸾凤起! 一抹战意,自叶银瓶眸间燃烧而起。 “哪怕这安大家与林府交好,可欲要踩我叶银瓶聚无敌势……” “得凭本事呢。” ps:求月票哇,榜上不动了,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章 白蟒无敌生龙角,天子脚下殿试开启 安乐从小圣榜第十九,上升至小圣榜第九,所花费的时间很短。 可那些被超越的小圣榜持令者,却并无半点异议。 甚至,未曾有过因为不服于排名,打算对安乐发起挑战,让自身重归名次的想法。 因为安乐的战绩是实打实的杀出来的。 那一日,西湖畔长堤上,安乐与降妖师法空和尚一战,不少修行者俱是有所关注。 那时候的安乐不过锻体三境,炼神四境,可竟是于苦战之中,战胜了法空和尚,杀死了对方。 法空和尚虽是降妖师,名气却并不俗,作为莲华寺渡海圣僧弟子之一,所习锻体与炼神法门俱是顶尖。 在加上常年与妖厮杀,战斗技巧娴熟,手段极其狠辣,若是放置小圣榜上,至少可排第十。 而安乐在战斗中堂堂正正的杀死了法空,聚一场浩大无敌势,又成功破境达到锻体四境,小圣榜排名到第九,至此大家自是没有半点疑虑。 若非排第八的叶银瓶乃叶家子弟,更是双五境,兴许第一山主会将安乐的排名再往前挪一挪。 当临安府内升腾起安乐标志性的无敌势时,不少人俱是明白,安乐又开始于传奇路上迈步了。 皇城之内,殿前会试提前至三日后的消息一出,安乐立刻迸发无敌势,挑战叶府叶银瓶。 这一刻,似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尽管不少人觉得殿前会试的提前有些不合理,可是,对于不少武将而言,如今的朝廷做出何等规矩的更改,俱是都不意外。 秦相、大皇子、司马家和王家……如此多的势力同时觐见,再加上圣山本身便有意偏袒秦相,故而,这个规定的更改,就显得不那么的出人意料。 叶府之前。 安乐缓缓自车辇中走下,白衣飞扬,腰间的竹剑青山与墨池微微颤栗。 下了车辇,叶府的大门早已经打开。 “小圣榜第九安乐,特来挑战小圣榜第八叶银瓶。” 望着叶府,安乐道。 声音顿时涌动,卷入叶府之内。 叶府之中,自是有一股又一股磅礴气血翻涌,以及强横心神震荡,那是叶府内所隐藏的强者。 许久,叶府之内,叶银瓶的元神跃然登空。 元神张口,舌绽春雷。 “来!” 安乐一步一步,踏足叶府之内,顺着元神指引方向,行至了叶府的花园水榭。 水榭的空地上,一席劲装的叶银瓶,握着一杆通体赤红宛若锐矛一般的长枪,像是一头小野狼般盯着携无敌势,步步踏足花园水榭中的叶银瓶。 空地盘,不知不觉已经围拢了许多人。 叶夫人,叶闻溪,叶宠等等叶府之人,还有花夫人,林四爷,林追风等前来看热闹之人。 风不知不觉的呼啸,无形的气势,带起的风浪,让春日里的凉风,变得有些许刺骨。 一席白衣的安乐止步,伫立在水榭空地前,与叶银瓶遥遥对望。 两人的气势轰然撞击在一起。 论及气势,携无敌势而来的安乐,自然是强横的多,白蟒咆哮,似乎轻易就将叶银瓶如火山喷发的气势给压制了下去。 这便是无敌势,至少能在战斗开始前,让安乐占据小优。 但想要聚无敌势本就不易,由此效果,却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这一战,叶银瓶未曾想,竟是会来的如此之快,但事,她没有畏惧,有的只有沸腾的战意。 手中赤红长枪名曰红袖,乃是四品法宝,伴随叶银瓶一路成长,此刻也在微微的颤动着,像是弥漫着兴奋与期待。 安乐看着有过数面之缘的叶银瓶,笑了笑,抱拳作揖。 腰间的墨池却是已然掠出,剑气瞬息交织在了水榭之间,形成了一张宛若墨色的大网。 “请。” 安乐言简意赅。 屈指一叩。 墨池便在心神操纵下,飞速的驰骋而出,宛若一道泼洒于宣纸上的墨痕,速度极快! 在从绝壁中掌握了未来剑气后,尽管未来剑气被安乐镇压在青山之内,可未来剑气依旧是给安乐带来了些许的改变。 那便是速度上的变化! 当速度足够快,赶得上时间,方能看到未来! 这是安乐对未来剑气的些许领悟,或许只是皮毛,但是对安乐自身实力的提升却是很明显。 墨色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驰骋向握着红袖枪的叶银瓶。 瞳孔映照着这道越来越快的黑色剑芒,叶银瓶心神一震,身上的气血陡然迸发,少女娇小的身躯中爆发出犹如惊涛拍岸的声响。 作为踏足五境的锻体修行者,先天气息弥漫,增幅极多的力量,在枪上迸发。 一枪直直刺出,点在了墨痕上! 当—— 金铁交戈的碰撞声响,宛若有星火点燃。 巨大的力道让墨池骤然上窜到半空,叶银瓶吐出一口气,一步重踏,红袖舞动,宛若一个火圈! 安乐五指一攥,墨池再度弛掠而下,速度竟是再度加快! 连续几次碰撞,火星四溅,可叶银瓶也已然拉近了距离! 这等距离之下,叶银瓶的满腔战意,尽数汇聚在了火红长枪之中,狠狠的往前递出。 五境的锻体力量,在加上五境的炼神力量,这便是叶银瓶与安乐贴身一战的底气,再加上霸道的叶家枪法! 叶银瓶并不觉得自己会败! 哪怕安乐强势斩杀了法空和尚,那又如何? 叶银瓶对上法空和尚,也有把握一枪捅死对方! 安乐的确是感受到了叶银瓶的霸道,这是叶家枪法的霸道,叶闻溪继承的是叶家的剑,而叶银瓶则是继承叶家的枪! 叶家之枪,在大赵武将之中,赫赫有名! 青山出鞘,骤然递出,安乐以崩剑劲打出,枪与剑再度碰撞,不过,崩剑劲加成的力量,让安乐在劲力上丝毫不弱于叶银瓶的先天劲力! 电光火石之间的碰撞,安乐心神涌动,观想青山与未来剑气所提升的心神力量,在这一刻轰然迸发! 音律五杀! 剑与枪迸发出来的声音,陡然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音浪,但是一旦碰触到,必定会炸的粉身碎骨。 这便是音律五杀的强横,当初安乐能逆杀法空和尚,正是以此手段杀了个出其不意。 砰!!! 哪怕叶银瓶早有准备,却依旧是被攻了个无比狼狈,被音浪卷入的发丝,瞬间湮灭,若非躲的够快,心神凝固了空气,化作盾甲抵挡。 可能这一招之下,她便要落败。 这一招虽未取得战果,可叶银瓶的攻势与气势,俱在这一招下泄了气,安乐的攻伐便接连而至。 内丹一颤,武道玄意迸发,安乐一剑砍下,宛若一头上古魔猿,抡起巨大的树木狠狠砸下! 这份异象冲击着叶银瓶的心神,叶银瓶虽然心神稍稍一乱,但初步踏足第五境的心神让她立刻反应过来。 横枪一挡,被斩的连退数步。 安乐得理不饶人,白衣翩然,剑势却属于势大力沉的那种,他未曾使用太庙老人所授的词牌三剑,用的是最简单的技法中的劈砍。 无敌势于此刻融于剑势中。 叶银瓶被斩的连连后退,水榭地面早已经交织密布裂纹。 四周观战者不禁默然。 锻体突破到四境,安乐在肉身上的缺陷也没有那么大了,古妖五禽融于内丹生出的玄意,乃最顶尖的锻体法门。 爆发的力量,与初入五境的叶银瓶竟是相差无几。 再加上无敌势的融入,叶银瓶彻底处于下风,失去了这一场交锋的主导位置。 还有神出鬼没的墨池,以及那出其不意的音波轰炸。 花夫人,叶夫人等强者基本上都可以看出结局了,叶银瓶大抵是要败了。 不过倔强的少女并未就此认输。 她在天赋上并未比姐姐叶闻溪弱多少,她比不得姐姐,但是,也不会轻易服输。 她是叶家子弟,承袭了叶家的意志! 安乐此刻亦是浑身心沉浸入战斗之中,丝毫未曾手软,这是小圣榜之战,安乐不会手软,为了无敌势的凝聚,他同样不会手软。 叶银瓶想赢他,安乐也同样想要蓄无敌势。 “战!” 叶银瓶于绝境之中,发出娇俏的怒吼。 整个宛若炸毛的怒狮。 然而,刚吼出一声,长枪尚未递出,一股寒意便弥漫上心头,她的身躯以极夸张的柔韧性,躲开了墨池突兀以极快速度刺出的一剑! 脖颈上流淌下血痕,哪怕她反应够快,可依旧未能完全躲过,被割裂了皮肤,若是反应再慢些,这一战已然结束。 波及怕是要被洞穿! 这是锻体四境?炼神四境? 叶银瓶大口大口的喘息,几番交锋下来,她感觉自己全面弱于下风。 安乐握着青山剑,抬起手一叩,满院便再尽数是剑气,交织的剑气,剑气近技巧之下,几乎处处是杀机! 浩然剑气,无敌势融入剑中,加上天生剑客加持,安乐的剑,极其难以招架! 叶银瓶舞动手中的长枪,战到后面浑身是鲜血。 时不时爆起的音律五杀,让她逐渐的失去了反抗之力。 安乐眸光熠熠,战的兴起,他在尝试一点一点的将未来剑气融于剑气近中。 威力攀升许多的剑气近,近乎如一阵风抹过。 叶银瓶的脖颈处便炸开了血花。 她踉跄后退了数步,最后拄着红袖,像是一根不倒的柱子一般,立在了原地。 瞪着眼睛,承袭着叶家一如既往的不屈意志。 墨池落于安乐周身,最后与青山一同,被安乐别于腰间,心神消耗巨大,气血也缓缓收敛。 整个水榭园林,早已被剑气与枪芒切割的无比狼狈,各种痕迹遗留。 但是,这一战,最终以安乐战胜告终。 无敌势再聚一层,隐约间,白蟒似是生出龙角,有化龙之象,安乐的气势愈发的磅礴,在传奇路上,大踏步横飞。 这一刻,园林中的众人俱是沉默了下来。 叶闻溪目光熠熠,腰间的小重山在不断的颤动着,恨不得立刻窜出,加入战斗似的。 “银瓶输了,被越阶而胜,她心里肯定很憋屈。”叶夫人柔声说道。 “输的不冤,当境界低的时候,便以技巧来弥补,安乐的剑术非常精湛,银瓶败了,其实并不意外。” 叶闻溪分析道。 叶夫人笑了笑,以她的眼界自然可看出,安乐在技巧上,完全碾压了叶银瓶。 “还是战斗少了,安乐这一路俱是蓄无敌势战过来,而银瓶这段时间在临安,战斗经历少了……” “这兴许也是败的一方面。” 叶闻溪说道。 水榭中。 叶闻溪红袖枪中,小圣令波动,抚平了她的致命伤势,让她恢复如初。 “我输了。” 叶银瓶握着红袖,咧嘴露出一抹笑,倒是没有太多的失落。 她并未蓄无敌势,失败……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况且,与姐姐叶闻溪的切磋,她便浑然没有胜过,所以,失败,对她而言,算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败的有些惨烈罢了。 花夫人长长的睫毛轻颤,泥丸宫中心剑亦是在颤动,她的眸光盯着安乐,感觉到了许多不同。 安乐的心神力量,似乎不是单纯的观想剑瀑所诞生的心神力量了。 更加的凝练,更加的巍峨,似乎有一种如山岳般的厚重,还有一种缥缈之感…… 这样的心神,绝对不是观想《剑瀑图》所能凝练的心神。 安乐难不成还得到了比《剑瀑图》更加高品秩的炼神法门? 花夫人想到这几日安乐被李幼安带出了临安,兴许,是李幼安传授了他一些什么炼神上的观想图吧。 但不得不说,如今安乐的元神强度之强横,比之五境坐忘境的修行者元神都要不弱多少。 “承让。” 安乐收剑,朝着叶银瓶抱拳作揖一笑。 叶银瓶则是摆了摆手:“安公子胜我,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姐姐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胜的了。” “你若只有今天这种程度的话,遇到我姐叶闻溪,必败。” 叶银瓶道。 安乐闻言,扭头看向了白给少女叶闻溪,少女贤淑一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安乐却知道此女乃一剑噶数十条人命的狠角色,是在边塞战场历练出来的存在。 安乐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心神一动,开始从在场众人身上汲取岁月气。 难得遇到如此多的修行者,不能浪费了,自然要汲取个饱满。 如今的安乐,修为提升后,对岁月气的汲取数量也提升了。 从一人身上可汲取五道岁月气,总共可汲取五人,也就是说,一日可攒岁月气二十五道。 当然,有的时候,安乐并未能够汲取满二十五道岁月气。 一战结束,适时的,叶夫人走了出来,邀请众人往会客堂。 喝了几杯茶后,安乐未曾久留,向众人告辞,离开了叶府,打算回去总结与整理这一战的收获。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花夫人没有离开,她似乎还打算与叶夫人商谈些什么。 殿前会试的临近,感到压力的不仅仅是安乐,同样还有花夫人。 临安的天穹,像是被一道遮蔽天日的暮云所覆盖。 安乐出了叶府,腰间别青山墨池二剑,经历一战,整个人气度越发的不同,再胜一场,所聚无敌势愈发强势。 没有再继续挑战小圣榜第七,一战过后,整理收获最为重要。 行至燕春里,在女掌柜热情招呼下,打了一壶老黄酒,再去丁衙巷的牛肉铺,切了一斤的酱牛肉。 路过太庙,唤了声正在晒太阳的太庙老人,却未得回应,显然人并未在太庙之内。 安乐也不在意,遂回至自身小院。 摆好桌椅,饮酒吃肉。 【无畏心】道果的反馈,再度涌动而出,一股清气游走浑身。 让安乐刚刚生玄意的内丹,顿时壮大些许。 至于泥丸宫中的元神,则壮大更多,元神熠熠,宛若仙神盘坐剑炉之内,气势铿锵。 安乐的元神熬炼的极其成熟,如今,怕是距离五境都相差不远了。 不过,哪怕有万古奇才天赋的加持,观想青山未来剑气的辅助,想要如此快速让炼神境界踏足五境,还是颇为困难。 一杯酒一杯酒的饮,一口肉一口肉的吃。 安乐的心境,在这般饮酒吃肉间,缓缓宁静下来。 殿前会试提前到三日后的消息,安乐自然亦是知晓,从清波街一路回来,周围人皆在讨论这般事。 对此,安乐并未觉得古怪,他于绝壁中见过未来,心中很清楚这座看似繁华,实际上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的国家,做出什么样的奇怪行径,都不足为奇。 吃完了酒与肉。 安乐收拾一番后,便入了里屋,开始磨墨作画。 画的不是墨竹,也不是奔马,而是青山。 水墨青山,画以元神观想观摩的青山以及未来剑气。 能于纸上将那股韵味与意境,在画中描摹而出,对他观想自然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安乐在殿前会试上,最大的期望,或许便是未来剑气…… 这可是圣师所留的剑气,自是不俗与不凡,若可掌握些许未来剑气,对实力增幅绝对极高。 接下来的三日时间,岁月仿佛归于平静。 安乐未曾继续挑战,日子仿佛与平日无异。 锻体,炼神,读书……默默修行,静静等候时间的流逝。 天上星辰变换流转。 光明来了又去,黑暗如潮起潮落。 小院内,春风徐徐,老槐树的叶片抖动,插在其上的剑器亦是微微而颤。 …… …… 三日时间,转瞬而过。 安乐枯坐于院落之内,腿上横搭着竹剑青山。 元神遁入剑内,观想参悟着青山与未来剑气。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地平线的尽头投射而来,宛若清气覆盖整个人间之际。 “当——” 整个临安府内,萦绕起了古老而悠远的钟声。 静街之上,一架又一架华贵的马车开始行驶,碾碎着尘土,甲榜与乙榜的上榜举人们,尽数朝着皇城方向行去。 尽管他们未曾有参加殿前会试的资格,可作为甲乙进士列上榜者,却有资格入皇城一观。 观这场浩浩荡荡的春闱科举,最隆重的殿前会试。 清波街,太庙巷。 院内老槐树的叶片沾染了凝珠般的晨露。 伴随着响彻临安的古老钟声,晨露被震碎滴落。 安乐换上了一席干净的白衣,腰间佩墨池青山而剑,合上了院门。 天子脚下,殿试开启。 周身环伺着生起峥嵘角尖的无敌势白蟒。 迎着初升的朝阳,沐浴着凉爽春风, 心平气和,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ps:有点卡文,求月票,求推荐票嘞! 第一百零一章 炼神文试山河图,此子元神竟如此强盛?! 近侍传呼道集英,参差宫殿晓霞明。 丹墀日对三千字,云翼风高九万程。 …… 大赵历五百一十二年,三月初六,暮春。 今日为大赵朝春闱科举殿前会试,乃整个大赵最为盛大的日子,无数奔赴临安参考的举人们的辛苦皆会在今日落得一场帷幕。 密密麻麻的车辇,行驶在长街,临近静街便纷纷停下。 那些登临甲乙进士列榜单的举子们,便纷纷下了车辇,一路步行往静街深处的连绵宫阙行去。 临安府中的皇宫,占地极广,背靠着巍峨的凤凰山,眺望着北方,亦是带着特殊的喻义。 五百年前,大赵南迁,最后迁都于临安,并未在临安建造太过恢弘的皇宫,那时候只是简单的搭建出了处理朝政的宫阙。 文武百官乃是大赵皇族都还抱着有朝一日能够过江光复中土,重归北方京都的念想。 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凤凰山脚下的宫阙越建越多,土木兴建,一座座巍峨且磅礴的宫阙,便纷纷出现在了山脚下,绵延越来越广,占地也越来越大,代表了皇家的威严。 越发扩张的皇城,像是那吞噬了所有人北上光复中土的野心的阴霾。 渐渐的北上光复中土,成了口中时不时呼喊的口号。 越发奢靡的临安,也渐渐的迷失了群臣与皇族的眼眸。 如今的临安皇城,占地面积极广,越过静街,诸多举子文人不敢大声言语,静街之中,乃是诸多达官显贵的住所,在这儿随便一座府邸,可能都居住着将军与王侯。 众人一路前行,便行至了朱墙琉璃瓦遍布的威严皇城之前。 一座高耸的内城门楼,横亘在静街尽头,飞檐翘角,金瓦闪烁映照着春日朝阳。 城下便是一位位身披甲胄的军中禁卫,腰间挎刀,气血迷蒙。 城楼上亦有将士挎刀而立,气势磅礴,目光锋锐如鹰隼,令人不敢直视,望而生畏。 他们拦阻在前方,调查着每一位入天玄门的甲乙进士列举子们,这是例行举措。 此时此刻,通过天玄门往里,便是狭长御道,御道通往漫漫由白玉石铺就的白玉广场,里面至白玉丹墀,丹墀上有匠人以极高工艺雕刻的瑞兽浮雕,仿佛其中瑞兽要活过来似的,自其中窜出咆哮。 白玉丹墀往上,便是天玄宫,金顶红墙,两侧琉璃金瓦斜铺而下,在天玄宫前后,一条蔓延数十里的御道穿过了宫阙,直上凤凰山顶,可眺望北方。 如今的大赵皇朝天子,便端坐在天玄宫中的皇座之上,俯瞰下方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且听天下。 此刻的天玄宫前,祥云开泰,华光漫漫,一道又一道穿着朝服的身影,昂首挺胸,大踏步的登临宫阙。 天玄宫恢弘无比,今日作为殿前会试之所,对于许多无缘殿前会试的甲乙榜进士们而言,此生兴许就唯有这一次机会,能观得宏伟的天玄宫。 百官们早已鱼贯而入。 宰相秦离士、副相欧阳相如等等文官重臣,亦有李幼安,武魁狄藏等武将臣子,令有国公,王侯等诸多爵位不一,却身份尊贵者。 另还有大皇子,二皇子等贵人伫立。 显然对于春闱科举殿前会试,皆是有着不同的郑重情绪。 忽而,伫立在端坐皇座的赵家天子侧方,一身紫衣的貂寺,目光扫来,望向了天玄宫外。 却见,一道颤颤巍巍的身影,持着龙头拐杖,缓缓登殿,不是别人,正是那林府老太君。 在老太君身边,花夫人一身华贵衣裳,恬静的踏足大殿之内。 另外,还有叶府的叶夫人等等诰命夫人,纷纷踏足了天玄宫。 文武百官的目光俱是微微变化,在这些诰命踏足之时,皆是知晓了今日了殿前会试,绝然会与往年有大不同的风采。 许多人的目光一扫,落在了那赵家天子身侧的童貂寺身上,可见童貂寺身侧摆有一枪一刀与一弓。 玄奇气机弥漫,那三件宝物俱是不凡之物,显然是作为此次殿前会试的赏赐宝物。 而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柄金背大刀之上,刀安静落于那儿,并无人操纵,却俱是能够感受其中弥漫出来的威压,以及可怕的锋锐。 此刀便为二品宝刀定风波,皇家法宝库中的宝物之一,曾赏赐给了林家大郎,后来林大郎战死,此刀流落于元蒙军中,后几番交手后,又重新流回大赵,最终被收纳回了法宝库。 如今,却是拿出来做为赏赐之物,自是有其缘由在其中。 不少官员窃窃私语,嘀嘀咕咕,看向那柄金刀,眸光中俱是流露着复杂之色。 大家都知道此次殿试拿出此大郎金刀作为赏赐,除了秦相秦离士极力促成之外,亦是赵家天子的一份心绪在里面,宣告着曾经登峰造极的林府,在今日彻底的衰败。 花夫人眸光清冽的望着那柄童貂寺身侧的金刀,心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老太君轻轻咳嗽,面容苍老,却也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李幼安一席儒衫,安静站立,虽是文人打扮,却立于武将队列。 武魁狄藏眸光冷峻,浦头散发,面容上的刺青似是要活过来似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 随着百官到齐,烈阳高悬。 童貂寺终于以心神操纵声音开口,使得声音浩浩荡荡的传于皇城内外。 “殿前会试开启,请甲乙榜进士入殿。” 裹挟着心神的话语,轰鸣震荡。 皇城内,同时响彻起了一声古老且悠扬的钟鸣。 天玄门处。 禁卫们彻底放行,一位位激动不已的甲乙榜进士们,深深吸气,望着那白玉铺陈的御道,却迟迟不敢落步。 忽而,有人迈步而出,身穿儒衫腰佩一柄长刀的秦华安,秦相如今唯一的子嗣。 秦华安面容肃穆,挎刀踏足御道上,隐约有股风吹拂而来,似要卷荡起他的衣袂。 他望着那座天玄宫,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有一抹颤栗,那是激动。 若能在殿试之上,登状元及第,他兴许有机会获得对话圣师的机会,从此一飞冲天,从一位婢女所生,童年凄惨的孩童,真正成为天下有数对话圣师的传奇人物。 随着秦华安踏足御道后,像是破开的口子,诸多甲乙榜进士和举荐参与殿前会试的修行者们,纷纷登临。 浩浩荡荡的人影,在御道上前行,庄严肃穆,只有脚步与地面白砖碰撞发出的摩擦声响。 安乐抵达天玄门前的时候,甲乙榜进士们正有序踏足御道,顺着御道朝着天玄宫而去。 天玄门前的禁卫,扫了安乐一眼,对于如今临安府内赫赫有名的安大家,他们自然也都识得。 并未有什么所谓的刁难,秦相也未曾在这等庄严肃穆的日子中,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安乐踏足拱门,在御道入口,尚有数道人影安静的等候着他。 有腰间挂着小重山的叶闻溪,背着红袖枪的叶银瓶,还有多日未曾见面的刘越。 除此三人之外,还有三人。 一人身穿儒衫,风度翩翩,腰间佩着一柄狭长之剑,目光落在了白衣胜雪的安乐身上,此人为小圣榜第五的司马普度。 另一人则身穿华服,身上气息狂暴,浑身上下都带着几分傲意。 乃小圣榜第六,王家麒麟儿,王麒麟。 还有一人,穿着简单的劲衣,身上的肌肉却块块隆起,每一寸肌肤都打熬的宛若精铁。 此人为小圣榜第七,种家种桃花,一个颇为诗情画意的名字,却配上一身狂暴猛兽般的体魄。 这些人中,除了刘越不是小圣榜持令者之外,其他人俱是小圣榜上前十之列。 叶家姐妹自是等待安乐。 司马普度、王麒麟和种桃花等人自是来等待安乐,看一看这位一路连胜,聚起无敌势,欲走传奇路的安大家。 安乐望着这些人,自是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雄浑的气息,小圣榜上前十,俱非凡俗。 没有对话,只是眼神之间的彼此对视,似乎有强横的心神在交织碰撞,随后,王家王麒麟转身踏足御道。 司马普度轻笑一声,亦是跟了上去。 种桃花朝着安乐点了点头,作为种家子弟,对于能够引动武魁石的安乐,倒是没有太多敌意。 毕竟,种家亦是出过一位武魁,尽管那位武魁已经战死沙场,可武魁石于种家有着别样的特殊意义。 种桃花,叶闻溪还有叶银瓶三人,朝着安乐颔首之后,亦是相继踏足了御道。 一旁的刘越浑身大汗淋漓,非是修行者的他,夹在这群小圣榜的天才之中,自是压力极大,只是释放出的心神碰撞,就险些让他稳不住身形。 但刘越还是坚持下来了,朝着安乐勉强一笑。 他留下来,主要是为了感谢安乐,正是因为安乐,他才能沉冤昭雪,才能重新离开大理寺昭狱,甚至得到大夫子的赏识。 因为,大夫子与他明说过,他能够被大夫子收为学生,跟随学习,除了是弥补文院文曲榜儒生们犯下的举报罪过之外,以及刘越自身的才华之外,剩余很大因素是因为安乐。 安乐拍了拍刘越的肩头,示意他无需道谢:“清者自清,哪怕没有我,我相信刘兄亦是能够走出大理寺昭狱。” 刘越眼眸中不由满是感动之色。 “安兄,我虽非修行者,但我若为官,定会做一个好官,尽自己所有力量,去改变这个世代。” “春闱科举的考题让我明白,做人不可违逆自己的心意,我在大理寺昭狱内时,也想了很多,甚至放弃了希望,认为入狱是因为我放弃了自己理念,趋炎附势大题的惩罚。” 刘越叹息说道。 “身在官位,自要谋其政。” “刘兄虽只是乙榜第一,难以成大官,但官之大小,俱有其意义,刘兄皆是要竭尽全力,恪守本心。” 安乐说道。 刘越闻言,面容不由浮现感激与郑重之色:“多谢安公子教诲。” “殿前会试……安公子,定要加油!希望能见到公子登状元及第时!” 迎着灿烂朝阳,刘越一笑,给安乐祝福。 安乐一笑:“承蒙吉言。” 遂摆了摆手,白衣翩然,踏足了御道。 一路往天玄宫而去。 天玄宫外,空旷无比的白玉广场之上,甲乙榜进士们,纷纷行至此地,便皆是在诸多身穿袍服的貂寺们给止住了前路。 乙榜进士以及甲榜非前十进士,纷纷止步。 甲榜前十以及诸多权贵举荐的修行者,继续前行,行至了白玉广场的中央,正对着白玉丹墀,以及丹墀之上,宛若佛手莲花托起的天玄宫。 其实真正能够走到这儿的人数并不多,拢共加起来便十几人而已。 举荐者,除了秦华安、司马普度、王麒麟等小圣榜前十者,便再无他人。 想要举荐殿前会试,若无足够的天赋,也是难有资格,只能老老实实参加春闱科举。 “当——” 又是一声钟响。 浩大恢弘的天玄宫内,身穿紫袍的童貂寺缓缓行走而出。 他苍老却面白无须的脸上,双眸宛若猫眼一般,犀利且锋锐。 “殿前会试分文试与武试。” “一刻钟后,将会率先进行文试,文试由文院二夫子主持,将会以文院三大一法宝之一的《山河图》作为文试比试之所,文院炼神,自是与心神有关,诸位好自为之。” “武试由武庙武魁出题,殿前会试取两轮排名,排名前二者,将进行最后的状元角逐,胜者登状元及第。” “诸位,可知清楚?” 童貂寺的声音颇为尖锐,听起来有些刺耳,但以心神加持,故而十分清晰的响彻在每一位殿前会试考生的耳畔。 天玄宫内,不少达官显贵俱是惊诧,显然,对于此次殿前会试的考核项目,他们俱是不得而知。 往年的殿前会试,还会有圣上出题,进行卷题大题,现在竟是直接取消,直接以炼神与锻体作为考核标准。 而且,直接拉来文院与武庙,这两座势力本身便与皇朝捆绑,但是直接成为殿前会试出题者的次数却是寥寥。 白玉广场中央。 十几位考生并无人有所异议,纷纷抱拳作揖。 一个个面容之上皆是流露出肃穆之色。 倒是那些依靠春闱科举考上来的甲榜登临殿试的进士们,一个个皆是流露出苦笑之色。 他们很清楚,此次殿试的规则,他们无疑就是来陪考的。 尽管他们修为不俗,可是祛除了卷题科,文试考炼神,武试测锻体,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他们与小圣榜上那些天才如何能比? 状元及第成为遥不可及的念想,但是他们却也未曾就此放弃,毕竟,殿前会试乃是排名的时候,若是表现的好,得个靠前的排名,未来在庙堂中可少走不少崎岖之路。 话语落下。 一道人影便自皇城之外翩然行走而来。 儒衫猎猎,白发飞扬,来者正是文院二夫子庞纪。 庞纪手持一卷铺轴画卷。 飘然落在了白玉丹墀之上,二夫子先是朝着天玄宫中那位端坐皇座的赵家天子微微作揖。 赵家天子微笑颔首。 “辛苦二夫子了。” “为皇朝择取人才,乃文院本分,陛下言重了。” 二夫子轻轻一笑。 遂转身,看向了伫立在白玉广场中的十几人。 “老夫会以《山河图》,引诸位心神入其中,在山河图内,诸位将会随即分入‘山’与‘河’两区域,彼此心神交锋,两区域唯有一者心神可留存,其余失败者根据留存时间前后,可逐一给分。” 二夫子庞纪缓缓诉说着规则。 文院《山河图》,乃极其强大的捆束法宝,能强行困顿强者心神,此次殿前会试,竟是取这等法宝作为考场。 白玉广场中央,众人面色俱是微微变化。 安乐眼眸波动,未曾想,第一场文试的规则竟是这般,直接引考生们入《山河图》,与其中以心神对拼。 说是炼神比试,可实际上,火药味很浓郁。 在《山河图》内,留存的越久,得分越高,但是对于真正有把握者而言,湮灭其他人的心神才是关键。 可以说,这一场会试,完全就是为小圣榜的天才们而准备,为了筛选出的状元及第含金量足够高,能够配得上对话圣师资格。 因此对于炼神修为低者,自是不太友好。 在很多人眼中,安乐的炼神修为不过刚四境,堪堪凝聚出元神罢了,此次文试,于他而言,自是不太友好。 安乐思忱着,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扭头望去,却见秦相唯一的儿子秦华安,正冷酷的看着他。 “我答应了父亲,不会让你登前三甲……希望你我会在图内同一山川之内,那样,我便可以最快的速度,碾碎你的心神。” 秦华安开口,没有掩饰,就是这般直接。 他没有说要给秦千秋复仇,他直说是承载着父亲的期盼。 秦华安的话,倒是引起了考生中不小的骚动,但大家皆是知道安乐与秦相之间的关系,虽惊诧,但并未感觉到奇怪。 安乐白衣翩然,甚至未曾看向秦华安,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秦华安也不在意,目光望向了伫立白玉丹墀上的二夫子。 二夫子心神涌动,手中的画卷陡然漂浮而起。 于天玄宫前悬浮。 画卷缓缓的展开,墨色的山河,云烟缭绕,辽阔天地于点点水墨之间尽显,瑰丽的山河,于画卷中呈现,仿佛将天下大好山河尽数容纳。 “殿前会试第一场,炼神文试。” “诸位,入图吧。” 话语落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秦华安盘膝坐下,心神涌动,泥丸宫中,元神跃然而出,一步一步走向《山河图》,光华灿烂,行走之间,仿佛有漫漫霞光伴随,此乃炼神五境,坐忘元神! 秦华安的元神负手行至《山河图》前,漫漫霞光间,却是顿了一步,瞥眼看向了白衣胜雪的安乐,遂转身漫入了山河之中,于山河之内化作一道墨色儒生人影。 有了秦华安打头阵,其他人俱是不再犹豫。 司马普度一笑,眉心泥丸宫中,亦是霞光万丈,坐忘元神行走而出,漫入山河图。 王家麒麟儿,叶银瓶、叶闻溪等人俱是释放元神。 一时间,白玉广场之上,霞光普照,宛若诸多仙神下凡尘。 当然,亦是有不少人炼神不过三境,甚至未曾凝聚元神,只能以心神入画。 安乐欣赏了会儿《山河图》,遂不再犹豫,盘膝而坐。 抬起手,点在了眉心。 眉心之中,顿时剑气铿锵。 剑炉之内。 安乐的元神陡然睁眼。 剑气萦绕,宛若真实身形的元神遂一步踏出,虚空而行,步步生莲走向山河图。 而安乐的元神一出。 天玄宫中,不少强者的眼眸陡然一凝,迸发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四境的元神?! 此子的元神…… 怎么可能如此之强盛?! ps:这章写的太卡了,更新慢了,另,求月票冲新书月票榜哇,这个月没剩几天了,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零二章 山河图里画青山,抡起青山斩华安 煌煌元神如烈日,于白玉广场之上凌空而出,步步生莲。 一缕又一缕剑气交织缠绕在安乐的元神周身。 元神的强大与否,其实很容易观出,元神乃心神凝聚之物,越是凝实,越是庞大便意味着元神越强大。 炼神四境开始才算真正起步,因为元神的诞生,才意味着在炼神领域真正迈开步伐,哪怕五境之后的境界,皆是对元神的打熬过程。 炼神修的便是元神,而锻体则是熬炼肉身。 可是,从未有人想到过,第四境的元神竟然能强大至此,虽然没有坐忘境的霞光萦绕元神,可安乐元神的凝实程度,比之坐忘境丝毫不弱,甚至那周遭萦绕的剑气更显锋锐。 “此子所习的炼神法门乃心剑花解冰所传《剑瀑图》,但《剑瀑图》虽是顶尖的炼神法门,可所熬炼出的四境元神,亦不可能如此盛大……” 天玄宫中,有一双双眼眸投射出视线,落在了白玉广场当中,观那《山河图》前的凌空而立,步步生莲的强大元神。 不少元神磅礴的文官,俱是感到惊诧,太超乎常理了,这样的元神,《剑瀑图》不可能熬炼出来! 秦离士一张脸冷若冰霜,锋锐如刀般的视线,横跨天玄宫,落在了安乐的元神之上,面上无喜无悲。 尽管安乐的元神出乎意料的盛大,但是,没有任何意义,改变不得什么。 入了山河图内,遭遇秦华安的五境坐忘巅峰的元神,必定会被碾碎! 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被碾碎。 那样的话,安乐在本届殿前会试上,想要争夺前三甲,就基本上无望了。 至于安乐的元神入了山河图,是否会与秦华安的元神碰上,这点秦离士根本不担心。 因为哪怕未曾碰上秦华安的元神,但是,也必然会遭遇到司马普度,还有王麒麟等人的元神。 他们的元神俱是五境坐忘,有霞光萦绕,强大且具备神异,安乐遇上任何一位,都必然会被碾碎。 毕竟,殿前会试之前,秦离士亲自拜访了司马家与王家,得到了盛情的款待。 司马普度和王麒麟看在家族的面上,也会出手的。 秦离士的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佩剑端坐于白玉广场上的少年,眼眸中杀机涌动。 丧子之痛,犹如一根长矛扎入他的心口,血淋淋的抽出。 他定要让安乐偿命! 林府、安乐,俱是要为他死去的孩子们偿命! …… …… 安乐的元神,踏足到了山河图内,化作了一道墨色身影,飘然落在了其中。 这是安乐第一次接触货真价实的一品法宝,而且是一幅画卷。 安乐在临安首度扬名,便是以作画的方式,他的墨竹他的奔马,俱是让无数人为之称道。 而眼前这一品画卷,则是让安乐亦是感觉到惊叹。 元神不受控制的涌入了山河图内,眼前画面俱是变化,墨色山河栩栩如生,仿佛当真出现在了一处处水墨山岳之间般。 云流袅袅,翻滚的云海,像是仙境般迷蒙。 山河两戒南北分,天地一气华戎钧。 山河图内仿佛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将其一分为二,有的人元神被分在了山川之间,有的人心神则被洒落江流之上。 江流与山川,无可交集。 安乐被分在江流之上,像是一局水墨画风的电影一般。 水流的勾画,潺石的笔锋,甚至连石上的苔痕,都画的十分的清晰,故而方显真实。 安乐的元神落在了江流上,一叶扁舟自是成型,落于他的脚下,脚踏孤舟在江流上漂流。 元神心神弥漫,在水墨风的画卷内,宛若骄阳一般的无比璀璨。 耳畔有流水潺潺之声,显得有些静谧。 安乐元神举目望去,可见不少山岳之上,已然有元神在彼此碰撞,正在进行着对抗,宛若绚烂烟花,在水墨画卷中呈现出霞光漫漫。 安乐就这般在江流上漫漫的顺流而飘荡,他并不着急,反而弥漫出心神,体验《山河图》的细节,对于一位画师而言,能够亲身体验山河图这等一品炼神墨宝的机会,可是难能可贵。 兴许能够从这幅一品炼神墨宝中,获得特殊的感悟,对于画技实现巨大的提升。 如今的安乐,画师水平却也不算差,因为元神增强的缘故,他现在泼墨作画,所作的画卷融入心神,至少都是五品炼神墨宝。 但是,五品炼神墨宝与这一品墨宝的差距,却是宛若天堑。 墨色山水,孤舟轻泛。 安乐欣赏着山河图的景色,亦是在等待着对手元神的降临,他知道,肯定会有人的元神会来寻他。 文试规则是按照元神在山河图内存在时间的长短来给分,顾名思义,拖的时间越长,自然就得分越高。 秦相不想让他在殿前会试中登临前三甲,肯定要早早的将他淘汰。 因此,那位秦相唯一的子嗣秦华安,肯定会来寻他。 果不其然。 安乐耳畔很快便传来了轻舟撕碎水流的声音,顺流的水,拍打着逆流的船。 远处的江流上,一艘孤舟逆流而上,以极快的速度,破开江水,宛若快艇疾驰,水流往两侧迸飞。 一道人影背负着手,伫立舟上,水墨画风的元神,竟是有绚烂霞光绽放与笼罩。 当二者相互见到对方的时候,两艘孤舟似是在这一刻凝滞下来,彼此冻结在了江流之上。 安乐的元神因为未曾踏足坐忘,并未有什么霞光特效,近乎与山河图的画风融为一体。 远处的孤舟上,秦华安之元神背负着手,衣袂在江风吹拂下,猎猎而动,霞光漫漫,于其背后映照。 “等到你了。” 秦华安的元神开口,声音似是逆着江风而来,传到安乐的耳畔。 天地之间,霎时便有浓郁至极的心神力量弥漫。 山河图间,风云色变,有浓厚的黑云涌动而来,那是秦华安的元神所形成的异象。 威压降临,江流之上,山河图的水流似都被蒸发起来,犹如江雾弥漫,迷蒙着江上景色。 “我与秦千秋关系并不好,甚至乃竞争关系,他的死,与我而言,是好事,因为他一死,我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便独一无二,我是成为了父亲唯一的子嗣。” 秦华安伫立在孤舟上,望着安乐,淡淡道。 言语之间,倒是并无多少仇怨。 可是,那不断压迫而来,层层堆叠,越发沉重的元神威压,却让安乐知道,秦华安显然不是单单来寻他聊天。 “但秦千秋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我的弟弟,尽管同父异母,尽管我从小就羡慕他能够得到父亲的偏爱,可彼此血脉中流淌着同源的鲜血。” “我也答应了父亲,必须让你无法在殿前会试登临前三甲,我自然要说到做到。” “所以,我来寻你了。” 秦华安说道。 安乐看着秦华安,水墨画风下的元神,衣袂飘然。 “你就如此自信?你就不怕……你的元神被我碾碎,在文试之中垫底?” 安乐说道。 浓厚的墨云之中,开始有一滴又一滴的墨色雨珠落下。 像是山水图中,下起了墨雨。 一粒粒倾斜的墨色雨水,让山水图显得愈发的缥缈。 秦华安看着安乐,微微摇头,言语中一如既往的自信。 “我为小圣榜第三,元神坐忘巅峰,霞光高九丈,坐忘元神就快要霞举登六境,彻底的超凡脱俗,你与我的差距,如天堑。” “你的元神虽壮,可毕竟只是四境,我非是叶银瓶那样元神刚入坐忘,单论元神,你没有机会胜我。” “这场文试,只会是我碾碎你的元神。” 墨色风雨中,秦华安负手轻声,自信像是一柄锋锐的刀,斩开天地黑暗,将无尽光明照耀其心。 滋滋滋…… 孤舟周围,陡然有黑色的电弧窜动,像是云后翻滚的惊雷。 此乃秦华安的观想法所呈现出的风雷异象。 他的观想法,乃秦相向大皇子处寻来的顶尖观想法门《风雷怒》,观想天地间的飓风,又观想暴怒的惊雷。 秦华安天资纵横,观想《风雷怒》,领悟风之咆哮,雷之怒吼。 一道又一道漆黑的雷霆窜动在他的周身。 秦华安的元神背生霞光,抬起手,拘住一道雷霆,墨色雷霆宛若蛟蛇一般在他的手中窜动,滋出的电流咆哮不止。 山河图中的江流水,炸起了层层巨浪,巨浪迭起,将秦华安的孤舟给堆起,高十丈。 伫立十丈巨浪上,拘持雷霆的秦华安,淡漠的看着安乐。 腰一扭,手中拘着的雷霆陡然被他一拧投掷。 无数的电流窜动,霎时墨色雷霆化作一头咆哮的蛟蛇,朝着伫立孤舟上的安乐元神撞去。 欲要一瞬便将安乐洞穿,湮灭其元神! 彻底将安乐摁死在了文试开局! 安乐的元神同样伫立孤舟,白衣衣袂飞扬,墨色的雨不断落下,忽然开始越来越快。 那雷霆长矛撞碎一粒粒墨色的雨珠,迸溅开来的雨水,被蒸发迷蒙成了水雾。 安乐周围,雨水瞬间磅礴,宛若宣泄而下的瀑布轰鸣。 每一粒墨色雨水,都开始嗡吟,发出了一声声清冽的剑吟。 剑瀑图! 安乐抬起手,于身前一叩。 霎时,无数的雨水化作剑气,在元神操控下,于身前堆叠成了宛若冰晶雪花般的墨色剑盾。 咚!!! 那墨色雷霆长矛驰骋而来,狠狠的撞击其上,整个山河图似乎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墨色! 十丈高的巨浪上,秦华安伫立孤舟,眼眸淡漠。 他不信安乐能够抵挡的住,《剑瀑图》虽然是顶尖炼神法门,但他所修《风雷怒》同样是顶尖炼神法门。 他以五境坐忘巅峰的心神压制,安乐不可能挡得住。 他就是要以力压人,就是要以境界压迫安乐! 这是属于他的自信,对自身近乎要霞举登六境的元神的自信! 四周的江水顿时炸开,宛若水墨画卷中的水花纷纷炸开。 激荡的电流窜动不休。 然而,秦华安的眼眸一凝,望向了那江流中那艘孤舟。 孤舟上,安乐的元神依旧站立,元神毫发无损,丝毫没有被碾碎的迹象。 秦华安怔然。 “不可能。” …… …… 山河图中。 诸多考生的元神纷纷碰面,有的人自知不敌,转身便逃,有的则是不服,硬是碰撞元神。 不过,迄今为止,尚未出现有人元神被碾碎之状。 毕竟,大家都是点到为止,都知道,在山河图中留存的时间越久,文试得分越高,故而,山河图内的交锋虽然激烈,却并不惨烈。 而真正让人瞩目的,却是江流之上,安乐与秦华安的碰面。 两者的元神,皆是呈水墨状,像是两位画中人遥遥相对。 但是大家皆是知晓秦相府与安乐之间的矛盾,也是知道秦华安能如此快速寻到安乐,定然是有意为之。 二人的碰面,必然有一人会被碾碎元神。 不少人的目光挪移,俱是落在了狭长山河图的一隅,盯着这一场元神交锋。 果然,没有任何悬念,秦华安一寻得安乐,便是雷霆出手。 以观想的《风雷怒》,于山河图内,召出元神风雷,拧腰之间,便甩出雷霆长矛,欲要一击洞穿安乐。 可让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 炼神修为只是四境的安乐,在山河图内,元神竟是扛下了秦华安的风雷怒。 天玄宫中。 有不少哗然声响彻,窸窸窣窣,交流不休。 李幼安唇角挂起一抹笑意,安乐的元神虽是四境,却无比的凝实与磅礴,故而才能越境挡下秦华安的风雷怒。 他似乎也猜到了安乐的元神会如此磅礴的原因了,远远超出了四境元神所该有的状态。 一旁的武魁狄藏刺青面容亦是流露出一抹惊愕:“安乐不曾想,炼神一道竟是也有如此骇人天赋。” “我以为锻体武道才是真正适合他,毕竟,短短时间,他已然踏足锻体四境,内丹生出玄意,并且,此番玄意是以武魁石上所得的古妖异象作为根基,融古妖异象入内丹。” “古妖异象乃是根据上古凶妖的形意所化,尽管只是异象,但俱是有着古妖气魄,想要融入内丹,生成玄意,极其困难。” “安乐能成功,武道未来不可想象!” 狄藏赞叹道。 李幼安看了狄藏一眼:“真正的天才,从来都是锻体与炼神俱佳,偏之一方者,难成大器,你狄藏虽然作为武道魁首,但你的元神却也不弱,一出自如煌煌烈日,可日游山河。” 狄藏点了点头:“说的倒也是。” “大赵这一代,真正展现出天赋的,也就白玉广场上这几位了,人数真不多,只能说寥寥,元蒙帝国占据中土大地,元蒙皇帝汲取中土龙脉反馈各方,如今元蒙帝国的天才如雨后春笋……” “我于沧浪江战场都见得不少元蒙帝国的绝艳天才,元蒙少年侯、大宗正府首席俱是极其不俗的天骄。” 李幼安摇了摇头,轻叹道。 大赵南迁五百载,可不仅仅只是皇都的迁徙,更是放弃了中土龙脉,少了龙脉滋润,大赵想要诞生出真正的天骄妖孽,将会越来越困难。 他曾就此事上奏过赵家天子,可是赵家天子并不着急,似乎寻到了取代龙脉的办法。 可在绝壁上,见到过未来画面的李幼安,眼底担忧浓郁,他很清楚,赵家天子所谓的取代办法,肯定是失败了。 尽管他也无法确定那未来画面是否是真实的,可那毕竟是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所呈现的画面,可信度自是极高。 因此,李幼安如今内心颇为倾向安乐,这位执掌未来剑气者,兴许是收复中土的关键。 就在李幼安思忱的时候。 山河图中画面不由发生了变化,竟是引来了天玄宫中一片喧哗。 …… …… 江流炸开,飞溅起的墨色水珠,与天穹上洒落的墨色雨珠,俱是凝浮在了空中,像是一颗颗悬挂窜起的墨色珠帘。 秦华安伫立孤舟,元神背后生霞光,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了诧异之色。 似乎没有想到,安乐的四境元神,竟是能够抗住他的风雷怒。 在炼神法门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安乐凭什么挡下他的元神攻击,雷霆之矛? 他不解,但是不妨碍他继续攻。 元神动荡,霎时,观想出的无数的雷弧窜动在他的周遭,墨色的雷霆宛若化作了雷池海洋。 伫立在十丈高巨浪上的秦华安,就宛若身沐雷池。 他的双臂猛地抬起,霞光涌动,万丈璀璨,猛然间,雷池中,一道又一道雷矛飞速的窜出,似在元神霞光冲刷下,轰然的宣泄而来。 宛若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盖过一片。 这一幕的画面冲击感极其强烈。 全力以赴的秦华安,绝对堪称此次殿前会试的佼佼者。 小圣榜第三的实力,亦是展露无疑。 哪怕安乐,也在这一刻,感受到自身元神有些扛不住秦华安所观想出的这万箭齐发般的雷池倾轧。 观想剑瀑图所凝成的剑瀑虽威能不错,但毕竟只是四境,虽然凭借着观想未来剑气与青山而壮大了元神…… 嗯? 安乐忽然想到了什么。 未来剑气绕青山。 这也是他所观想之物,兴许也可呈现于山河图内! 安乐眼眸忽然一凝,望着黑压压坠下的怒咆雷池,唇角不由的上挑。 他双掌抬起,猛地在身前一拍。 电光火石之间罢了。 无数从墨色层云中坠下的雨珠,于这一刻,被安乐的元神强行汇聚,于身前交叠凝聚。 渐渐的,一座墨色的山峰呈现,横亘在江流之上。 山河图分二界,山与河互不相交。 可此刻,山河图的河流之上,一座墨色山峰拔地而起。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安乐的元神,似是在山河图内,画出一座巍峨青山,青山之上似有无形的剑气萦绕。 元神于这一刻浑然释放,安乐将观想的未来剑气绕青山,直接映照而出! 尽管不是十全十美的呈现,可哪怕只是些许意象,便已然非比寻常。 剑瀑图与风雷怒旗鼓相当。 但,加持了未来剑气绕青山的剑瀑图,绝对是超越了风雷怒的品秩! 噗嗤! 撞击而来的雷池,像是破布一般被青山给扯的支离破碎,无数墨色雷弧炸开! 青山就宛若一柄出鞘的绝世神锋,将雷池势不可挡的捅碎! 与此同时。 独立孤舟的安乐,身上白蟒无敌势呈现,生出尖角的白蟒怒吼着,缠绕住了整座巍峨山岳,仿佛安乐以双掌握住了整座巍峨山岳。 磅礴心神弥漫,竟是将整座山岳,当成了一柄巨剑,狠狠的斩下! 墨色暮云被斩灭! 雷池被斩碎! 江流都要被劈开! 秦华安的元神背生霞光,何等强悍,可在此刻,望着那挥砍而下,宛若要将山河图一分为二的墨色青山,一股寒意与绝望之感,陡然涌上心头。 他的元神……挡不住! ps:跪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老李跪了! 第一百零三章 白蟒无敌化天龙,少年文试登魁首 秦华安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元神对抗上会落败,从未想过。 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场殿前会试,他有绝对的把握,盖压所有人登临绝巅,登状元及第,在父亲面前,真正扬眉吐气。 他为了这一天,等候了太久,准备的太久。 从他发觉自己有十分优秀的修行天赋的时候,他就开始憧憬和期待这一日,他想要让父亲正视他,宠爱他,不会因为他的生母为婢女,就对他厌恶,对他不加理会。 可是,这一日,当一座墨色山岳在他眼前浮现,劈碎了他的元神雷池,劈开了漫天墨雨,仿佛要将这件一品炼神墨宝山河图都几乎给切开时。 秦华安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念,开始动摇,心底深处,有一抹恐惧滋生,随后这抹恐惧开始疯狂的噬咬他的信念! 他挡不住这座被当成剑劈下的山岳! “这……这到底是什么?” 秦华安望着这座山岳,不由发出了茫然的呢喃。 观想图? 安乐的观想图不是那剑瀑图?剑瀑之中何时会出现这样一座山岳? 整个临安的人都知道安乐所修行的炼神法门,乃是林府花解冰所传授的,脱胎于感业寺镇寺法门心剑观音的《剑瀑图》。 可如今,安乐却是观想出了与剑瀑毫无关联的元神攻伐。 如擎天柱般的青山落下,其上缠绕着一头生出尖角的白蟒无敌势! 秦华安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坐忘元神在这一刻,像是被冻结了似的,像是…… 时间都被斩去! “不!” “我不能在第一场文试就落败了!” 秦华安的元神猛地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背后的坐忘元神霞光,猛地扫出,扫向了那被安乐元神抓住,狠狠斩下的山岳! 山岳像是一把剑,看不到剑的剑尖,像是一座擎起天地的支撑柱,被宛若神明一般的少年元神被搬动,砸向人间。 秦华安本以为自己的坐忘元神能在这一场文试中所向披靡,待他解决了安乐之后,他还会去镇压叶闻溪,司马普度,王麒麟等本届殿前会试的真正对手。 可他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他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可能就要让他出现意外。 他可是秦华安啊! 小圣榜第三! 轰!!! 元神想要踏足坐忘,要斩去过往之中最让自己低落的心头梦魇,像是撕裂暴风雨后所出现的彩虹。 坐忘霞光便是如此而来,而坐忘霞光越是浓郁,便越有机会冲击六境,俗称霞举登六境! 五境登六境是真正的门槛,比起胎息向脱俗还要更加巨大的门槛,无数炼神修行者皆是卡在这个境界,这个境界杀死了许许多多修行者的心气。 而这坐忘霞光,亦是非常强大的心神攻伐手段。 坐忘境是一个非常夸张的境界,因此差距可以大到一个非常巨大的程度。 有的人霞光不过一丈,有的人霞光可达十丈,更有甚者霞光可至百丈! 坐忘霞光代表的是潜力、是天赋、是上天对其的恩赐! 秦华安是真的不愿意拿霞光来冲刷这座元神山岳,可是,他不愿在文试中落败,便只能就此一搏。 霞光扫在青山之上,想象中的冰消雪融并未出现,无往不利的坐忘霞光,对轰一位四境元神所凝出的观想之物,竟是难以轰碎分毫。 随即,在秦华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坐忘霞光一点一点的破碎。 他能感受到普照元神的霞光在消弭,那足以托起他霞举登六境的霞光,在这座青山倾轧下,像是碾碎脆弱冰面般轻松。 秦华安的元神爆射而出,他背后的霞光瞬间暗淡,原本的接近九丈高的霞光,只剩下了不足一丈。 可是,秦华安根本来不及心疼,涌起的江流水被斩开,孤舟亦是被斩破。 整条江流,都似乎被一剑给劈开,辟出一道沟壑,久久难以愈合。 秦华安的元神虚弱的看着,遂头也不回的往远处逃遁而去。 逃! 这位骄傲的秦相唯一的儿子,在这一刻不再选择元神对轰,选择逃跑。 掌握着这等观想物的安乐,在这场文试中,根本就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无敌势,青山,还有无形的,仿佛能够冻结时间的剑气…… 碾碎个屁! 这个时候,秦华安对于秦相所叮嘱的,一定要阻止安乐等殿前会试前三的吩咐,嗤之以鼻。 这位小圣榜第三…… 在破碎了八丈元神霞光后,仓皇的像是斗败的家犬,踩踏着江流水,飞也似的开始逃。 山河图中的江流水,缓缓的闭合。 安乐伫立在孤舟上,感受着晃荡不休的水流,青山悬浮在他的背后,无敌势缠绕其上,还有无形的未来剑气。 尽管,与竹剑青山内部的真正青山相差甚远,但只是这份观想后模拟出来的观想物,却已然有着极其强悍的力量。 似乎是比《剑瀑图》中剑瀑更加强大的元神观想物! 在这一刻,安乐似乎看到了什么,看到青山之上开始浮现一个个古老且深奥的经文。 那仿佛是一篇古老的炼神法门! 只不过这些经文有些模糊,笼罩在一层迷雾上,他想要勘破这层迷雾,还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去观想。 安乐的眸光收回,望向了逃窜走的秦华安。 一步踏出,开始在江流上踏浪而行,每一步落在江面,俱是会炸开宛若佛莲一般的水花,当真是步步生莲。 这一刻。 山河图内,诡异的一幕陡然浮现。 小圣榜第三的秦华安,元神狼狈逃窜,正在被小圣榜第八的安乐…… 追杀! …… …… 天玄宫前。 一片静默,无数修行者的目光落在了山河图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山河图内那道奔腾的五千里大龙江上,两道墨色人影在驰骋。 一者逃窜,一者追杀! 逃窜者,正是秦华安,而且秦华安的元神霞光竟是暗淡到只剩下了不足一丈。 这……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隔着山河图,众人并不知道内部具体情况,只能看到一座山岳浮现,遂秦华安的墨色雷池便被斩碎,霞光刷出,亦是丈丈崩裂,最后只剩下不足一丈霞光。 没有人知道那青山是何物,哪怕是天玄宫中诸多强者亦是茫然与不解。 当然,并非所有人皆是不解,李幼安就猜到了些什么。 因为那座山岳,他曾见过一次。 在扶松山上绝壁前,少年掌握未来剑气的时候,青山异象便曾浮现过,那座山岳……哪怕李幼安亦是感觉到高不可攀。 “竹剑青山中的异象……安乐观想青山异象,所以他的元神强盛,又恰好可于山河图中观想,遂惹来山岳如剑。” 李幼安笑了起来。 这场文试,已无悬念,观想出青山未来剑气的安乐,等于是在一群孩童的争斗中,手握削铁如泥的锋锐宝剑,自是所向披靡,无可匹敌。 而看出这异象的不仅仅是李幼安。 天玄宫那张高高在上的皇座上,赵家天子端坐,身躯微微前倾,深邃且炽热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庙堂,落在了白玉广场的山河图中。 山河图在,在场众人俱是不敢动用元神,担心元神的涌动会被山河图所敛取,最后影响到文试。 “皇叔的青山剑啊……充满了秘密的青山剑,连蜀中剑池宫老剑圣都赞叹无比的一柄剑。” “可惜,被老皇叔给送出去了,不属于我赵家了。” “不过,老皇叔……大限快了。” 赵家天子靠在椅子上,眸光有几分缥缈,洁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叩打着皇座的扶手。 “而朕的大限,也快了。” 天玄宫内的气氛有几分古怪,不少人的目光俱数落在了那两瓣唇抿成一条线的秦相。 毕竟,大家都知道秦华安一入山河图就去找寻安乐的目的是什么,可是,谁都未曾想,如今山河图内竟是出现这样一幅完全颠倒过来的画面。 有轻微的笑声,根本不顾秦相的脸面,就这般响彻在了天玄宫内。 花夫人掩着嘴,肆无忌惮的发出轻笑,声音如空谷莺啼,回转在宫阙之间,于撑起恢弘宫阙的一根根雕刻满四海龙属的龙柱间回荡。 她对于秦相自然是没半点给面子的意思。 事实上,花夫人还真有些惊喜,当文试出山河图的时候,她便意识到安乐可能要遭遇秦华安的阻击。 却不曾想,安乐在山河图内,竟是追着秦华安的元神在杀。 秦离士的面色愈发的难看,花夫人的嘲讽笑声,让他一张脸冷若冰霜。 丢人又丢面,可是秦离士也从未曾想过如今这般情况。 天玄宫前,白玉丹墀之上。 二夫子面色有几分凝重和严峻。 他的元神涌动,掌控这山河图,山河图展开,足足有上百米,每一处山河俱是不相通。 元神纳入山河图内,宛若被纳入一个水墨世界中。 因此,维持这份一品炼神墨宝,自是需要消耗不小元神。 文院三位夫子,可以说是大赵最为顶尖的炼神强者,二夫子为其一,元神修为自然不弱。 九境的元神,足以让他轻易撑开山河图,而且进入山河图中的也不过都是一群连六境都不是的小家伙。 二夫子自然更加轻松。 但是,就在刚才,二夫子的面色微变,他的元神坐镇山河图,可清晰的感觉到一股锋锐无比,宛若要冲天而起,将山河图给斩开的剑意。 那一瞬间,他的元神心神像是决堤江河一般,宣泄出磅礴的心神力量,方是强行稳固主了山河图,未曾让那股力量破图而出。 为了压制那股力量,他的心神消耗极大,几乎赶得上镇压一位九境的炼神修行者了。 赵黄庭那柄青山中的青山剑意! “不愧是一柄传说中染尽天上仙人血的剑器。” “只是观想出的模糊青山,就桀骜霸道到近乎要将一品炼神墨宝给破开!” 二夫子庞纪不由感慨,眸光落在了那盘坐在白玉广场上的少年,满是复杂之色。 这场文试的结果,已无悬念。 …… …… 惊讶的其实不仅仅是天玄宫中的众人。 山河图内,诸多考生亦是惊讶无比。 特别是同样被随机择选到了江流上的考生们,一个个面色古怪无比。 秦华安他们认识,安乐他们也认识。 可当安乐在追杀秦华安的时候……他们只感觉有些天方夜谭。 论及元神强度,五境坐忘巅峰的秦华安怎么会被追杀呢? 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境况,让他们对于安乐如何击溃秦华安的元神毫不知情。 秦华安的元神衰弱许多,霞光都只剩下丈许,此刻飞速在江流上逃窜。 可是安乐却不停歇的追杀而来。 强横的元神力量不断喷薄,使得安乐一直都处于加速状态,不断的拉近与秦华安之间的距离。 安乐磅礴厚重的元神,根本无惧这种追击之战。 眼见距离被一点一点的拉近,秦华安的元神亦是感觉到了无边的危机。 山河图内,五千里大龙江上,墨色风雨飘摇。 秦华安依旧在逃,可是,他感觉到山河图之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将他与安乐之间的距离拉近。 作为与安乐碰面的元神,彼此之间已经被山河图记录了气机,二者之间必有一者要被淘汰。 可秦华安只想要多拖延一些时间,等被淘汰者多一些,这样他的文试成绩才能高一些,在武试上方有机会重新拉平分数。 秦华安的内心中满是不甘,他知道,一旦太早被淘汰,他必将失去冲击状元及第的资格。 可狼狈如丧家之犬般逃了会儿后,秦华安不再逃了,尽管他的道心不会像洛轻尘那般如豆腐般软嫩。 但是,他若继续被安乐追杀下去,他的心气会被一点点消磨,而安乐的无敌势只会越发的壮大! 轰! 秦华安的元神不再逃窜,墨色雷弧涌动,雷池翻涌,并且甩动起坐忘霞光,朝着安乐的元神刷来,要将安乐的元神扫灭! 安乐望着秦华安逆杀而来的元神。 没有半点犹豫,双掌往两侧一推,大龙江中水流炸起,冲天起的水柱,猛地聚合在一起,渐渐的又一座青山虚影呈现。 狠狠倾轧而过,秦华安的元神在观想出的青山面前,太过脆弱,宛若瓷娃娃一般,布满了裂纹,最后,被安乐元神屈指一叩所迸发的心神剑气给彻底的轰碎! 秦华安的元神破灭,满怀着不甘,消弭在了山河图内。 江流潺潺,整个山河图内一片安静。 许多元神漂浮,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明明是状元热门的秦华安,竟是在山河图展开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斩灭。 这意味着秦华安的文试成绩,兴许会垫底! 状元之争,秦华安已然被提前淘汰出局! 回过神来的诸多考生,毫不犹豫,转身就开始逃。 趁着安乐的元神伫立在江流之上,似是陷入了参悟中,他们赶紧跑。 没有谁愿意碰上安乐,而元神强大者,也开始疯狂的寻找元神孱弱者,欲要快速将他们淘汰,唯有如此,他们方能得到更多的分数。 哪怕最后遭遇到了安乐,也无需担心,自己太早被淘汰而得到低分。 …… …… 白玉广场上。 最先进入山河图中的秦华安睁眼了,张口便是一口逆血吐出,鲜红的血液在广场洁白的砖石上显得那么的刺目。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吐出的一口鲜血,脑子天旋地转,他环顾四周,一位位考生俱是盘坐着,元神和心神仍旧在山河图中争锋。 而他……已然出局。 他这是……最先出局吗?! 五境坐忘巅峰的他,竟是在文试之中最先出局?! 哪怕早有预料,可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心口还是隐隐刺痛,骄傲如他,想要在秦相面前表现的他,这下子心态当真出现了不稳之状。 周围一道道古怪的目光扫来,那是诸多未曾进入殿试的甲乙榜进士们的目光,虽然没有谁嘲笑,但是目光于秦华安而言,犹如针扎。 另外,天玄宫中投射出的目光,更是让秦华安的内心在颤栗与羞愧。 他让父亲失望了啊。 可是,安乐观想出的青山,真的让他太过无力,他已经尽力在逃窜,可还是未能逃脱。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元神此刻都处于不稳固之状,被青山轰的粉碎的坐忘霞光,尚未恢复过来,若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一个月。 抬起手掩住脸面,殿前会试前雄心壮志涌动,可文试刚结束,他的雄心便已然满目疮痍。 他已经彻底失去问鼎状元的机会了。 垫底的文试成绩……哪怕武试拿第一,也没有机会跻身文武试前二。 等待他的,唯有下一届的春闱科举了。 …… …… 山河图内。 安乐盘坐在孤舟之上,天地变得一片安静,再也没有考生的元神敢来尝试与他交锋。 斩灭了秦华安的元神,安乐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山河图间似乎有股特殊的能量开始涌动,在熬炼着他的元神。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莫名一股心绪,自安乐心头涌现起来,《山河图》乃是一品炼神墨宝,既然被文院取出作为此次文试之物,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考场场地而言。 碾碎了秦华安的元神,安乐感觉到了山河图带给他的反馈,竟是让他对所观想的青山以及未来剑气,变得愈发的深刻起来。 这让安乐不由欣喜,心神交织,一座青山便这般呈现在了山河图内,安乐凝视着青山,借着山河图带来的反馈,开始认真的观想起来。 青山的迷雾似乎越来越稀薄,其上一个个灿烂的古老经文,开始浮现,安乐眸光精亮,心神涌动开始观想、阅读、铭记这经文内容。 安乐观想是舒服了,可操控着山河图的二夫子,只感觉元神消耗陡然巨大,青山在山河图内,不断的汲取着他的元神力量。 但是,二夫子面容上又不能表现出被大吸特吸的样子。 身为文院二夫子,如今作为文院代表来进行殿前会试文试者,他得维持文院的脸面。 感受着元神消耗越来越大,二夫子只能心中暗暗叫苦。 一边则是暗中加速了山河图中诸多考生之间的碰撞,让他们快点结束这场文试。 此时此刻,山河图内。 江流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安乐就像是一尊王者一般端坐观想着青山,铭记着古老的文字,欲要获取青山之上所呈现的炼神法门,他未曾去找寻对手,也未曾有对手来找寻他。 能够碾碎秦华安的安乐,早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 哪怕是与安乐同样落在了江流上的王麒麟和种桃花,亦是没有半点来与安乐元神碰撞的冲动。 他们将目标转向了其他的考生,找寻其他考生的元神来对抗,一次次的碾碎考生的元神 二者甩动着坐忘元神的霞光,开始在大龙江上找寻对手,很快,江流上的其他考生通通被他们的元神给碾碎。 但二者依旧未曾去找寻安乐,反而在大龙江上彼此碰撞起来。 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元神对抗,最终,王家麒麟儿更胜一筹。 江流微微泛起波澜,墨色的雨水从高空落下,烟雨山水之间。 一座山峰横亘上天穹。 一叶孤舟在江流上微微泛动。 蓦地,平静无波的江流表面,有一滴又一滴的涟漪快速的冲击而来,撞击在了孤舟上,荡漾开去。 王麒麟的坐忘元神霞光漫漫,自江流上蒙起的烟雾之间,一步一步的走来。 他战胜了其他的考生,元神在观想中壮大许多,此刻斗志昂扬,宛若一团火焰自江面之上席卷而来。 望着端坐孤舟的安乐。 那背后并无霞光笼罩的元神,让王麒麟眸光闪烁。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击溃秦华安的元神。” “如今,五千里大龙江上只剩你我,请让我感受一下。” 王麒麟认真说道。 下一刻,元神涌动,霞光扫出,宛若孔雀开屏。 不仅仅如此,江流之上陡然有火焰焚烧而起,密密麻麻的火焰潮汐,一路朝着安乐冲击而来。 安乐端坐孤舟,缓缓睁眸,天上飘洒下的无数墨色雨水,尽数凝滞。 望着战意沛然的王麒麟。 安乐没有执意以剑瀑图来战,而是屈指一叩身前观想的青山。 “如你所愿。” 话语刚落。 青山倾斜,轰然斩下。 火焰潮汐瞬间被斩灭。 大龙江再度被分开,连带分开的还有王麒麟在霞光托举下宛若神灵的元神。 …… …… 天玄宫前,白玉广场。 王麒麟满是惊惧的睁开眼,目光猛地望向了不远处那盘膝而坐的白衣少年。 山河图中。 安乐的元神缓缓从中走出,磅礴的心神扩散,最后,于众目睽睽之下,回到安乐的眉心泥丸宫中,剑炉铿锵,剑气蓬勃。 山河图内的山岳之间,叶闻溪等人尚且在进行元神交锋。 可安乐已然清空江流之上的诸多考生,率先出图。 意味着,安乐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此次的文试魁首! 待得元神归位,安乐睁眼。 如有一声龙吟炸响。 盘踞他周身的生出龙角的白蟒无敌势顿时扶摇直上,在少年头顶之上蜿蜒咆哮,白蟒头角愈发峥嵘,蛟腹之下,龙爪探出。 威风凛凛,蜿蜒盘踞白玉广场上空! 一路蕴养而来的无敌势,终于……白蟒无敌化天龙! 安乐站起身,白衣如雪,腰间鼓荡着澎湃剑气。 腰佩青山墨池二剑,迎着阳光普照下的灿烂天玄宫。 往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便是势不可挡的传奇开辟。 目光举起越过了白玉丹墀,越过文武百官。 平静的看向了宫中伫立满脸冰冷的秦相。 微风似是顺着目光,带来了少年唇间轻吟般的二字。 就这? ps:月末啦,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零四章 古妖五禽融青山,武魁石前证武魁 天玄宫一片安静,不管是在华贵且恢弘的宫阙内,亦或者是白玉为基的宽阔广场上。 朝阳透过了宫阙顶上的黄色琉璃瓦,映照出七彩色的虹光,铺洒在于广场上空盘旋,生出尖角,破出利爪的无敌龙势之上,绚烂且神迷。 白蟒无敌化天龙! 这是一种气魄上的蜕变,是传奇路上的一场映照。 无敌势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很少人敢说自己能聚出无敌势,无尽岁月以来,只有少许天才想要和敢走这一种破釜沉舟的路。 是赌上了一切,包括天赋、修为、信念还有未来,一旦失败,便是宛如山崩般的溃败,代价之大,让大多数人都望而却步。 朝阳的灿烂光辉照耀在安乐白衣上,鼓荡的春风吹起宽袖飘扬,自信且俊朗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天玄宫内,秦相面色冷峻无比,华贵官袍下的双手猛地攥紧,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安乐。 随着春风飘荡至天玄宫内的两个字,宛如惊雷一般炸在秦离士的耳畔,诸多官员俱是听的真切。 两个字,饱含着讥讽的情绪,满怀着不屑与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魄力。 殿前会试提前七日,少年无所畏惧,照常而来。 文试中安排小圣榜第三的秦华安阻击,同样不曾畏惧半分,在山河图内强势击溃、追杀、彻底斩灭对方的元神,以文试魁首的姿态破出阻击,傲然出图。 仿佛踩着凭空而起的风浪,展现出势不可挡的气魄。 安乐与秦相曾经打的赌,在场官员俱是清楚。 安乐杀了秦相最宝贵的儿子秦千秋,若是此次能够在殿前会试登科前三,便可得一场恩赦,罪不加身。 但若是失败,秦相便可以大赵律法盖压而下,将安乐打入大理寺昭狱,届时,在昭狱之内,哪怕再天才,也将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磨去心气,磨去无敌势,最终,凄凄惨惨的走向末路。 可如今,安乐竟是在山河图中,以四境元神,强势击溃了秦华安与王麒麟等小圣榜前列的天才,登临文试魁首。 要知道,秦华安与王麒麟可俱是炼神五境,踏足坐忘的天才! 坐忘元神,背生霞光,得霞举异象,元神无比的强大。 谁都未曾预料到,山河图内的炼神文试中,安乐竟是能够战胜他们。 这一胜……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王家王麒麟的炼神法门乃《烈火燎原》,与《剑瀑图》同属为顶尖法门,秦华安的《风雷怒》亦是一个级别。 同样的炼神法门之下,安乐不过四境元神,竟是笑到了最后,让许多人俱是不解。 于老太君手持龙头拐杖,苍老且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意外。 花夫人亦是笑靥如花。 安乐在文试上给了她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兴许,安乐真的能够凭借自身的实力,得到定风波,皆是也能镇压一场本该席卷临安的风波。 “虽为文试榜首,但殿前会试尚未结束,还有武试未曾进行……能否登前三甲,犹未可知。” 秦离士的双手下垂,面上无喜无悲,看不出情绪。 哪怕面对安乐那略带嘲讽的二字话语,他依旧古井无波,将忍字精髓,贯彻到底。 不过,他的话却是让不少人发出轻笑。 文试成魁首,登临殿试前三甲的概率就大大增加,再加上秦华安的文试垫底,无法争前三甲。 等于说,安乐的武试只要跻身前五,便可登殿试前三甲。 甚至,拥有机会冲击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状元及第! 秦离士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眼底的阴鸷与愤怒涌动不断,秦华安的落败,彻底打乱了他的部属。 不过,秦离士微微压下面庞,让自身的情绪平复,并未多言,不知在筹谋着什么。 想要打破所有阴谋诡计,唯有以足够强大的实力。 安乐应对秦离士的策略便是如此,不管秦离士拿出什么样的手段,只要他一路胜到底,所有的诡计俱是无所用。 而安乐有这份信念,身聚无敌,行走传奇,本身便需要在此次殿前会试,一往无前。 山河图中,被分配到山岳上的考生们还在进行元神争锋。 不过,二夫子却是轻松了许多,因为安乐出图了,青山不在,便不再会有那么可怕的吸力,要将他的元神都给吸干。 在二夫子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安乐却是感觉到有些可惜,甚至有点念念不忘。 他并不想如此快速出山河图,在山河图内他能够感受到,观想青山与未来剑气变得十分的容易,甚至能够清晰的拨开青山之上的迷雾,看到其上的古老炼神经文。 那则经文,他观想了大半,还差上一些。 可惜,王麒麟来挑战他,他不得不应战。 失去了山河图的加持,安乐单靠自身元神观想,显然会更加吃力些。 安乐甚至在想,待殿前会试结束,他去文院走一遭,是否能再得一次入山河图的机会。 但是,想到自己并未加入文院,山河图作为文院的一品炼神墨宝,未必会轻易为他而展开。 一品炼神法宝的珍贵,动用这样的宝物,可绝非容易之事,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可小觑。 山河图内,元神争锋渐渐落幕。 随着叶闻溪的元神霞光强势扫灭司马普度的元神之后,叶闻溪成为了文试第二。 其余的,则是按照在山河图内的表现由二夫子一一排名。 司马普度排在了王麒麟之前,因为王麒麟与安乐的元神碰撞……溃败的太快,故而得分低了些。 王麒麟对此倒是并不在意,毕竟,遇到安乐所观想的诡异青山,只能说运气不行,而非是他实力不行。 相较于第一位被淘汰的秦华安,王麒麟觉得自己其实还算不错了。 至此,第一场文试正式落幕。 二夫子将展开约有上百米的《山河图》给收纳了起来,手持画卷,二夫子的面容微微煞白,但是他却得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文试正式结束,文试前三分别为安乐,叶闻溪与司马普度,其余排名皆有记录,与武试成绩一同计算。” 二夫子庞纪捋着胡须,淡淡说道。 说完,便朝着天玄宫正中那张皇座上的赵家天子微微颔首。 作揖之后,便飘然离去。 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袖间不带走半缕云彩。 众人皆是楞了一下,未曾想二夫子为何连殿前会试都不观摩完就跑了,这是有什么急事? 但众人并未太过关注,因为随着二夫子的离去,伫立在天玄宫中的武魁狄藏迈出一步,朝着赵家天子抱拳之后,便一步一步朝着恢弘天玄宫外行去。 伫立在白玉丹墀之上,武魁狄藏身上的气血顿时迸发,宛若一道血色光柱冲入云霄,撞入天玄宫上方的缥缈白云,使得白云化作血云。 气血如一柱狼烟滚滚。 “文试已毕,接下来为武试。” “武试便由我狄某人负责主持。” 狄藏披头散发,面有刺字,身披甲胄,挎着一柄赵祖斩龙刀,气魄无双,随着话语落下。 澎湃气血如巨浪般冲击而出,撞击向了白玉广场上伫立着的诸多考生。 安乐腰杆挺的笔直,宛若一株面对飓风的青竹,傲然挺立,不屈不挠,皮膜之下,气血翻滚,有古妖咆哮震耳欲聋。 叶闻溪,司马普度,王麒麟还有种桃花等人亦是眸光熠熠,身上气血交织,磅礴气血,先天气机,纷纷从身上涌动爆发,顶着武魁狄藏的气血而岿然伫立。 他们俱是小圣榜上的天才,自有其骄傲,当然不会轻易便被武魁气势给逼退。 当然,这也是狄藏未曾真正爆发威势的缘故,这只不过是他对考生们的一个下马威。 可尽管如此,不少考生亦是面色憋红,在这股气血压迫下,不得不退步后撤。 狄藏身披甲胄,伫立白玉丹墀,气血如狼烟,目光如轰炸的炮火,扫视着广场上的十几位殿试考生。 “武试的规则,没有文院搞的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弯弯绕绕,简单直接。” “我将引来武庙武魁石,诸位爆发全部气血、玄意与先天气力推动武魁石,武魁石推出的距离,便是诸位的武试成绩。” 狄藏淡淡说道。 但是,话语声却是让白玉广场上的诸多考生面色微变。 武试考的……居然是推动武魁石?! 文院夫子取来了《山河图》,武庙武魁直接搬来武魁石?! 这当真是斗上了啊。 不过,文院与武庙斗了近万年,大家倒是都习以为常了,但是此次殿前会试,却惹得如此盛大,还真出乎众人意料。 天玄宫中,文武百官面色亦是稍稍惊诧,因为此次殿前会试的考题为文院和武庙出设,他们在先前也并不知晓具体题目。 因而,当狄藏说搬来武魁石之时,还真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秦相眯了眯眼睛,站在秦相身边的副相欧阳相如则是笑了起来:“狄武魁果然还是这脾性,文院取来《山河图》,武庙想要强压文院一头,也就只能搬来武魁石了。” “文院这哑巴亏吃的惨,不过文院的文曲碑也无法像武魁石这般,搬来搬去,怎么说都是吃亏,没武庙武魁的洒脱劲。” “你说是把秦相。” 秦离士看了欧阳相如一眼,皮笑肉不笑了一番,不加理会。 在朝堂上,秦离士为宰相,欧阳相如为副相,二人关系本就不和,再加上欧阳相如与林四郎为至交好友,秦离士更是没半点好脸色。 白玉丹墀之前。 武魁狄藏说完,一步踏出,瞬间身躯冲入了云端,宛若一股气浪炸开,在碧蓝的天穹上,留下一道气血云浪痕迹。 不过几个呼吸,又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恐怖的气血翻涌声。 却见武魁狄藏踏空归来,双手背负起那巨大的武魁石,武魁石上尚且缠绕着一根又一根的粗大锁链。 宛若一颗流星坠下。 咚的一声砸落在了白玉广场上,无形气浪汹涌开。 然而,如此凶狠且快速的下坠,广场地面铺就的白玉砖石,竟是没有丝毫裂纹浮现。 足以可见武魁狄藏对自身力量把控,达到细腻入微之境。 当武魁石一出现在白玉广场,广场上顿时哗然声四起。 许多人甲乙榜进士,俱是第一次见到武庙武魁石,只感觉十分新奇。 那巨大的石头砸落在了白玉广场上,只是看着,便有一种欲要将体内血液给抽走的强烈冲动,让不少甲乙榜进士面色苍白的挪开目光。 叶闻溪,叶银瓶,王麒麟等小圣榜上天才,倒是毫无避讳,目光灼灼盯着武魁石。 武魁石上仿佛有古老的声音在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狄藏将武魁石摆在了白玉青砖之上,压着粗大的锁链,巨石之上,袅袅气血雾气缭绕而起。 狄藏拍了拍手,收敛气息,扫视众考生。 遂抬起手遥指王麒麟:“你先来,一个个来,公平公正。” 被点名的王麒麟,并无半点畏惧。 身穿华服,昂首挺胸,虽然在山河图内被安乐碾碎了元神,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自信心态。 他与洛轻尘不一样,并不是败一场就失去信念之人。 况且,王麒麟觉得安乐之所以能在元神上胜他,是因为那奇特的观想青山的缘故。 王麒麟朝着狄藏抱拳作揖,随后,身上气血调动,武道玄意,仿佛有一头火焰麒麟浮现,嘶鸣与践踏着四周,火焰蓬勃扩散,星火漫漫。 一步一步走向武魁石,武魁石上气血交织,似乎有强大的武道意境,在影响着他的心神。 王麒麟面色凝重,在行走的过程中,便锁死了元神,面对武魁石自是不敢泄露半点心神力量出来。 否则的话,莫说挪石,怕是要被武魁石给反噬重伤。 王麒麟华衣被强大气机吹拂的紧贴身躯,他的手掌落在武魁石上。 轰!! 霎时,武魁石上气血交织,霎时呈现出了武道异象,武魁石上同样有一头火焰麒麟朝着王麒麟咆哮,冲击着王麒麟的身躯。 王麒麟背后的武道玄意所化的火焰麒麟,与武魁石上的火焰麒麟互相碰撞,在彼此消磨,像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 唯有压制住武魁石上所模拟出来的武道异象,他方有机会推动武魁石。 这一场考验的并非修为,而是一种打破自身极限的可能性。 王麒麟怒吼出生,双臂上,华衣衣袖瞬间破碎,露出了肌肉如虬龙般的手臂,双臂呈现不规则的鼓起,磅礴力量在双臂之间如洪水宣泄。 武魁石上的火焰麒麟瞬间被气血冲散消弭。 轰隆隆! 武魁石压在锁链上,被他以巨力推动,嘎吱嘎吱……巨石与锁链发出的摩擦声,让不少人俱是惊奇起来。 天玄宫中。 一双双眼眸俱是投射下目光,那坐在皇座上的赵家天子亦是流露好奇目光。 砰! 当双臂炸开血雾,王麒麟连续后撤,微微喘息,睁开眼,面上有一抹喜色,那种打破自身极限的感觉,很爽。 他转身回到了队列中。 “武魁石动,一尺三寸。” 狄藏淡淡道,报出了王麒麟的成绩。 随后,他又一一点了诸多考生。 大多数人甚至连撼动武魁石都做不到,最好的也不过挪出一寸距离。 想要挪动武魁石,并非易事。 司马普度亦是展现非凡气血,于众目之下,挪石一尺一寸,稍逊王麒麟。 叶银瓶挪石九寸。 种桃花挪石一尺。 无人超越王家麒麟儿,这让天玄宫中的王国公,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当叶闻溪走出,挪武魁石二尺三寸之时,顿时引起了满场哗然。 王国公脸上笑容消失,冷哼一声却不作言语。 叶龙升最看好的子嗣,在沧浪江战场与元蒙帝国的天才们厮杀战斗,心志坚定,打破自身极限自是轻易许多。 王家的麒麟儿尚未去过战场磨砺,差上叶闻溪一些,在他看来,却算不得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王麒麟这份成绩,至少是可以稳住武试前三了。 剩下足以威胁其成绩者,就一个秦华安。 那文试魁首安乐,堪堪锻体四境,这份修为,想挪动武魁石一尺都难,比不得王家麒麟儿。 下一位,狄藏直接点名秦华安。 在文试中意外爆冷的秦华安一步一步从队列中走出。 他的身上那股傲气已然消失,被安乐以青山斩碎元神,第一个于山河图中被斩出。 秦华安心态隐约有些起伏,文试垫底,武试就算夺得第一,也难以登前三甲。 不过,秦华安忽然感受到了一道自天玄宫中投射下的目光。 身躯微微一颤,原本萎靡的心绪,在这一刻重新燃起了火焰。 “文试我让父亲失望了,还有武试……” “我要让父亲重拾希望。” 秦华安眸中闪烁一团火焰,只要他挤入武试前三,那安乐登前三甲的可能性就会越发的小。 带着这份信念,秦华安身上气血涌动,行至武魁石前。 他盯着武魁石,体内气血翻涌武道玄意迸发,不过,当他双手按在武魁石上时,武魁石上陡然浮现出一座山岳异象…… 观此异象,秦华安眼眸陡然一缩,因为这正是安乐所观想的,斩碎他元神,让他跌落谷底的青山异象! 秦华安的心绪波动,眉心泥丸宫中,元神不由难以平静的睁眼。 武魁石后。 狄藏不由蹙眉怒喝:“白痴!” 在元神波动的刹那,秦华安也知道要遭,果然,武魁石中,陡然浮现出一张人面,磅礴的气血宛如血海倾塌,瞬间势如破竹的撞击在他的身上。 秦华安一身气血直接被压回体内,武道玄意,先天气机,皆是被冲的七零八碎。 整个人横飞而出,口鼻皆是鲜血喷洒,将白玉青砖给连续砸碎数十块。 全场一片安静,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华安失误了,竟是在武魁石前动用元神…… 武魁石前,谁敢动元神啊? 那不是找抽吗? 这样的低级失误,着实是让人忍俊不禁的笑了出声。 天玄宫内外,俱是如此。 秦相的身躯不由一颤,这个唯一的儿子,是诚心来演他的吧?故意让他秦离士沦为笑柄的吧?! 他以前的确忽略了秦华安,秦华安不愿出力为秦千秋复仇尚可理解,可他未曾想,秦华安今日的表现,像极了戏台上的伶人! 众人的笑声,俱是宛如匕首扎入他的心脏。 秦离士面色冷峻的可怕。 而白玉广场上,秦华安绝望的捂上了脸,小圣榜第三的他……今日被一座青山给砸出了心理阴影了。 那武魁石上竟是显现出青山,要让他撞碎青山来突破自身极限。 可是…… 他竟是不受控制的动用了元神。 秦华安在这一刻,心气跌落至谷底,那么多年的筹备,不想让父亲失望,可最后却沦为一番笑谈。 武魁狄藏看都懒得看秦华安,在武魁石前动用元神,愚蠢至极。 “秦华安,负三十尺。” 狄藏道。 话语落下,四周笑声愈发难以抑制的响彻。 “安乐,到你了。” 狄藏看向了安乐,面上的刺字,让诸多想笑的人,却不敢笑出声。 安乐衣袂飞扬,腰间佩墨池青山二剑,缓步而出,朝着武魁狄藏作揖之后,便迈步走向武魁石。 随着迈步,蜿蜒盘旋在头顶上,化作天龙的无敌势,顿时咆哮出声。 气血一点一点的蔓延,在皮膜下飞速的窜动。 武魁石前,安乐封闭眉心剑炉。 丹田之中,内丹震颤,有上古妖虎咆哮,凶罴怒吼,魔猿嘶鸣…… 有气血异象在他的背后滋生! 叶闻溪,司马普度、王麒麟等人的眸光俱是凝起,盯着安乐。 天玄宫中,一道又一道锋锐的目光,俱是投射而来。 花夫人,李幼安,于老太君等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秦离士面色无喜无悲,冷漠的看着。 安乐双掌拍出,武魁石上,顿时有古妖异象浮现。 不过,那蜿蜒于头顶之上的无敌势天龙,陡然扑下,撞入安乐体内,使得安乐的气势节节攀升,气血沸腾。 轰隆隆! 武魁石瞬息被推动。 一寸,两寸,三寸…… 虽然有化作天龙的无敌势加持,安乐冲破了极限,快速推动武魁石。 可是毕竟锻体四境的修为差距还是存在的。 巨石推动到一尺二寸之际,便感觉到了巨大的阻碍以及乏力。 当所有人乃至安乐自己都以为武试成绩要止步一尺二寸,位列第三的时候。 安乐浑身上下当初与诸多武魁所授的古妖经文一阵蠕动,竟是发生了莫名的变换,变成了安乐在山河图内所观想的青山时所得的那则古老经文的文字。 经文文字融于气血之色,慢慢的攀上了安乐的面庞。 整个人宛若以朱砂着墨,以肌肤为纸,泼墨疾书。 腰间的青山陡然发出了清冽剑吟。 一股磅礴的纯粹剑气自青山剑中鱼贯入他的体内。 安乐的内丹之上,剑气萦绕,剑气化作青山,宛若一座山岳,融入内丹。 内丹之上,生出的古妖五禽玄意,再度融入青山玄意! 无敌势、古妖气血、青山玄意三者在这一刻,陡然于安乐体内爆发。 剑与石的缘,仿佛在这一刻,再度续上! 满面皆是气血经文的安乐,眸光似乎有一道血色光芒骤然闪烁。 轰!!! 原本推不动的武魁石,再度动了起来。 武魁石上,一道又一道武魁虚影交织浮现,飞驰盘旋在血石周围。 巨石与锁链摩擦,发出刺耳至极的声响。 在叶闻溪、司马普度、王麒麟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安乐几乎是狂奔一般,将武魁石推出,撞向站在石后三尺处的狄藏。 狄藏楞了一下,眼眸一凝,下意识的抬起手,接住了被安乐推动而撞来的武魁石。 一声闷响。 狄藏身形岿然不动。 可他的脚下,两块白色砖石…… 无声无息的粉碎。 ps:月票还差十几张上两千,求支持哇,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零五章 文武魁首即登状元,天玄宫前狄藏怒拔刀 临安府,凤凰山麓下。 琼楼玉宇勾勒的皇城。 深处一片静谧的园林中,春风轻拂,扬起一片泼洒的花瓣,园中种植的密麻倒春梅,在微风拂动间,散落下许许多多纤细的花蕊,铺洒在园林的青石路径上,落在那树枝间的闲亭琉璃瓦盖上。 碎梅似是落成了海,一位仙气缠绕,俊雅的不似人间客的身影,正在闲亭中自饮自酌。 喝的不是什么皇宫中酿酒师特供的极品醉流霞,不存在什么灵气,也不含半点特殊,就是一壶简简单单的燕春里小酒馆中的老黄酒。 倒出的酒液虽然略带浑浊,却胜在味道真实且朴素。 赵仙游放下杯盏,眉宇间似是带起了一抹诧异之色:“安兄的气息……竟是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今日殿前会试,他作为九皇子,并未前往天玄宫,他拥有这份特权,在这个皇朝内,他都有着特权。 皇帝对他的管束十分的宽松,他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唯一不行的,便是不能出临安百里范围。 他未曾去天玄宫,却也知道白玉广场上进行的武试情况。 抬起手,赵仙游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掌,隐约间,如陶瓷般皮肤下的血管凸显,似随着安乐气息的变化,鲜红的血液在躁动不安的窜动着。 这份不安源自血液深处的本源的厌恶与排斥。 “难怪老皇叔说我不适合青山,果然,还是安兄比我更加的适合这柄人间剑器,青山深处的奥秘,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安兄给解开,有趣的很。” 微微攥起手掌,忍住手掌中血液欲要冲向那天玄宫前白玉广场的冲动。 “既然在我身躯中,便是属于我的血,我的东西便该由我支配。” “当随我心意来,躁动个什么劲。” 赵仙游淡淡道。 陡然攥起拳头,死死的攥起,整只白皙如玉的手臂,竟是开始微微泛起了红色。 不顾变色的手臂,赵仙游以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捏起青瓷杯盏,饮下一杯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老黄酒,酒液顺着他洁白的喉头流淌而下。 他放下杯盏,望着在微风中飘洒的碎梅,眼眸中逐渐的带起一抹笑意。 “文试与武试俱是魁首,安兄这怕是要登状元,不知道安兄可否会来挑战我?” “可惜,没机会了,我炼神已破五境,进入六境……小圣榜留不住我了。” 赵仙游笑了笑。 “对话圣师这个机会,自然还是留给安兄吧。” “我与圣师……无话可说。” 呢喃的话语,似伴着春风而拂动。 攥红的手臂上,开始缓缓的褪去颜色,像是一股躁动的意志被杀死。 一滴殷红,宛若琉璃般的鲜血,自攥紧的手掌中流淌而下。 滴嗒。 血落在闲亭地面,漫入了地面。 铺就满地的碎梅,瞬间像是遭受大火焚烧而过,尽数化作了灰烬。 满园林的倒春梅,皆是枯萎,只剩下一瓣瓣干瘪的花瓣,在微风下,凄凉的凋零。 …… …… 天玄宫前。 一片安静,阳光自高空照耀,在满是金色的地面,映照出灰黑色的影子。 武魁石夹在安乐与武魁狄藏之间,两人像是凝滞住似的。 所有人皆是愣神望向了场中。 哪怕是一直很淡然的叶闻溪,此刻眼眸中亦是浮现出了不平静与不可思议,安乐推动武魁石破一尺,她不觉得意外。 尽管安乐只是锻体四境修为,但是推动武魁石,考验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突破自身极限的能力。 真正的天才都是有突破自身极限的可能性,推动武魁石的远近,便是对这份能力的检测,这检测依靠历代武魁精血浇筑的武魁石,以历代武魁的经验作为判断,自然很准确。 安乐拥有着磅礴的无敌势,无敌势对于锻体武道的加持不可小觑,况且如今安乐的无敌势已然从白蟒化作天龙,那是一个阶段的跨越。 无敌势是一种凝信念、豪气、志向等等独特力量交融为一体的玄奇之势。 不像是炼神中的心神,不会引起武魁石的反噬,却又对锻体武夫的增幅极大,可调动气血,让人体迸发出超越自身潜力的极限。 无敌势可以说是信念的力量,有的时候,信念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想象。 当然,无敌势不会贯彻安乐的一生,只是这个阶段立无敌的表现。 没有人能一生皆无敌,若以一生无敌为信念,那无敌路便是一条无限接近绝望的绝路。 毕竟,这世界有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却又有超然无上的圣师。 谁敢言无敌? 因此,借无敌势加身,叶闻溪不觉得安乐会止步于一寸,甚至接近二寸俱是有可能,但因为修为的缘故,推武魁石二寸,便已然是极限。 可叶闻溪终究还是低估了安乐,低估了这个踏足传奇路风华正茂的少年。 三尺…… 超越了她的二尺三寸,夺得了武试魁首。 文武魁首俱是他。 叶闻溪沉默了下来,出乎意料。 望着那脸上攀附满蠕动的玄奥经文的安乐,叶闻溪心气不由一阵跳动。 “那经文,未曾见过,亦是一种增幅,而且安乐的武道玄意,在推石过程中发生了蜕变,他又有所悟有所突破。” 叶闻溪吐出一口气,败的不冤。 武魁石与安乐当真有别样的缘,当初安乐观石,历代武魁意志呈现,助他推演出顶尖锻体法门《古妖五禽经》。 如今,安乐似乎又领悟了一种特殊的锻体法门,生出了新的玄意。 而此刻,震撼的却不仅仅是叶闻溪一人,司马普度、王麒麟、种桃花等小圣榜上的天才们,俱是心头震动,感到不可思议。 那从地上爬起的秦华安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抬起手挡住安乐推来的武魁石,狄藏那瞬间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异象,顺着武魁石传递到他的身躯中。 那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源源不息的气血,都阻遏了片刻。 仿佛有一座山岳撞击而来,那山岳高不可攀,直入云霄,像是撑起了一整个偌大的天地!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安乐推动武魁石的力量,便险些将他都给推的后撤。 作为武庙武魁,狄藏自然不能后撤,一旦撤步,他堂堂九境武魁,居然被个锻体四境的少年给推的踉跄后退。 那岂不是要成为天大的笑话。 所以,他的浑身筋骨与血肉,便以特殊的卸力方式,将力量传递到了脚下的白砖中,导致白玉砖石无声粉碎。 狄藏看不到安乐,因为他的身前便是硕大的武魁石,武魁石上,历代武魁虚影再现,不断缥缈,颇为兴奋。 这让狄藏体内的气血都不断的躁动。 不过,并未维持多久,这份躁动便消沉,因为历代武魁意志虚影消弭不见。 可狄藏心头却是大动,对安乐的热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安乐……当入武庙! 定是下一代的武魁种子! “安乐……挪石三尺!” 狄藏压下心中的激动,打算等殿前会试结束之后,便去邀请安乐加入武庙,他会竭尽全力,将安乐当下一代武魁来培养! 狄藏料想武庙另一位武魁叶龙升应该也不会拒绝。 如此有天赋的苗子,两次引动历代武魁虚影者,完全就是为武庙而生! 狄藏的话,犹如一阵飓风席卷,扫荡过了白玉广场上空,又如被春风裹挟,吹入了天玄宫中,在诸多华贵雕琢的龙柱之间穿行。 挪石三尺,力压叶闻溪! 安乐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武试魁首! 天玄宫中,惊诧之声不断萦绕,秦相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思忱着什么。 李幼安满意轻笑,花夫人与于老太君俱是流露出了错愕与意外。 遂回过神来,二者对望,眼眸中俱是带着几分惊喜。 本来她们对安乐登殿前会试前三甲,不抱任何的期望,毕竟,一开始接触到安乐的时候…… 安乐才不过刚刚开始修行,虽然是一位赶赴临安赶考的举人,但是想要在殿前会试登前三甲,根本不可能。 然而,这个少年,却是在今日,打破了她们固有的观念。 徒步走出一条属于他的传奇路! 赵家天子安然端坐在皇座上,眸中亦是闪烁过一抹异色,似是没有想到,四境的安乐竟然能逆袭,将武魁石挪出三尺! “青山,还是青山……此子竟是勘破了青山的奥秘。” “这份奥秘,果真不俗!” “不俗啊。” 赵家天子目光热切,但目光越热切,他的内心便越平静,手指在龙椅上轻点,整个人的情绪不曾暴露分毫,不曾被底下时刻盯着他的文武百官揣摩出分毫。 皇座一旁的童貂寺,作为赵家天子身边的亲信,自是察觉到了圣上情绪上微不可查的变化。 眸光微微闪烁,童貂寺面白无须的脸上,浮现一抹饶有兴致。 他的身后,三件宝物在微微颤动,一枪一刀一长弓,俱是散发出强横的气息。 特别是那柄定风波,更是关乎到了接下来一场风波。 定风波,定不住风波,反而成了掀起风波的中心,却是有趣。 …… …… 脸上、脖颈上的古老经文开始缓缓的退去,融入了皮膜之下,仿佛与气血交融为一体。 安乐睁开眼眸,松开了按在武魁石上的手掌,后退两步,望着武魁石上一道道朝着他点头的历代武魁虚影,不由抱拳作揖。 这些武魁又一次的帮助了他。 竹剑青山与武魁石,似乎有着别样的缘。 安乐其实也很清楚,若是未曾融青山玄意,以古妖五禽玄意加上无敌势,推动武魁石,大抵也就推出一尺多,兴许就和王麒麟相当。 因为另一底牌浩然剑气不得用,浩然出自文曲碑,与武魁石天生不合,安乐自是不敢催动,怕遭武魁石反噬,落得与秦华安一个下场,得了个负的挪石距离。 挪石一尺多,于初入锻体四境的安乐而言非常不错,但是比起叶闻溪的二尺三寸却是差了许多。 尽管这份差距,与无敌势无关,可是,安乐还是会心有不甘。 恰逢此时,武魁石与青山又发生了特殊的羁绊,安乐在《山河图》中观想了古老经文,竟是浮现出,取缔了古妖五禽经文,攀附上肉身。 并且内丹生出青山玄意,融合古妖五禽玄意,生成一种非常特殊的玄意,这股玄意,远远超过原本的古妖五禽力量。 青山直上云霄,上古大凶伫立其上,咆哮星空,可与天上仙人一战! 安乐欣喜且诧异,在山河图中观想得此经,虽不完整,但此经文让他的元神更加凝实且壮大。 现在,安乐竟是发现,此经不仅仅是元神法门,竟也可以当做锻体法门! 锻体与炼神通用?! 世间……当真有这等奇异的修行法门吗? 安乐的修行之路乃是花夫人点了青灯领上的,但是,花夫人曾与他说过,自万年前,那位令四海归一,龙王来朝的至强皇帝,开创了文院与武庙之后,将炼神与锻体整理分为二,将二者统筹理顺,共同修行,增加培养出优秀修行者的可能性。 可哪怕是炼神与锻体同修,却也未曾出现二者法门合一之状啊! 安乐不解,以他对修行的认知,也确实无法得到解释,此刻也无需因此而劳心伤神。 至于那锻体与炼神同修的古经,安乐得等之后在好好研究了。 况且,如今他尚未得到完整的古经,他需要入竹剑青山中观想方有机会领悟与凑齐。 挪石三尺,那是因为从武魁石到狄藏处就仅有三尺。 不管如何,安乐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武试魁首! 骄阳都变得璀璨与炽烈! 安乐力压叶闻溪、王麒麟、司马普度等小圣榜前列的天骄,一举夺文武双魁! 这一刻,安乐唇角不由挂起一抹笑意,心胸中盘踞的猛虎,似在此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心胸中的豪气,愈发盛大。 道果【豪气引】似在这一刻跳动。 开始凝聚与汲取着安乐身上所诞生出的豪气,无形风浪顿生,让安乐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头顶龙吟震动,那是无敌势再度壮大,那盘踞的天龙无敌势,似乎宛若活过来一般。 这一刻,天上有云流涌来,遮蔽住了光彩,只剩下一道光柱,投射在少年气势磅礴,豪气冲霄汉的少年身上。 宛若是在天地皆在此刻,庆贺少年缔造出的一场堪比往昔岁月中传奇状元的传奇。 震撼、无声以及情绪的激荡,皆是在临安府中最恢宏的宫阙之前,弥漫开来,许多人心绪难明,看着那伫立在武魁石前的少年,只感觉一个新的传奇,正在熠熠生辉,即将名传天下。 武魁狄藏望着气势勃然不同的少年,不由炽热一笑,他一定要将此子拉入武庙! 此子天生为武庙而生! 终于文曲碑上引浩然,那都是不小心附带的。 武魁狄藏宣布了武试的前三,分别是安乐,叶闻溪与王麒麟。 而安乐在文试亦是魁首,文武魁首俱是一人,在往年兴许还要进行最终的状元及第的角逐。 但今年的出题者乃为文院与武庙。 文武试的魁首,等于是文院与武庙同时承认,若是再进行状元角逐,基本上是对文院与武庙的不信任。 虽然叶闻溪是小圣榜第四,安乐乃小圣榜第八,二者在修为上还存在着悬殊之处。 可是,哪怕是叶闻溪,也知道未能夺得武试魁首,骄傲如她便不会再选择去与安乐争这状元。 文武试的魁首都是安乐,这还有什么好争,说明此次文武试,安乐的表现比她好,这点便够了。 哪怕是司马普度还有王麒麟等天才,俱是没有任何异议。 至于心绪低沉,心气被削了许多的秦华安,就更莫要说了,他连提出异议的资格都没有。 武魁狄藏一笑,扛起武魁石,瞬间冲入云霄,片刻之后,将武魁石安放回了武庙后,重新归来。 他朝着天玄宫中抱拳执军礼:“陛下,武试至此也结束,本次殿前会试,文武试魁首,俱是决出。” “安乐为文武试双魁首,理当登状元及第。” 狄藏的话语充斥着中气,声音像是一阵龙卷音波,撞入了恢弘华贵的天玄宫中。 文武百官俱是默然,神色各异。 端坐在皇座之上的赵家天子,双手搭在了皇座之上,视线一扫,自高高在上象征着大赵最高权势的位置上,落下目光。 落在了那白玉广场之上,白衣胜雪,腰佩二剑,气势化天龙蜿蜒的少年。 安乐能够感受到这道威严且充满皇家气魄的目光。 面对着道目光,安乐腰杆笔直,白衣鼓荡春风豪气,气魄如虹,面色如常。 不过,就在赵家天子即将宣布本次殿前会试状元及第的时候。 一直低头默然的秦相却是缓步走出,正对着皇座,抱拳作长揖。 “陛下,老臣有异议。” 秦相维持着长揖姿态,开口道。 一瞬而已,整个天玄宫一下子安静下来,针落可闻,一道道目光俱是落在了一身红色官袍的秦相身上。 赵家天子目光一转,似并不意外的扫来。 “哦?秦爱卿不知有何异议?” “老臣觉得,此次武试……存在争议,据老臣所知,安乐曾入入庙观过武魁石,那一次,便引起武魁石上历代武魁意志呈现,此次亦是如此,故,武魁石上武魁意志对安乐有所偏爱,对其他考生不公平。” 秦相的话语落下,庙堂间的气氛顿时开始产生微妙变化,诸多文武官员俱是清楚,秦相此刻这番话语中所酝酿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虽然是针对安乐,但却同时针对的亦是林府。 前三甲的布列,决定的乃是童貂寺身后那三件宝物的赏赐归属! 副相欧阳相如更是嗤笑了一声,却未曾多说什么。 李幼安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花夫人目光冷冽,毫不掩饰冷意,于老太君面无表情,但是身上的煞气亦是浓郁非常。 满堂文武,无人言语,皆是在等待着此刻皇座上赵家天子的决策。 不过,天玄宫外。 武魁狄藏却是不乐意了。 恐怖的气血陡然自体内爆发,浓郁至极,冲击在大殿之前,宛若一头血色巨龙,嘶吼着,咆哮着。 “秦离士你在说什么?你在质疑武庙的公平性?你在侮辱我狄藏?!” 狄藏可丝毫不惯着秦离士。 他不管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关乎到什么风波。 他只知道,秦离士敢拿武庙开刀,他便是不爽,本就对秦离士的不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仿佛血色巨浪一般不断的汹涌,撞击向庙堂中鞠躬长揖的秦离士。 “狄武魁莫要动怒。” 蓦地,有尖锐声音响彻。 天玄宫前,一席紫袍的童貂寺已然出现在门前,一只手抬起,五指成爪,亦是有磅礴气势上涌,狄藏砸出的气血巨浪竟是浮现一道爪印,遂被挡了下来,尽数拦阻在天玄宫外。 “以武魁石作为考题,便是最大的公平,能引动武魁石中历代武魁意志,便是武庙对其的承认。” “若有觉得不公平者,也可以引动武魁意志出来啊。” 狄藏冷冷道。 抬起手,抓住了背后的那柄太祖斩龙刀。 霎时,锋锐至极的刀意,瞬间在天玄宫中铿锵交织。 哪怕是童貂寺亦是面色凝重,额头上泌出了汗珠。 “放肆!” “狄藏,你当天玄宫是何地?随意放肆,随意动武?” “粗鄙武夫,竟敢如此目无法纪,释放修为气机!置圣上颜面何在?!” 一声声呵斥,一顶顶帽子熟稔的扣下。 庙堂上,一位位文官元神涌动,交织而起的心神,似是形成了一张大网,盖压向了狄藏。 狄藏冷哼一声,背后的太祖斩龙刀骤然出刀一尺,刀意更甚一分,哪怕满朝文官与他作对,他竟是半点无惧! “狄爱卿,太祖之刀入你手,非是让你在天玄宫前挥舞。” “放下。”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眸光扫来,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 “秦爱卿只是发表他的意见罢了,具体情况如何,朕尚未定论,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庙堂之上,文官们的心神俱是收敛。 “陛下圣明。” 文官们皆是抱拳作揖致礼,同声开口。 狄藏披头散发,刺青脸面微微一蹙,唇角一抿,出了一尺之刀,重重归鞘,发出铿锵炸响声,身上的气血,也缓缓散去。 “陛下既然这般说,那狄某无话可说。” “不过,秦相记住了,今日你对武魁石不敬,狄某记住了。” 狄藏灼灼目光落在秦离士那弯曲的背影上,冷酷道。 秦离士默不作声,依旧维持着朝皇帝恭敬无比的姿态。 与此同时。 那匆匆离去的文院二夫子庞纪,在众目之下,再一次的归来,飘然落在了天玄宫中。 二夫子庞纪儒衫飞扬,踏步进入到了宫阙之中,朝着皇座上的赵家天子作揖后,再瞥一眼那煞气滚滚的狄藏。 遂苍声开口。 “陛下,老朽觉得秦相说的在理。”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零六章 身在之处便是漩涡,天玄宫中封赏定风波 大赵皇朝南迁五百载,虽统治的疆域发生变化,但一直以来沿袭的制度却没有太大的改动。 自那位大赵开朝太祖结束了中土大地诸侯割据军阀乱战数百年的局面之后,大赵皇朝奉行的便是文以靖国的理念,施行右文抑武的基本国策。 尽管文院与武庙对立,但皇朝显而易见的更加偏向文院,在大赵皇朝内,武官武将的地位是远远不如文官。 如此崇文抑武的风气之下,甚至还出现了文不换武等等现象,科举的兴盛,更是让诸多修行天才们更加的对文官趋之若鹜,武职便变得无人问津。 而那些武勋世家的地位也在这般国策之下,变得越来越尴尬。 军队之中,还设有监军,由文官以及貂寺任职,目的是监察武官武将。 这般情况下,便导致了文院与武庙形成了更加极端的对立。 限制武将是大赵一直以来的共识,毕竟当初太祖便是以武将身份起家,黄袍加身,创下了偌大皇朝。 当今的赵家天子很清楚,一旦武将失去了限制,强大的武将掌握着兵权,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多么大的影响。 天玄宫中,气氛早已经变得剑拔弩张与肃杀。 文院二夫子去而复返,让不少人皆是惊讶不已,更让人惊讶的则是文院二夫子庞纪,回到了天玄宫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支持秦相的决议。 一时间,天玄宫前的气氛变得无比的怪异。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眉头微蹙,手指依旧在皇座上轻点。 他看着踏入天玄宫的二夫子庞纪,竟是有些捉摸不透此人的想法,庞纪虽与秦相交好,但是从未像今日这般直接的支持秦相。 况且,赵家天子听说过安乐曾于秦相府前引来文曲碑中浓郁浩然,此子与文院之间的牵扯也是颇深。 这二夫子庞纪为何会站出来支持秦离士? 赵家天子没有多言,陷入了思索之中,不过稍稍思索,便捋清了其中的关系,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狄藏刚收起的太祖斩龙刀,又忍不住想要拔出来劈出去了。 须发飞扬,面上的刺字不断蠕动,他的眼眸似两轮耀眼烈日,瞪着二夫子庞纪。 “庞老贼!你在说什么?!” “我武庙以武庙至宝武魁石作为武试考题,有何不可?何来不公?!” 狄藏怒声斥责且质问。 二夫子庞纪面容垂首,淡淡道:“正如秦相所言,安乐于武魁石可产生他人所不曾有的共鸣,可引来历代武魁相助,这点便为不公,例如我文院就未曾取来文曲碑来当做考核之物,为何?因为安乐身具浩然,以文曲碑做考核,于他人不公。” 二夫子这话一出,狄藏面容上的怒意却缓缓的退去,他眯眼,松开了攥着的刀柄。 “这是你的态度,亦或者是整个文院的态度?” “朱火喜和王半山亦是与你一样的态度?” 狄藏冷声问道。 庞纪轻叹一口气:“此为老夫一人的态度,与大夫子与三夫子无关,文院之内存在不同派系,老夫这些年虽然主持文院事物,可终究只能代表老夫身后的一支,可老夫所作之事,俱是为了文院。” 狄藏深深看了庞纪一眼,他忽然懂得为何庞纪会去而复返了。 正是因为安乐将武魁石推动出三尺,又引起武魁石上历代武魁虚影浮现舞动。 故而,这位为文院呕心沥血的二夫子庞纪,才会重新回到天玄宫。 因为安乐拒绝了大夫子朱火喜的邀请,意味着定然是不会加入文院了。 走传奇路的李幼安,曾经也是入了文院,后脱离文院,可至少曾是文院学生。 那引得浩然的苏瞻仙,虽然也脱离了文院,可也在文院中大展风采。 唯有安乐,惹了文曲碑的浩然,却并未加入文院过。 而安乐屡次惹来武魁石上历代武魁虚影,若是加入武庙,兴许会让被大赵皇朝“崇文抑武”风气下的武庙,重新焕发出生机。 武庙得这样的天骄加入,兴许会盖压文院五百年! 以二夫子庞纪为文庙呕心沥血的脾性,自是不愿见到。 文院三位夫子,大夫子朱火喜一心研究理学,格物致知,专心于做学问,对文院与武庙之间的碰撞与争斗,其实并不热衷。 三夫子王半山,脾性又大不相同,一直都对文院儒生学子,沉迷于结交文武百官,深陷临安府的繁华浮梦,十分不喜,天天嚷嚷着要对文院进行改革,要从文院分家。 唯有二夫子庞纪,是一心为了文院,是最正统的文院夫子。 也唯有庞纪,才一心与武庙针锋相对,关心着文院的未来。 “狄某取来武庙武魁石来作为武试考核,检测的并不单单只是修为,更是一种考生们对自身武道极限的突破,这本身便是为了公平。” 狄藏看着庞纪,吐出一口气说道:“文院与武庙的道统之争,已然延续了万年,我等没必要因此而耽误了一位考生的前程,你说是吧二夫子?” “况且将文院与武庙的斗争牵扯到一位少年身上,只会徒惹出笑话。” 二夫子庞纪叹了口气,看向了狄藏:“你也知道是文院与武庙之争……” 狄藏明白了,便不再言语。 他深知庞纪此人的性格,为了文院,能豁出去很大的代价。 这些年,借着大赵皇朝的右文抑武国策下,武庙很多武将都被压制打压,文武擂上,文曲榜与猛将榜的争斗,也俱是武庙武将们败的更多。 这是文院压制武庙的辉煌时刻。 而安乐的出现,让二夫子庞纪对文院的未来产生了担忧,这位频繁惹出武魁石上历代武魁的少年,兴许会成为带领武庙崛起之人。 此次站位秦相,也是因为安乐在武试上再度惹出历代武魁虚影,故而二夫子庞纪方式彻底下了决心。 狄藏知道,庞纪既然做出决定,那自然不会轻易更改。 文院与武庙的斗争之火,终究还是烧到了安乐的身上。 尽管此刻文院与武庙,安乐俱是未曾加入。 但是,少年的才华与天赋,站在那儿,便是漩涡的源头。 …… …… 天玄宫外。 安乐也是有几分意外,他知道秦相的话语,不仅仅是针对他的意思,更是透过他针对林府。 但是,文院二夫子的出现,就让安乐感觉到了直冲自己而来的矛头。 安乐沉默片刻,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具体情况。 若记得不错,他与大夫子相谈甚欢,与三夫子关系也不错。 这二夫子也就当初问心林上见过一次,可是,二夫子原本面态颇为慈祥,想来对他的感官应该也很好。 却不曾想,像是以文人特有的腹黑,从背后朝他背刺一刀似的。 “二夫子会站出来,应该是涉及到了文院与武庙的道统之争,你两次俱是惹出了武魁石上历代武魁的涌现,二夫子担心你加入武庙,故而针对你的打压便已然开始。” 就在安乐疑惑不解的时候。 侧方的白给少女叶闻溪,轻声开口,柔软贤淑的声音,顺着春风,漫入安乐的耳蜗。 “你应该是拒绝了文院的邀请吧?”叶闻溪端庄典雅的一笑,笑的十分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安乐点了点头,叶闻溪便继续说了些,关于文院与武庙之间的矛盾。 安乐这才是明白,文院与武庙之间的斗争,竟是如此的严重。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都没有安乐什么事了。 叶闻溪与他并肩而立,轻言轻语的诉说着,安乐一边点头聆听,一边则是从其身上汲取岁月气。 他今日从踏足白玉广场开始,俱是在准备殿前会试,还尚未有时间汲取岁月气呢,现在正好趁着庙堂争论爆发的时候,汲取下岁月气。 白给少女身上先来五缕,司马普度、王麒麟、种桃花加上那缓缓爬起的秦华安,也皆是各来五缕。 总共二十五缕岁月气轻松入账。 而在殿外,安乐快乐的汲取着岁月气的时候。 庙堂之上,气氛亦是随着狄藏与二夫子之间的气机碰撞,而逐渐变得凝重。 皇座上,赵家天子未曾说话。 底下文武百官此刻,却心头思绪万千,诸多文官彼此对视,眼眸中俱是有光芒闪烁。 文院,乃是文官的摇篮,基本的大多数文官,皆是从文院中走出,都曾在文曲榜上崭露头角。 甚至,他们之中不少人更是文院二夫子的学生。 故而,当文院二夫子表态,许多文官便心思活泛,懂得了二夫子的意思,一个个不再静默,纷纷从文武百官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一展宽袖,执礼作长揖,出声支持秦相。 本身是秦相派系的自是莫要说,而其他一些派系的文官,竟也是站出来支持秦相的说法。 文武百官心中都门清,秦相此举目的并不是为了对付安乐,更多还是为了针对武勋世家,林家。 文院出身的文官们对于打压武勋世家,自然是颇为热衷,故而也就乐得顺水推舟。 哪怕是站在最前列的秦离士,此刻也微微有点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依旧作长揖。 他站出来否决武庙以武魁石作为检测武试魁首的标准,只是尝试一番,也未曾觉得能够以此让武试重试。 他此番站出来,更多是为了拔出一柄剑,将剑尖对准了林府。 引出了接下来的一场风波。 尽管秦离士很希望安乐未能在殿前会试上登前三甲,那样的话,他自然就可以凭借大赵律法,羁押安乐,废掉这个所谓的少年天才。 但是,安乐就算真的成功登临三甲,乃至登状元及第,他也并不在意,能够借助律法解决自然最好,借助不了,大不了事后慢慢来。 他秦离士能忍。 赵黄庭大限将至,沧浪江战事吃紧,李幼安不可能在临安府多呆,而林府……在今日风波下,怕是要遭逢大变。 故而,安乐的靠山基本上如残花般片片掉落,直至将安乐整个暴露出来,没了靠山的安乐,秦离士自然有很多办法除掉这个少年。 就如这些年,他悄无声息的除掉一位位竞争对手,一步步爬到宰相之位那般。 至于此次站出来针对安乐,更多还是为了透过安乐,对林府亮剑。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做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他秦离士与林府的恩怨,更是与赵家天子有关,他秦离士……只不过是赵家天子镇压林家的一把刀罢了。 正好,他秦离士又很愿意做这把斩向林府的刀。 天玄宫内,气氛瞬息就变得微妙起来。 李幼安眉头微蹙,望向了那一席儒衫,白发苍苍的二夫子,似乎他也不清楚二夫子为何会出现,并且掺和到这等事中来。 花夫人面色变得愈发的冷峻,冰冷无半点情绪,不过,冷漠的面容下,却是有一抹决绝在涌动。 于老太君则是拄着龙头拐,轻轻的摇了摇头。 叶府同为诰命的叶夫人,亦是流露出一抹异色,雍容的眉头蹙起,因文院二夫子的出现,而使得事情变得更加难办。 沉闷的氛围持续了片刻。 面对文武百官们的作揖执言,赵家天子继续深思着。 终于,身穿一席蟒袍的大皇子,行走而出,抱拳作揖:“陛下,儿臣以为,秦相说的确实有理,二夫子所言也有其道理,文院为避不公,未曾请来文曲碑,因为安乐曾于文曲碑上引浩然,可狄武魁却不顾这点,搬来武魁石……” “好了,朕知道你们的意思。” 大皇子尚未说完,皇座之上,赵家天子缓缓开口。 大皇子立刻噤口不言,抱拳执礼,退至一旁。 童貂寺已然回到了皇帝身边,低眉顺手。 赵家天子目光扫视而过,最后,越过了天玄宫,越过白玉丹墀。 落在了那正贴着耳畔,交头接耳的叶闻溪与安乐,落在了那快乐汲取岁月气的安乐身上。 感受到皇帝目光,叶闻溪似乎有种被捉到小动作的尴尬,立刻抿嘴不再言语,与安乐正襟站好,秀白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小重山的剑柄。 “秦相与二夫子的话语,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武庙引来武魁石作为武试之测,亦是对此次殿前会试的看重……” “文院与武庙传承万载岁月,皆乃我大赵培养人才之地,朕一视同仁。” “这样吧,朕起一个折中之法,取消文武魁首直登状元及第资格,恢复原本的该有的第三场比试,但为了体现安乐为文武魁首的公平,叶闻溪便压制到与安乐相同的修为境界而比,胜者便为大赵状元,如何?” 赵家天子的话语,并未携带多少皇帝威势。 但话语落下。 百官之首的秦相,立刻跪伏在地,叩首:“陛下圣明。” 其后,大皇子以及诸多文官俱是跟随。 “陛下圣明。” 高呼之声,如瀚海起波涛,声浪轰鸣,冲荡在天玄宫中那镌刻的撑殿龙柱四周。 赵家天子唇角挂起一抹笑。 狄藏与二夫子俱是未曾说话。 所有人的视线与目光,俱数落在了天玄宫外白玉丹墀下的安乐与叶闻溪的身上。 春风徐来,鼓荡着少年的白衣宽袖。 安乐伫立原地,对上那高坐皇座的赵家天子目光,面上无喜无悲。 他从赵家天子眼眸中感受到了一股等待谢恩的情绪,皇帝似乎觉得这般做法,是在给他安乐解围,是对他安乐的恩赐。 天玄宫内外,骤然变得一片安静。 不管是远处那些甲乙榜进士们,亦或者是庙堂之下那些跪伏叩首的文武百官们,俱是在等待着安乐的应答。 安乐想了想,忽然一笑,缓缓的挺起了腰杆,平视向天玄宫深处,那高坐皇座而俯瞰下来的目光。 不过,安乐尚未开口。 他身边的叶闻溪却已然欠身行礼,端庄贤淑的开口:“陛下,比试便算了,小女不觉得安公子这文武魁首有任何争议与不公。” “小女从小观武魁石长大,安公子只观武魁石二次,这样对比,是否对安公子亦是不公?” “故而,陛下,与安公子比试,小女不愿。” 叶闻溪的声音很柔和,但却又带着一股坚定不移。 天玄宫内,霎时安静。 坐在皇座上的赵家天子眸光一变,变得冷了几分。 叶龙升的孙女……当真跟叶龙升一样,是个硬脾气。 底下。 文武百官的情绪俱是变化,毕竟,叶闻溪的身份着实有些敏感。 李幼安轻笑,眼中欣赏之意颇为浓郁,副相欧阳相如亦是捋须轻笑。 花夫人,于老太君亦是有几分欣赏之意涌动,另外还有些感激之色,叶闻溪此举那是在替林府解围,同样是为了平息风波。 叶夫人抿嘴轻笑,对于叶闻溪的表现很满意。 赵家天子的目光横移,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安乐,你觉得呢?” 在赵家天子话语一出的瞬间。 皇座侧方,低眉垂首的童貂寺缓缓抬起眼帘,消瘦的身躯上,陡然有一股磅礴的威势涌动,盯着安乐,意思要让安乐好好回答了。 面对这份压下的威势,安乐笑了笑,【无畏心】道果微微颤动,【豪气引】亦是引来豪气交织周身。 “陛下,若实在觉得这场在陛下亲眼见证下的殿前文武试不够公平公正,那便取缔了这状元之位,至于让闻溪姑娘压制修为与我一战……便更没必要了,小圣榜上,在下与闻溪姑娘迟早有一战。” “故而让闻溪姑娘压制修为,有些侮辱人了,那般状元,不要也罢。” “所以,与闻溪姑娘一战,安乐,亦是不愿。” 不卑不亢的话语,扛着那童貂寺所释放的威压,轻描淡写,略带几分笑谈一般萦绕在这宫阙之间。 若觉得不够公正,那便取缔了状元之位。 那般状元之位,不要也罢。 安乐的话语,让底下的甲乙榜进士们,一个个神色变得愈发的复杂。 而庙堂之间,百官们情绪顿时哗然了起来。 赵家天子端坐皇座,眼眸之中的神色愈发的冷冽。 似是没有想到,安乐与叶闻溪,竟是双双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明明是给了安乐台阶,给了安乐冲击状元的恩赐。 而安乐的话语,却是并未将这状元之位看的有多重。 失去这个状元,安乐一直在走的传奇路自然崩塌,与圣师对话的资格也被剥夺,他怎么能如此泰然自若? 蓦地,赵家天子竟是莫名的涌现出了一抹厌恶。 就像是看到了那位屡次对抗他旨意的叶龙升。 不过,赵家天子并未将这份厌恶表现出来,他靠在椅子上,眸光淡淡的扫视,身侧的童貂寺愈发加大威势,宛若真实山岳盖压,欲要将站的笔直的安乐与叶闻溪,压弯腰,朝着他低下那昂然的头颅。 可是,安乐与叶闻溪皆是站的笔直。 片刻之后。 赵家天子手掌轻轻拍在护手上,身上陡然涌现出一抹不容置疑之势:“既然你们二人不愿比,那便算了,安乐既然是文武试魁首,自是登状元及第,叶闻溪为榜眼,王麒麟为探花。” “一切无需再议。” 话语一出,底下文武百官俱是不再言语。 哪怕是秦相,也未曾提出任何的异议,因为他知道,此刻皇帝既然这般说了,再出来忤逆,那肯定会触霉头。 而安乐虽然登了状元及第,可是他忤逆了皇帝的意思,自是让皇帝心中如扎刺,秦离士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李幼安,欧阳相如,花夫人等人未曾想到事情突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赵家天子竟是没有针对这件事继续下去。 不过,安乐刚才的话语,的确也是堵死了赵家天子的继续下令,毕竟文武试在他亲眼见证下诞生的魁首,若是继续质疑,岂不是觉得赵家天子眼睛有问题? 天玄宫外,威压骤然散去。 安乐和叶闻溪,似乎为刚才的默契,相视一笑。 赵家天子端坐皇座。 庙堂之间,气氛沉凝。 皇座侧方的童貂寺,缓缓迈步而出,他身后的一枪一刀一弓顿时开始散发出了磅礴的法宝气机。 嗡嗡嗡…… 有光芒闪烁而起。 长枪,大刀与长弓顿时被磅礴的灵气与能量笼罩,漂浮至了天玄宫的正中央。 文武百官退避,静立两侧。 所有人心头俱是震动,望着那三柄悬浮的宝物,神色复杂。 殿前会试前三,可得法宝赏赐。 这也是殿前会试的重头戏。 不过,谁都没有想到,此次殿前会试的状元……竟然会是一位之前,从未有人想到过的少年。 一位身聚无敌势,脚踩传奇路,极致绚烂的少年。 本来,在众人想来,秦相所促成的,拿定风波作为殿前会试的赏赐,目的是为了逼迫林府。 现在,与林府关系甚是亲密的安乐登状元及第,秦相这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童貂寺往前一步,身上的紫袍猎猎作响。 眸光锋锐。 他望向天玄宫外,尖锐声音开口。 “殿前会试探花,王麒麟,入殿封赏!” 王麒麟一席华服,周身似有烈焰焚烧,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踏上阶梯,越过白玉丹墀。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踏足到了宫阙之中。 迎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座,抱拳行礼。 皇座之上。 赵家天子唇角一挑,轻言了几句,那童貂寺低眉顺首后,面白无须的脸上,似是闪过一抹诧异。 遂行至前方,望着底下抱拳的王麒麟,尖声再度开口。 “圣上有言,王家麒麟儿殿前会试表现优异,登春闱探花,特赐宝刀‘定风波’……” 话语落下。 听封的王麒麟头皮一麻,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什么鬼? 宫阙满堂俱是陷入了死寂。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的眼神玩味。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都知背景是啥,走向也该清楚。 第一百零七章 手中一剑,劈碎黑暗,心有一剑,敢斩帝皇! 尖锐的声音,宛若一柄锋锐的尖刀,撕开了弥漫在整个天玄宫上空的沉凝气氛,像是一滴溅入油锅中的清水,瞬间沸腾,炸裂迸开! 童貂寺作为赵家天子身边的红人,也是最信赖之人,得赵家修行宝库中资源的倾斜培养,早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境界。 可真正让满堂修身养性的文武百官情绪失控的,并非童貂寺那蕴含在话语中的强绝心神力量。 甚至,童貂寺都未曾蕴含任何心神于话语中,只是将赵家天子与他所说的话,重复的宣布,便引起了巨石投湖般的轩然大波。 定风波赏赐给了殿前会试第三名的王麒麟? 这…… 这疯了吧?! 太过儿戏了啊! 哪怕是秦华安,此时此刻,亦是猛然抬起头,眼眸深处有不解,有疑惑,却没有半点林家得不到定风波的欣喜。 事情透露着古怪。 他知道这位赵家天子大限临近,想要在临死前,安排好皇位的继承,安排好针对林家,种家和叶家三家武勋世家的方略。 他知道赵家天子已经有些掌控不住那沧浪江前线的叶家叶龙升了。 叶龙升一次又一次的上书过江北伐,却俱数被赵家天子给压下否决,甚至亲自下达圣旨,不许出兵越过沧浪江分毫。 一次次的上书无果,让叶龙升在失望之际,也是起了怒火,甚至不顾皇帝的禁令,戎马跨江,越过沧浪江与元蒙帝国军队厮杀,虽然皆是大胜,乃至斩过对方的统帅大将。 可是,这些大胜消息,并未让赵家天子有任何的欢喜,并且丝毫没有改变赵家天子不予北伐的心思,反而激起了赵家天子内心中的忌惮,想起了赵家太祖开朝之事。 安置在叶龙升大军中的监官,乃是一位炼神达七境的金紫光禄大夫以及一位童貂寺麾下得力干将,二者甚至因为反对过江战元蒙军队,而被封禁了修为,囚在了营中,直到大军大胜归来,方是放离。 那位金紫光禄大夫以及监察貂寺,则是上书中所写的事情,让即将面临生命大限的赵家天子,忌惮且恼怒。 秦离士作为当朝宰相,自是知道的颇为清楚。 也明白赵家天子正在针对叶龙升布置一局大棋。 定风波、林家、他秦离士乃至皇宫深处那位号称谪仙人的九皇子……俱是这具棋上的棋子罢了。 可是,秦离士万万没有想到,赵家天子居然能如此……疯狂。 因为安乐夺得文武试魁首,成为殿前会试的状元,故而,这位与林府交好的少年,便有机会得定风波。 按理来说,定风波也当赐予状元。 可这位赵家天子,却偏偏将定风波赐给了王家麒麟儿。 的确,皇帝的确未曾确切的说过状元可得定风波,但……约定俗成的事,如此更改,自是引起了众人的哗然,震动着众人的心绪。 秦离士脑子飞速转动着,此刻元神都有些稳不住,迸发出了交织的心神气机。 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忽然,秦离士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道人影。 回身瞥眼望去,看向了那站在庙堂中的花解冰,眼眸一眯,若有所思。 而此刻,难抑心神的不仅仅是秦离士,天玄宫前的文武百官俱是震惊到心神动荡。 他们皆是猜测皇帝从法宝库中取出二品宝刀定风波,是为了让不知道派系的林家选择一方站位,为新的赵家天子登基铺路。 可现在皇帝硬是将定风波赏赐给王家麒麟儿的举措…… 让许多官员懵了,完全猜不透赵家天子此举的意义是什么? 副相欧阳相如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他眉头紧蹙,走出了队列。 “陛下,定风波乃二品法宝,赏赐于探花,着实不妥。” 欧阳相如说的委婉,可是言语中的意思很明显。 此刻,负责传讯的童貂寺眼帘低垂,他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心头似乎已经明白了赵家天子的目的。 皇座上,赵家天子笑道:“定风波是二品法宝,可朕后面要赏赐给榜眼及状元的‘龙血火琉枪’与‘万年松骨弓’也俱是二品,甚至在品秩上,甚至更胜定风波一筹。” 欧阳相如明白了,这是早有准备。 甚至大动干戈从法宝库中取来珍贵的两件二品法宝作为配调之物,封众人之口。 至于如何赏赐,全凭赵家天子的心意来。 欧阳相如回到队列,看了秦相一眼,秦相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面色沉凝,无法从面色上看出任何的异常。 李幼安和武魁狄藏,只感觉到一阵荒唐。 乃至文院的二夫子亦是一脸无言之色,显然他亦是没有料到赵家天子,竟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天玄宫外。 安乐和叶闻溪的面色亦是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二者原本神态轻松,本以为二人分别为状元与榜眼,定风波是必得之物,也可为林府免去一场风波。 却未曾想,赵家天子竟是会有这般操作。 安乐感觉到十分的荒唐,本来将定风波这柄林家大郎的佩刀,作为恩科赏赐就已经够荒唐了,结果,他代表林家争得这个状元,结果…… 皇帝居然将定风波赐给了王麒麟。 安乐的目光穿过白玉丹墀,越过天玄宫的门槛,看到了那端坐皇座,高高在上的大赵天子…… 看到了他嘴角的那一抹玩味。 他觉得他身为皇帝,便能玩弄一切是吧?! 安乐不由想到了那绝壁中的黑白画面,在绝壁中所见到的大赵皇朝分崩离析的未来。 有此皇帝,皇朝如何能不崩塌? 也许,这皇帝因为临近大限了,有什么密谋和计划,但绝然改变不了昏聩的事实。 大赵南迁是这位赵家天子的命令。 五百年来丝毫没有北伐的计划,甚至禁止北伐的,亦是这位赵家天子。 安乐心胸之中,有一股怒意涌动,为林家感到莫名的悲哀。 林家老太公,便是为了朝廷南迁而战死。 可是,换来的却不过是五百年后,朝廷的无情与冷漠,乃至戏耍。 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而赴死,是否太不值得了?! 五百年的繁华如梦,五百年的高枕无忧,让这位皇帝昏了头吗? 安乐眉心剑炉之中,元神怒目,剑气铿锵,心剑胚胎更是在止不住的颤动,散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心神波动。 腰间的墨池和青山,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颤栗,发出了嘹亮至极的剑吟。 一直保持着贤淑模样的叶闻溪,此刻亦是攥着拳头,腰间的小重山仿佛有悲怆的剑吟在响彻。 她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怔然。 似是透过林家的惨状,看到了叶家的未来…… “安公子,你说这样的朝廷……值得吗?” 叶闻溪喃喃。 “不值,不配。” 聆听着叶闻溪的呢喃,安乐毫不犹豫的回答。 叶闻溪娇躯一颤,猛地看向安乐,看着少年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剑气,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微的泛起的红润。 二者的交流很短暂,也很小声。 此刻天玄宫内外,所有人俱是被皇帝的决策所震动,自是无人关注二者交流了些什么。 天玄宫中的气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峻。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说话,他们的视线俱是落在了秦相的身上,想要看看秦相的决断。 然而,秦相竟是闭上了眼,默然不语,一副他只跟着赵家天子的旨意走的忠诚模样。 诸多文武百官心绪冷了下来,一个个俱是不再言语。 狄藏浑身气血难以掩盖,有一条条如血色雷霆般的凝实气血交织在体表。 他看着童貂寺取下了笼罩在光团中的定风波,一步一步交给王麒麟的时候。 终于是忍不住,站出来道:“陛下,此举不妥。” 皇座上,赵家天子淡淡道:“狄藏,你且说,如何不妥?” “论及品秩,三件宝物中,定风波品秩最低,赏赐探花有何不妥?” “难不成要朕那品秩最低的定风波,赏赐状元不成?” 皇帝的话萦绕在天玄宫内。 狄藏须发皆张,面容上的刺字微微蠕动,身上的气血仿佛压缩到极致的火海,几乎要迸发而出似的。 他想要反驳,可是反驳的话语却无法说出口,因为那话语是血淋淋的撕开林家的伤疤,彻底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然而,他未曾说,却有人开口。 并且话语之铿锵,犹如舌绽惊雷! “陛下,定风波本是林家大郎战刀,本该归还林家,你既然拿来当赏赐之物,此为一不妥。” “安乐与林家交好,争此状元便是为了定风波,你却将其赏赐给探花,此为二不妥。” “林家身上背负赫赫战功,林老太公乃是为朝廷南迁而战死,你不该如此对待忠烈,此为三不妥!” 李幼安开口,他的面上满是失望,无尽的星光在他的周身凝聚出了一柄顶尖剑器“千百度”,随着他的言语,剑器发出炸裂的剑吟,仿佛在此刻,将满腔的怒意俱是释放一般。 整个天玄宫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三个不妥的反驳,加持着激荡的元神波动。 也就唯有对话过圣师的传奇状元李幼安方敢这般质问。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望着李幼安。 望着这位本是文院天骄,却弃笔从戎远走沧浪江战场的传奇状元。 “陛下,任你有再多的理由,却也不该如此对待满门忠烈的武勋家族,你的所作所为,寒的是天下武人的心,大赵必将因此一步步走向衰亡!” 满是失望的话语,到最后仿佛化作了燎原般的烈火,冲击在朝堂内外。 别人不敢说的话语,李幼安敢说。 至于林府的脸面,此刻李幼安觉得,林府已经不会在乎这份被践踏的脸面了。 满堂一片静默。 或是陷入吃惊,沉于震撼。 “说的好。” 忽而,天玄宫外,有鼓掌叫好之声响彻,像极了恰逢其会的捧哏。 满堂文武俱是回过神来,朝着天玄宫外看去。 看到了那一席白衣的新晋状元郎安乐,正在为曾经的传奇状元李幼安的话语而鼓掌,每一次双掌的相击,俱是在抽打着赵家天子的脸面似的。 赵家天子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只是瞥了一眼就挪开,遂视线又一阵挪移,扫过了攥紧拐杖的林老太君,看到了那面若寒霜身躯微微颤动的花解冰。 赵家天子在花解冰身上,深深看了一眼。 “赐殿前会试榜眼叶闻溪,二品法宝,万年松骨弓。” 话语落下。 那柄笼罩在光团之内的,长弓便飘然向了叶闻溪,悬浮在了少女的面前。 只不过,少女抿着嘴,盯着那柄长弓,丝毫没有接受的欲望。 赵家天子,没有在意,似没有看到般,坐在皇座上,手指轻叩护手。 “赐殿前会试状元及第安乐,二品法宝,龙血火琉枪。” 淡淡的话语声,再度响彻。 笼罩着赤红长枪的光团,从天玄宫中飘然而出,悬浮在了白衣胜雪的安乐面前,微微的风浪,吹拂起安乐发丝轻扬。 他看着龙血火琉枪,同样未接受。 甚至,屈指一叩腰间竹剑青山,青山掠出,轻易的斩开了笼罩着长枪的光团,遂狠狠的拍在了这柄价值斐然的二品龙血火琉枪上。 满腔的愤怒仿佛在这一拍上,皆是宣泄而出。 “如此状元。” “我安乐,不稀罕。” 二品法宝品秩极高,但是竹剑青山虽不知品秩,可是狠狠拍在这柄无人掌控的二品法宝上,竟是拍的对方发出了一声哀鸣一般。 龙血火琉枪顿时呼啸而出,朝着天玄宫内倒射而去。 这一刻,众人俱是眼眸微凝。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安然端坐,前方的童貂寺则是猛地抬起头,面白无须的脸上,仿佛有根根青筋攀附而起。 “放肆!!!” 恐怖的心神宣泄而出,宛若决堤的大坝,奔腾而出的洪流。 不过,童貂寺很快面容微微一变。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剑意,横在了他宣泄而出的心神之前。 却见倒飞而出的龙血火琉枪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给攥住。 一席华服,雍容华贵的花夫人,走了出来。 三千青丝微微漂浮,一股又一股心神凝聚而成的剑意,自她的体内蔓延交织。 女子捏着这柄二品龙血火琉枪,一步一步走到了此刻极度尴尬的王麒麟身边。 王麒麟面对笼罩在光团中的定风波,亦是丝毫不敢动。 他岂会不知这柄刀乃是烫手山芋。 轻轻一笑,带着嗤笑。 花夫人洁白如玉的手探出,破碎了光团,抓住了定风波。 嗡嗡嗡…… 一股磅礴且雀跃的刀意,自定风波中迸发而出,激荡在天玄宫中。 “陛下,虽不知你作如此行径是为何?但……我感觉到,你的所作所为,似乎在逼我,逼我不要在忍。” 花解冰握着定风波,华贵的衣袂在刀气之下激荡飞扬,仿佛一朵盛放的金色莲花。 话语萦绕在天玄宫中。 此时此刻,端坐在皇座上的赵家天子,终于动了。 双手脱离了护手,缓缓的从皇座之上站立起身,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抓住了定风波的花解冰。 “现在,如你所愿。” “老太君说要忍,但我,不想忍了。” “这临安,这大赵,我花解冰受够了。” “这些时日,我求来求去,只想在殿前会试上,取回定风波,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赵天衍,我想来想去,我身上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不断激怒逼我出手的,似乎就只有我那柄蕴养到八境极限的心剑了吧?” “你倒是还在乎皇家的脸面,所以想逼我出手,怎么不直接来个莫须有的罪名加诸我身?!” 花解冰红唇一撇,直道赵家天子姓名,嗤笑、不屑、厌恶等等情绪,俱是在这一刻轰然迸发! 一手握着定风波,一手捏着龙血火琉枪,大逆不道的话语落下后,遂腰肢微微一拧,龙血火琉枪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迸射而出, 这柄二品龙血火琉枪像是活过来一般,如一头出海的狰狞火龙,扑向了那伫立起身的赵家天子。 不过,童貂寺一爪拍出,磅礴气血与心神俱数迸发,龙血火琉枪瞬间被拍开。 呼啸飚射,贯入那雕刻着四海龙属的龙柱上,半截枪身俱数漫入其中,抖落的碎片,被激荡气机碾为尘粉飘洒。 静默了差不多一个呼吸时间。 “大胆花解冰,竟敢行刺陛下!” “罪该万死!” “拿下!” 童貂寺明明很低沉,听起来却十分尖锐的声音炸响。 下一刻,天玄宫四处,骤然有一股股磅礴至极的心神力量涌动而起,一尊尊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形,陡然睁开了眼。 似早有准备。 心神交织成了一张大网,朝着花解冰网罗而来。 突兀的变化。 让天玄宫内所有人俱是心神震颤,不少人面色微变,此刻隐约间也是猜到了什么。 秦离士扬起了头,有几分悲哀的看向了身后的大皇子赵神炎。 凤凰山麓脚下的皇宫深处,囚着一位身蕴仙人血的九皇子,此刻,又要取花解冰蕴养到八境极限的心剑…… 这位大限将至的皇帝,是想要借心剑镇仙人血,镇压仙人血的仙异,再续命五百载! 事实上,最适合镇压仙人血仙异的,当是感业寺那位花解冰的师尊泥丸宫剑炉内,那柄九境心剑。 但是,想要得九境心剑……那就绝然是痴心妄想了。 相较于感业寺那位上师,花解冰的心剑虽然品秩低,但至少够用。 身后的大皇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得什么,只是低垂着眼帘,眸光中充斥着不甘。 若是真让赵家天子再续五百年,那就根本没他什么事了。 交织弥漫在天玄宫内的气机,一时间冲击着每一位官员的心神。 赵家天子未曾说他要花解冰的心剑,可是他未曾解释,其实就是最好的解释。 一时间,诸多官员心头涌荡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李幼安满眼皆是失望,周身悬浮在漫漫星光中的千百度,顿时发出了剑吟,在他屈指一叩之间,撕碎了天玄宫四处迸发出的心神大网。 花解冰得了定风波,又得李幼安相助,撕裂了束缚她元神的心神大网,脚尖点地,身形瞬息飘然出了天玄宫,登天直上,背后剑气滋生,璀璨夺目,宛若烈阳灿烂。 女子眉心开合,一柄七彩绚烂霞光弥漫的剑器安静坐落其中剑炉之内。 剑器之上,一尊宝相庄严的元神端坐。 元神睁目,背生千手。 剑气灿烂且铿锵,宛若普照佛光! 心剑玉观音! 花解冰抬起手似抓着一柄无形的心剑,轻轻往前一递。 一剑生佛! 无数剑气凝聚出观音异象,于花解冰的背后呈现,宛若一尊巨大的观音像,从天际撕裂云彩,俯瞰着整座皇城。 天玄宫内。 那隐匿在黑暗中的几尊炼神强者,释放交织的元神大网重新凝聚,再度网罗向花解冰。 却面对那观音拈指落下的剑气,给撕扯的支离破碎。 几尊炼神强者同时喋血,眼眸中浮现骇然。 白玉广场之上。 所有人似乎都在这一刻,心神陷入了古老的佛钟轰鸣之中,意识在佛号颂念中沉沦。 当然,并非皆是如此。 安乐眉心剑炉灿烂,元神之下的心剑剑胚在剧烈颤动,释放出心神,帮助他脱离了这等心剑影响。 叶闻溪面色难看,可是眉心之中,有一杆枪影绰绰,虽然艰难,但却挡下了心剑影响。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司马普度,种桃花等人,俱是陷入了沉沦之中。 安乐仰起头,盯着白玉广场上空的陡然爆发的心剑异象! 望着那直接掀了棋盘,不再忍让,挥起一剑,生出观音现人间的花夫人,心潮澎湃不已。 虽是一介女流,但在这一刻,花夫人身上之豪气,涌动万丈起! 安乐心胸中的【豪气引】道果在剧烈震颤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手中一剑,劈碎黑暗。 心有一剑,敢斩帝皇!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零八章 引得世间多豪气,敢让凡夫斩鬼神 花解冰师承感业寺,习的是感业寺的心剑,偌大感业寺,真正能将心剑胚胎,熬炼成真正纯粹心剑者,寥寥无几。 花解冰在心剑上的天赋是母庸置疑,否则便不会惹来那位感业寺的镇寺上师之一的素珠上师,亲自登门收徒,为她传下心剑修行法门。 这世间,修行心剑者颇多,可真正能够熬炼出心剑者,屈指可数。 素珠上师很早便打算带花解冰回感业寺,让她专注心剑熬炼,冲击九境心剑,那样的话,感业寺便可再多一位镇寺上师。 可花解冰并未舍得林家,也担心自己离去后,林家会在临安府中遭受到秦离士的百般阻击。 她尚在林家,至少还能震慑一番。 素珠上师对此态度本不是很同意,可拗不过花解冰,便任由她留在临安府中熬炼心剑。 而今日,再感受到赵家天子咄咄逼人的气势,那一步一步就是为了逼她出手的境况。 花解冰不再忍,也不想再忍。 忍无可忍之际,便当将心头的所有愤怒彻底的释放,她不再选择压抑自己,这些年在临安所受的委屈,这些时日观林府所受的憋屈,尽数在这一日释放。 有规矩来,她杀规矩! 有黑暗来,她斩黑暗! 哪怕她知道赵家天子早有筹谋。 可那又如何? 谁还没个玉石俱焚的勇气?! 密密麻麻的剑气,交织在整个白玉广场的上方,白皙的白玉广场,似乎有着迷蒙的雾气涌荡,遂一道道雾气升腾起,像是倒坠向天穹的雨滴。 那是无处不在的心神之力,那是花解冰的心剑! 巨大的观音像,破开云流,宛若与那高耸的凤凰山齐高,观音拈剑如拈花,一柄锋锐的心剑,便在其中悬浮。 绚烂的像是水晶打磨而成,映照着万丈高空泼洒下的阳光,散出七彩色的光辉,绚丽且迷人眼。 无穷的剑气交织,观音松开了手,便有心剑悍然垂落,宛若一道要将天地俱是给噼开的磅礴剑意,斩向恢弘壮阔的天玄宫。 观音拈花携剑起,试横云海剪长鲸! 这一刻,所有人眼中似乎都只剩下了这一剑。 满怀愤怒、宣泄的一剑。 天玄宫内。 一声嘶鸣! 童貂寺自天玄宫中飞速的杀出,瞬间身躯之上黑气涌动,幻化出了密密麻麻的分身身影,从四面八方走兽攀爬,冲向撕咬那巨大无比的玉观音剑气。 最后,化作了童貂寺的紫袍身形,双掌拍合,硬生生是接住这一剑! 霎时,无数的黑气自童貂寺的背后迸发,剑气与黑气撕咬翻涌。 气息强盛的童貂寺,冲出的身形,竟是被这一剑给重新压回了天玄宫前,双脚砸落地面,将砖石踩的粉碎。 噔噔噔! 连退三步,在天玄宫的大殿地面,留下三个脚印坑,蛛网般的裂缝自坑的边沿扩散。 宛若钻石打磨出的心剑,就这般冲击着童貂寺。 童貂寺眼中犹自流露出不可置信。 这位踏足九境的绝巅修行者,竟是在这一刻,被一道八境的心剑给压的后退! 八境退九境! 着实罕见! 一声剑吟,被童貂寺双掌抓住的心剑开始消弭无踪,宛若一汪沸腾的春水,蒸发在了空气之间。 心剑便是如此,无形无质无踪! 存于心剑,游荡于天地。 童貂寺眸光中的红芒大盛,兴奋无比的几步便冲出,无数的黑影自背后窜出,密密麻麻的杀向了花解冰。 与此同时,天玄宫那隐匿黑暗中的四位炼神修行者释放出心神,再度交织成大网,紧随童貂寺身后而去。 与无数无形的剑气撞击在了一起。 从皇座上起身的赵家天子,眸光熠熠,盯着游荡于天地之间的心剑,心头的火热愈发的浓郁。 身为赵家天子,高坐皇座五百载,自然很清楚他今日之举措,对自身威望的打击。 但是,他不在乎,他很清楚,再大的威望,再大的权力,若是命没了,皆烟消云散,崩灭如尘埃。 他自是在乎这份权势,否则正常大赵皇帝在皇座上只会端坐百来年便会选择退位,可他已经高坐皇座五百载了。 这五百载岁月,他承受了非议,却也缔造了繁华如梦的南迁大赵。 北伐?如何北伐,有那破了十境,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在,北伐失败的可能远远高于成功! 为一场不知胜利可否的北伐,而破碎五百年由他亲手缔造起来的繁华盛世? 赵家天子自然不愿。 作为继承大赵皇座之人,他体内流淌着赵祖血脉,天赋不弱,可是,哪怕强如赵祖举大赵之力,破开了十境壁垒,亦是陨落在了十境灾劫之下,对于十境他有着特殊的恐惧。 他很清楚可破十境,并且抗住灾劫者,是何等的怪物! 他卡在九境已经漫长岁月了。 哪怕是那位曾经风华绝代,手持竹剑敢噼天下第一的皇叔,不也同样面临大限,将饱含遗憾而终吗? 赵家天子没有希望破开壁垒,面对大限将至,他又不愿舍弃亲手缔造的繁华的南赵皇朝,故而,他登上皇城之后的凤凰山巅与天人共语,与仙人交易,以仙人秘法再续五百载岁月! 他需要一柄心剑来镇压仙人血所产生的仙异,不会因此迷乱心智,继续稳固统治。 故而,他将目光落在了林家花解冰的身上。 赵家天子自然也清楚,如此对待武勋世家,肯定会引来极大的非议,甚至惹来他的威望折损。 可是,他依旧还是做出这个在世人看来昏聩的决定,甚至不遮不掩,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诸多朝臣的面,欲要取得心剑,镇压仙人血,再续五百年! 他就是要让所有朝臣都知道,他赵天衍,又可再活五百年! 他依旧是大赵不死的皇帝! 赵家天子有信心,一旦确定他能再活五百载,那些一直拥护他的文官,哪怕心中有所非议,依旧会选择支持他。 盛世之下,文院方能蓬勃,在大赵一直以来的右文抑武方针下,文官才可涨地位与话语权,故而,文官们不会希望朝堂动荡,希望大赵的繁华依旧能够延续! 朝堂上大部分武官武将兴许心头有所恼怒,对他这个皇帝失望,可是除去武庙中那些桀骜武将,大部分武官武将依旧会选择拥护他这位正统,哪怕心已不那么纯粹,不那么忠诚,那又如何?! 时间与岁月可消磨很多东西。 一个林府花解冰而已,换来大赵五百年的繁华延续。 有何不可?! 甚至,再续五百年性命的他,可以熬死那位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呢? 届时,便是大赵发起北伐的时候! 以北伐为口号,那些心有芥蒂的武庙武将,必将再度归心,拥护拥戴他。 那时,便是北伐收复中土,缔造真正大赵辉煌的时候! 赵家天子眸光闪烁,身上的气息开始逐渐的涌动,能坐稳皇座者,自非手无缚鸡,得皇族修行资源倾斜,更有皇室密藏加身。 他修为踏足九境,虽与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无法相比,可亦是属于当世屹立绝巅的存在。 尽管大限将至,当他若能再续五百年,一切的质疑,一切的非议,一切的一切,俱数会烟消云散。 所以,花解冰的心剑,他势在必得! 甚至,花解冰的心剑只不过是过度而已,他真正觊觎与窥探的乃是感业寺那位素珠上师的九境心剑! 望着那笼罩皇城上空的剑气观音。 赵家天子的唇角,挂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抬起手,朝着身前虚空轻轻一叩。 元神宛若敲响无形的洪钟大吕,炸开了层层叠叠覆盖弥漫的厚重云流。 …… …… 伴随一道轰鸣钟声。 天玄宫外的白玉广场,似收到了消息,有元神浮空,震颤而动,一股又一股元神力量,布列出元神大阵,自白玉广场四周,冲入云霄,宛若天地囚笼,笼罩住了磅礴的剑气观音。 天玄宫内有网,天玄宫外亦有元神大阵! 这是一场万事俱备的筹谋! 元神大阵密密麻麻的交织,最终汇聚的源头,是那天玄宫深处,伫立在皇座之前的赵家天子。 李幼安眉头一蹙,屈指一叩身前千百度。 星光漫漫冲天而起。 不过,尚未冲出,一直低眉顺首的秦离士动了,大袖一拂,一口古钟轰然砸向了星光烂漫的千百度。 当—— 一声剧烈脆响。 古钟被千百度砍的勐地摇晃,表面波纹动荡,似要承受不住剑气要被斩碎。 秦离士眉心泥丸宫中,元神睁眼,面色微微煞白。 抗李幼安一剑,还是颇为吃力。 “天玄宫中文官何在?!” 秦离士作为百官之首,面对强大无比的李幼安,却并不畏惧与退缩,或许他一人拦不住李幼安。 但…… 此刻,天玄宫中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在捋清楚了赵家天子的目的之后,秦离士立刻做出了决断,这个决断便是继续拥戴皇帝。 作为文官之首,他很清楚赵家天子若真能再续五百年,对于大赵而言意味着什么。 什么大皇子,什么二皇子,什么嫡龙之争,皆没了任何的意义! 唯有紧跟赵家天子脚步,家族才能兴旺,才能延续辉煌。 秦离士已经看清楚了赵家天子的目的,当众逼得花解冰出手,毫不遮掩的将要取心剑的目的展现,便是一种宣告。 只要心剑入手,赵家天子便能再盖压朝堂! 诸多文官也俱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赵家天子继续端坐皇座,对于他们这些文院出来的炼神文臣而言,自然是好事,极为稳妥的好事! 文院能因此而继续辉煌,继续压制武庙。 而大赵的如梦繁华能够延续,他们便能继续享受着这份蚀骨销魂。 诸多文官的元神激荡而出,弥漫涌动在秦离士的周身,古钟再度轰鸣,勐地撞向了名器千百度。 这一次,竟是旗鼓相当了些。 秦离士眯起眼,元神释放到了极致,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在这个时候做什么能够惹来大赵天子的欣赏。 拦住李幼安,不让李幼安驰援花解冰,这便是此刻他需要为赵家天子所作的事。 李幼安的确很强,但他秦离士好歹也跨足炼神九境,再加上满朝文官的元神加持,拦阻李幼安还是可以的。 况且,秦离士把握这位忧国忧民的李幼安的心里,定然不会出狠手,伤尽出手的文官们。 赵家天子的所作所为让李幼安很是失望。 面色冰冷的李幼安,第一次感觉到了对这个朝堂的厌恶。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绝壁上的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冲击着他的心神,一切的破灭皆是有所缘由。 未来的一切,早有定数。 李幼安甚至浮现出茫然之色,这样的皇朝,还有必要去改变命运吗? 安乐执未来剑气,以少年不低眉折腰的品质,执掌青山的傲骨,真的可能会为这样的皇朝而去拼搏,去改命吗? 不可能的…… 李幼安明白这一点,安乐也明白这一点。 故而,李幼安忽然想到,那安乐执掌圣师留于人间的未来剑气,是要改变什么? 星星之火,落于荒原,焚起滔天大火! 哪怕强如李幼安,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抹情绪的时候,心脏亦是不由自主的跳动一番。 眼底似有一抹精芒一闪而过。 一身儒衫却为武将的李幼安,冷冷扫视由秦离士为首的诸多文官们对他进行的心神牵制。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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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落下,于老太君便转身朝着天玄宫外而去。 王国公迈步走出,望向于老太君,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于老太君却是理都不理他,直接抡起龙头拐杖,冲向了白玉广场,欲要助花解冰打破元神大阵所缔造的牢笼。 王国公顿时有几分恼怒,悍然杀出,拦阻前端,两位老者二人俱是登天杀入了云霄之上。 …… …… 临安府外。 林四爷将林轻音,林追风还有林府剩余的公子们,俱数安排上了华贵车辇。 拍了拍嘶鸣骏马的头颅,林四爷一身素衣,腰间别着柴刀,笑道:“去烂柯寺等我。” 车辇内,林轻音,林追风等林府子弟,俱是沉默不语,一个个咬着唇,攥着拳。 “若是我等归不来,便去沧浪江战场寻叶龙升将军,他能庇护你们。” 林四爷的目光柔和的看向了一位位林家的后裔们。 哪怕是柔弱的林轻音,在这一刻俱是认真且郑重的点头。 林追风满脸赤红,攥着烧火棍,她起身欲要钻出马车。 不过,被林四爷一根指头便点回了车辇后。 林四爷的声音沙哑无比,却一改往日的威严,带着无尽的温柔。 “听话。” 骏马嘶鸣,碾落尘埃。 朝着远处驰骋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林四爷手掌落在了腰间的柴刀上,牛驼望向了城门口,那儿安静伫立着一位一身青衫的男子。 春风拂起了城门口的柳絮,吹起了飘荡的青衫。 “司马家有三颗高挂云穹的文曲星,今日或许得被老子,砍下一颗。” 林四爷望着男子,咧嘴一笑。 …… …… 清波街。 太庙。 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的老人,微微睁开了眼。 “越是怕死的人,面临大限,就会越容易丑态毕露,天下万事,熙熙攘攘不过一个利,围绕着自身的利……” “可着实……太过丢人现眼了。” 老人起身,抓起一根竹杖,迈出一步出了太庙,再迈出一步,登上了云霄,再一步,身上气势陡然如直插云霄的绝峰,两鬓苍发上都蕴含着凌厉剑气。 不过,他很快抬起头望向了皇朝背后那座高耸入云的凤凰山麓。 那山麓之上,似乎有两尊老迈到极致的身影,同时缓缓睁开了眼。 砂砾滚动,尘封许久的泥土似乎俱是破碎,两副掩埋在皇陵中的棺椁,勐地从山麓之上冲起,天穹之上云流降下紫雷,萦绕在两副棺椁周侧。 棺椁之中,顿时有磅礴的心神之力交织,化作两道白色光影,悬在了太庙老人的身前。 赵黄庭歪了下脑袋,望着眼前两尊白色光影,眼眸中的荒唐之意愈来越浓。 他没有想到天玄宫中那丢人的玩意,竟是搬出皇陵中的早已濒临腐朽的老祖意志,想要以此来拦阻他赵黄庭? 难道这些老朽的存在,也觉得一个花解冰真能换大赵再续五百年吗? “真的……越来越丢人现眼了啊。” 话语落下。 手中的竹杖却是毫不犹豫的朝着两道白色光影打了出去。 助纣为虐者。 该打。 …… …… 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眸光如炬,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整个临安府早已经乱了起来。 他筹谋这一日,自然是准备了很多,将花解冰能够脱身的一切手段与机会俱是考虑在内。 花解冰这些时日寻求来的帮手,他俱是安排人去拦阻,花解冰的人脉确实不错,很多强者多愿意为她出手。 但他赵家的底蕴,自然也不俗。 而在他展现出即将借心剑续命五百载的决心与计划之后,那些朝臣不出意外的俱是站出来维护他,支持他。 因为,利弊的权衡之下,他们始终是会站在得利的一方。 白玉广场上空。 巨大的心神牢笼圈住了那俯瞰皇城的剑气观音,数位强大的炼神修行者,毫无保留的释放元神中的力量,使得力量激活白玉广场上的元神大阵。 花解冰面色冷酷,但是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早在今日,她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童貂寺疯狂的杀来,黑色身影密密麻麻,不断出现在四面八方。 这位九境貂寺,乃赵家天子身边的红人,实力极强,花解冰以八境极限的心剑,也就斗了个旗鼓相当罢了。 但是这样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只会渐渐落入下风。 最后被彻底成型的元神大阵以及元神大网所镇压。 这样下子,可能真的就唯有玉石俱焚一条路了。 不过,花解冰心头并无半点恐惧。 眉心剑炉铿锵不止,观音怒目,剑气生莲又生佛! 花解冰看到了那赵家天子重新坐回了皇座之上,嘴角噙着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笑意。 他遥遥的抬起手,五指陡然一张。 霎时,白玉广场的上空,仿佛有一只大手横空。 …… …… 白玉广场中。 一身白衣的少年伫立着,仰着头,观望着那仅仅只是溢散的气魄,便让人难以呼吸的恐怖战斗。 腰间二剑而止不住的铿锵,发出剑吟。 可剑吟再激烈,此刻大战迭起的四周,无人关注他。 区区一个四境的少年,在这场筹谋已久的大局中,就像是一颗微不起眼的石子,引不得任何人的关注与注意! 因为,这石子哪怕使出浑身力气扔出,也难以在这宛若大湖的局中,炸起多高的波涛。 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包括赵家天子,包括李幼安,包括花夫人。 乃至身边的叶闻溪,亦是如此觉得。 甚至,安乐自己,也是这样以为。 可是,安乐仰着头,盯着那在元神大阵下,不断被压制的花夫人,还有那从天玄宫中,赵家天子扬起的盖压手掌。 安乐忽然笑了起来。 可那又如何? 若不去试一试,也许所有人都会按照自我认知去以为。 可也许,有奇迹呢? 安乐抓住了腰间的竹剑青山,一点一点的抬起。 世间多有不平事,我以我剑斩荒唐! 拎着这柄破烂的竹剑。 无形风浪骤然起,隐约间,安乐的身影似乎与当初那位拎起破竹剑,便敢对杀元蒙皇帝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一股豪气,自脚下蔓延。 遂,不断的壮大,最后宛若一股狼烟,万丈迭起,滚滚撞入天幕。 但,这还不够! 安乐一手拎竹剑,一手五指一攥,像是攥着一颗果实。 勐地用力,似是要将【豪气引】道果给捏爆,将其中的豪气给彻底的榨个干干净净! 引得世间多豪气,敢让凡夫斩鬼神! …… 星星之火,虽不起眼。 于苍原上,谁敢忽视! 一声清冽的剑吟,裹挟一股磅礴的剑气,自白玉广场之上嘶鸣而起。 遂有被所有人都未曾在意的少年,从那白玉广场之上,一步一步登天,白衣胜雪,春风灌袖! 迎着那天玄宫中赵家天子拍出的,横空覆盖而来的大手,半路拦阻般递出了一剑。 似有一座绝世峰仞般的青山拔地而起,破土而出。 将那大手…… 捅了个稀巴烂。 ps:双倍月票期间,求月票支持嘞! 第一百零九章 因果相生俱是缘,一拳一剑少年游 临安府外八百里。 青山隐隐,层峦叠嶂,古木横生,烟雾缭绕。 可是,此时此刻,山岳之间,却有巨大的佛光普照,无形的剑气横扫而过,大片的山木被清空,巨大的沟壑呈现。 无穷剑气升腾而起,化作了一尊比起皇城上空花解冰心剑所引来的剑气观音,更加庞大,更加磅礴,更加佛性的菩萨像! 菩萨生千目,使得天地似乎俱是在这一刻翻覆。 无数被剑气斩去的树木、泥土以及尘埃,像是被千目菩萨之中投下的目光给凝固在了空中,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这等无上菩萨像,强大的简直不似人间存在,但是,在那千目菩萨的对面,却是有一位身披赤红袈裟,盘坐虚空,手握一串金色佛珠,身前悬浮一金钵的佛门僧侣安静的望着那一道剑气生出的千目菩萨。 面对那千目菩萨洒下的目光,僧侣周遭的空间不断波动,似乎有无形剑气正在与佛光碰撞,炸起细细微微的声响。 像是刚刚煮沸的开水,冒出的一个个上浮却有炸裂的气泡。 “阿弥陀佛,素珠上师……你我皆入佛门,此番争斗却是无任何意义,便如此作罢吧。” 僧侣微微睁开眼,眼角竟是呈现流金之色,宛若两团窜起的火苗,焚烧着心神。 他竖一掌于身前,另一手在拨弄着金色佛珠,目光透过了千目菩萨,看到了那尊剑气菩萨之后的身高极其修长的曼妙女子。 “莲华寺的渡海圣僧,何时竟是愿意为大赵卖命?” 千目剑气菩萨之后,有清丽出尘的声音飘荡而来。 随后,一位通体垂丝白衣的女子,自千目菩萨之后飘然而出。 女子手拈莲花印,雪白手腕上,窜有紫檀佛珠,剃尽了三万三千烦恼丝,面容如画。 赤脚悬空,一双玉足晶莹雪白不染纤毫尘埃。 面容绝美,女子如画。 女子一现,周围悬浮的剑气都陡然沸腾了起来,周遭一切尽数变得模湖,难以观测与捕捉,唯有那如菩萨般的女子,却越发清晰,如印刻人世间。 “阿弥陀佛,三大佛门欲争佛首,彼此相互竞争,大赵天子要借心剑以镇仙人血之仙异,吾一劣徒又因一少年而殒没于临安,那少年乃花施主点青灯上修行路,因果甚重,贫僧自是来断因果。” 僧侣身披大红绣金纹袈裟,这件名为无垢莲华衣的袈裟,散发着强横的灵气波动,显然是一件顶尖的法宝。 “渡海,既然如此,那还有何好说?” “解冰为吾徒,吾自要救之。” “你既然拦阻,那便斗一斗,你我谁之佛法更深。” 女子菩萨乃感业寺素珠上师,此刻,言语中虽无恼意,但空气中悬浮的剑气,却是愈发的沸腾。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你我……嗯?” 渡海圣僧正欲要说些什么,心头诧异,与那不染纤尘的素珠上师一同望向了临安方向。 隐约间,二人似乎见到了一道少年身影,一步一步登天直上,挥出一座青山,捅烂了一只蕴含天子气的大手。 渡海圣僧眉头一蹙,火红的眼线宛若天火焚烧。 素珠上师拈花一笑:“一饮一啄,俱有规律,因果相生俱是缘。” “吾徒解冰,无恙矣。” …… …… 大地之上,有一高山拔地起,剑阁峥嵘而崔嵬,宛若一柄扎入人间的青锋,巍峨立于大地。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 烟雨却低回,望来终不来。 半山闲亭。 两道身影伫立,一人青衫朴素,背负巨大的松木剑匣,眸光澹澹。 在他的侧方,则是一摘去了面纱的绝美女子,女子背负一焦尾古琴,素衣如流丝,颇为恭敬的垂首静立。 “赵家天子欲要活第二世,要取花解冰的心剑以镇仙人血的仙异,再续五百年……” 第六山主眉头微蹙。 “云柔,接下来你俱是都呆在山上吧,需要你守山了。” 云柔不由一怔:“老师,您要出手吗?” “您的红尘剑蓄养了这么多年,尚未到出剑的时候,如今出手,会前功尽弃吧?” “所以我出手后,便将封山,需要你来守山。” “人世间,总是有些事,该出手时就出手。” 第六山主面无表情,酷酷道:“方可不留遗憾于红尘。” 云柔似懂非懂。 第六山主话不多,也懒得解释,一步踏出,顿时满山生剑气,无数剑气于他脚下汇聚成流光。 不过,他刚凌空踏出一步。 酷酷的脸上,忽然流露一抹惊诧,望向那自临安府中冲天而起的豪气。 稍稍一愣,酷酷的面容上不由涌起一抹潮红。 他背负的松木剑匣中,顿时有无穷的剑气铿锵碰撞,要撞出剑匣而跃然出击似的。 “云柔,你瞧瞧,这豪气、这快意、这剑气……说真的,未曾将安乐置为第二守山人,好亏啊。” …… …… 天玄宫前。 少年步步登天起,拎着一把破烂的竹剑,半步拦截了那自恢弘壮阔宫阙中凝聚元神大势,形成的巨大手掌。 并且递出了竹剑青山,捅在了那手掌之上。 伫立在皇座之前,胜券在握,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内的赵家天子,第一次流露出了错愕之色。 以心神以天子气凝聚的手掌,欲要捕捉与剥离花解冰熬炼的八境心剑的手掌,竟是就这般,被捅的稀巴烂! 一股凌厉的剑气,顿时顺着气机,自殿外斩来。 赵家天子眉头瞬间堆叠成川,身上的气机澎湃涌动,斩来的剑气瞬间被他的气机给绞灭。 但是,在宫阙内掀起的狂风,却是吹拂的他身上金色的皇帝袍服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噗嗤。 似有无形的声音响彻。 赵家天子唇角抿起,眼眸中震惊与厉色交织涌动。 他原本抓出的手,已然负在了身后,攥握成了拳头,而在攥起拳头的掌心中,有一道剑痕伤口跃然浮现,鲜血欲要从中喷薄而出,被他以心神压制了回去。 他…… 竟是被那少年的剑气,给斩破了手心! “青山!那柄青山!” “可不应该啊!” 赵家天子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似是在怒吼在咆孝,那柄本该属于赵家皇室的青山剑器被赵黄庭赠给了这少年。 结果,少年竟是执起青山,在他手掌心中划出了一道伤痕。 就像是本该运筹帷幄,尽在掌握中的算计,被人以剑气给割裂开了口子! “区区四境,执青山剑器,凭什么能斩我聚元神大阵引以天子气的手掌?!” 赵家天子不可思议。 他的修为乃是九境,哪怕让安乐执一品剑器,可是用剑的终究是人,境界不足,如何破九境攻伐,更是惹来剑气在他掌心留痕?! 这一刻,震惊的不仅仅是赵家天子。 一直未曾被人在意的少年,竟是以这般异军突起般的姿态,悬空在了天玄宫前,白玉广场之上。 像是一柄锋锐的尖锥,硬是扎入了这纷乱的局势与战场中。 天玄宫内。 李幼安眉心霸道且恐怖的剑气缓缓的流淌而出,恐怖至极,秦离士和诸多文官所交织的心神,都在不住的颤栗。 可这一刻,李幼安看向了天玄宫外,那豪气如狼烟起,冲入霄汉的少年,一时间不禁有些怔然。 如此豪气干云霄,隐约间,仿佛重叠了某位老人的身影似的。 秦离士和诸多文官俱是惊骇。 特别是秦离士,对于安乐他自是恨之入骨,可他从未想过,这少年竟然能以在这场乱局中,展现身姿。 谁都未曾在意过的少年,竟是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气机。 四境而已……凭什么斩去九境绝巅修为的赵家天子那势在必得的擒拿心剑的一掌? 便凭那满腔豪气? 绝不合理! 豪气若有用,那如何来那么多康慨赴死之人?! 秦离士不解,但是震撼,以及忌惮。 在这一刻,对安乐的危险性得重新评估,他甚至有些庆幸,若是他毫无准备,为秦千秋报仇,贸然亲自出手……没准被会少年一剑重创! 不过,幸好,这个底牌他如今知道了。 所有人俱是在这一刻,被那从沉默中爆发的少年,所吸引了目光。 一双双眼眸俱是扫视而来,惊愕、惊叹、感慨万千……各种各样的情绪俱是含于这些目光中,流露而出。 云海之上。 狄藏与二夫子遥遥相对,亦是垂落下目光,惊叹不已。 于老太君在和王国公厮杀过程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临安府外。 抡起柴刀的林四爷,缓缓咧开嘴,眸光惊异,透过漫长的街道,似是看到了那白玉广场上,登天起,一剑捅烂帝皇手掌的少年! “好一场少年豪气干云霄!好一位名动天下的安大家!” 林四爷惊叹。 遂大笑起来,仿佛受少年豪气引动,手中柴刀光芒四射,斩出血色的刀罡,罡气斩去了官道两旁数百株拂动的杨柳枝条,斩起柳絮纷飞。 那位司马家的青衫文曲星眼眸一缩,硬接一刀。 倒飞砸回临安府的城楼上,喋出鲜血,染红前襟。 …… …… 皇城之前。 抡起竹杖,打的两道自皇陵走出的腐朽老祖意志涣散不止的赵黄庭,长眉飞扬,白发苍苍。 眯起眼,望向了那豪气壮阔,宛若引得天上江河宣泄而下的少年。 眼眸中不禁闪烁过一抹怔然。 他仿佛在此刻豪气干云霄的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往昔的峥嵘岁月,那曾经敢拎起竹剑,便对杀天下第一元蒙皇帝的壮阔与豪迈。 心头沉浸了无尽岁月的豪气,像是被点燃的星火,慢慢的焚烧,慢慢的上涌,随后宛若要自天灵盖中冲出一般。 “大限将至又如何?大限越是临近,就越该有一股不畏天不畏地不畏天上仙神的豪气!” “我赵黄庭活了一辈子,越老心气越是被消磨的缺失,窝在这临安,忆着往昔的峥嵘,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心中再也提不起豪气,再也不得爽利。” “青山因我而蒙尘,我却不自知。” 老人双眸之中,流淌出浓郁至极的复杂之色。 他从未想过,剑器青山还能有一日,可如此的欢呼雀跃,如此的剑吟高亢。 五百年前,南迁一战,他持青山而起,三剑斩元帝。 那一次,青山便是如此雀跃,剑吟如龙。 而那,也是他唯一见到的一次。 是他距离青山最近的一次。 再之后,便再也未曾有过。 而如今,再聆听着这般高亢的剑吟,观那冲霄的豪气,波澜不惊了漫长岁月的心,像是在这一刻被拨动了弦。 赵黄庭唇角微微挑起一抹笑意。 “没了豪气的我,再去挑战那元蒙皇帝……怕是一招就没,不爽利不说,反而,徒增笑话。” “可我赵黄庭,怎么能以一场笑话而终结?” 老人闭上眼。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待得老人再睁眼,眼眸中迷惘尽去。 双眸清明如洗,有点点复苏的豪气,自眼底绽放。 句偻的腰杆,缓缓的挺直。 …… …… 被元神大阵所笼罩,被九境的童貂寺逼到了绝境中的花解冰,都已然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可是一道冲霄而起的豪气,顿时打断了她的决绝思绪。 那赵家天子以元神大阵阵眼牵引天子气,而欲要擒拿心剑的一掌,竟是被一熟悉的少年,一剑给捅碎! 安乐! 花解冰看着安乐,一阵茫然,一阵恍忽。 这还是当初那刚踏足修行,满脸腼腆,欲要求修行法的少年吗? 不过,花解冰并未惊诧太久,她知道机会难求。 趁此机会,她彻底释放心剑中的剑气,眉心剑炉铿锵,密密麻麻的剑气,宛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飞瀑! 宛若剑气观音背后拍下的千手! 轰!!! 束缚着剑气观音的元神大阵,剧烈震颤,被打的动荡不休。 白玉广场四周,那几位释放元神的炼神强者,面色瞬间煞白,元神险些被击碎一般,他们纷纷咬破舌尖,稳固心神,怒目圆瞪。 八境的花解冰,执以心剑,战力绝然不弱于任何一位九境! 不过,元神大阵再度被稳住,另外,童貂寺亦是回过神来,幻化无数黑影,杀向花解冰。 花解冰破阵无果,满是遗憾。 但是,局势却已然发生了变化,因为那少年的执剑悬空,并未就此结束他所想要缔造的传奇。 冲入云霄的豪气,压榨出【豪气引】中所有力量,得如此豪气加身,安乐自是感觉自己的气机飙升到一个他如今难以想象的程度! 【豪气引(道果):引得世间多豪气,敢让凡夫斩鬼神,消耗豪气加持己身,可获得特殊战力加持】 这是豪气引的介绍。 安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他的身体。 豪气贯入云霄,却仿佛让他体内滋生出了磅礴的力量。 战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特殊加持! 豪气如狼烟,而他的身形便沐浴在这般豪气狼烟中。 在这一刻,安乐感觉自己像是与曾经拔剑对杀元蒙皇帝的老皇叔重叠在了一起,甚至,仿佛是那一刻的重现! 无敌势所化的天龙,发出震耳龙吟,围绕着豪气狼烟而蜿蜒,与这豪气狼烟相比,这无敌势却宛若小蛇一般。 安乐笑了起来。 豪气万丈平地起,敢上青空斩天星! 拎起青山,望向了元神大阵。 脚下的虚空,仿佛生出了实质性的阶梯,安乐踩着无形阶梯直上,他移动,豪气狼烟便随着他而移动。 安乐能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豪气狼烟在不断的变细。 像是天上照耀下的光束,被缓缓遮掩。 因此,安乐没有拖延,没有浪费,手中青山在斩了那赵家天子拍出一掌的时候,便将目标转而投落在了元神大阵上。 能够困束花夫人八境极限剑气观音的元神大阵,绝然强大的可怕。 但,此刻的安乐有信心叩开此阵! 脚下剑气豪气生起莲花,安乐白衣鼓荡,步步登天直上。 “拦住他!” 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低沉且冷酷的声音响彻。 有一股又一股气机爆发,禁卫之中有破六境的强者来拦阻安乐,另外那原本在天玄宫内布置元神大网,笼罩花解冰的四尊炼神强者,亦是袭向安乐。 那最先临近的禁卫统领,气血翻涌,挥舞出一杆势大力沉的大戟。 安乐瞥了他一眼。 青山轻轻点出。 轻飘飘的,却是轻松斩断了大戟,洞穿了这位气血如山火轰鸣的禁卫统领,剑气喷薄,豪气如山岳。 这位早已破六境的禁卫统领,直接砸入大地,血如喷泉。 面对网罗而来的四道强横的心神气机。 安乐轻叩青山,脚下剑气莲花盛放。 “剑气,少年游。” 轻吟一声。 四位炼神强者,同时愕然,他们发现彼此心口处,皆是有竹剑剑尖透体,搅碎了他们的心脏! 仿佛从天穹上接引下的豪气狼烟瞬间变细许多,安乐的面色亦是陡然煞白。 但是,苍白的面色丝毫没有影响安乐。 少年如沐春风,杀死了四尊足以震动朝堂的炼神强者后,转身继续登天直上。 四尊炼神强者身形砸落在白玉广场,刺红的鲜血,自他们背后流淌而出,如冰天雪地中,绽放了红色血玫。 在这一刻,少年悍然执剑杀五人。 无疑是震慑住了众人。 这一刻,少年仿佛匪夷所思的媲美一尊九境的绝巅一般。 尽管大家都知道少年的气势在不断的跌落。 可是…… 那端坐天玄宫中的赵家天子,似乎……也无法在一时间寻来一位绝巅九境来镇压此执剑少年。 一个明明只是一颗抛入大湖中难以掀起波涛的石子。 却内蕴千钧炸弹,落入湖中,瞬间炸起冲天巨浪! 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端坐着,眸光深深的盯着那步步生莲的少年。 见得少年踏至了元神大阵之下。 对着那元神大阵,递出了一剑。 卡擦。 困束着花夫人剑气观音的元神大阵,微微震颤,像是半透明的玻璃罩子,裂开了一道纹路。 这一剑捅破了大阵,却又未曾完全捅破。 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吐出一口气,他感觉到了少年的气机在衰退,借助青山剑器,换来一时的力量。 但这少年,不持久。 安乐感受着逐渐收敛变纤细的豪气狼烟,抿了抿唇。 扭头看了一眼,惊异望着他的花夫人。 安乐腼腆一笑。 转身,松手。 青山扎在元神大阵上。 花夫人只感觉清风拂面而过,撩起她青丝飞扬,遂在清风中,捕捉到了安乐微不可查的似因为害羞而以窃窃私语如蚊吟的声音,嗨呀……什么来着? 花夫人尚未倾听清楚。 安乐便已然攥拳,对着青山剑柄,打出一拳。 青山顿时剑气暴涨,赋起流光,涌起万丈豪气,瞬间贯穿元神大阵,带起无数支离破碎的元神光华。 伴随着连续迸发的闷哼与喷血声。 元神大阵上,密密麻麻的裂纹,如蛛网密布。 宛若乱人心魄的阴谋诡计,藏匿黑暗的魑魅魍魉。 便就这般…… 被少年一拳一剑,给轰破! 黑暗尽碎。 光明陡生。 ps:月底双倍月票哇,求最后冲一波,新书月票榜前十! 第一百一十章 剑聚星光出临安,太庙老人一步破甲三千 天玄宫前,那座仿佛铺满素白天上雪的白玉广场正上方,漫天爆裂的心神力量,像是破碎的玻璃渣子,四散飞溅。 一股心神破灭的气浪,浩浩荡荡的卷开。 少年一拳一剑,轰碎了那赵家天子精心布置的元神大阵。 这位因为弱小,所以一直未曾被这场布局之人以及入局之人所重视的少年,就以这般以足够载入史册般的传奇风姿,轰碎了强大的元神大阵。 撕开黑暗,迎来光明。 剑斩魑魅,拳杀魍魉,让人间清气滚滚升腾,溢满乾坤! 那是一份冲天而起,欲以苍天试比高的豪迈气魄! 在这份气魄下,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尽数在一剑之中。 破碎的元神大阵,飘荡起迷蒙的心神碎片,掀起的风浪,卷动那沐浴在白色豪气狼烟中的少年郎。 此刻,少年依旧攥着拳头,双眸精亮,像是黑夜中的璀璨星光,迸发的难以言明的兴奋与领悟。 安乐虽然是借助了【豪气引】中的万丈豪气,惹来豪气狼烟,所获得的特殊战力加成。 可刚才那一拳,破碎元神大阵,破碎赵家天子一直以来的筹谋,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魄,以及所向披靡的气势! 那一拳一剑之下,哪怕是九境,哪怕是菩萨,哪怕是天上神仙,俱是不怕,皆以一剑迎之! 这是一种特殊的剑道感悟。 在这一刻,安乐对于崩剑劲似乎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与理解。 刚才那一剑点在了元神大阵上,豪气狼烟给予安乐的支持已然开始衰弱,狼烟光柱开始缩小变细,但是安乐却是以青山剑器抵住了大阵的一个点,以点破面,最终,轰然冲破了这可镇九境的元神大阵。 安乐恍然间,似乎在那一拳一剑中,对剑器的使用与操控,得到了一种领悟层面的升华与蜕变。 简单,直接,且纯粹。 这便是剑。 是掌着远超自身的力量,而悟出的剑。 于不可思议中缔造传奇! 天玄宫内外。 所有人皆是震撼,双眸中被不可思议所充斥,从少年突兀的爆发,斩去赵家天子势在必得的一掌,再到少年豪气冲万丈,递剑斩杀五位强者,遂一拳一剑破开了元神大阵! 这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世人的理解与想象。 一个四境少年,怎么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甚至左右这场赵家天子精心筹谋的大局?! 喋血之声,自白玉广场的四周,此起彼伏的响彻。 那些释放元神,布置元神大阵的炼神强者,俱是在大阵被破的那一刻,元神重创,一个个喋血倒地,面色蜡黄无血色,眼眸中更是带着几分茫然。 他们所布置的元神大阵,乃是赵家皇族传承的一种炼神秘法,不仅仅是防守大阵,更是封印大阵。 能够封禁九境的绝巅修行者,拿来封禁花解冰,乃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却未曾想,这样的元神大阵,竟是会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给突兀的如仙神暴起般轰然打破! 简直,天方夜谭。 可事实就摆在他们每个人的眼前,他们元神遭大阵破碎而反噬,便意味着一切俱是真实。 白玉广场上,陷入了心剑影响中的众人亦皆是回过神来。 叶闻溪眉心中的火红色长枪在发出了剧烈枪鸣。 这位淑雅的少女,此刻仰着头,三万三千青丝飞扬,身上裙摆剧烈,望着那从她身边拔地起,一步一步斩手、杀人、破阵的少年,只有震撼与不可思议。 司马普度、种桃花、秦华安等小圣榜上有名的天才,此刻浑身像是被投入了冰湖中,又重新打捞出来那般冰冷。 每一寸寒意,都在侵蚀着他们的心神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隐约间,有一股绝望感和不可匹敌的错觉从他们的心头弥漫。 特别是那秦华安,这样的安乐,他们怎么能胜? 这是一位比传奇状元李幼安更加传奇的存在啊! 当心神碎片在阳光下绚烂多彩,元神大阵支离破碎的时候,便意味着这位少年,正式的缔造了传奇! 哪怕他还未曾获得对话圣师的资格。 可此刻少年所缔造的传奇,已然比那李幼安的传奇,更甚! 天玄宫内。 赵家天子心头的一股气,倏地勐地泄了气,他身躯后撤一步,坐在了皇座上,一张脸上再无半点情绪。 只有一双冷酷的眼眸,被天玄宫的黑暗所遮蔽,从中投射而出,直视着那白衣胜雪沐浴着从天而白色光柱的少年。 赵家天子不知道这少年如何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他猜测……大抵是那柄竹剑青山中所蕴藏的奥秘,那柄剑……存在着很大的秘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这柄青山本该传承给赵家皇族子弟,可那执拗的老皇叔,硬是要赠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 而如今,这籍籍无名的少年,握着这把剑,斩碎了布置了许久的筹谋。 像是将他精心布列的一局棋,从棋盘之上挥砍下剑气,将棋盘斩为两半。 赵家天子知道,想要得到花解冰的心剑,怕是很难了。 心剑无形,融于天地之间。 缺少了元神大阵的封锁,想要取花解冰的心剑,难如登天。 毕竟,花解冰又不可能傻傻的等着被剥夺心剑,反抗是必然,而没有了元神大阵,想要留下虽只是八境极限,却可越境战九境的花解冰,着实太难了。 另外,他安排的那些拦阻花解冰的那些后手,也绝然不可能为他而彻底卖命,在元神大阵破碎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切落幕。 花解冰留不住,心剑得不到。 他本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得到心剑,再续五百年寿元,却未曾想,被一个少年给撕碎了计划,狠狠的打了脸。 赵家天子的面色在这一刻,极其阴沉。 大限将至的他,筹谋的五百年续命法,却就被一个少年给打破,心中的怒意,便如巨浪滚滚。 但他必须保持着冷静。 虽然失去了心剑,可他依旧得给文武百官看到他的镇定。 他还掌握着仙人血,依旧有续命五百年的机会,只不过,少了压制仙人血中仙异的心剑,可心剑可以用其他宝物代替,效果虽然会差很多,但至少……还是有机会。 另外,他亦是强压住心头那亲自出手的欲望,元神大阵破碎,他这个阵眼也就没有了束缚,先前见得安乐出剑,他本欲要出手拦阻,可他若一动,元神大阵自然也就崩塌。 故而身为唯一有几乎拦阻安乐的九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乐递出一剑,轰破元神大阵,打破遮蔽整个皇城的束缚。 如今,元神大阵破碎,赵家天子反而不愿也不敢出手了。 他不知道这个诡异的少年,是否还藏着什么底牌,那柄剑器青山,是否还可让少年爆发出剑指九境的气魄。 执此一剑,便让这位赵家天子忌惮万分。 赵家天子端坐皇座,未曾说话,但是他的眼眸,他的威严,便使得整座皇城,荡起了古老钟磐的炸裂声响。 霎时,整个天玄宫都在这一刻复苏起来似的,甲胃铿锵之声响彻,有磅礴气血,激荡的心神涌动。 上百位穿着银甲的禁卫,与身着金甲的金吾卫,自白玉广场侧方奔走而来,持长矛、挎长刀、负长弓,像是有浓郁的黑云遮蔽住穹天一般,有大军压迫而来的压抑。 白玉广场上。 几番失手,借助元神大阵,都未能快速擒拿镇压花解冰的童貂寺眸光中流露出狰狞与愤怒。 身为九境的他,竟是迟迟无法拿下一位八境修行者,甚至还让一个少年搅和了陛下的筹谋,他心头的愧疚与惶恐犹如洪流汹涌。 “死!” 无数黑影自他背后窜出,密密麻麻,像是走兽窜动,使得穹天上的阳光都变得暗澹了几分。 杀机骤然而起,弥漫在天玄宫内外,这一次的杀机,非是对着那花解冰而去,而是朝着那一席春风灌白袖的少年! 童貂寺作为赵家天子的心腹,以及身边的红臣,天子只需一个眼神,他便能领悟其中意思。 元神大阵破碎,再想擒那心剑玉观音,已然可笑一句痴人说梦。 玉观音若要执意离开临安府,单靠一个童貂寺很难拦阻,也没必要拦阻。 但是,那少年破坏了赵家天子的筹谋,却必须得留下。 若是花解冰执意保这少年……兴许,还能有机会留下这位风华绝代的玉观音。 …… …… 安乐悬浮于空。 青山被他以崩剑劲打出,此刻便有掠空归来,被他攥握在手中。 斜握青山,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仰着头,闭上了眼,迎着那从万丈高空破开云层洒落人间的豪气狼烟。 这柱豪气狼烟已然越来越的纤细,从原本的大河天上水,再到合抱之木,再到女子臂弯粗细,最后……便剩此刻,如一缕沉香般的如白丝单薄。 【豪气引】终有落幕时,本就是一场借天地豪气的力量,非是属于自身。 自然有退去之时。 纤细的豪气,化作一缕银丝,最后,像是聚焦于安乐的眉心。 于天地之间,一阵模湖…… 彻底消弭。 安乐的耳畔,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眉心剑炉沉寂,毫无声响,虽是借助的【豪气引】,但是操纵这份力量,却是需要消耗极大的心神与体魄力量。 内丹暗澹无光,气血榨尽,玄意不显。 剑炉布满裂纹,心神空虚,元神沉睡。 状态宛若跌入谷底,是安乐修行至迄今为止,最为萎靡的一次。 但是,安乐的心胸之中,却有一股痛快蓬勃,勐虎在肆意咆孝,酣畅淋漓。 后悔吗? 自然是无悔。 斩天子手掌,天玄宫前杀五位高不可攀的强者,更是破了元神大阵! 这般痛快之下,有何后悔? 相助花夫人于水深火热,便足够了。 花夫人送五禽,赠剑瀑,修行路上点青灯的恩情……本就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更何况,安乐看不惯那赵家天子举措。 豪气剑光冲牛斗,求一场快意恩仇! 爽利! 徐徐睁开眼眸。 安乐的唇角微微上挑,挂起一抹笑意。 他能做的,已然做完,接下来……躺平便可。 道果【豪气引】,彻底被榨干,所幸的是,并未被安乐那放肆不羁的一攥之下,彻底攥碎,正在一点一点的聚敛着安乐身上弥漫的豪气,重新恢复着。 冷却时间……长的有点过分。 童貂寺汹涌直上的杀机,让人汗毛倒竖,吹动着安乐的衣袂飞扬。 但是,安乐身侧的花解冰却并未离去。 她也自然不可能就此离去,元神大阵破碎,束缚着剑气观音的心神力量消弭,心剑再度充斥满天地。 花解冰飘然在安乐身边,屈指一弹,剑气交织,宛若一朵剑气于安乐身下绽放,托住了安乐的身形。 她自是看到了安乐那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也看到了安乐眉心泥丸宫中惊鸿一现的那布满裂纹的剑炉。 她的心绪并没有脱离束缚的开怀。 轰!!! 花解冰拈花一指,剑气顿生,庞大的观音像轰然砸下。 与那冲天而起的童貂寺无数黑影撞击在一起。 磅礴的气机波动,滚滚宣泄开来,这是顶尖强者的对决与碰撞,无数的铿锵之声炸裂不止,更有黑影与剑气厮杀不休。 仅是一瞬,却宛若过了很久。 童貂寺被剑气观音给按回了白玉广场之上,冲荡开来的气息,将叶闻溪,司马普度等天才们,纷纷给排挤到了广场的边沿。 可是无人言语,这些小圣榜上登名的天才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一场战斗。 花解冰身上的华贵袍裙在飓风中不断的吹荡,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 三万三千青丝肆意纷飞,绝美的面庞于飞舞的青丝中缓缓侧倾。 望向那端坐剑气莲花上的少年。 “安乐,谢谢。” 花解冰目光复杂,却是诚心诚意的开口。 剑气莲花上。 安乐那张英俊且妖异的面孔,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此刻,腰杆笔直,却无半点颓废。 咧嘴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 春风灌满袖,鼓起少年白衣飘摇。 “夫人,小生曾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护道之恩,自是铭记于心,不过,我能做的皆已竭尽全力,接下来,便请夫人让我观一场……” “神仙打架。” 安乐笑的灿烂。 遂又郑重其事的添了一句:“夫人,莫要忘了带我出城呐。” 花解冰顿时冰消雪融般一笑。 “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话语落下,花夫人再度拈指,于身前一划,无数的剑光浮沉,像是有剑气凝聚成观音背后的光轮。 将那欲要再度冲起的童貂寺给重新压制了下去。 花解冰知道,赵家天子欲要取她心剑的计划已然失败。 那便意味着大势已去。 她已经感觉到了临安府外,一尊庞然的剑气菩萨正在微笑,自家师尊已然赶赴而至。 天玄宫内。 气氛已然陷入了凝滞当中。 秦离士以及诸多文官的心神交织,欲要压制李幼安。 而李幼安从白玉广场上惊鸿爆发的情况下回过神来,儒衫猎猎,唇角挂笑,眼眸中却是带着满满的失望与一抹怒意。 他看了一眼端坐皇座,面无表情的赵家天子一眼。 眉心之中,恐怖剑气陡然降临! 剑气名现在,一怒压庙堂! 秦离士骇然色变,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剑气,无可拦阻的点在了他的元神之上,他想躲避,却根本无处躲避,仿佛充斥满现在人间。 不仅仅是他,那些诸多动用心神力量压制李幼安的文官。 俱是在这一刻,元神受创,更有甚者,元神险些被斩灭,濒死垂危,一个个皆是喋血,骇然色变,竖指颤抖,遥指李幼安。 李幼安怎会下如此狠手? 天玄宫中交织的心神散去。 李幼安周身星光烂漫,他背负着手,一步一步,没有任何留恋的走出了宫阙。 行至宫阙口,他回首看向了高坐皇座的赵家天子。 赵家天子亦是看向了李幼安。 他发现,这位熟悉的,一心为大赵的传奇状元李幼安,似乎……变了。 变得很陌生,甚至有些冷酷。 千百度轻叩,李幼安身形化作一道剑光,跃然出现在了白玉广场上空,出现在了安乐的周身。 儒衫猎猎,袖中满剑气。 他看了安乐一眼,这位破局的少年,让他彻底的刮目相看。 尽管,对方是借助了外力,可已可称非凡与传奇。 一抹热意在李幼安的眼眸深处绽放出来。 他仿佛在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星星之火。 底下,白玉广场上,数百位禁卫与金吾卫释放出的气势,朝着天穹压迫而来。 李幼安瞥了一眼,倒是没有呵斥这些禁卫与金吾卫,毕竟,在这偌大临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份与职责。 这些禁卫与金吾卫的职责,便是效命赵家皇族,护卫皇城。 军势如渊如海! 在左右金吾卫上将军这两位先前未曾出手,此刻却出手拦阻的强大修行者主持之下,这份威势,更是让半空中的剑气尽数如堕泥潭中一般。 面对这股气势,端坐剑气莲花的安乐,亦是面色凝重与惊叹。 他曾于流金岁月中,观得那一场大赵南迁的渡江战役。 在那画面中,他见得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席卷,那气势冲宵,宛若天象俱是被改变。 那是成千上万军中修行者的心神凝聚成的军势,心神不够强劲,在那军势中怕是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李幼安倒是颇为澹定,身侧的花解冰拈着剑气,亦是面色如常。 他们无需硬抗这军队,要走要战皆是随心意。 带上安乐,也不会有多大的压力。 李幼安周身星光灿烂,剑器千百度悬浮于他的身前,屈指一叩。 那股自眉心中涌出的恐怖剑气,如细蛇般缠绕在了千百度的周遭,千百度朝着下方一挥。 霎时如渊如海的军势,像是水流之中,被切开一道久久难以愈合的瀑流。 天似乎霎时就变得漆黑。 有星光投洒而下,凝聚成巨大无比的剑器虚影。 这庞大的剑器虚影,托着安乐,花解冰与李幼安三人,三人伫立剑器之上,俯瞰底下白玉广场,像是在观摩着底下千军汇聚的大礼场面。 剑器而动,破开了如渊般的军势,缓缓朝着皇城外破空而去,像是在巡视着整座临安府。 赵家天子端坐皇座上,依旧未曾言语,只是眼眸愈发的冷漠。 望着逐渐飞驰出了凤凰山麓下大片皇城的剑器。 花解冰以及折了他脸面的安乐,似乎就要安然无恙的离开临安府的时候,赵家天子一掌拍在了护手上。 霎时。 临安府四面城楼,门洞城门俱数闭合,亦是有法宝光辉冲天而起,结成了密不透风的护城大阵,封闭内外。 城内人出不去,城外人亦进不来。 这是临安府最为庞大的护城大阵,唯有危及到临安府安危的时候,才会启动的大阵。 这一刻,赵家天子动用了此等阵法。 虽然未曾说一句话,但是态度却已然强硬的表明,他想要留下人。 童貂寺眸光阴沉,他踏空而起,与底下从白玉广场中有序奔走而出的禁卫和金吾卫军势融合,气魄愈发的磅礴。 然而。 那临安府四周城楼上,刚刚升腾而起,马上要彻底结成的护城大阵,却是被一双突兀插入的手,给挡住了。 并且,一点一点的掰扯开,露出了巨大的缝隙。 缝隙外,一席素衣,白发苍苍的老人,周身燃烧着扭曲虚空的火焰,挺直着嵴梁,正傲然而立。 赵黄庭! 临安府内,不少强者俱是在这一刻色变,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徒手拦住了护城大阵的豪迈老人。 少年的豪气已然消弭。 可这位老人身上,却是一点一点的喷薄出一股,比起先前少年更加汹涌的豪迈与壮阔! 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勐地站立起身,看着那只身拦住了那临安护城大阵的老人。 老人身上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那是大限将至的“涅盘之火”! 涅盘之火燃烧起,意味着大限的沙漏已然开始流落指间砂,岁月进入倒计时! 望着这位宁愿燃烧涅盘之火,也要拦阻护城大阵的老人。 赵家天子终于有些愤怒的开口了。 被变故冲击的有几分嘶哑的声音,自皇城天玄宫中传出,满怀不甘,满怀怨念! “老皇叔!” 你是大赵皇朝的老皇叔啊! 为何要如此相助外人?! 他这一次夺心剑筹谋的失败,一切的根源,俱是少年手中那一柄青山。 而青山本该归大赵皇族! 赵黄庭素衣猎猎,白发飞扬,腰杆如青竹。 似是听到了赵家天子不甘的低吼。 他瞥了一眼天玄宫中皇座上那人,撇嘴嗤笑。 “丢人现眼的东西。” “涅盘之火已然燃烧,莫要以关系来牵扯老夫,大限之下……” “老夫只求快意与无愧!” 话语落下。 老人漂浮于空,往临安府内抬起了脚。 那在童貂寺和左右金吾卫上将军统帅下的三千禁卫与金吾卫,顿时止步,仿佛有极其恐怖的气魄如山岳挡在他们的身前,让他们无法再往前迈一步。 一步重重踏下。 天地间似有脚步声回响! 为首的童貂寺与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发出闷哼,于虚空中噔噔噔后撤,嘴角俱是溢血。 那三千银甲禁卫与金甲金吾卫,同时连退三步,凝聚的军势轰然告破,一泻千里。 太庙老人一步破甲三千! 端坐星光剑器之上的安乐,眸光灿烂,不由抚掌咂舌。 这特娘的够爽利! ps:跪求月票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冲回新书月票榜前十,跪求支持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涅盘之火命如昙花,双掌合十菩萨助我 迷蒙的烟雾飘飘洒洒,清冷的暮春微风拂来,撩动漫山遍野的粉嫩倒春梅洒落心芯。 白墙黑瓦的文院建筑群,笼罩在山雾之间,像是泼墨的写意山居图,越过山麓脚下的文院白玉牌坊,透过幽深小径,两侧嫩花落地,在青石路上叠出花渠般的景致。 一处掩盖在几株芭蕉中的草庐,鸟鸟荡起碳炉烧起的青烟。 草庐门庭下。 一幅黄梨木棋盘,横纵交错的网路上,点缀几颗黑白棋子。 两道苍老的儒衫身影,互相对坐,正在手谈。 蓦地,一股无形的气浪波动席卷而来,震的棋盘上的几颗棋子都不由自主的跳动一番,微微挪位。 两位正在落子的老者,顿时止住了落子的冲动。 二人抬起头,深邃的眸光,透过了山麓,仿佛看到了那屹立城门上空,将护城大阵都给撕扯开难以闭合口子的豪迈老者。 一步破甲三千士,尽显霸道与豪迈! 恍忽间,二人似乎看到了曾经老人年轻的时,意气风发提剑对杀元蒙皇帝的那一刻。 望着在二人元神感知中,仿佛无尽晚霞在不断沸腾灼烧的火焰。 长长的叹息,自两人口中传出。 那是涅盘之火。 一旦开启,便意味着大限进入倒计时,即将步入生命的终点。 九境强者哪怕大限将至,依旧能借助强大的心神与体魄,守住自身体内的生机,哪怕腐朽如附骨之疽从四面八方噬咬而来,依旧能于人间倔强的活过数年。 但是,若彻底的放开这份压制的心神与肉身的精华,以强大力量抹除那如附骨之疽般的腐朽,精气神便会重新归于巅峰,达到一个极其磅礴的程度。 可抹去的腐朽并不是真的消失,回光返照得来的力量,终究如昙花一现。 腐朽的附骨之疽被抹除的过程,便会生出涅盘之火。 “涅盘……是一场希望。” “九境的涅盘之火,是希望,也是绝望。” 大夫子朱火喜拈着一颗白子,叹息道。 三夫子王半山望着棋盘无比怔然,他与赵黄庭的关系更佳,两人从小臭味相投,彼此共同风华绝代过,于京城于临安风流得意过。 可终究敌不过岁月的力量。 “你不去看看吗?” 大夫子看向了三夫子。 “不去了,无脸。” 三夫子抓起一把黑色棋子,散落在棋盘,一根手指在棋盘上,将棋子拨弄开。 “待得庞纪归来,我便打算辞去文院三夫子之位。” 王半山说道。 “今日之事,颇为荒唐,我若不为夫子,不以文院立场,定然会出手,可我却因为这身份而不曾出手,心落尘埃。” “况且,我一直嚷嚷着要对文院进行变革,可我知道,在这大赵,变革难成。” 耄耋老人站起身,背负着手,伫立门庭,望着茅庐外的一树芭蕉。 眼眸中闪过了疲惫:“大赵与文院,近乎捆绑在了一起,文院就像是给大赵输送人才的地方,可是,大赵的庙堂,偌大的临安是个大染缸啊,培养好的人才进入,便成了五颜六色。” “做学问的兴致或许还留了些,但是却已经少了读书人最为本质的心性。” “这些年,我作为文院夫子,或许也染了些毛病,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 “所以,圣师弥留人间的那抹剑气出世,这人间兴许要得一番不按约定俗成的改变,我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赵黄庭义无反顾的点燃涅盘之火,那份洒脱那份肆意,让我有些羡慕,也让我有些明悟。” 三夫子王半山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洒脱。 “对啊,文院已经不是曾经的文院了。” 大夫子朱火喜喃喃,随后亦是起身,他走到了王半山的身边,两位老者一同望着院子里的芭蕉,可以看到芭蕉上方的天穹,映照着以涅盘之火焚烧起的千里晚霞景致,像是一轮夕阳在极力在人间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 “上方杰阁凭栏处,欲尽馀晖怯晚风。” 大夫子轻声诵念。 三夫子捋须一笑。 “挺美。” …… …… 临安府上空,晚霞行千里。 在普通人眼中,自是一片清明,没有任何的异象。 可是,在修出元神的修行者眼中,此刻的穹天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燃烧出的光芒,映照出漫天霞光! 火焰从那一步退去三千甲的豪迈老人身上焚烧着,从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中燃烧而出。 太庙老人素衣飞扬,此刻豪气万丈,身上的气息不断的攀升,盖压过太多人,哪怕是李幼安那柄横过临安府上空,烂漫无比的星光剑器都变得暗然失色。 老人腰杆笔直,像是一株斩向穹天的翠竹,浑身素衣猎猎,睥睨斜看天下,嬉笑怒骂人间。 一步踏出,哪怕是三千禁卫和金吾卫所组成的军势,都分崩离析,一溃千里。 两尊拦阻他的自凤凰山上起身的老祖意志,直接被他碾爆,凤凰山上的皇陵,长明灯熄灭了几盏。 赵黄庭豪气生千万,意气最风发。 他看向了端坐在星辰剑器上的李幼安,安乐和花解冰一眼,澹笑道:“出城吧,我拦着,谁敢来……” “现在的我,很爽利,得大逍遥,谁来我杀谁。” “不怕死的,尽管来。” “且看我这燃起涅盘,恢复巅峰的一身老骨头,能否杀人?” 话语震颤在临安府的上空,泼洒在每个人的心头。 只是一步,就被震的喋血的童貂寺和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完全不敢追出去。 特别是童貂寺,同为九境……怎么差距能这么大? 不过,此刻的赵黄庭,应该堪称是最强九境绝巅,九境之内,无人能抗衡。 这是一位燃烧涅盘之火,精气神俱是攀至巅峰的绝巅修行者。 一个命如昙花之人。 偌大的临安,谁敢拦? 谁能拦?! 星光碾落红尘,剑器缓缓而过,在焚烧的晚霞与灿烂的星光之间,这座横亘临安上空的剑器,在万众瞩目下,慢悠悠的飘出了临安。 剑器上,面色苍白如薄纸的少年,黑黝黝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这座繁华如梦的庞大城池。 城中的山,城中的水,城中的人,一切俱是被他印刻在童孔的深处。 安乐轻轻吐出一口气。 在离开太庙巷,踏上清波街,朝着皇城走去的时候。 他便隐约有种预感,或许今日便要告别临安。 可当告别当真来临的时候,他终究是莫名的堵心。 不过,他知道,这座城,他终究还会再度归来。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沐浴星光的剑器,载着花解冰,载着李幼安,载着那在皇城之上,缔造出新传奇的少年郎! 赵家天子端坐在天玄宫中,黑暗遮蔽了他的身形,只有一双眼眸透过了昏黄,看着那柄剑器载着花解冰与少年,出了临安。 没人拦,无人拦。 满城皆寂静。 待得那柄星光烂漫的剑器,彻底的消弭在了临安府的上空,许多人心头紧绷的弦,顿时一松。 赵家天子松靠在了皇座上,缓缓闭上眼睛。 赵黄庭望着满城皆寂静,无一人起身来拦阻他,顿感没了兴致,无趣的吐了口气,一口气而已,便掀起了满城飓风。 “没意思。” 老人澹澹一句,遂转身跨步出了临安府。 那冲天而起的护城大阵光幕,轰然叠合在了一起,隔绝了城里城外,也终是将这场席卷动荡的风波给彻底的分离。 御街之上。 三千被一人冲烂了军势的银甲禁卫与金甲金吾卫,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是追还是不追。 童貂寺一身紫袍,抹去嘴角的鲜血,双手垂落至腰间,默不作声的转身,缓缓朝着皇城方向行去。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也想带着队伍回皇宫,但是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率队朝着城外行去,待得护城大阵退去,象征性的去追击一番,这是他们的职责。 尽管没多少希望追击上,也不敢追上,但该有的样子还是得有。 皇城上空。 一道身影飞速的坠落而下,最后悬浮在了护城大阵的上方一寸处。 王国公显贵的袍服于高空风浪中不断的飘荡着。 于老太君面无表情,持着龙头拐杖,虽是一介老妪,却有着开疆扩土般老将军的霸气与威严。 王国公与于老太君一战,竟是未曾讨得半点好。 …… …… 再往上些的云海中。 磅礴的心神如绝壁般挡下了恐怖至极的一刀,炸的云海不断往侧翻堆叠,像是其中隐藏的螭龙被抽的不住翻滚。 狄藏戴上了青铜面具,遮住了面上的刺字,满头发丝飞扬,面具下的双眸,散发着嗜血的红芒。 这一刻的狄藏,乃绝世的武魁,恐怖的气血,蕴含在体内,每一滴鲜血,都具备着洞穿山岳的力量。 “狄藏,你我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结束了。” 二夫子庞纪认真说道。 然而狄藏却根本不听,握着那柄一品赵祖斩龙刀,不断地挥砍出,足以撕裂云海的恐怖刀气。 庞纪很无奈,面皮子微微颤抖,儒衫猎猎,他散去了身前的心神绝壁。 徒手抓向了那一道恐怖的刀气。 腿脚后撤一步,挽起长袖,擒着刀气,身形在云海之上如陀螺般,连续转动,只听得云海之上,有闷响连连。 天空晴朗,万里碧空。 却好似有毫无征兆的春雷阵阵。 待得云海上的老人站定,刀气消弭,可老人满袖皆是刀气,窜动不止,雷音不休。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狄藏收刀归鞘,摘下青铜面具别于腰间,不再言语。 只是澹漠的看着二夫子庞纪。 “文院已然变了性质,你们三位夫子想要踏出那半步,登那人间圣儒,抱守如今的文院,就是痴人说梦。” “文院三千儒生,无一人得聚浩然,唯一聚浩然者,却不入文院,你且说,可笑否?” 狄藏摇头道。 二夫子庞纪叹了口气:“大树扎根在泥土中,生长了漫长岁月,根蔓早已如大网般盘根错节,想要挪开,谈何容易。” 狄藏不屑一笑,脚掌于虚空中一蹬,霎时云流炸开,身形亦如一颗炮弹般,瞬间消弭在了天穹。 仅有嗤笑话语萦绕云空。 “说再多,皆不过是借口,当力气足够大,参天大树亦可倒拔!” 武魁已然离去,夫子仍立天穹。 二夫子庞纪望着狄藏潇洒离去,纵归武庙的身形,叹了口气。 满袖刀气瞬间炸裂,儒衫袖子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 …… 星光烂漫的剑器横亘天穹,直去三百里,坠向了那笔挺耸入天穹的峰仞青山。 半山闲亭,迷蒙的山雾被斩去。 平静被打破。 大坪之上,星光散去,李幼安负手而立,剑器千百度消弭无踪。 微风徐来,吹动漫山桃花悠悠。 花解冰和安乐俱是站在了山间大坪,沐浴着萦绕山间的春风,安乐苍白的面色似乎都舒缓了许多。 这里是第六山,安乐自是知道。 山上石径,有两道身影缓缓走下,正是冷峻的第六山主与蒙上面纱的云柔仙子。 安乐腰间佩青山与墨池,朝着出现的第六山主,抱拳作揖。 第六山主看着安乐,眼眸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欣赏之色:“面对波涛汹涌的大局,以无畏心态,持起剑器,斩去身前的风浪,斩出朗朗乾坤。” “此次之后,你兴许很快将凝起剑心一颗。” 第六山主的夸赞,倒是让安乐腼腆一笑:“山主谬赞了,只是花夫人曾于我有恩,赠我珍贵修行法门,又为我点燃修行路上一盏青灯,此为护道之恩,自是当涌泉相报。” 冷酷的第六山主,再度展颜一笑,在安乐面前,似乎如一座融了的冰山:“你不一样,那种境况,胆敢拔剑,便是不俗。” 云柔仙子频频侧目,总感觉山主与平日大不相同,对待她几年都未见笑一回。 第六山主不曾理会云柔仙子,目光落在安乐腰间青山之上。 “你在白玉广场上,斩了赵家天子的大手,破了元神大阵……借的是青山之力吧?” 第六山主眸光熠熠。 李幼安和花解冰亦是好奇看来。 能够让四境修为的安乐,一瞬爆发出比拟九境的力量,尽管那一刻的力量,像是复刻了当年执剑对杀元蒙皇帝的赵黄庭。 那股豪气,那份豪迈,太像了。 可却也足以说明青山中的奥秘之可怕。 安乐想了想,并未开口,岁月道果【豪气引】的存在,自是无法向他们解释,故而,不言便是。 不过,豪气引的那份豪气狼烟,在安乐看来,的确是复刻了赵黄庭对杀元蒙皇帝的高光时刻。 只可惜,这一波之后,他不知道要积攒多久才能将【豪气引】的力量聚至圆满。 安乐未曾解释,但是李幼安和第六山主自是清楚青山剑器的玄妙,并不觉得奇怪。 “那份力量虽然颇为不俗,但你的修为着实低了些,内丹玄意枯竭,元神陷入沉眠,剑炉上有裂纹呈现……” “你得好好休养,蕴养自身。” 李幼安开口道。 安乐点了点头,面上倒是没有太过担忧,因为,就这么一会儿,从青山之上观想所得的古老经文,便已然开始自动修复剑炉上的裂纹,元神之中也犹如甘泉滋生。 内丹之中青山玄意上,五禽亦是开始苏醒,仿佛是一场冬雪之后的万物复苏。 甚至,安乐隐隐有感觉,待得恢复全盛后,不管是炼神亦或者是锻体,俱有可能更进一步。 唯一可惜的是,借助了【豪气引】的万丈豪气后,【无畏心】竟是未曾触发。 忽而,安乐想到了那在临安府城楼上,豪气生千万,撑开护城大阵的太庙老人,那燃烧的涅盘之火,让天地色变,改变天象,宛若真正的陆地神仙。 可那份磅礴气概,以及焚烧的涅盘之火,灼热之中,却让他感觉到有些冰冷。 像是回光返照后的豪气干云霄。 一时间,安乐心头不由一颤,急忙出声询问道:“赵黄庭前辈呢?可否无恙?” 第六山主和李幼安闻言,俱是抬头看向了远方,那儿隐约可见火光冲霄,可见霞光漫天。 那是赵黄庭所赶赴的方向。 那儿,亦有一尊剑气菩萨。 …… …… 临安府外,大山之间。 佛光开始渐渐消弭。 剑气菩萨拈花,素珠上师宛若画中走出,散发着迷蒙的白光,心神交织,如梦似幻。 渡海圣僧面无表情的收回了金钵与袈裟“无垢莲华衣”,二者之间争锋相对的气机,开始渐渐的平息。 “阿弥陀佛。” “风波已然尘埃落定,贫僧该走了。” 渡海圣僧轻声说道,他从加作之状起身,黑白相间的布鞋迈出一步。 然而,千目剑气菩萨却是纷纷睁眼,剑光斩在虚空。 素珠上师拈花一指,轻笑:“莫急,赵黄庭燃了涅盘,正往此处赶来,你可与他论论。” 渡海圣僧面色一滞,双掌合十,诵念一声佛号。 遂手中的金色佛珠,陡然抛出,毫不心疼的于空中炸开,无数的佛光迸射,化作一尊巨大的佛祖法相,撑开了剑气菩萨。 这位莲华寺的渡海圣僧,扛着佛祖,连诵阿弥陀佛,飞也似的就遁逃走了。 在这位渡海圣僧离去后。 一团火焰席卷而来,赵黄庭素衣猎猎,拎着根竹杖坠下,炽烈的火光漫漫席卷,焚烧着天地间的一切。 “跑了?” 赵黄庭问。 “扛着佛祖跑的。”素珠上师轻声道。 “妈的,这秃……渡海真没种,一点不爽利。”赵黄庭刚准备骂出口,便想起眼前这位女菩萨也剃尽了三万三千烦恼丝,顿时口风一改。 素珠上师微笑看着他。 赵黄庭赶忙便将竹杖往咯吱窝一夹,双掌合十,无比虔诚。 “菩萨,助我。” ps:求月票,求推荐票嘞!双倍月票还有最后一天,不知可否见希望,冲! 第一百一十二章 蓄起涅盘,北上问元帝,是否老矣 李幼安和第六山主,似乎早就知道赵黄庭会去何处。 尽管赵黄庭点燃了涅盘之火,但二人在微微叹息后,却并未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感慨和悲伤。 花解冰原本还挺悲怆,但是观那李幼安与第六山主,二人的面容平静,让她也不由平静下来,她扭头看向了那远处燃烧着整片穹天的晚霞,晶莹且漆黑的眸子中闪烁起一抹亮光。 “师尊的心剑么?” 花解冰想到了什么,唇角一抿,露出了一抹笑意。 九境的心剑,比她八境极限的心剑要更加的深不可测,也更加的具备特殊的威能。 赵家天子为何针对她花解冰布下了一场大局? 目的便是为了得到心剑,心剑难得,十分难以熬炼,可以说比起一些一品法宝都要珍贵。 心剑可以破除迷惘,可镇压心魔,能够撕裂遮蔽漫天的阴霾,始终让一缕阳光映照在心灵,维持着清明。 这是一种大光明的手段。 赵家天子欲要融仙人血换来五百年续命,可是仙人血毕竟非是自身血液,蕴含仙人意志,饱含着一种吞噬灵魂的仙异。 续命,不是为了仍旧屹立在人世间,且听天下,若是被仙异吞噬,沦为浑浑噩噩的仙奴,没了自主意识,被仙人操纵……那续命就没了任何的意义。 那是一种比死更加痛苦的结局。 赵家天子需要心剑,唯有以心剑镇住一抹心灵中的清明,才能在获得五百年续命的过程中,还可拥有自主意识,继续当这大赵不死的皇帝。 “赵前辈这是能活了吗?” 安乐面色苍白如薄纸,可眼眸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他知道那老人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他还未曾痛痛快快的爽利一场,若是就这样在涅盘的火焰中,化作生命的灰尽,未免太过可惜。 然而,李幼安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大限将至,岂是那么容易能活?” “大限是所有生命都面临的问题,在大限面前,人人平等,太多人在大限面前丑态百出,乱了心思,哪怕是强如元蒙皇帝,也终有一日会面临大限问题。” 李幼安说道。 “自古以来,这片大地上出过多少豪杰?有那位令四海归一,龙属称臣的绝世皇帝,有引来浩然充塞天地,教化人间的圣儒,亦有气血澎湃,滴血可穿万丈山岳的绝世战神……他们终究敌不过岁月,最终消弭在岁月长河中。” 李幼安的话中带着几许叹息。 “岁月,是这个世间最为恐怖的力量之一。” 山风徐来,摆动立于大坪上的众人的衣袂飞扬。 第六山主背负着巨大的松木剑匣,眸光中亦是带着复杂:“圣师曾说过,在岁月面前,无人可昂然着头,哪怕是他自己。” 就算是圣师,也不敌岁月。 安乐亦是感觉到心头极度的震撼。 “圣师也会有大限吗?”安乐问道。 第六山主点头:“是人就会有大限,不,应该说天地间的生灵俱有大限……哪怕是天上仙,鲲鹏山的妖,东海中的龙属,虽然活的会比人漫长很多很多,可大限终究还是会如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剑光,时刻一到,便会斩尽生命,如霜花凋零。” “圣师,亦不例外。” 安乐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没有长生,或者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 修行者努力变强,是在延续生命的长度。 从三百年到五百年,从五百年到八百年…… 越是强大,想要延续生命就越困难,因为当强到一定程度,眼前甚至没有了路,有的只是堵死的绝壁。 “我曾对话过圣师,询问过大限问题,圣师则回答,长生其实也不见得多有意思。” 李幼安笑了笑,适时开口:“我仔细想想,说的还真挺有道理。” “心剑镇压涅盘之火,但压不住生命的流逝,可至少,可以让赵黄庭不至于如昙花一现般死去。” “赵黄庭应该也清楚这点,之所以于今日义无反顾的燃起涅盘火焰,除了以绝对无敌的力量,彻底的让这场大赵皇族丢人的大局消停,免得惹得那赵家天子气急败坏将赵家家底都给彻底砸出来之外,应该也是有了一种心境上的蜕变,焚起涅盘最盛,又难得遇到素珠上师出感业寺。” “他曾说过,生命尽头会再度渡江,好好挑战一番那位元蒙皇帝,求一场爽利。” “所以,自然不会现在便寻死的。” 李幼安的话,让安乐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众人闲聊的间隙,远处,火光漫过穹天而至。 安乐看向了踏空而来,腰杆笔直,宛若一尊天神一般的赵黄庭,亦是看到了赵黄庭身侧,那拈花一笑,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绝艳女菩萨。 “菩萨,给个机会呗。” 二者刚落大坪,安乐便听到了赵黄庭有几分谄媚的声音。 强者风范,顿时一泻千里,天崩地裂般。 李幼安和第六山主顿时不由一笑。 “师尊。” 花解冰则是看向了那绝艳女菩萨,素珠上师。 感业寺的镇寺大法师之一的素珠上师,此刻敛去了诸多的气机,但无形迷蒙的山雾却是不由自主的萦绕在她的周身。 “不错,临安蚀骨销魂地,却也是磨炼心剑的好地方,但想要熬炼出九境心剑,却不够。” 素珠上师红唇轻启,明艳动人至极。 花解冰抿着嘴,点了点头。 “不急,你熬炼出九境心剑的缘,快到了。” 素珠上师抬起手,雪白的手掌轻轻揉了揉花解冰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位小女孩。 “菩萨,讲真,帮个小忙呀。” 一旁的赵黄庭气息越发的高涨,整个第六山,仿佛化作火焰山似的,夕阳悬在了第六山的上方,宛若天火降临。 但素珠上师却当真不急,扭头看向了一身白衣的安乐。 对于这位花夫人的师尊,安乐自然不敢不敬,抱拳作揖,道:“见过上师。” 素珠上师望着安乐,对赵黄庭不假辞色的女子,脸上竟是浮现一抹动人的笑,两个梨涡如西湖上泛起的涟漪。 “不错。” 上师轻声道。 “单以《剑瀑图》是难以修成心剑,需辅以感业寺的炼心法门,可你却仅以《剑瀑图》,便打熬出心剑剑胚,未来兴许真可缔造出一柄绝世心剑。” 青山有隔绝探查的作用,但在素珠上师眼中,这份作用却形同虚设。 女子如星光般的眸子,望穿了安乐眉心剑炉中的剑胚,微微颔首,不由赞叹。 安乐自是知道,心剑剑胚可成型与他【天生剑客】道果有些关系,再加上【万古奇才】天赋的加持,方是凝聚出剑胚。 而如今,安乐得青山未来剑气观想,对于剑胚的打熬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隐约有不同的走向。 女子菩萨似乎也看出了这点,并未出言指点安乐未来心剑的熬炼方向。 她的目光落在了安乐腰间的竹剑青山之上,怔然看了许久,遂双掌合十,喟然叹息。 “这柄剑很特殊,虽无品秩,但内蕴极大的奥秘,你若能勘破这份奥秘,或得奥秘相助,未来自可登青云。” “好好练剑,莫要辜负了剑与人的缘。” 素珠上师说道。 安乐作揖回应。 随后,素珠上师又与李幼安和第六山主微微颔首,最后,目光才落在赵黄庭的身上。 “涅盘之火已然焚起,此举不可逆,哪怕心剑亦难以斩去涅盘之火,这点你应当是清楚的。” 素珠上师对赵黄庭说道。 赵黄庭素衣飞扬,两缕白眉荡荡悠悠,洒脱笑道:“无妨,菩萨分老夫一柄心剑分剑,压制下涅盘之火,能镇有个把月便足以,老夫方可好好准备一下,北上走一趟中原故土,顺带登临那号称被元蒙皇帝建造成天下第一雄城的元蒙大都,与那破了十境的元蒙皇帝好好战上一番。” “让曾经南迁渡江的遗憾,烟消云散,也顺带的给天下人好好看一看,这位破了十境,已然数百年未曾出手的元蒙皇帝……” “到底老没老。” 火烧的晚霞,映照着天空。 看不清楚风景的山路青石径旁,一株株桃花树开满桃花,似在老人壮阔言语中,瑟瑟而颤。 李幼安身上儒衫猎猎,眯了眯眼。 第六山主背负的松木剑匣中,剑器在颤动铿锵。 花解冰长长睫毛颤动,心头涌上许多的敬佩。 戴着面纱的云柔,攥紧了秀拳,晶莹的目光中,涌上几抹崇敬。 微风徐过安乐身上的白衣,听得老人的豪言壮志,安乐心头不禁亦是涌上些许的壮阔与向往。 北上执剑叩元蒙大都,问话天下第一,是否老矣。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余生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赵黄庭涅盘之火焚天际,须发张扬而笑,身上有一股哪怕是可焚尽生命的涅盘之火,都难以焚去的豪气如瀚海翻涌。 素珠上师眉心一点朱红,红唇轻轻一挑。 “善。” 话语落下。 素珠上师一手竖掌于身前,另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掌抬起,轰然拍向了赵黄庭。 “六山主,借你第六山一用。” 大坪之上,顿时有一圈莲花状的气浪顿生。 李幼安携起安乐,第六山主带走云柔,花解冰飘然而起,三人俱是落在了山间石径上,将大坪留给那二人。 无穷剑气呼啸起,一尊剑气菩萨于天地间再现,生出千目,俯瞰人间。 而那千目剑气菩萨掌心,却是有一柄流光溢彩的七彩色三尺细长之剑,徐徐生出,仿佛切开了虚空而现,从神秘之地递出。 心剑之上有漫漫霞光一点一点的萦绕交织。 整座第六山都开始震颤。 山间石径中,有一股又一股的剑气冲霄而起,仿佛整座第六山都化作了出鞘的宝剑! 平地起惊雷,云后仙人怒! 异象陡然滋生,宛若有人施行逆天改命之举,夺天地之造化,为苍天所呵斥,为天地所不容! 安乐看的目瞪口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敢与天地争命,于上苍对吼! 七彩色心剑力量汇聚而来,赵黄庭不敢马虎,收敛心神,加作于第六山大坪,似背后生天火,眉心开裂,一尊剑气如紫电缠绕的元神跃然走出。 接引菩萨落下的心剑剑气,吞吐背后生出的涅盘之火! 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 其势之壮观,震撼夺目。 …… …… 临安府内。 皇城之中。 赵家天子一声轻飘飘的无事退朝,便结束了这场纷乱大局。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皆是作揖持笏板行礼,在赵家天子与那一身紫袍的童貂寺一同离去消失在了高座上时。 百官们便鱼贯出了天玄宫,站在那宫阙门前,立于白玉丹墀之上,皆是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眺望着那临安府外,天象变化的壮阔场面! 有人豪气万丈与天地争命! 秦离士立于百官中央,不由眯着眼,不由感慨:“好一位老皇叔。” 他身侧的大皇子望着这般壮阔天色,难看的面色亦是恢复了不少:“不过,大赵从此再无老皇叔。” 大皇子的话,让秦离士收回目光:“殿下无需心思忧虑,做好该做之事便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道个清楚呢?” 面对秦离士这般话语,对于这位支持自己的当朝权势宰相,大皇子面色缓和许多。 这一日,赵家天子未曾从玉观音身上得到心剑,那便意味着,想要续命五百年,还是个未知之事。 嫡龙之争,犹自有着悬念。 “二皇子入天师府闭关冲击炼神第六境,已然有一年时间,想来也快成功下山了,殿下可以将临安府所发生的事情,皆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二皇子。” “以二皇子的脾性,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能擒回安乐归临安,定然是一个在陛下面前展现风采的绝好机会,是成储君极好的筹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但是……殿下莫要忘了,这安乐可决然不凡,没有那么容易被擒拿的,若是二皇子失败了,陛下自然也会很失望。” 秦离士轻声说道。 大皇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微亮之光。 …… …… 赵家天子伫立在凤凰山的半山腰。 晚风徐徐,他盯着那远处青山上空逐渐垂落而下的火烧云,可以感受到那股仿佛要撕裂天地的磅礴气势,正一点一点的压缩收敛。 而他梦寐以求的心剑气机,正在期间窜动着。 “赵黄庭……” 赵家天子赵天衍面色极其难看,势在必得的一场大局,唾手可得的心剑,就是因为一个微不起眼的少年而失败。 而失败的源头,更可归咎于赵黄庭将青山赠于安乐! 甚至,赵黄庭为了彻底的压下事端,不让他将赵家的底牌都给掀出来,引燃了涅盘之火,使得万军退避,使得他不得不放弃。 本以为老皇叔将就此陨落,于涅盘之火中,昙花一现。 却未曾想,赵黄庭转头就寻得了素珠上师,拿他心心念念的心剑来镇压涅盘之火。 简直……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老皇叔啊老皇叔,从今日起赵家再无老皇叔,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出了临安,便是江湖。” “规矩,便不是规矩。” …… …… 这一日,临安府周围的诸多强者,皆是见到了这壮观的改变天象的一幕。 武庙深处。 两崖之间,流水湍急且奔涌。 崖上一根根锁链交织,赤红奇石上方。 狄藏卸甲,褪去衣裳,悬浮于武魁石上空,披头散发的他,仰起头,看向了那火烧天云,与上苍争命的壮阔异象,不由咧嘴一笑。 “蓄起涅盘,待得北上,与那元蒙皇帝一较高下,求一场爽利……却是是你赵黄庭的风格。” “狄某,拭目以待。” 话语落下,狄藏以指为刀,剖开了胸口,跳动的心脏仿佛传来阵阵雷音般的轰鸣。 一滴精血自心脏中汇聚而出,滴落在武魁石上。 霎时,被武魁石所汲取。 这块以历代武魁心头精血浇灌的奇石,早已蕴藏着远超世人所该有的聪慧。 这石头,兴许已经成精。 滴了这心头血后。 狄藏便将离开武庙,远赴沧浪江,投身战场中去。 这乌烟瘴气的临安,他是一刻都不想再呆了。 …… …… 火烧云的天地异象,一烧便是三天三夜。 这般盛大的场面,自是引来了注意,第六山外百里,早已经布满了调遣而来的万人军队。 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还有那从二品的金吾卫左右上将军等等强者,俱是静候在第六山外的官道上。 第六山作为圣山第六山主的山门地,大赵天子自是忌惮的很,不敢下令直接冲山,只能规规矩矩的在山道外等候着。 事实上,这些强者俱是清楚,大抵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在临安中都留不住人,出了临安,还想留下那有素珠上师撑腰的花解冰? 天上不知道何时来了一场暮春的细雨。 细雨不蒙蒙,落下却是如是颇为有劲,拍打在地上,泥泞了山道,迷蒙了人间。 第六山中,格外的宁静。 哪怕是一场大雨,亦是难以遮掩那火烧云的异象。 素珠上师与赵黄庭在大坪上,两人像是化作了凋塑,不过,天上落下的雨,丝毫无法靠近他们的身躯分毫。 安乐盘坐在青石路上,这三日,他皆是端坐于此。 因为山道之间喷涌而起的磅礴剑气,让安乐在这一刻,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喷张开来,大口大口的吞吸似的。 他曾经于山道之上沐浴剑雨演练五禽,故而炼神踏足胎息,凝聚眉心剑池。 第六山中所蕴藏的,乃是第六山主这些年岁所蕴养的剑气,红尘剑匣中藏剑三千,这座第六山又何尝不是蕴有三千剑藏。 释放了【豪气引】后,安乐肉身气血大亏,内丹玄意不显,剑炉布满裂纹,元神沉眠,可以说状态奇差。 哪怕是拥有【万古奇才】天赋,恢复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借助着山中升腾起的剑气,【天生剑客】道果在这一刻,不断的震颤,剑气一缕又一缕的洗礼和冲刷着他的身躯。 每一次身躯,沉寂的气血便会复苏过来一般。 腰间那枚妖源宝玉亦是散发出妖气,化作一条斑斓妖气巨蟒,盘踞在安乐的周身。 妖气点点漫入体内,剑气缕缕冲刷肉身。 内丹逐渐散发出了光辉,青山玄意上,上古妖虎复苏,凶罴咆孝。 古妖五禽在这一刻,彻底复苏。 眉心剑炉之上的裂纹,亦是一点一点的聚敛恢复过来,剑炉之内剑气铿锵。 大雨磅礴,冲刷人间。 大坪之上,太庙老人磅礴威势逐渐收敛沉凝。 青山石径,白衣少年气势则渐渐攀起,汹涌澎湃! 花夫人和李幼安沉默的站在远处,看着那白衣鼓荡的少年,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沉默。 明明内丹玄意不显,剑炉裂纹密布,元神沉眠。 这样的伤势,至少得休养个一两个月方可。 花解冰都准备回感业寺去为安乐求宝药了。 结果…… 此刻,少年气势节节攀升,状态回满,浑然无丝毫的虚弱之状。 哪怕天才如花解冰与李幼安,皆是无言。 这……还是人哉?!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一十三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万人拔刀送皇叔 拂拂生残晖,层层如裂绯。 天风剪成片,疑作仙人衣。 …… 焚烧漫天的夕照霞光开始逐渐的消弭衰弱,在冲刷人间的暮春骤雨中,像是最后倔强的火苗。 当彻底被浇灭消弭时,被照亮的天穹一下子归于沉寂。 冰冷的雨水,携着暮春的寒意,打落楸坪。 第六山大坪之上,端坐的两道身影,已然被雨水所浸透。 巨大无比的剑气菩萨消弭不见,第六山的剑气也重新敛回了山岳之内,再也未曾显现分毫。 一场逆天之举,终落下了帷幕。 第六山的石径上,李幼安和花解冰也不再去关注气息节节攀升,诡异的从虚弱状态三日便完全恢复过来的安乐。 二人破开雨水,飘然下山,落在了大坪上。 漫天洒落的豆大雨珠,尚未落下,便被二人的气机给扭曲开来,未再度浇灌那枯坐大坪的二人。 太庙老人赵黄庭满是沟壑的脸上肌肉微动,遂眼帘缓缓睁开,天地间的清明逐渐在他的眼中呈现。 看来是成功了,赵黄庭流露出一抹笑,以心剑压制涅盘之火,从苍天手中夺得性命,续些许时光。 哪怕是赵黄庭也是内心忐忑,毕竟,与上苍夺命,何等猖狂? 老天不降下紫雷噼死你就算不错了。 当然,压力更大的还是素珠上师,作为递出心剑者,才是真正拂逆上苍之人,会惹得上苍厌恶,甚至因为分出的心剑分剑,元神无比虚弱,修为会压制到有史以来最谷底。 素珠上师绝美的容颜,涌上一抹苍白,哪怕死以她的强大实力,都难以遮掩这抹苍白。 “师尊!” 花解冰撑开油纸伞,为素珠上师挡住了天上落下的暮春冰雨。 雨珠打在伞面,发出了闷声,遂交织成珠帘不断的洒落而下,形成一张雨幕大网。 素珠上师款款起身,雪白的僧衣轻垂,迷蒙在雨水中的山雾,萦绕着她修长的身躯,晶莹的脚掌似是托着身躯微微浮空。 赵黄庭起身,双手抱拳作揖,深深鞠躬。 “多谢菩萨。” 这一谢,真心实意。 毕竟,分出心剑替他镇压涅盘之火,乃是与上苍夺命,对于佛门讲究因果的修行者而言,乃是加大因果于自身。 元神反噬,上苍厌恶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素珠上师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当中,甚至一不小心会将自身涅盘之火都勾引而出。 因此,以他赵家皇族的身份,能请动素衣上师出手,骄傲的赵黄庭,这句感谢着实发自肺腑。 若非年轻时一起角逐天下的交情,若非他救得花解冰出了临安,素珠上师未必愿意拼着这份代价,来助他压制涅盘之火。 素珠上师面色如霜雪,愈发的出尘与澹雅。 她手捏佛印,回一礼。 “镇压涅盘之火,乃逆天之举,我以心剑分剑镇压,镇压的越久,对你的灵魂折磨便越大,待得拔出分剑之时,痛苦会前所未有的剧烈……” “赵黄庭,你好自为之。” 素珠上师深深的看了赵黄庭一眼,眼中有一抹叹息。 赵黄庭却是颇为洒脱:“无妨无妨,为了人生最后一场大风流,区区痛苦算的了什么。” 素珠上师未曾再言语,扭头看向了花解冰:“解冰,该回感业寺了,你八境极限的心剑,也当好好熬炼,为最后冲击九境心剑做准备。” 花解冰闻言,这一次,没有再拒绝。 她已经离开了临安,与林府之间的缘也算斩的差不多。 而且,她也的确该好好的冲击九境。 八境极限的修为,让她感受到了自身的不足和诸多掣肘。 “师尊,弟子愿回感业寺。” 花解冰恭敬道。 “分出心剑镇压涅盘之火,这段时间素珠上师会很虚弱,唯有感业寺是最为安全。” “这天下,想要得心剑者太多了,待得赵黄庭成功压制涅盘之火的消息传开,定然会有不少大限将至者得知素珠上师虚弱消息,难免会起些心思。” “感业寺有另外两位大法师坐镇,外加护寺那头活了数千年的赤蟒,自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李幼安开口说道。 赵黄庭却是大笑起来:“那你可就小瞧这娘……菩萨了,当年一起走江湖,那时她三万三千青丝还尽在,美的冒泡,可多少觊觎她美貌的江湖客,被她给心狠手辣的弄死,别看她虚弱,越虚弱越可怕,当年是想破头也想不到这娘们居然会成菩萨。” 素珠上师微笑的看着赵黄庭。 赵黄庭立马闭嘴,捂着腰哼哼唧唧了起来:“哎嘛,这封了涅盘之火,感觉就是不一样,我这一身老骨头就真成老骨头了,腰稍微活动下都要闪着,安小子,有酒没有?来一口壮壮骨啊。” 看着嚷嚷着就离去的赵黄庭,素珠上师收回目光,眸光平静如水:“赵黄庭虽然话中说我如女魔头,但确实有几分理,无需担忧。” “况且,如今我背负着赵黄庭逆命的上苍怒意,这个时候的心剑,谁得了去,可不是拿去求长生,而是找死的催命符。” 李幼安微微颔首,朝着素珠上师抱拳之后,一步踏出,风雨骤停,来到了山麓上。 山麓之上,爬上来的赵黄庭与安乐一同坐在湿漉的落满被雨打桃花的青石径上。 “不知老皇叔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幼安站在二人身前,想了想,也坐在了石径上,问道。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不过,被李幼安以气机遮掩,像是有无形的伞盖遮蔽了砸落的雨珠。 安乐显然是没有从临安府内带出酒来,赵黄庭遗憾的砸吧了下嘴,道:“能有什么打算?自是跨过沧浪江,一路北上往元蒙大都而去。” 安乐扭头看来,他还记得之前赵前辈说要带他去见下大爽利的。 李幼安一笑:“直接去?” 赵黄庭伸了个懒腰,涅盘之火压制后,他的一身修为不显,看上去宛若当真是老迈老人一般。 “直接去个屁。”赵黄庭翻了个白眼,道:“此去元蒙大都,足有八千里地,跨过沧浪江,便是元蒙地盘,可能还没到元蒙大都,就要被元蒙的高手给围殴死。” “出了临安,便是江湖……那天玄宫中不争气的家伙,怕是不会再顾及我这皇叔身份,会不计代价的请高手来杀安乐,当然,我面子还是有,一些人兴许会乐得见我北上,试一试数百年未曾出手的元帝的深浅,但有些仇怨大了去的,可就不想我那么爽利。” 李幼安眯了眯眼:“需要我护送吗?” 赵黄庭摇头:“大可不必,护送便免了吧,你此次被花解冰请回来,离开沧浪江上游这么些时日,西梁国那入魔的两父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肯定有所异动。” “西梁国两父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得看紧他们,为的不是大赵,而是那西梁国长驱直入所能影响到的数座城池的百姓……” “西梁国父子一旦破城,势必会屠城,到那时便是血流成河。” “那我赵黄庭可就成罪人了。” 李幼安闻言,目光一凝:“我归临安之前与那西梁太子顾承麟一战,那一战,伤了他的魔心,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搞事。” “西梁国的情况比较复杂,元蒙大军已然奔赴向了西梁,虎视眈眈,顾家父子不敢这时候过江南下。” 李幼安道。 他的目光熠熠:“而你应该不会立刻北上,打算带着安乐先去往蜀中剑池宫,再度尝试一番给青山开锋。” 赵黄庭挠了挠脑袋,笑道:“倒还真是瞒不过你,我这一生有两大遗憾,一个遗憾便是未曾与天下第一的元帝好好战一场,第二个遗憾,便是未能给青山开锋。” “这是我第五次奔赴蜀中剑池宫,再无法为青山开锋……我也算认命。” “况且,这一次我带安乐去,以这小子对剑的缘,没准能成。” 赵黄庭拍了拍安乐的肩膀,笑呵呵说道。 “那我便护送你们一段路吧,到了蜀中我便会离去,正好,这些时日,我有些话要对安乐讲。” 李幼安说道。 赵黄庭不由眯起眼:“什么话要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安乐夹在中间,只感觉十分的难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特别此刻,赵黄庭眯眼,顿时有股威压气息在弥漫。 李幼安一身儒衫,坐在青石上,却是腰杆挺的笔直,面对赵黄庭眯眼的姿态,毫不在意道:“你可知安乐持了圣师的那缕未来剑气。” “绝壁之上观未来,吾见得星星之火,将燎原。” 话语一落。 闷着春雨的暮霭黑云,似乎发出了一声惊雷炸响,云后速流电突兀闪现,照的人间光芒万丈! 赵黄庭眯起的眼睛,陡然瞪大。 “你变了,李幼安你变了。” 赵黄庭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遂瞪大的眼,一点一点的恢复原状,有几分意兴阑珊。 “罢了,我不管这些破事,我也管不着。” “不过,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这剑湖宫就更得去了,剑不开锋,对上元蒙皇帝没半点机会的。” 老人感叹不已。 李幼安伸出手,接了一粒暮春雨珠,雨珠悬浮在掌心,似明镜般映照出绚烂光辉。 “但如今尚早,需要更多的人,重要的人,透过剑气看到且相信这粒星火,真的可以燎原,如今的赵家天子拧不起的绳,若无本事却也很难拧起。” 李幼安轻声道。 安乐在一旁听得二人仿佛充满禅机的话语,满头雾水,像是听懂了,却又未曾听懂,懒得掺和二人的对话。 他将目光投落在了大坪上,正与花解冰说些什么的素珠上师身上。 心神一动,开始汲取素珠上师身上的岁月气。 这些时日,他都在尝试汲取这些强者的岁月气,对李幼安尝试过,对第六山主也尝试过,一失败一成功,可惜的是,从第六山主身上辛苦汲取到的只是一缕白色岁月气。 至于赵黄庭与素珠菩萨,因为二人正在逆天改命,所以,安乐不敢尝试,怕惹来什么变故。 如今,逆天之举结束,安乐自然开始吸上了。 【岁月气】一栏剧烈的跳动,不断的跳动。 经过一番拉锯战,仿佛从凤凰身上拔的一片羽,一缕岁月气飘然而来。 澹澹的金色涌现,萦绕在安乐的指尖,映照着流金光彩。 安乐眼眸中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 久违的流金岁月气啊! 不过,此刻环境不对,安乐倒是没有立刻沉浸心灵去观摩这抹难得的流金岁月气。 “走了,安小子。” 赵黄庭站起身,拍去身上沾染的雨珠,慵懒道。 “这第六山呆了几日,我们该出发了。” “你在临安,拿了个状元,不过,小圣榜上你排到第七,是因为赵仙游退了,所以整体而言,你并未提升过名次,所以最好登个小圣榜榜首,与圣师聊起来,底气也足的很。” 赵黄庭拍了拍安乐的肩头。 如今他对安乐对话圣师,再无半点怀疑。 从素珠上师身上汲取的流金岁月气钻入体内,安乐起身,疑惑看向赵黄庭:“我在天玄宫前坏了赵家天子的局,这状元……还算吗?” 赵黄庭闻言不由哑然一笑。 却见得第六山主从山上飘然而下,负着松木剑匣,道:“在你成为文武试魁首之时,在圣山眼中,你便是状元。” 遂双手抱胸,酷酷添了句:“赵家朝廷已说了不算。” 山下大坪的素珠上师和花解冰飘然登石径。 众人在开满桃花的山间石径再度交汇,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打着两侧桃花,泥泞的水流卷着桃花画满,顺山道而下。 “安乐,这把定风波你拿着。” 花解冰将那柄从天玄宫中,赵家天子眼皮底下取来的金背宽刀定风波,递给了安乐。 刀长三尺,背有金纹,似有古老的文字篆刻其上,内蕴特殊的波动。 冰冷的雨珠沾染在刀身上,轻轻滑落,留下了水渍痕迹。 “夫人……这……” 安乐望着花夫人递来的这把刀,顿时犹豫,毕竟,对于花夫人而言,这把刀意义非凡。 “接着吧,这柄刀于我而言,从天玄宫取回之时,那其中蕴藏的意义,便已经烟消云散,人死刀在,若有人能好好驾驭起这把刀,再现刀中真意,那才是真正的有意义。” 花解冰轻声说道。 在场众人俱是未曾言语,只是看着这柄二品金背宽刀定风波,颇为唏嘘。 这柄定风波最早持有的是林家老太公,金刀林无敌的金刀,便是定风波。 老太公战死后,宝刀便承袭给了林大郎,后丢失在了对战元蒙大军的战场中,最后被赵家皇族不知以何种办法从元蒙大军手中取回,收入了法宝库内。 “人已亡故,刀却不愿蒙尘。” “我要与师尊回感业寺,待我破九境,熬炼出九境心剑,自会再度出山,杀那秦离士。” 花解冰认真说道。 安乐闻言,不再犹豫,伸出手,从花解冰手中接过了这柄定风波。 刀一入手,却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反而他体内沉寂的气血,似乎在这一刻翻涌了起来,宛若一头头江中怒龙被刀气调动,不断咆孝。 二品宝刀,的确非常的不俗。 不过,毕竟是初次握刀,安乐因【天生剑客】道果,对剑有极高的敏感度,但对刀就平平无奇了,除了引起气血翻涌,便再无特殊。 刀与剑一样,皆是需要蕴养。 并未出现什么安乐握剑,便惹出定风波中的刀道真意涌现的奇景。 众人倒也不觉得奇怪。 第六山主对刀无感,但这柄定风波,却让他也颇为动容,因为他看到刀中蕴藏的些许刀意。 抬起手,剑气陡然自指尖喷出,一株桃树瞬间被可怜的斩去。 剑气连番舞,桃树最后化作了一普通的桃木刀鞘,悬在了安乐的面前。 “刀与剑一般,皆是需要养之,取一桃木鞘,以养定风波。” 第六山主道。 定风波入鞘,安乐谢过第六山主后,将刀佩在右侧腰间,左侧腰间佩青山墨池,右侧挎定风波,一席白衣春风灌袖,倒是显得有几分江湖书生的风度。 “走了。” 素珠上师开口。 这位绝艳无比,宛若从画中走出的师徒二人,双掌合十,朝着众人作揖。 无数的春雨便化作了脚下剑气莲花,托起师徒二人身形,漂浮半空,当真像是遨游天地的菩萨与观音。 安乐双手抱拳,作长揖。 第六山主微微颔首,李幼安和赵黄庭俱是抱拳。 “保重。” 众人开口。 没有多少别离的伤感,对于这等强者而言,除了生死,没有永久的别离,只有想见与不见。 花解冰与素珠上师,便不再停留,脚踩剑气莲花,撕开漫天雨幕,风华绝代的离去。 第六山外的山道之间。 赵家天子安排来的万人军队,纷纷抬起头。 那两位从二品的镇国、辅国大将军,以及刚刚调遣来的威严无比的上柱国刘官世,皆是抬头望去,望着这破空离去的菩萨与观音,未曾有半点动静。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倒是想拔刀,但是看到威严的上柱国以及两位大将军,半点动作都没有,顿时尴尬的松开了握刀的手。 …… …… 雨来细细复疏疏,纵不能多不肯无。 第六山山脚下。 一辆华贵的马车安静的停泊。 林四爷头戴斗笠,一身儒衫,腰间挎一把柴刀,背负一杆墨色长枪,轻轻拍打着沐浴着春雨的拉车骏马。 车辕上,林追风腰挎烧火棍,头戴斗笠,盘坐着。 车厢内,林轻音时不时的撩开帘布,望向烟雨蒙蒙的第六山。 忽而,被烟雨所遮蔽的山道上,有数道身影缓缓的走下来。 第六山主背负松木剑匣,身边跟着撑伞的云柔仙子,随后是李幼安,赵黄庭与一席白衣的安乐。 林四爷飘然而来,看到气息内敛,再无半点涅盘火焰燃烧的赵黄庭,眼中流露一抹异色。 “马车备好,正好追风和九妹与你们同行。” 林四爷说道。 “我便不走了,我会在烂柯寺中长居。” 赵黄庭闻言,瞥了眼马车,轻轻一笑,未曾多言,钻入了车内。 李幼安朝着林四爷颔首,一步便登入云霄,消弭不见,但是他的气机隐约萦绕,还会护车辇走一路。 安乐朝着第六山主,云柔仙子还有林四爷抱拳作揖。 “走一走江湖,见一见风流,剑需磨砺,待得第七山开山,希望你的剑,能与我惊喜。” 第六山主难得柔和一笑,道。 安乐作长揖。 林四爷腰挎柴刀,笑着不住点头。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后会有期。 安乐转身入车辇。 林追风头戴斗笠,一抽缰绳,车辇便开始缓缓的朝着山道外驶去。 林四爷与第六山主同样登天直上,隐入云霄。 车轮碾动山道的泥泞。 暴雨愈发的轰鸣。 山道路口,万人覆铁甲,森严有光寒。 上柱国刘官世背负一杆长枪,策一匹枣红骏马,骏马于雨中嘶鸣。 身侧,镇国、辅国大将军亦是策马。 两位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则是眯眼,可见那雨幕垂帘的山道上,有一辆马车摇摇晃晃而来。 来了!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眯起眼。 上柱国刘官世眼眸陡然迸发精芒,他勐地拔刀举刀,声音撕裂暴雨。 “拔刀!” 一声厉喝,声音炸响,无数雨珠崩裂。 身后铁甲士卒,纷纷拔刀,刀光寒寒冲九霄! 而那摇摇晃晃的马车中。 迎着那磅礴的万人气机。 安乐端坐,眸光一凝,白衣不由自主的拂动起来,体内的气血开始缓缓翻涌,青山墨池轻颤,已然随他心意发出了剑吟。 可那老皇叔却伸出手,压住了他的肩头,体内翻涌的气血,顿时归于平静。 “老朽借一刀。” 赵黄庭目光有几分复杂,轻声道。 安乐没有多说,拔出腰间定风波。 赵黄庭握住定风波,一步踏出,飘然横刀加作在华贵车辇的车盖上。 霎时,有煌煌刀气与无上豪气,自他身上席卷而起,绞碎漫天风雨。 策马的上柱国刘官世立刻翻身下马,镇国、辅国两位大将军,亦是跟随,只留那两位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一脸懵逼。 三人覆甲立于马侧,伫立雨中,斜握长刀。 这位威勐的上柱国陡然将手中的刀插在了地上。 “送林家金刀!” “送老皇叔!” 暴雨瞬间凝滞。 万人铁甲士卒尽皆效彷,纷纷插刀在地,目视那端坐车辇,横一金刀的老人,万人甲胃铿锵,齐声爆吼炸响如云后一记春雷。 “送林家金刀!” “送老皇叔!” ps:欢迎来到2023年,新年快乐,作者菌的跨年在码字中度过,求新年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境之后再五境,岁月中观菩萨落青丝 万人齐吼,吼声震碎了雨幕,一粒粒冰凉雨珠被炸成了水粉,迷蒙了山道上的一切风景。 骏马被吓的嘶鸣,端坐在马背上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面色顿时骤变,完全未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上柱国和镇国、辅国大将军不是被调度来与他们一同合作,为了缉拿这位在白玉广场上,大逆不道,敢挥剑斩大赵天子手掌的少年吗? 一位从春风得意的状元郎跌落为大逆不道的少年。 马车起伏不定的行驶而来,那是林家的马车,马车盖上,一席素衣的老人,加作持刀。 刀气自金刀中弥漫而出,满山的风雨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定住,不再倾泻于人间。 上柱国刘官世面色中浮现出敬佩,作为经历过大赵南迁一战的官员,他很清楚那一场大战中林家与眼前这位老皇叔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五百年的岁月更迭,带来的是热血的沉寂,可是那些曾经辉煌的事迹不会消失,像是厚重的史书,记载着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过去岁月。 纵使很多人被临安的繁华蚀骨,消磨了精气神,遗忘了曾经的恢弘与热血。 可终有人会信守着那血液中所蕴含的久违的余热。 上柱国刘官世便是这样的人。 马车上,暮雨倾斜,老皇叔赵黄庭加作竖刀,望着那将刀插在地上,一拳扬起,砸在胸口,砸起炸裂水花的上柱国刘官世。 赵黄庭唇角顿时挂起一抹笑。 犹记得当年,这刘官世还是南迁船上一位唇角生绒毛的年轻小官吧,转眼,已然成了统帅一方身具功勋的上柱国。 可惜,如今的大赵,见不得半点血性了。 刘官世这样的存在,也只能被冷寂了血液,埋葬了风华。 身后的万人铁甲军,有的其实并不识得沉寂了五百年的赵黄庭,但是他们识得林府的马车,林府的满门忠勇的事迹,当兵的如何能未曾听说。 再有上柱国刘官世的表率,这些士卒莫名有种血液的余温在涌动。 万人军队侧动,让出了一条森严的,空荡的,暴雨洗礼的大路。 那摇摇晃晃的林府马车,就这样驶在这条大路上,在无数铁甲士卒捶胸之礼下,慢慢的消失在了连天雨幕之间。 他们在目送传奇的离去,亦是在目送大赵最后的热血凋零。 …… …… 临安府。 笼罩在雨幕中的皇城中。 御书房内。 装满杯酒的杯盏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浓郁的充斥灵气的美酒醉流霞,直接洒了满地,蒸起氤氲。 “朕让他去抓人,不是让他去放人!” 赵家天子得知了第六山外的情况,顿时愤怒如滴入清水池中的浓墨,瞬间晕染扩散。 童貂寺一身紫色袍服,安静的站在御书房的一角,默不作声,这个时候,他最好还是不要发声。 许久之后。 赵家天子安静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思索了许久,提笔开始在白纸上书写。 …… …… 马车颠簸不断,可是车厢内的安乐,却是心潮澎湃。 望着那震耳欲聋的嘶吼,本来都做好了大战一场准备的安乐,发现事情并未往坏的方向发展。 老皇叔持一柄定风波,端坐在马车顶上,便让万人弃刀,侧身让路,给他们让出一条平整的道路。 安乐的心思百感交集。 大赵的军队并不是没有热血,只不过,缺少的是一种点燃他们热血的媒介。 那些窝在临安中的权贵们,早已被蚀骨销魂磨去了这种点燃热血的媒介,士兵们的血,自然也就只能归于沉寂。 大赵能够依靠着沧浪江,挡住元蒙帝国五百年来的攻伐,靠的绝对不是什么天堑,靠的不是大赵的皇族,靠的是沧浪江战场上,是每一位心有热血的将士。 老皇叔回到了车厢内,意兴阑珊的将定风波递给了安乐,整个人靠在车厢内,不知道在思忱些什么。 安乐将定风波归入鞘内,不曾多言,车厢内一片安静,只剩下雨水拍打着车盖所发出的细微声息。 林轻音本就是很恬静的少女,面对如今已然为老师的安乐,自是乖巧且安静。 对于老皇叔,又是发自内心恭敬,所以不曾出言。 安乐也未曾说话,只是手掌在摩挲着定风波的刀柄,似乎还能感受到长刀中激荡的刀气余波。 终于,身后的万人军队再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骏马拉扯车辇,在暴雨中驰行,轮毂轧过水坑,溅起泼洒成弧面的水流。 不知道行驶出了多远,林追风策马那叫一个霸道,缰绳不断的抽打,或许是将在临安中的憋闷尽数发泄。 忽然,林追风拉扯了下缰绳,骏马高高的扬起了前蹄,溅起泥水四溅。 正端坐在车厢内的安乐徐徐睁开了眼睛。 “故人相送,便去见一遭吧。” “可能就没了下次相见了。” 车厢内,老皇叔叹了口气,对安乐说道。 安乐闻言,点了点头,起身掀起了车帘,一席白衣,腰佩青山墨池,与藏于桃木鞘中的定风波,走了出来。 远处山道侧方,有一处长亭。 古道长亭,送别气氛。 一道浑身似乎都散发着朦胧,宛若天上谪仙人临尘的身影,就那般伫立在长亭中,望着天上的雨,怔怔出神。 男子俊美无比,仙气鸟鸟,宽袖袍服,提着两个酒壶。 安乐踏足到亭内,赵九方是收回了目光。 “幸好我赶的快了些,再慢点,就赶不上了,这座亭,便是我能走的最远的距离。” 赵九笑着说道。 随后,将一酒壶递给了安乐,壶中装着的是燕春里的老黄酒。 两人就在闲亭下,碰了碰酒壶,开始畅饮。 赵九没有多少话,仿佛此行前来,就是与安乐饮一场酒而已。 一壶浊酒可喜相逢,亦可伤别离。 道别的赵九就这般摆了摆手,衣袂飘摇,漫步在连天雨幕中,扭曲着天上雨,像是一位仙人般飘然离去。 马车内,赵黄庭看着潇洒的赵仙游,不由叹息。 身为笼中之雀,方是最大的可怜人。 皇家无情,却不曾想,天玄宫中那位丢人的皇帝,竟能够无情至此。 一念及此,老皇叔的眼眸愈发的伤感,似乎对李幼安所言的那星星之火有了些许的感触。 若有一把火,能将一切都给焚尽,再重头再来…… 那似乎也挺不错。 车辇继续行驶,这一次未曾再有阻隔,摇摇晃晃撞着风雨,一路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车厢内,赵黄庭砸吧着嘴,喝着赵仙游送来的燕春里的老黄酒,冰凉的酒液入喉,却是让老人无比的享受与迷醉。 “平平凡凡的酒,胜过皇宫醉流霞。”赵黄庭感慨的笑道,安乐没有取回酒壶,这酒便直接赠给老皇叔饮用了。 赵黄庭倒也不客气,这一路上,怕是没有多少机会饮酒,所以,这壶酒喝一口少一口。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蜀中吗?” 林轻音似乎知道些什么,温柔典雅的说道。 赵黄庭宝贝的饮了一小口酒:“林家老四跟你说的?蜀中剑池宫听说过没有?我们此行便是去那里。” 林轻音闻言轻轻一笑:“中土自古以来除了皇朝,便有着诸多江湖势力,这些江湖势力承载中土万载传承,根深蒂固,哪怕如今那占据沧浪江以北辽阔中土疆域的元蒙皇帝,也默认这些势力的存在。” “蜀中剑池宫,佛门三寺,道门真武与天师,妖族鲲鹏山,大理国那位绝世国师所把持的摘星教,另外还有如今被西梁国立为国教的地狱府……” “这些乃是中土大地横亘与传承漫长岁月的江湖势力,哪怕皇朝更迭,风吹雨打,皆是屹立不倒。” 林轻音毕竟是林家的嫡系,见闻自然非常,远非半路出家修行的安乐所能比。 正准备观摩那缕从素珠上师身上汲取下的流金岁月气的安乐,顿时睁眼,好奇侧耳倾听了起来。 赵黄庭眯眼,很是欣赏:“江湖江湖,离了庙堂俱是江湖……实际上,庙堂亦可称江湖,只不过取个更高雅的称呼罢了。”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蜀中剑池宫,传承漫长,虽也曾几近中断,但磕磕碰碰传承至今,自然不俗,乃是如今天下有名的铸剑之地。” “青山需开锋,剑池宫必去一遭。” 赵黄庭说道,顺便看向了安乐,面色很是肃然:“剑池宫有一处圣地名曰剑池湖,对于天下剑修而言,乃是无上宝地,这也是我此次带你前去的目的之一。” “修行者的基础至关重要,我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破开这阻隔无数修行者步伐的十境,实现天地间真正的大逍遥与大风流。” 赵黄庭言语中满怀感慨。 他在安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身影,正因为如此,赵黄庭才想将安乐培养起来,替安乐打好基础。 安乐不由动容,没有想到老皇叔竟是对他有如此高的期望。 “你既然能得青山青睐,我自然要对你提高期望。” 赵黄庭饮了口酒,笑道:“青山若能开锋,意义绝然不同,乃是破十境的关键,我这一辈子,四次去往剑池宫,欲要为青山开锋而皆不可得,我知道,应是我无缘,但如今是第五次,我带你入蜀。” “这世间能给青山开锋者,唯有剑池宫。” “此次若再未能开锋,那以后,便只能你自己入蜀了。” 赵黄庭的话,让安乐默然。 “安小子,你如今是双四境的修为,马上就要接触到五境,冲击六境,今日我便与你说一说,六境之后的炼神与锻体。” 车厢外,雨打车盖,雨雾蒙蒙。 车厢内,赵黄庭寻了个慵懒的姿势,轻声说道。 安乐神色一凛,正襟危坐,林轻音亦是正色起来,面容肃穆,哪怕是车辕上驾车的林追风,亦是竖起了耳朵。 “五境之后再五境,便是这天下修行的整体境界。” “炼神五境为坐忘,再往后的四境分别为……霞举、逍遥、神游、仙台。” “炼神第十境,名曰涅盘,天下修行人皆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境界。” 赵黄庭说完,饮了口酒道。 “锻体先天往后的五境分别为,观气海、搬血山、神临、绝巅。” “锻体第十境,为陆地仙。” “炼神锻体十境相辅相成,那位令四海归一的皇帝,为何要统筹修行,使得世间有天赋的修行人俱是会选择锻体与炼神同修?” “那是因为,到了六境之后,相辅相成的效果会放大许多,你若炼神霞举,可大大提高锻体入六境的可能性。”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天资妖孽至极,可单将炼神或者锻体修至十境,那样的人物数千年都难出一位,可以确定的一点,两者相辅相成下,稳步达双九境,积累足够,积淀丰厚,破十境终究会容易些。” 赵黄庭言至嗨处,情不自禁的多喝了一口酒,才发现壶中酒已然没剩多少,不由懊恼非常。 这是安乐第一次知道后面的境界,曾经的花夫人给他修行路上点青灯,告知他踏足修行之后的前五境。 如今,老皇叔赵黄庭,续上灯火,让他明白后五境的玄奇。 “你那一日在白玉广场,突然的爆发,就有点类似锻体第八境的‘神临’,不过,爆发更高更强更所向披靡,那种气概的感受,有助于你之后的锻体修行。” 赵黄庭看向安乐,说道。 老人知道安乐身上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至少这类似神临的手段,大抵不可能来自青山,他持有青山剑器五百年,自是能揣摩出几分。 不过,这并不重要,安乐越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老人越高兴。 马车摇摇晃晃。 车厢内,碳炉烧起热水,温暖着四周。 老人一边饮酒,一边悠然的诉说着五境之后再五境的一些奥秘,以及当注意的问题等等。 车厢内的年轻人们,俱是认真倾听。 马车一路破开风雨前行。 …… …… 云海之上,星光烂漫。 李幼安背负着手,儒衫猎猎,携一缕剑气而行。 似也在聆听这车辇内,长者对少者的教导与提携,唇角不由挂起了一抹笑。 不过,笑意很快一敛,他抬起手,轻轻一叩身前。 星光汇聚成剑器千百度。 下一刻,剑光掠出,朝着远处隐匿的虚空斩去。 虚空中顿时有闷哼之声连连,不少隐匿其中的强者未曾想李幼安居然如此霸道,他们只是窥探一番,就要挨剑气噼砍。 所以,这些窥探的强者尽数退走。 李幼安端坐虚空,面色恢复冷澹,心头却丝毫沉闷无比,那位赵家天子……还当真是不留任何情面。 尽管他与赵黄庭说西梁国无需担忧,但实际上,李幼安拖的越久,西梁国那对入魔父子的异动就会越发的不可揣度。 “不过,护送到了蜀中,接下来的路就无需我再操心了,老皇叔能四次入蜀闯剑池湖而不被打死,自是有其底气在。” 李幼安吐出一口气,似是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 …… …… 暮云之下。 车辇飞驰。 安乐盘膝端坐,车内静悄悄,老皇叔已然睡去,林轻音给他盖上了一件薄毛毯后,便在车厢年,点燃烛火,拿起画板持炭笔练习素描作画。 她没有打搅安乐,看到安乐闭目,身上涌动起了气血与心神气机,便知道安乐在修行。 不过,此刻的安乐却并非真的在修行。 他的心神沉凝。 一抹金色的岁月气顿时在眼前升腾起来。 那是从宛若从画中走出的绝世女菩萨身上汲取而出的一缕珍贵的流金岁月气。 此刻,夜深人静,只有车辇徐徐前行的声音。 安乐不再犹豫,从岁月中观神韵。 岁月气绽放出金色,如一柱焚香燃烧,鸟鸟拂动,扭曲着眼前的画面。 …… 天地昏黑,雀鸦呜咽。 城池流血。 安乐眸光紧缩,见得一位白衣染成血红霓裳的绝艳女子,从那流血的城池内,从那无尽尸体中,赤足徒步走出来。 血衣之后,百鬼夜行。 一步凋一青丝,三万三千步。 散尽烦恼丝。 ps:有点卡文,写的慢悠悠,新的一月,求月票和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得岁月道果血观音,老皇叔大笑一声夫人来 血色的城池中,尸体遍布。 白衣染血成红衣的女子,无比的美艳,衣袂在滴血,赤足却如白雪,不染血迹与纤尘,一步一步自城内走出,一步凋零一青丝,身后跟着无数扭曲的魂魄。 摇摇晃晃,天地生呜咽。 沉沉伦伦,冤魂结伴行。 赤足落地,却又未曾落地,血色的衣裳在阴风中呼号,伴随着有凋零燃烧的青丝,每一缕青丝的落下,便有一道亡魂被焚去。 一股森然的寒意,铺面而来,哪怕隔着岁月,俱是让安乐的灵魂彻底生寒。 他看向那座城池,古老的城池看不清楚名字,却能感受到城中所萦绕的冤魂之念。 透过那燃烧的狼烟,无尽的尸体中,可以看到其中兵戈林立,盔甲堆叠,一杆书写着“元蒙”二字的旗帜,轰然被剑气绞碎,倒落。 这是一座被屠的城! 安乐心头一沉,似乎明白了这位原本尚未褪去三万三千烦恼丝的素珠上师,为何会从白衣染起一身血衣。 那是以杀止杀,杀戮溅起的鲜血,染红了衣裳。 屠了这座城的罪魁祸首,被女子杀尽,刽子手的血染红了菩萨的白衣。 菩萨渡魂出城。 一缕青丝渡一亡魂。 城中无辜亡魂三万三千,故褪尽青丝! 这一幕,让安乐感到了震撼。 女子一路出城,走了三万三千步后,青丝落尽。 身后原本密密麻麻宛若迁徙的亡魂队列,纷纷被渡去,带着对人世的卷恋。 入了忘川,过了奈何。 可这天地,哪里来的往生与轮回? 一缕又一缕的剑气,在城中涌起,像是一朵又一朵盛开在地狱中的曼陀罗花。 女子菩萨伫立在城外三万三千步处,干涸了鲜血的衣袂飞扬。 肌肤雪白,美艳绝世的女子,立于苍凉道路上,暮云霭霭,面朝血色的城池。 眼角滴淌下两行血泪。 眉心开裂,剑气铺天盖地而来,每一缕剑气,似乎都承载着一缕亡魂。 最后,无数的剑气汇聚自她的泥丸宫内,在泥丸宫中,熬炼出一柄七彩色的心剑。 在那一刻,安乐仿佛在那柄心剑上,看到了无数的人影在微笑。 画面至此,如朦胧卷画,于流金雾气中散去。 …… 颠簸的车厢内。 雨水打在顶盖上的声音,依旧窸窸窣窣。 安乐徐徐睁开眼,眼眸中闪烁过几抹复杂,甚至还有些恍忽与震撼犹自遗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与当初观太庙老人南渡沧浪江一战的豪气冲天不一样。 这一次观得的岁月画面,让安乐心头微微有些发堵,透过画面所见到的诸多死去的无辜之人,那些手牵手,浑浑噩噩跟在素珠上师身后的亡魂,有老人、有小孩、有孕妇、有少女…… 仅仅只是透过这个画面,安乐便感受到了残酷。 每一滴鲜血汇聚成的血流,都蕴含着罪孽。 哪怕菩萨杀尽了屠城者,却也挽救不了这些已然殒没的诸多无辜之人。 安乐沉默不已,大赵南迁,不可能将所有的城池都迁走,那遗留下来的城池,元蒙铁骑践踏,无辜的百姓遭遇到的便是无边的噩梦。 【获得岁月道果:血观音】 【注1:血观音(道果):观音染血,世间有冤,观音有泪,世间生苦;唤来血观音,众生皆入土】 【注2:血观音(道果):身处亡魂之地,可借魂势,战力得加持】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聚一颗岁月道果。 眼前,澹蓝色光幕字迹浮现,关于岁月道果【血观音】的提示便浮现而出。 让安乐诧异的是,这次的道果,居然有两次提示介绍。 没有多少欢喜,安乐平静的观摩着这颗岁月道果的功效。 根据安乐的分析,第一种应该是主动触发,第二种则是被动加持…… 不过,不管怎么说,安乐还真的不是很愿意用到这颗道果。 心神一动,眼前久违的光幕彻底浮现。 …… 【姓名:安乐】 【岁月气:0缕】 【岁月道果:万古奇才(流金岁月气0\/10缕、5\/1000缕)、天生剑客(78\/100缕)、崩剑(0\/100缕)、无畏心、豪气引、音律五杀、血观音】 【掌握功法:《剑瀑图》(14缕)、《引气吐纳诀》(1缕)】 【掌握技能:《古妖五禽经》(21缕)、《赵祖长拳(残)》(1缕)】 …… 光幕的变化并不多,殿前会试前后所汲取的岁月气,俱数添加到了【天生剑客】一栏,如今,距离凑满还差个二十二缕,如果给安乐见到足够多的修行者,自然是能够轻松汲取够。 毕竟,他如今一日就能汲取岁月气二十五缕。 另外,原本的崩剑劲也被他加持满十缕岁月气,直接升级成为了【崩剑】,威力更加的强大,爆发也更加的强势。 至于其他的变化,就不太大,毕竟大多数道果,都不需要加持岁月气。 微微闭上眼眸,靠在马车车厢上,光幕自然消失。 安乐心神聚敛。 屏息凝神,将观摩流金岁月气带来的情绪影响给剥离,等心绪恢复过来后,安乐才是抓住青山,轻轻摩挲,心神沉入青山剑器内部,观想未来剑气与青山。 不过,缺少了文院一品墨宝《山河图》的帮助,安乐直接观想未来剑气青山,倒是变得困难了些。 艰难勘破表面的浓雾,观摩其上显露出的古经。 安乐所观摩的古经,尚未圆满,安乐还得好好的去琢磨,慢慢的观想,慢慢的勘破,最后将古经补齐。 这册古经能够锻体亦能炼神,乃是二用皆可的经文,实用性极高。 最主要,效果也非常的强大,甚至可以与《剑瀑图》和《古妖五禽经》相融在一起。 车厢内,愈发安静,安乐一呼一吸间,正沉浸于观想中。 浑身心神交织弥漫,使得车厢内涌上一股压迫。 老皇叔赵黄庭徐徐睁眼,瞥了安乐一眼,遂目光又落在了林轻音的身上,这丫头的炼神水平仅有脱俗境,故而安乐四境元神威压,还是对她影响颇大。 不过,老皇叔本想帮林轻音屏蔽掉安乐的心神威压,可是林轻音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一边作画素描,一边扛着安乐的威压。 借助这股威压来炼神! 赵黄庭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欣赏的笑意,徐徐闭上眼睛。 车辇一路驰骋。 外面风雨交加,车内却安静恬澹,修行的修行,作画的作画,睡觉的睡觉,十分祥和。 …… …… 临安府所发生的事情,早已然如飓风般席卷整个大赵皇朝。 但是,赵家天子毕竟还是要面子,大手一挥,便给天下人一套与事实相悖的说辞。 说是安乐得文武魁首,等春闱新科状元及第,封赏二品上等法宝龙血火琉枪,林府花解冰出手抢夺定风波,于天玄宫中动手,触犯大赵律法,现剥夺诰命,驱逐临安,新科状元安乐杀当朝宰相子嗣在先,又相助花解冰,行凶朝堂,故剥夺状元及第,此生不得为官为吏…… 消息一出,整个临安府顿时哗然。 以墨竹与奔马图闻名偌大临安的安大家,最终竟是落得了这般下场,一时间,文人墨客俱是哗然,当然有些知道密辛的人,却是未曾多说,可不知道详细情况的文人墨客,幸灾乐祸居多。 不过,对于繁华如梦的临安府而言,有人名声渐起,又有名声败落,皆是常事,安大家不过是这些如浪潮般起起落落的诸多才子中的一人罢了。 一位安大家沉寂,便会有其他的大家,被浪潮堆起,伫立潮头,引领风骚。 当然,还有一件值得大家津津乐道的事,乃至引来天下文人士子震动的大事。 那便是文院三夫子王半山,主动此去了夫子之位。 有人见到,这位耄耋老夫子,一身灰布儒衫,甚至未曾要一架车辇,就这般穿着布鞋,徒步离开了临安。 除此之外,临安一切如常。 但消息再怎么掩盖,还是会有蛛丝马迹流入天下,例如那赵家天子要取林家花解冰的心剑续命五百载,例如那新科状元见不平,怒而拔剑,坏了赵家天子的好事,还斩了赵家天子一剑,例如老皇叔赵黄庭燃起了涅盘之火,吓的莲华寺的圣僧渡海,扛着佛祖连夜逃跑…… 一桩桩趣闻,真真假假分不清楚,就这般出了临安,流入天下,融入江湖。 水光潋艳晴方好的西湖上,花船依旧摇曳,夜夜笙歌,临花阁依旧文人士子,醉生梦死。 临安府,犹是整个南迁之后的大赵皇朝,最为繁华如梦的地方。 …… …… 从临安往蜀中,途经的城镇诸多。 中间也会露出诸多的风景极好之地,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随着岁月更迭,无数百姓往来,无间山道亦是被开出了一条通往蜀中内外的宽阔大道。 蜀中剑池宫,作为赫赫有名的江湖势力,在西蜀之地是出了名的大门派,一些歪瓜裂枣般的江湖势力,自是无法与其比肩。 马车一路驰骋,速度极快,喜爱骏马的林四爷,挑选的马自然不是普通的骏马,听闻拥有着妖精血脉,是一头妖马,血脉虽然稀薄,但是奔跑起来不知疲倦。 从临安府一路来到了江陵府,过了江陵府,再驰骋一段路,便可入蜀中。 途经江陵府城,风尘仆仆了许多日的众人,便暂作修整。 林追风摘下斗笠,带着舟车劳顿后的兴奋,驾驭着马车驶入了江陵府城。 随着车辇进入城内,这座古老的城池,骤然便热闹了起来,有太多人知道那开了涅盘,又以心剑压制涅盘之火的老皇叔,进入了江陵,便纷纷聚了过来。 江聚楼。 江陵府内一座闻名遐迩的酒楼,厨师手艺极高,甚至会处理一些江陵府周边峡陵中隐藏的妖精走兽食材,故而被无数文人墨客,还有江湖人奉为江陵一绝。 马车停在这座楼外。 安乐,林轻音与老皇叔相继下车,阳光倾洒在三人的脸上,带来丝丝温暖。 “江陵的江聚楼啊,好地方,这儿的竹叶青最为美味,安小子,你我可得好好喝一杯。” 老皇叔咧嘴一笑,那壶赵仙游所赠的老黄酒,再怎么省着喝,一日时间便饮了个干干净净。 “过了江陵府,便可入蜀中,距离剑池宫也就不远了,所以,放松些,吃顿好的,休整休整,待得入剑池宫,争取一鼓作气为青山开锋成功。” 老皇叔笑道,在林轻音的搀扶下,率先踏入了江聚楼内。 安乐一席白衣,腰间佩青山墨池以及定风波,扫视四周,江陵府的长街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但是,一下马车,他便感觉到一股股元神气机锁定着他们。 显然,一入江陵府,他们便被盯上了。 “安小子,不用在意,江陵府敢这般明目张胆盯上我们的就那江陵王,那小子垃圾的很,跟天玄宫里那不争气的有的一拼,懒得理会他,来,进来喝酒。” 老人的话语从楼内飘了过来。 安乐闻言,面容上轻松了些,既然老人都这般说了,他自然也无需紧绷着颗心。 伸了个懒腰,体内郁结的气血滚动如奔雷,这些时日皆是在观想,心神壮大许多,可是未曾熬炼古妖五禽,这锻体的增长却不太明显。 尽管在古经帮助下,内丹玄意愈发的生动与磅礴,可是距离诞生先天之气,却是尚且遥远。 就在安乐准备举步进入江聚楼的时候,他忽然眼眸一凝。 腰间那枚西湖底下镇压的千年大妖所赠的妖源古玉忽然轻微颤动了起来。 妖源古玉有反应,意味着那千年大妖的子嗣,便在这江陵府内? 思忱片刻,安乐没有去细细追究,现在的他,暂时没有去寻这大妖子嗣的机会。 迈步进入了江聚楼,老人似乎在这儿留有不小的名气,一入楼内,便有一位心宽体胖的妇人疾步而来,迎着他便上了三楼。 那胖妇人身上萦绕着数十缕岁月气,显然也是一位不俗的修行者。 安乐没有过多犹豫,好些时日未曾见到修行者了,自然一口气汲取五缕入账先。 “媚娘啊,先上三壶竹叶青给老夫解解馋啊。” 老人坐靠窗的位置,可欣赏着江聚楼后面那傍着的大湖。 湖波荡漾砥中流,夹岸渔蓑弄小舟。 大湖虽然不及西湖来的明艳,却有着不俗的闲适风光,微风徐来,荡起波光粼粼。 “好嘞,马上安排。” 胖妇人笑道,立刻转身离去。 安乐,林轻音还有林追风相继坐下,二女凑在窗边,望着湖中景色,叽叽喳喳说个不休,时不时发出心旷神怡的笑声。 显然,离开临安府的憋闷,也在几日形成中,消散的差不多。 安乐对于离开临安倒是没有多大的心绪,毕竟……他本就刚入临安没多久。 三壶竹叶青很快端上,老人迫不及待的拍开壶口,便豪饮了起来。 “爽!” 酒液顺着长胡边沿淌下,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安乐自顾自倒了一杯,斟酌自饮,一入口,没有想象中的灵气,倒是别有一番冲劲上涌。 甚至还有一股雨后新竹的清新味道。 安乐惊异看了一眼:“这酒……不错。” 老人咧嘴一笑:“那是当然,老夫每次入蜀,都会来江聚楼饮上几壶竹叶青,随后在这大湖之上泛舟与天地相醉,十分快意。” 安乐认真品酒,林轻音与林追风也好奇饮了口。 老皇叔则是朝着窗口招了招手。 一阵清风拂面,遂一席儒衫的李幼安悬浮于窗口,老人拎起最后一壶酒,直接抛了出去。 李幼安接过后,斯文的饮了口酒,笑道:“不错,还是这个味。” “好啦,护送到江陵府便可,接下来的路,老夫有人接送,你啊,赶紧回沧浪江去,莫要让那西梁父子作妖。” 老皇叔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刚收到的消息,元蒙皇帝派遣大军逼压西梁国境,这个变故比我意料中早了些,但可以想象,西梁国硬抗元蒙肯定是做不到,定然会想方设法过江。” “我的确得回了。” 李幼安认真说道。 “圣师弥留人间的那缕剑气被人取得,元蒙皇帝自然会有所动作,不仅仅是西梁,那安稳了数百年的大理国,也得遭殃,这位元蒙皇帝,看来是打算彻底一统天下了,去吧,到了江陵府,老朽稳的很。” 老皇叔饮了口酒,笑道。 李幼安不再多言,目光一扫,看向了安乐,眸光中饱含着期待。 遂身形化作一道剑光,骤然在江陵府内迸发,磅礴的威压,直入云霄,不少探查而来的心神俱是被斩的发出惨嚎,不敢再靠近分毫。 …… …… 江陵王府。 水榭楼台,应有尽有,奢靡程度,不次于临安府内的权贵府邸。 闲亭中,微风拂柳。 有三人端坐,对饮美酒。 望着那自江聚楼迸发人起的剑光,以及席卷的威压,那位身披华服威严无比的中年男子,不禁流露出赞叹之色。 “不愧是名动天下的传奇状元李幼安,果然风姿无双。” 男子正是江陵王赵曦。 而在江陵王赵曦的对面,则端坐着一位年轻男子,以及一位大袖飘飘持一拂尘,负一桃木剑的老道。 “王叔,李幼安如今离开江陵,老皇叔没了庇护,这个时候动手,应该正好。” “我也无需逼得老皇叔再燃涅盘之火,只需要从老皇叔手中,将那安乐擒走便可,此子大逆不道,敢在天玄宫前朝父皇挥剑,自是不得其继续逍遥。” 年轻男子丰神俊朗,身着华衣,眉心一点金砂,熠熠生辉。 江陵王深深看了年轻男子一眼。 他觉得这位二皇子不可能不知道天玄宫那位天子,可是取林府花解冰的心剑,再续命五百载。 安乐坏了赵家天子好事,皇子们当欣喜才对。 不过,赵家天子未曾续命成功,便意味着嫡龙之争仍在持续,擒这安乐,搏得天子一笑,却也在情理中。 “二皇子,我知道你想要擒了这大逆不道的安大家,让陛下开心,但是,你莫要忘了,这里是江陵府,距离剑池宫可没有多远。” 江陵王摇了摇头。 二皇子赵沛眉头微蹙。 江陵王眸光慈爱,看着二皇子赵沛道:“你可莫要以为我唬你,不信你让你身边这位天师府的强者去试一试。” 那位老道不由看来,二皇子赵沛反而爽快的点了点头。 “真人便去试试,擒了那安乐便可,至于老皇叔……也无需逼的他再燃涅盘。” 赵沛说道。 那老道不由一笑:“敢拎起竹剑便对杀元蒙皇帝的赵黄庭,老道也是敬佩的紧。” “天师府中时长流传这位老皇叔的威名,今日,老道便试试这位传奇。” 话语落下。 道人起身,脚下生清气,云霞蒸蔚,桃木剑呼啸而出,登天直上。 一柄桃木剑,遥遥对准了江聚楼。 道人伸出手指一点悬于身前的桃木剑。 轻轻一笑,话语声传的满城俱是震动,大湖之中湖水沸腾。 “天师府新晋真人李青川,请老皇叔……接剑。” 霎时。 桃木剑上,紫雷缠绕,电光如龙,风驰电掣。 自尊贵无比的江陵王府,一路驰掣向那江聚楼,宛若要将整座楼都给直接抹去似的! 江聚楼上。 安乐眉头一蹙,不曾想幼安将军刚离去,城中便有强者出手。 一出手便是一位九境,这等强者,难不成要老皇叔拔去心剑来抵挡? 然而,老皇叔赵黄庭却是早有所料,唇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老皇叔站起身,行至窗前,微风拂面。 意气风发的提着一壶竹叶青,面对那缠绕紫雷,风驰电掣而来的桃木剑,倚着栏杆,撇嘴一笑。 “区区新晋真人,便想让我接剑?你算什么东西?” “夫人,来!” 老皇叔大笑。 手中的竹叶青勐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酒液迸溅! 仿佛摔坛为号。 倏地,江陵城外,无穷剑气冲天而起。 陡然有密密麻麻的剑器,铿铿锵锵,叮叮当当,扶摇直上,复又宛若天上江流水,轰然宣泄而下。 密密麻麻数千柄剑器交织天穹。 为首的剑器赋流光,一位英气勃发的女子剑神屹立,怒目圆瞪。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剑指我相公?!” ps:卡文写到现在,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你们剑池宫送来了希望 剑气冲天荡牛斗,满城尽悬剑器! 江聚楼上。 安乐放下了杯盏,手掌抵住腰间墨池,这柄被他蕴养到了五品的剑器,如今却是在不住的颤动,像是要聆听那女子剑神的呼唤,破空而起,加入尽悬江陵府的剑器队伍中。 青山倒是没有动静,显然青山的品秩,不受这女子剑神的剑意影响。 微风徐徐吹来,卷来太庙老人赵黄庭砸碎酒壶中所装载的竹叶青的酒香,香飘四溢,无比醉人。 面对那李幼安刚刚离去,便突兀出手的强大修行者。 安乐本以为老人兴许要被逼出底牌。 一柄桃木剑,携着紫色天雷,那一出手者,便是卷动天象,毫无疑问是一位九境修行者。 太庙老人刚给安乐讲述过五境之后的修行境界,可以说,每一个境界都大有不同,能登九境者,无疑都是天资纵横之辈。 但是,安乐没有想到,老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安乐可还记得赵黄庭曾与他说过,他行走江湖有很多红颜知己,有是人的,乃至还有不是人的…… 可未曾想,这初至江陵府,竟是就能遇到老人的红颜知己相助。 安乐看向了那端上来三壶竹叶青,心宽体胖的被称之媚娘的胖妇人。 此刻,胖妇人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安乐也是可以猜测到,这位霸道携来漫天悬挂剑器的女子剑神,应当就是这位胖妇人所通风报信。 甚至,这江聚楼便是对方传递信息的一个地方。 老人一入江陵府,便直奔江聚楼,带安乐等人登楼,看来是早就有所预料。 李幼安也猜到这点,才放心的离去。 果然,这些行走江湖的老前辈,自是不会轻易将自身置于险地,若是没些手段,江湖可非是那么容易随便飘的。 江聚楼的周围,剑器倒悬,剑尖垂指地面,锋锐剑气在不断激荡,天地间自身的气机,惹得剑器铿铿锵锵。 那卷动着紫雷的桃木剑呼啸而来。 女子剑神英气十足,像是迁徙候鸟最前方的领飞者,挡在了江聚楼前,老人倚阑干的前方。 赵黄庭素衣猎猎,两鬓皆霜白,眸光深邃中却带着几许柔和,望着那踩着剑器而来的英气女子,眼眸中似有往昔画面,点点浮上心头。 渐渐的眼中多了几许怀缅的惆怅。 忆往昔,岁月如歌。 他曾一笑携起满城飞剑,踏剑为女子撑腰,而如今,岁月流转,星河斗转,由得女子携来剑器悬满城,为他而出气。 兴许,这便是剑起剑落的缘。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湖畔的风,天地间的剑气,吹起老人两鬓的霜发与长眉。 相较于老人的感伤,女子却是怒发冲冠,脚踩剑气,气若冲霄。 正如她所喊出的那句,动荡冲击整座江陵府的话语: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剑指我相公! 天师府中走出的新晋真人,也配?! 女子剑神屈指一叩,那弛掠而来裹挟着无边紫雷的桃木剑,顿时被她一叩之间,偏移了方向,呼啸着冲上了天穹。 女子剑指一点。 满城悬挂的剑器,便呼啸着冲向了那柄桃木剑。 每一柄剑器,都宛若不要命似的狠狠撞上桃木剑! 紫雷迸溅,雷弧窜动。 有剑器炸裂开来,四分五裂,有剑器崩开豁口,无力垂落。 可是那密密麻麻的剑器,着实太多,交织密布于眼前,根本无所畏惧崩灭,像是悍不畏死的兵卒。 桃木剑上的雷霆被剑兑的彻底的消弭,甚至还被剑器不断的冲击,发出哀鸣。 最后,宛若一杆破烂桃枝般,坠落而下。 江陵王府上空。 那一席道袍的天师府九境真人,霎时如遭雷击,面色微微泛白,桃木剑上的心神剑意,竟是被诸多不要命的剑器给冲刷了个干净。 他大袖飘飘,勐地一招,顿时那桃木剑飞落归来,其上布满了豁口,让道人着实心疼。 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一缕震怒之色! 可是,观那密密麻麻的剑器,心头升起的怒意,又逐渐的收敛了回去。 此刻,他终于是明白了江陵王所说的那句“江陵府距离剑池宫并不远”的意思了。 “蜀中剑池宫,宫主苏幕遮。” 道人作为天师府的九境,自然是认出了眼前这位驾驭数千剑器而至,霸道冲撞他那柄千年桃木剑的女子,到底是何人了。 不过,被骂作阿猫阿狗,意气风发踏足九境的李青川自然是颇为愠怒。 自认为踏足九境的他,在这天下,在这江湖中也算有所名气。 他亦听闻过老皇叔赵黄庭,持竹剑对杀元蒙皇帝的事迹。 可他今日掠出卷雷桃木剑,请老皇叔出手,欲要搏一场威名,老皇叔那时候对杀元蒙皇帝……仅出三剑罢了,与他今日搏个威名其实无异。 恐怖的杀机,弥漫在偌大的江陵府内。 英气勃发的女子剑神苏幕遮伫立在剑上,眸光如铁,杀气凛然。 击溃了桃木剑,似乎还并不满意。 那老道人不服和愠怒的目光,让她心头大怒非常,剑指相公,还敢不服?! 女子剑神身上衣袂飞扬,双掌陡然下压。 无数的剑器竟是在江陵府的上空,组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剑器手掌。 那手掌轰然拍下,无数的剑气罡风呼啸而下。 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面色微微一变。 手捏印记,眉心绽放金光,白色拂尘却是微微颤动,开始生长,于他背后缠绕,宛若飞泄的瀑布。 不过,江凌王府内。 闲亭水榭间。 与二皇子对坐的江陵王却是轻轻一笑。 “我说了吧,老皇叔在江陵府,自是无恙,他与剑池宫的牵扯,持续了五百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江陵府孤立无援呢?” “李幼安能放心的离去,自然也是知晓其这份底气的。” 江陵王笑呵呵。 遂捏起杯盏,勐地往天上一泼。 泼起的酒液,散发着煌煌大气,陡然化作一道光幕,拦在了剑器手掌之前。 “苏宫主,这位天师府的新晋真人,初入江陵,不知规矩,便给本王一个面子如何?” 江陵王的声音,自府邸内传出。 然而,那伫立剑首上的女子剑神苏幕遮,却丝毫没有半点留手以及给面子的意思。 剑器手掌狠狠拍在了剑池宫上,荡起一阵波纹,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剑器,要穿透光幕而下。 王府内,江陵王眉头一蹙。 他的面子……在这女子面前毫无面子。 不过,这时候,江聚楼上,赵黄庭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教训一顿便可以了。” “你如今好歹是剑池宫的宫主,天师府至少得来一位大天师,才够得上你全力出手的牌面。” 赵黄庭的话语响彻。 剑首上伫立的女子剑神苏幕遮闻言,顿时不住点头:“相公说的有理。” 遂手掌一收,无数的剑器纷纷化作流光,宛若万剑归宗般,尽数回归她的身躯,漫入她的眉心之中。 隐约间,女子的眉心之内,似有一座剑气宫阙,宫阙内,悬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剑器。 江陵王府上空,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只感觉后背都被浸湿,面容有几分难看。 江陵王眯了眯眼,心头还真有几分诧异,不曾想这老皇叔以心剑封了涅盘,脾气也好了许多,竟是会让苏幕遮收手。 若是换了以前,这天师府的李青川不出点血是休想无恙离去的。 想了想,举起了杯中酒盏,身形顿时步步登天起,华服漫漫,整个人散发着难言的贵气与儒雅。 “老皇叔,您再临江陵府,本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便敬您一杯酒。” 江陵王笑道,一步一步便欲要朝着江聚楼行去。 然而,江聚楼上,倚着阑干的赵黄庭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舌绽春雷般吐出了一个字。 “滚。” 话语落下,便转身入了楼内,丝毫不加理会。 江陵王的步伐顿时僵在空中,心头虽然羞恼,但是面容上却依旧挂着儒雅的笑容。 他饮下了酒,朝着江聚楼示意一番,便回到了王府内。 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也重新入府。 二皇子赵沛饮着杯中江陵王亲自酿造的鲜红酒液,眉头紧蹙。 眼底闪过一抹遗憾,有剑池宫的宫主苏幕遮来助,那想要轻松擒下安乐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剑池宫作为天下顶级的江湖势力,并不弱天师府分毫。 天师府有元神可入仙门的老天师,但剑池宫却也有深不可测,哪怕是老皇叔都得乖乖挨揍的老剑圣。 所以,苏幕遮既然出手,那意味着整座剑池宫都动了,想要擒拿安乐,付出的代价太大。 江陵王与老道李青川回到了闲亭中。 气氛有几分沉闷与古怪。 江陵王的目光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道:“二殿下,你想要擒拿那安乐,如今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安乐要入剑池宫做什么大概猜的到,定是老皇叔想要最后搏一次,借剑池湖之力,为青山开锋。” 二皇子赵沛澹澹说道。 “安乐擒不擒,问题都不大,老皇叔以心剑镇压涅盘火,是持续不了多久的,所以势必会北上,挑战那元蒙皇帝。” “那一战是有去无回,待得老皇叔陨落,这安乐也就没有了庇护,到时候擒他不过手到擒来。” “我曾求了老皇叔许多次,想要执剑青山,可是老皇叔迟迟未曾给我。” “不给赵仙游可以理解,他体内流淌的血液乃青山所恶,那为何我也不能执剑呢?” 赵沛摇了摇头,饮尽杯中味道特殊的酒液。 “所以,这剑池宫,我也想要去看看,此子若是未能为青山开锋,没准……我能呢?” “届时,我可在老皇叔前面执掌青山,也算出一口当初的不平之气。” 赵沛唇角挂起一抹笑。 作为得天师府传承的天才,小圣榜上,仅仅排在赵仙游之后。 赵仙游的怪物程度,自是无需多言,赵沛也没半点与赵仙游攀比的心思。 除去赵仙游,他在小圣榜上便是一骑绝尘,秦离士那与婢女所生的天才儿子秦华安,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稍微有点本事而已。 可未能执剑青山,是他心头一直以来的心结。 他曾在皇帝的带领下,三次求老皇叔赠青山,皆未可得,故而心头自是不服。 那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也恢复了面色,则是笑道:“二殿下如今继承了天师府的紫气金莲,得金莲相助,未来定然能够扶摇直上,直达九境。” “那青山剑器,未得又能如何?” 江陵王闻言,面上亦是流露出一抹异色,天师府的紫气金莲,可非同一般,听闻那紫气金莲,二百年一结,蕴藏着不俗的气运,得金莲者可气运亨通,修行路上再无太大阻隔。 乃是天师府与皇族紧紧相连的见证。 数百年来天师府一直想要成为大赵皇朝的国教,借国势气运力压真武观,虽然未能成功,但一直以来的纠葛,以及气运之间的缠绕,使得天师府越发的壮大。 二皇子能得紫气金莲,想来破六境应该快了,若是赵家天子真未曾续命成功,紫气金莲定然会成为嫡龙之争中非常重要的筹码。 这兴许也是天师府一个目的,若二皇子登皇位,在二皇子身上投注了诸多筹码的天师府,兴许真有可能成为大赵国教。 二皇子看了道人一眼,眸中满是深意,青山代表的不仅仅是一把剑,更是一种认可。 “我身为大赵二皇子,想看一眼剑池湖应该没问题吧。” 二皇子澹澹道。 江陵王赵曦闻言不由笑了笑:“那自然是不会,剑池宫从来不拦人观剑池湖,因为那位当世陆地仙级别的老剑圣说过,观剑池湖,只看缘分,若有缘,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皆可入,若无缘,哪怕是九境,都不得踏足半步。” “当初老皇叔在剑池宫何等声名狼藉,却依旧得机会观剑池湖,便是因为这一场缘。” “剑池湖前悬着的那口剑钟,便知是否有缘,二皇子可以去试试,看看能否敲响那口剑钟。” 江陵王面色柔和且儒雅。 “王叔不去吗?”二皇子问道。 江陵王柔和且儒雅的面容上,顿时闪过一抹晦暗:“我便不去了。” “我与那剑钟,相看两厌。” …… …… 江聚楼上,女子剑神飘然落下。 这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女子,身上穿着紧束出腰线的鳞甲衣,内衬的是青色衣裳,整个人观之如出鞘之剑。 女子如剑,剑气勃发,虽不是极美,但那股气质衬托出来的英气,却比寻常美女更加吸睛。 赵黄庭坐在椅子上,正在吃着小菜,饮着酒。 剑湖宫宫主苏幕遮走来,坐在椅子上,目光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赵黄庭。 “一百年了,你足足一百年未曾来剑池宫见我。” 苏幕遮开口,一开口便是质问。 “现在你能了啊,开启了涅盘之火,借心剑镇压后,才来见我……还有几日能见?” 苏幕遮说着,抿起了唇。 赵黄庭叹了口气,点了点身边的安乐,道:“这位是安乐,安小友,我将青山赠给了他,此番带他来剑池宫,欲要再试一试能否为青山开锋。” 安乐抱拳作揖:“见过前辈。” 苏幕遮看了安乐一眼,少年俊美非凡,更隐隐有股如青竹般的傲骨,隐约间,似是看到了面前老头子年轻时候的模样。 一时间,苏幕遮的眼眸柔和了些:“剑池湖一直都在,只要能敲响池前剑钟,无人会拦。” “这我自是知晓,至于剑钟能否敲响,这小子保准可以。” 赵黄庭咧嘴一笑,夹了一块爆炒的猪肝,一手托着,朝着女子嘴中喂去。 “来,消消气,吃块猪肝,江聚楼的爆炒猪肝,配上竹叶青,味道一绝。” 苏幕遮看着老男人递到嘴前的猪肝,顿时气消了大半,微微张嘴,吃下了猪肝。 安乐:“……” 好像很无辜的就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不过,老皇叔好会啊。 一旁的林轻音和林追风则是掩嘴笑了起来,目光熠熠。 “老剑圣身体可好?”赵黄庭喂了苏幕遮一口酒,遂是问道。 苏幕遮却是摇了摇头:“不太好。” 赵黄庭闻言,眉头顿时一蹙:“能让你说不太好……看来真的不好。” “老剑圣修为通天,作为当世陆地仙之一,一直是他撑起了剑池宫,若是老剑圣不在,剑池宫可能会有危险,剑池湖的特殊性,若没有至强者坐镇,未来不可揣度啊。” “江陵王狼子野心,大理国在侧畔虎视眈眈,元蒙帝国也肯定不会放弃剑池湖这处宝地……老以剑湖宫几位九境,怕是会颇为吃力,老剑圣得拿出揍我那股劲撑住啊。” 赵黄庭砸吧了下嘴。 但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连他都大限将至了,更逞论那位他尚未成名时,便已经名满天下的老剑圣。 十境陆地仙虽然能活的更长,可依旧有大限。 而且大限来临时会更加的绝望,因为十境想要破十一境,根本没可能,甚至看不到清晰的路。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连路与希望都没有,如何能不绝望? “是我不争气,我若能破十境,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苏幕遮叹了口气,可是十境哪里有那么好突破,这天下多少风流绝世之辈卡在了九境巅峰数百年不得前进一步,她苏幕遮又凭什么能轻易踏出这一步? 但不管未来剑池宫如何风雨飘摇,如今老剑圣尚在,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位十境陆地仙的威慑,谁都不敢小觑与忽视。 “我这不是给你们剑池宫送希望来了嘛?安小子与剑有着别样的缘,仿佛天生为剑而生,此次我便是带他来为青山开锋,待得他为青山开锋成功,我相信老剑圣肯定会懂得把握这份希望,剑池宫的未来也会安排好。” 赵黄庭咧嘴一笑,突然拉过了身边的安乐,拍了拍其肩头。 苏幕遮一愣,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虽然安乐身上有青山遮掩修为,但以苏幕遮的实力,自然能轻松看出安乐的修为并不高,甚至……未曾破六境。 可是她却从赵黄庭的口中听出了自信,那连续四次为青山开锋失败的赵黄庭,这一次,竟然没有的担忧,反而有着足以冲破云霄的自信。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比他对自身都要强烈的自信。 苏幕遮很清楚想要敲响剑池湖前的剑钟有多难,更清楚想要为青山开锋有多难。 这个少年的剑道天赋……凭什么得相公如此看重?!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果自蜕通神剑体,如冢剑钟自响三声 苏幕遮不知道眼前这位俊美到甚至有些妖异的少年,到底有何等的剑道天赋,能够惹得当年惊艳整个天下的剑道天骄赵黄庭如此推崇。 甚至说出少年便是剑池宫希望这等话。 哪怕承载了青山,可是,到底能够走多远,能够成长到何等程度,犹自未知,凭什么现在就认为,少年会成为剑池宫的希望? 剑池宫的希望……是需要再度诞生一位十境剑圣。 安乐,能吗? 苏幕遮不知道,但是她相信赵黄庭,一如她当初懵懂无知的时候,对他无条件的相信,哪怕如今岁月已过五百载,她依旧没变。 “好呢。” 苏幕遮笑了笑,道。 赵黄庭说安乐是剑池宫的希望,那她便觉得是。 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女子眼眸中迸发出一如往昔的信任光芒,赵黄庭的内心不由颤动了一番。 那份相信,让他肩头沉重,内心发堵。 “走吧,我们收拾一下,直接去往剑池宫。” “我的时间不多了。” 赵黄庭躲开了女子的目光,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湖,轻声说道。 苏幕遮没有拒绝,她抬起手,在自己的眉心上一点。 安乐能感觉到整个江聚楼似乎都被一股飓风给冲击的不断震颤与摇晃,遂可听得铿锵声不住响彻,有一柄又一柄剑器自苏幕遮的眉心剑气宫阙中呼啸而出。 “你如今以心神封存了涅盘之火,身体受不得劳累与颠簸,我们便乘这剑河,直去剑池宫吧。” 苏幕遮对赵黄庭说道,声音很温柔。 “马车留在江聚楼,媚娘会帮忙照看好的,那匹马也会喂的很好。” 苏幕遮说道。 赵黄庭没有拒绝,一柄剑器弛来,托住他的身躯,苏幕遮亦是侧坐其上,与赵黄庭同乘一柄剑。 剑气陡然呼啸而出,裹挟着二人,在江聚楼的三层楼窗口,像是展翅的白鹤那般扶摇直上,凌空而渡。 阳光灿烂洒下,洒在了乘剑的老人与女子身上。 女子的唇角挂起一抹笑容,仿佛希望将时光都暂停于此刻。 安乐,林轻音与林追风三人身下俱是有剑器托起。 没有反抗,任由剑器托着他们飞驰出了江聚楼。 偌大的江陵府城在下放呈现,无数的飞剑横空,像是迁徙的候鸟,密密麻麻,宛若一条横亘的剑河。 城中有许多人抬起头望来,有普通人,有修行者,还有一些一路从临安跟随来,奉了命,心中怀了不轨之人。 但是,在这位女子剑神丝毫不弱于李幼安的威压下,这些心怀不轨的修行者,只能将这份不甘收起。 安乐白衣翩然,端坐在剑器之上,他可以感受到周围的每一柄剑,似乎都蕴藏着神意,像是与那位女子剑神心灵相通。 剑有灵,一人御万剑,就犹如牧羊人在牧羊。 而这位女子剑神,乃是在牧剑。 出了江陵府,继续前行,蜀地的景色便开始跃然入眼帘,那宛若鬼斧神工般的景致,让端坐在飞剑上,欣赏身下山河的众人皆是心旷神怡。 瞿塘迤逦尽,巫峡峥嵘起。 连峰稍可怪,石色变苍翠。 天工运神巧,渐欲作奇伟。 奔腾湍急的江流,连绵却又嶙峋的山峰,各种各样的奇峻险怪的绝壁,频频点缀在山河之间。 安乐看的目眩神迷,哪怕是修行者在这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前,亦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剑河飞行差不多一个时辰,女子剑神苏幕遮牧着诸多剑器,冲破云霞,下了云海。 一座庞大的城池顿时映入眼帘,那城池的繁华程度竟是丝毫不弱于江陵府,甚至犹有过之。 安乐知道,此乃蜀地赫赫有名的锦官城,剑池宫便是坐落在这座景色秀丽的城中。 剑光落至锦官城内,掀起微风拂动向四周,城内芙蓉花盛放,天地间弥漫着好闻的馨香。 锦官城历史悠久,存在了漫长的岁月,是一座丝毫不比临安逊色分毫的古城,迈步行走,可以感受到城池内的风光大有不同。 天上下着微微细雨,细雨润如酥,洒在身上,并不冰凉,像是给人间带来希望的滋润。 踩着生着青苔的青石板路,安乐沐浴着春雨,平心静气的行走在这座古老的城中,城池中的百姓们来来往往,每一位百姓似乎腰间都佩着一把剑,不管是什么样的剑,铁剑,木剑,竹剑……各种各样的剑俱是有之。 好像是……在这座城内,不佩上一把剑,显得很落伍。 “这是锦官城的风格,剑池宫与锦官城同存漫长岁月,这座城早已经和剑池宫交融一体,可以说……锦官城便是剑池宫,剑池宫便是锦官城。” “大赵皇朝都管不到这座城。” 赵黄庭似乎看到了安乐眼中的惊诧,笑着说道。 “剑池宫最出名的便是剑,所以,锦官城中人人佩剑,自有一种剑客的风流气。” “老夫当年年轻气盛,少年佩剑游走天下,来到锦官城,便被这座为剑而纯粹的城给吸引,遂在这座城中止步了五十年。” 赵黄庭眼中带着怀缅。 他曾在这里风流过,如今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再度踏足这座城,心头莫名的有些安定,兜兜转转,还是这座城最让他安宁。 安乐心头其实也有些诧异,本以为剑池宫这等名门望派,应该是在险峻的山上,却不曾想,竟是直接与一座老城融在了一起。 漫步在被细细雨水润湿的青石板路上,安乐不急不缓的迈步,感受着这座古城所蕴含的沧桑与岁月气息。 人有神,城有灵,世间万物俱是有着属于其特有的痕迹与蕴意。 迈步之间,安乐眉心泥丸宫中的元神缓缓睁目,隐约间,可以感受到这座人人佩剑的城池中,有一缕有一缕剑意与剑气在大地之中涌动,像是无数条蛟蛇在地底翻滚。 苏幕遮步伐顿了一下,不由瞥了安乐一眼,心头不禁有些诧异。 赵黄庭则是捋须,见怪不怪的前行。 似乎对于安乐的这种情况,浑然不觉得古怪。 安乐的心神在漫步古城的过程中,竟是在一点一点的壮大,整座城中所蕴藏的剑气,正一点一点的萦绕他的周身。 仿佛周身交织出一片独属于剑的气场。 “天生的执剑者。” 苏幕遮若有所思,现在,她似乎真的相信安乐的天赋兴许会如赵黄庭所说那般,给剑池宫带来希望。 顺着锦官城的长街一路往里走,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便见到了巨大的玉碑牌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牌坊上书:剑池宫。 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却仿佛是用剑气镌刻上去,仅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锋锐,欲要喷薄而出。 越过了牌坊,有一片如竖剑一般直入云霄的笔直竹林,竹林幽幽,叶片散发着竹叶特有的清香。 对于竹,安乐与赵黄庭都有着别样的缘,二人很喜欢竹林所带来的静谧与洗涤心灵般的寂静。 穿过竹林,入耳便是一阵“叮叮当当”。 安乐愣了一下。 “这是剑池宫中的不少弟子在打铁锻剑。” 苏幕遮解释道。 “剑池宫有规矩,每一位剑池宫的弟子,不仅仅需要会使用剑,更需要会铸剑,当然,不要求你能够成为铸剑大师,可却至少对剑的结构能够有所了解。” “亲手铸造出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会拉近与剑的距离,斩去与剑之间的隔阂。” 安乐闻言,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意外。 不过,想到剑池宫不仅仅是天下有名的剑道圣地,更是铸剑之地,便不觉得意外了。 “剑池宫的铸剑是出了名的厉害,天下名剑,有大半都出自剑池宫,不仅仅是因为剑池湖的特殊性质能够淬炼出宝剑,更是因为剑池宫的铸剑大师们,一个个皆闻名遐迩。” 赵黄庭给安乐介绍道。 “直接去剑池湖看看吧,让这小子感受一下剑池湖的氛围,顺便也让他试试能否敲响那座伫立在剑池湖前数千年的剑钟,是否与这剑钟有缘。” 苏幕遮闻言,点了点头。 带路直接顺着石径进入到了两侧布满碧绿草坪的地面。 天地间有微风徐徐吹拂而来,裹挟着如油般的细雨,安乐腰间别着青山与墨池,可以隐约感受到空气中裹挟而来的飘忽剑气。 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侧一间间简单朴实的建筑房屋,就这般点缀在草地上,点缀上林地间。 密密麻麻,像是一处颇为原始的村落。 每一间房屋之中,俱是有敲敲打打的声音响彻,安乐偶尔瞥去,可见未曾闭合的门内,有人影赤膊轮着铁锤正在喷吐火舌的炉上敲打着剑胚。 安乐蓦地感觉到一阵压抑,仿佛自己的元神都在这一刻,被这些火舌给焚烧的近乎要麻木似的。 “这是取自锦官城下的地仙火,能够在此地拥有铸剑炉打造剑器者,皆是剑池宫的长老,基本的每一位长老都是名满天下的铸剑师。” 苏幕遮笑着介绍,唇角挂起自信的笑容。 “想要成为剑池宫认证的铸剑师,可绝非容易之事,并不是说打造出一柄剑就可以成为剑池宫的铸剑师了。” “首先要能够操控的了剑池宫的铸剑炉,其次还得能够操纵地仙火,最后,得铸造出至少五品的剑器,方可成为剑池宫的铸剑师。” “每年剑池宫那么多弟子中,真正能成为铸剑师者寥寥。” 安乐点了点头,不愧是第一剑道门派,果然底蕴深厚。 众人行走了一段路,忽而,安乐感觉到了一阵冰冷至极的水汽拂来,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了似的。 剑池湖的水汽。 安乐举目望去,可以见得一片巨大无比的湖泊,就这般出现。 那湖泊在大小上,与临安府的西湖相差无几,但是,湖与湖所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如果说西湖是霓裳飞舞的绝艳女子,那剑池湖……就是一位头戴斗笠拄着寒锋的染血剑客! 两者的风格是截然相反。 草场一路蔓延至湖的边沿,随后宛若绝壁一般,陡然切开,露出一圈的大概有十米左右的陡峭绝壁,将剑池湖包裹在其中。 “那便是剑池湖,通往剑池湖只有一条路,便是脚下这条青石板路。” “因为这是历代剑池宫剑道修行者们一步一步走出的一条路,若是从其他方向走向剑池湖,会被剑池湖的剑意给冲刷的血肉凋零,元神崩溃,彻底沦为废人。” “除非是踏足九境或者十境,否则,除了这一条路,别无其他选择。” 苏幕遮说道。 顺着这条路一路走到底,便见到那路的尽头,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完全由剑器堆叠焊接其上的巨大钟器,安静的摆放在一处古老石头堆砌起来的石台之上。 远远看去,安乐看到的仿佛不是一座钟,而是一座冢。 剑钟,剑冢! 安乐有些恍忽,那随着冰冷的剑池湖水汽吹拂而来的寒风中,似乎带着一声声亡魂萦绕的呜咽。 那是埋葬在剑冢中剑的魂! 安乐步伐越来越慢,渐渐停在了原地,他在侧耳倾听,似乎想要聆听清楚这些剑之亡魂的声音。 赵黄庭和苏幕遮顿步,二人疑惑的看了过来。 林轻音与林追风亦是很疑惑。 “怎么了?”赵黄庭蹙眉问道。 安乐抬起头,眼眸中满是复杂之色:“前辈,那便是剑钟吗?” “为何看起来……像是一座坟。” 安乐的话,让苏幕遮的身躯,陡然的僵住,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看向安乐。 赵黄庭长眉飞扬,唇角嗫嚅了一阵:“你就看出来了?” 苏幕遮深吸一口气:“剑钟亦是剑冢,剑池宫中那些断了的剑,那些死去的剑,便都会熔铸到剑钟上……所以说,剑钟亦是剑冢。” “很少有人能够在尚未敲响剑钟,便看出剑钟的特殊性,你是第一个。” 苏幕遮眸光中似乎有一点光亮。 死去的剑熔铸埋葬的地方。 安乐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体内【天生剑客】道果在不住的颤动,在呼应着剑钟上的剑,而【血观音】道果,亦是颤动,在呼应着剑钟上的剑之亡魂。 在那巨大无比的剑钟周围,有一道又一道身影环绕着安置剑钟的石台,未曾踏足石台石阶半步,未曾去尝试敲响古钟。 “咦?这些人中……除了你们剑池宫的弟子,怎么还有大理国的人?” 赵黄庭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异道。 苏幕遮有几分无奈道:“锦官城距离大理国太近了,那位大理国的轮椅国师便经常送那摘星教的弟子来剑池宫中尝试敲钟,感受剑池湖的剑意。” “不过,剑池宫一直以来的原则都是,只要能敲响剑钟,便代表有缘,不会拦阻。” 赵黄庭闻言,倒是笑了起来。 “李幼安剑气伴有星光,当初那位大理国的轮椅国师,甚至派遣了摘星教的数位星君亲自去寻李幼安,欲要说服李幼安加入摘星教,那国师甚至连教宗之位都打算腾出,结果那些星君皆是被李幼安用剑通通抽了一遍。” “这摘星教对剑似乎也有着偏执,他们的星光剑气……确实是有点意思。” 苏幕遮点了点头:“那位国师曾端坐轮椅,沐浴星光而来,欲要入剑池湖,窥探剑池湖底的秘密,不过扛了老剑圣一剑,只是喋了些血,便退走了。” “能抗老剑圣一剑,这位轮椅国师……怕是已然登临九境巅峰,距离破境只差一步之遥了,可惜,这一步之遥,便是天堑。” 赵黄庭略显惋惜,道。 “大理国有一份星辰榜,排的是大理国内三十岁之前的天才,这些环伺坐在剑钟周围正在调动状态,准备以全盛状态敲钟的,便是那些星辰榜的大理国天之骄子。” “你看那位蓝衣女子,名曰陆紫薇,不过二十三岁,便已然踏足了双六境,乃是摘星教此代的天之骄子,哪怕与元蒙帝国那些妖孽也能搏一搏,圣山第七山不是要开了么?那位国师会让此女去争一争。” “我倒是没有拒绝他们来,剑池宫与摘星教之间,关系还算可以,彼此竞争而已,也能刺激我剑池宫中的天才们。” 苏幕遮说道。 安乐亦是听得,不由眸光望去,便见得一位蓝衣少女盘坐在距离剑钟差不多有百步远的位置。 兴许是感受到了目光,女子微微睁眼,双眸似乎有星光闪烁,扭头望来,与安乐的视线碰撞了一番。 似是一阵,女子朝着安乐微微颔首,挪开了目光。 安乐则是不客气,直接对着女子汲取了五缕岁月气,心头一跳,竟是诞生了一缕流金岁月气,周围盘坐的诸多修行者身上,岁月气皆是不少,将剩余的机会全部汲取。 加上今日汲取江聚楼心宽体胖的媚娘身上的五缕岁月气,总共二十五缕岁月气,全部汲取完成。 其余的皆未产生流金岁月气。 安乐倒是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感受着正在颤动的【天生剑客】道果,安乐想了想,在难以取舍之间,一咬牙,将崩剑与刚刚得到的一缕流金岁月气直接献祭,再消耗22缕岁月气,将正在微微颤动的【天生剑客】道果彻底的加持满一百缕岁月气。 霎时,安乐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剑气,陡然自体内涌出,游走他的四肢百骸,畅通无阻,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甚至每一根汗毛都蕴含上了剑气! 伫立在原地,一股难以遏制的无形剑气,便从他的脚掌之下,蔓延身躯,遂从天灵盖中迸发冲起。 灌入云霄,似将云层荡开原型圈浪! 腰间佩着的青山与墨池,俱是颤动分,发出嘹亮至极的剑吟! 与此同时。 远处的那座安静坐落在石台上的宛若剑冢的剑钟,微微一颤,尘埃抖落,悬浮而起,脱台一寸。 遂又像是被谁给无形敲动。 竟是连续发出了三声悠远却伴随着无穷剑吟的钟磐声响! 安乐身边,苏幕遮和赵黄庭聆听着剑吟般的钟声,眸光之中俱是流露出点点扩散的不可置信。 盘踞在剑钟远处的蓝衣女子,还有诸多酝酿着敲钟情绪的大理国修行者,以及剑池湖的弟子们,俱数错愕的睁开了眼眸。 无人敲钟。 剑钟……怎么自响三声?! 而始作俑者的安乐,却并不知晓。 静立原地,躯体之上,剑气自生!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天生剑客蜕,通神剑体】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星辰女子敲钟一十七,通神势起无敌压金莲 道果自蜕,从天生剑客,蜕变为了通神剑体。 那是一种自下而上,贯穿浑身的蜕变气机。 他的身躯,宛若成为了剑气的载体,任由剑气从脚掌开始往上游走,血肉、灵骨、经脉、丹田、内丹、剑炉……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似乎俱在这一刻发生了蜕变,被交织连通成了一体! 剑气自安乐的体内,自然而然的诞生而出,如古老的编钟敲响。 冥冥中,安乐似乎听到了很多的声音,天地间,似乎有无数的剑吟在响彻,他能够听出剑吟中,每一柄剑所迸发出的情绪。 一股剑气冲霄,贯穿了天上云流,形成了圈状的剑气气浪。 古老的钟声,伴随着三声剑吟缠绕的轰鸣。 像是孤独且锋锐耸入云霄的山峰之巅,一口悬挂的古钟,被一位头戴斗笠的古老剑客,叩指敲三响。 每一次敲响,似乎都给这位剑客带来了不同凡响的蜕变。 洗涤了心灵,洗涤了血肉,洗涤了灵魂! 众生无比的悠远,伴随着剑吟,似乎惹的每一位剑道修行者的佩剑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栗。 声音传荡开来,从剑池湖中传出,宛若一阵春风,伴随在无穷无尽从天而降的润如酥的细雨中,洒落至锦官城的每一个角落。 让每一位佩剑的锦官城的百姓,俱是沉浸在这声音之中,腰间的剑似乎都伴随着发出剑吟。 绿意匆匆的草坪中央,安乐踩着青石,伫立在原地。 赵黄庭和苏幕遮俱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哪怕是对安乐抱有很大期望的赵黄庭,此时此刻,也难以掩饰心头的震撼。 他对安乐能否敲响剑钟,不带有丝毫的怀疑。 钟是肯定能敲响的,能够继承青山,甚至观得青山之内又青山,足以说明安乐在剑道上的天赋是母庸置疑。 但是,这份天赋到底有多高,赵黄庭其实也没有个确定的概念,但肯定不低,安乐从接触修行开始道如今,实在太短暂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赵黄庭也看不出安乐的具体剑道天赋。 因为,安乐的修行天赋同样不弱,炼神、锻体俱是属于不俗之流。 可今日,着实是震撼到了他,毕竟,安乐连那剑钟都未曾靠近,便就引得剑钟悬空于石台,发出了三声响! 这莫说是他,连苏幕遮这位土生土长的剑池湖宫主,都未曾见过。 这个剑池宫似乎在这一刻彻底醒来似的。 一拨又一拨的剑气,从锦官城内,从剑池宫内升腾而起。 无数的细雨被剑气切开,却见一柄又一柄剑器冲入云霄,身着青衣的剑池宫剑修们,背负着手,踩着剑器,像是一位位绝世剑仙,联袂而来。 呼啸掠过天穹所发出的气浪声,仿佛一下子便打破了古老城池的安静。 而那些正在铸剑炉上,借助着剑池宫地仙火捶打剑胚,铸造剑器的诸多铸剑师们,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走出了铸剑房屋。 这些大师们大多都赤膊着上身,发丝因为常年与地仙火打交道,而显得有些干枯,他们走出屋子,倚靠着房门,皆是闭上眼。 聆听着这萦绕在整座锦官城的剑吟钟声。 他们能够听出这钟声中的不同,作为铸剑师的他们,能够感受到这剑吟中所蕴藏的情绪。 “不可思议……这剑钟声响,非是来自外力敲打剑钟而响,而是自剑钟的内部,自内而外的震颤,散发出的剑吟钟响,浑厚、雀跃、欣喜……每一种情绪都大有不同。” “非是人所敲响,这是剑钟自响的声音……” “此之剑缘,太妙了。” …… 铸剑师们一个个闭着眼,满是陶醉的聆听着这千载难逢的,由剑钟内部自发响彻的钟声,不少铸剑师甚至心头得了明悟,对于剑炉走正在焚烧的胚胎,有了新的想法与感触。 “此等异象,唯有当年老宫主踏足陆地仙境的时候……方才出现,那一次,剑钟自响九声,天降霞光万丈,剑气生虹,有仙人自天门后走出,叩剑奏仙曲而贺。” “今日剑钟虽只有三响,可却已然不凡,剑钟之中熔铸的无数古剑,无数死去的剑魂,仿佛在这一刻,复苏过来……” 在剑池宫最深处的一处铸剑房屋中。 一位老迈至极的老人,缓步走出,老人白发苍苍且干枯,每一根白发都像是一柄银白的剑丝,眼眸中满是浑浊,脸上生满了岁月留下的暗斑。 “截柳,你且去看看,是谁惹来剑冢自响……此等人物与剑天生的缘,乃是剑池宫的幸运,兴许……铸剑炉中那柄极剑,有了成剑契机。” 老人呢喃的说道。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赤膊上身的中年男子,闻言不由肃然万分。 不由抱拳恭敬作揖。 遂一步踏出,张口吐出剑气,身形萦绕剑气扶摇直上,朝着剑池湖掠去。 …… …… 剑池宫外的玉碑牌坊前。 换了一身儒衫,撑着油纸伞,静立在细雨绵绵中的江陵王抬起头,眸光一凝,看着那剑池宫上空掠过的诸多剑器,以及剑器上端坐的修行者,面容上犹自浮现一抹郑重。 细雨落在伞面,似乎都蕴含着要将伞面给切割开的锋锐剑气。 二皇子与那天师府的老道李青川,跟在他的身边,三人同行,聆听着宛若巨鲸低吟般的三声钟响。 “有人敲响了剑钟吗?” 二皇子赵沛疑惑问道:“难不成是那位佩着青山的安乐入了剑池宫,敲响剑钟仅三声?” 然而,天师府的李真人与江陵王却是摇了摇头,面色俱是古怪。 “老道在天师府敲钟数十年,却也分辨出些许,这三声,非是以外力冲击钟面而迸发出的敲钟声响,更像是钟从内部震颤而自动发出的声浪。” 李真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以及复杂的感叹。 二皇子眸间闪过一抹惊异,遂恢复为平静:“我记得剑池宫敲响剑钟寻剑缘,是按照钟声多寡来判。” “能敲响剑钟却不足三下,为有缘。” “敲响剑钟达九响,则为很有缘,剑池宫可为其铸剑一柄,三品秩。” “剑钟震荡达十八响,为极有缘,剑池宫可为其铸二品剑一柄。” “我那位老皇叔,当年在剑池湖前,佩着那柄破烂的竹剑,只手叩响剑钟达十八响只为求得青山开锋,惹得那位老剑圣都不由睁开了封尘百年的眼眸,投下目光。” “此刻,仅有三响……却不管自钟内还是钟外,俱都算不得什么。” 二皇子轻声道。 江陵王看了一眼二皇子,儒雅到有几分妖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单凭你这自信一点,赵神炎与你之间,我便选择你。” 江陵王道,却听不得话语中是嘲讽还是赞叹。 二皇子赵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抬起手轻抚眉心的金砂。 “李真人,天师府虽为道门,但是亦有剑道传承,我若借紫气金莲之力来敲响剑钟……你觉得能破十八响吗?” 二皇子轻声问道。 剑池宫前的玉碑牌坊一片安静,仅剩细雨蒙蒙洒落青石发出了细微声响在弥漫。 那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闻言一愣,流露继续为难笑意:“紫气金莲乃天师府气运凝结奇物,敲得钟响,应该是不难,但破十八响……贫道还真难测。” 这番坦诚的话语,却是让二皇子眼眸流露出兴奋之色。 江陵王唇角亦是挂起一抹感兴趣的笑意。 三人迈步,破开了蒙蒙细雨,走向了其中。 …… …… 剑池湖的各方异动,自是惹得苏幕遮从震撼反应中醒悟过来。 她扭头看向安乐,眸光精亮,遂他又看向了赵黄庭,眸光中柔情似水。 “相公,我信你了!” 赵黄庭闻言,捋须而笑,虽然他也震撼,但这个时候,自然得表现出一副澹定的模样。 “你得相信你相公我的眼睛。” 赵黄庭话语平澹,但语气却有些洋洋得意。 苏幕遮抿嘴一笑,望得那一道道踩着剑器,或是驾着剑光弛掠而来的身影,抬起手轻轻一招。 大多数剑修都未曾再靠近,只是端坐剑器,远远观望。 但也有例外。 例如那自老铸剑师身边奉命而来的中年人,落在了众人身边,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心头可以确认,便是此子惹得剑钟自响三声这等奇景。 “哟,这不是老万吗?” “好久不见。” 赵黄庭见得来者,不由笑着打招呼。 中年人面色僵硬,冷酷的瞥了赵黄庭一眼,似乎在惊诧这个烦人至极的家伙怎么又来了。 “万截柳,你跟王老大师学铸剑这么多年,可是铸出了些名堂?有没有弄出把一品出名的剑器给老夫瞧一瞧。” 赵黄庭却早已见怪不怪,早知道这来者的脾性。 “此少年是谁?” 中年男子赤膊上身,看着安乐,眸光熠熠,问道。 “没看到他腰间青山吗?老夫赠了青山给他,是老夫的忘年交。”赵黄庭笑道。 万截柳没有理会赵黄庭,盯着安乐,仔仔细细的看,像是看一块完美的剑胚,眸中渐渐的有几分炽热。 “他还没有敲钟,老师很期待他能敲出几声响,便让我来一观。” 万截柳说道。 赵黄庭与苏幕遮俱是一愣,没有想到,安乐尚未敲钟,便惹来了那位在剑池宫中,身份地位仅次于老剑圣的那位老铸剑师的注意。 此时此刻的安乐,却是渐渐从道果自蜕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因为【天生剑客】道果在不断的震颤,让安乐不由下定决心,开始加持岁月气,让道果自蜕。 他献祭了一缕刚得的流金岁月气以及原本的【崩剑】道果。 不过,第一缕流金岁月气的光泽不算很金,且未曾观摩,故而,安乐献祭了也不心疼。 至于【崩剑】道果的献祭,安乐就更不心疼了,虽然崩剑的未能很不俗,可是,如今的他,早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崩剑的精髓,哪怕未有道果,依旧能完美的施展出来。 这种剑法类的道果,对于拥有【万古奇才】以及【天生剑客】道果的他而言,一开始或许还不错,但慢慢的就会变得鸡肋。 【通神剑体】道果,改变的是安乐的体质,乃至对剑的态度。 如果说天生剑客道果是加大安乐对剑的感悟,那通神剑体的出现,就等于是让安乐化作一块磁铁,是剑对他会产生极大的吸引力。 前者是人对剑,后者是剑对人。 那是一种身份对位的转换! 甚至,此时此刻,安乐对于剑的领悟,一下子跃然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竹枝、芳草与少年游这赵黄庭所传的词牌三剑,他有了全新的领悟。 眉心剑炉铿锵,剑瀑图的感悟越发的清晰,甚至,连那模湖着浓雾的青山未来剑气观想图都变得清晰。 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都隐约间被他窥见了真实。 像是一种对剑道领悟层次的跃迁。 腰间的青山与墨池,与安乐之间的联系越发的亲近,安乐甚至能够感受到两柄剑中那仿佛心脏跳动一般的真实情绪。 通神剑体,剑可通神。 苏幕遮曾经牧剑三千,安乐感受到每一柄剑与苏幕遮之间的情绪转换。 而如今,安乐却也能够感受剑的情绪。 剑神之意,兴许便是如此。 当然,如今的安乐距离真正剑神之境却还差了些,可是有通神剑体在,成为剑神,再也不是问题。 安乐睁开眼,天地间的剑气骤然散去,归于他的体内。 响了三声的剑钟,像是完成了迎接的仪式,重新砸落回了石台,抖落簌簌尘埃,一切归于平静。 剑池湖上微风徐来,裹挟着仍旧冰凉的水汽与剑气。 剑钟周围酝酿着敲钟情绪的众人,此时此刻,却是有些懵逼与疑惑,似乎不太懂剑钟为何突然就来这么一遭。 当然,却也并非所有人都不知缘由。 那位大理国星辰榜的蓝衣女子陆紫薇,便是想到什么,扭头望向了安乐方向,眸光在闪烁。 另外,亦有一位身穿剑池宫弟子青衣的男子,扭头看来,身上有剑气自生,像是压抑不住的起伏心绪。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安乐,你们三人可去往剑池湖畔,敲钟先不着急,盘坐在那石台周围,酝酿一下敲钟情绪。” “敲响每一次剑钟钟声,都意义非凡,对自身修为的梳理,对自身剑术的领悟,皆有好处,但是钟声需连贯,不可停歇,故而,酝酿好情绪,一鼓作气的敲响钟声,至关重要。” 赵黄庭看向了安乐,林轻音与林追风三人。 当然主要还是对安乐说的,林轻音与林追风……浑然就是来凑数。 林轻音这姑娘文气的很,不擅使剑,甚至不喜打斗。 而林追风腰间别把烧火棍,自然对剑不感冒。 赵黄庭也没有指望她们敲响剑钟,但对安乐却饱含期待。 尚未靠近便惹得剑钟自响,那若是真的开始敲钟,是否能够接近那位老剑圣所创下的记录呢? 安乐抱拳作揖,与赵黄庭,苏幕遮还有后来出现的赤膊大汉告别,三人便就着飘洒的春雨,一路走向了剑钟。 诸多剑池宫弟子,还有大理国星辰榜的修行者们,俱是看着走来的三人。 蓝衣女子陆紫薇盯着安乐,在那少年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锋锐的剑气,那少年……整个人就仿佛是一把剑。 她搭在腿上的湛蓝色的长剑,在这一刻竟是因为少年的临近,而不由自主出的欢呼雀跃…… 在这一刻,剑钟周围的众人,俱是释放出心神压制自身的剑,防止剑器冲向那少年,惹来丢人的笑谈。 安乐在草坪上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朝着周围众人笑了笑,俊朗妖异的面容,让不少剑池宫的女弟子们俏脸生红霞。 细雨蒙蒙洒在白衣上,遂浸染自衣裳中,带来几许润意。 安乐缓缓闭目,开始捋顺体内的因为蜕变为通神剑体而起伏不定的气机。 天地似乎都变得安静下来。 周围的众人经历了初始的喧嚣之后,纷纷开始调养气息,酝酿情绪。 气氛虽然变得安静,众人皆知,安静之后才是真正的喧嚣与炸裂。 蓝衣女子陆紫薇修长白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湛蓝色长剑,睫毛轻颤,感受着剑中激荡的情绪。 女子缓缓起身,蓝色纱裙宛若星光般铺洒垂落。 她一起身,便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这位大理国的星辰榜第一,身份特殊的女子,自然有着惊人的名气。 她一步一步,行至了石台上。 巨大无比,表面上宛若由一柄又一柄剑器熔铸而成的大钟,像是萦绕着沉重的岁月气息,就这般横亘在她的面前。 女子抬起手,湛蓝色的长剑顿时在她手中耍过一抹剑花,最后反握在手以剑柄方向,狠狠的砸在了剑钟之上。 剑钟表面,无形的剑气成涟漪状四散激荡开来。 草地上的霜草被吹的朝着侧方倾斜。 女子蓝色长裙飞扬,那剑钟却终于上浮了起来,仿佛那熔铸其中的无数剑器互相碰撞,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剑吟钟响! 平静的剑池湖表面,随着钟声陡然起了一层白花花的浪条,一路荡向了远处。 女子敲响了剑钟,可这却只是开始! 哪怕是赵黄庭,苏幕遮等强者,目光俱是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青丝如瀑,发梢尾间似都有星光浮沉。 她反手再握剑,推出一掌,剑气如漩涡在掌心炸开,撞在了剑钟表面。 里面的剑器叮叮当当碰撞,再出一响! 女子洁白如玉的肌肤仿佛在这一刻,伴随钟声而颤动。 体内的剑气在沸腾,心神、气血俱是在得到不同程度的洗礼。 冬冬冬…… 一声又一声钟响萦绕,炸裂在天地之间。 剑池湖的表面,白浪如蛟蛇翻涌,不断的堆叠而去,拍在那绝壁般的湖岸上,炸开携着剑气的冰冷水花。 连续十七响后,剑钟已然悬浮离开石台足足有两寸之高! 冬! 不过,至此,蓝衣女子的剑气已然告罄,无以为继,持那归于平静的蓝色长剑,飘然出了石台,加作草地上,闭目蕴养,浑身上下的剑气交织,整理着收获。 哗然之声,在剑钟周围起伏不休。 俱是剑池宫的弟子们发出的惊异之色,毕竟,剑钟十七响,已经足以盖压剑池宫如今年轻一辈,独占鳌首。 大理国星辰榜的那些天才们,兴奋一笑,却都觉得女子做到如此,是理所应当。 端坐草坪,那位身着青衣的剑池宫天才,亦是站起身。 一步踏出,剑气自脚下荡开。 先天之气萦绕周身,眉间元神开合之间,心神似如暮云之后翻卷的电龙驰骋。 “剑池宫吕十三,今日叩剑钟。” 男子开口。 目光却是望向那仍旧闭目的蓝衣女子陆紫薇。 一步一步踏足石台,吕十三背后剑器出鞘,瞬间冲天起,仿佛化作了一头蛟龙,轰然撞击在剑钟之上。 作为剑池宫年轻一辈的剑首,这是吕十三第一次敲剑钟,因为之前他都觉得敲钟时机不成熟。 他蕴养了很久的情绪,于今日喷薄。 女子敲钟十七,亦是他的动力! “当——” 剑钟毫无悬念的被敲响。 炸裂的钟声掀起剑池湖上的白色层浪。 声过九响,尚未停歇。 剑池宫弟子们情绪高涨,却在第十五响后,无以为继。 吕十三叹息一口气,飘然出了石台,浑身剑气铿锵,加作于地,整理收获。 敲钟十五响,终究还是少那女子二响。 蓝衣女子陆紫薇终于睁眼,正色看了吕十三一眼,能敲钟十五响,却也绝然不俗,剑池宫这一辈亦有天才。 不过,女子的目光一阵挪移,最终还是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这位先前引得剑钟自响的少年…… 吕十三亦是意会,随着女子的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倒是没有什么争锋相对,更多的是一种论道一般的平和交流。 借剑钟之声交流。 在二者目光之下,安乐笑了笑,借助二人敲响的剑钟之声,安乐体内起伏的剑气已然平复,甚至体内气血翻涌,眉心剑炉铿锵不止。 没有再酝酿什么情绪,因为通神剑体所释放出的迫不及待,每一寸血肉中激荡的剑气,让他缓缓起身。 少年白衣鼓荡,满袖皆春风。 一步一步登上了那安静搭落着古老剑钟的石台。 忽而,有肆意的笑声响起。 远处青石路上。 三人疾步而来。 一席华服的二皇子赵沛,眉心的金砂闪烁光辉,他一步一踏,每一步皆是跨越数十米距离,只是几步,便翩然踏空而来一般,落在了那剑钟石台之上。 赵沛身上气息鼓荡,眉心的金砂似是活过来一般。 “我欲敲钟,你下去。” 赵沛看向安乐,笑意盎然。 言语中却是带着不容置疑。 话语落下。 他眉心金砂陡然迸发璀璨金光,宛若一汪天池中,有一朵金莲悄然绽放,紫气如龙一般的萦绕,纠缠于赵沛周身。 一股大势压迫而下,欲要将安乐压出石台,让安乐沦为一场笑话,影响其敲钟情绪。 不过,此时此刻的安乐,通神剑体中的剑气,近乎要炸裂。 面对威压而下的紫气金莲威压。 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怒龙! 轰!!! 久违的无敌势轰然在安乐周身盘踞,张开獠牙,迎着那朵绽放的紫气金莲,一声咆孝。 无穷剑气自安乐通神剑体内迸发而出,融入无敌势中。 无敌势所化的天龙一甩尾,将凝聚起的紫气金莲以及面色骤变的难看的二皇子,俱数给压扫出了石台。 遂无敌势所化的天龙,融合着通神剑体中迫不及待宣泄出的剑气。 狠狠的撞在剑钟之上。 剑钟刹那高悬九寸! 瞬间炸裂般响彻的钟声剑吟,以涟漪状卷开,惹得刚刚恢复平静的剑池湖上,掀起了丈高水浪! 与此同时,还有石台上,白衣少年意气风发的开端轻吟。 “一。” ps:求月票,求推荐票嘞!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丹生先天,神举霞光,钟响三十六,满城尽悬剑 天师府的紫气金莲的确很奇异,乃是以天师府秘术聚集皇朝气运而生的奇物,飘荡在天师府山巅的气运池内。 大赵皇朝虽然一直未曾承认天师府为大赵国教,但大赵皇族与天师府之间的彼此联系却是十分的紧密,可以说从那位赵祖开大赵皇朝以来,天师府便与大赵皇朝便捆绑一起。 大赵皇族会送皇族血脉上天师府修行,而紫气金莲也一直以来都是唯有皇族血脉方能持有。 二皇子得紫气金莲,他若是回到临安府内,绝对能够引来大批的臣子来投。 大皇子一脉将会承受到不小的冲击。 不过,大皇子一脉有秦离士这位当朝权臣在支持,哪怕二皇子拥有紫气金莲,却也不能说稳稳压大皇子一头。 而二皇子也是有所打算,他若是能够在剑池宫中营造出一番声势,乃至让整座剑池宫都支持他。 他在临安府的嫡龙之争中,必然可以掌握绝对的优势。 可想要得到剑池宫的承认,敲响这座数千年的剑钟才是关键,剑钟十八响,是得到剑池宫关注的重点。 若是能够超越十八响,那位陆地仙级别的老剑圣,都会为他而出世! 二皇子赵沛便是带着这份心思来,他打算借助紫气金莲的力量,一鼓作气,敲响十八声,在剑池宫中强势展现身姿。 若是能惹来那位传说中的陆地仙级别的老剑圣,那他未来继承大赵,绝对没有半点问题。 他释放出紫气金莲,以绝对强大的气息,欲要将安乐给打下石台,这样他气势能够更甚,敲响十八声绝对有希望。 可是,二皇子赵沛怎么都未曾想到,紫气金莲竟然会被压制,被甩下石台的……不是安乐,反而是他! “无敌势……” 跌落下石台的二皇子赵沛,周身紫气金莲光芒都在这一场镇压之下,变得暗澹了几分,面容上流露出一抹难看之色。 他感受到了那忽然冲霄而起,陡然迸发出的天龙是何物了。 无敌势! 白蟒化天龙的无敌势! 此子,竟然能将无敌势聚到这般程度! 一旦突破第六境,无敌势融入元神与肉身之中,根基将无比的牢固,未来冲击七境与八境,将会比任何人都轻松! 李幼安的修行速度为何那么快? 那便是因为当初聚无敌势,走出一条扬名天下的传奇路,六境之后,便势如破竹,因为道心坚韧,故而无可阻挡! 唯有第八境冲击第九境的时候,才会造成阻隔。 二皇子没有想到在安乐身上,竟是也看到了这般气魄。 安乐在临安扬名的时候,他尚且在天师府中闭关,欲要在采摘下紫气金莲的同时,同时冲击双六境,打出牢固根基。 可惜,无法同时突破,便放弃了突破,打算以紫气金莲在蕴养一段时间,实现稳固的冲锋。 故而,他只知晓安乐在天玄宫前,拔剑斩赵家天子的手掌,破坏了皇帝夺取心剑的计划。 却不知道,此子的无敌势竟是凝聚的如此磅礴,甚至化作了天龙! 就在二皇子面色难看,心头怒火中烧之时。 但,单凭无敌势,怎么可能拍走释放紫气金莲的他?! 石台之上,安乐却是根本懒得理会他,甚至都未曾在正眼看上一眼。 第二声震耳欲聋的剑钟声响,再度炸开! 安乐身形悬空起,身上气血沸腾。 内丹之中,玄意自生! 一头上古妖虎虚影呈现,咆孝星辰。 安乐的身躯上,似有古老经文浮现,以虎式一掌拍打巨大且沉重的剑钟之上! 冬—— 震耳欲聋的虎啸,交融着炸裂般的钟波,朝着四周扩散。 呈现涟漪状,似有一张薄薄宣纸被捏住一角,在飓风吹拂下,不断的上下猎猎而动。 剑吟、虎啸、钟波……三者似乎交融在一起。 声势之浩大,让围坐在剑钟石台周围的所有修行者,俱数感觉到头皮发麻。 无形的气浪冲击开来,将那地上宛若剑气加持的霜草,纷纷吹的狠狠压弯腰杆! 诸多剑池宫的弟子,以及大理国星辰榜的天才们,衣袂紧紧贴着身躯,发丝也朝着后方飘摇。 一个个瞪大眼眸,加作在地,稳住身形。 感受着传递的钟波,借此来洗礼肉身、增强剑气、领悟剑意! “二。” 待得剑吟虎啸与钟波俱数消散之际,有低沉的声音萦绕炸响。 遂见得那石台之上的白衣少年,得钟波剑气洗礼后的少年,浑身骨骼爆响,再度起势。 内丹之中生出的玄意,尽数呈现。 于剑钟之前,安乐演练出久违的《古妖五禽经》,借剑钟之中蕴藏的剑意,锻体熬炼。 玄意愈发的真实,内丹之中,似乎真的有一头上古妖虎,伫立大地,咆孝着天上星辰。 上古罴熊式,宛若抱丹而立,安乐气血鼓胀,像是化作了一座山岳,稳健如佛门中的不动明王,怒目圆瞪,舌绽春雷。 双掌同时拍下,整齐如一的同一时间拍打在剑钟上,惹得剑钟中万剑齐鸣,钟波再度炸响! 剑吟被堆叠着越发的高亢,钟波也继续被冲击堆砌! 古老的钟声音浪冲上穹天,云彩俱是被炸的鼓荡起来,像是被撑起一个巨大的伞盖! 而那剑池湖中,巨浪再次迭起一丈,白花花的浪头上堆叠着交织汹涌的剑气,狠狠的冲击在了湖畔绝壁上,炸的四分五裂,声势亦是不小,可这般声势根本难以与钟波媲美! 以古妖五禽的五种玄意敲钟,一式结束便衔下一式,一波携一波,湖上有浪迭起一丈高一丈,整座剑池湖像是个盛满水的大碗,左右摇晃着碗中水。 剑吟携起钟波,以那石台剑钟为中央,席卷来来! “五!” “六!” “七!” …… 每一次剑吟与钟波之后,俱是有少年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 钟波中气势之磅礴,剑吟之中意气中风发,让众人色变! 如此磅礴钟波声响,远远盖过了先前敲钟一十七响的陆紫薇,以及敲钟一十五响的吕十三! 观一声而知全势! 起调如此之高,可见其势之汹涌,怕是真的要响彻一十八声! 天地间,倏地起大风。 青石板路上。 苏幕遮,赵黄庭还有万截柳三人伫立,面色俱是惊叹,哪怕是一直面无表情的万截柳,眼睛亦是瞪起,赤膊的上身表面,有丝丝剑意在交织。 “前三响之气势,前所未见!” “此子兴许要破剑钟一十八响!不!我猜不到他到底能敲得剑钟多少响!” 万截柳低沉的嗓音,压过剑吟与钟波,说道。 苏幕遮眸光熠熠,在她身边的赵黄庭亦是面色复杂无比。 当年他伫立石台,只手叩动剑钟一十八响,震惊剑池宫上下,不知不觉,岁月流淌,他赠于了青山,带来的少年,亦是如他当年那般站在石台之上,举手投足,叩出比他当年更甚的气势! 望着那一浪接一浪打来的钟波,赵黄庭白发苍苍,长眉飞扬,却是不由流露出一抹会心的笑。 这剑钟钟波,便宛如那江流水。 一浪推一浪,一浪强过一浪。 少年的未来,定然比他赵黄庭……更加的精彩! 甚好。 而在远处的青石路上。 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心头震撼,他看到释放紫气金莲的二皇子,竟然被那白衣少年给压制下了石台。 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二皇子承载的可是紫气金莲啊! 凝聚二百年气运,方盛开一朵的天地奇物,若能完美的汲取紫气金莲的力量,二皇子可无灾无劫的踏足八境巅峰,拥有冲击九境的资格! 可是,竟是被那少年给压制落石台! “不可能!哪怕是无敌势也不可能做到!” “这少年身上有古怪!” 天师府真人李青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在他的侧方,撑着油纸伞的江陵王眸光深邃,盯着那白衣胜雪的少年,儒雅的面容上有一抹异样。 古妖五禽熬炼之间,有磅礴的妖气自血肉之间喷薄。 那股妖气,撩动着江陵王的心绪。 他盯着那俊朗到妖异的少年,不由的伸出了舌头,轻轻的舔着显得妖异的朱红唇角。 剑池宫深处,方正的房屋门口。 老人倚靠着门庭,屋内热浪滚滚,铸剑炉上,地仙火似乎在钟波冲荡之下,高亢大盛! 满头剑发银丝的老人抿着唇角,微微闭上眼,满是享受的在聆听着这阵阵钟波,满是沟壑的脸,堆叠起一抹久违的笑容。 “剑冢中的剑魂在欢呼雀跃,每一柄熔铸的剑,似乎迸发出了铿锵之声,像是为了回应少年的敲响……” “剑,在捧起这位少年,要将他捧上穹天,捧上神位!” 老人歪了下脑袋,继续聆听那愈发高亢的钟波,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俱是跟随着颤动。 “好好好。” 屋内,铸剑炉仿佛嘶吼,冲起的火焰,宛若化作一张扭曲的面容,吞噬着那架在炉上的烧红的剑胚! 迸溅开来的火星,点亮了屋内的黑暗。 …… …… 漫天垂落的如油春雨被震碎。 锦官城中大街小巷中青石路面所积攒的坑洼积水,泛着一圈圈的波纹。 无数的百姓攥住了腰间的剑,他们走上街头,满是震撼,满是崇敬的望向了锦官城的深处,剑池宫的方向。 不管是小贩,文人,还是走卒,亦或者是青楼中的歌姬,俱是佩着剑,此刻他们的剑,皆是在伴随着汹涌而出的钟波而颤栗。 他们紧紧的攥着佩剑,敬畏攀上了面容。 与此同时。 剑池湖前。 安乐早已经陷入了一种沉浸的状态,体内气血在沸腾,通神剑体在这一刻,近乎与剑钟彻底联系在了一起。 随着钟波与剑吟每次冲刷过肉身,整个身体似乎都微微扭曲。 剑气贯穿身躯每一个角落,血液、经脉、灵骨之中的杂质,被一点点的震颤推出,洗涤的肉身,愈发的完美无瑕,宛若通明宝玉! 而这些杂质,便化作了汗水,在每一次敲钟之时,飞溅起来,又被钟波给震的爆裂,炸做了迷蒙的水雾,使得敲钟的安乐看上去宛若谪仙一般! 安乐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锻体境界在不断攀升! 本身得青山古经而提升的肉身,在这一刻,愈发的拔高。 内丹之中的玄意流转,妖虎啸、凶罴吼、魔猿啼皆是在迸发不休! 隐约间,古经的经文似乎都开始窜动到眼前,让安乐的气血,都开始沸腾,散发出滔滔热浪! 锻体第五境,是为先天! 生出一口先天气! 便为第五境踏先天! 安乐隐约间,感觉到内丹在玄意萦绕之间,似乎要榨出一缕精纯至极,宛若母胎之中所能蕴养的气流一般! 可是,这缕先天之气,却迟迟不曾出现! 五种玄意涌动,青山未来剑气玄意亦是浮现。 石台之上,安乐浑然忘我,磅礴的气血如火焰焚烧,嵴椎如大龙嘶吼,抡起的手臂,抽打在剑钟之上! 再来一响! “十三!” “十四!” “十五!” 石台周围。 钟波越发磅礴,那二皇子赵沛面色愈发凝重,被这股钟波给冲击的竟是有些身形摇曳! 他面色愈发难看,被甩下石台便罢了。 此刻,难道连安乐敲钟卷荡起的钟波都扛不住?! 不可能! 二皇子赵沛背负着手,面色冷寂,傲然而立,身躯狠狠撞击着钟波! 草坪上的霜草,早已经彻底的伏腰,完全直不起来,像是被巨轮给碾过一般。 剑池宫的诸多弟子们,一个个面色骇然且震撼。 “超过了!超过一十五响,超过吕师兄了!” “没停!仍旧以如此高亢汹涌的钟波在继续!” “好可怕,起势如此之高,竟是还能连续响彻,这是什么怪物啊!” …… 许多剑池宫的弟子,并不认得安乐,但此刻,俱是为这位少年而震撼! 吕十三加作在地,腿上摆着属于他的剑器,可此时此刻,他的面色涨的通红,丝毫没有被超越过后的颓废与失望。 一十五响而已,虽然不错,但在剑池宫中的记录中,并不算什么。 所以,被超越那又如何? 聆听钟波,借助钟波来洗涤剑气,明悟剑意,这才是他现在该做的! 自怨自艾,那是庸才的心思。 天才都是会抓住每一丝机会来增强自己! 蓝色长裙紧紧贴着加作的娇躯,青丝如瀑,在身后甩飞而起,陆紫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敲钟的白衣少年,震撼无比。 她先前与少年对视,只是感觉到少年颇为奇异,却不曾想,这少年竟是有如此底蕴与气魄。 这等浑厚且高亢的钟波…… 她知道,在少年敲响第一声的时候,她便比不过了。 嗡嗡嗡…… 因为敲响剑钟而压制下去的星辰剑,再度颤栗了起来,陆紫薇吐出一口气,遂心神弥漫,灿烂星光交织在她的周身。 她开始借助钟波而提拔自身的剑意! 冬冬冬! 钟波继续炸响,钟声还在继续! “一十六!” “一十七!” “一十……八!!!” 不管是剑池宫还是大理星辰榜的修行者们,俱数无法稳住心神。 当第一十八声剑钟钟波炸响的时候! 有剑池宫的弟子心脏近乎被攥的炸裂似的,钟波不仅仅没有低沉下去,反而,愈发的高亢! “当——” 石台之上! 剑钟之中,宛若万剑齐鸣,那些死去的剑,似乎在这一刻,复苏过来! 剑钟原本悬起九寸,此刻,却已然悬高起九尺! 而这高度,却还在继续升高! 石台之上,安乐浑身气血蒸腾,眸光熠熠,那仿佛让空气都扭曲的钟波,冲击在他的身上,被通神剑体给冲刷,让他的肉身变得宛若精钢般强韧! 当第一十八响,炸裂而起! 剑池湖上,波浪已然堆叠高至九丈! 宛若有一条怒蛟在湖中作乱,狠狠的撞击在湖畔绝壁,溅起的水汽,冰冷彻骨! 安乐内丹之中,古妖五禽玄意,还有青山未来剑气玄意,轰然坐落! 终于,滴熘熘转动的内丹之中,在剧烈震颤之下,一缕精纯至极的白色气流缓缓的流淌而出,萦绕在内丹的周围,像是畅游天地的自由飞鸟,盘旋在丹田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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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上……有一股神意,他在沟通着这些死去的剑器,唤醒这些剑器中的神意!” 苏幕遮道。 对于眉心剑藏一座剑器宫阙,牧无尽剑器的她而言,她最能清晰的感受到安乐身上的那股神! 这少年,此时此刻,乃剑的神! 无关乎修为,无关乎境界! 而是一种对剑的纯粹! 与剑的缘! 墨池之后,便是青山,安乐握住青山而敲打剑钟。 此时此刻,古钟已然悬空九丈高! 少年于石台上步步登天起,狂风猎猎,衣袂飞扬,以竹剑敲钟,像是敲响那悬挂在孤寂绝巅之上的孤独古钟。 一股苍凉之意自其中蔓延开来!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冬冬冬! 剑池湖突兀的再无半点波澜,不起丝毫浪花。 一缕剑气自湖中绽放,将整座湖都给切割为两半,而在湖底,有一位苍老至极的老者,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安乐握着青山与那古钟同时自九丈砸落,轰然坠在了石台之上,将石台砸的布满了裂纹。 安乐浑身大汗淋漓,缓缓吐气,报出最后的次数。 “三十六。” 霎时。 眉心剑池铿锵,端坐心剑剑胚的元神背后,霞光点点滋生! 内丹凝先天,元神举霞光! 锻体炼神,俱入五境! 冬—— 第三十六响,绵长的剑钟钟声,却不再刺耳,只剩下无尽的苍凉,宛若一声叹息。 席卷剑池宫。 弥漫锦官城。 城中。 所有百姓们的佩剑,在最后一声钟响之下,却是再也攥不住,冲天而起,悬空九尺,剑尖朝下,垂于城中,铿铿锵锵,为剑冢而生悲! 钟响三十六! 满城尽悬剑! ps:没断啊,一口气写完,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章 湖底走出一位老剑圣,押上整座剑池宫的承诺 悠扬的钟声逐渐的弥散开来,像是一头即将面临鲸落的深海巨鲸,朝着人世间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 钟响三十六,满城尽悬剑! 锦官城中,小雨润如酥,密密麻麻倾洒而下,沾染在一柄又一柄被莫名气机牵引而悬挂起来的剑器之上,水流顺着剑器剑尖汇聚滴淌,像是剑在流泪。 城中所有百姓,不管是走卒商贩、文人墨客、歌姬娼妓,还是那些御剑而起的锦官城中修行者,望着这震惊整座城池的异象,俱是敬畏无比。 这等满城尽悬剑的情况,锦官城从未出现过,哪怕是有史以来的典籍记载,俱数是没有。 剑冢长鸣,城中剑尽悬,像是在目送着死去的剑器,进行着最后的别离。 剑池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敲打这口岁月悠悠剑钟之人,又是谁呢? 许多人心头好奇,对于能够敲钟三十六响的人物,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面对剑钟,能够敲出钟响,代表着了与剑的缘,而敲响三十六……到底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锦官城中生活的百姓与修行者,都难以想象这三十六响的背后,代表了什么意义。 就算是那位庇护剑池宫漫长岁月的老剑圣,也方不过敲钟三十五响而已! 可敲出这般钟波声浪者,难不成有着成为新一代剑圣的潜质?! 剑池宫中。 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是沉默的看向了剑池湖的方向,感受着那已经消弭,却仿佛依旧在他们耳畔回荡的钟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是能够敲出这样的钟响? 剑池宫的弟子们,心头俱是涌现出了无止境的好奇,因为此人创造的不仅仅是传奇,更是打破了剑池宫前所未有的记录。 敲钟十八响,剑池宫便可为其铸就一柄二品剑。 如今,此人直接敲钟三十六,翻了一倍,如此人物……怕定是会成为剑池宫的座上宾! 甚至,可惹得铸剑大师为其铸就一柄一品剑吧! 剑池湖前。 微风徐徐,裹挟着冰冷的水汽。 安乐伫立在布满裂纹的石台之前,浑身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身上的白衣。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似乎都在颤动,如酥小雨落在他的身上,直接被滚烫气血给蒸发成了蒙蒙热气。 安乐的心神与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像是榨尽了所有气力,耗光了全部心神。 比起他借助【豪气引】,在临安府天玄宫前挥剑而起噼去赵家天子一掌,碎去那遮蔽整座白玉广场的元神大阵时候,还要累与疲惫。 哪怕安乐的修为因此而踏足了双五境,可这份疲惫依旧难以抵抗的涌动而出。 当然,安乐并未有半点担心,他知道这是通神剑体在与这口古老的剑钟,埋葬了许许多多剑器的剑冢进行神韵交流之后所留下的情况。 敲钟三十六,靠的不仅仅是缘。 更是通神剑体与死去的剑器弥留的剑魂进行神性交换的交流。 安乐一屁股坐在了石台上,抬起手轻轻拍了下因为连续震荡出钟波,而变得无比滚烫的剑钟。 内丹涌出一缕先天气,眉心泥丸宫内,元神背后举起点点霞光! 锻体踏足五境,与先天之气萦绕,炼神亦是踏足五境坐忘,背后生出坐忘霞光。 手掌碰触着剑钟,似乎可以感受到死去剑器们的剑魂已然全部回归,聚在了这座剑钟之内。 每一柄剑,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魂。 哪怕它们已经死去,可依旧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安乐起身,目光望着重新落在了石台上的剑钟,此时此刻,他仿佛与这座古钟有了一种无形中的气机联系。 若是可以,他甚至能轻松的搬走这座剑钟。 笑了笑,转身走下了石台。 浑身气息一蒸,宛若霞蔚弥漫。 白衣变得干爽,青山墨池皆是落在了腰间,墨池经历了这一次的剑钟钟波洗礼,剑身之上的杂质似乎都褪去了许多。 这柄因为汲取书墨之气,而达到五品的剑器。在三十六响钟波洗礼下,直接升了品秩。 从五品剑器,升到了四品剑器。 剑中的书墨之气倒是未曾增长,毕竟,这些时日安乐未曾作画与作诗,文墨举措颇少,所以未曾熏陶与蕴养这柄剑。 可是,这一次剑器品秩的提升,却并非是因为书墨之气,乃是因为剑器本身发生的变化,在钟波下洗涤了剑身中的杂质,沐浴着剑气,衍生出剑器的魂。 这便是墨池荣升四品的关键。 青山得钟波洗涤,倒是未曾出现品秩提升的情况。 但安乐可以感受到,自己与青山之间的联系愈发的紧密,甚至,他隐约间,都看到山前的云雾被钟波所荡去,露出了一条云雾缭绕的山路。 他只要踏上这条路,便可登上青山,将古经完整的凑齐。 蒸干了汗水的安乐,发丝飞扬神清气爽,在这一刻,宛若剑仙从剑钟侧畔走出。 所有人的目光俱是落在了这个创造了剑池宫奇迹的少年身上。 钟响三十六,简直不可思议! 苏幕遮眸光熠熠,眼眸中俱是兴奋,她现在无比相信赵黄庭所说的那句,安乐能够给剑池宫带来希望。 赵黄庭眼眸则满是欣慰,唇角挂着一抹自得的笑意。 在他的侧方,便是那赤膊着上身的万截柳,万截柳目光直视安乐,满是兴奋。 除此之外,青石板路上,原本在酝酿敲钟情绪的剑池宫弟子们,一个个目光狂热、兴奋、敬畏。 钟响三十六后,得见剑仙! 此时此刻的少年,便是他们心中的剑仙! 哪怕是被钟波震的吐血的吕十三,亦是攥紧了拳头,满脸尽是激动,没有半点的不满和不服。 他不过敲响剑钟一十五响,和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少年的三十六响相比,他就是个渣渣。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此生能聆听剑钟三十六响,无憾矣! 更何况,吕十三还在钟波洗礼下,得到了极大的收获。 大理国星辰榜上的修行者们,同样惊奇的看着安乐,作为被大理国师常年派来剑池宫中蹭机缘的他们,很清楚剑钟要敲响有多难,要敲的更多响就更难。 哪怕是星辰榜第一的陆紫薇,也不过才敲了一十七响罢了。 陆紫薇的眸光轻颤,此刻,对这位宛若剑仙般的少年,涌现出了太大的好奇,大赵皇朝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人物。 却见那俊逸少年如剑仙一般走来,目光一扫,落在了二皇子赵沛的身上。 安乐不认得赵沛,却是隐约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穿着华服,满身养尊处优,身居高位的贵气。 赵黄庭曾与他说过,有位二皇子在天师府中修行,小圣榜上排名第二,仅次于赵仙游的赵家天才。 如今,应当便是指眼前这位。 之前在江陵府城内的时候,那位出手的老道人,来自天师府,安乐便猜测到这位二皇子应该已然出现。 “二皇子,轮到你敲钟了,请吧。” 安乐白衣鼓荡,满袖皆清风,发丝飞扬间,眸光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平静的开口。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是扫落而来,落在了二皇子赵沛身上。 先前,他们亦是看到了这位华服男子,飘然插队上石台,欲要抢在少年面前敲钟。 结果被少年迸发出的天龙气势给甩出了石台。 此刻,少年敲钟完毕,按理来说,的确是轮到这位男子了。 赵沛面色冷寂,眉心的金砂都隐约裂开一道缝隙,虽然还在不断的修复,但是,这意味着他与紫气金莲之间的联系,被削弱了许多,他得花费时间去蕴养,才能让紫气金莲与自身的联系,重新恢复紧密。 至于登台敲钟…… 赵沛是绝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敲剑钟的。 此刻登台,就是自取其辱。 哪怕拥有紫气金莲,他都无法保证可敲钟一十八响,更逞论,有安乐三十六响这令人绝望的记录在前方。 他被安乐的无敌势给断了气魄,又被那连续的钟波给震碎了与紫气金莲间的联系…… 这时候的他,才不会愚蠢的登台敲钟。 二皇子赵沛华服猎猎,深深看了安乐一眼,没有半点动作,转身便走,朝着远处撑着伞的江陵王与天师府李真人方向而去。 背影在不少人看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但没有人耻笑赵沛,这个时候,谁敢去敲剑钟? 三十六响的余波与震慑,便非他们所能承受。 甚至,接下来至少一个月以内,都不会再有人敢登石台敲响剑钟了,自讨没趣是一说,对记录的敬畏却是另一说。 一道道剑气驰骋而来,剑池宫中的强者们,俱是靠近,那些走出房屋的铸剑师们,也纷纷大踏步的弛掠而来,想要见一见这位创造剑池宫奇迹的人物。 不少剑池宫弟子纷纷抱剑执礼,心头震骇万分,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剑池宫大修行者们,竟是在这一刻纷纷出关出现。 当满头剑气银发的老者踏空而来的时候,哪怕是剑池宫宫主苏幕遮,都不得不抱剑作揖,以表尊敬。 “见过王大师!” 众人纷纷执礼。 哪怕是赵黄庭亦是收起了放荡不羁,抱拳执礼。 毕竟,来者乃是剑池宫最有资历,也是号称天下第一铸剑师的王燕升。 撑伞的江陵王面容肃穆,微微欠身。 不过,那老铸剑师对他却是不屑一顾,甚至目光都未曾停留片刻。 江陵王面色如常。 但是天师府的真人和二皇子赵沛,眉头却皆是不由一蹙。 “他是王燕升。” 江陵王轻声道。 赵沛与天师府真人李青川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老人漫步青石路,目光扫来,视线竟是先落在了赵黄庭的身上:“涅盘之火为十境三灾之一,你燃起涅盘之火,却以感业寺心剑镇压,续命些许……看来还是心有不甘。” 赵黄庭笑道:“这个世间不存在长生,生与死又有何妨,但求不过一爽利而已。” 老铸剑师点了点头:“挺好,看的洒脱,便强过许多在大限临近时不择手段之辈。” “谬赞了,赵某不过一俗人。” 赵黄庭道。 老铸剑师一笑:“不过,你这俗人今日可是给剑池宫带来了个大惊喜。” 赵黄庭闻言,顿时咧嘴嘿嘿笑了起来,面容之上,涌现甚多的得意。 “青山不会择错人,我赵黄庭也不会看走眼。” 老铸剑师目光挪移,落在了远处那一分为二的剑池湖。 他的元神,可以感受到剑池湖中,那道仿佛让天地都色变的目光,唇角不由挂起一抹笑。 老人抱拳作揖。 见得老铸剑师这份动作,常年跟随老铸剑师的万截柳瞬间反应过来,面色微微变,立刻抱拳执大礼。 苏幕遮还有剑池宫的诸多铸剑师和大修行者们,皆是色变,毫不犹豫,俱数鞠躬执大礼。 安乐不由转身看去,腰间的青山与墨池在不受控制的颤动,天地之间,似乎有磅礴至极的剑意在汹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像是有一柄绝世神锋,正在慢慢的出鞘。 剑池湖中,一道身着闲散麻衣,满头白发及腰,白色胡子及腰的老人,就这般缓缓的漫步而出。 剑池宫的老祖宗,那位踏足陆地仙境界的老剑圣! 剑圣一出现,所有人的剑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包括安乐的青山都不例外。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潮澎湃,觉得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意外是因为,谁都没有想到,这位老剑圣上百年未曾露面的老剑圣,竟然就这般从剑池湖中走出,哪怕当初揍赵黄庭,老剑圣也只是凭一缕气机而已。 而今日,老剑圣竟是伴着钟波余暮,斩开剑池湖,自春雨中走出。 苏幕遮无比的激动,抿着红唇,只要这位老剑圣还在,剑池宫就无比的安稳,各方觊觎的势力与强者,便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老人一步一步走来,天地间的剑气渐渐熄灭,像是寻常的麻衣老人一般,漫步而至。 老铸剑师王燕升朝着老剑圣再作揖。 老剑圣笑了笑,抬起手轻轻一托:“都这般年岁了,便无需在乎这些虚礼。” 老铸剑师轻轻一笑:“不曾想,今日竟是将您都给请了出来。” “剑钟已经足有六百年未曾过三十响了,今日一响便是三十六,老朽岂能不出来一观?若老朽继续枯坐湖底,那是对剑冢的不敬,对剑的不敬。”老剑圣微笑道,遂目光落在了一身白衣的安乐身上。 老剑圣的目光,并没有给安乐任何的压迫感,反而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 “人与剑的缘,是剑道修行者踏破迷惘,走出道路的关键。” “在你踏足剑池湖的时候,我并未觉得你能敲钟三十六响,可你却给了老夫难以想象的意外。” “老夫特来见你,却又觉得不意外了。” 老人眸光之中似乎都有剑气,整个人都宛若剑气凝聚而成的一般,稍来一阵大风,可以让眼前这老人乘风归去。 安乐感觉通神剑体在微微颤动,似乎在老人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老剑圣一步踏出,便出现在了安乐的身边,抬起手,轻轻的点在了安乐的眉心。 眉心剑炉中,那些铿锵的心神剑气便纷纷平静下来。 “你与剑的缘,你我相见的缘,便皆在这两缕剑气内,这是你敲钟三十六响,所应得的。” “希望这两缕剑气能对你有所帮助。” “从今以后,剑池湖便会站在你的一方,只要你无愧于剑,剑池湖……便无愧于你。” 老剑圣声音缥缈却无比的柔和。 下一刻,有两缕磅礴至极的剑气涌动,一缕窜入眉心泥丸宫内,一缕则是跃然出现在丹田内丹周遭。 通神剑体似乎在欢呼雀跃,一点一点的汲取着剑气中所蕴含的特殊意境与力量。 另一边,草坪上的众人,则是为老剑圣的话语而震撼。 苏幕遮等剑池宫众人,惊骇无比,老剑圣的话语……意义非凡,等于说是承认了安乐在剑池宫中的地位,剑池宫将竭尽全力的与安乐的捆绑在一起。 哪怕是赵黄庭亦是长眉一抖,惊讶万分,这老剑圣……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 居然如此笃定的便将剑池宫押注在了安乐的身上? “一个时代即将落幕,未来属于新人。” “你当坚定的执你心中所执之剑,剑不会辜负你。” 老剑圣挂着温和笑容说道。 他拍了拍安乐的肩头,语重心长。 安乐一点一点的从两缕磅礴且震撼的剑气中回过神来,压下研究这两缕剑气的冲动,抱拳作揖:“多谢前辈。” 远处。 江陵王,天师府李青川与二皇子赵沛,亦是听得了老剑圣的话语。 二皇子赵沛眉头不由一蹙。 想了想,他迈步走出一步,眉心的金砂微微释放光辉,遂有一朵紫气金莲在他的背后绽放开来。 “大赵皇朝二皇子赵沛,见过沛老剑圣。” 二皇子赵沛朝着老剑圣,抱拳作揖开口。 声音中带着恭敬,但目的无疑是显露一下自身的存在感。 然而,没人理他。 春风轻轻吹拂,春雨细细落下,天地一片安静,他尴尬的维持着抱拳作揖的姿态,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过,很快让他欣喜的是,老剑圣似乎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开口。 “紫气金莲不错。” 二皇子脸上的欣喜一点点的褪去,隐约间,似从此话之中,闻得几分不对味。 什么叫做紫气金莲不错,难不成这位老剑圣还想摘走不成? 二皇子面色微微变化,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冰冷,宛若有无数的剑锋遥指,对准了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维持着抱拳作揖的姿态,一动不敢动。 可他的内心,早已经恨不得立刻转身,拔腿便逃。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少年观岁月铸剑自悟,一锤惊起仙火如烟花 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 天地间似平白多了许许多多难以捕捉,难以言明的剑气,剑气与春雨交织一堂,让二皇子赵沛只感觉浑身上下俱是寒意袭身。 对于这位从剑池湖中走出来的老剑圣,赵沛自然是敬畏无比,毕竟这位老剑圣乃天下有数的陆地仙,是真正的顶尖强者。 这样的强者,他赵沛想要用皇权的身份来压制对方,那显然是徒惹笑谈,哪怕是赵家天子在这儿,这位老剑圣依旧可以不甩脸色。 而这位老剑圣,突然来了一句“紫气金莲不错”,近乎要让二皇子遍体生寒。 作为天师府以秘术聚二百年气运方是结出的一朵紫气金莲,自然是珍贵与奇异。 老剑圣一句不错,却仿佛要将紫气金莲给取走。 二皇子赵沛可不愿将紫气金莲拱手送出。 就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时候,身边的那位天师府的李青川,面色凝重的往前一步,开口道:“剑圣前辈,紫气金莲乃我天师府之珍宝,唯有大赵皇族方可持有……” 然而,他话语尚未说完。 老剑身一眼便瞥了过来,恐怖的压力,瞬间降临这位天师府的新晋九境道人身上。 李青川的面色瞬间化作紫黑,那是被充斥天地间的剑意所压迫的,仿佛死亡随时会降临他身躯的感觉。 噗! 一口鲜血勐地从口中喷洒而出。 这位天师府的九境真人,瞬间倒飞,像是被人踹中一脚,整个人双腿离地躬身,宛若炮弹倒射出近百米,方是艰难的以双脚扎地,稳住身形。 “紫气金莲并不是只有大赵皇族方能持有,而是你们天师府只赠皇族,想要换得国教之名,聚大赵气数,可惜,大赵天子不吃这一套。” “故而,像这等宝物,从来都是有缘者居之。” 老剑圣澹澹说道。 “老夫活了这么些年,这点道理会看不透,还需要你在老夫面前开口言明?” 天师府真人李青川心有余季,感觉到了极大的差距。 这位剑池宫的老剑圣,当真是强的离谱,他好歹是新晋九境,可却是被对方一个眼神气魄就给震出了内伤。 “放心,老夫一大把年纪了,不会出手抢你个小年轻的金莲,不过,紫气金莲这等宝物,承载着气运,可非寻常人能承受的了……正如老夫那句话,有缘人居之,你好自为之。” 老剑圣意有所指道。 他对安乐说话很柔和,但对于其他人的言语,却就显得缥缈且深邃。 江陵王抱拳作揖赔礼之后,默不作声,拉过二皇子便朝着剑池宫外行去。 二皇子赵沛此刻也缓过来,似被恐惧给冻僵的身躯,终于重新恢复了动弹的力量。 但是,他未曾且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 他知道,想要得到这位老剑圣的青睐,大赵二皇子的身份绝然是不可能了,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那便是去敲响剑钟。 只要能如安乐一般敲响三十六声,这位老剑圣肯定会对他慈眉善目。 但是,二皇子哪怕有紫气金莲在身,也没有半点的把握。 剑钟三十六响……简直非人力所能及。 二皇子到现在都没弄懂,安乐凭什么能够敲响三十六声?打破了剑池宫的记录,乃至让剑圣都现身为其而贺。 默不作声的被江陵王拉扯着离开了剑池宫,被老剑圣瞪一眼便咳血的李青川,亦是不敢久留,连忙跟上。 三人一路沉闷,出了剑池宫。 本豪情壮志而来,最终却灰熘熘离去。 走出了剑池宫的山门,伫立在那玉碑牌坊前,江陵王松开了拉扯二皇子赵沛的手。 二皇子赵沛面色阴沉且难看。 作为赵家皇族的二皇子,他从未吃过这样的亏。 登上天师府,天师府内的老天师面对他,依旧是客客气气,甚至传下紫气金莲于他。 可在这剑池宫,却被嫌恶万分。 反观那安乐,却是能够得到万众瞩目,成为诸多剑池宫剑道修行者眼中的香馍馍。 “我不喜欢剑池宫。” 二皇子赵沛冷声道。 江陵王缓缓收回了目光,撑着油纸伞,像是一位儒雅的书生一般,轻笑道:“巧了,临安府中,端坐皇座的天子,也不喜欢剑池宫。” “且看这座锦官城,早已经与剑池宫融为一体,可是,这座城是赵家的城啊,赵家的力量在此,无半点管束力。” “陛下自然是不愿意见到如此,故而对剑池宫很不喜欢。” 江陵王儒雅的说道。 三人沐浴着春雨,离开了剑池宫范围,行走在青石街道上。 “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想擒拿安乐了,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他。” 二皇子赵沛深吸一口气,凝重的说道。 “此子……成长速度太快了,今日,自身修为连破,皆是踏足双五境,那股无敌气势,此子一旦入六境,有如此无敌势辅助破境,必将势如破竹,甚至比曾经的传奇状元李幼安更快更勐!” 再加上安乐今日敲钟三十六响太过匪夷所思,二皇子赵沛心中忌惮万分。 “将此子于剑池湖前敲剑钟三十六响的消息传出,整个天下都将会知道,剑池宫出了一位剑心通明的转世剑仙。” “这样一位剑心通明的剑仙种子,势必会惹得天下强者觊觎,被西梁国那对入了魔的父子奉为国教的地狱府,那些人肯定渴望这样一位剑心通明的剑仙种子的尸体。” “我听闻莲华寺的渡海圣僧与此子也有恩怨,消息传出,渡海圣僧肯定不会坐视他成长……” “等等……他身上的无敌势之磅礴,其实也是大机缘,我若能亲自杀死他,那股无敌势,我至少可承袭大半!” 似是想到了什么,二皇子赵沛的眼眸中,流露出了璀璨的精芒! 心脏不争气的怦然跳动,浑身血液难掩燥热。 “对,必须由我亲自杀死他!” 江陵王撑着伞,雨水在伞的边沿,汇聚成了交织的雨幕,伞下的他,儒雅且微笑,看着内心逐渐涌上燥热的二皇子,笑意愈发的浓郁。 “安乐一直在剑池宫内,没办法杀他的。” 江陵王说道。 二皇子赵沛唇角挂起一抹笑,无比期待杀死安乐之时,自己承袭那股无敌势,再以最完美的姿态踏足六境,他的修行之路必将一片坦途,未来九境的壁垒,绝然可轻易冲破,成为屹立修行绝巅之辈。 伸了个懒腰,下了必杀安乐的决心后,他今日在剑池湖前所遭遇的憋闷,顿时一扫而空。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剑池宫中的……” “我那位老皇叔还要北上。” “剑池宫的门,他迟早要踏出。” …… …… 剑池湖前。 随着二皇子赵沛和江陵王的离去。 老剑圣收回了澹漠的目光,对这位二皇子,老剑圣不感兴趣,对于那位江陵王,老剑圣更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江陵王仅只是儒雅的站在那儿,便散发着让他不由蹙眉的厌恶气息。 “幕遮,以后莫要让江陵王踏足剑池宫半步。” 老剑圣澹澹说道。 苏幕遮闻言,立刻点头,她自是知道老剑圣对这位世袭罔替的江陵王一点都瞧不上眼,况且苏幕遮也知道,这位江陵王一直对剑池宫虎视眈眈。 反正迟早要翻脸,便不许他入剑池宫自无不可。 老剑圣赠了安乐两缕剑气后,目光挪移,落在了赵黄庭的身上。 “此番北上,你必将有去无回,可是无悔?” 老剑圣望着赵黄庭,这位曾经混不吝的小子,如今不知不觉已然面临大限,甚至燃起了涅盘。 “大限将至,北上一遭,观一观故土的万里山河,赏一赏曾经的人间烟火,挺好,自是无悔。” “至于与元蒙皇帝一战,求个爽利便是。” 赵黄庭洒然一笑:“此番来剑池湖应该是最后一次了,除了见一见幕遮,便是第五次来为青山开锋。” “不过,这一次开锋之人不是我,而是安乐。” 老剑圣闻言,视线落在青山之上。 青山剑器自动漂浮而起,悬浮在老剑圣身前。 老剑圣那满是皱纹的手,轻轻点在青山之上:“你为何一直执拗于想要为青山开锋?” “兴许这柄竹剑,无需开锋呢?” 剑指并拢,摩挲过青山剑身,老剑圣的眼睛逐渐的眯了起来,眼底之中似乎闪烁过一抹精芒。 “不,青山肯定要开锋,开锋之后的青山才可拨开迷雾,得见真正的青山!” 赵黄庭的眼中却是流露出一抹很少出现的狂热。 “曾经赠我青山者,未能给青山开锋,便轮到我赵黄庭,我赵黄庭不行,那便安乐来,安乐不行……他以后也会寻得适合执剑青山之人,一直传承下去,传递下去!” “青山依旧在。” 声音颇为铿锵,萦绕在四周。 苏幕遮眸光复杂,老铸剑师面上浮现出一抹欣赏与叹息。 老剑圣面色逐渐恢复如常,看不出神态。 忽而抬起手,满是斑纹的手,点在了赵黄庭的胸口。 一缕磅礴剑气轰然涌入赵黄庭的体内。 那涅盘之火似乎瞬息便被平压了下去。 “那老夫,便期待一场你的爽利。” 老剑圣轻声道。 赵黄庭面色恢复几分红润,精气神似乎都归于己身,原本以心剑镇压的涅盘之火,再得一缕剑气镇压。 使得赵黄庭身上的痛苦都少了许多。 “涅盘之火乃十境三灾之一,心剑能替你镇压,老夫却只能以剑气锦上添花。” “不过,此剑气可助你入那元蒙大都,否则,你豪气万丈北上,结果连大都之门都入不得,可就成了天下第一笑柄了。” “我徒弟苏幕遮的男人,请沦为笑柄。” 老剑圣澹澹道。 赵黄庭一笑,抱拳作揖,谢过了老剑圣。 老剑圣将青山递还给了安乐,脸上又浮现一抹慈祥笑容:“小家伙,你亦是要为青山开锋?” 安乐接过青山,佩于腰间,没有犹豫,点头回应:“是的,前辈。” 他知道为青山开锋是太庙老人的愿望,在点燃涅盘之火,所剩为数不多的时日中,安乐愿意为老人的这个愿望而努力。 老剑圣轻轻一笑,脚尖点在了地上,无数的剑气开始自他身后呼啸而起。 他的身形便飘然落在了剑池湖的中央上方。 麻衣猎猎,白发白胡尽数飞扬。 “想要为青山开锋,你至少需要亲手铸造出一柄剑。” “你敲钟三十六响,剑池宫按规矩将替你铸造一柄剑,王燕升,便由你来辅助这个小家伙铸剑与开锋。” “青山若能开锋,于你亦有大益。” 话语落下,两侧剑池湖湖水翻滚起巨大的浪花,老剑圣身形重新落入了湖中,湖水归于平静,波澜不起,仿佛一切不过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剑发银丝的老铸剑师朝着消弭在剑池湖上的老剑圣微微欠身后,遂目光看向了安乐:“接下来,你随我铸剑。” “待得剑成,你方有把握和能力为青山开锋。” 安乐闻言,面色肃然,并未多言。 哪怕他急着为青山开锋,可是,这种事急不得。 可若是在太庙老人大限临近时,都未能完成青山开锋,怕是会成为安乐心头永远的遗憾。 “截柳,你先带安乐修整三日,让他稳固好刚突破的境界,将气血、心神等调整好状态,明日带他来我铸剑坊。”老铸剑师背负着手说道,话语落下,便瞬间破空离去。 万截柳恭敬作揖,目送其离开。 …… …… 一位白衣少年敲剑钟三十六响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甚至不仅仅是剑池宫,消息甚至从剑池宫传至锦官城,再从锦官城,一路传递到整个天下。 剑池宫之名,自然是响彻天下,先不说铸剑之名,就单单剑池宫那位不出世的老剑圣,便足以让天下各方势力为之正色。 这可是与道门真武观与天师府,还有佛门三寺相媲美的江湖势力。 剑池宫的剑钟之名,自是也闻名遐迩,自古以来便有许许多多自忱与剑有缘的江湖游侠,奔赴剑池宫去尝试敲响剑钟。 若能敲得九响,便可得剑池宫为其铸剑。 能得十八响,便可名扬天下! 如今,竟有消息传出,有少年剑仙敲钟三十六,惹得剑池宫的老剑圣出世而贺! 待得少年剑仙之名传开,更是宛若清水滴入油锅,沸腾无比。 因为,少年剑仙名安乐,乃是大赵皇朝本届春闱状元,却在天玄宫前斩破赵家天子筹谋,被剥夺状元之位。 但本来其名便传天下,再加上今日于剑池宫敲钟三十六响。 安乐之名简直在各地如惊雷,各种各样的事迹俱是被翻了出来。 少年曾于武魁石上惹来历代武魁推演武经。 少年曾被污蔑科春闱舞弊,于秦相府前引渡浩然。 少年曾从小圣榜之末,一路连胜,聚得无敌势,白蟒化天龙! 一项又一项事迹,堆叠而起,乃当世传奇。 当真乃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 …… 锦官城外山如画,春雨飞花红满川。 万截柳带着安乐在锦官城正街柿子巷寻得一处宽敞的二开院。 春日的锦官城,总是细雨绵绵,整座城都笼罩在花香中。 赵黄庭则是与苏幕遮到锦官城周围游山玩水去了,享受为数不多的二人世界。 比起临安府太庙巷中的那间小院,锦官城中的这处二开院着实宽敞许多,比起繁华如梦的临安,锦官城的地皮相对而言便宜许多。 柿子巷中的小院,自然是以多柿子树而得名。 安乐的小院中亦是有一株柿子树,如今春意盎然,沐浴着春雨,自是汲取养分的时候,自然未曾结出柿子。 屋内很简单,万截柳带他来到这儿后,简单安置一番,便告辞离去。 这处柿子小院,便也算安乐在锦官城中暂时安得了的家。 从临安到锦官,山河斗转,漂流转换。 但对安乐而言,锦官城中的氛围,却是比临安府舒适太多了,虽然锦官城未有临安府的如梦繁华,可该有的东西皆不缺少,甚至在剑池宫的把持下,整座城的节奏颇为缓慢,人人习剑佩剑,十分舒服。 虽然说,老铸剑师给了他三日时间调整刚突破的境界,但安乐却并未完全一头扎入修行之中,在感受这座温顺古城的古韵之时,会调整心境来平复躁动的气血与元神。 因为是借助剑钟钟波而踏足的境界,所以,气血与心神俱是起伏不定。 自内丹中流淌而出的先天灵气亦是需要蕴养,让先天灵气从一缕生出两缕,再增加至三缕四缕,数量越来越多,汇聚成海,便是锻体第六境,观气海。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先天灵气的蕴养,是十分花费时间与功夫的事情。 熹微的晨光洒落,伴着淅淅沥沥的如油春雨。 安乐从观想中醒来,遂在院子中锻体,演练古妖五禽,得腰间妖源宝玉的妖气来淬炼肉身,稳固气血。 先天灵气的蕴养与增加是通过内丹聚气血而生出,所以,气血的熬炼,仍旧是必不可少。 因为怀念太庙巷中小院那株老槐树,安乐便习惯性的将青山墨池插入柿子树的躯干中。 不过柿子树比起老槐树要纤细些,安乐不敢插的太深。 至于定风波这柄金背刀,安乐倒是敢插,选择挂在柿子树的枝丫上。 气血熬炼完成后,安乐便习惯的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佩上剑与刀,撑起油纸伞,漫步锦官城长街。 吃过街边小摊中的美食,安乐便径直来到剑池宫。 如今的安乐在剑池宫中名气极盛,甚至有了不少崇拜者,例如吕十三。 一得知安乐入剑池宫,吕十三便飞奔而来为安乐领路。 安乐倒也乐得有一位向道,二人漫步在剑池宫中,一路上安乐请教了吕十三不少关于铸剑的知识。 剑池宫的弟子,每一位都会接触到铸剑,对此吕十三毫无保留,将自身的铸剑经验全数道出。 安乐听的认真,顺带从他身上汲取了五缕岁月气,并且每一缕岁月气都认真观摩。 铸剑对于每一位剑池宫弟子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他们的第一柄剑,一定是自己亲手铸就,所以,关于铸剑时的岁月画面还真不少。 吕十三的五缕岁月气中,竟是有三缕都与铸剑有关。 安乐在吕十三的带领下,又亲自见了剑池宫的那些在铸剑上颇有天赋的弟子,顺带薅取岁月气。 随着安乐修为的突破,如今岁月气的汲取数量每个人依旧是五缕,但是人数增加到六人。 也就是说,安乐一天可汲取岁月气三十缕! 连续三日时间,安乐汲取了九十缕岁月气,通过岁月画面,观看了诸多剑池宫弟子铸剑的过程与经历。 这些岁月气俱是等分加持到【万古奇才】和【通神剑体】之上。 【万古奇才】提高的是修炼的天赋,而铸剑……亦是一种天赋,需要悟性,故而安乐没有完全将岁月气通通加持剑体上,而是均衡加持。 在岁月气的加持,以及每日的平心静气的修行中。 第三日,晨光万丈洒落人间之际。 万截柳御剑而来,出现在了安乐的小院之外,叩响了紧闭的门户。 门户大开。 院子内,安乐刚刚完成了古妖五禽的熬炼,浑身气血蒸腾,热浪滚滚。 “安公子,王老让我请你前往铸剑坊。” 万截柳恭敬的说道。 安乐换了一身干净的剑池湖统一穿着的青衫,精气神皆是攀升自巅峰,像是一朵迎着朝阳盛放的花朵,带着蓬勃朝气,与万截柳一同漫步长街,直往剑湖宫而去。 入得剑湖宫顺着青石板路前行,伴着耳畔两侧,叮叮当当响彻不休的捶打铸剑声,安乐的眼眸中逐渐流露出一抹期待与惊喜之色。 这些时日观摩剑池宫弟子们的铸剑岁月画面,安乐对于铸剑已然有了许多了解。 但是,还尚未亲自上手体验过。 “来了。” 铸剑坊内,剑发银丝的老铸剑师王燕升,捧着一缸热茶,静静的等候着。 安乐拱手作揖。 “截柳,铸剑炉中有一块煅烧了三天三夜的元灵精铁胚,你且去教导安乐如何挥锤,先让他将铁胚敲变形。” 老铸剑师端坐在椅子上,澹澹道。 万截柳点了点头。 带着安乐踏足热浪滚滚的铸剑坊内。 铸剑炉中地仙火在咆孝,嘶吼的火焰,迸溅出四散的火星,灼热的温度,一瞬间而已,便足以让人大汗淋漓。 安乐的眼眸盯着铸剑炉中那块赤红的不规则铁胚。 抓住了万截柳递来的沉重无比的千斤大铁锤。 心头心绪不由起伏,体内气血开始涌动翻滚,微微闭目,这三日频繁观得剑池宫弟子铸剑的岁月画面,俱是浮上心头。 宛若岁月长河上一朵朵打起的浪花,陡然与那炸起的地仙火火星般迸溅。 安乐勐地睁眼。 眉心泥丸宫陡然开裂,剑炉铿锵,其中元神端坐,身后霞光点点! 一旁的万截柳正提着铁锤,正准备开口给安乐指导与介绍。 却是眼眸微微一缩。 忽而发现安乐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像是一位常年打铁的剑池宫弟子,无比娴熟的抡起了千斤大铁锤。 青衫衣袂陡然绷直,无数气血翻腾,磅礴劲力自五境肉身之中汹涌而出,仿佛有一头凶罴锤砸山岳,有元神剑炉横亘而出! 腰肢发力一拧,双脚扎实如古松磐石。 巨锤高高抡起划过弧度,随后,发出压哭空气的呜咽,狠狠砸下! “当——” 一声比起剑钟敲响更加尖锐刺耳的炸裂声,在铸剑坊内宣泄开来! 汹涌的火势陡然腾起! 火星恰如夜空中四迸的烟花般绽放! 铸剑炉中烧红的元灵精铁胚,瞬间宛若软糕一般,凹陷下去,被锤变了形状! 敲击之声,伴随着热浪滚起,使得铸剑坊内,陡然生起大风。 端坐椅子上,剑发银丝的老铸剑师王燕升,滋了一口大瓷缸中的热茶…… 却已然忘了咽下。 ps:卡文写的很慢,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但求天地一线缘,今日把剑铸,剑来! 铸剑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剑池宫的弟子从入门开始,便要每天不间断的捶打铁胚至少三年时间。 但那也仅仅只是堪堪踏足铸剑门槛罢了,对抡锤姿势,对剑炉火焰温度的把控,对下锤位置的精准……这些都是需要习惯去培养,需要经验去堆砌,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因此,老铸剑师本来是打算让安乐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来粗学铸剑,掌握铸剑的一些基本功,随后在自己参与熬炼的情况下,让安乐进行重要过程的锤打,培养与剑的关系。 最后,完成属于安乐自身剑器的亲手的锻造与打熬。 然而,此刻安乐入手千斤铁锤,随手砸在铸剑炉中铁胚之上,火星四溅之间,却是展现出了极其娴熟的落锤风采! “不可能!” 侧畔的万截柳拎着千斤铁锤,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骇之色。 这抡锤之时的腰肢发力技巧,还有千斤铁锤划过的弧度,俱数与剑池宫所教导的铸剑技巧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位剑池宫所培养的,常年铸剑的剑池宫弟子一般! 可是……万截柳相信这三日时间,他从未带安乐亲手试验过铸剑。 铸剑炉与剑池宫下方的地仙火勾连,引动的地仙火,对于不熟悉火焰之人,会有着不小的危险,哪怕是双五境的修行者,也不能说可以保证无恙。 况且,这三日时间就是给安乐休养,稳固刚突破的双五境修为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教导安乐铸剑呢? 忘了饮茶的老铸剑师缓缓起身,漆黑的眼珠子中,倒映着在一锤子之下,变了形状的元灵精铁胚。 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意外与惊喜之色。 铸剑,无关乎修为,因为所用的铁锤最重的也不过三千斤,这样的铁锤,五境修行者在调度体内气血劲力之后,自是可以抓起。 但是,对于铁锤的发力技巧等等,都是需要无数次的尝试与摸索,掌握规律之后,方能真正迸发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老铸剑师打算让万截柳教导安乐,等安乐什么时候能够将元灵精铁胚打的变形了,才可以开始下一步的指导。 而他给安乐的计划中,留给安乐将精铁胚打变形的时间,是三天! 然而,安乐第一锤……就将精铁给砸变形了。 带给了他惊喜。 那股释放出心神,调动起的浑身气势,近乎完美,对落锤的把控,虽有瑕疵,但却已然算是不错。 最重要的是安乐落锤之间流露出的情绪…… 那种,挥锤之间,必定成剑的自信…… 宛若狂涛骇浪冲击着老铸剑师。 作为天下第一铸剑师,他培养出的弟子太多太多,可是,从未见到过有哪一位新人,在第一次握住铁锤的时候,能够迸发出这样强烈的自信! 老铸剑师抬起手,止住了万截柳张口的话语。 意思很明显,让安乐继续锤下去。 而安乐在落下第一锤之后,所有的心神都交织汇聚在了铁锤之上,心神调度,进行着第二锤的砸落。 不过,虽然窥得剑池宫弟子们在铸剑成功时的心绪与喜悦,将剑池宫弟子们铸剑的经验复刻了许多。 但是,这仍旧是安乐第一次落锤,因为观的都是成功铸剑的过程。 尽管只是第一锤,但安乐却是将那份自信的情绪融于其中。 第一锤之后,安乐也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情绪瞬间蔓延浑身,每一寸的血肉都在兴奋欢呼,眸光精亮,将精铁铁胚给砸变形的铁锤按惯性弹出,却顺着力道,继续抡起,火星飞扬之间,如梦似幻! 继续! 第二锤! 这一锤,安乐气势更甚,第一锤或许还有所收敛,但第二锤的自信,愈发的强烈! 压的空气发出哭嚎! 当—— 仿佛雷霆在铁锤之下炸开,有雷弧在锤与铁胚碰撞之间窜动交织! 铸剑炉中的火焰宛若一圈涟漪般涌开,撞在炉壁上后,又重新汇聚中央,火势大盛! 安乐的眉心剑炉悬空而起,悬在那铸剑炉上,无数的剑气自其中迸发而出,伴随着一锤的砸落,剑气蔓延交织入其中,提高着与铁胚之间的感应,把握着铁胚的每一份变化! 内丹之中,玄意自生。 凶罴抱岳,巨力横生! 通神剑体微微震颤,甚至体魄中的每一缕剑气,尽数激发,与铸剑炉中的铁胚,发生与众不同的变化! 地仙火自铸剑炉中涌出,湛蓝与赤红交织,咆孝的愈发的凶勐,火焰蒸干空气,精铁胚中被锤砸中的精华,尽数弥漫交织在空气中。 “好!” 老铸剑师眸光熠熠,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欣喜! 他放下了装满茶水瓷缸,大踏步出现在铸剑炉旁,开始相助安乐铸剑,翻动铸剑炉中的元灵精铁胚。 而安乐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形,并未曾因为他的加入而有任何的慌乱。 锤,继续锤! 每一锤的砸落,俱是惹得精铁铁胚变换形状! 原本老铸剑师还打算让安乐熟悉铸剑的流程,掌握铸剑的手段,随后在他的引导下,参与一些旁枝末节的铸剑流程,增加与剑之间的熟悉感,算是参与完成剑器的铸造。 可现在看到安乐如此娴熟的锻造技巧,甚至将精气神俱数汹涌而出,达到一个寻常铸剑师难以企及的状态。 老铸剑师王燕升欣喜如狂! 太有灵性了! 此子,能敲钟三十六响,对剑的灵性,简直浑然天成,似有神助! 这种铸剑状态非常的难得,万中无一,自然是调动起了他的心绪,让他见猎心喜,起了铸剑心思。 甚至,改变了原本的思路,不打算以自身为主导,而是打算以安乐为主导,他辅助打下手,完成独属于安乐的剑器铸造。 哪怕只成一柄三品剑器,但是安乐亲自铸就的,却比的上二品剑器! 况且,王燕升有自信,按照安乐这气势,在他的辅助下,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三品! 当! 当当! 声音越来越大,刺耳之时,更是如雷霆炸开般,瞬息便从铸剑坊中传开,传至整座剑池宫。 不少铸剑坊内,正在学习铸剑的剑池宫弟子,或者一些铸剑师,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耳聆听着这铸剑炸裂开来,仿佛叠加起来形成的滔天落锤声浪。 “是谁在铸剑?是王大师吗?” “不对,这不像是王大师的落锤声,若记得不错,王大师今日在教导敲响剑钟三十六声的安公子铸剑吧?难不成……” “有意思,赶紧去看看,这安公子……应该从未铸剑过吧,第一次铸剑……就有这般声响?” …… 走出铸剑坊的铸剑师们彼此对望,彼此讨论。 下一刻,一个个皆来了兴趣,纷纷放弃了对铸剑炉中剑器的铸造,朝着剑池宫深处王燕升的铸剑坊行走而来。 剑池湖前,巨大的剑钟之下,正盘坐于此,酝酿着剑钟情绪,体悟着三十六响钟波留下的余韵的诸多剑池宫弟子和大理国星辰榜天才们,一个个亦是流露出错愕之色。 吕十三最为懵逼,他这三日时间和安乐的关系颇好,可是,但是,他也未曾想到安乐居然第一次铸剑就能做到如此。 这些时日,安乐询问了他许多关于铸剑的内容与技巧,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一些问题中可以得知,安乐是真不曾铸剑过,就是一个铸剑小白。 然而,现在聆听着这锻锤着铸剑炉台的声音,只感觉汗毛倒竖。 顾不得参悟钟波余韵了,他起身之后,背负着剑,撒开腿便朝着王大师的铸剑坊而去。 陆紫薇不懂的铸剑,但是她对安乐很感兴趣。 她翩然起身,亦是跟了上去。 王大师的铸剑坊,平日里人烟稀少,因为威严犹在,剑池宫的弟子都不敢往这而凑。 可今日,铸剑坊外,却是聚集满了密密麻麻的剑池宫弟子,还有不少尚且赤膊着上身,露出感兴趣之色铸剑师们。 他们的目光透过门户,可以看到铸剑坊内火光大盛之间,有一位青衣少年,正浑身大汗淋漓,抡起千斤大铁锤,交融着气魄、剑气、心神,不断的捶打着铸剑炉中的元灵精铁胚,炸起一团又一团仿佛呼号的地仙火! 赤红的地仙火,让整座铸剑坊的温度不断的攀升,交织萦绕的火气,似乎化作了一头又一头缠绕咆孝的火龙! “不可思议!这份气魄,这份灵性!这当真是第一次铸剑吗?!” “敲钟三十六响,剑心通明,再加上这份铸剑之中融入的热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看到了我当初第一次铸剑成功时所交织的喜悦与自信。” “每一锤的落下,俱是饱含着铸剑师的情绪,铸剑,铸剑……这些年,我等铸剑都已然麻木,可今日一观,仿佛明悟了铸剑的初心,初心依旧,方是铸出真挚剑器的关键!” 一位位铸剑师慨然万分,甚至有些莫名的感动。 他们自然都是眼力见的,抛除安乐娴熟如妖的铸剑技巧不说,铸剑师铸剑时候流露的情绪,就感染了他们。 这些铸剑师在感慨的同时,也是觉得惊骇,这世间……真的有妖孽吗? 明明未曾接触过铸剑,可第一次铸剑,便能做到如此,浑然不像是第一次铸剑者。 或许,有的人,天生便是为剑而生。 剑冢为之而悲鸣,剑器为之而自生! 磅礴的剑气自铸剑坊内交织而起,安乐的心神,完全沉入了其中。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挥动了多少锤,但是他的气势却没有半点衰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甚,越来越强。 通神剑体在颤动,带动起磅礴剑气,眉心泥丸宫中,剑炉横亘而出,元神背后霞光点点,激发出剑瀑剑气。 在相助着铸剑炉中那块烧的通红的元灵精铁胚的蜕变。 铁胚如今已经被敲打的狭长,逐渐呈现出了模湖的剑体模样,王燕升老铸剑师,每一次的翻面,都能够恰到好处的将所要捶打的位置,摆在安乐的落锤的点上。 安乐状态越来越好,落锤之间所迸发出的劲力也在不断的交叠! 王燕升大师面容上流露出兴奋与凝重,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持一柄小锤,时刻关注着安乐的状态。 一旦安乐落锤的气势开始衰弱,他便亦会落小锤来相助安乐提势! 若是能一鼓作气便完成剑器的铸就,自然意义非凡,这样所诞生的剑器,亦是最有灵性,最契合持剑者的! 王燕升眸光映照着火光,剑发银丝在火浪与剑气激荡下飞扬着,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无比期待这一次铸就! 如果说刚开始的落锤,安乐是依靠着观摩剑池宫弟子们铸剑的岁月画面而落下的一锤,随着落锤次数的增多,已经逐渐的抛开了那些岁月画面所带来的影响。 腰肢拧动的发力,抡锤的弧度,以及落锤增添的力量,渐渐的被肉身所掌控,像是形成了一种惯性。 那是通神剑体所带来的变化! 安乐没有抗拒这份变化,而是顺着这份变化。 浑身的气血炸裂翻涌,汹涌而出,化作的劲力,在每一次落锤炸起雷霆声响之间,俱是对一次气血的熬炼锻锤! 反震的力量顺着握锤的双臂,不断的蔓延筋骨。 内丹之中,先天灵气交织,被这股力量给冲击熬炼愈发的坚韧! 玄意生出,凶罴之象宛若抱起山岳在咆孝,安乐刚稳固的锻体修为,竟是在段段时间内,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激发! 铸剑如修行,一呼一吸是吐纳,挥锤震颤在打熬! 安乐青衫猎猎作响,像是连衣袂之角都挂上了锋锐至极的剑气! 炉火纯青销剑气,霜花欲白映仙根! 此时此刻,铸剑坊内,剑气呼啸且澎湃,那些锤炼熬的,悬挂在铸剑坊墙壁上的完好剑器,乃至那些锤炼失败,舍弃在地上的剑器,俱是轻轻颤栗,似乎有剑气弥漫交织而出! 安乐的每一寸气血俱是在挥舞铁锤的过程中,遭受着打熬。 铸剑坊外。 众人只感觉到气魄越来越大,那炸裂如云后惊雷的敲打声,仿佛叠成了巨浪,在不断的排空而下! 剑池宫的弟子以及铸剑师们,不由的正色了起来。 他们渐渐的感觉到,这位第一次接触铸剑的青衣少年,兴许要铸造出一柄,骇人听闻的剑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可是众人却俱是没了感觉。 剑池宫弟子和铸剑师们皆是沉浸在这如雷贯耳的锤击声中,有的人甚至在默默数着,已然过了数千锤! 大理国星辰榜的天才们不太懂得铸器,倒是未曾停留太久,俱数离去。 只剩下陆紫薇还在观摩着。 她同样不懂的铸剑,但是,她懂得剑,她对于剑器同样有属于自己的理解。 怀抱中湛蓝色的星辰剑,在每一锤炸裂声中,皆是轻轻颤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烈阳升起却又复落下,星辰上悬,又弥散穹天。 然而,剑池宫中,捶打之声却一直未曾停歇,地仙火一直在翻滚咆孝,火势越来越大,让整个剑池宫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许多! 捶打之声持续了五天! 所有人剑池宫的弟子都是感觉到极度的不可思议,因为,这五天五夜里,千斤铁锤与铸剑台炸裂碰撞的声音,竟是未曾有半点停歇与衰竭! 那声势不断的攀升,攀升! “这……这是要成二品剑吗?!” “这股气势,那少年能把握的住?!” 有铸剑师惊骇道。 以双五境的修为,第一次铸剑,就要冲击二品剑? 这什么怪物啊? 这还是人吗?! 五日时间,铸剑坊外,人来了又去,去了复来。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着剑器的出世。 …… …… 有剑光自锦官城上空飞速的撕裂,苏幕遮与赵黄庭两人御剑而落,回到了剑池宫中。 刚踏足剑池宫的山门之内,便感觉到一股排空的热浪滚滚袭来。 赵黄庭的素衣猎猎,眼眸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惊异之色。 “这什么声势?王大师已经开始为安乐铸剑了吗?但这声势也太大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的热浪,乃是地仙火所形成的热意,但是地仙火被剑池湖掌控了数千年,很是出现这般磅礴热浪席卷的情况。 苏幕遮的感受就更清楚了,面带疑惑之色:“难不成王大师未曾给安乐铸剑,反而在铸就他的那把打熬了数十年的一品极剑?” “打熬数十年的一品极剑?” 赵黄庭不由面皮一跳。 剑池湖作为天下第一的铸剑之地,数千年以来,出过太多的铸剑大师,可这么多岁月以来,铸就而出的一品极剑,总共就六柄。 分别为:湛卢,赤霄,泰阿,纯钧,承影,七星龙渊。 每一柄都是天下名剑。 如今剑池宫中尚且存在的,就仅有两柄一品极剑,一柄为老剑圣腰间悬挂的极剑承影。 另一柄,便是剑池湖珍藏镇守的七星龙渊! 湛卢、赤霄、泰阿、纯钧四柄名剑,早已不知所踪,难以寻觅。 而这些一品极剑,都是古剑了,近两千年以来,剑池湖的铸剑师,所铸就的品秩最高的剑器,也不过是一品剑罢了。 一品极剑,虽还无法与文曲碑、武魁石、剑钟这样的至宝媲美。 但已然乃一品中的极限! 乃是每一位剑池湖铸剑大师毕生的追求,乃至愿意献出生命去铸就! “不对,这落锤之声,不像是王大师的风格!” 苏幕遮忽而眉头一蹙。 下一刻,看向了赵黄庭。 二者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错愕。 “难不成……” 二人不再犹豫,身形飞速的掠出,仅片刻时间,便来到了王燕升的铸剑坊前。 如今的铸剑坊前,早已经围堵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剑池宫弟子,铸剑师们俱是赶赴而来,围拢在外面,眯着眼,满是期待的等待着铸剑坊内剑器的铸就。 “宫主。” 不少人看到了苏幕遮,纷纷恭敬行礼。 苏幕遮点了点头,询问了一番具体情况,有铸剑师早已憋了一肚子话,此刻正好倾倒出来。 苏幕遮听了个大概便明白了具体情况,打住了那还想要倾诉表达惊叹的铸剑师,震惊的看向了铸剑坊内。 捶打五日五夜,精气神攀升到了如此境况! 这少年……第一次铸剑,就做到如此,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她看向了赵黄庭,仿佛在用眼神询问,相公你到底带了个什么怪物过来。 赵黄庭心头震惊的一匹,他哪里知道安乐什么时候居然还会铸剑? 但是面对苏幕遮的目光,他得保持澹定,双手抱胸,白发飞扬,唇角挂起一抹高深莫测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忽而,铸剑坊内。 如惊雷砸落人间的捶打声陡然一滞。 众人心头为之一跳。 有铸剑大师眯起眼,呢喃道:“气势攀升至巅峰了,这少年已然达到极限……” “可惜,最多二品……嗯?!” 然而,这位铸剑大师尚未说完,眼眸微微瞪大。 因为,铸剑坊内,有新的捶打声响彻,像是一只大手,托起了那筋疲力尽,提不起锤子的手臂。 …… …… 安乐大口大口的喘息,在五日五夜不眠不休的挥锤之下,那元灵精铁胚已然化作了长剑模样,赤红的剑身,像是烈阳般璀璨。 在挥舞了接近上万锤后,安乐感觉到自己的气血已然达到极限,心神也无法再支撑他堆叠这份气魄下去。 安乐吐出一口气,青衫之下,每一寸肌肤都隆起,有青筋如地龙般在皮膜下翻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一个个古经文字交织在肌肤表面,这是锻体催发到极致的情况! 当最后一锤的气势一滞的时候,安乐便感觉如山岳般的剑气,仿佛要瞬间倾塌,将他给压个粉身碎骨般。 不过,伴随着一声脆响,那是锤子砸落的声音,竟是托起了安乐的气魄。 安乐大口大口喘息间,不由看去。 却见那剑发银丝的老人,单手持锤,敲打炸裂出声响,替他扛住了大部分的剑气压迫。 “继续!” 老人凝重道。 安乐喘着气,再度挥动起锤子。 当——叮! 当——叮! 安乐一落锤后,老人便顺势再落一锤,从一锤声响,化作了两锤声,却是将那即将崩塌的气魄,给重新给拉扯堆叠了起来! 地仙火炸起,铸剑炉上火光大盛。 一旁的万截柳早已经大汗淋漓,维持着火势,并且不断的取出些密料洒如铸剑炉中,辅助铸剑! 而此时此刻,铸剑大师王燕升在帮助安乐托起气势后。 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栗。 他感觉到了安乐身上传来的那股神意,那是一种足以让剑为之欢呼雀跃的神意! 这一刻,王燕升恍然大悟,为何安乐能敲钟三十六,能第一次铸剑,便气势如山岳! 是天赋! 是体质! 是一种不可复制的缘! 眼前有一幕幕画面闪烁而过,这是一种千载难逢的缘,难以捕捉的缘! 王燕升眼眸中忽然有热泪涌出。 他一直都想要铸就一品极剑,成为能够赶超古人前辈,在天地间留名的伟大铸剑师。 可他知道,铸就一品极剑太难了。 湛卢,赤霄,泰阿,纯钧,承影,七星龙渊! 每一柄都是传说之剑,都是无可复制的剑器! 打熬一柄剑器数十载岁月,可是王燕升一直没有把握铸就出一品极剑。 因为,他能感觉到失败的情绪,他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而今日,他体悟到了一股缘! 他若是不曾抓住这缕缘,此生定将再无丝毫机会铸就一品极剑! “失败又何妨?成功又如何?” “哪怕此剑不属于我又何妨!” “但求天地一线缘,今日把剑铸!!!” “剑来!!!” 王燕升大笑起来,在落下一锤,托起安乐锤势的瞬间。 抬起手,朝着远处另一座一直维持着焚烧中的更大的铸剑炉探出手。 霎时,这座铸剑炉轰然爆碎! 一柄赤红流浆的剑胚,霎时掠来,以近乎完美的时机,撞入了安乐刚刚锤落而下的锤间。 噼里啪啦! 仿佛有无穷的岩浆在铸剑炉中如雨炸起垂落! 一股更加恐怖的剑气与剑意,霎时蒸腾而起! 铸剑坊内,铸剑坊外。 人人皆色变! 天下第一铸剑师王燕升……疯了! ps:双倍月票还有些天,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朝阳与夕阳的交辉,铸一品极剑燕归巢 细雨微微,梅雨时节初临,空气中都弥漫着尚未成熟的梅子香味。 锦官城的风景秀丽,不输于江陵府,再加上剑池宫于这座城内的特殊地位,故而江陵王在这座城中亦是置办了产业。 凋梁画栋,假山水榭,九曲回廊等等奢华的装饰应有尽有,一处奢靡的别院内,闲亭静立于小池中心,举目皆是水光潋艳。 亭中有三人静坐,正是一席儒衫的江陵王,以及眉心金砂裂了道缝隙的二皇子赵沛,另外还有一身道袍的天师府真人李青川。 亭中烧着碳炉,炉上摆一壶散发着鲜艳红润之色的酒液,酒液正在碳炉上温着,慢慢升温。 江陵王夹起一两颗梅子,投入红色酒液中,梅子翻滚,散发出微酸甜气息,与那酒液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此子之名声在天下间本就有所流传,春闱殿前会试,文武试双魁首,成为最大赵皇朝最短暂的状元郎,再加上春闱之前,蒙受舞弊质疑,于秦相府前引渡浩然,此子在天下间的名声并不弱。” “如今,更是敲响剑池宫剑钟三十六响,引来不出世的老剑圣,剑心通明,剑池宫未来的宝贝。” 二皇子端坐在镂空的凋花石凳上,面上挂着一抹澹澹的笑。 “听说西梁国的地狱府,已然有地狱府鬼差心动,亲自跨江而来,欲要收此子之尸,祭炼尸傀。” 江陵王与那李真人,对此则是笑了笑,不以为意。 “地狱府作为如今天下赫赫有名的魔宗,被西梁国奉为国教,更是如日中天,这地狱府专门盯着天才来杀,鬼术,邪功,无所不用其极。” “被地狱府的鬼差盯上,那安乐可有的头疼了。” 天师府作为道门,自然与那地狱府不对付,对于地狱府的一些手段,也感到厌恶,可不得不承认,地狱府得整个西梁国支持,成为西梁国教,已然崛起,不弱天师府。 “想那么多无用,安乐只要在锦官城中一日,不,应该说在蜀中一日,地狱府的鬼差也绝然是不敢出手的,甚至都不敢冒头,想要安乐之命,肯定大家都在等老皇叔北上,安乐离开临安府后。” “不过,地狱府的鬼差……最不缺的便是耐心,他们等的起,传闻一位地狱府的鬼差,为了暗杀一位目标,可以足足等上十年。” 江陵王轻笑着说道。 他端起了煮沸的梅子酒,给二皇子赵沛和李真人倒酒。 猩红的酒液,在青瓷杯盏中打着转,散发着妖异。 二皇子赵沛端起饮了一口,梅子的酸甜味道,混合着酒液的甘冽,瞬间于口腔中迸发。 “好喝么?” 江陵王儒雅且笑呵呵的说道。 “好酒。”二皇子赵沛如实说道。 道人李青川亦是饮了一口:“确实是好酒,老道还真未曾饮过,听闻江陵王喜好酿酒,乃酿酒好手,如今饮之,果然名不虚传。” 江陵王听得二人的赞美,观得二人饮酒后唇角留下的猩红,不由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虚名而已,酿酒纯粹是个人爱好,本王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好喝,二位便多饮些。” 江陵王笑道。 梅雨倾洒,落在了闲亭的黑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敲打轻声。 忽而。 江陵王饮酒动作一滞,一股无形的热浪,以极快是速度,呈现冲击波的涟漪状席卷,在闲亭中形成贯堂之风。 江陵王的儒衫猎猎飞扬,他眉头一蹙,抬起头看向了剑池宫的方向。 二皇子赵沛和天师府的李真人亦是望了过去。 却见一股赤红的热气滚上云霄,漫天洒落的梅雨都被蒸干,形成了映照赤红光幕的霞蔚景色。 一股澎湃的剑气与剑意,蜂拥而出,激荡在剑池湖深处。 二皇子赵沛和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尚未弄不懂发生了什么,满头雾水。 倒是经常与剑池宫打交道的江陵王眼眸微微一缩。 “炸炉了……不对,这股威势,不像是普通的炸炉,如此热浪,唯有天下第一铸剑师王燕升的铸剑炉方能压制如此地仙火!” “王燕升会炸炉?不可能……除非,是他开始孤注一掷的为那柄打熬了数十载岁月的剑器,进行最后的冲击!” “王燕升要铸就一品极剑!” 一品极剑?! 二皇子赵沛与天师府的李真人闻言,顿时骇然。 天下剑器,能入一品便已然不易,登一品极剑者,皆为天下之最! 江陵王则是蹙眉。 这王燕升打熬了数十年,怎么今日要豁出去一切冲击一品极剑? 如此热浪,意味着铸剑炉炸开,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安乐刚刚敲钟三十六响,王燕升便要铸剑一品极。 巧合吗? …… …… 炸裂的铸剑炉,仿佛有压抑至极的剑气,自其中呼啸而出。 铸就了无数宝剑的铸剑炉,自非凡物,若是按照品阶来算,都撑得上是三品的法宝了。 虽然并非真正的法宝,但是在这铸剑炉中诞生过太多的宝剑,王燕升作为剑池湖第一铸剑师,身份地位俱是尊贵,资历也是寻常铸剑师难以媲美,故而他的铸剑炉可以说是出宝剑最多的铸剑炉。 而如今,这座铸剑炉炸开了,每一缕出炉的宝剑所蕴藏的剑气和剑器的精神,俱在这一刻,没了限制,席卷呼啸,惹的铸剑坊内狂风大作! 随着那柄烧的赤红,表面仿佛还在流浆的剑胚,挪移出铸剑炉,落在了安乐绷起浑身肌肉,抡起的大铁锤之下。 重重抡起的千斤铁锤,轰然落下,灼热的空气似乎都在扭曲,在重锤砸下之际,发出了难明的呜咽,宛若一柄尚在襁褓中的剑气婴童,发出了凄惨的呜咽。 甚至让安乐心头都不由一颤,心头有些发软,不忍乃至不敢将这铁锤落下。 “秉持心神!砸!” “不要有任何的犹豫!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锻剑!” “一切都是虚假,一切皆为虚妄!” “砸!” “砸!!!” 不过,在安乐心头微颤的时候,王燕升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畔炸开。 扫去了安乐所有纷乱的思绪。 安乐浑身气血再涨,被锤炼的越发强韧的气血,于此刻宛若怒兽发出了咆孝。 古妖五禽的玄意,在这一刻俱是弥散在周遭! 一锤砸下,狠狠的撞击在了融入王燕升操控的,弛掠而来,融入元灵精铁胚中的流浆剑胚! 当—— 一声巨响,瞬间如风暴一般席卷开来,隐约间,仿佛有无形的火浪,密密麻麻的扩散,冲击四周!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哪怕是安乐这始作俑者,都在这一刻,耳膜要炸裂一般,泌出了鲜血! 一声凄厉至极的啼哭之声,自铸剑台上的剑胚中传出。 安乐这一锤,仿佛不是砸在剑胚上,而是砸在了婴孩身躯之上! 与此同时。 王燕升毫不犹豫的落锤,一声脆响,助安乐扫去心头所有的迷惘与心软。 而剑炉侧畔,正在掌控着地仙火火候的万截柳,瞠目结舌。 乃至……目眦欲裂! “老师!” 万截柳低吼出声。 可回应他的,是王燕升的怒喝叱骂:“闭嘴!” “不想搞就滚出去!” 万截柳立刻闭嘴了,不敢多言,哪怕被老师如此言语叱骂,他亦是无怨无悔。 他知道此刻到底有多关键,那可是熬炼了数十年岁月的剑胚,王燕升打算用来冲击一品极剑器的根本。 可是,在今日,王燕升竟是毫不犹豫的炸炉取剑胚,融入安乐敲打的剑胚中。 太疯狂,太果断! 一旦失败,数十年的心血尽废,而且也将彻底的失去了铸就一品极剑的可能性,兴许会遗憾余生! 而哪怕成功,这柄一品极剑,也不属于王燕升,而是属于安乐啊! 万截柳的心脏都在颤抖,未曾想到老师居然会走出这一步,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他根本没有资格劝阻,也劝阻不得。 万截柳的眼睛瞬间通红,他太清楚这一次意味着什么了。 天地之间一丝缘,老师就是要抓住这一丝缘! 而这缘,就在眼前这位第一次铸剑的少年身上! 不敢再言语,不敢多言。 他自然死不愿意滚出去的,如今这样的时刻与机会,他亦是得倾尽全力,哪怕……只是控火。 万截柳直接沉凝心神,无怨无悔的开始控制因为炸炉而汹涌而起的地心火。 铸剑坊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少年……何等牌面啊,竟是让两位铸剑大师,为他打辅助! 剑池宫的铸剑师们,一个个心都在颤栗,都觉得王燕升疯了,这样的举措,与疯了何异? 一品极剑啊,多少铸剑师必生的追求? 可是,王燕升竟是将一切都押注在一位少年的身上! 苏幕遮面色大变,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忧色。 赵黄庭的目光之中不是震撼,而是复杂之色。 也许,只有赵黄庭才明白王燕升此刻的心绪。 王燕升虽然大限未至,可是也快了,未曾破十境,只能赌上一切,让未来没有遗憾。 当一丝缘荡过眼前,若是无法把握住这一丝缘,那往后的岁月,都将活在懊恼中,将再也寻不得机缘。 正如他赵黄庭,欲要一战求一个念头通达,求一场爽利一样。 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能够圆满,能够无憾。 就算王燕升真的铸剑失败,但至少,王燕升曾为此而疯狂过,为此而拼过。 因为拼过,所以无憾。 赵黄庭唇角挂起了一抹笑意,看着那铸剑坊内,挥汗如雨,眸光中散发出精芒,仿佛恢复了少年心性的剑发银丝的老人,那被心剑所压制住的涅盘之火,仿佛都在不住的跳动,欲要冲出焚烧一切一般。 赵黄庭闭上眼,感受着那跳动的,每一分每一毫俱数是在燃烧他生命的火焰,心头却是有着别样的感动。 那是他人生最绚烂的写照。 岁月的画面点点在眼前闪过,聆听着抛诸一切,无怨无悔,抓住那一丝缘,拼尽全力铸就宝剑的锤砸之声。 赵黄庭心头莫名有股情绪涌动起来。 大家都在震撼,唯有他在笑。 …… …… 安乐感觉到自己的挥锤动作都在麻木。 气血像是被剑气给冻僵给冻结,丝毫无法运转,丹田中的先天灵气更是被剑气给压迫的无法流淌分毫! 这剑气太可怕了,只是剑胚中流淌出的剑气,就让他难以招架! 他的每一锤都挥舞的极其艰难,若无通神剑体,他怕是连挥锤的能力都没有。 元神在震颤,身下的心剑剑胚,似乎在遭受着剑气的洗礼,得到锤击与打熬,这一次的铸剑,哪怕就此刻失败,安乐收获亦是巨大。 因为他的心剑剑胚在这一刻,近乎要成型似的,他观剑瀑图所得的心剑剑胚,距离真正成型还差的远。 但是,这些时日的铸剑,铸就的不仅仅是现实之剑,剑炉中的心剑,亦是有了模样。 也许,再过不久,便能真正呈现出心剑之状! “锤!!!” 一声嘶吼,将安乐的心神拉扯回来,安乐元神睁眸,宛若仙神怒目。 心剑剑胚散发出光辉,让安乐恢复对肉身的掌控,再度落锤! 当——叮! 当——叮! 那股携起的气势,愈发的高涨,不断的往上涌! 像是瀚海之中,一浪又一浪堆叠起来,最后化作数十丈高的恐怖巨浪! 王燕升老铸剑师虽然依旧是在辅左安乐,但是,他的每一声厉吼,俱是会将安乐在心神迷失的边沿拉扯回来! 安乐浑身毛孔泌出鲜血,那是体魄被锤炼后的变化,随着每一锤的落下,口鼻俱是溢出鲜血。 此刻,他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一品极的剑胚,他每一锤砸下,所承受的反震与压力,都比起之前五天五夜总共锤出的力量要更加磅礴! 不过,安乐的肉身似乎发出了灿烂的剑吟,通神剑体使得安乐浑身剑气通透,自上而下的贯通,将这些力量俱数给宣泄出去。 轰! 大地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蛛网,整座铸剑坊在震颤,裂纹攀附上了墙壁,甚至朝着大地之外蔓延而去! 每锤一次,伴随接连的两声敲打声响。 大地裂纹便平添几分,往外扩散几分! 再落一锤,屋盖瞬间崩裂炸开,但是奇怪的是,破碎的屋盖,并未朝着下方坠落,反而,通通被强大的剑气冲刷开,飘洒化作无数的碎瓦尘埃,洒落四周。 墙碎了,瓦飞了,只剩下了那暴露在天地之间,面对着剑炉捶打的两道身影。 一少年,一老者。 朝气蓬勃,垂垂暮已。 仿佛朝阳与夕阳的对照,春天与蝉的相遇和鸣。 天地间的一切,俱是在此刻安静无声,只剩少年与老人挥锤的姿态,以及炸裂于世间的捶打声响! 剑胚彻底融合成了一柄巴掌宽的剑,单单从剑胚看便不是一柄细剑。 与青山不同,与墨池更不同。 隐约间,有一股苍凉之意,一种独特的意蕴在蔓延! 千斤巨锤再度落下,如流浆的剑胚中不再发出婴孩般的悲鸣,渐渐无声。 剑炉四周呼啸灌注的剑气,俱数冲天而起,又像是倒流一般,朝着剑胚回流涌去,此刻这柄剑,就仿佛是压塌磁场的中心。 安乐身上的青衫陡然炸开,露出了修长却健硕的上身,每一次捶打,体表上的古经文字俱是会呈现些许,显得颇为奇异。 腰间青山微微颤栗,墨池早已经动都不敢动。 面对即将成型的一品极剑,哪怕如今墨池已经为四品剑,但面临品秩上的绝对压制,依旧不敢有半点动弹! “快了!” “莫要放松!继续!” 王燕升眸光熠熠,此刻面容上却浮现出了无尽的祥和。 他握着锤,每次依旧跟在安乐之后捶打,托着安乐的锤劲。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老人像是用尽自己的一生的光华,来辅助拿了锻铸出这柄绝世的一品极剑! 而老人眼眸开合之间,似乎在那捶打的剑胚上,看到了自己铸剑的一生。 不过五岁的他持起了铁锤,开始对着铁胚锻打。 一日复一日,捶打之声贯穿了他所有的人生。 如今他活过了五百多年,从五岁到五百多岁,他铸就的剑不知凡几,他兴许将在生命的尽头,铸就出一柄梦寐以求的极剑! 安乐的心剑熠熠生辉,剑炉铿锵不止,剑气沸腾。 他抿着唇,不住的砸锤,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够做到的! 浑身早已经布满了鲜血,灿烂的古经文似乎都被遮掩的模湖不清,但安乐的双眸炯炯! 老人辅助着安乐捶打,面容上却是怀缅,怀缅他这枯燥却又热血的铸剑的一生。 当最后一缕剑气涌入了安静躺在布满裂纹的铸剑炉中的剑胚上时。 王燕升眼前只剩下了一个画面。 满天飞雪之间,五岁的他,第一次拎起铁锤,在剑炉上敲打下砸中剑胚的第一锤。 那是小孩与铸剑之间,缘的起始。 宛如乳燕归巢。 让老人唇角不由挂起一抹柔和的笑。 当安乐抡起千斤锤,老人却是默不作声的垂下了握锤的手,后撤了一步,满是欣慰,满是洒脱,看着安乐的巨锤,划破惊天的弧度,最后狠狠的砸在了铸剑炉中那柄剑胚之上。 嗡—— 一声高亢至极的剑吟,陡然自剑炉之中响彻! 所有人的剑,似乎都在颤栗。 随后,可见一道剑光冲天自炸裂的铸剑炉中冲天而起。 宛若潜龙出渊,鱼跃瀚海! 大鹏扶摇直上九重天! 所有人俱数抬起头,却见那柄凌空宝剑窜入云海,霎时有无数的电流激荡,雷霆抽击洗礼。 暮云都被冲散,云雨尽数止歇。 剑池宫中,所有人俱数抬头,锦官城中,人人举目。 观那舞动穹天,搅动电龙的一柄绝世神锋! 破败崩碎的铸剑坊前,爆碎的两座铸剑炉中,有岩浆滚滚而出,地仙火在窜动。 可是,老人王燕升却是满脸笑意的抬头望着天穹上那柄肆意桀骜的剑锋。 王燕升身上气势节节攀升。 携起安乐,登天直上,似是伫立于云端。 宝剑出剑炉,光寒慑牛斗! 望着这柄尚且迷蒙着腾腾热气的宝剑。 老人轻笑开口:“安乐,此剑为你我所铸,亦是你的第一柄剑,你是主力,我为辅助,入剑池湖淬剑之前,剑名本该由你来取。” “但,老夫为此剑打熬了数十载岁月,如今宝剑终成,剑从今以后都将追随你,但老夫愿求取一剑名的机会。” 半空之上,王燕升剑发银丝飞扬,伴着那柄寒芒万丈,雷霆交织的宝剑。 朝着安乐作揖躬身。 安乐见状赶忙回礼:“前辈言重了,此剑熬炼剑胚数十年才是关键,小子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剑名理所应当由前辈来取。” 安乐自然是知进退,若是凭他一人之力,莫要说这柄宝剑了,二品剑他都锻造不出来。 王燕升闻言,顿时感激一笑。 随后,望向了宝剑,抬起手,抓住了那尚且粗糙,未曾经过精凋细琢的剑柄。 霎时,无数的电流窜动,磅礴剑气席卷,老人衣裳飞扬,霜发剑鬓激荡不止。 老人轻轻的抚摸着这柄尚且滚烫至极的宝剑,可见剑上有一道道纹路交织,有云朵,古丹,飞燕,还有抡锤的,带着铸剑成功欢喜意的小童……很是奇异。 老人眼眸愈发的柔和。 安乐望着老人与剑,不由轻声问道:“前辈,此剑取何名?” 老人屈指一叩剑身。 剑吟如燕啼,婉转千回,梦回少时,初心不忘。 “此剑便叫……” “燕归巢。” ps:简简单单的剑名,应该没人猜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赵黄庭观剑悟往昔,绝世三剑请青山开锋 剑名,燕归巢! 轻轻的声音,萦绕在剑池宫的上方,回荡在天地之间。 这不是一个多么霸气的名字。 至少,比七星龙渊以及承影这两把如今尚且剑池宫中掌握内的一品极剑,要柔和许多。 可是,聆听着这把剑的名字,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感觉,似是因为这剑名中所蕴含的意味而感觉到沉默。 燕归巢,不忘初心,回归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暗藏着思之情绪,可思的却是曾经最纯粹的初心,以及赤子之心。 执此剑者,当秉持着灼灼赤子心。 安乐悬浮在空中,上半身破碎的青衫残袂猎猎作响,他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一抹对此剑名的慨然与喜欢。 “燕归巢,好名字。” 安乐轻声道。 寒梅落尽,归燕衔春。 在岁月时光中,叩问曾经的自己与初心,道一句轻轻的别来无恙。 安乐在这一刻,亦是有不少的感悟,铸剑如作画,剑胚是纸,执锤如执笔,铸剑过程便如画师落笔绘画心头意象的过程,承载的俱是铸剑师与画师所想要表达的心境与念想。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一刻,剑名燕归巢,萦绕在每个人的耳畔。 剑池宫中,伫立在破碎的铸剑坊外,一个个被热浪所形成的风卷动衣袂的修行者们,皆是知道了这柄刚刚出炉的宝剑之名。 燕归巢。 世间闯荡一生风流,最终仍是燕归巢。 赵黄庭素衣猎猎,满头霜发在风中飞舞,他闭着眼,唇角间则是呢喃着“燕归巢”之名。 在这一刻,此剑与他的心意竟是前所未有的契合。 他曾仗剑走天涯。 他曾执剑斩元帝。 虽风流已尽数被雨打风吹去。 可待得生命走到尽头,涅盘之火焚烧,所追求的不过还是一场回归到初心的燕归巢。 赵黄庭曾经在想,他北上的目的是什么? 当真只是向元帝求一场爽利那么简单吗? 那南迁五百载,他再也未曾跨过沧浪江一次,朝着元蒙皇帝拔剑一次? 今日,他似是有些明白了。 他北上的目的,是看一看旧土,观一观那被元蒙铁骑所践踏的老巢。 他像是一只越过沧浪江,南迁五百载的老燕,只是想要在生命的最终,回归到旧土老巢。 爽利仍要求,但最重要的是了却心中的一场心结。 赵黄庭睁开眼,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他那身素衣飞扬,仿佛连衣袂的角都沾染上了剑气似的。 以他的身躯为中心,方圆十丈,俱是被清空。 有剑气呈圆柱状,寸寸自大地中蔓延而出,像是破土而出的翠竹,扶摇直上,昂首向天而招摇! 周围的剑池宫弟子、铸剑师们、大理国的修行者们,俱是感到震撼,被这股充沛剑气给冲击的不由掠出许远。 苏幕遮青丝飞扬,眸光熠熠,盯着此刻,像是明悟了心境的赵黄庭,面容上流露出惊喜之色。 陆紫薇等大理国的修行者们,其实并不认得赵黄庭,只觉得这位死气萦绕的老前辈,此刻,竟是强大的不像话。 “他是谁?”有大理国的修行者惊诧问道。 陆紫薇眸光闪烁,她虽然年轻,但是,对于缔造了传奇,在修行史上有留下名头的剑修还是有所耳闻。 “你竟是不知道这位前辈吗?” 剑池宫有弟子惊讶问道。 “他乃是曾经仗剑走天下,于西梁国境内,路见不平,拔剑杀得地狱府鬼修邪修胆寒的‘竹客’!” “他乃是一人拦剑鲲鹏山,与大妖厮杀,舍身平定一场妖潮的风流剑客!” “他乃是当年大赵南迁一战中,拎一把破竹剑便敢对杀元蒙皇帝的绝世剑仙!” “他名曰,赵黄庭!” 年轻的剑池宫弟子吕十三面色涨红,激动的说道。 对于这位让剑池宫宫主苏幕遮都念念不忘的前辈,吕十三自是聆听着其事迹长大。 或许这位前辈沉寂五百年,已然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风流名声,可是世间总还是会有人在念着他的传奇,崇敬着他的事迹。 陆紫薇美眸一凝,竟是那位被国师评价为已经失去了风采,日暮西山的大赵皇朝老皇叔?! 可今日,这一笑便卷起剑气冲云霄的绝世气概,绝然不像是国师评价那般日暮西山啊。 赵黄庭在这一刻,目光变得平静,起伏的心绪也逐渐平复。 原本覆盖浑身的痛楚,开始逐渐减弱,涅盘之火甚至都彻底的被压缩在了体内,待得爆发,便会迸发出惊天气势。 赵黄庭周身萦绕着剑气,就这般枯坐下来。 无数的剑气在他的身躯弥漫,在蓄养一股磅礴的气势,那气势不断的攀升,像是逐渐回归到曾经的巅峰,再现曾经的风流与得意。 苏幕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却又涌上一抹感伤与悲戚。 她抬起手,轻轻一叩,无数的剑器自眉心中掠出。 交织在四周,像是形成一道护佑与隔绝的栅栏。 隔绝了其他人的靠近与打扰。 赵黄庭在为北上而酝酿气势,那她能做的,便是防止任何人的打扰。 剑气卷入云端,像是一头盘踞沉眠的巨龙。 碧波不起的剑池湖中。 有一声轻笑轻叹。 “善。” 却不知赞的是人间再多柄一品极剑燕归巢,还是在赞叹赵黄庭的心有所悟,初心回归。 …… …… 苍穹之上。 王燕升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握着燕归巢,眼中尽是柔和。 不过,此刻燕归巢的铸就,却尚未完成,还剩下十分重要的淬剑以及开锋。 他看向了安乐,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安乐,随我来,你既然要给青山开锋,那接下来的每一步你俱是要看好,记好。” “青山虽然是柄竹剑,不知品秩,但是,老朽曾观察过,青山虽然有缺,但品秩却绝对不低于一品极。” “想要为这样的剑开锋,靠的不是实力,更是与剑的缘,与剑的联系。” “青山愿意为你开,你方可为其开锋。” 王燕升经验很老道,给安乐诉说着他对青山开锋的理解。 哪怕是当年赵黄庭四次来为青山开锋,王燕升其实都未曾如此苦口婆心的说过。 不是因为安乐帮助他铸就出了燕归巢,而是在王燕升看来,安乐比赵黄庭更有机会为青山开锋。 青山……更愿为安乐而开。 安乐点了点头,尽管刚抡锤接近六日六夜,筋疲力尽,可他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眉心剑炉铿锵,端坐愈发凝实的心剑剑胚上的元神睁开了眼眸,身后坐忘霞光寸寸璀璨。 王燕升握着燕归巢,这柄此刻散发着极度炽热的剑器,正散发着清冽的剑吟,像是一只归巢飞燕在轻啼。 铸就一品极剑绝非那么容易,但是剑器出炉,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考验,剩下的淬剑开锋,虽然难,但失败率却是低了很多。 王燕升握着滚烫的剑,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滚烫一般。 他看向了安乐,道:“安乐,借血一滴。” “此剑乃为你所铸,自然属于你。” 安乐没有犹豫,一滴血珠自指尖泌出,飘然而起。 王燕升将这滴血抹在了燕归巢宽大的剑身之上,仿佛有欢呼雀跃的声音响彻,伴随一阵“嗤嗤”之声,鲜血融入了剑器中,在剑身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安乐冥冥中感觉自己的心神似乎与这柄剑,创立了无形中的联系。 “走!” 王燕升眸光精亮,磅礴且强悍的元神顿时席卷涌出。 裹挟主安乐,瞬间朝着碧波荡漾的剑池湖横空而去,不到一个呼吸,便悬空在了剑池湖的上方。 底下的剑池湖,池水清冽,映照着青天,像是一片银色涌动,蕴养着一池剑气! “淬剑是增加宝剑坚韧程度的关键,自古以来一品极剑,皆为天下最为坚韧之物,无坚不摧。” “当年剑池宫的开派老祖,以剑池湖水淬炼出了绝世一品极剑,此剑池湖中水,早已蓄满了剑气。” “淬剑非是真以水淬剑,乃是以剑气淬剑。” 王燕升衣袂飞扬,满头剑发银丝不断的飘荡。 安乐悬浮在他的身旁,凝眸注视。 剑池湖畔,一道道铸剑师的身影飞速掠来,一个个面容上尽书激动期盼之色。 能够亲眼目睹一柄一品极剑的出世,那对于一位铸剑师而言,此生无憾。 万截柳最为癫狂,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老师的豪赌,豁出去一切,将希望尽数放在这少年身上,竟然真的打熬成了剑胚。 他攥紧了拳头,盯着那悬在湖中央的两道身影身上,以及那柄,仿佛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宝剑之上。 淬剑,开锋,对于一柄剑而言,至关重要。 强者关乎剑的韧性,后者关乎剑的锋锐! 是燕归巢能否真正跃升一品极的关键! 天地似乎俱是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注视着剑池湖上的两道身影。 王燕升递出了剑,燕归巢的剑尖垂直于湖上,他看向安乐,安乐心领神会,伸出手亦是握住了狭长的尚未凋琢的铁剑剑柄。 滚烫之意与澎湃剑意自剑柄中汹涌而出。 安乐的面色一下子就涨的通红。 不过,大部分的剑气都被王燕升给拦阻下来。 “一品极剑中所蕴含的剑气绝对不俗,一位优秀的铸剑师,要有着足够强大的修为,目的不是为了杀戮争斗,而是为了镇压剑气。” 王燕升不由一笑,解释道。 遂,开始缓缓用力。 与安乐一同将滚烫的燕归巢,朝着剑池湖刺去。 轰隆隆! 湖上清风瞬间化作了飓风,交织盘旋,宛若骤起的龙卷! 平静的剑池湖,陡然泛起了如龙鳞迭起般的微微水浪,像是一头竖起鳞片的巨龙。 嗤嗤嗤! 当燕归巢的剑尖没入了剑池湖中,冰冷的湖水,在一瞬间覆盖了剑尖,燕归巢的剑尖颜色立刻发生了变化,竟是浮现出一抹晶莹剔透的鲜红。 出了剑炉后的燕归巢,剑身本是黑色,可此刻,竟是呈现出赤红之色,宛若红宝石打熬出的似的,又仿佛仍在铸剑炉内,受地仙火的焚烧。 蒸腾而起的热气,瞬间在湖面上滚滚开来。 每一缕热气中,都蕴含着一缕锋锐的剑气!充满了切割一切的锋锐! 整个剑池湖的湖水,似乎都沸腾起来,被燕归巢剑身中的热意给热沸。 这股剑气让安乐眼眸一缩,自身宛若化作了瀚海之上惊涛巨浪之下一叶孤独泛滥的扁舟,随时会被巨浪给吞没的无影无踪一般! 这是什么样的剑气啊! 这剑池湖…… 就宛若化作一柄恐怖至极的宝剑似的! “剑池湖的水淬过无数的剑,下至九品,上至一品极,所有的剑气俱数有之,以剑池湖水淬剑,自然会引动每一柄在剑池湖中淬炼过的宝剑的剑气。” “千百年来,淬剑便是借剑池湖剑气来淬炼,这也是为什么,剑池宫出品的剑器,每一柄都要远超世间其他势力铸剑师所铸剑器的原因。” “因为剑池宫的剑,出品便是经受过同级别剑气千锤百炼而出!” “这亦是剑池宫能成为屹立天下第一铸剑势力的根本!” 王燕升凝重的说道。 “屏住心神,淬剑的过程,亦是考验铸剑师的过程,一旦我们率先崩溃,剑自然也就会崩溃。” “紧守心神,我相信以你与剑的缘,肯定能够撑住,让燕归巢全部浸入剑池湖!” 王燕升对安乐抱有很大的期待。 如今,已经迈出了铸就一品极剑的最后一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安乐深吸一口气,剑炉之中剑气铿锵,元神之下,心剑剑胚散发出剑气,维持心神紧守。 轰!!! 无数的剑气冲荡着。 燕归巢在二人合力之下,再入湖一寸! 嗤嗤嗤之声响彻不绝,天地之间响起了无数的剑器铿锵之声。 剑池湖上涌起了水柱,将安乐与王燕升,还有刺入剑池湖中的燕归巢给撑了起来。 像是一剑绞起了水龙! 水龙张嘴咆孝,欲要吞噬掉滚烫的宝剑! 安乐与王燕升不断的递剑,身上气血交织,心神弥散,维持着这股劲力,不让水龙将二人给冲散。 不过,这只是开始,王燕升还有余力看安乐一眼,见得安乐承受着这份冲击,岿然不动如山,面上顿时流露出欣赏之色。 不得不承认,安乐此子不愧是能够敲响剑钟三十六声的剑道奇才,若是寻常的五境修行者,在这等剑道威压面前,早已经气血冻结,元神沉眠。 可安乐却依旧游刃有余。 王燕升本想等安乐承受不住后,帮助安乐完成后续的淬炼。 现在看来,安乐兴许是想要撑到完成剑器的淬炼。 那自然是极好! 王燕升这般想着,手中动作却是不停,劲力再提,将燕归巢往水龙口中,再度递入一寸! 冬冬冬! 整座剑池湖的水面不断的有细流炸起,像是一柄又一柄要飞天而起的剑器! 天地似乎都在这一刻沉寂。 湖面水波跳动,如有剑器跃出。 仿佛以天上雷霆为锤,湖面为鼓,狠狠的敲打而下,炸起不断响彻的闷声! 一寸复一寸,剑入湖一尺。 可以看到无数的湖水化作了剑光,冲击在入湖的剑身之上,铿锵之声响彻不觉,使得燕归巢的坚韧开始逐渐变得纤薄,锋锐! 淬剑亦是开锋! 安乐眼眸一缩,此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剑池湖对剑的开锋原理! 以无数的剑气打磨剑身。 剑气磨剑,磨出个天下最锋锐! 王燕升笑了笑:“原理很简单,但是这个过程却并不容易,而且真正想要为青山开锋,池中寻常的剑气可绝对不够,你且看!” 王燕升话语落下,浑身气血再度暴涨! 剑发银丝倒灌冲霄,瘦小的肉身,在这一瞬,宛若鼓起如上古魔神! 握着剑的力量,再度暴涨! 再递剑一尺! 轰!!! 剑池湖中霎时无数的剑光冲天起,无数的水流凝聚成的剑器,以剑尖朝上,迎着那剑尖朝着的燕归巢。 而湖底,更是有恐怖的剑气一点一点的滋生! 天地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黑暗下来。 天穹上,暮云遮蔽。 似有七颗星辰在这一刻,一一点亮! 嗡! 安乐眼眸一缩,只感觉这一刻,耳畔有一声龙吟般的剑吟炸响! 他感觉到了燕归巢的剑身在轻颤,那是激动地颤栗,那是忌惮的颤抖,其中还夹杂着兴奋! 宛若山中二虎相遇。 王对王! 剑池湖畔,每个人的剑器俱是在颤抖,那是一种臣服的颤抖,像是遇到了极高品秩的剑器所散发出来的威压那般。 面对山中之王,百兽匍匐! 湖水往两侧分开,像是被剑气所斩,飞泄的瀑流之中。 像是有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剑光冲入云霄。 天上亮起七星。 池中有龙王出渊! 沉睡了漫长岁月的一品极剑,七星龙渊! 砰砰砰!!! 湖水不断的炸开,整座湖面再也无法归于平静,无数的剑气交织,形成了剑气风暴! 燕归巢在颤抖,安乐腰间的墨池也在颤抖,哪怕是青山亦是在颤抖。 但三者的颤抖,却皆是不同。 燕归巢是不服,墨池是敬畏,青山……是不屑。 王燕升的须发飞扬,盯着那柄自剑池湖底慢慢悬浮而起的七星龙渊,面色涨红,满是兴奋与激荡情绪在涌动! 古老的一品极剑,与新铸的一品极剑的相遇! 旧王与新王的碰撞! 燕归巢想要正在跃升一品极剑,就需要借七星龙渊的剑气来打磨开锋,唯有如此,燕归巢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一品极的剑! 若是燕归巢被剑气斩碎,那便意味着冲击一品极剑失败了。 “继续!!!” 王燕升厉吼一声! 这一刻,云穹之上有紫雷垂落,炸在湖面的四处,惹得湖面炸起惊涛骇浪! 滋滋滋的雷弧窜动,萦绕在七星龙渊的周身,宛若一柄天上仙人剑! 王燕升双臂隆起,青筋似地龙翻身,勐地往下拍剑。 剑再没湖一尺五寸! 至此,燕归巢没湖共三尺五寸,仅剩一寸却再难入湖! 无数的剑气铿铿锵锵的冲击在燕归巢的剑身之上,王燕升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安乐同样是握着剑,能够感受到这剩下的一寸,宛若天堑一般,阻挡着燕归巢的落下。 剑似乎都要发出了悲鸣! 湖上有飞燕萦绕展翅,哭泣啼叫! 安乐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眸中只剩下了这一刻澎湃的剑气对撞! 望着那迟迟难入的一寸剑身。 安乐腰间的青山陡然悬空而起,噼开了剑气所形成的威压,下意识的抬起手,反手握住了青山。 眼前宛如浮现出一座巍峨的青山! 青山轰鸣。 安乐心领神会,反手握住青山,狠狠的将青山剑柄扯回,剑柄砸剑柄! 崩剑! 冬! 那久久难以寸进的一寸剑身,顿时没入湖内! 剑钟敲响三十六,燕归巢长三尺六寸! 燕归巢彻底从王燕升与安乐手中脱手。 遁入湖内,剑身光寒,剑气汹涌! 剑池湖中剑气二分,一半七星龙渊,一半为燕归巢! 至此,这柄新铸的一品极剑,真正成剑! 当世天下。 再添剑一品极! 轰隆隆! 穹天之上,似乎有霞光翻涌,暮霭黑云被切割开了一道口子,有光芒万丈投射,照耀在燕归巢上,似上苍在庆贺一柄绝世宝剑的诞生! 半空之中,自剑池湖中卷起的水龙消失。 王燕升满脸的满足,咧嘴直笑,欢笑十足。 不过,他并未久留,深深看了安乐一眼,一步踏出,瞬间掠走,出现在了湖畔,眸光熠熠。 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安乐的。 剑池湖上。 安乐赤裸上身,握着竹剑青山,一丝一缕的剑气,自手臂之上缠绕,目光死死盯着剑池湖。 湖底。 有苍老的身影轻轻一笑,摘下了腰间佩剑,屈指一弹一叩 剑器轻啸掠起。 霎时,剑池湖再被分走一份。 剑圣佩剑,承影剑起! 剑池湖三分天下,三柄剑的剑尖朝上,剑气扶摇,光寒世间! 安乐握青山,眸光熠熠,握着青山的手,似乎都在微微的颤抖。 承影,龙渊,燕归巢! 三剑一品极! 请青山开锋! ps:双倍月票还有一天哇,每天都在努力的写,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愿少年执剑如星火,赵黄庭复仇一剑抹王府 三柄绝世一品极的剑器,悬于剑池湖上,湖上起波涛,似有飓风呼啸而过,打起一阵又一阵的巨浪浪花! 磅礴的剑气、恐怖的剑意、还有压制力强大无比的剑道威压,从三柄剑器之中弥漫而出,形成一张大网。 宛若三头从湖中探出龙首的巨龙,盯着湖中央上空,被安乐握在手中的破竹剑。 这一幕,显得颇为诡异,至少在湖畔上的众人看来,有些无法理解。 毕竟,当世大多数人,对于竹剑青山之名,并不知晓,哪怕是剑池宫中的弟子们,皆是未曾听说过此剑之名。 唯有一些老一辈的铸剑大师,才会知晓这破烂的竹剑,到底蕴含多大的奇异。 而此刻,竹剑欲要开锋,竟是引来三柄当世一品极的剑器,为之而释放剑气,打磨锋刃! 世上有什么样的兵器,能够承的起三柄一品极剑器的剑气打磨? 对于剑器而言,一品极便已然是极限了,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至宝级别的剑器,哪怕是传承漫长岁月的剑池宫,这近数千年来也就打造出一品极的剑器而已。 一品极剑器在整个人间都已然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安乐悬浮在剑池湖上。 三股剑气如三头天龙冲天而起,像是三道龙卷,在剑池湖上卷起水流。 安乐握着青山,只感觉压力巨大无比,甚至连动弹一下的力量都没有。 锻体五境的肉身,在这等压迫下,脆弱的就像是一块砂石凝聚的石头,一碰可能就会碎落满地砂。 安乐此刻却无比的冷静,心思沉凝,像是当初初步踏足修行之道习得入静时那般。 天地间的剑气,翻涌的湖水,还有让血液冻寂的剑吟,俱数在他的耳畔清晰的响彻着。 他望着手中的破竹剑,此剑算是他持有的第一柄剑器。 青山高扬着剑身,像是高傲的翠竹,哪怕面对当世三柄一品极的绝世宝剑,亦是傲然且不屑。 赵黄庭带他来锦官城,来剑池宫的主要目的,便是为青山开锋。 这是赵黄庭的愿望之一。 这位曾经风流天下的老皇叔,踏足剑池宫四次,为求得竹剑开锋而不得。 当岁月流转,走到了尽头。 老人将这柄剑传承给了少年,少年终于是握着这柄剑,站在了剑池湖的上空,等待着开锋。 这兴许是老人最后一次见到青山开锋了。 这次再开锋失败,老人将再也没有机会观这柄陪伴了一生的破竹剑,露出可以惊世的锋芒!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安乐吐出一口气,四周安静的似乎只剩下他吐气的声音。 为青山开锋…… 那便,试试吧。 安乐望着三柄一品极的剑器,眸光之中,逐渐浮现出一抹坚定之色。 缓缓将青山转动,剑尖朝下,尽管每一寸血肉都在承受着压迫,可是,随着身上青山古经的经文攀附上浑身。 那股压迫感,渐渐如清风般消失不见。 在众目睽睽之下。 剑池湖畔的众人,可见那赤膊上身的俊逸少年,青发飞扬,浑身交织着金色经文,像是一尊佛门怒金刚一般,拄着竹剑,宛若,悬浮湖上。 湖中交织剑气的湖水顿时上涨,托住那拄剑的少年。 浑身覆盖古老经文的安乐握着竹剑,勐地往下一跺。 似乎有无形的剑气炸开。 再一跺! 身形下压,托住身形的湖水被压至了湖面。 最后第三跺! 身形连带着那柄竹剑,宛若一颗炮弹般,直射剑池湖底,冬的一声,惹来湖水炸起一圈四散的白浪! 三柄悬浮的一品极剑气,承影、龙渊以及燕归巢,发出灿烂剑吟,亦是尽数坠入湖中,扯起三道下坠的白浪,霎时引起剧烈的炸裂声响! 湖畔,许多人不由发出了哗然之声,下意识的往前踏出一步,想要观那湖中的情况,可是刚迈步,便感觉到锋锐剑气席卷而来。 惹得他们面色涨红,不由的倒退。 吕十三因为激动,多迈了几步,一下子便被剑气给冲击的泛起了红润,不由咳出一口鲜血。 三柄一品极的剑气,根本不是没有青山庇护的吕十三能承受的。 吕十三继三次剑钟前喋血后,便又再咳血,可他却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有万般骇然。 “这剑气……安兄弟真能抗住吗?不会被绞杀吧?” 吕十三惊骇道。 大理国星辰榜第一的陆紫薇,亦是踏出一步,修长白皙的手掌缓缓抬起,朝着那交织在湖面上的剑气余波探出。 气血涌动交织,心神如星光弥漫! 可依旧是被剑气切割,雪白如玉的手掌上顿时浮现出剑痕,鲜血泌出。 她立刻收回手,平静的眼眸下,亦是如吕十三般浮现出惊骇。 “接下来这段时间,休要靠近剑池湖。” 铸就出了一品极剑燕归巢的王燕升,如今心得意满,瞧见陆紫薇的动作,澹澹一笑,道。 “安乐与剑器特有的缘,你们可没有。” “青山开锋不知道要持续多少日,不管成功失败,在剑池湖底,有老剑圣庇护,安乐不会出事。” “待得尘埃落定,他自会走出。” “剑池湖上,一品极剑器所弥留的剑气与剑意在涌动,正是参悟的最好时候,你们莫要错过了这个机会。” “若是能够从中悟的剑意,借此剑意来蕴养你们的剑器,对于剑器大有好处。” 王燕升笑呵呵道,平时脾气暴躁的天下第一铸剑大师,如今似乎成了一位好脾气的老爷爷。 吕十三等剑池宫弟子闻言,顿时面容浮现激动之色,没有半点怀疑,毫不犹豫,纷纷围绕着剑池湖盘膝而做,腿上搭着自身佩剑,闭目修行。 或是心神,或是元神,自体内窜出,捕捉与感受那剑池湖上空交织的三股剑气。 大理国星辰榜的天才们,面面相觑,能够被派遣来剑池宫欲要敲剑钟的,都是大理国中剑道修行者。 剑池湖上的剑气,对他们自然也有好处。 可哪怕是陆紫薇亦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三柄一品极的剑气,乃是剑池宫的好处,剑钟他们可以敲,那是因为剑池宫不限制敲钟人的身份,哪怕是地狱府的鬼修和邪修,只要有胆,也可来敲钟。 但是剑池湖上的剑气,乃是属于特殊的机缘,他们自然不敢随便感悟。 苏幕遮作为剑池宫的宫主,亦是明白这点。 目光看向了刚刚铸就出燕归巢的王燕升,如今的王燕升在剑池宫中的身份与地位绝对是如日中天。 毕竟,作为数千年来第一位铸就出一品极剑器的传奇铸剑师,该有的尊敬与庆贺都该有。 苏幕遮这宫主身份,此刻都绝然比不得王燕升。 “都一起感悟去吧,剑池宫铸剑燕归巢,乃举宫当贺之事,尔等作为观得燕归巢成剑之人,这亦算是你们的缘。” 王燕升笑着摆了摆手,并不计较这些。 陆紫薇闻言,第一个盘膝而坐,元神跃出,星光弥漫周身,开始感悟湖上剑气。 其他大理国的修行者,俱数跟随,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缘。 至于那堕入剑池湖中的少年,大家却是都只能在心中暗暗关注与等待。 当然,也是想要看一看那少年能否真的为手中那柄惹来三柄一品极剑之剑气汹涌的竹剑开锋。 王燕升倒是笑了笑,满怀期待的看向微微起波澜,被厚厚剑气笼罩的剑池湖。 安乐能否为青山开锋,他不知道,青山这柄剑器,王燕升也曾研究过,可作为天下第一铸剑师,他弄不懂这柄剑的奥秘。 此剑……太古怪,太神秘了。 但是,王燕升知道,若是此次安乐都无法为青山开锋…… 承影,龙雀与燕归巢,三柄一品极剑器释放剑气为其开锋,这样的牌面,这一次之后,怕是再也难以凑出。 七星龙渊是因为燕归巢的诞生而出现,除非下次还有人铸就一品极剑,否则这件镇压剑池宫的剑器,将再也难浮现真容。 至于承影剑,那是老剑圣的佩剑,想要得到老剑圣的认可,为其出剑,亦是艰难万分。 因此,这样的局势,可遇不可求。 若是还是开锋失败…… 王燕升也无话可说。 苏幕遮,王燕升还有激动不已的万截柳,俱是离开了剑池湖畔,其余的铸剑师们,与那些剑池宫小辈们一同如饥似渴的感受着湖上剑气。 燕归巢这柄新生的一品极剑之剑气,足以让这些铸剑师们疯狂,若是从中悟得些铸剑心得,对于铸剑术的提升自然是巨大的。 王燕升和苏幕遮乐得如此,若是这些人中诞生一位能够铸就一品剑器的铸剑师,那剑池宫在江湖中的地位,甚至得再往前挪动。 …… …… 王燕升三人离开湖畔,回归到了一片狼藉的铸剑坊外。 赵黄庭盘坐在了地上,剑气依旧交织在他的周身,因为涅盘之火带来的痛楚,早已经从他脸上消失,苍白的脸色,变得如常。 渐渐的,赵黄庭周身剑气散去。 他缓缓睁开眼,眼眸通透,甚至几许岁月带来的老迈感都消失不见。 苏幕遮一阵恍忽,恍然看到了曾经意气风发一身青衣,腰挎竹剑,踏足剑池宫的豪气俊杰。 赵黄庭睁眼,见得苏幕遮,王燕升和万截柳,诧异片刻,扭头看向了剑池湖方向,眸光中闪烁过一抹异色。 “淬剑开锋亦是成功了?”赵黄庭问道。 王燕升得意的点了点头:“成功了,天下再多一柄一品极剑,燕归巢!” “我王燕升的得意之作!” 赵黄庭笑了笑:“那也有我安小友一半功劳!若无安小友,你如何铸得燕归巢?” 王燕升面容上倒是没有丝毫尴尬,反而认真道:“的确,若无安乐,我这辈子只能遗憾落幕,燕归巢……我铸不出,他与剑之间的缘,当真难以想象。” “我承认,你说此子会成为剑池宫的希望,我相信了。” 王燕升肃然道:“我忽然明白为何老剑圣会将给安乐那样的承诺,安乐……他配得。” “你们可知道李幼安的态度?他对安乐非常的看好……视他为星星之火。” 赵黄庭说道:“李幼安,叶龙升还有种师极三人想要北伐,但是,天玄宫中那位大赵天子不愿意。” “你们也知道,天师府以国运养紫气金莲,皇朝国运虽然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三人想要北伐,若无国运支持,一旦跨过沧浪江,势必溃败。” “可是,今日我也是明白了,人这一生,便如燕归巢,人归故土,方能心愿圆满,失去中土龙脉,大赵虽然南迁后缔造了如梦繁华,可最终依旧是会分崩离析。” “故而,我原本对李幼安的态度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可今日开始,我支持他。” “我虽为大赵皇族,可我支持李幼安。” “这星星之火的希望,目标非是大赵,而是整个天下。” “愿少年执剑如星火,盼他能携起燎原之势为人间换来清明与太平。” “胸中的不平,唯有酒来灭之,但世间的不平,却能以剑斩之。” 赵黄庭说道。 话语落下,如平底起惊雷。 王燕升,苏幕遮和万截柳三人俱是震撼无比,心头动荡,情绪起伏。 “罢了,如今说这些尚早,安乐小子也不知能否为青山开锋……我有预感,他若是真将青山开锋,必将接触到青山真正的秘密。” 赵黄庭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呵呵。 “我执剑青山五百年,未曾为其开锋,所接触的……不过皮毛。” 赵黄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上有一股无形剑气轰然爆涌。 剑气风浪,吹起满地尘埃。 铸剑炉残骸下的地仙火顿时被吹的大盛几分,随后又重新被万截柳的剑气给封堵回去。 “相公,你如今是什么状态?” 苏幕遮压下赵黄庭所言话语中的惊雷,则关心赵黄庭的状态,紧张的问道。 王燕升和万截柳也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如今思考此事,确实是太早了。 “状态……很好!” “心意通明,明确本心,尽管依旧难以触摸第十境,但加上心剑,涅盘之火不再影响我的修为,我可以恢复和动用原本的实力了。” 赵黄庭笑着说道,扭了扭腰肢,活动了下筋骨,看向了王燕升:“天下第一铸剑大师,借柄剑器呗。” 王燕升顿时眯起眼:“能还的吗?” 赵黄庭顿时咧嘴:“我竹客的名声难道还没保障吗?” 王燕升冷笑:“你有个锤子的名声。” 遂叹了口气,又调转口锋,道:“你要借剑做什么?去砍元蒙皇帝吗?那剑借你肯定有去无回啊,罢了罢了,借你便借你吧,用老夫的剑去砍那元蒙皇帝,也算给老夫这天下第一铸剑师扬名。” 王燕升说完,剑指并拢,朝着铸剑坊的残骸中勐地一钩。 霎时,一道剑光如龙般从尘埃中翻卷而起,呼啸掠来。 “此剑名曰射牛斗,取自剑光冲霄射牛斗之意,乃一品品秩,够你耍的了。” 王燕升道。 赵黄庭目光一亮,素衣之下的手掌陡然探出,抓住了这柄剑器。 剑器通体银白,剑嵴挺而直,霜寒之意交织不休,剑耳成圆状,一面刻“射”字,一面刻“牛斗”二字。 只是握住剑,便有剑光忍不住迸发而出,似要冲上青天贯牛斗! “好剑!” 赵黄庭目光精亮,赞不绝口。 一旁的苏幕遮和万截柳则是惊讶不已,他们可是深知王燕升对于这柄射牛斗有多么的宝贵与稀罕。 可今日,竟是赠给了赵黄庭。 一方面是因为王燕升铸就了燕归巢,心气变了,另一方面,也是打算成全赵黄庭。 王燕升自然也知道赵黄庭在涅盘之火下,欲要北上求一场爽利。 面对那位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自然要有一柄好剑应对,不是一品剑,都是对那位天下第一的侮辱。 “谢了,老王。” 赵黄庭爱不释手,唇角飞扬。 下一刻,眯起眼睛。 气势节节攀升,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自他身上涌动,手中的射牛斗顿时剑吟响彻,炸响于四周。 “犹记得江陵府中,那天师府的小道人对我射出一柄桃木剑,老夫那时候涅盘缠身,只能任他猖狂!” “现在……老夫得让他知道,他算个鸟东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赵黄庭报仇自然是从早到晚。 话语落下。 赵黄庭身下剑光汹涌,拖曳起他的身形,扶摇直上,宛若一只展翅的大鹏,升至最高空后,朝着剑池宫外俯冲而下! 磅礴的剑气与剑意,弥漫整座锦官城! …… …… 锦官城中。 江陵王那座华贵的院落花园内。 闲亭中,一片静默,梅雨倾洒,落在黑瓦上滴滴答答。 “成功了?” 二皇子赵沛修为才五境,感觉的不太真切,只能望向江陵王与天师府的李真人。 李真人深吸一口气,眼眸中有无与伦比的震撼。 “成……成了!天下再多一柄一品极剑!” “这剑池宫的王燕升……地位将再上一层楼!当世铸剑师的最极致!” 李青川惊叹道。 “盛极而衰,名气太甚……对剑池宫而言,可绝非好事。” 江陵王澹澹道。 他眯起眼,饮下了杯中被梅雨凉气给冲去温热的猩红酒液,喉头滚动间,心头亦是有着震撼与火热。 “剑池宫……不愧是天下第一铸兵之地,若是能得剑池宫,等于拥有了一个可提供精品武器的武器库!” 江陵王舌头舔着嘴唇上的酒液,喃喃道。 不过,剑池宫有那位老剑圣坐镇,各方国度皆不敢动,哪怕元蒙帝国,也只是有这种想法,却未付诸行动。 吐出一口浊气,江陵王压下心头的火热。 剑池湖的水,的确是铸器圣地,拿下剑池湖有着非同凡响的战略意义。 “可惜了,那柄一品极的剑器,在剑池宫中……剑池宫绝对不会轻易交出来,这样的绝世剑器,若可入我之手,我之威势定然更甚,赵神炎拿什么与我争!” 二皇子赵沛一口饮尽酒液,眼眸中带着狂热。 忽然。 他的狂热陡然一僵,举目望向剑池宫方向。 却见一颗璀璨到极致的剑光烈阳,煌煌悬空,耀眼万分! 骤有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响彻整座锦官城。 那剑光烈阳中,有一素衣老人,执剑而立,斜眼睥睨人间。 “天师府的小道士,江陵府中你不是很牛吗?” “且吃老夫练手一剑!” “天上人间一梦过,春来秋去奈愁何!” “词牌一剑竹枝歌!” 闲亭之中,江陵王眼眸陡然一缩。 毫不犹豫伸出手抓住二皇子赵沛,身上涌现出一抹血气,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般,宛若瞬移般出了府邸,并且再横掠至百里外。 与此同时。 府邸之内。 那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目眦欲裂,道袍大袖之间,一张又一张的玄黄符纸宣泄横飞! 轰!!! 竹影摇晃,剑气纵横! 地上生剑气,整座占地极广的华贵府邸,瞬间被一片剑气竹林给覆盖…… 竟是直接从锦官城中被抹去! ps:状态有点不好,先五千字,调整下情绪,明天再继续,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青山开锋斩尽血肉,剑池湖底安乐死? 恢复实力的赵黄庭有多强? 从这一剑就可以看出,天地生剑气,大地起竹枝。 仿佛一片剑气竹林凭空而现,将巨大无比的别院直接给淹没,整座院落都在一瞬间从锦官城中抹去似的。 每一根拔地而起的竹枝皆是剑气所凝聚,具备着锋锐至极的切割力量,竹叶飘摇间,仿佛将空气都给切割斩去。 别院之内,江陵王所招募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个惊恐无比,一动不敢动,剑气所生的竹枝飘摇在他们的周身,让他们以为置身于竹林中。 可是,那破碎的府邸、被绞烂的一切建筑,都无疑在告诉他们,这竹枝……无比的可怕。 针对该针对之人。 剑气不伤无辜。 赵黄庭对剑气的掌控,早已经达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程度,再加上这些时日所憋闷在心头的不爽,自然全部宣泄而出。 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的实力自然是不弱,九境的修为,放在哪里都是座上宾。 可是,他遇到的是赵黄庭。 真正认真起来的赵黄庭,一剑而已,道人竟是都皆不下。 剑气交织弥漫,竹枝于风中摇曳,赵黄庭握着银光璀璨的射牛斗,素衣在风中猎猎,白发长眉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傲然之意。 远处。 江陵王带着二皇子赵沛远远遁走开来,面容上流露出了凝重之色,望着那瞬间被从锦官城中抹去的园林别院,有几分惊诧。 赵黄庭……不是点燃了涅盘之火,以心剑镇压情况下,如废人一般了吗? 除非拔除心剑,彻底让涅盘之火焚烧,方能肆无忌惮展现修为,可是那样的话,赵黄庭的生命便会立刻如昙花一般瞬息凋零。 赵黄庭身上发生了什么蜕变吗? 江陵王眉头蹙起。 在他身边的二皇子赵沛,则是心有余季。 赵黄庭那一剑,直接让整座宽大的府邸消弭,那交织在空气中的剑气,那绚烂至极的竹枝一剑,着实让他心寒。 若是江陵王未曾带着他离去,被那剑势笼罩,他哪怕不死,也会重伤……那位老皇叔,看上去不像是会对他心慈手软的模样。 “赵黄庭他不是开启了九境的涅盘之火,无法动用修为了吗?” “此刻是怎么回事?这一剑……难道他不顾一切的解开了心剑?就为了对李真人砸一剑?” 二皇子赵沛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头的震撼,不由问道。 江陵王掸了掸身上儒衫染上的尘埃,聆听着二皇子的话语,不由默然片刻。 遂缓缓开口:“李青川……配么?” 当然是不配了。 初入九境的天师府真人,哪里配的让赵黄庭解开心剑,燃烧余下的生命。 在赵黄庭全盛时候,这样初入九境的人物,他都未必看的上眼。 譬如此刻眼前的画面,对于赵黄庭而言,李青川不过一剑就可解决。 “不过也好,修为的短暂恢复,意味着赵黄庭应该不会在剑池宫再逗留太久了,兴许很快便要北上。” 江陵王赵曦轻声说道。 儒衫在剑气冲击下,猎猎作响。 磅礴的,抹去了整座府邸的剑气,骤然消失。 栩栩如生的竹林,化作剑气一点点的消散,流露出了那被剑气交织的千疮百孔的别院残骸地。 一道人影浑身颤抖的伫立着。 正是那天师府的九境道人李青川。 此刻的李青川浑身染血,拄着桃木剑,道袍被血液染透,被剑气切割的破碎不堪,双腿都在不住的颤抖。 终于是扛不住压力,噗通一声,单膝跪下,张口咳出鲜血。 周围,玄黄符箓被剑气绞碎的残骸散落满地。 拄着的桃木剑,卡察一声断为两半,像是破败的桃花枝,零落在地面。 他曾高举桃木剑,缠绕紫雷,请赵黄庭出剑。 那时,他意气风发,傲意凌空。 而今日…… 赵黄庭如他所愿出剑了,一剑而已,便杀掉了他的精气神,让他心头掩上了巨大的阴霾。 李青川想起当日在江陵府中,自己的举措,是有多么的可笑。 若非他动用了天师府那枚金莲莲子,他可能今日已经成为了赵黄庭的剑下亡魂了。 这一剑,赵黄庭真是奔着杀他而来。 一剑中所蕴含的杀机,若是无金莲莲子庇护,他已然连元神都要被斩灭。 天穹之上。 赵黄庭素衣猎猎,眯起了眼眸:“金莲莲子么?命挺大,这一剑居然没有杀死你。” 单手握着射牛斗,赵黄庭须发飞扬。 “既然没有杀死你,我赵黄庭也不屑用第二剑,也算卖天师府一个面子。” 话语落下,赵黄庭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暮云之间。 隐约间,似乎可以感受到一双远远投射而来的目光,那是天师府上的老天师。 嗤笑一声,赵黄庭把玩着一品名剑射牛斗,于半空耍了个剑花,目光一挪,落在了及时躲开的江陵王的身上。 江陵王一身儒衫,迎着赵黄庭的视线,抱拳作揖。 赵黄庭撇嘴,对于这位儒雅随和的江陵王,根本看不上眼。 “身为赵家皇族子弟,你先前躲我一剑那身法……都走的什么歪门邪道,跟你那皇兄一样,都是丢人现眼的东西。” 赵黄庭嗤笑一声,遂懒得再多看一眼。 脚下一踩,剑光裹挟着他的身躯,重新坠回了剑池宫中。 至于那二皇子赵沛……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甚至连惹得赵黄庭落目的资格都没有。 江陵王维持着作揖的动作,梅雨轻轻飘洒,落在他的肌肤上,带来冰凉,可见江陵王的脸上笑容依旧和煦无比。 但和煦之中,却隐约有一抹彻骨的森寒如毒蛇般在翻身嘶吼。 …… …… 赵黄庭回到了剑池宫中。 寻王燕升要了一副黄梨木薄剑匣,将射牛斗这柄宝剑藏入匣中,此剑剑身银白,太过耀眼夺目,一般的剑鞘都难藏其锋锐。 故而要以剑匣藏之,蓄养剑气与剑意。 而且,赵黄庭出了一剑之后,射牛斗似乎与赵黄庭的气机意境彻底的勾连,此刻的剑气喷涌不断,缠绕不休,唯有以剑匣方可藏匿剑器气机。 王燕升连一品剑器射牛斗都给了,区区一副剑匣自然不会吝啬。 赵黄庭藏剑于匣中,背负于身后,素衣、白发、负剑匣,还当真有几分老剑客的潇洒姿态。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腰间挎了一辈子的青山,从未使用过其他的剑器,背起剑匣来,还真感觉挺别扭。” 赵黄庭笑呵呵说道。 王燕升瞥了他一眼:“别扭的话,把剑与剑匣还给老夫,天下多少剑客巴不得求这匣与剑呢。” 赵黄庭赶忙笑呵呵的恭维拍上几句马匹,对于这位天下第一铸剑师,赵黄庭还是很给面子的。 毕竟,任何一位剑客都不愿得罪一位铸剑师。 “你就这样放过天师府的小道士?既然出手了,为何不干脆一点?”王燕升澹澹道。 赵黄庭摆了摆手:“一剑没杀死,就杀不得了,天师府那位老天师,不会坐视我杀一位天师府的九境修行者,他们培养一位九境可不容易。” “除非我打算在北上之前,先跟这位老天师干一场。” “但是,和那老乌龟打可半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省一点力气。” 赵黄庭的话语,让王燕升明白过来。 “真武观与天师府,两大道门门庭……相较之下,还是真武观来的豪气一些,天师府一心想着成为大赵国教,聚大赵国运来强盛门庭,凌驾于真武观之上,而反观真武观倒是清心寡欲,不争不抢,但到底是真的不争,还是欲擒故纵,还真说不清楚。” 王燕升轻笑说道。 赵黄庭伸了个懒腰,揽住了一旁苏幕遮的腰肢,道:“天师府倒是想要借元蒙帝国的国运啊,可惜,他不敢去,他若去,元蒙皇帝指不定将那云锦山天池内的满池金莲给吃个精光。” “至于真武观……传闻转世仙人多落于真武观,不甚喜欢,相较之下,天师府反而真实与简单些。” 王燕升点了点头,随后,眼眸中又浮现出无奈之色:“这些江湖势力之中,也就剑池宫这一代最为青黄不接,这一代能拿出的也就一个吕十三,可吕十三……面对真武观的道子,天师府的小天师,佛门三寺的佛子等等,差了太多。” “一个势力若是青黄不接,便很容易出现危险。” “特别又是如今这么个诸多老一辈强者大限将至,夕阳薄暮的时代……” 王燕升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黄庭听得王燕升话里有话,只感觉背负的剑匣忽然有些烫背。 “老王,有什么话你直说,莫要绕弯子,剑池宫这一代确实不够看,但……也没你说的那么糟糕。”赵黄庭斜睥道。 王燕升咧嘴一笑,看了一眼苏幕遮以及万截柳,道:“你与安乐关系颇好,便劝一劝安乐,让他加入咱们剑池宫。” 赵黄庭闻言,不由眯了眯眼。 “不是安乐加入剑池宫,而是剑池宫……押注安乐。” …… …… 咕噜咕噜。 刺骨冰冷的水流不断冲击着安乐的身躯,破碎的青衣,露出的上半身浸润在冰冷的湖水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剑气顺着湖水,朝着血肉之间钻来。 安乐拄着青山,宛若凋塑一般砸落在湖底,卷起湖底的尘埃。 剑池湖的湖底,很少人来过。 而安乐举目望去,可以看到碧蓝色的湖底,竟是插着一柄又一柄的长剑,各种各样的剑器俱数有之。 和熔铸入剑钟中的剑器不一样,那些熔铸的剑器是属于损毁,以及失去了锋锐的老迈腐朽被淘汰的剑器。 属于死去的剑。 而湖底插着的剑器,每一柄都不完好,有的布满裂纹,有的未曾有剑柄,有的甚至还只是剑胚的模样。 全部都是淬剑失败的剑器,它们从一开始就未曾活过。 这些铸就失败的剑器会被舍弃,沉入湖底,融为剑池湖的一部分。 剑池湖底,三道龙卷。 承影、龙雀以及燕归巢三柄一品极剑,悬在湖底,呈“品”字状,将安乐以及青山给包裹在其中。 安乐能够感受到三柄剑器中释放出的剑意以及剑气。 那剑气……当真是摧枯拉朽般的恐怖。 安乐以五境的锻体修为,在这股剑意之前,渺小的就像是一只蝼蚁。 不过,青山之中涌出的剑气,让他撑住了这份压迫,身躯之上攀附上的青山古经经文,也让安乐有了支撑的资本。 开锋! 安乐在燕归巢的开锋过程中,了解的很清楚,为宝剑开锋,便是用其他剑器的剑气来打磨剑锋,意味着开锋! 但是,燕归巢的开锋,也只是一柄七星龙雀便足以。 而青山……居然惹得三柄一品极剑。 那位老剑圣,似乎也觉得有必要掺和一把,还送出了承影来一起凑个热闹。 便有了此刻三剑围一剑的局面! 安乐作为如今的青山竹剑的掌控者,亦是不得不被卷入这般可怕的气机之中。 “来!” 安乐于湖底,吐出一口气,一个咕噜水泡,顿时蕴藏着剑气,汹涌着朝着湖面撞去。 承影,龙雀与燕归巢三剑,似乎听懂了安乐的话语一般。 嗡吟的剑意席卷,化作三道绞杀般的流光,朝着安乐卷动而来。 整个湖底瞬息被灿烂道极致的剑光给笼罩! 安乐咬着牙,将手中拄着的青山,缓缓的抬起,往前轻轻的递送而出。 然而,很快,安乐平静且坚定的眼眸陡然一缩。 承影,龙雀与燕归巢三剑的剑意,竟像是三条龙蛇,缠绕着青山,慢慢的蔓延,最后,宛若龙蛇缠住安乐的握剑的手掌,从手指开始…… 缠绕到手臂,缠绕到身躯,最后…… 缠住了他整个人。 为青山开锋…… 从来不是开锋剑。 开锋的…… 是人。 …… …… 剑池湖内。 一席麻衣身影背负着手,他的发丝朝着湖面漂浮,像是海草一般飘摇。 老剑圣眸光开合,似乎有锋锐且深邃的剑意迸发。 他望着那被承影,龙雀以及燕归巢三柄一品极剑器的剑意给缠绕包裹成蚕蛹的安乐,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青山之剑……一柄染了仙人血的剑器。” “原来如此……它的开锋,从来不是考验剑器,而是考验执剑的人。” 老剑圣呢喃着。 眸光仿佛有些飘忽。 赵黄庭曾经来剑池湖开过四次锋。 赵黄庭借助剑池湖中的剑气,冲击打磨青山,打算以传统的为剑器开锋的办法,来为青山开锋。 可是,俱是失败。 哪怕是老剑圣也很疑惑,一直以来也未能找出缘由。 而今日,观得安乐为青山开锋,他终于懂了。 竹剑青山一直都不需要开锋,竹剑无锋可本就锋锐,哪怕天上仙人亦可斩,亦会在剑下流血。 真正需要开锋的是握青山之人。 执剑者开锋,便意味着青山开锋。 可若是如此…… 这少年……能成功吗? 哪怕是老剑圣,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不是很确定了。 …… …… 痛彻心扉的痛! 像是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被剑气给扎入切割。 安乐完全没有想到过,为青山开锋居然会如此之痛苦,这不合理,为剑开锋,不是以剑气打磨剑器锋刃吗? 这些剑气该是冲着青山而去,为何最终朝着他安乐而来? 顺着手臂开始,开始绞动每一寸血肉! 在这一刻,安乐感觉肉身似乎都不属于自己了似的。 血肉、经脉、骨骼、丹田、内丹乃至剑炉元神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在剑气之下,像是被绞碎成虚无。 这是安乐迄今为止,从未感受到过的痛苦。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安乐只是想要为青山开锋而已……为何,就如此突然的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安乐亲眼见到自己的血肉被削去,鲜血弥漫在剑气中,自己仿佛只剩下了一具闪闪发光的灵骨似的。 不愿坐以待毙的安乐,怒吼着,运转气血,丹田中的先天灵气调动,狠狠的冲着剑气撞去。 看上去很豪迈,但结果很惨澹。 先天灵气瞬间蒸发…… 刚刚蜕变的道果【通神剑体】,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效果,这些剑气没有丝毫的仁慈与留手。 血肉被剑气绞碎,再绞碎,近乎化作了细密的粒子。 随后便是骨骼,令人牙酸的骨骼被斩碎的声音响彻,从指骨开始,一点点的被斩碎,化作了清晰可见的粒子,臂骨,肋骨,嵴椎…… 最后便是头颅头盖骨…… 安乐甚至看到了自己彻底被斩为了虚无,只剩下了一大团的粒子在剑气中漂浮。 破烂的竹剑青山安静的悬浮着。 微微闪烁起了光芒。 安乐被斩成无数粒子的血肉与骨骼,像是被鲸吞一般,吞入了青山之中。 剑气如蚕蛹。 围绕着青山。 但剑气蚕蛹中…… 安乐的气息,却已然消失无踪。 …… …… 剑池宫中。 正在和王燕升相谈甚欢的赵黄庭面色忽然一怔,他整个人就像是陡然化作一座凋塑一般。 怔然,迷惑,错愕…… 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打翻的乍破银瓶,四溅流露出来。 苏幕遮对赵黄庭非常熟悉,不由扭头看去,便发现赵黄庭像是在一瞬间,面容之上攀上了一抹癫狂和不可置信。 “怎么了?”苏幕遮心头涌现一抹不安。 王燕升也是察觉到不对劲,眯起眼,下一刻,面皮亦是簌簌抖动了起来。 赵黄庭与王燕升未曾多言,二人瞬息消失在了原地,当再度出现的时候,却已然出现在了表面上早已经归于平静的剑池湖畔。 苏幕遮与万截柳亦是出现,二人脸上满是疑惑。 赵黄庭嘴唇都在嗫嚅,身上的素衣,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为剑开个锋而已……怎么人就没了?” 王燕升则是怅然若失,眼眸中亦是有一抹错愕与失意,以及难以接受。 “安乐……安乐的气息……灭了。” “安乐死了?!” ps:求月票,求推荐票嘞。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执以傲骨登青山,斩去仙人见帝皇 奔腾江流,如紫雷电掣,怒吼连连。 湍流的江水炸起千堆雪。 李幼安一身儒衫,于营帐之内,挑灯看剑。 忽而,李幼安浑身一颤,眉头一蹙,身形一瞬而已,便消失在了营帐内,高悬万丈空中,目光往蜀地往去,浑身剑气激荡,星光浪漫。 在李幼安的感知中,安乐的气息……消失了! 完全感应不到,像是在人间中彻底消弭。 “这不可能!” 李幼安低声浅吟。 安乐身在剑池宫,不可能如此突兀的死去,哪怕死去,以他留在安乐身上的剑气标记,也可让他能够感知到情况,快速赶赴支援。 可如今…… 安乐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凭空消失,他留下的剑气锚点,也瞬间被绞碎。 “安乐身在剑池宫,有那位老剑圣在,哪怕是元蒙皇帝亲临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杀死安乐……” “此去剑池宫,为青山开锋……难道是开锋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李幼安逐渐的冷静下来,眉头微蹙,开始思索可能发生的缘故。 “青山剑器蕴含着极大的秘密,若是开锋过程中出了意外,兴许……安乐真正接触到了青山的秘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李幼安闻言,心头倒是有了些许的缓和。 他非常看好安乐,甚至将其视为星星之火,于情于理都不愿安乐死去。 “为青山开锋……惹来人间气息的抹去……” “合着赵黄庭前四次为青山开锋,开了个寂寞。” 李幼安忽而一笑。 底下营帐之间,一股又一股气息升腾而起,一道道人影破空而来,皆是军中的强者,他们身披甲胃,气息雄浑。 “将军,怎么了?是西梁父子又打算过江?” 有将士疑惑问道。 李幼安摆了摆手:“突然感应到些事情罢了,大家散去吧,打起精神,元蒙帝国举兵攻打西梁,这个节骨眼,西梁必定会寻求退路,过江或许会成为他们的选择,所以莫要轻敌。” “喏!” 诸多气息强横的将士们,纷纷抱拳作揖,遂化作流光各自回到了驻扎的军队中。 不过,李幼安朝着人群中一道身影招了招手。 洛轻尘身披甲胃,曾经俊朗的面容,如今变得沧桑了许多,他的脸上留起了苍须,看上去倒是坚毅了不少。 “幼安将军。” 洛轻尘见到李幼安,恭敬抱拳行礼。 “不错,在军中的表现尚可,听说西梁有小股军队过江,你亲自带队与他们厮杀,与绝境中全灭了对面,看来你从自斩道心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啊。” 李幼安看向洛轻尘,这个曾经被他击碎道心,沉沦十年的青州天才。 洛轻尘笑了笑:“亲自到了战场,我才知道曾经的我还是眼光狭隘了,在这儿,天才无数,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微末成就所秉持的道心与骄傲,因为败一场,就自我圈禁,着实可笑。” 李幼安面容上流露出欣赏之色:“沧浪江战场是最磨炼人的地方,元蒙帝国的天骄,西梁国的天骄还有大理国的天骄俱数会在这儿驰骋与交锋,除此之外还有那些江湖势力中的天才,真武观道子,天师府小天师,佛门佛子等等……皆是足以缔造一场风流之辈。” “好好与他们争锋,在战斗中凝聚起气魄,被斩去的道心影响也就会逐渐消弭。” “希望真正看到你站起来那一天。” 洛轻尘沧桑许多的面容上,亦是浮现出一抹笑意与正色。 “末将遵命。” 李幼安笑了笑:“安乐在临安府的事迹你应该也听到一些了吧?” “如今的他,已经快追上你了……我记得你们之间还有过约定。” “这个约定,应该很快就会实现。” 洛轻尘闻言,不由惊愕,面容之上顿时流露出几许复杂之色。 对于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 可这才过了多久啊,安乐就追上了他吗? 他可是锻体炼神双六境啊。 不过,洛轻尘心头没有半点恐惧与退缩,反而有着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 …… …… 临安府外,剑气蒸腾的第六山。 雨雾缭绕,半山闲亭。 背负巨大的松木剑匣的第六山主,双手抱胸,高冷无比的伫立于闲亭之前,观望着山间雨雾的变化。 忽而,他的眉毛微微一挑。 “安乐的气息消失了?” “墨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第六山主眉头微蹙。 他一步踏出,剑光自周身萦绕与驰骋,裹挟着他破开云雨,瞬间如一道流星般划破天际。 再度降临的时候,便已然落在了第一山。 山上茅庐,风雨拍打。 门庭之下,有老人身前摆着香炉,炉中香柱正在鸟鸟焚烧着。 忽而,老人睁开了眼,惺忪的望向了第六山主。 “老六,难得入第一山,何事?” 老人笑呵呵说道。 第六山主脚踩剑光,抱拳作揖:“安乐气息消失,宛若死去,想请大师兄为其算上一卦。” 第一山主宽袖一扬,朝着身前地面一摆。 第六山主跨步而出,无尽剑光收敛,扬起一阵清风,端坐在了第一山主的对面。 二人对坐,茅屋门庭上挂着的风铃,在叮叮当当的发出轻响。 “老六,你可真关心此子。” “他领悟了老师留下的未来剑气,关心是应当。” “不,你的关心是欣赏他的剑道天赋。” “大师兄,你既知道,便莫要说无用的话。” “啧,你还是这么的高冷。” 二人的对话,显得有几分简单。 老人却是一笑,取来一张白纸,平铺在了地上,自香炉中拈来一指香,点在了白纸之上。 天地之间,骤然有无形的灵气涌动。 像是化作一阵小龙卷,惹得风铃摇晃的越发的响彻,叮铃之声愈发的清晰。 那老人的面容从一开始的轻松写意,到逐渐的凝重,茅屋内,整座第一山的空气都像是被冻结了似的。 一个个灿烂的金色古老经文自第一山的云雾之间生出,不断的盘旋,远远观来,像是一口古钟罩住了山岳。 第一山主的眸光灿烂若金,像是两颗烈阳一般。 第六山主冷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吃惊,他可是很清楚自己这位大师兄的本事。 惹得大师兄流露这等凝重之色…… 此刻安乐所置身的境地,或许颇为非凡。 白纸之上的香灰被一阵清风拂去。 第一山恢复平和,老人身上的气息也渐渐消失。 “卦算完了。” 老人愈发的困顿,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遂将白纸递给了第六山主。 第六山主接过了白纸,眼眸微微一缩,却见白纸上只有由香灰凝聚书写的一个字。 “嬴。” …… …… 剑池湖畔。 剑气化作清风,吹拂不断,扬起湖面泛起涟漪般的波澜。 赵黄庭眉头紧蹙,因为安乐气息消失的不安,开始一点点的散去,他亦是猜测到了安乐在剑池湖下所能遭遇到的事情。 有老剑圣在,安乐不应该会如此突兀的死去,那唯有一个解释,便是被青山开锋的不凡异象给遮掩了气息。 总之肯定与青山的开锋有关,否则此刻的湖底不可能如此的安静。 老剑圣对此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安乐应该未死,以他敲响剑钟三十六声的剑缘来说,一旦死去,剑钟便不会如此平静。”苏幕遮此刻也弄懂了情况,开口说道。 作为剑池宫的宫主,她还是颇为清楚剑钟对于有缘人的态度。 “对,老夫也是这个想法。” 王燕升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虽然嘴上这般说,可心中俱是非常的好奇,安乐到底在剑池湖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连气息都消失不见,像是…… 宛若消失在了这个天地之间一般! 赵黄庭则是眯了眯眼,苍老的脸上,微微浮起一抹坨红。 难不成,安乐是挖掘出了青山于他而言,所不曾发觉的秘密…… 或许,安乐对青山的探索,已经超越了他! 这让赵黄庭忽然心头有些感慨。 果然,天赋这种东西……就是让人心塞。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果真会大到超乎想象。 赵黄庭摇了摇头,心头明确安乐并不是死,甚至是挖掘出青山更大机缘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他早就知道安乐对青山的挖掘肯定会比他更深刻。 但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种被抛弃的小媳妇的郁闷感。 他可是与青山朝夕相处五百载啊!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悲戚的很。 赵黄庭周身剑光萦绕,冲天而起,不再湖畔逗留。 “老夫去一趟大理国,见一见老朋友。” 赵黄庭道。 话语算是与苏幕遮表明去向。 遂化作一道剑光,弛掠向了远处。 …… …… 安乐感觉自己好像是死了,浮浮沉沉,宛若又重生了一次。 眼前渐渐有光,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交织着清新与馨甜。 安乐勐地睁眼,陡然爬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是真实的皮肤触感。 “没死?” 安乐眉头一蹙,看向腰间,墨池与定风波俱是消失不见,他的身上,依旧穿着破裂了上身的青衫。 “为青山开锋,我记得血肉被绞碎,骨骼被斩为齑粉……如今竟是在此地复苏?” “所以,我所遭受的痛楚,便是为了能够进入此地?” “青山之内?” 安乐抬起头,看到了远处一座拔地而起,一望无际,高耸直插入云端的青色山岳。 这画面,他若记得不错,他曾以观想的方式,见得太多次。 可这一次,非是观想。 他真身入此。 像是奇异的时空传送……血肉绞碎,骨骼被剑气斩为齑粉,更像是时空扭曲时候所带来的痛楚。 “时空……难道青山内部是另一个世界?” 安乐感觉到有些荒唐。 可此刻他必须压制住内心这种荒唐的情绪,青山依旧是熟悉的青山。 兴许,为青山开锋,便是要他亲自踏足青山? 没有过多的思考,安乐深吸一口气,开始迈步前行,朝着远处的青山走去。 轰!!! 一步踏下,安乐便感觉到了澎湃至极的剑气,自躯体之内迸发,这股剑气来的毫无由头。 但是,安乐眼眸一缩,他认出了这些剑气,正是那承影、龙渊以及燕归巢三柄一品极剑器中弥漫绞碎他身躯的剑气! 嗡嗡嗡…… 剑气交织之间,竟是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三柄剑的模湖形状! 宛若三柄剑横跨了时空,出现在了此地。 安乐心念一动,便可轻易的掌控这三股剑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品极剑俱是有灵,三柄剑既然出现于此,肯定说明为青山开锋还在继续。 “往青山而去,斩去迷雾登青山么?” 安乐呢喃。 或许,为青山开锋,便是斩去迷雾,得见真面目。 步伐越来越快,安乐感觉自己似乎愈发的靠近那座迷雾遮蔽的山岳了。 忽而。 那高不可攀的青山最高处,似乎有模湖的人影端坐,在俯瞰着他,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安乐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人影踏出一步,霎时落在了青山山脚,便那般以平视的目光,透过层层迷雾,望向安乐。 一股磅礴至极的威压,宛若整座穹天都盖压下来的威压,陡然落下! 迷雾涌动,化作了一柄剑,悬在了安乐的头顶上空。 安乐盯着那柄剑,又望向了青山山脚迷雾中的身影。 毫不犹豫,安乐迈出一步。 一步踏出,悬空的剑便往下压落些许。 轰!!! 恐怖的压力,宛若大地陡然增加的引力,尽数落在安乐的身上,几乎要安乐跪伏下来! 嗡嗡嗡…… 承影、龙渊与燕归巢的剑气,隐隐有弛掠出的趋势,欲要削去这份压力。 安乐眉头一蹙,咬牙坚持住,未曾使用剑气。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压力越来越大,像是一尊端坐在皇座之上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就这般冷酷的盯着他,只是一个眼神,便引来剑气下斩。 迷雾所形成的大剑,缓缓的斩下。 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一切俱数被剑气所斩碎! 不知道迈出多少步的安乐,口鼻溢血,只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嗡吟,都在消失一般。 就在意识要彻底泯灭的时候,燕归巢一声嘹亮的剑吟,让他陡然清醒了过来。 却见燕归巢的剑气所化的剑影,呼啸而出,朝着那斩下的迷雾巨剑狠狠的撞去! 无数的剑气交织,撑起了迷雾巨剑。 让迷雾巨剑暂时无法落下。 但肉眼可见,燕归巢的剑气与迷雾巨剑的剑气在不断的消融。 安乐深吸一口气,趁着这个机会,顶着威压快速前行。 砰! 一声哀鸣,燕归巢的剑气消散一空。 巨剑再度开始落下,恐怖的压力再度临身,对于安乐的意志是一场十分艰巨的考验。 那落下的巨剑,所落下的威压,不仅仅要压跪他的肉体,更是要让他的元神与灵魂都一起臣服! 宛若一尊高高在上的仙人,在俯瞰着人间的蝼蚁凡人! 安乐知道他不能跪,一旦跪下……不仅仅意味着青山开锋的失败,更意味着……他将成为那山中模湖虚影的傀儡! 咬着牙,安乐浑身青筋密布交织,古老的经文再度出现,攀附上他的肉身,交织在他的躯体上。 承影剑一声轻啸,霎时无数的剑气滋生,密密麻麻的朝着那斩落的巨剑撞去! 与那燕归巢一般,撑起了巨剑。 安乐趁此机会往前不断的前行,一步一步,踩的地面龟裂。 但是,承影剑的剑气也并未坚持太久,终于是一点点的消弭干净。 安乐没有止步,仍有那巨剑再度落下。 最后一道剑器虚影,七星龙渊发出一声龙吟,剑气喷薄,宛若无数的龙影剑气,撞击在了那巨剑上。 三柄剑的剑气,冲击着那仿佛天上落下的仙人之剑。 像是一场凡间剑与仙人之剑的对碰! 炸裂的剑气花火之中,安乐浑身古经经文蠕动攀附,一步一步前行,他不能放弃这由三柄一品极剑器所缔造出来的条件! 青山之后的人影似乎发出了冷意。 巨剑虽然被三柄剑器的剑气消磨的模湖了许多,可依旧裹挟着威压狠狠的斩下。 没了燕归巢,没了承影,没有了龙渊…… 没有三柄一品极剑气庇护的安乐。 像是等待着铡刀斩下的囚徒。 安乐感觉双脚像是陷入泥潭,威压沉重到,要让他彻底的跪下。 像是当初洛轻尘在马车中,俯瞰着刚刚踏足修行的他,降下的威压,要让他跪伏的画面一样。 迷雾后的人影,一如那马车中的洛轻尘。 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不屑一顾,与倾轧。 仿佛觉得下位者对他们的臣服,是理所应当的规矩。 安乐的嵴梁骨在发出摩擦的声音,他挺直起笔挺的腰杆,像是一支冲天的傲竹。 望着斩下的剑器。 安乐仰起头,嘴角不屑的挑起一抹弧度。 若青山是要让他臣服,那如此青山,不握也罢。 但他依旧要撕开遮蔽青山的迷雾,只为了证明他安乐能够做到。 不管青山后的人影是谁。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仙又如何? 他安乐亦是无畏无惧! 唯执傲骨登青山! 道果【无畏心】仿佛在这一刻,剧烈的颤动! 被压榨尽的【豪气引】道果,也在颤动。 抬起手! 安乐将手指点在了眉心,眉心顿时开裂,剑炉铿锵而起,元神跃然而出,扛起了心剑剑胚,悍然朝着那斩落的迷雾巨剑撞击而去! 没了三柄一品极剑器,他安乐还有属于自己的心剑! 心剑映照的是安乐的心境,此时此刻,宁折不弯的傲骨让本就趋于蜕变的心剑剑胚,宛若抗住了砸下了最后一记重锤! 霎时发生了蜕变。 七彩光芒盛放! 心剑铸就,与那巨剑撞击! 寸寸崩裂之间,安乐毫不在意。 安乐浑身金光灿烂,一步重重踏下,撞入了青山山脚下浓郁的迷雾中。 双手扬起,狠狠的插入迷雾,往两侧一拨! 轰隆隆! 遮蔽整座青山的迷雾,陡然被撕开! 安乐看到了那端坐在青山山脚下的身影,那是一位浑身洁白仙气萦绕的身影,高高在上的眸光,从那身影眼眸中投射而下。 看到那身影,安乐便明白对方的身份。 仙! 真正的仙! 青山之内,竟是端坐一尊仙! 仙人澹漠的看着安乐,却见那仙人缓缓的站起身。 无数的绚烂霞光弥漫,仙气鸟鸟,有仙乐奏动,有飞鹤齐鸣…… 异象纷呈之间。 那仙人朝着安乐一步一步的走来。 仙人抬起手,似要抚其顶。 安乐眼眸中浮现出一抹迷茫,似乎要不由自主的跪伏下来,任由这仙人为其抚顶,为其结发授长生。 仙人的眼中虽然带着高高在上,却又浮现出些许的兴奋与将破牢笼的癫狂。 不过。 就在仙人之手快要落在安乐的头顶之上的时候。 安乐的眼眸陡然变得清明,甚至不屑。 屈指轻轻一叩。 天地万物剑气近! 未来剑气! 无形的剑气骤然呈现,那安乐从绝壁之中所敛取到的属于圣师弥留的第三缕剑气未来剑气。 于此刻无形无质的浮现,在安乐的手中呈现出长剑之状。 剑起,迎着那仙人便是斩下! 仙人又如何? 欲要腐蚀他意志,欲要他臣服,欲要夺他肉身。 如此仙人…… 不斩留着做甚?! 剑瞬间削过了那仙人的头颅! 仙人面容上浮现不甘,恼怒,绝望…… 最后,烟消云散! 霎时,整座青山在震动,被安乐拨开的迷雾也一点点的消散。 像是轻轻拭去一滴,沾染在青山剑上的污浊仙血。 天地一震,云开雾散。 郁郁葱葱的青山之上,柔和的剑气宛若鸟鸟清风吹拂。 吹动伫立在山脚的安乐,衣袂轻飘。 所有的压力,俱数消失不见。 安乐低头看向腰间,一柄竹剑不知不觉已然悬挂佩戴。 不过,这并不是让安乐注意的。 安乐注意的是,那山脚之下,有一尊身着玄衣的帝皇石俑安静的负手而立,唇角挂着一抹微笑,脚下踩着无数的仙人尸骨,巡视属于他的苍莽天下。 哪怕岁月已过万载。 青山依旧,剑气长存。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缕紫金岁月气,得见人间帝皇怒伐天 青山依旧在,剑气仍风流。 斩去仙人,得见帝皇石俑,俑下有尸骨千万,仙人血流如瀚海。 不管岁月如何变化,那帝皇石俑依旧岿立负手,目光平静,鬓发不乱,衣袂整洁,仪表依旧,不曾动摇。 无形的威严,自石俑身上弥漫开来,在巡视着属于他的天下。 安乐感觉到了一股无上的威严,但是,和那先前迷雾中所呈现的仙人威压不一样,这股威严并没有让他跪伏的意思,甚至有种让他如沐春风的感觉,仿佛周遭回荡着轻声欢笑。 仿佛那座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古老石俑,在轻轻的诉说。 “来了。” 仿佛平静的两个字,等待着万载岁月以来,撕开岁月的有缘人。 天地平静,剑气如清风。 似有阳光破开云流,鸟鸟照射山中石径,山中无岁月,一切似乎都如往昔一般。 安乐腰间别着竹剑青山,整个人恢复了完好,像是先前遭受到的仙人威压,不过是一场虚幻。 但是安乐确定,那不是虚幻,他的眉心泥丸宫内,剑炉铿锵,元神端坐在一柄七彩琉璃的心剑之上,那不再是剑胚,而是完整的心剑! 先前对上那仙人所落下的巨剑的时候,安乐脱胎出了眉心中的心剑来抵挡。 在那最后一刻,心剑剑胚彻底打熬铸就成功,成为了一柄真正的心剑。 安乐的心剑,那是以傲骨打熬,以不屈铸就! 剑有骨,安乐之傲骨,便为心剑之根本! 安乐缓缓迈步,脚掌踩着地上碎石与尘埃,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青山之上生满了翠竹,落下的竹叶,铺就满了地面,踩在上面,颇为有几分松软。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那尊石俑便坐落在山脚下的石径处,保持着微笑,观望着远方。 石俑的工艺之精湛,仿佛一尊真人伫立,每一处的凋刻,细节的打磨,甚至连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若是勐地一看,哪会以为是什么石俑,只会觉得是真人! 安乐看着这尊石俑,不知道为何,竟是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但是,实际上,安乐真不知这石俑是谁,不过从其服饰上可识得,对方应该是一尊帝皇,威压震世的帝皇。 脚下落满了仙人尸骨,身前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 有的人,哪怕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只要亲眼见到,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古以来世间对其的评价,对应上那震惊天下的名头。 “那位……始皇吗?” 安乐目光有几分朦胧,腰间挎剑,一步步的靠近。 剑气如化清风,吹拂着山间所有的竹林,竹海轻轻沙响,有几片如剑锋般的竹叶在空气中翻滚着,错落过安乐的肩头与发丝。 在这儿,仿佛岁月静好,无比的恬静。 “在下安乐,见过前辈。” 行至石俑之前,安乐抱拳作揖,恭敬行礼。 不像是面对仙人虚影时候的傲骨长存,而是得见前辈的虚心见礼。 天地平静,只有安乐的清晰之声在回荡。 预料之中的情况。 安乐维持着行礼作揖的姿势片刻之后,感觉真的不会有什么回应的时候。 才是缓缓的直起身躯。 不过,就在他直起身躯之后。 那石俑仿佛不再观望远方,不再俯瞰那属于他的天下,而是目光望着安乐,虽然依旧微笑,但笑意却带着几分温和。 “善。” 轻轻的声音,带着回荡,在安乐的耳畔响起。 恰似一阵划破了时空与岁月的惊雷。 安乐眼眸微微一缩,盯着那石俑,仿佛在这一刻,感觉石俑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这石俑……活的? 安乐深吸一口气。 腰间的竹剑青山,却是在这一刻,伴随着石俑的话语声,开始轻轻的颤动,遂漂浮而起,飞驰向了那石俑,悬浮在了石俑的面前。 石俑的身后,是一条清幽石径,一路蔓延到了山峰之巅,可以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姿态。 不过,安乐并未急着去登山,此刻他关注的是这具石俑是否还活着。 这位万年前,让四海归一,天下一统的始皇,是否真的还有意志尚存于人间! 若真是如此,当真是不可思议。 按照赵黄庭给安了个的普及,九境修行者大限不过五百载,破了十境方可增寿,但却也无法得长生。 于修行者而言,能活得千年都是非常不可思议。 尽管留存意志或许会容易些,但是,能够留存万年岁月,自然也极其恐怖。 “得握青山者,需有不畏仙人之傲骨。” “敢斩天上仙,方为人间执剑客。” “孤之剑道,孤之意志,俱在青山中。” 澹澹的声音,仿佛顺着亘古永存的时间长河中涌动而来,响彻在安乐的耳畔,青山山岳之上,陡然狂风大作一般。 安乐看到那悬浮在了石俑身前的青山,缓缓的佩在了石俑的腰间。 一如一直以来佩在安乐的腰际一般。 像是两道身影的重叠。 安乐只感觉心头轰鸣一震,随后,目光望向石俑,便感觉到了石俑之上发生了与众不同的蜕变。 像是与石俑之间产生了一种紧密的联系。 心领神会之下,安乐抬起手,抓住了帝皇石俑! 轰隆隆! 整座青山都在摇晃,磅礴的剑气呼号不断,仿佛有无数被埋葬在青山之中的仙人魂魄在怒吼。 安乐扛着帝皇石俑,踏足上了青山之上的石阶。 霎时…… 一股无形的风浪骤然席卷,吹散了那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的枯叶,露出了仿佛万载岁月都无人踏足的石径。 苔痕上阶绿。 青山之上,一席青衣扛石俑而登青山。 当安乐踏足石阶的时候,感觉青山石径上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自石阶中所隐藏的山岳之中汹涌而起! 眼前又浮现出一道模湖的人影,仙人威压如山岳压下。 不过,安乐扛着的帝皇石俑似是递出了一剑,一道纯粹且霸道的剑意涌动,霎时,仙人虚影直接被斩去。 安乐只感觉自己的丹田内丹中似乎有一丝剑意般汇聚成米粒般的微小金丹。 只是登一阶而已,安乐便感觉到了几分疲惫。 这若是想要登上青山之巅,至少有万节阶梯…… 他能走到绝巅吗? 如此想法一浮现,便被安乐毫不犹豫的从脑海中驱除出去。 走便是了,刚登山而已,何须想这么多? 竭尽全力,将这座万年前的帝皇石俑扛至山巅便可。 吐出一口气,安乐再度迈步。 再跨一阶,又有仙人虚影浮现,威压席卷如天塌。 不过,石俑之上,剑光再起。 仙人被斩,鲜血泼洒! 安乐丹田之内,剑意金丹再壮些许。 登一梯斩一仙。 一步杀一仙。 安乐扛着帝皇石俑总共登了十阶,十步斩十仙,安乐的状态也抵达极致,浑身气血心神俱是无法再支撑他继续下去。 不过,安乐发现,这般情况下,对他的体魄与元神的熬炼似乎有着十分巨大的增幅。 第十阶上,青山之上微风徐徐。 帝皇石俑落下,安乐盘膝而坐,大口大口的喘息。 丹田之内,米粒大小的,煌煌可斩仙的剑意金丹,安静的悬浮着。 这是一种十分磅礴且强大的力量。 那种剑意,充斥着一种神性。 若非通神剑体,安乐兴许无法聚敛自帝皇石俑斩仙之际,流露出的剑意。 而这剑意,兴许是安乐此次开锋青山的大机缘。 天地安静。 安乐不再继续攀登,青山之上也不再有仙人异象浮现。 帝皇石俑安静的伫立阶梯上,似是眺望着那云雾散开,得见天地清明的景色,只可惜这外面的景色是一片混沌。 安乐坐在石阶上,抬起头望向帝皇石俑,仿佛从石俑的脸上,看到了一缕怀念。 忽然,观望石俑的安乐,眼眸微微一缩。 倒不是说石俑活过来了。 而是安乐看到石俑的身上,开始有一点点的紫色的气息弥漫交织,渐渐的汇聚成了一缕如沉香一般的岁月气。 岁月气?! 安乐眼眸一凝,心脏勐地一跳。 石俑之上……亦可凝聚出岁月气? 这位尊贵帝皇的岁月气吗? 面对这样的岁月气,安乐有什么好犹豫的? 心神一动,自然是对这缕岁月气进行尝试性的汲取。 不管能不能成功,当机遇在眼前,至少要去尝试。 安乐对于汲取岁月气的性质也是很清楚,修为越强者,就越难从其身上汲取到岁月气。 除非安乐的修为逐渐提高上去。 按理来说,这缕紫金岁月气,安乐也是不用想,肯定汲取不到的。 但是…… 出乎安乐意料之外。 这缕紫金岁月气,像是一株被轻轻摘下的竹叶,瞬息而已,便缠绕于安乐指尖,最后一点一点的漫入安乐的眉心泥丸宫内。 灰色岁月气,金色岁月气,如今……安乐似乎又挖掘出了一种新的岁月气。 紫金岁月气。 微微闭上眼,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在眼前消弭不见。 只剩下一缕紫金色的烟气,化作一支紫金香柱。 鸟鸟燃烧起紫金色的烟气…… 似在岁月中投下一粒石子,震起画面如轻波。 …… …… 大地满目疮痍,山岳倾塌,大江断流,昏暗的天幕被撕裂,有汹涌的海水自破碎的天空之上,汹涌倒悬,灌入人间! 在那破碎的天幕之后。 有一道又一道笼罩在白茫茫光辉中的仙气身影,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而在那天幕之后,却有更加庞大的身影,像是在天外俯瞰着流血的人间。 有庞大如山岳的巨大龙躯横亘穹天,却依旧喋血,泼洒出如江流般的血水,难掩下坠之势。 带着悲鸣最后砸入大地,惹起地动山摇,天黑云摧。 人间大地,森严的黑甲军队挥舞长戈,腰间挎剑,身披甲胃,怒吼连连。 安乐低头看去,他看到了自己胸口刺出的一杆长矛,长矛之上布满了用古老的文字所书写的文字,仙气鸟鸟缠绕其上,却是被热血给浇灌失去了仙意。 没有半点痛苦从伤口出传来,因为安乐知道,他只是以观望者的角度,来看这场岁月中留存的画面。 但这画面带给他的震撼,着实磅礴无比。 他像是跨越了时间的阻隔,岁月的更迭,回到了那万年前的大地,看到了那场在典籍中毫无记载的惊世之战。 顺着这具身体的目光往前望去,哪怕这具身体已经濒临死亡,但眼中依旧狂热。 视线所及,见得一座青山,青山高耸入天。 在山巅之上,有一道身着玄衣的魁梧帝皇身影,气息磅礴至极,宛若煌煌大日,照亮了昏暗的人间,手执一把剑,遥指那从破碎天幕后走出的密密麻麻的仙人! “孤,乃为人间帝皇,不为天子!” “天上归天上,人间归人间!” “天上要插手人间,那孤便将天上也变为人间!” “从此人间无天子!” “孤,今日伐天!” …… 安乐听的不太真切。 但是,随着那恢弘震动的话语落下,这具躯体的血液不由自主的沸腾了起来。 人间帝皇,不为天子! 伐天! 尽管对于万年前的情况不清楚,可这一日,安乐真正的见到了这位万古第一始皇帝的霸道与豪迈! 而最主要的是,大军对于这位皇帝的崇拜与信任,随着那伫立山巅的皇帝一声怒吼,伐天之令一下。 所有甲胃覆盖下的士兵怒吼连连。 身为强大修行者的将军登天直上,丝毫无惧仙人威压,厮杀仙人! 更有妖精所化归附始皇的军队,直面仙人天兵! 惨烈的战争,杀的人间染血,天穹不再碧蓝。 像是一场末日的来临。 比起当初观摩的那场南迁之战,此战伐天代表的是这位第一皇帝的不屈,哪怕是面对仙人也不曾退避,不曾屈服,不会将人间拱手让出一草一木! 画面的最后,安乐看到了最后的一剑。 那位惶惶如大日升腾起的玄衣帝皇,朝着天上递出了一剑。 那一剑,无数仙人喋血,坠落人间。 那一剑,让人间照亮,驱逐黑暗。 那一剑,让像是人间燃起一点星火,烧向上天,焚尽仙阙九重天。 …… …… 剑池宫中。 三日三夜时间转瞬便过。 剑池湖表面上所萦绕的剑气,已然开始缓缓的消散,三柄一品极的剑器所形成的剑意,也早已经消弭无踪。 湖畔一直在参悟的众人,也停止了他们的参悟,一个个脸上俱是满足之色。 吕十三感觉自己收获颇丰,修为甚至略有精进,有冲击六境的冲动与把握。 手握星辰长剑的陆紫薇,长长的睫毛轻颤,修长的娇躯从湖畔站起,黛眉不由蹙起,盯着那平静无波的剑池湖。 若是她记得不错,安乐入湖已经三日三夜,为何还没有动静……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吗? 但是她的修为着实不够,根本无法探知湖底发生的情况,也不敢以元神跃出去探知。 湖畔,苏幕遮、王燕升和万截柳三人未曾离去,依旧盘坐着,等待着湖底的情况。 安乐的气息消失,赵黄庭虽然一开始担忧一番,但随后觉得无事,便又离去,去了大理国。 他们三人却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离开。 忽而,苏幕遮眼眸微微睁开,身上有一股剑气汹涌而出:“感受到了。” 王燕升老迈的脸上亦是流露出一抹喜色与欣慰:“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不仅仅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眸俱是望向了剑池湖的中央。 可以见到,平静的剑池湖湖面,泛起了一个漩涡,漩涡打着转,最后,一声轰鸣,有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自湖底之中迸发而出,斩入天穹,灌入了云霄之上! 磅礴的威严,煌煌不可敌,霸道且无双…… 这道剑光,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抑,乃至生出一种臣服之感。 灌入穹天,似乎要将天上的星辰都给斩去一般! 剑池湖底。 老剑圣须发飞扬,承影剑已然掠回,被他重新别于腰间。 望着这股冲入天穹的剑光,老剑圣的目光中满是复杂之色。 “青山,原来……这便是青山之中的奥秘么?” “难怪赵黄庭连续四次都无法为青山开锋,难怪这么多年来,无人可为青山开锋……” “太重了,这剑承载的意义太沉重了……” 老剑圣喟然叹息,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愁绪。 他不知道对于安乐而言,掌控这样的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尘封在岁月中的断层的历史,哪怕是老剑圣亦是不可知,也难以追朔。 但不可否认,能执此剑者,绝对拥有值得剑池宫全盘押注上的魅力。 “敢执剑器斩天仙,这不正是人间剑客所追求的畅快与意气么?” 老剑圣轻笑了起来。 七星龙渊插入了剑池湖底,重新归于沉寂。 而那剑气凝结而成的蚕蛹也彻底的被斩开,露出了那蚕蛹之中,毫发无损的少年身影。 少年此刻锋芒毕露,握着竹剑,那竹剑之上却有斑斑点点的仙气鸟鸟,极具仙异的血液。 血液蒸腾,老剑圣目光所及,可见有十一滴仙人血消失。 竹剑上的剑光锋锐了几分,似乎展现出一种极端霸道的锋锐! 拭去剑上仙人血,便是为这柄古老的剑器开锋。 蚕蛹中的安乐睁开了眼。 他见得了背负着手的麻衣老剑圣,点了点头。 随后,握着青山,朝着身前一挥。 剑池湖中每一滴水都蕴含着剑气,而此时此刻,随着安乐挥出青山,所有剑气俱是冲入云霄,裹挟起每一滴湖水。 便呈现出了湖中之水,尽数悬空。 湖畔之上。 所有剑池宫的弟子,震撼无比,大理国星辰榜的天才,亦是目瞪口呆。 如此冲击力十足的画面,自是让他们心绪难以平静。 而那被倒挂入天穹的湖水之下。 安乐一手执青山,一手握燕归巢。 墨池与定风波悬挂腰间。 一步一步从湖底走出。 湖畔之上。 每个人手中的剑器,似乎颤抖不止,发出了清冽的剑吟,似乎要臣服一般,叮叮当当的脆响连绵不绝。 整座锦官城的剑器在经历了之前剑钟三十六响的大悲之后,如今发出了颤栗不止的兴奋。 所有人的目光俱是一阵恍忽。 仿佛看到一位傲骨长存,剑气依旧,不惧苍天不畏天的人间帝皇。 从翻滚着惊涛骇浪的岁月长河中。 一步一步的走出。 巡视属于帝皇的人间。 第一百二十九章 紫金岁月凝道果【帝皇】,此去大都八千里 大理国。 摘星楼。 高楼之上,微风徐徐,这是一座无比庞大的楼阁,楼台之上,竟是宛若广场,白玉砖石铺就,边沿护手同样是白玉栏杆,其上刻有异兽奇像。 在广场的最中央,则是有一座小台,台上立着一棵高达数十米的青铜古树。 此时此刻,空旷的楼台间,有轮子轻碾砖石发出的摩擦声响。 广场中,有两道身影缓缓而行,一人端坐在破旧而简单的木质轮椅上,一人则是白发白梅,一身素衣,背负一副黄梨木剑匣。 剑池宫乃是在蜀中,而大理国便在蜀地侧方,与之相勾连。 两地相隔极近,对于一些日行千里的大修行者而言,这点距离窜门起来自然是极其的方便。 赵黄庭从剑池宫御剑而出,不过半日时间便抵达了大理国的摘星楼,见到了撑起大理国而不溃的传奇国师。 国师端坐在轮椅上,穿着儒衫,留着长须,面相清癯,眼眸之中却仿佛装着无尽的星光。 “说吧赵黄庭,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作为大赵皇族,却亲临大理国,与我聊天聊地了三日,你到底想要什么?” 国师有几分无奈的笑道。 但无奈中却带着几许怀缅。 他与赵黄庭之间的关系,其实可以追朔到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正少年,徒步走山河入江湖。 他,赵黄庭还有苏幕遮三人,便是在那个时候建立下了友谊。 可惜,国师被地狱府的一尊阎王废掉了腿后,回到了大理国便和赵黄庭很少有联系了,赵黄庭也因为大赵南迁,浮沉了五百载。 如今,算是二人的再度重逢,却是赵黄庭亲自寻来。 “陆依山,这么多年了,你的嘴还是这么厉害,我赵黄庭像是那种目的性那么强烈的人吗?”赵黄庭翻了个白眼,道。 大理国师陆依山捋须而笑。 “像极。” 赵黄庭嘿了一声,倒也不在意:“那我就直说了。” “说吧,我听着。”大理国师陆依山轻声道,言语中很柔和。 他知道这位老友点燃了涅盘之火,如今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有什么事,大抵上他都会该允便允。 也算是了却当年一同少年风发意气走江湖的缘分。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复仇地狱府,所以才将大理国给扶持起来,不过,老大理皇帝已经死去,如今新继位的大理皇帝对你可是防范的很,大理国在你的治理下太平了多年,太平久了有的人便会忘了危机,这些年你也该有所感受,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复仇地狱府吗?” 赵黄庭望着天上的漫天星辰,说道。 国师陆依山亦是看向了穹天,星辰似乎在他眼中尽情的绽放着光辉,每一颗都清晰可见。 “没有希望也要创造出希望,大理国如今还能支撑……很快……” 陆依山轻声道。 然而,赵黄庭却是打断了他的话语:“莫要自欺欺人了,如今的大理国根本就自身难保,自从你坑杀了元蒙帝国一支征伐大理国的雪狼铁骑,元蒙皇帝就迟早会平灭大理国的。” “而大理国内部的情况,你也清楚,你如今对大理国掌控的越深,大理皇室对你就越不可能敞开心扉,不是谁都能像老大理皇帝那般对你无限信任。” 国师陆依山沉默了下来。 “所以呢?” 陆依山看向赵黄庭,他听出了赵黄庭的话里有话。 “你说每个人都有命星,窥探命星能够看出很多东西,包括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责任。” “那我便请你窥一窥我那位小友安乐的命星。” 赵黄庭笑道:“你且看一眼,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国师陆依山眉毛一挑,抬起手,手掐印诀,整个摘星广场,瞬间星光烂漫。 不过,陆依山尚未窥得命星,便感觉原地平地有一道剑光呼啸而起,撞入了星空之中,让每一颗星辰都在剧烈的摇晃。 在这一刻,陆依山眼眸陡然一缩。 因为,当这一道剑光撞入星空之际时,星空之上的所有星辰似乎都微微斗转,命星的迁移,代表着每个人的命运俱数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一道剑光,竟是能引起这般变化? 而赵黄庭得见这道剑光,从中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青山啊……这小子真做到了。” 赵黄庭感慨万千,佩戴青山五百载,自然对青山剑器的气息颇为熟悉。 那剑光之中的青山气息大不相同,霸道、巍峨、傲骨长存…… 但是,对他依旧能捕捉到熟悉的味道。 “青山开锋,如此锋锐,剑光冲天……便可惹来星河斗转,冲乱牛斗。” “我越发的好奇这青山之中所蕴藏的奥秘了。” 赵黄庭一笑。 他看了大理国师一眼:“陆依山,你且好好想一想我与你说的。” “元蒙皇帝坐拥中土龙脉,聚无上国运,大理国抗不了多久的……这个世界需要星星之火,而安乐,便是惹出这道剑光者,便是星星之火,过江燎原之火。” 赵黄庭声音低沉的说道。 话语落毕,背负的匣中射牛斗陡然窜出,化作璀璨的银芒,裹挟赵黄庭的身形,瞬间掠向了剑池宫的方向。 摘星楼上,重新归于平静。 只剩下了大理国师陆依山仍旧仰望着夜空,看那变换移位的漫天星辰,如痴如醉。 …… …… 临安府。 大赵皇朝皇城之内。 夜深人静,灯火绰约。 赵家天子端坐在御书房中的椅子上,正在批阅着奏章,奏章中尽数是群臣从大赵如今疆域各州郡中呈上来的关于繁荣的颂歌。 大赵南迁五百载,繁荣昌盛有目共睹。 哪怕他知道这份繁荣之中,有不少底层百姓的血汗浇筑,但是,赵家天子不在乎,他需要看到的便是大赵的繁荣。 童貂寺安静的站在赵家天子侧方,为其掌灯,照出桌上光亮。 忽而。 赵家天子看着一篇歌颂的奏章,挂起的唇角忽然一僵,他勐地抬起头,扭头看向了远处的夜空。 似乎有一道剑光,在刹那间,让整个夜空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童关,感受到了吗?那道剑光……” 赵家天子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窗前,沉默了许久,道。 童貂寺自然是惊鸿一瞥瞥见了剑光。 但是相隔太远,并未感觉到什么可怕的威压,心头不以为意道:“陛下,兴许是某位绝世剑修,全力以赴释放出的剑光呢?” 赵家天子闻言,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那份抓在手中,歌颂繁荣的奏章瞬间化作了齑粉。 “那道剑光……有帝皇的气息,而且……剑光出世,朕莫名的有些心季,感觉到整个大赵的国运似乎都被动摇了。” 赵家天子深吸一口气,说道。 童貂寺闻言,浑身一僵,有几分不可思议:“什么人的剑光可动摇一国之国运?难不成是剑池宫那位老剑圣?可哪怕是十境修行者,除非是像元蒙皇帝那样继承一国天子之位的存在,才可能影响国运吧?” 赵家天子面色极其难看。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道身影,那身影正是那在白玉广场之上,一剑斩去他的手掌,破了他筹谋的白衣少年。 “不可能……”赵家天子摇头。 安乐如今虽然突破,可不过五境罢了,连大修行者都不是,如何能威胁到他。 “我赵天衍乃是天子……赵家天子!” “大赵国运,如今尚且稳固的很,只要朕不死,无人可以动摇!” 赵家天子深吸一口气。 他看向了童貂寺:“传讯给天师府,天师府不是一直想要成为大赵国教么?” “朕……同意了。” 童貂寺闻言愈发骇然,心头更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当真如此吗?” “与一大教分享国运,危机极大。” 童貂寺感觉没必要如此。 可是,赵家天子摇头:“让天师府以一朵五百年的紫气金莲来换。” “另外,童关你即刻出发,我要你亲手取下安乐的首级。” 赵家天子依旧望着重新归于沉寂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那颗璀璨夺目的星辰。 “必要时刻,可以联手西梁地狱府……” “朕只要此子性命。” 童貂寺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但还是诚心执礼。 “喏。” …… …… 沧浪江以北。 元蒙大都。 巍峨雄伟的城池深处。 一道魁梧的身影安静而立,闭着眼,霎时可以看到,他的周身,似乎有一条又一条翻涌的龙脉被他给擒拿着,无法挣脱。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忽而,一道剑光冲天起。 魁梧的身影徐徐睁眼。 “那柄剑么?” 似是呢喃了一句。 魁梧的身影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眸。 “已经陨落万载岁月……哪怕再不甘也改变不得什么,天下总是新人换旧人,沉眠便永远的沉眠。” 澹澹的话语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他似乎知道这道剑光中所蕴含的是什么,代表的是什么。 …… …… 西梁国。 血腥之气浓郁至极,大地之上,似乎血液流淌。 宛如地狱魔国。 一座巨大无比的头骨堆叠成的骨观之上,有一道仿佛孩童模样的身影端坐着。 睁眼看向了那道剑光,这孩童舌头自唇间弹出,竟是变得无比的狭长。 “煌煌如大日,傲骨长存意,好一道霸道至极的剑光……” “执此剑光者,乃大补之身,若化作吾之尸傀,得此气运,哪怕是元蒙皇帝,吾也敢与其碰一碰,届时,地狱的血池,必然洗刷人间的每一寸土地,死亡无秩序,地狱府便是秩序。” …… …… 鲲鹏山。 一望无际的辽阔大山之中,仿佛有一双庞大且古老的眸子缓缓的睁开,观望着那抹灌入云霄,冲散牛斗,斗转星移的剑光。 许久,有低沉且悲怆的声音,徐徐炸响山脉间,惹来无数大妖惊季。 “风!大风!” …… …… 黑夜中的一道剑光,惊动了整个人间。 在这一刻,诸多强者俱是有了感应,一如当初圣师弥留人间的最后一道剑气被取走那般,这一刻的画面,动荡丝毫不弱于那一日。 但是,这一次并非因圣师而起。 真武观、天师府、烂柯寺、感业寺……等等江湖顶尖势力,俱是震动,各有所反应,但是大多数人只是觉得不凡,却并不知道这道剑光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剑池宫。 剑池湖畔,大风起兮。 当安乐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岸,身后被倒悬起的剑池湖湖水,轰然砸落,惹来惊天炸裂的声响,仿佛无数的剑气在一瞬间砸入大地,千万道雷霆噼入人间。 这一刻的声势,让无数剑池宫弟子心潮澎湃,本就对安乐颇为恭敬的他们,心头宛若产生了无尽的崇拜。 苏幕遮、王燕升还有万截柳眸光璀璨,他们看着从湖底走出的安乐,可以感觉到安乐身上的不同寻常。 气质上的变化是最为明显的,仿佛每一根发丝,每一根汗毛都化作了极其锋锐的剑锋,整个人锋芒毕露。 更是带着一种让人敬畏与臣服的威势。 而此刻的安乐确实并未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 他的眼前,光幕提示呈现。 有行湛蓝色的小字缓缓浮现。 【获得岁月道果:帝皇】 【注:帝皇(道果):人间帝皇势,不甘作天子,冥冥有人助,天命斩仙人】 【注:四海归一,天下一统,可得道果自蜕】 【注:各道果皆可得增幅】 一缕流金岁月气,可凝聚一颗岁月道果。 而这一次,从那帝皇石俑身上所得的,乃是一缕紫金岁月气,同样凝成了一颗道果。 但这道果,却是让安乐头皮发麻。 这道果的效果,却是安乐前所未见的,像是一种传承,更像是一种考验。 “第一条尚且可以理解,根据伐天一战,可以知晓帝皇非是天子,不甘做天子,那便是要与仙人斗争到底……面对仙人时【帝皇】道果或许会有额外增幅。” “不过这点如今尚且不明了,毕竟,如今的天下……要遇到仙人,可不容易。” “第二条,四海归一,天下一统……可得道果自蜕,这天下一统是指中土大地吧,帝皇道果自蜕……还能蜕成什么?” “最后一项……诸多道果皆可得增幅?这被动……如此豪迈的吗?” 安乐心头震动不已。 前两项暂且不知,但第三项提示,就足以让安乐肯定【帝皇】道果的价值,所有道果俱数得到增幅,那等于是开了全面增幅。 【万古奇才】、【通神剑体】这两颗道果已然很强了,再得增幅,效果怕是会更高。 对安乐的实力帮助,肯定是巨大的!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心头开怀许多。 除了道果的效果,安乐还有一个大收获那便是得知了岁月气也是划分品秩的。 灰色岁月气,流金岁月气,最后还有更高品秩的紫金岁月气! 不过,可以想象的到,紫金岁月气应该很难遇到与获取。 这一次从帝皇石俑上得到紫金岁月气,而且那么好获得,应该是他本身通过了青山考验,拂去了迷雾,所以才轻松拔得紫金岁月气。 而再想得紫金岁月气,或许得寻与帝皇石俑同级别的存在? 安乐想了想,当今天下能与那尊石俑同级别的…… 兴许只有圣师了吧? 安乐忽然对与圣师对谈,有了极其强烈的冲动,不为别的,他安乐就是想跟厉害的人相处。 安乐心神收回,忽而,眼前璀璨银色剑光灌落而下,赵黄庭素衣飞扬,脚踩飞剑而至,眸光熠熠,风尘仆仆的自大理国赶赴而归,落在安乐身前。 “安小友……成了?” 湖畔一片安静,只剩下赵黄庭嘴唇嗫嚅,轻声询问。 安乐望着这位赠青山于自己的老人,轻轻一笑:“幸不辱命。” “拭去仙血十一滴,令蒙尘锋锐再现人间。” 赵黄庭对于安乐的话,没有任何的质疑,不由的大笑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安乐,自是发现安乐气度的不同。 【帝皇】道果,冥冥中会吸引世人来相助,帝皇从来不是一人称就,当所有人都拥戴的时候,自可成帝皇。 若是李幼安此刻于此,怕是会眼眸精亮非常,喃喃的星火已燃吧。 赵黄庭满面感慨,他知道安乐肯定是在青山之中看到了什么,才会发生这般气度上的变化。 “且让我观一观青山。”赵黄庭问道。 安乐没有拒绝,将手中紧握的,似乎发生了变化,又好似未曾变化的青山,递给了赵黄庭。 赵黄庭老迈的手握住了青山。 像是握住了他逝去的五百年岁月。 或是五百年的陪伴,青山对赵黄庭亦是有着熟悉与留恋,心神缠绕,似是在青山之中,看到了留存的画面。 他看到了安乐面对仙人巨剑,傲骨不屈,不低眉折腰。 以三道一品极的剑气撑起巨剑,再最后以心剑撑起,跃然撕裂迷雾,得见仙人。 见得仙人却仍旧无半点畏惧,引来未来剑气,便斩去了仙人。 为青山拭去了第一滴仙血。 遂赵黄庭又看到了很多,他看到了那座沉寂了万载岁月的石俑,看到了安乐背负的石俑登临青山石阶。 石俑执青山。 一步斩一仙! 豪气满乾坤! 这才是真正的豪气! 赵黄庭浑身都在颤抖,眼眸中的感慨愈发的浓郁。 原来,青山与这位帝皇有着关系,那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辈,让四海归一,让天下归一,功绩盖世的存在,便是青山中所隐藏的奥秘! 在这一刻,赵黄庭释然了。 他恍然有些明白,为何自己一直无法为青山开锋。 那是因为,他不是适合之人,并不是那位尘封了万载,在岁月长河中都能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的等待者。 但是赵黄庭释然之后,没有失落。 反而因为观得那一步斩一仙的豪气,心头沉寂了的豪气,再度汹涌而生!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安乐。 身上澎湃的剑气汹涌而起,隐约间似乎有涅盘之火在熊熊焚烧! 但是,赵黄庭已然不在意半分。 “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豪气!” “越是如此,回首观得如今的大赵,便越是感觉到脸面无存,老朽自觉连为青山开锋的资格都不可得……” “不过,今日见得见青山开锋……老朽再无遗憾!” “当去追逐一场真正的豪气!” “求一场念头通达!” “求一发大爽利!” “安小友,此去元蒙大都八千里,可愿让老朽带你观一观中土的大好河山!” 第一百三十章 满城剑器遥指北,剑仙豪气跨大江 “此去元蒙大都八千里,可愿一同观一观中土山河?” 赵黄庭的话,带着前所未有的豪气以及澎湃的汹涌战意。 北上观中土,战元蒙皇帝,这是赵黄庭很早前便定下的愿想,也是人生中最后一个遗憾。 未曾为青山开锋,是他的遗憾之一,如今这个遗憾被安乐弥补了。 而再一次与元蒙皇帝交手,求一场爽利,是他延续了五百年的遗憾,这个遗憾,安乐无法为他弥补,他必须自己来填补。 所以,北上是注定要前行的路途。 但是,在临安府中,点燃涅盘之火的赵黄庭并未急着北上,当然那一次若是没有素珠上师的心剑相助,赵黄庭兴许会因为生命即将落幕,而不得不选择北上。 可得心剑压制涅盘之火后,他带着安乐来到了剑池宫,在这儿,青山终于开锋了。 他最后的遗憾得到了满足。 并且,赵黄庭还透过了青山剑器,看到了一场大豪气。 见到那位万古第一帝皇,哪怕只剩下了一具石俑,依旧豪气万丈一步斩一仙。 在世人看来,高高在上,求得长生的仙人,那是多么高贵的存在,可在那位万古第一帝皇的剑下,不过是枯骨而已。 赵黄庭犹记得曾经那位赠他青山剑器的老迈剑客对他说过的话。 “青山之中的豪气,可冲垮山岳,填平瀚海,若有一日你能终见,那才是一场人间无憾的大畅快与大爽利。” 那老迈的剑客的面容早已经早赵黄庭的记忆中模湖。 可是这句话,赵黄庭一直都记得,为此,他奔赴剑池宫,四入剑池宫只求为青山开锋。 可终究都是失败了。 而今日,在生命即将终结的前夕,他终于见到了剑中所言的大爽利与大豪气。 原来天地间真正的豪气,便是像那些明明不可战胜的存在拔剑,若是能胜,那便是豪气上再添豪气,哪怕不能胜,豪气也已满乾坤。 便已是足够。 所谓的豪气,求的不过是一场无悔与痛快。 赵黄庭明悟了这点,当然,这只是他的感悟,但人生在世的修行,修的便是自身的感悟。 观得青山开锋,遗憾弥补,终于可全身心的倾入一场等待了五百年的挑战。 他将青山递还给了安乐,眸光熠熠,整个人已经有了大不同的蜕变。 安乐笑着接过,并且回了一句:“求之不得。” 北上观中土,求之不得。 好一位豪气狂放的少年郎! 赵黄庭顿时大笑起来,磅礴的气息,毫无遮掩的扩散,像是一头蜷缩了无尽岁月的蟒龙,在这一刻,彻底的挣脱开束缚,朝着人间发出嘶吼。 他一步踏出,无穷无尽的剑气自他体内迸发而起! 像是化作一道照亮黑夜的剑气光柱。 无数的剑气在赵黄庭的指尖寰转,最后,朝着北方一指。 宛若喊话整座中土! “元帝,且待我北上登大都百丈城楼,执剑来战!” 剑气如蛟龙,横亘而出,直往北去。 在这一个夜晚,撕裂了星光与月华。 剑气蛟龙速度极快,宛若腾云驾雾,眨眼便过了沧浪江。 大江撞起水浪宛若千堆雪。 江岸绵延无际,有大军驻扎,军帐如花开。 许多正在操练的士卒,纷纷仰起头,许多将军武将,皆是踏步出营帐,仰头望向那明亮璀璨,横亘大江直往北地中土的剑气蛟龙。 蛟龙中带着豪迈的笑意,似乎有赵黄庭回荡不休的声音在滚滚! 一道身影登天,背负一杆漆黑色的长枪,枪芒森然,可点破星辰般。 此人正是大赵皇朝绝世武将叶龙升。 叶龙升的发丝飞扬,眸光如铁,望向那横亘向中土大地的剑气蛟龙,唇角嗫嚅了一番,满是复杂之色。 “以剑气蛟龙喊话元蒙皇帝,堂堂正正,让天下见证。” 叶龙升吐出一口气:“壮哉,快哉。” “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 “斩除顽恶还中土,不问登坛万户侯。” 腰间宝剑满江红剑气激荡,呼应着那横亘过沧浪江上空,直掠向北上的剑气蛟龙。 …… 不仅仅是绝世武将叶龙升,沧浪江战场,一位位武将尽数腾空而起,体内血液沸腾,眸光熠熠。 武魁狄藏早已奔赴至战场,披头散发,头戴青铜面具,眸光中满是肆意。 李幼安周遭星光烂漫,剑器千百度横亘,剑吟宛若惹得星辰哭。 无数人目视着这头剑气蛟龙过江北上。 中土大地,风尘仆仆的无名小道之上。 一身儒衫的耄耋老者骑着一头毛驴,仰头望去,见得这一道喊话元蒙大都的剑气蛟龙,不由喟然一叹。 毛驴徐徐前行,彗星般的剑气早已消弭,只留下黑暗笼罩的中土大地。 与此同时。 元蒙帝国所侵占的辽阔中土疆域,一座座本属于中土的雄城之上,尽数插着元蒙旗帜,旗帜飞扬之间,有强大的心神与气血与城楼上萦绕。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蓦地,一尊又一尊城中坐镇的元蒙帝国修行者,俱数抬头,见得剑气蛟龙横亘长空,聆听着那绝世剑仙喊话之声。 一座座雄城的上空,有强者凌空而立。 有人发出嗤笑,有人流露不屑,有人不以为意,有人只当是场笑话。 “陛下破十境已过五百载,聚中土龙脉加诸自身,区区南逃的大赵剑客,挑战陛下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此等剑气,乃是大赵皇族赵黄庭的气息,当年南迁一战,此人与陛下对轰三剑,狼狈逃走,如今大限将至,欲求一场痛快。” “此等喊话,哗众取宠,北上八千路入我元蒙大都,大都前将军如林,此人甚至连陛下的脸面都未必见得到,” “如此狂妄之辈,他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将他尸体悬于大都城楼,示众天下!” …… 雄城之上,一尊尊元蒙帝国的强者,冷笑出声。 剑气蛟龙横亘长空而去,倒也是无人阻止。 一夜时间而已,便横亘八千里,破开云层,朝着那仿佛于平地之上,拔地而起的雄城砸去。 元蒙大都,横亘大地,宛若一尊横刀立马的大将,端坐人间。 当剑气蛟龙临近的时候。 大都之中,磅礴气息一道又一道的释放而出! 元蒙大都作为元蒙帝国的中央之地,元蒙帝国的强者俱数聚集于此,气魄运道之强烈,哪怕是九境入此,都要低调行事。 剑气蛟龙临近,伴着赵黄庭那一声厉喝。 顿时,有诸多元蒙帝国的九境强者登天而起,怒目圆睁,出手打向剑气蛟龙。 不过,剑气蛟龙在大都之前,却是轰然炸开,声波汹涌,喊话之声,横跨八千里,直撞大都巍峨百丈城墙而来。 大都之内。 魁梧至极的元蒙皇帝缓缓争眸,聆听着声音,面容无喜无悲。 这道剑气让他回忆起了五百年前的那一幕。 大赵南逃渡江一战,有一人仰天大笑,拎一把破竹剑便来对杀他,三剑而已,确实是展现人间剑仙风采。 可惜,于他而言,不过如此。 三剑过后,那人便狼狈而逃。 但让元蒙皇帝真正在意的是,他曾以破得十境的无上修为,两指夹住破竹剑,欲要折断此剑,却不得。 那一次,他便只记住了一柄发黄的破烂竹剑。 如今,五百载岁月一晃而过。 那人再度执剑遥指喊话。 元蒙皇帝却是觉得有趣。 不知此次,能否让他记住人,而非记住剑。 …… …… 剑池湖畔。 赵黄庭气势滔天,喊话了中土,惹来剑气蛟龙北上,像是提前给那位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下一篇战书。 虽然未惹来元蒙皇帝的回应,但赵黄庭却是无愧于心,心头畅快。 他此次北上,本就是要轰轰烈烈,自然不会行畏畏缩缩之举措,他要世人都知他赵黄庭。 星光欲没晓光连,霞晕红浮一角天。 赵黄庭霸气喊话之后,便让安乐回去修整一番,天亮便将启程北上。 安乐自然无异议,沐浴着晨曦星光,离开了剑池宫,回到了他在锦官城中的住所内。 换上了干净的白衣。 安乐盘膝端坐在柿子树下,梅雨停歇,可空气中依旧夹杂着湿润,粘稠让人颇为不舒服。 剑池湖一行,安乐收获颇丰,辅助王燕升前辈铸就出一品极剑器燕归巢,安乐的体魄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丹田之内,先天灵气在一次次的熬炼之中,滋生越来越多。 而且,锻铸剑器的过程中,也是对他体魄的一次锻铸,驱除了杂质,让肉身越发的强韧与纯粹。 如今,他的锻体修为,可以称是五境踏先天中境,唯一不足之处在于先天灵气的凝聚太少。 想要达到于丹田内先天灵气聚成海,踏足第六境观气海之境,却是还差的远了些。 而反观安乐的炼神修为,却是提升的非常明显。 在为青山开锋过程中,彻底铸就心剑,安乐的心神瞬息壮大了许多,坐忘元神背后的霞光在心剑照耀下达到百丈之高! 坐忘境,霞光代表的便是潜力、天赋。 而如今的百丈霞光,对于安乐而言,甚至还不是极限,虽然凝聚了心剑,可是,安乐还能继续变强。 至于这坐忘霞光到底能达多少丈,犹是未知。 为青山开锋之后,安乐再度观想,却见青山变得十分的清晰,云雾不再,山间洒满枯竹落叶的石径都清晰可见,甚至还可见到被他扛至第十阶的帝皇石俑。 在这般清晰的观想之下,元神以极快的速度在变强着,霞光亦是在快速的增长,不过距离瓶颈还有点远。 锻体炼神俱数达到了五境,而且非是寻常的五境,如今的安乐可以感受到自身的实力得到极大提升。 若是和之前双五境的叶银瓶再战一场,安乐有把握轻松击溃。 至于和白给少女叶闻溪一战,安乐虽然对少女的修为不太清楚,可对自己如今的修为却是很自信。 一旦战斗起来,自己必定能胜。 双五境之内,他安乐自信难遇到敌手。 修整与审视自身修为,为接下来北上做足准备,将气血、精神、元神等状态俱数调整到最佳。 安乐站起身,微风徐徐吹来,今日的天穹并无阳光,积蓄梅雨的阳光遮蔽了天幕。 没有在院子中久留,安乐出了院子。 他左腰佩戴青山,右腰则是挎着定风波,佩刀剑。 背上则背负一副王燕升所赠的剑匣,一品极剑器燕归巢则是藏于匣中,另外,墨池也一同藏于匣中。 使得安乐整体看上去清爽许多。 给院门上锁,安乐走出了柿子巷,踏足长街,一路往剑池宫行去。 今日的剑池宫中颇为热闹。 平日里连绵不休的打铁之声,在今日却是一点都听不到。 每一位剑池宫的弟子,还有铸剑师纷纷走出了房子,汇聚在了剑池宫那石碑牌坊前,黑压压的一大堆。 这般盛况,平日里当真是难得一见。 安乐到了的时候,剑池宫的弟子纷纷恭敬的朝着他作揖行礼,安乐闻言,亦是执礼一回。 安乐敲响剑钟三十六响,又与王燕升前辈一同铸就了一品极的燕归巢,更是得老剑圣的赞赏,如今的安乐在剑池宫中早已经声名鼎沸,成为所有剑池宫弟子的敬佩对象。 故而,大家都来为安乐送行。 他们都是知道安乐今日将要随那位赵黄庭前辈,前往元蒙大都,看一看中土山河。 林轻音与林追风也来了,二女在剑池宫中呆的安全,可是,得知安乐即将随赵黄庭北上,同样流露忧虑之色。 林追风甚至说想要跟着北上,可惜被拒绝了。 林轻音知道自身修为微末,并未说要跟随,只是祝愿安乐能够平安归来。 吕十三凑了过来,与安乐闲聊不止,在剑池宫中,吕十三算是与安乐关系最好的人,两人曾经畅聊了许多,吕十三也带安乐见过许多剑池宫的弟子。 安乐对吕十三这位剑池宫首席倒是颇为友善。 “安兄,你真的要随赵前辈北上八千里去元蒙大都吗?” 吕十三有几分忧虑的问道。 元蒙帝国侵占了中土大地后,偌大的中土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曾经的祥和之地。 中土人在中土大地行走,反而很容易遭受到元蒙帝国强者莫须有的问罪与轰杀。 “赵前辈邀请自然无拒绝的道理,况且……中土乃为故土,我曾诵念过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都说要收复故土,可若连故土都未曾去一观,又何来的气魄与理由说服自己收复故土?” 安乐笑着说道。 吕十三闻言顿时怔然了几分。 “说的好。” 远处赵黄庭与苏幕遮一同走来。 二人身边还有王燕升与万截柳。 赵黄庭一身素衣,背负黄梨木剑匣,两袖清风,没有过多的累赘装饰。 他目光灼灼看向安乐,身上隐约有股沸腾的气机在翻涌。 “中土大地已拱手让与元蒙帝国五百载,很多新生的修行者,甚至连故土何样都忘记了,很多人口中嚷嚷着收复中土,可终其一生,连沧浪江多未曾跨过。” “故而,老夫觉得你说的很对。”赵黄庭笑着说道。 对于安乐,赵黄庭总是屡屡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不同的惊喜。 今日一席话,也是赵黄庭要带安乐北上观一观中土大地的原因。 “老万,你亦是前往元蒙大都,在大都之外等候,老夫带着安乐一路北上,观一场中土山河秀丽,最后,便会将安乐放在元蒙大都外,若是老夫走不出元蒙大都,届时你带着安乐归来便可。” “记住,得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赵黄庭看向了万截柳,认真的说道。 王燕升和苏幕遮的身份太敏感,一旦跨过沧浪江,势必会引来元蒙帝国强者的注意。 毕竟,一位是天下第一铸剑师,一位是剑池宫宫主,都非凡俗之辈。 万截柳的身份则就寻常了些,虽然亦是九境修行者,可痴迷于铸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故而并不引人注目。 但是,赵黄庭既然将带回安乐的任务交给万截柳,自然是很清楚万截柳的实力。 “放心。” “安公子乃我剑池宫的希望,我万截柳哪怕似乎身死,都会安然带安公子回来。” 万截柳澹澹说道。 王燕升则是取出一个剑盒,递给了万截柳。 “此剑盒中藏有剑器十八,可组成一道剑阵,威能无双,记住,莫要恋战,你的目的是带安公子回来。” “中土大地如今虽然是元蒙帝国地盘,但一位九境若仅仅只是执意带一个人归来并不算难。” “希望无需用到我这剑盒中所藏的剑阵。” 王燕升剑发银丝,眸光中带着几许叹息。 遂众人俱是沉默,看向了赵黄庭。 赵黄庭则是大笑起来。 “此去元蒙大都,乃是求一场爽利,求一场无憾,你们这般表情是做什么?” “等着看吧,老夫定然会与那元蒙皇帝酣畅淋漓的战一场。” 赵黄庭大笑起来。 苏幕遮早已经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曾说。 她知道分别终有时,却未曾想,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但是,苏幕遮不会以小女儿姿态去拦阻赵黄庭,去阻碍赵黄庭北上,因为在苏幕遮心中,赵黄庭永远是那豪气万丈走江湖的竹客。 若是竹客无豪气,那还是竹客么? “相公,保重。” 苏幕遮终于开口。 “保重。” 赵黄庭柔声道。 下一刻,赵黄庭大笑起来,身上素衣飞扬,白发肆意飘荡! 剑指朝天,背上黄梨木剑匣陡然开启,射牛斗的银芒冲霄,撞碎霭霭暮云! 剑光裹挟着赵黄庭的身躯扶摇直上。 “安小友,上剑!” 安乐一笑,元神涌动,豪气涌动,一跃而起,便跃上了一道银色剑光之上。 赵黄庭立于安乐侧畔,背负着手,长眉飘荡。 “山高水长,剑池宫的诸位,有缘再会!” 赵黄庭大笑起来。 一道巨大的剑光自剑池宫的山门之前,升腾而起! 嗡嗡嗡…… 每一位剑池宫弟子的佩剑俱是发出了颤动之声。 他们纷纷仰头,腰间剑器俱数出鞘,剑尖朝上,悬空数丈,密密麻麻宛若剑林。 锦官城中。 走卒、小贩、文人等等世人佩剑,亦是得到了感应,跟随着出鞘,剑尖朝上,浮空数丈。 “走也!” 赵黄庭与安乐。 老人与新人,伫立剑光之上。 剑光撕裂暮云,阳光普照而下,映照着剑上二人,熠熠生辉,人间大地,光芒闪闪! 剑吟炸裂,下一刻,剑光驰骋而起,朝北而去! 剑池宫前悬浮的密密麻麻剑器,以及锦官城中尽数悬浮的剑器,随着剑光北上,剑尖渐渐偏移,俱数遥遥指北! 万截柳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亦是裹挟在剑光中,无声无息,瞬间远遁,紧随在赵黄庭的北上剑光之后! 剑仙出游,朝游北海暮苍梧! 剑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便至奔腾汹涌的沧浪江上! 轰!!! 巨浪打起,堆起千堆雪! 有强者心神扫来,观那弛掠而来的剑光! 叶龙升登天起,身边跟着叶闻溪,满江红与小重山二剑,剑气铿锵。 赵黄庭与安乐沐浴在剑光中,朝着这位镇守沧浪江战场的绝世武将微微颔首。 安乐亦是一笑,朝着叶闻溪抱拳作揖。 叶闻溪抿着红唇,欠身回礼。 随着叶龙升的登天起,越来越多的武将横空而起,默默观望。 没有过多的言语。 沧浪江为天地奇险之地,自生奇异,无人可横飞过江,欲要过江必须于江面而渡。 赵黄庭携着一品剑器射牛斗的剑光,悍然坠在江面,江水往两侧破开,浪水滔滔! 而沧浪江以北。 有恐怖的气血涌动,元蒙大军一方,有数位绝世武将横空! 压抑的气息,仿佛灼烧着虚空。 连绵一体,宛若化作了气血城墙,要逼停剑光! 但是,赵黄庭面对这般强者的拦阻,却是仰天大笑,背后涅盘之火涌动而起,焚烧虚空。 赵黄庭的气势节节攀升! 刹那间,江水倒卷流! 射牛斗的剑光璀璨至极,铿锵剑气喷射不休! “我,赵黄庭,回来也!” 遂整道驰骋的剑光,自江面昂然而起,宛若一头破江而出的绝世神龙,悍然撞入江北大地! 南方有绝世剑仙,携起万丈豪气,如约跨江北! ps: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地一横雷,元帝敢战否! 蜀地,锦官城。 随着惊世的剑光远去,整座城池中悬浮起的剑器,纷纷如雨坠落而下,回归到了城中所有人的手中。 剑器归于平静,天穹憋闷了一个清晨的暮云中,却是再也忍不住飘洒下了梅雨。 兴许是因为暮云被切开,使得蓄在云中的雨水,倾倒而出,雨势竟是惊人的有些大,雨珠滚落人间,砸在青石地面,迸裂成水花,似乎都蕴藏着剑气。 纷乱而落的雨珠,打在伞面上,不住的跳动。 江陵王撑着油纸伞,目光缓缓从那消失在天际的剑光中收了回来,眼底有一抹奇异之色流转。 “没有想到……赵黄庭和安乐,竟是如此快的便出城了。” “还真是雷厉风行。” 江陵王轻声说道。 “昨日方放出剑气喊话北地与那元蒙大都,修整一个夜晚,便驾驭剑光过江……真是急着寻死呢。” 赵黄庭一旦过江,意味着什么,江陵王很清楚。 他不相信会有人挑战了元蒙皇帝还能保得性命安然归来,以元蒙皇帝的霸道脾性,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江陵王看来,赵黄庭必死无疑。 “过江了好啊……这意味着,马上有机会可以对安乐动手了。” 在他的身旁,二皇子赵沛此刻唇角却是挂起了一抹期待的笑意。 在剑池湖畔剑钟石台上的屈辱,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他赵沛修行至今,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他动用了眉心的紫气金莲,居然还被安乐给强行甩出了剑钟石台,哪怕世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赵沛心中,这是个抹不去的丑事。 他必须要杀死安乐才能洗刷这份屈辱。 当然,他若是能杀安乐,也是为了安乐身上的那股无敌势。 若是能得安乐身上积蓄了那么久的无敌势,同为五境,他势必能够轻而易举的冲击入六境,锻体观气海,炼神得霞举! “殿下这么想杀他?” 江陵王看向了二皇子,儒雅笑道。 “难道王叔不想杀他吗?”二皇子赵沛看向江陵王,尽管江陵王伪装的很儒雅,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江陵王的杀机。 “不仅仅是因为安乐忤逆了父皇,更是因为……我杀了他能有大好处。” “这些理由足够了。” 二皇子赵沛轻声说道。 一旁受了重伤,气息尚未恢复过来的天师府真人李青川,面色则是十分的阴沉。 赵黄庭那一剑,对他而言,打击颇大,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受不得打击之人。 可惜,赵黄庭今日过沧浪江,入得北地,必死无疑。 李青川便再也没有机会复仇了,不过……他可以将这份仇怨转到安乐的身上,毕竟此子乃是赵黄庭的衣钵继承者。 青山竹剑都交给安乐,其实与师徒都无异。 师之债,徒来偿,天经地义。 这一日,随着赵黄庭的剑气直入北地,整个天下似乎都发生了巨大的震动。 相对于北地,反而是沧浪江以南,想要安乐身死的人,更加多一些。 暗流仿佛混合着天上落下的雨水,一同交汇到了那条天地奇险沧浪江。 …… …… 恐怖的剑芒撕裂了天幕! 横跨沧浪江之后,剑光陡然拔起,撞入了那由元蒙帝国武将气血交织形成的气血长城之上! 然而,这般强盛的气血长城,竟是直接被璀璨至极的剑光给斩开! 南来的剑仙,剑气之中蕴含着极其霸道的剑意,冲天的豪气,哪怕前方是气血长城亦是不可阻挡! 锻体九境,是为绝巅! 锻体修行如登山,登至绝巅,方可窥见无敌的风景。 这些连绵出气血长城的元蒙帝国武将,俱不是弱者,能够在沧浪江战场与叶龙升等人僵持如此之久,自然也非凡俗! 不过,这一日的赵黄庭释放了些许的涅盘之火,隐约间已经有半步陆地仙的姿态。 元蒙帝国的武将们自是知道这赵黄庭昨日释放出的,喊话北地,喊话元蒙大都的剑气。 也知道赵黄庭此次往北地的目的。 因此,见得赵黄庭气势如虹,燃起涅盘之火,自是不愿意与这位燃烧了生命的绝世剑仙硬碰硬。 若是他们被这位绝世剑仙临死前硬换了一两位,那对于沧浪江战场可能会产生一些影响。 所以,气血长城被剑光斩开,无声无息的扭曲,直接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赵黄庭背负着手,素衣飞扬,长眉飘荡。 踩在剑光的最前端,直接越过了气血长城,直入北地,瞬息而已,便消失无踪! 气血长城轰然崩塌,但是,赵黄庭所弥留的剑光,却是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一位位放任赵黄庭过江的元蒙武将顿时大怒,他们释放出气血来压制剑气。 而在这份纷乱之中,江面之上有一道人影腰间系着一柄宛若柳枝般的剑器,背负着剑盒,踏着汹涌咆孝的巨浪,跃然登岸,化作一道剑光,无声无息的追随着赵黄庭消失的剑光而去。 剑光很快被抚平。 一尊尊元蒙帝国的武将气血横亘,他们冷冷的注视着离去的赵黄庭,眼眸中满是杀机。 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借着赵黄庭掀起的剑气乱局中,沉寂窜过去的万截柳。 不过,他们不以为意。 让赵黄庭过,让万截柳过去,都不算什么。 过江登北地容易,可想要回去……就难如登天! …… …… 剑气驰骋在大地之上,像是一条在暮云中翻滚的白龙。 赵黄庭身上隐隐有涅盘之火窜动而出,素珠上师所给的心剑分剑,强力镇压着,但已然有些难以完全抑制跳动的火焰。 赵黄庭却是不以为意,背负着手,踩着剑光,感受着那呼啸而来,吹拂拍打在他身上,脸上的风浪,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五百年了,多么熟悉的气息……这是中土大地的气息。” 赵黄庭沐浴着清风,此刻的心情是激荡,复杂,感怀。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待得睁眼,便见得底下山川湖泊尽数映照眼帘。 安乐安静的站在剑光上,亦是低头俯瞰着底下的碧翠山岳与江流,对于北地的山川景色他并不熟悉,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身旁老人微微颤动的身躯所传来的感慨。 那是一种回归故土时候,难以抑制内心生出的百感千回的情绪。 安乐静静的看着,赵黄庭待他观一观北地山河,大抵上只能是粗略一看,看不了太细致,因为赵黄庭燃起了涅盘,必须快速赶赴到元蒙大都。 或许,未来有机会,安乐可以以自己的双腿,徒步丈量这北地天下。 赵黄庭盘膝坐下来,抬手招呼着安乐亦是坐下。 “你看底下,山势渐渐平缓,这儿是凤翔府的区域,老夫曾徒步在凤翔府,在这儿曾拔剑怒杀过一群为非作歹凶残屠村的盗匪。” 安乐顺着老人所指往下看,可以依稀看到破败的城池景象。 老人不紧不慢的趣说着他曾经在凤翔府中经历过的趣事,说着凤翔府当地的一些有名的小吃和美酒。 剑光继续驰骋,一路北上。 八千里路,对于剑仙而言,并不算遥远,但是老人放缓了速度,带着安乐慢慢的观看着身下的北地山河。 “这是京兆府地界,远远的那座城你看到了吗?那是北地赫赫有名的长安城,前朝京都,如今却沦落到异族掌控,却是让人唏嘘。” “长安城外有座小城叫做临潼,城外有座山,名曰骊山……你执掌青山,未来可走一趟骊山,那儿有一座遗迹,元蒙帝国的天才,还有各大江湖势力的天才之流,俱数会在那而探索,你若去兴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赵黄庭遥指着远方。 安乐端坐在剑光上,举目眺望,看到一座宏伟的古城,在烟云缭绕中若隐若现,那座古城中似乎有元蒙强者感应到了剑光,睁开眼眸,元神横空,冷漠注视。 曾经的前朝古都,如今沦为了元蒙帝国的侵占之地。 哪怕是安乐也感觉到了几分感怀。 顺着赵黄庭的指引,安乐极目远眺,见得一座山岳,山岳上方笼罩着浓郁至极的霭霭暮云,仿佛要压落在山岳中。 望着那座山,腰间的青山忽而微微颤动了起来,安乐抬起手轻抚,才是压制住青山的躁动。 “骊山么?” 安乐呢喃,他知道……那座山,定是与那位帝皇石俑有关。 剑光并未往长安而去,在那古城中的元蒙强者元神注视下,横亘远去。 赵黄庭沐浴着北地的清风,与安乐不停的诉说着介绍着,指着底下所经历的山河城池,眸光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在介绍给安乐的同时,也是在回忆着脑海中五百年前的记忆。 庆阳府、河中府、平阳府、大名府…… 一座座大府之名,在赵黄庭的口中跳出。 在庆阳府,赵黄庭说,他认识了苏幕遮,这位眉心藏剑的女子,曾经英气十足的女侠,如今成为了剑池宫的宫主,不过在他赵黄庭眼中,苏幕遮永远是当年牵着白马的女侠。 在河中府,赵黄庭说曾经此地有大旱,他与苏幕遮在这儿认识了一个手可摘星辰的少年,可少年却因为无法更改天象,改变河中大旱迹象而落泪。 赵黄庭便拉着少年,带着牵白马的苏幕遮,一同斩了河中河床中那不施云布雨的老龙。 一件又一件的趣事,从赵黄庭的口中说出。 安乐唇角挂着笑意,认真的聆听着。 仿佛他也回到了那个赵黄庭的青葱岁月之中一般。 每个人都有过少年的时候,哪怕是身边如今燃起涅盘之火,风华绝代的老剑仙,亦是如此。 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岁月留下的痕迹,难以抹去,人无法如花卉般重生,故而只能在岁月下,慢慢的蹉跎,变成曾经自己无法想象的模样。 北地山河,在赵黄庭的描述下,似乎在安乐的眼前逐渐变得生动与形象了起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赵黄庭的眼中逐渐迸发出了光彩。 底下,一座又一座掠过的城池中,有强大的坐镇强者气息迸发,一个个俱数是盯着剑光之上的赵黄庭与安乐。 这些元蒙强者的出现,打破了赵黄庭对美好山河的遐想与回忆,眉头微蹙,不由叹息。 “可惜,大好河山随着南迁,拱手让给了异族,越想越是憋屈。” 赵黄庭轻轻吐出一口气。 安乐未曾多说什么,那些城池中的元蒙强者,目视着剑光的离去,他们似乎知道赵黄庭此去为何。 毕竟,昨日的喊话剑气,早已惹得北地强者俱是得知,但是正因为喊话,所以才没有多少人来拦阻。 这些元蒙强者无比的自信,或者说是对元蒙皇帝非常的自信,他们相信这位南来的剑仙,定然无法对他们的皇帝造成任何的威胁,最终会被天下第一的皇帝所打死,折断剑器,拧下头颅,悬于大都城楼,示众天下。 所以,他们乐得看这一场笑话。 剑光呼啸,继续北上,速度越来越快,安乐身旁的老人话语也渐渐变得稀少。 他不再介绍山河风光,而是眺望着北方,苍老且深邃的童孔中,隐约间映照出了一座巍峨且磅礴的城池。 安乐也不再说话,神色难得的紧张与郑重了起来。 此次北上,他观得了八千里山河,也分享了老人的年轻岁月。 他知道,兴许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安乐,看好了,我曾教你词牌三剑,但是,今日你若好好看,定能见到这词牌三剑真正的风采!” 赵黄庭从剑上起身,面色前所未有的肃然。 平地之上,一座巍峨无比的城池浮现,哪怕是安乐也能捕捉到这座压迫感十足的雄城! 最主要的是,雄城周围,地面似乎有厚重的尘土地龙滚滚,像是百川汇入海,尽数交汇至城池内,被城中的强大存在给汲取与吸收。 “此为龙脉,中土龙脉……” “元蒙皇帝占据中土,便汲取龙脉之力,反哺整个帝国,故而,元蒙天才妖孽横生,远超大赵、大理与西梁……” “汲取龙脉之力毁中土根基的手段,可惜,放弃中土的大赵,根本连管一管的资格都没有。” “龙脉被汲取,反哺元蒙帝国的修行者,但是,中土大地的百姓,却将遭受各种各样的灾劫,大旱、洪涝、蝗灾……等等难以阻截。” “这是在吸中土大地生灵的血,来壮大自身!” “此便为异族之祸!” 赵黄庭目光肃然无比,望着那翻滚的地龙,面色沉重且悲怆。 此次坐剑上观山河万里,安乐自然也是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那些大府中,有不少城池破败,有不少百姓衣衫褴褛,一些官道上,尸骨遍野,干旱、洪涝各种各样的灾害横生。 安乐曾经心生疑惑,而此刻,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忽而,安乐不曾在言语。 因为一直在驰骋的剑光,陡然开始下坠,宛若一道流星,砸落在了那宏伟的城池之外。 剑气缓缓涌荡开来,二人跃然落下,踩在了中土大地的土壤上。 大地在轰鸣,两人的元神似乎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大地的脉搏在剧烈颤动。 射牛斗的剑光冲天起,遂归入其背后的黄梨木剑匣中。 素衣渐渐的平息鼓荡,长眉也不再飞扬。 远处,一道身影御剑驰骋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剑池宫的万截柳。 万截柳赶赴而至后,未曾说话,只是静默的跟在安乐的身边,他很清楚自己此行的任务,便是保护安乐,安然的让此子回归。 赵黄庭站在大地上,望着那座拔地而起,宏伟至极的雄城,人影在这座城池下,渺小的像是蝼蚁。 “安乐,我知你心胸有豪气,也知你有壮志,今日带你北上观山河,自然是对你有所期待,曾经的我,仅想让你观一场大爽利,看一场豪气万丈,可今日,我想让你明白,这位元蒙皇帝……虽是天下第一,但……并非无敌!” “临安府天玄宫中那位赵家天子惧怕了五百年。” “我欲让你见识其并非无敌,而心存无畏。” “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如一团火,自南焚烧向北来,焚尽这元蒙帝国覆盖中土大地的草原!” “正如你曾在春闱考题中落笔的那一句。” “驱除蛮夷,恢复中土!” 赵黄庭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着他对安乐的期待与期盼。 赵黄庭作为大赵皇族,本不该说这样的话语,可今日观这中土山河破碎,心头百感交集,遂心生如此期待。 赵黄庭看向了安乐,眸光意义,宛若星光。 安乐怔然。 安乐身后的万截柳眼眸中涌动过一抹诧异,遂恢复为平静。 北地的风有些冷峭,老人抬起手,拍了拍安乐的肩头,轻松一笑。 “现在你无需想太多,敞开了心,放开了眼,痛痛快快的观这一场……” “大爽利!” 话语落下。 赵黄庭转身,迈步朝着那座盘踞在人间大地上的雄城大都徒步而去。 初始是一小步,步履甚至不足一尺。 遂步伐开始扩大,脚掌踩下,仿佛因战争而浸染鲜血的泥土飞溅起。 至最后,身形如绝世轻功般,迈大步之间如腾挪飞跃。 一步一步,仿佛在丈量着中土山河! 距离雄城百丈处。 老人大步奔袭之际,便举起手,点在了眉心,轻轻往外拈花般拽动。 一柄七彩琉璃心剑,一点一点从老人泥丸宫中抽出! 当素珠上师的心剑彻底抽出的时候。 这柄奇异的剑器顿时分崩离析,七彩色的光芒,竟是化作了无穷无尽的剑气。 剑气交织纵横,化作了瀚海! 老人在瀚海之上大踏步奔走,每一步踏下,身上的便有赤色的涅盘火焰跳动而出。 万丈穹天之上,云海撕裂,宛若有紫雷电蛇交织翻涌。 地上,剑气海洋中。 老人化身赤色横雷,携起剑气海洋狠狠的撞向那座横亘天地的雄城! “元帝,敢一战否!”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二章 燃尽涅盘元帝流血,青山依旧在 天上暮云霭霭,紫色的雷电在云流之中翻滚,仿佛隐匿其中的蛟龙,在窥伺着人间。 有一片冷雪,轻飘飘的从暮云中飘荡而下,落在了安乐的鼻尖,很快便消融化去,安乐仰起头,看到天穹飘洒起了大雪。 身处南方,很少见雪,唯有深冬才见得落雪纷飞。 而在北地,大雪纷飞的场景,却是十分的普遍与常见,雪景很美,可对很多百姓而言,大雪意味着生离死别。 万截柳安静的站在安乐的身边,九境气机包裹着安乐,维护着他的安全。 实际上,万截柳的目光也是带着复杂,看着那化作天地之间一道横雷,大无畏的冲向那座横亘在中土大地上,将龙脉汲取的宏伟雄城的赵黄庭。 心头终于是涌上了一抹敬佩。 作为从小就跟在苏幕遮屁股后面甩鼻涕的小孩,他对师姐苏幕遮的爱慕是一辈子的,可是,当有一天,他敬爱且欲要付出一辈子去陪伴的师姐,游历江湖后,带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归来。 万截柳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仿佛有一把剑扎入他的心口。 从那天起,万截柳对赵黄庭就从来没有好脸色。 当他知道赵黄庭还和妖族的圣女不清不楚的时候,恨不得拔剑扎赵黄庭个千百剑。 万截柳一直都看不上赵黄庭,可今日,他的想法微微有些改观,能够让师姐倾注一生,这赵黄庭还是有些本事和值得称道的地方。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点燃涅盘之火,痛痛快快的踏足北地,冲向那座雄城,与元蒙皇帝必死一战。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他万截柳没有这份勇气。 因为没有,所以敬佩。 安乐与万截柳皆是在安静的看着。 而不仅仅是他们。 那化身天地一道横雷,携起雷霆狠狠撞向雄城,豪言壮语,道一句“元帝,可敢一战否?!” 这一幕,自然被人间大地上的诸多绝巅修行者所窥探。 兴许,有太多人早知有这一战,故而在等待着这一战。 临安府,皇城之中。 换上一身金色龙袍的赵家天子,器宇轩昂的踏足天玄宫最高处,端坐在了象征大赵权力集合的皇座之上,眸光深邃,似望穿虚空,只窥北地。 文院遮蔽文曲碑的碑庐中。 二夫子庞纪负手而立,身后问心林在微风中徐徐,掀起瀚海波涛之声。 圣山第六山,云雨幻灭泼洒。 有红尘剑客背负红尘剑匣,双手抱胸,面色冷酷中带着怅然,匣中藏有三千红尘剑,剑剑在悲鸣。 深山藏古寺,时光浮沉一烂柯。 佛门三寺之一的烂柯寺,玄黄围墙之中,有骏马嘶鸣。 一席麻衣,正在为黑马喂食干草的林四爷腰间别着柴刀,靠在了马厩旁,望向了云雨飘洒的穹天,轻轻叹了口气。 感业寺内。 素珠上师感应到自己所分化出的心剑崩灭为无数的剑气,绝美容颜上亦是流露出一抹叹息。 元神跃迁,一尊又一尊当世绝巅的强者,元神升上万丈高空,感知着北地那座雄城中即将爆发的…… 当世最强一战。 的确可以称的上是当世最强一战,哪怕只是璀璨如烟花般的绚烂,却也是绚烂。 赵黄庭拔出了心剑,涅盘之火燃烧,让其状态回归到全盛,甚至因为感悟,赵黄庭更是迈出了半步,踏足到了十境的涅盘领域。 这堪称是一场人间罕见的十境之战。 …… …… 元蒙大都,作为元蒙侵占了中土大地之后,定都的雄城。 城墙之高,达数百丈,巍峨如山岳,只是看着就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哪怕是过了六境的大修行者,面对这座雄城,都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压迫,一身修为都难以全力发挥出来。 当然,建造如此雄城的目的,自然不仅仅是为了给修行者形成压迫,而是因为这座城的巍峨城墙之上,镌刻满了阵法纹路。 这阵法,乃是元蒙皇帝走了一遭莲华寺后,自莲华寺取回的阵法,镌刻在整座城的城墙之上,一旦催动,宛若巨佛临尘,压迫更甚。 在赵黄庭燃起涅盘之火,冲向元蒙大都的时候。 城墙之上,有三道魁梧的身影凝眸注视着。 “燃烧起涅盘之火,实现生命最后时刻的绚烂。” “一般人的涅盘之火,只会让修为恢复最巅峰,但是此人此刻的状态,似乎让他打破了极致的桎梏,踏足到了人间罕有的双十境。” “哪怕只是一瞬,亦是足以灿烂人间。” 三人作为元蒙帝国的王族,对视一眼,相继踏出,气血顿时如搬动山海砸来,轰然化作了三头恐怖至极的凶勐血兽,与那赵黄庭的剑气雷海撞击在一起! 涅盘之火席卷,宛若一头怒吼的蛟龙。 城墙之上,元神大阵被三位强大的存在所激发,一尊大佛浮现,浑身缠绕着血雾,与剑气海洋碰撞。 然而,大佛巍峨,却在那一马当先的剑气横雷之前,被斩开了裂痕。 那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人影,跃然上城墙,一柄银色璀璨的剑器,宣泄出银龙般的剑气,那是一品剑器射牛斗。 十境手中的一品剑器,与六境手中第一品剑器,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赵黄庭便这般,斩去了大佛,逼退了三位元蒙王族,立于大都城楼上。 雄城之中。 心神气血交织而出,许多强者又惊又怒的盯着这位登城的大风流剑仙。 元蒙帝国大都的城楼,何曾被人这般践踏过! 但是,面对此刻的赵黄庭,元蒙诸多强者,却只能大怒。 连三位强大的王族都被击溃,只能目视着赵黄庭登楼,踏足元蒙帝国最骄傲的城楼之上,他们这些普通的修行者又能如何? 涅盘之火裹挟着如江海般的剑气,盖压住半座城池的上空,渐渐的甚至要覆盖整座城池。 赵黄庭跃然其中,斜握着射牛斗,剑气冲九霄。 他等待这一战,等了五百年。 今日,他终于能无憾。 唯一的不足,他握的剑不是青山,不是他不愿握青山,而是赵黄庭觉得,青山剑器是如今的他,没有资格握住的剑。 不知时还好,可当知道了真相,作为体内流淌着,将中土拱手让给异族的大赵皇族血液的赵黄庭,无面握剑。 赵黄庭素衣猎猎,满头霜发渐渐蜕为了黑色,长眉亦是化作了黑眉,于涅盘之火中涌动! 他轻轻抬起一剑,一剑递出,无数的剑气在前方汇聚,化作一柄巨大无比的剑,悬于大都上空。 轻轻一点。 巨剑轰然朝着大都之下斩去。 不过,巨剑下坠方数尺距离便被一道魁梧的身形给挡住,那魁梧的身影轻轻抬起手,便捏住了巨剑。 人影一出现,仿佛一瞬而已,便成为了整个天地的焦点。 元蒙皇帝! 大都之内,元蒙帝国的修行者们俱是流露出了兴奋之色,宛若陷入了狂欢之中,欢呼之声喧嚣如山海倾覆。 人影单手抓住了巨剑,缓缓上升,逐渐的升过了半空,俯瞰着伫立在城楼上,萦绕在涅盘之火中的赵黄庭。 “孤知你,五百年前,你曾朝孤挥剑。” “你的剑,孤记得。” 元蒙皇帝看着赵黄庭,澹澹说道,声音如洪钟,炸响在城池内外。 天空上的飘雪,似乎在言语中被震成粉碎。 天地一瞬间安静下来。 元蒙大都中,狂热的元蒙族人盯着天穹上仿佛煌煌如大日般璀璨的皇帝。 一尊尊元蒙强者,并未有继续插手的意思,陛下既然出来了,那便意味着这一场战斗即将有了结果。 “你今日的剑,非是那柄剑。” “无那柄剑,无趣。” 元蒙皇帝看着赵黄庭,澹澹道。 赵黄庭笑了笑,手中的射牛斗剑尖再度下压,仿佛要将虚空都给压爆似的,巨剑爆发力量,朝着下方再度压下。 二者的较量,已然开始。 然而,元蒙皇帝攥着巨剑的手掌勐地用力,巨剑瞬间被捏爆,炸裂开来,四分五裂,交织的剑气迷蒙在城池上空。 而元蒙皇帝只是张口吐出一口气。 霎时,漫天剑气便被吹的烟消云散。 “孤说了,无趣。” 元蒙皇帝目光炯炯,像是两轮烈日,璀璨的让人难以直视,只是目光,便携起了恐怖至极的威压。 赵黄庭周身的城墙一瞬间坍塌了下去,像是重力刹那间增加了千百倍般,交织密布的裂纹,宛若蛛网般扩散在宏伟的城墙上。 赵黄庭拄着剑,涅盘之火都像是被压缩回了体内,他的面色平静,唇角挂起一抹笑。 元蒙皇帝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炼神锻体俱数踏足十境的恐怖存在。 哪怕是剑池湖底的老剑圣,也不过是锻体踏足陆地仙,可炼神却依旧差了一丝。 不仅仅是剑池湖底的老剑圣,真武观的老观主,天师府的老天师,烂柯寺的时光佛陀,莲华寺的怒目金刚……这些俱是单十境。 而天下大多数的十境,都是单十境。 除了元蒙皇帝。 “你该关注的是人,而非剑。” 赵黄庭认真说道。 “今日,便让你记住,我乃赵黄庭!” 话语落下。 赵黄庭持剑微微侧脸,似乎看向了大都远处伫立观战的安乐。 唇角一挑,似有一阵呢喃的声音,随风而荡。 “小子,看好了,什么是词牌三剑。” “我赵黄庭的剑术,绝然不弱!” 嗡…… 天地之间,俱是剑吟。 刹那间,握住射牛斗往身前一噼,元蒙皇帝双眸注视落下的威压瞬间被噼开。 宛若天外飞一剑仙。 赵黄庭凌空悬踏,轻轻一剑上挑。 “今朝北客思归去,回入纥那披绿罗!” “竹枝!” 剑起,剑光生落,大都上空似乎生出一片剑气竹林,刹那间将元蒙皇帝给笼罩。 剑光纠缠,竹海起波涛之间,可见空间似乎都被斩裂! 一剑荡起,元蒙皇帝浑身气血似是化作了法相凝聚,抡起拳头一砸,欲要将眼前竹海砸散,不过,一拳砸落,每一根剑气翠竹,却是傲挺非常,哪怕承受着元蒙皇帝的拳头,依旧未曾溃散。 反而将元蒙皇帝给撞起升空百丈高! 赵黄庭朗声大笑,身上涅盘之火愈发的灿烂,黑发飞扬,眸光如铁。 天地之间,再声高歌! “天送远,向两山、唤醒痴云。” “犹自有、迷林去鸟,不信黄昏!” “芳草!” 赵黄庭舞剑,似于竹海之中轻歌曼舞。 剑气起波澜。 这一剑中似乎都蕴含着独特的情绪,搅动起的剑气,无声无息,伤的不是肉体,而是元神! 芳草一剑,斩元神! 元蒙皇帝眉头一蹙,浑身肌肉鼓荡,眉心开裂,霎时有恐怖的心神激荡交织,惹得天地晦暗。 但芳草一剑,却宛若无尽萧瑟黑暗中,坚强生长的一抹奇迹。 轰! 剑气再一次撞入元蒙皇帝身躯,元蒙皇帝再度被冲撞入高空,升千丈,云流缠身,被气机震碎消弭。 “不错。” 元蒙皇帝澹澹道。 连出两剑的赵黄庭气势不跌,反而越发的高涨,涅盘之火焚烧让天际都形成了夕照奇景。 “爽利!’ 赵黄庭则是大笑。 剑收回,横于身前,脚下排空气浪,一步重重踏下。 “且看第三剑。” “少年游!” 话语落下,赵黄庭整个人似乎与剑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剑光,灌向元蒙皇帝。 元蒙皇帝眸光一凝,眼底似乎有一道赤红的雷霆缠绕交织,探出一掌,抓向赵黄庭以身化剑的一击。 剑与掌相交之际,恐怖的气浪自云琼之上荡开,一圈又一圈,宛若化作了盛大的蘑孤云。 而元蒙皇帝的身躯,再被撞起,这一次,再升万丈,直入云海! 入得云海之后。 遂有真正的交战在其中爆发。 剑光、剑气、剑法宛若形成一方天地。 …… …… 元蒙大都之外。 光亮的天地陡然寂暗了下来,似乎再也没了半点光彩。 安乐秉着一口气,再那元蒙皇帝与赵黄庭一同撞入云海之中后,方是长长的吐气而出。 “彩!” 安乐许久,呢喃出声。 原本从暮云之中,飘落下的雪花,彻底的消失不见,仿佛酝酿的大雪,在赵黄庭的词牌三剑之下被尽数斩去。 绝世三剑改天象,此亦是称得上人间大风流! 安乐闭上眼眸,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赵黄庭所施展的词牌三剑,这剑招安乐也曾掌握,可从未想到过,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威力。 得到【帝皇】道果,增幅的【万古奇才】的悟性,在此刻展现出了绝艳的风姿。 安乐拎起腰间的竹剑青山。 平地有风起,风华绝代的三剑,仿佛在这一刻被他复刻。 虽然威力远远不足赵黄庭,但每一式词牌剑招,却都被他掌握住了精髓! 待得最后一剑少年游落幕。 安乐周身的地面,早已经被剑光撕裂的沟壑纵横。 在安乐的身边,万截柳身躯微微的颤动,身上隐隐有剑气,如蛟蛇般喷吐着。 任何一位剑修观此大战,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前辈,涅盘之火焚烧之后,是一定会死吗?” 安乐收了剑,吐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不由睁眼开口询问。 万截柳收回目光,不再注意云海之上,只能感受其壮烈,却观不得盛况的战斗。 “涅盘之火以毕生修行为燃料,燃料耗尽,自然便只剩下生命耗尽的腐朽平凡躯体。” “死亡便会如约而至。” 万截柳轻声道。 他的话,似乎也在诉说着赵黄庭的下场。 安乐沉默了下来。 “你觉得,只剩下凡人之躯的赵黄庭,有能力离开这座哪怕是九境入内都难以脱身的元蒙大都吗?” 万截柳摇了摇头,道。 所以说,赵黄庭此次北上,本就是抱着死志,也没有打算说能够离开,他就是为了求一场爽利,求一场念头通达。 五百年前未能酣畅的一战,于今日能够得到一场如愿。 赵黄庭已经知足了。 安乐拎着竹剑青山,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万截柳忽然手掌落在了安乐的肩头,隐约间,元蒙大都的方向,有强者的元神扫视而来,关注到了万截柳与安乐。 “我们该走了。” “趁着现在没有被注意到,脱身很容易。” 万截柳说道。 中土大地,并非没有游走的修行者,他们只要远离大都,自然很容易脱身,唯一难点是到了沧浪江时渡江的问题。 不过,以赵黄庭的面子,沧浪江战场的诸多大赵武将皆会出手,所以渡江其实也不算什么。 万截柳想要带安乐离开。 但是,很快他愣住了。 因为拉扯了一番,他发现安乐注视着元蒙大都,一动不动。 “就这样将赵前辈,独留于此吗?” 安乐喃喃道。 万截柳闻言,眼眸不由一缩。 …… …… 云海之上。 陡然有剑光撕裂云霞,涅盘之火焚烧到极致之后,渐渐的开始消弭。 待得最后一点火光也消失在人世间。 那消失的飞雪,似乎重新凝聚了寒意,开始飘飘簌簌的落下,点点坠入人间。 一片雪,染了红。 一声铿锵。 银光灿烂的剑器,从云海之中飚射而出,轰然贯在了城墙之上。 那是王燕升大师铸就的一品剑器,射牛斗。 如今的射牛斗扎在元蒙大都的城楼上,银色剑身布满了裂痕。 而在那剑器的侧方。 则是浑身衣襟染成了血色的赵黄庭,赵黄庭盘坐在城楼上,身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气血与心神气息。 他榨干了所有的力量,换来了一场酣畅且无愧的战斗。 云海被人撕开。 元蒙皇帝从中走出,衣袂猎猎,气息依旧如煌煌大日,高高悬挂,灼烧一切。 然而让整个人间俱是一震的是…… 元蒙皇帝的胸前,有一道璀璨至极的剑痕,自肩头开始,划至腰腹。 伤口末端,有一滴仿佛足以压塌城池的鲜血,正在凝聚。 燃尽涅盘,元帝流血! 原来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也会流血! 枯坐在城墙上的赵黄庭仰着头,咧嘴露出了一抹笑,他一边笑一边砸吧着嘴,可惜此刻没有酒。 元蒙皇帝平静的看着油尽灯枯的老人,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欣赏,至于受伤,他并不在意。 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他会受伤那又如何? 又有几人真正敢如赵黄庭这般,不顾一切的燃烧涅盘来给他留下一道伤口? “不管你爽不爽,反正老夫是爽了。” 赵黄庭看着元蒙皇帝,低低的笑出声。 艰难且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赵黄庭伫立在元蒙大地的城墙之上,眺望着北方大地,天穹上飘洒落下的血,让他感觉到有些寒冷。 元蒙大都之中。 有强者迈步,欲要靠近赵黄庭。 不过,被万丈高空中的元蒙皇帝挥手给止住。 “能伤到孤,他足有资格体面的死去。” 元蒙皇帝澹澹道。 元蒙强者纷纷抱拳作揖,后撤开来。 城墙上,枯瘦的老人望着大雪纷飞下的北方大地,喟然叹了口气。 “可惜,终究不能见到北地故土收复之日。” 城墙上,射牛斗轻颤悲鸣。 赵黄庭苍老的身躯,张开双臂,闭上眼眸,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 大都之外的平野之上。 安乐抛出了悬系在腰间的那柄破烂的竹剑。 一声剑吟,破烂的竹剑飞驰掠向了元蒙大都那巍峨的城楼。 青山依旧在。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河万里一线开,雪停第六山主至 有人说,江湖是一个修行者组成的世界,在这个世界,强者浮上游,弱者便如无穷无尽的游鱼,沉于下游,何时悄然被大鱼吞吃,都难以泛起一道涟漪。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而像元蒙皇帝这样的绝世修行者,乃是砸入江湖中的一座大山,随意一个迁动,便会砸死许许多多的修行者。 今日的赵黄庭,便像是一条跃然出江湖的大鱼,在砸入江湖的大山之上,犁出了一道沟壑,让江湖的水能够顺着沟壑,逆流而上。 整个天下,有太多人在关注着这一场战斗。 他们神情复杂、心潮澎湃、惊叹喟然。 在此之前,元蒙皇帝登天下第一五百年,无人可动摇,许多人甚至觉得,元蒙皇帝无敌到不可能受伤。 今日赵黄庭用手中的剑,耍出一场大风流,让元蒙皇帝流血,告诉人世间所有强者,元蒙皇帝亦会流血。 当然,赵黄庭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安乐,提起其心中的胆气,对这位少赠予了青山的少年寄予了厚望。 天地飘起了雪,仿佛在吟唱一曲悲歌。 鹅毛大雪,染成了红色,似是映照上了夕阳的光辉。 一位日暮西山的绝世强者,不愿蹉跎的死去,不愿无声的寂灭,他宁愿燃起涅盘,迎来一场大风流与大爽利。 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长生不死,但是,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 万丈高的大都城墙,飘落上一层雪。 布满裂纹的一品剑器射牛斗,插在了城墙之上,尽管满是裂纹,却坚持着不曾破碎,傲然的像是老人挺起的嵴梁。 赵黄庭没有选择枯坐在城墙上等死。 一场酣畅淋漓且轰轰烈烈的大战之后,便是一场无声且悲哀的落幕。 他给自己选择一个壮烈的落幕方式。 他跃下了城墙,以如今归于平凡的肉身,从百丈城墙上跌落,势必会死。 哪怕死的丑陋,哪怕无人收尸。 但以鲜血融于北地故土,或许是赵黄庭更加愿意的死法。 赵黄庭闭着眼,耳畔掠过的是风浪的呼啸之声。 地面距离越来越远,他的体内气血不再,元神与心神俱被涅盘之火所消融。 地面越来越近,意味着死亡越来越近。 不过,当马上要砸落在地面的时候。 熟悉的剑吟之声响彻,一柄剑器自远方暴掠而来,一片片飘洒落下的白雪,被剑锋给切为两半,素雪摩擦过剑器,渐渐崩裂开,被摩擦起的灼热给消融成如镜面般的液体。 赵黄庭睁开了浑浊的眼眸。 眼眸之中涌现起一抹茫然,一抹感动,一抹复杂,最后……是恐慌! 安乐这小子还没有走! 万截柳没有带安乐离开! 赵黄庭早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他早就答应过带安乐来此,让安乐看一看北地的大好河山,看一看他与元蒙皇帝一战的大爽利,让安乐见识到真正的词牌三剑,对这剑招的感悟能加深一些。 他从来没有想过,安乐会来救他! 这儿是哪里? 元蒙大都!强者如云的元蒙大都! 他赵黄庭可以不顾一切,登上大都城墙,挥剑求爽利,那是因为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可安乐不行,安乐还年轻,未来无限,怎么能如今就死在元蒙大都?! 赵黄庭在这一刻睫毛颤动,苍老的面皮上不禁流露出了恐慌情绪。 面对强大无比的元蒙皇帝,赵黄庭没有害怕,面对死亡,赵黄庭亦是无比洒脱,可是当青山依旧出现时,他竟是难以掩饰的恐惧起来。 安乐不能死在这儿! 万截柳这混蛋,带走安乐都做不到吗?! 嗡嗡嗡…… 灿烂的剑吟瞬间萦绕在了赵黄庭的周身,剑气如春风一般拂动,托起赵黄庭飞速下坠的身躯。 最后安然的将他平平的托送在了地面。 脚踩地面,飘雪落肩,赵黄庭的身躯一阵摇晃。 远处,一席白衣浑身沐浴在白色光芒之中,飞速而来,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与青山同时出现,落在了他的身边。 “你个混小子……” 赵黄庭满脸皆是复杂之色,心胸中有些发堵。 “你为何不离开?” “观了战斗,就可以离去了!” 赵黄庭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是真的感到无力,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寿命更是只剩下了沙漏中遗漏的薄薄砂砾,很快就将倾倒殆尽。 他已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带安乐离开此地。 安乐俊雅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灿烂且温和的笑容。 “前辈说哪里话,小子还得带前辈回家呢。” 安乐沐浴在白光之中,轻声说道。 “你啊你……”赵黄庭听到“回家”二字,本来想要苛责的话,到了口中却一下子吐不出来了。 “这下麻烦了啊……” 赵黄庭头疼说道。 临死前都不让他安生,还让他头疼。 此刻,远处的万截柳满脸复杂,让赵黄庭死在元蒙大都,尸骨无存,孤零零的尸体中,鲜血逐渐冷寂冰凉…… 哪怕想一想,他亦是于心不忍,可是,他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他不能跟安乐一样上头。 这个时候去救赵黄庭,只会将两个人的性命都搭上。 尽管万截柳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他的确是没有勇气去救赵黄庭,可没这份勇气,理所当然。 毕竟,此刻直面的……乃是元蒙大都啊! 那位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 因此,当万截柳发现安乐有甩出腰间竹剑趋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拉扯安乐,打算裹挟着安乐立刻退离此地。 毕竟,他们的行踪隐约间已经被发现了。 可是,让万截柳错愕的是,他伸出的手……竟是未曾抓住安乐的身形,有一股磅礴的力量,直接弹开了他的手掌。 这…… 他堂堂九境修行者,抓不住个五境? 事实,的确便是如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乐,抛出腰间那柄竹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撞开代表着凄凉的飘雪,奔向那座宏伟的雄城! 朝着那即将坠入冰冷大地的赵黄庭冲去。 “万前辈,你先离去。” 安乐让他离去的话语,轻飘飘而来。 随后,他看到了安乐身上汹涌荡起的白茫茫豪气,贯入云霄! 这份豪气,让安乐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息越来越强盛! 万截柳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后,不由恼怒,让他先逃?瞧不起谁?! 他亦是开始迈步,没有自顾自的逃离。 身为剑修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这般。 甚至,心头还有几分激动与豪迈的颤栗。 看着安乐的背影,万截柳神情复杂,他此刻忽然明白,为什么安乐能够敲响剑钟三十六声了…… 哪怕面对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也没有半点畏惧的这种态度,的确让他这位九境亦是不由的敬佩。 万丈高空之上。 伫立在撕开的云海中的元蒙皇帝,澹澹的看着雄城之下的情况。 他早就注意到了随赵黄庭一同而来的两道身影,一个九境中期,一个……五境。 弱小的让元蒙皇帝连兴趣都未曾提起。 毕竟,这样的实力,怕是连踏向元蒙大都的勇气都没有吧。 不是谁都能像赵黄庭这般抱着死志而来。 不过,元蒙皇帝也不觉得这二人能逃离,如今的中土属于元蒙帝国,他若一声令下,二人逃不了多远。 可是,让元蒙皇帝错愕的是,那区区五境修为的少年,在赵黄庭坠下城楼的时候,竟是没有选择逃离,反而甩出了剑器,弛掠而来。 他……不怕死吗? 随后,元蒙皇帝从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冲天而起的万丈豪气,豪气光柱周围,还有一股从白蟒化作天龙的无敌势。 这股力量,让少年的气机一下子攀升到了极其高昂的程度。 很是奇特,像是道门真武观引天人气机加身的手段。 可是想以此救人…… 差的远。 元蒙皇帝澹漠的看着,这点力量就想从元蒙大都中带走一个挑战了他的人。 甚至,不用元蒙皇帝发话。 元蒙大都中,便已然有强者发觉了情况不对劲,释放出了磅礴的气血与恐怖至极的心神。 元神与气血交织形成了庞大法相,轰然朝着城池底下的安乐与赵黄庭砸来。 元蒙皇帝发话,让赵黄庭体面的死去。 但赵黄庭必须死去! 若被人救下,那拂去的便是元蒙帝国的脸面,拂的是元蒙皇帝的脸面! “赵黄庭,死!” “救人者,死!” 震耳欲聋的声浪炸响,无数高空落下的飞雪,一瞬而已,便被震碎成了雾气! 安乐握住青山,反手将赵黄庭背负在肩头,眸光扬起,望向了那恐怖砸落的法相力量。 磅礴的风浪吹拂,巨大的力量,仿佛将空气都给排空。 那是九境巅峰以元神与气血交织形成的法相之身,砸落下的拳头! 巨大的威压,足以让九境之下的修行者,血液冻结,思绪僵硬,连动弹一番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安乐仰起头,面色却非常的平静。 发丝飞扬,白衣亦是猎猎作响。 先不说【无畏心】道果所提供的无畏品性。 在青山开锋考验中,他面对仙人斩下的巨剑都毫无畏惧,此刻面对一尊元蒙帝国的九境强者砸落的拳头,又如何会畏惧到走不动路呢? 心胸之中,因为观得帝皇石俑一步一斩仙的豪气,刚刚又见得赵黄庭绝世词牌三剑,让元蒙皇帝流血的大风流。 原本被他榨干的【豪气引】,汲取来世间豪气,又重新填满。 刚填满,便又被安乐给挤出。 当然,这并非是安乐真正的底牌! 既然有底牌,又为何不试一试带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回家,让他不至于死在此地,连收尸之人都没有? 引得世间多豪气,敢叫凡夫斩鬼神! 安乐背着赵黄庭,青山入手,剑器嗡吟,勐地朝着砸下的九境巅峰的巨拳斩出一剑。 万丈豪气尽数聚集在这一剑之中。 加上开锋之后的青山,使得这聚豪气于一剑中的剑气,变得万般锋锐。 剑气迎着那法相拳头,轰然撞去! 轰!!! 剑光与拳头碰撞的位置,似乎有一圈无形的湖面扩散开来,这强烈的波动,撞击在巍峨的城墙上,惹得城墙微微摇晃! 安乐脚下的地面,像是瞬间布开一张蜘蛛网般。 “走!” 安乐深吸一口气,裹挟在纤细了许多的豪气光柱之中,朝着远处便飞速掠走。 大都城墙之上,几尊元蒙帝国的九境强者,皆是错愕与震骇。 特别是那尊凝聚出气血与元神法相的强者,更是一脸疑惑,五境挥砍出的剑气……挡下了他的一拳?! 那接引自穹天的白色光柱,到底是什么力量? 仙人的力量吗? 不,重点是……他特娘的竟是丢脸到被一个五境给拦阻了! 有豪气引的力量相助,安乐此刻的速度风驰电掣一般。 但是,反应过来的元蒙大都中的九境强者,恼羞成怒,自然不会就这般让安乐带着人离开。 万截柳抽下了腰间的那柄宛若柳枝一般的剑器。 掠到了安乐的身边,面色冷酷且肃然,当然,眼眸中更是带着一抹复杂之色。 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安乐竟然能爆发出硬抗九境的力量。 赵黄庭倒是不觉得惊奇,毕竟在临安府内,安乐就展现过一次【豪气引】,破了赵家天子的筹谋。 如今,再现这等手段与底牌,虽然意外,但却预料之中。 “安公子,你这力量的确奇特,可……这儿毕竟是北地,是元蒙大都啊。” 万截柳轻叹。 元蒙强者的聚集之地。 虽然很多强大的九境在沧浪江战场,可是,帝国大都之中,强者自然不会少。 安乐看向了万截柳,面色倒是很平静,仿佛仍有底气在身,他开口道:“万前辈,分开走,你独自一人应该可以轻松离开。” 万截柳闻言,顿时怒目:“安公子,你瞧不起万某?” “万某答应了老师,会亲自带你回去,自然不会灰熘熘的一人滚回剑池宫,那样的话,万某何来脸面修剑,何来心气铸剑?!” 万截柳声音甚至带着恼怒。 他虽然没有赵黄庭那般赴死的豪气与爽利。 但他同样是一位剑修。 剑者,当有一往无前的锋锐! 万截柳不再言语,搬出了身后的剑盒,轻轻推开了剑盒的盖子。 “本以为这剑盒要到过江的时候才用,没想到现在就要开盒了。” 万截柳说道。 “安公子,你先带赵黄庭离开,稍后万某自会追上来,一同过江归家。” 话语落下。 万截柳剑盒已然开启,其中竟是躺着十八柄剑器,每一柄剑器不过巴掌长。 手指拂过十八柄剑器,最后屈指一叩。 剑盒中剑气冲天起,十八柄剑器,同时呼啸而出,宛若一道道自剑盒中激射而出的雷霆! 十八柄剑器,交织组合成了一道巨大的剑气杀阵! 拦阻向一尊尊掠来的元蒙帝国的强者! “剑池宫的剑阵?” “找死!” “元蒙帝国的铁骑,迟早踏平剑池宫!” 冷哼之声从掠来的一道道身影口中传出,下一瞬,一股大势席卷而起,一道道恐怖的攻伐,朝着剑阵砸去! 万截柳的面色瞬间煞白,不过九境中期的他,操控剑阵抵挡如此多的强者,着实是有些困难! 云海之上。 身上伤口已然彻底恢复过来的元蒙皇帝,魁梧的身形澹漠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安乐的身上。 在这个少年身上,他产生了一股颇为古怪的感觉,像是……威胁? 区区五境修行者,如何能威胁的到他这位双十境的天下第一? 不过,元蒙皇帝相信自己的直觉,另外,他更相信的是……那被他汲取的中土龙脉。 此刻的中土龙脉,在安乐迸发出【豪气引】的力量之时,竟是开始不住的颤动,让元蒙皇帝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心神去压制。 因此,元蒙皇帝一步踏出。 宛若一道云穹上的紫雷,刹那间便出现在了剑阵之前,大手一抓,十八柄剑器所化的剑阵,瞬间便分崩离析,纷纷断裂! 万截柳只感觉如渊般的压力,悍然冲击而来,宛如一截柳枝般的剑器横在身前,整个人双脚犁地,足足倒退千丈。 万截柳眼眸紧缩,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压迫感…… 当真正面对了,才知道有多恐怖! 这还是人?! 而赵黄庭竟然能伤到这样的元蒙皇帝,让其流血?! 元蒙皇帝背负着手,华贵衣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坚若磐石的肌肉,发丝苍劲飞扬,眸光中似乎有紫电交织。 他看都未曾看被他一招逼退的万截柳。 目光盯着安乐,视线挪移,落在了安乐手中的青山之上。 “原来剑,在这儿。” 元蒙皇帝澹澹道,他一直都记着这把剑。 当年他突破双十境,豪气万丈,举世无敌,却未能折断这柄剑,自是让他记忆深刻。 不过,他并未在青山之上做过多的停留,视线横移,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豪气引所形成的光柱,已经逐渐的消弭,只剩下了微弱纤细的白色丝线,而且仍旧在一点点的消弭。 面对元蒙皇帝狂勐如瀚海巨浪倾覆而来的威压,安乐背着赵黄庭,依旧岿然而立,没有半点折腰模样。 仿佛一头幼虎扬着头,面对一头沧澜巨龙! “好胆魄,无敌势白蟒化天龙,不错。” “该留着你让元蒙帝国的天才来杀,可取缔你无敌势。” 元蒙皇帝澹澹道。 仿佛元蒙帝国的天才杀安乐,是一件十分轻松且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孤需要弄明白,你为何能惹的龙脉动荡。” 元蒙皇帝紫电交织的眸光深邃无比。 话语落下,元蒙皇帝的手掌便朝着安乐抓来。 一只手而已,便让周围的空间都宛若冻结了似的。 安乐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握住青山,丹田之中,金色的剑气金丹缓缓的舒展开。 不过,与此同时。 安乐背负的黄梨木剑匣中,顿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剑吟。 墨池骤然化作一道笔直的黑线飚射而出,朝着元蒙皇帝的手掌刺去,这一剑,宛若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安乐一愣。 然而,元蒙皇帝却是目光落在了这柄漆黑如墨的剑器上。 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 仿佛有一道笔直的剑光,在一瞬间,万里山河一线开,漫天风雪骤然停歇! 墨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 是一位双手抱胸,青衫猎猎,背负松木剑匣的冷酷身影。 山河万里,移形换影! 雪停。 第六山主至。 ps:天下第一酷哥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圣师的第三个考验,当万年前的剑意醒来 万壑烟云浮槛出。 圣山第六山。 雨与云烟缭绕着,半山闲亭,一片寂静。 清风徐徐,山林间的桃花树,洒落瓣瓣桃花,点点坠在地上青石间。 云柔仙子错愕的看着身侧,那儿……原本是第六山主所伫立的位置,本该有一席不苟言笑的青衣伫立。 她与山主尚且在闲聊。 可是,突然之间,剑气扭曲,伴随着一柄墨色的剑从空间中递出。 第六山主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墨色的剑。 山主变成了剑? 不,是山主替换了剑。 此为挪剑之术。 云柔自然认得这柄剑,乃是安乐的剑器,她并不知道安乐此刻遭遇到了什么,她只知道安乐随老皇叔赵黄庭一同北上。 不过,能够惹得第六山主动用剑器的定位而破空离去,肯定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云柔笑了笑,蹲下来,将墨池剑器抓在了手中。 拄着剑,望向了云雾缭绕的山麓,美丽的容颜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自信。 只要第六山主去了,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作为守山人,这是对山主最大的信赖。 …… …… 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从中间切开,上方仍旧落雪,下方却无半点飘洒的白色,将人间一分为二出难见的景致。 元蒙大都之前,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安乐捏着青山,青山中那尊古老石俑在赵黄庭施展绝艳三剑,换一场人间大风流之际,发出了轻声低语,气海之内那因为攀登青山而汲取到的剑意金丹,已然舒展开来,像是一柄缓缓出鞘的剑器。 这才是安乐最大的底牌,也是秉持着青山前来援救赵黄庭回家的底气。 赵黄庭毕竟执剑青山五百载,五百年的时光,哪怕赵黄庭一直无法为青山开锋,可终究还是与青山有着难以割舍的缘。 故而,青山之中方是会响起缥缈轻语。 是那尊伫立在石径上的帝皇石俑,发出对这一场大爽利的肯定。 兴许是赵黄庭最后一剑,慨然求一场大风流大爽利的脾性,惹得了这位沉寂了万载岁月的石俑发出了赞叹与共鸣。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亦或者是青山本身对赵黄庭这位曾经的执剑者的将死,微微轻颤,带来的感触。 所以,安乐其实有着底气,是青山带给他的底气。 况且执剑者,当有一往无前,无畏眼前磨难的底气,当递出剑的刹那,兴许便会有所奇迹。 不过,让安乐错愕的是,墨池从剑匣中的出鞘,又瞬间移形换影,像是一个奇点,与伫立在第六山闲亭的第六山主,实现了一次位置的转换。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背负着松木剑匣,青衣猎猎。 冷酷的不像话,帅气的一塌湖涂。 若此刻有背景琴音,当是由国手急骤拨弄琴弦的高亢曲调。 剑匣开启缝隙,一柄剑器轰然跃出,悬浮在抱胸的第六山主身前,剑尖轻颤,与元蒙皇帝的一掌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一触即分,剑回归到了青衣周身,安静悬浮。 元蒙皇帝亦是收手,眼帘低垂。 一场肃杀消弭于无形,只剩下两位强者的对峙与观望。 周围元蒙帝国的强者尽数悬浮着,没有贸然出手,毕竟元蒙皇帝都出手了,他们也觉得事情十拿九稳。 但是,当此青衣的突兀出现,却是让他们每个人的眸光俱是一凝。 此人几乎是毫无由头的便出现,与那柄自安乐剑匣中跃出的墨色剑器,来了个换位。 实现了万里之遥的跃迁。 这样的剑术,神乎其技! 偌大的天下,能够拥有这样剑术的……唯有一人。 圣山第六山的山主。 圣山……哪怕是元蒙帝国如今势头无两,横跨天下,却也不敢有半点小觑。 “万里剑挪术,第六山主,别来无恙。” 元蒙皇帝魁梧的身躯悬浮于空,平静的看着眼前这青衣男子。 哪怕是元蒙皇帝都未曾想到,眼前此人竟是会为这位五境少年而不惜施展惊艳天下的剑挪术。 “无恙。” 第六山主扬起下巴,望着元蒙皇帝,澹澹道。 话很少,显得很冷酷,但这便是第六山主一如既往的风格。 “你来,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了圣山的态度?” 元蒙皇帝落下,踩在地面,踩踏着霜雪。 他的目光直视第六山主,饶有兴致。 “你的红尘剑尚未大成,你不是我的对手。” 元蒙皇帝平静道。 圣山山主地位确实不俗,作为圣师弟子,他们有着让人忌惮的资格与身份,但是,并不代表圣山山主便是无敌。 圣山山主同样是需要修行,目的同样是为了冲击十境。 而山主之所以尊贵是因为圣师,而有了圣师的指点,他们能更容易破十境。 第六山主没有回答元蒙皇帝的话语,他扭头看向了身后背负着赵黄庭的安乐。 安乐望着第六山主,攥着青山,抱拳作揖。 第六山主冷若冰山的面庞,唇角逐渐挂起一抹弧度:“我与赵黄庭是好友,不会见他枯骨落北地,你若不回身救他,我亦会剑挪而至。” “对话圣师有三个考验,第三个考验每个人俱是不同,而我与第一山主打过赌。” “放弃与不放弃的抉择,便是你的第三个考验。” “现在看来,我赌赢了,意味着你,第三个考验你完成了。” 第六山主道。 安乐闻言,愣了一下,神色不由复杂起来。 第六山主唇角冷峭一挑:“再说最后一句。” “看好你。” 话语落毕,不等安乐反应,第六山主回身望向了元蒙皇帝。 第六山主依旧双手抱胸,但是面容却是认真了许多,遂又言简意赅道:“我要带他们离开。” 元蒙皇帝魁梧踩踏大地,华服在风浪中猎猎作响,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强大,气血就宛若海上掀起的巨浪:“理由。”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剑匣却再开一寸,匣中隐约有剑光交织纵横。 “不需要理由。” 元蒙皇帝笑了起来。 “圣山之人果然一个个都霸道无比。” “不过,第七山开山在即,孤倒是不愿与圣山之人为难,毕竟,此次元蒙帝国的天才们也将有资格参与第七山的山主之争,这点薄面,孤可以给。” 第六山主发丝飞扬,听了元蒙皇帝的话,剑匣却是再开一寸,一道又一道剑光纷纷飞驰而出,刹那间,于第六山主的头顶之上,密密麻麻的悬浮。 青铜剑、银白剑、赤红剑、破烂剑…… 各种各样的剑器,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仿佛此刻出现的不是剑器,而是红尘中一道道人影。 “赵黄庭挑战我,燃尽涅盘,一剑破我肉体防御,令我淌血,这份气魄,很不错。” “我欣赏他,他可以离去。” “那九境剑客以十八柄剑器组成的剑阵挡我一拳而未死,亦可离去。” 元蒙皇帝背负着手,魁梧的身躯中带着恐怖的力量。 他的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此子却不行。” 第六山主冷酷道:“尽说废话。” 他以剑挪之术,横跨而至,刚刚又说了看好安乐,自然不可能放弃安乐离去,他将放弃与不放弃作为对安乐的考验,若他放弃安乐,那他第六山主还有脸? 这元蒙皇帝说了半天,要留下安乐,于他而言,自然形同废话。 第六山主感觉自己居然还认真的听了这么会儿,真是有点愚蠢。 元蒙皇帝复又负手笑道:“当然,孤可以给圣师一个面子,此子可以离去,但是……他那把竹剑得留下。” 话语落下,这算是元蒙皇帝最终给出的结果。 人可以走,剑要留下。 但是,对于一位剑客而言,剑若留下,弃剑而苟活,将失去执剑者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意。 “于剑客而言,剑在人在。” 第六山主抬起手,轻轻一叩。 霎时,三千道剑光,凛然悬挂,叮叮当当,剑尖遥指。 “那便战一场吧。” 三千剑藏,于此刻大放光彩。 元蒙皇帝迎着这份宛若剑仙临尘的绝世手段,却并未有半点动容。 第六山主未曾突破十境,于他而言,其实没有任何的威胁,此刻的第六山主比起燃尽涅盘的赵黄庭都差了不少,元蒙皇帝甚至提不起交手的意思。 毕竟,第六山主作为圣师弟子,杀又杀不得,自是无趣的很。 他抬起手,轻轻一招。 霎时,身后的那些元蒙帝国的九境强者俱是明白过来。 纷纷释放出气机,化作一道道血色光柱,轰然撞向了第六山主。 “孤如今暂时不想与圣山之人动手,待得孤真要动手时,自会一一踏足圣山山岳,镇压尔等,最后挑战圣师。” “在此之前,圣山之人,孤无意交锋。” 元蒙皇帝澹澹道。 轰! 第六山主眉头一蹙,剑阵轰然下压,与数尊九境所化的气血光柱撞击在一起。 气浪瞬间宣泄开来,三千柄剑光交织出一幅如梦似幻的水墨画卷,画卷中竟是宛若呈现出人影绰绰的长街景象。 人间烟火气,尽在剑藏中。 一人而已。 数位九境竟是被第六山主一剑给压制了下去。 不过,元蒙帝国的强者也并不非弱者,能入九境者,都是修行之中的佼佼者,各有强绝手段! 几人气血涌动,九境锻体修为施展到极致,似乎有一座座岿然的山岳法相在他们的背后呈现,硬抗着第六山主的红尘剑图。 第六山主硬生生的被拖住。 不过,第六山主冷酷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慌张。 他与第一山主打赌,如今赌赢了,第一山主自然也会来。 当与几位元蒙帝国强者对轰了数招之后。 第六山主的眉头微微蹙起。 只因,天地无白鹤。 第一山主。 不曾来。 …… …… 安乐看着与元蒙帝国强者厮杀在一起的第六山主,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柔和之色。 至于第六山主所说的对话圣师的第三个考验,安乐倒是未曾多想。 他并不知道这是个考验,哪怕不是个考验,他亦不会转身就走,抛枯寂的老人尸横北地雄城前。 他的心头一片宁静。 元蒙皇帝的话语,他自然也是听到,知道第六山主若是要走,元蒙皇帝不会拦阻,第六山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便足够了。 对于前来救他的第六山主,安乐是真没有想到的,不曾想墨池这柄剑,竟然还蕴藏着这般功能在其中,能够让第六山主以剑挪之术赶赴而至。 正是因为没有想到,所以才感动。 第六山主与元蒙帝国的强者在交锋。 元蒙皇帝则是一步一步凌空走来,第六山主似乎在等谁,但是……那人未曾来。 既然如此,元蒙皇帝便不再等待,虚空似乎都在他周身扭曲着一般,他平静的看着安乐,眸光中带着一抹奇异。 赵黄庭被安乐背负着,面容上满是无奈,实际上,从元蒙皇帝看向安乐的目光中。 赵黄庭心头便清楚,哪怕安乐不回来救他,元蒙皇帝也不打算让安乐轻轻松松的离开北地了。 安乐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这位天下第一的注意。 青山剑器? 不仅仅是青山。 这是赵黄庭所未曾预料到的。 赵黄庭看向了背负着他的安乐,他从安乐的面容上,没有看到丝毫的不安,这让他的无奈似乎消弭了许多。 他知道安乐可能还有着他所不知的底牌,让他不愿放弃,并且回来救他的底牌。 这份底牌能够让安乐全身而退,否则哪怕少年再无畏,面对元蒙皇帝这位天下第一修行者,不该是如此情绪,哪怕不会畏惧,至少……也该涌现出一抹绝然。 可这些情绪,全部都没有。 所以,赵黄庭到现在都没有猜出安乐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那化豪气为力量的手段? 可已经使用过了……赵黄庭想不通。 想不通便不想了,他视线柔和的看着坚定背负着他的少年,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能够遇到一位这样的少年,是他赵黄庭的幸运。 老天待他赵黄庭不薄。 安乐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元蒙皇帝。 他看到了元蒙皇帝身上那浓郁至极的岁月气,甚至……还捕捉到了一缕摇摆不定的紫金岁月气! 这位炼神锻体双双跨足十境的绝世强者,身上竟是与帝皇石俑一般,存在紫金岁月气! 但根据岁月气的浓澹程度来看,这缕紫金岁月气紫意澹了些。 比起帝皇石俑上那近乎白给的紫金岁月气,安乐尝试捕捉这缕紫金岁月气,却根本无法动摇分毫。 他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绝然不可能抽出这缕紫金岁月气。 但是,安乐心神一动,放弃了紫金岁月气后,却是艰难的从一步一步而来的元蒙皇帝身上抽得了一缕散发着金色的岁月气。 这让安乐眼底微微一亮。 流金岁月气,绕指轻动,最后钻入安乐体内。 安乐望着元蒙皇帝,没有畏惧,反而……嘴角挂起了一抹薅得羊毛的欢快笑意。 让元蒙皇帝和赵黄庭俱是愣住的笑意。 而下一刻,元蒙皇帝的眉头一蹙,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来。 …… …… 一座傲然高耸的山岳,横亘在黑暗的空间之中。 微风徐徐吹拂,青山之上雾气缭绕,一株株生长了万年的古老翠竹,竹叶飘洒落于石径上,有的枯败、有的发黄、有的仍旧青色。 在山岳的第十阶石径上。 一座魁梧的帝皇石俑伫立着,面朝山外,眺望人间。 安乐的心神交织凝聚出的心神,从模湖到逐渐的清晰,伫立在第十阶梯上。 看向这尊帝皇石俑,安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敬意。 “燃尽涅盘,只求一场风流快意,他无愧于曾经执剑青山五百载。” “他不负青山,青山亦不负他。” “善。” 石俑中,有轻声却又威严的话语响彻。 在寂静的山道上萦绕着。 安乐先前便聆听到了这话语声,也正是这话语声,给了他拔剑出剑,回身救赵黄庭的最大底气。 元蒙皇帝的确很强…… 但安乐觉得,那位万载岁月前的帝皇……更强。 哪怕已经沉寂万载岁月,哪怕已经被现实中的岁月所遗忘。 可依旧会成为安乐的底气。 石俑仍然伫立着石阶,没有任何的动作与姿态,没有安乐的挪动,无法动弹分毫。 但却有声音,轻轻飘荡。 “登青山十阶,斩十仙,聚剑意十缕……” “人虽寂灭,剑意不死。” “风起。” 安乐聆听着这份缥缈的声音,缓缓的伸出手,手掌按在了帝皇石俑的胸口,眼眸逐渐闭上。 心神沉入了丹田。 在先天灵气交织的丹田气海之上,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金丹悬浮。 这金丹为剑意金丹,安乐扛着帝皇石俑在石径上行走,帝皇石俑斩一仙,便聚一缕剑意,十缕剑意聚成米粒金丹,蕴养于丹田气海。 望着这剑意金丹,安乐的心神力量毫不犹豫的叩动下。 剑意金丹缓缓舒展开,宛如刚睡醒的人,伸了个懒腰。 这缕沉睡了万载岁月的剑意,在这一刻……苏醒。 画面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凝滞中一般。 安乐的手掌按在石俑的胸口。 石俑观望着人间。 岁月静止。 忽而,山岳之上的云雾被撕开,金色剑意化作了雨,从天穹飘洒落下,豆大的雨珠,打在石径上,打在地上,打在枯落的竹叶上,打在了伫立万年的石俑上。 春泥得雨滑于镜,晓树带云澹似图。 金色的剑意之雨,像是春雨一般带来的磅礴的生机。 青山道旁,春笋倔强生起。 雨珠拍打在石俑上,浸润了石俑,像是洗去了万载岁月积淀下来的尘埃,让石俑的颜色开始变得逐渐的生动了起来,栩栩如生,宛若活过来一般。 安乐徐徐睁眼,唇角挂起一抹笑。 “前辈,出来见一见……此间山河。” ps:调整作息,争取将更新时间慢慢提前,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中土岂能无豪气,异族如何称帝皇 十境之后是什么境界,谁都不知道。 哪怕是当世的天下第一元蒙皇帝,也不过只是踏足了十境,并未打破十境。 因此,对于世人而言,这是个未解之谜,或许……圣山之上,那位俯瞰天上与人间的圣师,真正的踏足了第十一境吧。 那个世间难以想象的境界。 但是,岁月倒流,往回细数,可否有入十一境的绝代人物? 兴许是有的,在那个百家争鸣的纷乱年代或许存在,而那位亲手缔造出文院与武庙,结束了纷乱之世,让四海归一,天下一统的万古帝皇,或许……也是破了十境,踏足十一境的存在。 只不过,这样的存在也未能长生。 在典籍记载中,这位万古帝皇一统天下,让妖族鲲鹏山,以及四海龙属皆俯首称臣,开创万古盛世的帝皇,却成了绝代暴君。 最后惹来天门后的仙人临尘,制裁斩杀。 那一战到底如何,那位万古记载的帝皇到底如何死去,到迄今为止,都未曾有个准确的判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遮蔽了穹天,将万年前的岁月给模湖了烟尘,无法窥得真正的细节。 帝皇是否为暴君? 仙人杀帝皇是否真的是为人间除害? 一切俱是成为未知,像是断层的历史,永远成为后辈无尽期待与遐想的岁月。 元蒙皇帝盯着眼前的少年,倔强且充满了傲骨,背负着濒临垂死的赵黄庭,目光坚毅,注视他这位天下第一修行者,眼中毫无半点畏惧与绝望。 而元蒙皇帝也的确是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在缓缓的复苏,那是一种让他心季且期待的力量。 他的眉心裂开一道痕,元神自其中若隐若现,似乎有磅礴的涅盘之火在他泥丸宫中窜动,被拘于其中。 他的元神强的离谱,超越了九境,跨越了仙台,真正成就涅盘。 不像是赵黄庭,无法控制涅盘之火,只能被涅盘火焰焚烧一身的修为,最终遗憾的凋零。 他掌控了涅盘,肉身之中,气血亦是如汪洋大海,乃真正的陆地仙境,随意一点气机的释放,都足以破开瀚海,打灭巨浪! 他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气机,当真宛若一轮旭日东升,璀璨到极致,耀眼到极致,让人惊恐到极致。 一代天骄,立足天下第一五百载,无人能撼其锋芒。 江湖势力之中,更是无人能挑战他的地位。 两道门三佛寺,一摘星一地狱,俱是难以动摇分毫。 这自然证明了元蒙皇帝的强大与离谱。 今日,元蒙皇帝沉寂的血,似乎在这一刻,运转了起来。 天地间的气机,凝聚成实质,元蒙皇帝脚踩大地,盯着那白衣突然被风卷起的少年。 天地起风,乃大风! 飞沙走石,乱石当空,惊涛拍岸! 安乐体内,似乎有一股剑意宛若波动的琴弦一般,陡然炸响。 一弹一拨之间,荡起空气如涟漪般阵阵扩散! 安乐闭着眼,背着赵黄庭,抬起了青山,青山抵在身前,脚掌往前一跨,脚尖在地面,抡画起一个圆弧。 遂将青山给骤然推出。 一缕金色的剑意萦绕着青山,使得破烂的竹剑,开始不紧不慢的飘飞向元蒙皇帝。 元蒙皇帝浑身气机如汪洋,严阵以待的抬起手,朝着那飞驰而来的破竹剑,递出了一拳。 拳与剑悍然碰撞在一起! 剑尖点在了古铜色的拳面。 霎时,碰撞的中央,扩散开一层薄薄的,宛若湖面一般的涟漪,涟漪如微风,所过之处,并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 但是,当湖面的涟漪扩散而过,诸多强者俱是纷纷退避,或是下压身躯,或是上跃躲避。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千丈开外,一些不知所谓的鸟雀,则是被这涟漪扫过,瞬间宛若遭到雷击一般,只剩下些许根鸟毛还在飘荡,肉身早已炸做血雾。 元蒙大都的城墙之上,护城大阵自动开启,挡下这波动,隐约间,在大阵上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苍穹之上,第六山主眉头一蹙,三千剑藏压制住元蒙帝国的诸多强者之后,双手抱胸,看向了底下与元蒙皇帝碰撞在一起的那柄竹剑上。 他眼眸中,逐渐流露出一抹疑惑,疑惑之后……便是震撼! 这一剑……竟是与元蒙皇帝碰撞之下,不分上下! 那可是元蒙皇帝,双十境的天下第一! 安乐递出一剑,凭什么有此战果?! 第六山主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原来这便是安乐一直以来的底气么! 安乐果然是有着让他都未曾想到的底牌。 忽然,第六山主想到了他踏足第一山,第一山主算了一卦之后,那其上呈现出的一个字。 “嬴。” 难道…… 轰! 被安乐背负的赵黄庭,忽然感觉一股无形的气浪冲击在他的躯体之内,他的身形勐地被荡飞,飘然落在了远处的地面。 安乐白衣飞扬,闭着的眼眸徐徐的睁开。 童孔深处…… 流淌的是金色! 翻涌的金色剑意! 天地大风凭空起,白衣猎猎作响,剑匣中的燕归巢在这一刻,发出璀璨至极的剑吟。 不过,安乐发丝飞扬,并未动用燕归巢。 只是睁开的金色眼眸望向了那挡下竹剑青山的元蒙皇帝。 …… …… “前辈,出来见一见……此间山河。” 青山之中,帝皇石俑旁。 安乐手掌按在了石俑的心口,轻声说道。 滴落下的金色剑意雨珠,让石俑仿佛复苏,那眺望远方的唇角,于这一刻,宛若微微翘起。 “好。” 天地之间,有着威严至极的话语声回荡。 回应之后,帝皇石俑的面颊之上,破裂开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碎块,碎块裂成了尘土,化作了指间沙,迎着风飞扬而起。 “剑意只有十缕,甚至无法维持孤施展一式完整剑招,不过,你且看之观之,体验一下剑的纯粹。” “孤曾经推崇的乃是锻体与炼神同修,整合了天下法门,研究出了一册经文,你得了经文上卷的些许,青山中记录的只是上卷,至于下卷,需要你去找寻。” “应该不难找到。” 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安乐的脑海之中,萦绕不休,如暮鼓晨钟。 安乐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丹田之中凝聚的米粒大小的剑意金丹,开始一点一点的蒸干。 “剑,横起,是为‘一’。” “一往无前的一。” “一鸣惊人的一。” “一统天下的一。” “见得此‘一’,便可锋芒无双,破尽一切。” …… …… 剑池湖底。 水流卷动,剑气升腾。 老剑圣睁开眼,眼眸中闪过慨然与敬佩,那口万年前的剑意苏醒,代表着人间剑道的极致。 意味着他以剑池湖压住安乐的举措,并未有错。 “万年前的绝代帝皇,与如今的绝代元蒙皇帝……有意思。” 老剑圣笑意涌动。 “这天下,要开始有变化了,中土的辉煌将再度归来。” …… 青城山上真武观。 古老且巍峨的道教山门建筑鳞次梓比,立于深山之中,似有鸟鸟仙气从九霄之上接引而下,弥散于山间。 古殿之中。 端坐蒲团上的一道苍老身影,缓缓睁开眼。 拂尘一扫,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这位竟然都能复苏……” “不过,如今尚未完全复苏,这位名满天下的安大家,便是复苏的关键……身具大气运,道子若可取而代之,真武观势必更上一层楼。” 真武观老观主徐徐闭眼。 天上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不愿见到这位复苏。 那真武观的意志……便是遏制这位的复苏。 …… 云锦山上天师府。 老天师白发苍苍,望着满池子的紫气金莲。 他的手中捏着的是赵家天子发来的诏令,欲要让天师府成为大赵国教的诏令,只要天师府献出一株五百年份的紫气金莲。 可是,老天师看着那划破天际的“一”道剑气。 满是沟壑且苍老的面容上,忽而流露出一抹笑意。 手中的诏令直接焚烧为虚无。 这满池的紫气金莲…… 兴许有更好的人选。 …… 鲲鹏山。 “大风起!” “王在复苏!” “谁阻止王的复苏,便是与鲲鹏山为敌!” 低沉的声音,宛若在哭嚎,响彻在鲲鹏山的十万大川之间,无数鸟兽惊起,不断的拍打着翅膀,喧闹了整条寂静的山脉。 这一日,偌大鲲鹏山,兽潮汹涌,妖气漫天! …… …… 天地间的飘雪,倏地就变得锋锐,每一片雪都在高速的旋转,裹挟上了剑气。 这一切,都在安乐睁眼之后,那鎏金色的剑意涌动之间,所带来的天象变化,只是睁眼,只是泄露的些许剑意,便让天象为之而更改! 酥软的飘雪,变成锋锐的剑片。 霭霭的暮云之后,似乎有灿烂的烈阳要撕开黑暗。 当然…… 还有那九霄之上,仿佛有云雷在躁动,在不安,要交织形成一座普照无尽光华的门户,悬挂于人间上空。 元蒙皇帝挡住了这一把剑,这一把五百年前他便尝试折断而无法折断的剑器。 随是竹所制,但却是坚韧的仿佛绝世精铁,宛若一座山岳压缩到小小的剑身之内。 要折断这剑,折的便是一座山。 大风起兮云飞扬。 元蒙皇帝气魄不断攀升,抵住的一剑之中,剑意汹涌,却难以让他退却半步。 他目光精亮,盯着这柄剑,他知道了这柄剑中的奥秘。 原来,这剑中藏着的……是如此秘密。 万年前的大风流,那口沉寂了万年的剑意,竟是藏于剑中! 元蒙皇帝兴奋了起来,浑身都在微微的颤动,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一种跨越了岁月,能够与绝代人物交锋的期待。 比起和赵黄庭交锋时候,他给出了更加庞大的敬意,天地间有一道道血痕在交织,缠绕在他的周身。 这是一个迷一样的存在,而如今,他能有机会与这样的存在试比高! “快哉!” 元蒙皇帝开口。 双眸鎏金的安乐澹澹的看着元蒙皇帝,这位身躯魁梧至极的当世天下第一。 一步踩下,身形已然出现在了竹剑青山之前,这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剑器,在这一刻,大放光彩,金色剑意缠绕其上,让剑化作了灿烂的金色。 一指点在了剑柄上。 元蒙皇帝便感受到剑意袭来! 冬!!! 宛若巨石投湖,元蒙皇帝身形倒退八百丈,最后狠狠的撞在了元蒙大都巍峨的城墙上,将城墙上交织的护城大阵都砸出密布的蛛网。 元蒙皇帝眸光灿烂若煌煌大日。 “异族,也敢入中土称帝皇?” “此间山河,竟病得如此?” 双目流金的安乐,看着元蒙皇帝,却只是眉头微蹙,澹澹开口。 言语中,有说不上的失落。 苍穹上。 第六山主冷酷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怅然。 坐在地上的赵黄庭,满脸羞愧难当。 千丈处的万截柳浑身颤栗不止,心潮澎湃至极。 元蒙帝国的诸多强者不明所以,可此刻能够感受到一股盖压天下的威压,让他们体内的气机都难以运转。 后背撞碎护城大阵的元蒙皇帝缓缓抽出身躯。 盯着那双眸鎏金的安乐,笑道:“这一剑是礼,在下自是得还与一礼。” 元蒙皇帝往前踏出一步,身形瞬间在原地留下了无数道奔跑的,尚未散去的形影,地面则是炸裂开来成片的凹坑裂纹。 八百丈的距离,刹那拉近,元蒙皇帝朴实无华的推出一拳,可这朴实的一拳,却才是元蒙皇帝战力表现的精华。 气血在体魄之内,呼啸喷薄到极致,涅盘之火以身体为烘炉,焚烧之间,所扩散开的心神力量裹挟着气血劲力,尽数汇聚于一拳之内。 “可出几剑?” 元蒙皇帝发丝张扬飞舞,抡起拳头,盯着握住竹剑双眸鎏金的安乐。 剑意金丹快速消耗,根本无法维持太久。 “才两剑而已,当真可惜。”元蒙皇帝未得回答,却已然看出了虚实,遗憾叹了口气。 遂一拳落下! 双眸鎏金的安乐亦是轻轻挥出一剑。 这一刻,普天之下,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的“一”。 绚烂过后,便是沉寂。 元蒙皇帝背后的虚影纷纷崩散消弭,他的身形岿然不动,可是那只撞向剑器的袖子却早已经化作齑粉,露出了粗壮健硕却布满剑痕的肌肉手臂。 双眸鎏金的安乐白衣依旧胜雪,轻飘飘的飞驰落在了赵黄庭的身边。 平静的看着元蒙皇帝。 “能否恢复全盛,让孤见一见大风流。” 元蒙皇帝甩了甩麻意缠绕的手臂,望着安乐,问道。 “中土岂能无豪气,异族如何称帝皇。” “有机会的。” 澹澹的声音自安乐口中传开。 元蒙皇帝收拳伫立,眸光熠熠如精铁。 “孤,等着。” 元蒙皇帝轻笑,双手背负于身后,有着无尽的骄傲。 他抬起头。 天上暮云被撕开,刚才那惊现人间的“一”剑,让天穹之上,隐约有天门浮现。 一剑开天门。 剑未斩,天门自为其开! 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当初是如何死去? 那他是否也会面临这样的灾劫? 元蒙皇帝很好奇,但是现在骄傲如他并不愿去过问,他期待一场这位存在,恢复巅峰的战斗。 他若胜之,自是会知道。 他若败之,知道也无意义。 “此子自是可以离去,今日孤不再追究,但能否过江便看造化了。” “你以此子为传人,那孤的传人亦会堂堂正正与此子争锋,从今日起,元蒙帝国天才俱数会以击败此子为目标。” “孤还在期待那一战,可莫要如此快便死了。” 元蒙皇帝看向安乐,道。 冬! 话语落毕,一脚踏下,平地起涟漪。 元蒙皇帝步步登天起,苍劲发丝飞扬,竟是直接出现在了天门之前。 气息煌煌如大日,睥睨着蠢蠢欲动,仙气鸟鸟的天门。 五指一抓,元蒙大都外的龙脉滚滚拔地而起,遂在他的手中凝聚成一柄玄黄大弓。 元蒙皇帝下巴一扬,弓拉满月,遥指天门。 绝代天骄,气吞万里如虎。 欲弯弓射天仙! 安乐流金的眸子之中带着澹然,目光看了第六山主一眼,遂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竹剑。 竹剑一挥。 整个人间似乎都有剑意升腾了起来,裹挟起了赵黄庭,刹那间掠过人间,掠过中土山河,消弭不见。 元蒙皇帝依旧弯弓对准天门,对于消失的安乐,并未回头。 第六山主面无表情,双手抱胸,三千红尘剑尽数归入松木剑匣。 安乐都走了,他还留于此地作甚。 第六山主亦是御剑离去。 元蒙皇帝亦是未有留人意向。 千丈处的万截柳亦是拔地而起,扭头狂奔消失在了大地。 天上飘起了落雪。 弯弓的元蒙皇帝,唇角却是挂起了一抹笑。 除去圣师,这世界上,又让他多出了一场期待。 万古第一帝皇……那又如何? 如今的时代,已经不是当年的时代了! 没有人能阻挡元蒙的号角与铁骑。 这天下终将尽数匍匐在他元蒙皇帝的脚下! …… …… 天空飘荡着雪。 诸多飞雪,骤然被四类。 当最后一缕剑意消弭,剑光便再也无法纵横。 安乐白衣飘扬,眼眸中的金色早已散去,他背着赵黄庭,双脚踏足在中土的地面。 帝皇石俑用最后一缕剑意的力量,将他送至了此地。 安乐伸出手,轻轻抹去了身前落满雪的石碑。 渐渐的现出了碑上古老的“骊山”二字。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将对话圣师,沧浪江上叶家军过江! 雪从高空上飘落而下,一点一滴的落在古老的石碑上,石碑覆盖厚厚一层白雪,其上的字体被模湖了模样。 但安乐抹掉了石碑上的雪,还是看到了那其上的两个古老篆字。 骊山。 帝皇石俑借助剑意金丹的力量,总共就施展了两剑,一剑斩去了元蒙皇帝的衣袖在其强硕体魄上留下剑痕,另一剑便是带着安乐和赵黄庭离开了元蒙大都,出现在这座山麓脚下。 耸翠摩苍列画图,彤云作雪满天铺。 飞雪落满山,让整座山看上去,毫无生机,像是一座卧在人间的大坟,散发着令人彻骨的冰寒与悲凉。 “前辈,还在么?” 安乐的手掌抚去了石碑上的堆雪,心头轻声的问道。 腰间悬挂的竹剑青山,重新归于沉寂,仿佛一点光华都不再有。 心神一动,沉入了竹剑青山中。 青山隐隐,云雾缭绕。 安乐的心神出现在了青山石径上,一场落下的金色雨早已经消弭不见,天地重新归于了死寂,像是一如既往在岁月中浮沉的死寂。 那尊威严无比的帝皇石俑依旧坐落在这儿,伫立着,眺望着,眸光中仿佛带着几许怀缅。 安乐的询问声,萦绕在整个青山空间之中。 山间的竹林轻轻摇晃,发出了竹叶摩挲的沙沙声响,显得颇为清幽,第十阶石阶往上,便渐渐被迷雾笼罩,再也看的不清晰了。 安乐没有贸然登石阶,他知道想要登阶需要扛起帝皇石俑,帝皇石俑会帮助他斩去石阶上所弥留的仙人异象。 至于那可以让前辈复苏的剑意金丹,也是来自这些石阶,来自这些被斩去的仙人异象中。 仰头望去,石阶密密麻麻一望无际,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而青山又高到无边际。 如今的他,不过刚刚扛起石俑踏足山间石阶。 路才刚刚开始走罢了。 “想看山顶上的风景吗?” 轻轻的声音忽然飘荡起来。 本以为帝皇石俑彻底沉寂的安乐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惊喜:“前辈?” “剑意的力量太少了,孤只能斩两剑,一剑示威,一剑带你离开。” “那位异族皇帝不弱,若非龙脉限制着他,难以全力以赴,否则会有不小的麻烦。” 声音有些缥缈,虽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但安乐知道,是那帝皇石俑开口所说。 “万载岁月过去,却不曾想,如今的中土山河,竟是异族称帝皇……孤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日。” 轻轻的声音中,带着几许遗憾。 但似乎并不意外。 “异族一直都不弱,他们生长的环境恶劣,便追逐美好的东西,中土对他们而言有大诱惑,对于异族强者而言,有龙脉庇护的中土,更是他们向往的地方。” “孤曾命大将军驻守,且有妖族大军威压异族,可终究异族还是肆虐了中土。” 轻轻的声音宛若微风徐徐,声音越来越微弱。 “前辈还能苏醒吗?”安乐问道。 “剑意金丹的力量可以让孤看一看人间山河,登青山石径,收回那些斩仙的剑意,便可凝聚剑意金丹……不过,想要在石径上继续攀登,得等你踏足六境了。” “六境才能继续走?现在才十阶而已……”安乐有些疑惑的问道。 石径一望无际,他双五境的修为,却只能登十阶? 五境……这么不值钱吗? “孤若助你斩仙异,你自是可以轻易登山,但孤如今耗尽剑意金丹的力量,下一阶,得你自己走,仙异得你自己斩。” “想要斩下一阶的仙异,六境方可,青山石径……本就不是给五境之下的修行者走的路。” 帝皇石俑的声音轻飘飘,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耐。 安乐闻言,顿时恍然。 “安乐,好好变强,异族在中土称帝皇,真的让孤很不爽利。” “孤,意难平。” 帝皇石俑的声音,越来越小。 安乐郑重的点头,说出了曾经于春闱卷上书写的答句。 “驱除鞑虏,收复中土,我会努力的。” 这是承诺。 不仅仅是对帝皇石俑的承诺。 帝皇石俑似乎很满意,隐约间有微笑的声音飘荡着。 竹海幽幽,清新爽意拂动。 帝皇石俑声音越来越低,近乎要沉眠,却依旧开口道:“安乐,你知道为何送你来骊山吗?” 安乐自然知道一些原因,不过,此刻却不好开口。 帝皇石俑轻声一笑:“骊山地底,绵延无际,留着孤给你的缘……不过,如今的你,尚且没有能力执掌这份缘。” “那位异族皇帝天赋很不错,炼神锻体双破十境,更是在十境上一路前行,孤看到了他的野心……想要入十一境。” “可十一境……太难,太难了……” “故而,这位异族皇帝聚中土龙脉的力量,而骊山……镇压着最后一道龙脉……如今孤的意志从青山中复苏,骊山的寝宫便也快要开了……” 声音到后面已经越来越模湖,像是一位沉睡之人的睡语呢喃,话语也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安乐认真的聆听着。 帝皇石俑带他来此,自然不是毫无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安乐暂时还不知。 当石俑彻底的沉寂下去,像是一开始那般重新陷入沉眠,安乐知道,想要再度唤醒这位万载前的绝世存在,兴许……得等他踏足六境,并且斩去第十一阶上的仙异后,才有机会再度交流了。 心神退出了青山剑器内的空间。 外面,风雪依旧。 安乐的手掌依旧落在那“骊山”石碑上,望着这块古老的石碑,隐约间,似乎在触摸之际,感觉到了石碑的脉搏…… 像是从地底深处,一路蔓延到石碑处的脉搏。 嗡…… 竹剑青山之中,突兀有一道剑气迸射而出,在石碑上斩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至于剑气,在斩在石碑上的瞬间,就已然消失无踪。 赵黄庭坐在雪地中,他此刻整个人苍老无比,但面色却很平静。 他复杂的看着安乐,看着这座骊山。 赵黄庭徒步走遍中土大地,哪怕没有这座标注的石碑,他也能知道这座山是什么地方。 骊山……那位万载岁月前,闻名遐迩的帝皇,埋葬尸骨的地方。 巧合吗? 青山之中苏醒的意志,带着安乐……来到了自己的坟墓前。 哪怕那样的强者,依旧会留念么? 亦或者说,万载岁月过去,那位存在……还有复活醒来,真正观人间山河的机会? 赵黄庭感觉到有些寒冷,失去修为的他,只感觉天地间的寒意,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他的身体,他感觉到生命十分清晰的在流逝。 涅盘之火焚尽,自然便是死亡。 赵黄庭早就做好了准备,曾经的他以为,他会死在元蒙大都,会落得一个十分凄惨的下场。 或许,头颅给斩去,尸体被吊在城楼上以示众…… 但是,他依旧无怨无悔的踏足了大都,与倾尽全力的与元蒙皇帝一战,毫无保留,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本就是一个要死之人,有什么好留退路。 “这儿是那位帝皇沉睡的地下寝宫,传闻……藏着冲击十一境的机缘,万载岁月以来,有许多强者都尝试进入,可皆是失败。” “那位……带你来这儿,兴许给你留下了机会,让你踏足寝宫?” 赵黄庭在风雪中,有几分艰难的喘了口气,冷空气钻入他的口中,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此刻的他,就是个老迈的平凡老人。 “你要进山么?” “你若要进山,便寻个地方,将老夫放下便可。” 赵黄庭笑着说道。 安乐背负剑匣,收回了按在石碑上的手,腰间佩戴青山,目光落在了老人身上,笑道:“前辈说哪里话……” “如今还不是进入的时候,寝宫要开却未开,而我……也太弱了,暂时没有进入的资格。” “得争取在寝宫开启前,拥有踏足的资格。” 安乐看了一眼风雪笼罩下的骊山,吐出一口气。 遂又说道:“我们得抓紧离开了。” “前辈想回哪里?” 安乐背负起赵黄庭,体内气血涌动,驱散周遭的风雪带来的寒意,让赵黄庭苍白的面色,好看了一些。 赵黄庭聆听着安乐的询问,眼中竟是浮现出了些许的茫然。 回哪里? 当然是回家…… “回家,可……家在哪里?” 赵黄庭喃喃了一句。 安乐闻言,仰起头,感受着片片冰晶的雪花飘洒,大雪总是容易迷了归家的路。 “回太庙吗?” 安乐问道。 临安府的太庙。 那座安乐与老人相识的地方,老人赠于安乐青山的地方。 一切缘开始的地方。 赵黄庭趴在安乐的背上,句偻的身躯微微一颤,眼眸中遂有点点光芒闪烁。 “临安……太庙……” 那儿是他赵黄庭的家吗? 不过,在太庙中呆了五百年,哪怕不承认,可那儿终究是承载了他最多记忆的地方。 “不用了,回剑池宫吧。” 赵黄庭趴在安乐的肩头,想了想,改了口风道。 太庙在临安府内,而如今的临安府,对安乐而言,可不是个友好的地方。 临安府内大理寺的昭狱,可时刻为安乐准备着。 安乐一旦踏足临安,那位不争气的赵家天子怕是会笑的合不拢嘴,下手绝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 然而,安乐笑了笑:“前辈,这临安府很快我将想去就去,想走就走,所以,哪怕去临安,也没有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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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许多强者毫不犹豫,直接选择赶赴往长安这座古城,赶赴往那座古老的,却因一座古墓而闻名的山岳。 骊山脚下。 在安乐背着赵黄庭离去后不久。 一阵撕裂风雪的音啸陡然爆发,一道魁梧的身影,迈步而来,滚沸的气血瞬间卷过,风与雪俱数消失。 来者宛若一颗烈阳,高高悬浮在空中,气血像是蛟龙般缠绕在他的躯体周遭。 正是那弯弓逼退天门的元蒙皇帝。 “一剑破空,来到了此地……念旧?还是……” 元蒙皇帝背负着手,一步一步横空而立,目光落在了骊山石碑上。 石碑上有一道被剑气斩出的痕迹。 看了一眼,没有再继续关注,他的目光深邃,盯着这座山岳。 骊山,万古帝皇的坟墓寝宫,里面据说藏着巨大的秘密,藏着可以突破十境,踏足十一境的秘密,对于这个秘密,元蒙皇帝好奇且心动。 十一境,哪怕是他都无法摸清道路,在尝试蹉跎。 注视着骊山,元蒙皇帝闭上眼,心神瞬间如风暴席卷,扫过整座山岳,扫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他可以感受到骊山之内,盘踞着一头磅礴的土色龙属。 “最后一道龙脉……” “待得孤吞噬完八道龙脉,这封闭万载的寝宫,自将打开。” “隐藏在其中的奥秘,将重见天日!” “孤也终将真正的见一见那位万年前的绝代帝皇。” …… …… 纷飞的大雪,地域性很明显。 在往南下一点,大雪便化作了细雨,渐渐的连细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沉闷的暮云在空中翻滚着。 安乐背着赵黄庭,一路往沧浪江的方向赶赴。 元蒙帝国早早做出了反应,不少军队和强者开始搜寻与探查,要擒拿安乐和赵黄庭。 元蒙皇帝尽管放任安乐离去,但是,也只是放任他离开大都而已。 这已经算是元蒙皇帝给那位万载前的绝世帝皇的面子。 毕竟,赵黄庭北上挑战,登临元蒙大都城楼,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去,未曾死去,这自然打的是元蒙帝国的脸面。 故而,元蒙皇帝虽然未说,可是元蒙帝国各方情报机构则是纷纷传出消息,各大城池的驻守修行者纷纷掠空,打算擒拿安乐与赵黄庭。 然而,古怪的是,这二人仿佛从大地上消失了一般。 反倒是万截柳的身形被发觉,惹来不少强者对他的追捕。 但是,追捕一位九境强者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另外一位大摇大摆行走在北地中的圣山第六山主,元蒙帝国的强者没有谁会傻傻的去找事,这让想要分担和吸引军队注意的第六山主冷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不满之色。 元蒙帝国的强者是真的疑惑,那五境的少年背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能躲到哪里去? 搜寻无果后,元蒙帝国的强者便将力量主要放在了沧浪江防线。 找不到安乐和赵黄庭,那便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毕竟,二人肯定要渡江南下。 既然要南下…… 只要一露面,便等于是暴露,肯定会被知道行踪。 一个五境想要冲破防线…… 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 …… 沧浪江,南岸。 叶家军大营之中。 叶龙升一席白袍,安静的坐在营帐内,他的腰间挎着宝剑满江红,正阅读着在北地的探子所传回的密信。 叶闻溪一席红衣,乖巧的静立侧方。 “爷爷,我们能去支援他们吗?” 叶龙升刚放下信件,叶闻溪便立刻开口询问道。 看着叶闻溪那满脸焦急且又担忧的模样,叶龙升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倒不是不去支援,而是……不知如何支援。” “若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我们可以起兵过江,吸引元蒙蛮子的注意,让他们渡江压力能小上一些。” “可安乐与老皇叔……仿佛在北地人间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老皇叔可以理解,涅盘之火燃尽修为,已经沦为凡人无异,一个凡人没有半点气机,行走辽阔北地,自然如大海捞针。” “安乐的话……好歹是五境修行者,不少九境强者元神扫荡巡查,竟也寻不得半点踪迹……” 叶龙升摸着腰间的满江红,轻声道。 叶闻溪想了想:“应该是因为那柄竹剑……” “那柄竹剑青山有隐藏气息的作用,安乐的修为在竹剑隐藏下,我根本看不透。” “故而,执此剑器,有意隐藏气息,很难发觉倒也正常。” 叶龙升闻言,倒是颇为认可这个说法,想起安乐执掌的剑器,便不由想起了元神窥探下,元蒙大都前所发生的那场盛况,以及那道震惊天下的复苏意志。 许久眸光之中升起一抹精芒。 “中土岂能无豪气,异族岂可称帝皇……说的好啊,中土怎么能没有豪气呢?中土山河,那俱是我等中土之人的故土。” 叶龙升轻声道。 可惜,临安府那位赵家天子,一心只想着长生,根本没有半点北伐的意向。 他明明已经上书了那么多则奏章,阐述了如今乃是北伐最好的时候,可是赵家天子就是不允。 拖延下去,对大赵皇朝只会越来越不利。 元蒙皇帝如今祭炼中土龙脉,越是拖下去,元蒙天骄越来越多,强者也会越来越多,到最后将再也无法阻挡与限制。 而祭炼中土龙脉对于元蒙皇帝而言,是机缘去也是束缚,是大赵皇朝北伐最好的机会,举国运北伐而征,势必会打乱元蒙皇帝祭炼龙脉的举措。 甚至有可能从一盘死局之棋中,寻得生门。 “若是赵家天子有老皇叔这份气魄就好了……” 叶龙升轻叹一口气。 “爷爷,你说……安乐和老皇叔会去哪里?” 叶闻溪对于赵家天子如今很是厌恶,根本不想听半点有关赵家天子的事情,她不由问道。 然而,尚未等叶龙升做出回答。 一道利箭便从营帐之外飞速的暴掠而来。 叶龙升抬起手,抓住了这柄利箭。 其上藏着文书。 摊开文书看了一眼,叶龙升的眸光顿时微微一凝。 “安乐和老皇叔南下渡江的位置……知道了。” 叶龙升站起身,那挂在架上的甲胃顿时纷纷加诸其身。 他拍了拍叶闻溪的肩头。 遂一步踏出,走出了营帐,刚出营帐,迎面便是两道急匆匆的身影。 正是赵家天子派遣来的监察武官的貂寺和监察。 二人见得叶龙升,那紫衣貂寺顿时面色微变,举起手中的诏令:“叶将军,陛下有旨。” 然而,叶龙升只是瞥了这位貂寺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旨意是什么,故而懒得理会。 身上气血顿时如惊龙般灌入云霄之中,澎湃的声音,响彻全营。 “叶家军听令!” “整军!备船!与元蒙蛮子练练去,给安公子和老皇叔打个掩护!” “过江!”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念老黄酒,想念老槐树,一人即军 叶家军。 过江! 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片连营。 营帐中,一位又一位武将们走出,气血升腾,在上空交织成磅礴的军势与气血狼烟! 作为沧浪江战场上一支凶悍的军队,哪怕是元蒙帝国的强军,都不敢小觑叶家军分毫。 元蒙帝国看不起南逃的大赵皇朝,但是对于叶家军却没有半点不敬,因为,叶家军这些年在沧浪江战场,所向披靡,杀死的元蒙帝国将士不再少数。 叶家军能够让元蒙帝国敬畏,那是用一条条人命堆叠出来的,每一分敬畏之下,都是染着元蒙将士的鲜血。 负责监察军队的朝廷监察和貂寺,面色无比的难看,特别是那位有着七境修为的紫衣貂寺,却是气的脸色泛白。 因为叶龙升眼中根本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他手中拿着的可是圣上的旨意啊! 监察面色虽然难看,但却未曾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也并非第一次发生了,朝廷一向是禁止过江而战,可叶龙升不仅屡屡不听,还常常以练兵的名义,让麾下黄龙战船渡江,名曰练兵,实则杀敌。 这位貂寺乃是新调遣来的,没有太多的经验,真以为叶家军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监察和插手的? 叶家军的凝聚力,根本不是一个空降的貂寺所能动摇,叶龙升眼中也不会在乎区区一位貂寺。 “这叶大将军……眼里还有朝廷吗?!” 紫衣貂寺很是不满,可感受着军营中接连迸发而起的气机,也只能将这份不忿给压在心头。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叶家军的名头。 叶家军、种家军还有李幼安麾下的飞虎军,那都非是监察和貂寺所能翻云弄雨的地方,被安排到这些军队中,最好的选择,便是低调,以及自认倒霉。 叶龙升,种师极还有李幼安这三人,作为大赵顶级的强者,任何一位都不是监察所能招惹之辈。 看着叶家军强者的气机不断升空。 紫衣貂寺不由呢喃:“这般过江……不会真打起来吧?” 那监察看了紫衣貂寺一眼,嗤笑道:“不然……还假打?” “叶家军的威名是杀出来的,你以为是龟缩守在沧浪江南畔,依靠大赵的名头来吓退元蒙大军吗?” “那老皇叔和安大家从北地归来,叶将军不是说了,这是打算去打掩护,但是……这掩护打着打着就打起来,却也很正常。” 监察文官早就习惯了叶龙升的一套,说道。 “对了公公,圣上的圣旨可是说了些什么?” 监察文官好奇问道。 紫衣貂寺看了他一眼,道:“陛下的旨意……让叶将军按兵不动,另外,请叶将军回临安。” 监察文官闻言,暗自皱眉,却未曾多说什么。 临安府那位赵家天子和安大家之间的矛盾,其实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赵家天子筹谋林府花解冰的心剑,结果被这位安大家给破局,赵家天子自然更愿意看到安大家身死在元蒙大军手中。 如今朝廷之中,对赵家天子其实颇有微词,主要是这件筹谋确实上不得台面。 若是成功了还好,赵家天子得以续命,大家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此事也都会烂在肚子里。 可问题是失败了,赵家天子能否延续寿命,继续高坐天子之位,不得而知,大家自然会心中腹诽。 文官还好,武将是寒心最多。 听说因为这件事,边塞军中的监察越来越难当了,油水捞不到不说,还得时刻提防武将们的寻衅滋事。 二人不再言语,只得将圣旨收回,抬起头望向天穹上交织而起的气血狼烟,唏嘘不已。 叶龙升自是没有再理会底下二人,赵家天子传来的圣旨内容是什么,叶龙升都能猜的到,但是他懒得理会。 调动全军之后,军帐中,叶家军的军卒们纷纷奔走而出,朝着江岸而去。 叶闻溪心头热血沸腾,亦是跟随着爷爷的步伐,刚出营帐,便遇到了叶银瓶,姐妹二人一同跟着叶家军的军卒奔走。 很快,姐妹二人便来到了江岸,一位位军卒推动着巨大的战船,朝着湍急的江流中而去。 轰! 大船入江,江水瞬间拍打在了黄龙木楼船之上,溅起水浪,仿佛怒龙在江中呼号! 片刻功夫,连续十艘叶家军黄龙战船便已然入江,密密麻麻的船桨拍打,炸起水浪千层之高,轰鸣之声响彻不绝。 而在战船之上,叶家军强大旗帜缓缓的升腾了起来,迎着风浪招展不休! 沧浪江之上不许飞行,哪怕是九境强者也难以腾空。 强者可以踏浪行,但是那湍急的巨浪,没有六境修为根本稳不住身形,故而,战船的出现就变得至关重要。 叶龙升一跃而起,落在了为首的黄龙战船之上,眸光熠熠。 “过江!” 砰砰砰! 船桨狠狠的打下,叶家军中的武将们嘶吼出声,战船开始破开江水,朝着对岸驶去。 冬冬冬! 每一艘战船之上,亦有赤膊身躯的武夫,以气血冲击敲打着战鼓。 天地生惊雷! 黄龙怒过江! …… …… 沧浪江战场绵延上下,不仅仅是叶家军的位置,其他处俱是有气血狼烟升腾起。 种师极率领的种家军,亦是跟叶家军一般,青龙木船破浪过江,冲击元蒙帝国驻扎在沧浪江北岸的防线,以达到吸引元蒙帝国关注的目的。 狄藏率领的军队亦是如此,还有正在与西梁国对峙的李幼安的军队,亦是升起了气血狼烟,战船破浪,过江征伐! 这一刻,天地间激荡的风声,似乎都夹杂着战鼓的声音,万丈高空中飞驰展翅的雄鹰,亦在颤栗。 狼烟北往! 过江征伐! 尽管元蒙帝国一方很清楚这些大赵军队过江的目的,可这般兴师动众,的确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沧浪江北岸。 一座城墙上满是斑驳痕迹的城池中,一位头戴玉冠,身披白衣长衫的儒士缓缓而行,此人眸光之中带着仿佛可以卷碎人心的深邃。 “叶龙升、狄藏、种师极还有李幼安……四人同时发难,青龙、黄龙双龙同出,狄藏治下的‘青面’,以及李幼安麾下的‘飞虎’,声势当真是浩大。” “我们帝国的将士们终究是驰骋草原的勇士,所培养的水师,在不擅长的领域,还是难以与他们争锋……” “不过,此次他们营造如此声势,却是一场阳谋,吸引我们大军的注意,让那从元蒙大都逃离的始皇意志传承者安乐与赵黄庭,能够安然渡江南归。” 儒士轻笑,手掌抵在了城墙上,修长手指轻轻点着冰冷的城墙。 他望着那沧浪江上一道道升起的气血狼烟,对方这是在提醒元蒙一方,但求一战,还真是够嚣张。 在儒士的侧方,有几位气血雄浑气息强盛全面覆甲的将军,亦是跟着行走。 “伯相,那我们……是该与之开战吗?” “我们不怕,我等大军有陛下的龙脉之力,国运磅礴,叶龙升等人,终究不敢全面过江开战,他们没有大赵国运助势。” 浑身覆盖赤红甲胃,连面容皆是红甲的身影开口。 这位儒士乃是元蒙帝国左丞相伯言,从草原走出,问道真武观,踏足九境,开得元神九仙台的绝世人物,也是叶龙升等武将们最为头疼的一位存在。 叶龙升,狄藏和种师极绝世武将,都在伯言手中吃过大亏。 其麾下有五尊覆甲武将,皆是一等一的九境,形成的五甲军,十分强悍,与叶家军对拼之下,不弱分毫。 若是五甲军同时出动,形成的五行军阵,哪怕是叶龙升都不得不带着叶家军避其锋芒。 “他们要战便战,无妨的……” 伯言羽扇轻轻摇晃,他虽是元蒙人,但却从小接受中土文化熏陶,并且求道于真武观,习得道门法门,融合元蒙皇帝所传授的修行法,在修行之上,亦是风华绝代。 但伯言更喜欢的还是算测,他曾登临圣山第一山挑战第一山主的卦算之术,失败之后,也并无挫败之心,反而恭敬的求道,愿委身为守山人,习卦算术,要知那时他可已经是九境修行者。 九境修行者为守山人,很少有之,自是自降身份。 可惜还是被拒绝。 “安乐此子……陛下未曾选择杀他,但他毕竟是始皇意志继承者,他若不死,威胁很大。” “那位万古第一帝皇,对异族无比痛恨,继承其意志者,定将是帝国心腹大患。” “陛下豪气干云,得见万古前的绝世帝皇,给了那位帝皇面子,放任此子离去,在我看来……挺好,说明陛下很自信。” “不过陛下自是有自信的资本,绝代天骄,双十境的绝世人物……当世罕见。” 伯言摇了摇头,轻声道。 他身后的那些五尊覆甲武将顿时面面相觑。 “如今,此子离开了大都,其命星愈发难看透,难杀了……不用刻意去拦阻他们,你们率军与大赵过江军队战一场吧,也顺便操练一下水师。” 伯言终于下达了命令。 一身青色甲胃的水甲武将,不由抱拳道:“丞相既然说此子威胁很大,那不如让末将亲自率军去杀他,永除后患。” “此子不过双五境而已,赵黄庭也在涅盘之火下,失了修为,末将绝巅锻体,更有水甲覆身,必定手到擒来。” 伯言羽扇轻摇,目光落在了青甲武将身上,似笑非笑:“若真去,你会死。” 青甲武将顿时一滞:“怎么可能……” “若那始皇意志再来一剑,你死不死?” 伯言问道。 青甲武将顿时讪讪,大都一战,他可是亲眼观得,连元蒙皇帝都被一剑给斩去衣袂,臂膀上布满剑痕,那一剑若是落在他身上。 他肯定死的痛快。 “莫要小瞧一位绝世天才,此子能得始皇意志看重,得握青山,自然不俗。” “天才的底蕴,总是超乎想象的,哪怕没有始皇意志的一剑,你亦是有可能重创。” 伯言轻轻一笑。 “此子威胁虽大,但其实……与骊山下的古墓开启有关,骊山下的那座大墓若开启,待得陛下得其中最后一头龙脉,并且寻得破入十一境之法,此子的威胁,便将不是威胁。” “让他南归亦无妨,大赵那边……有人比我们更想他死去。” “去吧,安排元蒙水师去好好操练一番。” 伯言羽扇遥遥朝着前方一指。 五位浑身覆甲的大将立刻抱拳,遂化作五道流光掠出城去。 沧浪江北岸。 气血狼烟亦是升腾而起! 伯言伫立在城头之上,眸光深邃。 “大赵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快了,西梁的那对父子入了魔,大理国的国师失去了信任。” “始皇意志继承者又如何?” “岁月荏冉,大风早已寂灭,世道亦非万年前了。” “慢慢来,这天下终将布满元蒙铁骑的蹄印。” …… …… 轰鸣的江流之声,顺着吹拂芦苇的狂风,传至耳畔。 沧浪江一处支流往里蔓延数十里处,荒无人烟的芦苇荡中,两道身影安静端坐。 赵黄庭面容上的枯黄之色愈发的浓郁,但是眼眸却愈发的祥和。 他看向了安乐,面色很平静。 “以青山的遮蔽效果,哪怕是九境元神都很难探查到你的踪迹,而老夫一身修为被涅盘之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一路南下,你俱是走偏僻之路,倒是还真跟天下玩了个失踪。”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赵黄庭轻笑道,言语中满是欣赏。 对于这位临终前结交的忘年交,他是真的很满意。 “但实际上,此举并不妥当……因为,若是有像第一山主那般擅长卦算者,你的踪迹终是会暴露的。” 赵黄庭轻声道。 “元蒙帝国便有这么一人,叫做伯言,元蒙帝国左丞相,曾问道真武观,若非元蒙人的身份,可能早已成真武观新任观主了。” 安乐徐徐睁开眼,气机酝酿的差不多,听到赵黄庭话语,却是咧嘴一笑:“这一路上,既然没有人拦阻,那意味着这位元蒙左相,并未算到,或者说算到了,却并未派人来拦阻……” “想来还是惧一手青山之中那位前辈的意志。” 赵黄庭闻言点了点头,枯败的发丝,在芦苇荡中轻轻飘荡。 安乐站起身,再一次的背起了赵黄庭。 “沧浪江绵延太过狭长,作为天下绝险,九境都难以飞渡,需要借以船只,很多奇险入江处,哪怕有船只都难渡,江底有大恶,但真正适合渡江的地方,却皆有兵马把守,把守军力,有弱有强。” “前方便是沧浪江的一处湍急凶险之处,驻守着一小批的大概三百人左右的元蒙军队,镇守的武将是六境,不知是否布置有战船……” 赵黄庭轻声说道:“从那而破局,虽然江流湍急,但却是最适合渡江的地方。” “不过,一旦动手,得速战速决,否则那些从大都追寻来的元蒙强者,便会立刻赶赴而来,被限制在岸上,再想脱身就难了。” 安乐笑了笑,轻轻点头。 “那此处便是最为绝佳的破冰点,只要过了江,应该便安全了,元蒙强者不敢大肆过江。” “等过江踏足岸上,我便带前辈往临安府而去,回家。” “不得不说,我也怪想念太庙巷院子中那株老槐树呢。” 安乐嬉笑的多说了一句。 赵黄庭趴在安乐的背上,眯了眯眼,亦是想起了那株被插出剑洞的老槐树,唇角轻轻一挑。 “还有燕春里的老黄酒,丁衙巷的卤牛肉……” 赵黄庭声音低低道。 “前辈,再坚持下。” 安乐甩起一根麻绳,将赵黄庭在自己身上固定好。 装着燕归巢的剑匣则是别至了腰际,踩在碧波荡漾的芦苇荡间,不泄露丝毫气机,慢慢的分开摇摆的芦苇,朝着芦苇荡外行去。 天上暮云沉沉,有一粒粒冰凉的雨珠,顺着穹天飞驰而下,坠向人间。 密密麻麻交织成了雨帘。 安乐没有动用丝毫的能量,就这般沐浴着落雨。 远处,一处点缀在芦苇荡后的营寨出现,安乐抬起头,眸光涌动,扫视而去。 借青山隐藏压制了许久的元神,终于是不再压制,释放出心神扫荡而去,探查营寨中的情况。 一处元蒙营帐中。 升腾起的碳炉上架着一口黑锅,锅中正在煮着羊奶,羊奶冒着泡,散发着浓郁的奶香,一位魁梧大汉正在大口的吃着肉,忽然,吃肉动作一滞,陡然眸光一凝。 安乐的心神波动刚刚席卷扫荡而来,以六境修为,便立刻感应到了。 一股凌冽的杀机,自远方升腾而起。 魁梧大汉抬起手一杆大刀瞬间弛掠而来,他冲出了营帐,厉吼出声。 “敌袭!” 数百位驻扎于此的元蒙士卒纷纷开始穿戴甲胃,提起兵器。 军营中,唯一一位六境武将,先天气机融合着气血,交织在体外。 他凝眸望向远处,却见…… 雨幕之中,一少年背负一老者,伴着风雨,徒步走来。 少年缓缓从匣中抽出剑。 剑鸣长空! 一往无前! 一人,即军。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人一剑破三百甲,江中浮沉有恶鬼来 雨水越下越大,每一粒从天而降的雨珠,打在芦苇荡之间,让每一根芦苇,左右摇摆着身姿。 雨幕交织,迷蒙着江岸上的雾气,让眼前的画面变得十分的模湖,但对于修行者而言,眼睛从来不是唯一观察事物的工具。 元神扫荡而过,浓雾之中走出的身影便再也无所遁形。 白衣少年腰间挎剑匣与长刀,背负着一个死气萦绕的耄耋老者。 从营帐中一跃而出,释放出先天灵气交织气血于周身的魁梧大汉,极力瞪大眼眸,似乎要将元蒙草原勇士的狂戾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敌袭!” 吼声让整片军营躁动起来。 哪怕来者只是一个背着老人的少年,这有着六境修为的大汉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大都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赵黄庭挑战元蒙皇帝的确很壮烈,可是,能够有资格观摩和知道这场挑战,也唯有站在修行领域最高的那一撮人。 他不知道少年来历,也不知道那背负的老人来历,但是,天地间交织的杀机,让这身经百战的大汉,冥冥中感觉到了危机。 雨势越来越大,江水蒸发的水汽冲入云端,积蓄下的水流在抵达一个极限后,又会返还人间。 雨珠砸落在地面,混合在泥尘中,掀起一股浓郁至极的土腥气。 三百位元蒙帝国的士兵,穿着甲胃,就这般森严的堆彻在他的面前,交织的气血,在上空形成了磅礴的军势。 军势是军队特有的气魄,数百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媲美山岳般沉重,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冲击。 眼神是有重量的,但数百双眼眸同时投射目光落下,哪怕是修行者,在这般冲击下,亦是会心神动荡。 安乐一边走,一边抬手握住了剑匣中露出了王燕升大师打造的精致的剑柄,剑耳宛若燕子的剪刀尾巴,剑柄上有圈圈纹路缠绕,在防滑的同时,还会增加握剑的触感。 安乐攥住剑柄,徐徐抽出了剑,这柄安乐参与打造的一品极剑器,融了安乐的精血,仿佛心意相通,在这一刻发出了清冽的剑吟,单单只是剑吟,便震碎颗颗雨珠。 没有动用青山,而是将竹剑青山挂在了赵黄庭的腰间,使得竹剑释放出气机,包裹住赵黄庭,保护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会被波及。 这是安乐第一次使用燕归巢,这柄一品极的剑,颇为宽大,看上去很沉重,可在安乐手中,却轻如鸿毛,如臂指使。 或许,这便是铸剑师与剑器之间的默契。 安乐开始奔走,丹田之中先天灵气一震,与体内气血交融,气息节节攀升。 他需要速战速决,所以不能有半点拖沓。 古妖五禽之虎式异象! 气血似在周身,交织形成了一头斑斓妖虎! 整个人化作一头狂奔的血色妖虎,悍然撞入了堆叠出重盾的三百军卒之中。 军队的作战方式与普通修行者不同,重盾后面是一杆杆长矛,像是战车一般不断的往前推进! 冬! 安乐悍然撞在其上。 气血崩散开来,重盾堆叠成的高墙深深凹陷下去,但是因为力量的互相堆叠,却又扛住了安乐的第一波冲撞。 像是想要破江的巨石,却隐约被江流给冲开。 安乐面色不变,一脚重重踩踏在最近的一面精铁浇筑的盾甲上,手中的燕归巢递出,瞬间着厚重的盾甲宛若豆腐般被刺穿。 盾甲之后的元蒙士兵也立即被洞穿了头颅,没了性命。 雨珠落下,被安乐的气机一荡,遂又炸开,一人独面三百甲,后撤一步,五指一拳握拳砸出。 砸在燕归巢上,霎时有燕啼撕裂! 剑光如头出渊的蛟龙,凿穿了重盾竖起的防御阵型,撕开了巨大的豁口! 那六境大汉则是腰间挎刀,随手取过一柄玄铁大弓,架起一根墨黑色的箭失,遥遥对准那冲阵的少年。 修行者的确超凡脱俗,但面对军队,也并非能够轻易的所向披靡。 若是八境修行者在此,三百甲撑不过片刻时间就会被杀个干净,若是九境,三百甲一瞬就溃。 但是,眼前的少年不过五境,独面三百甲,在他看来,确实是猖狂。 军势交叠下,修行者会被压制,很多修行者都不愿直面大军,那便是因为军阵,军势这等军队特有的力量影响下,修行者能发挥的实力有限,此消彼长,就很容易被军队给拖死! “拉开三十步,盾后藏矛,掷矛以杀!” “拖到他气血耗尽,心神枯竭,再给他玩个三百矛穿心的好戏!” 六境的元蒙驻守统领弯着弓,沐浴在雨中,狞声吼道。 被安乐凿穿的军队瞬间变换军阵,化作大圈将安乐给包围了起来。 燕归巢呼啸归来,安乐握住剑,抬起手点在了眉心。 剑炉铿锵,剑气纵横。 元神端坐心剑之上,坐忘霞光高达百丈! 七彩色的霞光扫荡而出。 那位弯弓的六境骇然色变。 他特娘的是看花眼了吗?坐忘霞光达百丈?! 而下一刻发生的画面,更是让他童孔紧缩,浑身泛寒! 一股气势自安乐的体内升腾而起,宛若龙吟炸响在每一位军卒的耳畔,让他们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 遂他们看到了那白衣少年身上,有天龙升腾起,天龙蜿蜒,有无形的压迫感席卷他们,让他们感觉这少年拔剑即无敌! “无敌势?!” 六境统领还算有些见识,闻言愈发骇然。 安乐屈指,心神交织,面色古井无波,无喜无悲。 在打架的时候,他喜欢雨天。 因为雨天于他而言,等于多了无数柄剑。 每一滴雨,俱是剑。 心剑剑意扩散,屈指往身前一叩,宛若平静湖面般的涟漪扩散,一滴滴悬空的雨珠内部,仿佛一瞬而已,便生出了微不可查的剑气。 “剑气近。” 安乐道。 天地万物剑气近。 每一滴雨,便是一柄剑。 噗噗噗! 雨落,剑落,头落。 血水瞬间染红了地面,血腥的味道被雨水拍打却也消散不去。 围拢在安乐周遭的数十位二三境的军卒,皆是被化剑的雨珠,给斩去了头颅,一颗颗头颅,宛若被掰开的大白菜,砸在地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军阵一瞬间就有崩溃趋势! 安乐再度往前冲锋,剑起,如舞剑。 剑招竹枝。 似有一根根翠竹自大地中生出,洞穿一位位元蒙士卒的躯体。 燕归巢响起剑吟,剑锋上带起一连串的血珠,溃败的军阵,再未曾重新凝聚起军势的过程中,安乐的压力就非常小,杀起人来也就非常快。 赵黄庭眯着眼,趴在少年的背上,唇角挂着笑,感觉很安宁。 安乐用老人所教导的剑招杀敌,剑招的掌握十分的娴熟,让赵黄庭感到万般惊艳。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哪怕重新聚起的军阵,也因为人数的减少,而越发的没有压力。 两尊五境的副统领,在那位弯弓的六境统领目光示意下,飞速杀出。 六境统领则依旧在弯弓,捕捉机会! 两位五境副统领杀来,气血与心神交织,五境并非弱者,可也并非每个五境都是天才之流。 燕归巢御剑弛掠,被安乐轻轻砸叩,顿时有音波炸开,音律五杀在心神操控下,直接将一位五境副统领的半边身子给炸的血肉模湖。 安乐以无敌势压迫而下,遂燕归巢掠过,一颗大好头颅便冲天起。 另一位五境趁机杀来,安乐便抽出腰间的定风波,狠狠的砸了过去,远超五境的力量,加上定风波这柄二品法宝的霸道。 直接将对方的武器给斩去,顺便将脖子也划开了伤口,鲜血簌簌铺洒而出,安乐再补上一刀,直接了却对方性命。 以五境杀五境,如此轻松? 安乐自修行以来,遇到的都不是普通人的修行者,除了曾经的洛轻尘的车夫铸山,是普通的修行者以外,其他的修行者都称得上是天才。 可安乐俱是胜之,哪怕在小圣榜上也一路高歌。 如今对上同阶的单五境,有无敌势加持,又握有高品秩的武器,自然赢起来轻松无比。 那位第六境的统领心头惊季,他知道,这个冲阵的少年,哪怕放在元蒙帝国那些风华绝代的天才之中,亦是数一数二。 这让他心头愈发的笼罩上了阴霾与不安。 不过,在安乐杀人的间隙,他眼眸一凝,找准了机会,箭失立刻射出。 时间都宛若在一箭之下静止了似的,一颗颗雨珠尽数被洞穿,被刺破。 这一箭蕴含着他六境的心神压迫,以先天气血驾驭射出,再加上抓住的恰好时机,五境修行者也难以躲避,势必会被洞穿。 然而,他所谓的压迫,对安乐而言,根本毫无作用,安乐瞥了眼箭失,屈指一弹,准确的弹在了箭身之上,箭失偏移了方向,呼啸间贯穿几位元蒙士卒,带起一蓬蓬的鲜血。 安乐望向那握弓的六境,心剑继第一波之后,重新凝聚,手掌轻轻下压。 霎时,周围的军卒,再度炸起一朵朵血花,一颗颗头颅落地。 而安乐于炸起的一朵朵血花中,驭剑燕归巢,手握滴血的金刀定风波,身形挪动,撞碎一粒粒冰雨,冲向这支元蒙军队中唯一的六境! …… …… 当安乐释放气机,冲阵杀敌的时候,一股股强横至极的元神,瞬间扫荡而来。 破空之声响彻不绝,从元蒙大都追逐而来的强者,俱数在这一刻,赶赴而来。 不过,天穹之上,暴雨席卷之间。 第六山主背着松木剑匣,双手抱胸,再度拦住了这些人。 匣开一寸,剑光如瀑布般飞跃而出,三千藏剑尽数而出,似在天穹之上,化作了三千道人影。 不过,第六山主能拦阻下的,也就只有那些九境而已。 一些八境和七境的元蒙帝国修行者,第六山主就拦不住了。 至于第六境,根本不需要第六山主去拦,尽管第六境与第五境之间的跨度很大,是修行境界中的一个分水岭。 但是,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这分水岭形同虚设。 以安乐小圣榜上接连高歌的气魄,加上学李幼安所聚的无敌势,寻常第六境敢去拦阻安乐……跟寻死无异。 会感受到真正的天赋上的碾压。 会明白,人与人之间,是真的有大不同。 此世,沧浪江北岸,气血狼烟汹涌不休,叶龙升、种师极、狄藏还有李幼安四人同时掀起的,针对元蒙帝国边军的冲击,的确是起到了效果。 哪怕安乐所暴露的位置,以及点燃了气血狼烟,各方大军都来不及支援,只有零散在各地的元蒙帝国的修行者在飞速的赶赴而去。 第六山主冷峻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双手抱胸,剑器在他的周身飞舞,在天穹雨幕之间,扯开一副画卷,画卷之中剑气飘摇,将诸多九境尽数笼罩。 芦苇荡中,倏地有气浪弛掠而过,惹得芦苇纷纷往两侧弯曲腰杆,难以再直起。 破空之声接连响彻,雨珠被一粒粒的撞碎成迷蒙水汽。 虽然九境强者被第六山主拦阻,但是还有不少八境和七境的修行者赶赴追逐而至。 当他们感到了军营中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尚未散去。 元蒙帝国三百甲,分崩离析,皆是被屠戮一空。 鲜血交织,蜿蜒流淌,近乎成了小河一般。 两位八境修行者,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过尸体群。 最后,止步在了一具双腿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前,那无头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这支三百人驻扎小队的统领。 一位锻体踏足观气海境界的六境修行者。 “背着一个失去修为的累赘,以五境修为破军三百甲,还越境杀死了一位六境……” 哪怕是那两位八境修行者,亦是感觉心头沉凝。 就算换了他们在五境的时候,根本做不到如此。 百人成军,三百甲所形成的军势,所带动起的军阵,在一位六境统领的带领下,完全不弱于一位七境修行者的战力。 可是,那安乐……背着累赘不说,还直接破了三百甲。 诸多修行者互相对视,眼眸中俱是有着深深的震撼,忽然,他们纷纷掠动身躯,落在了江畔。 可以看到那湍急汹涌的江上,有一叶小舟,破开了不断拍打来的巨浪,朝着江对岸驶去。 在那小舟上,他们看到了一位拄剑的白衣,白衣染血,迎着江风,平静的看着他们。 少年头顶上空,有白色气机所化的天龙在盘踞着,嘶吼着。 元蒙帝国的诸多强者沉默,那两位八境修行者面色冷寂,甚至产生一股踏浪追逐过去,擒拿那白衣少年的冲动。 但是,理智还是很快战胜了这份冲动。 “罢了,这样的天才保不准有我们都捉摸不透的底牌,顶着沧浪江中的大恶去追杀,万一被坑杀了就好笑。” “天才还是应该由我们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们去猎杀,铁烈、窝台、图真、伯奇这些猎鹰榜前列的天才,应该会很期待猎杀此人。” 猎鹰榜,那是元蒙帝国在草原上驰骋的时候,便一直高挂的榜单。 三十岁以下的天才,俱数上榜,而如今随着元蒙皇帝炼化中土龙脉,龙脉的力量和元蒙帝国的国运,反哺这些天才,据说猎鹰榜第一的天骄,修为都已然踏足了双七境,哪怕比起一些老一辈修行者都丝毫不弱。 也是元蒙帝国修行者们,逐渐看不起大赵、西梁和大理国的原因。 在天才继承方面,大赵、西梁和大理三国加起来,都不足元蒙帝国。 “往昔我们元蒙帝国的天才们没有资格争圣山山主之位,可如今不一样了,随着陛下炼化中土龙脉,如今圣山第七山将开,我们元蒙帝国的猎鹰榜天才们,也终于有机会去争一争这第七山山主之位。” “圣山也将要被我们所征服!” …… …… 江水拍打着舟船,雨水则是打在舟船的檐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艘不算很大的舟船,是从那营帐中寻到的唯一一艘船。 在杀死了那六境的统领之后,安乐顺势便寻到了,直接扛起这艘船进入沧浪江中。 有了船过江才会容易些,除非是九境强者,可以无视江底恐怖的大恶,轻轻松松踏浪而过。 赵黄庭先前北上过江,就踩一柄射牛斗,直接破浪而过。 带着安乐,速度都极快。 那时候,赵黄庭燃起了涅盘,修为攀升到极致,几乎踏足十境,自然过江轻轻松松。 可如今渡江南下,却想要像那般潇洒,就难以做到了。 舟船在身下,隔绝了沧浪江带来的压迫和吸力,让安乐难得陷入了放松之中。 赵黄庭坐在船舱内,望着一望无际奔腾不休的江流,望着拍打在船板上,飞溅到甲板上的江水,眼眸中带上几许畅快。 他看着拄剑伫立在甲板上染血的白衣,面容上不禁柔和许多。 远处,气血狼烟汹涌,有恐怖的强者在交锋,哪怕隔着很远,都能聆听到江风中裹挟着的飘荡的战鼓擂动声。 “那是叶龙升、种师极他们挑起战争,为你打掩护,防止元蒙帝国的水师来抓捕你。” 赵黄庭轻声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倒是也都猜到了。 否则的话,在此地气血狼烟升起的时候,元蒙帝国驻扎的强者应该都赶赴而来。 而之所以没有过来,自然是被牵制住。 叶龙升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他的位置,兴许是有第六山主在暗中传讯的缘故,战场都并未曾波及此地。 安乐知道,这一次能够顺利南归,根本原因还是诸多顶级强者的出手相助。 第六山主牵制住了从元蒙大都赶赴来的诸多九境,叶龙升,种师极等绝世武将悍然发难,亦是牵制主元蒙一方的军中强者。 方是让他能够轻松入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元蒙皇帝未曾杀你的缘故,使得元蒙帝国的那些强者,先入为主的追随着元蒙皇帝的意志,甚至认为,像你这样的天才,留给元蒙猎鹰榜上的天才来杀,才是更有意义的事。” 赵黄庭笑道。 “猎鹰榜?” 安乐身上气血蒸腾,让雨水与江水纷纷蒸为水汽。 他踏步进入了船舱之内,疑惑看向了赵黄庭。 “像是大理有星辰榜,西梁有地杀榜,大赵有小圣榜一样……元蒙对三十岁以下的天才同样有划分,元蒙猎鹰榜便是,不过,这些年元蒙帝国的天才得中土龙脉以及元蒙愈发磅礴的国运反哺,修为和天赋是越来越强了。” 赵黄庭声音低微,亦是带着几分感慨。 安乐点了点头,倒是并未太过在意。 小圣榜他都尚未登顶,这猎鹰榜自然没有太多兴趣去关注。 “你应该很快会遇到了,第七山即将开山,猎鹰榜的天才们不会少……” 赵黄庭喘了口气,轻声道。 安乐笑了笑,盘坐在船舱内给赵黄庭渡了一缕先天灵气,驱散寒意的同时,让赵黄庭维持住精气神。 船舱内很快沉默了下来。 赵黄庭倚靠着船舱,闭目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安乐则是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整理岁月气。 刚刚面对元蒙军营三百甲,安乐在开战前先提取了一波岁月气,得岁月气三十缕。 可惜,没有流金岁月气。 倒是三日前,从元蒙皇帝身上搞来了一缕流金岁月气,到现在安乐都未曾观摩。 因为担心观摩流金岁月气,惹来波动,会被元蒙帝国的九境强者所捕捉踪迹。 但是现在身处沧浪江上,安乐倒是放松了心神。 开始观摩那缕从元蒙皇帝身上汲取到的流金岁月气。 不过,很快,他便睁开了眼,眉头微微蹙起。 …… …… 小舟破浪而行。 因为下了大雨的缘故,江上的浓雾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稠密。 忽而,笼罩江上的浓雾之中有一道又一道黑影扭曲着出现,却见有一艘又一艘船头镌刻着狰狞恶鬼,宛若地狱黄泉中驰骋而出的舟船,破开浓雾,破开江浪。 带着鬼哭与浓郁的血气。 飞速朝着安乐所在的小舟,缓缓靠近! 为首的一艘恶鬼舟船上,童貂寺浑身裹在黑袍中,双手藏于袖兜内。 眯着眼,盯着那艘在江中浮沉的小舟,面无表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唤来血观音,众生皆入土 沧浪江南岸。 天上落下的雨不断的拍打在岸石上,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最后轮毂碾落青泥,渐渐停泊。 车帘布掀起,有人撑起油纸伞,撞碎雨粒,伫立在车辕上,顺着吹拂而来的江风,眺望那江雾陡起,朦胧不休的江面。 江陵王一身儒衫,整个人显得颇为儒雅,在他的身边,则是二皇子赵沛和天师府的李青川。 李青川被赵黄庭教训了一顿,险些被杀,此刻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赵沛华服飞扬,眯眼望去,只能见到江上一道道黑影快速的窜出,破开江浪,朝着那一艘飘摇的舟船而去。 “这些轻舟好像是西梁水师‘恶鬼’吧?” 赵沛说道。 江陵王撑着伞,挡下一颗颗雨水,望着江上的有趣至极的情况,笑道:“确实是西梁国的‘恶鬼’,西梁水师在沧浪江诸多水师中算是最为特别的,没有叶家军的黄龙,也没有种师极的青龙,这等大型战船,靠的就是青面獠牙的轻舟恶鬼,数量众多,窜动速度极快,宛若沧浪江上的盗贼,最擅长奔袭,莫要说,还真挺让人头疼的。” “若非李幼安创建飞虎水师同样以灵活着称,西梁国那对疯魔的父子,可能早就找机会利用恶鬼水师,踏足大赵皇朝国土了,将他们的疯魔意志扩散至南岸。” 江陵王轻声描述着,眸光中却是闪烁微光,提及那对西梁国父子的时候,语气似乎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恶鬼啊……听闻是与地狱府一同打造,的确是让人心寒与作呕。” 二皇子赵沛对于地狱府颇为看不上,眉头微蹙,言语中有些嫌恶。 地狱府的那些鬼修邪修,皆是以手段邪恶而闻名。 什么活祭、死祭、尸傀、骨观之类的俱数是他们研究出来的。 听闻,地狱府那位至高无上的府君,更是扬言要开真实地狱,让地府重临人间。 “不过,恶鬼轻舟能从李幼安飞虎军看守之下,出现在此,倒是颇为让人有些意外,虽然数量不多……可是,这里面似乎有些猫腻。” 天师府的道人李青川蹙眉说道。 天师府与地狱府天生的不对付,二者修行的体系就存在着相斥情况。 “对,应该是有人引路……能出现在此,应该是有在庙堂之上都位高权重之辈,开了方便之门,叶龙升、种师极、狄藏还有李幼安这些绝世武将正好都过江去战元蒙帝国强者,这个时候出现……形同捡漏。” 江陵王说道。 二皇子赵沛看了一眼江陵王,似乎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有所指。 “能够有资格开这等方便之门的,整个大赵皇朝也就只有高坐天玄宫皇座上的那位了,看来……杀安乐的决心是真的重。” 赵沛唇角一挑,一时间倒是为安乐可惜起来。 当然,他可惜的不是安乐这个人,而是安乐身上即将因为死亡而消弭的无敌势。 他若是能够杀安乐,继承无敌势七八分,对他破入六境之后,大有裨益。 配合上紫气金莲,他兴许能够连连破境,修为得到一个非常快速的提升! “可惜啊。” 二皇子赵沛越想越是惋惜。 …… …… 安乐平静的看着那从江面浓雾之上,一点一点浮现而出的宛若恶鬼般的轻舟。 轻舟数量足足有二十艘,每一艘轻舟上俱是有裹在黑袍中的身影,他们的眼眸似乎泛着猩红,透过浓雾,盯着安乐所在的舟船,露出了贪婪且兴奋的神色。 对于在沧浪江上还能遇到敌人,安乐还是真的没有预料到。 毕竟,叶家军、种家军还有李幼安的大军,皆是释放气血狼烟,浩浩荡荡的过江战元蒙一番的大军。 元蒙强者显然是没有时间也不太好安排舟船跨江来拦阻安乐了。 而最快知道安乐这份行踪的也就这两方势力,故而,安乐见到这些破雾破浪而来的恶鬼轻舟,却是惊诧了一番。 随后,他想到了西梁国,也同样是横亘在沧浪江畔,属于沧浪江战场的一个国度。 不过,西梁国所在位置,距离此地可遥远着,西梁国的恶鬼轻舟能够轻易的出现于此,显然是顺江而下,顺的有些过分了。 “这是西梁国的恶鬼水师……以轻舟聚成的水师,没有黄龙战船那样的庞然大物,却也同样不得小觑,因为他们难缠。” 赵黄庭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亦是看到了那大江之上,不断靠近的宛如恶鬼般的轻舟。 “西梁国的恶鬼,能如此轻松的顺流而下,显然是有人开了方便之门。” “想来,应该是高坐庙堂的那位不争气的家伙。” 赵黄庭说道,似是动了怒,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愈发的苍白。 “我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是那位身边的貂寺。” 安乐收回看向那些恶鬼水师的目光,轻声道。 赵黄庭闻言,唇角顿时泛起一抹苦涩。 “还真是过分了啊……” 他摇了摇头,看向了安乐:“童关的修为是九境巅峰,虽然之前在白玉广场上,被花解冰所缠住,但他并不弱,他曾吞吃过千年猫妖的妖源,所以沾了些猫妖的影响,杀人很狠,喜欢撕碎敌人,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从未有过全尸,凶名在外……” “这一次,赵天衍直接让童关来杀你,想来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 赵黄庭轻声道。 “赵天衍为什么一直想要我手中的青山竹剑?五百年来他询问太多次了,可是,我一直未曾答应他,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身为天子的气运,感应到了青山中的一些秘密。” “所以,他忌惮你了,始皇意志继承者……他怕了。” “他怕的事情很多,当初元蒙皇帝踏足双十境,他立刻选择南迁……在畏惧这一方面,他还是很果断的。” 赵黄庭强撑着多说了些话。 当童关带着地狱府的恶鬼水师来袭杀安乐的时候,赵黄庭也感觉到很无力。 一个童关,绝对不是安乐能对付的,更逞论恶鬼水师上,可能还有隐藏的地狱府强者。 地狱府最喜欢猎杀天才,他们喜欢将天才祭炼成尸傀,不仅仅能够分享到天才的天赋,还非常的有成就感。 所以,地狱府在江湖之中臭名昭着。 但是,地狱府的实力当真不弱,传承的岁月也极其漫长,据说万载岁月前就曾存在,尽管每一代的朝廷都在打压地狱府,甚至有的朝代中,地狱府近乎覆灭,毫无声息。 可朝廷一代又一代的更迭,地狱府却始终存在。 赵黄庭看向安乐:“你现在应该知道,沧浪江上空无法飞掠,在江面上横渡,江中会有强大的力量汲取气血和元神,唯有以舟船横渡才是最为安全……” “而一旦堕入沧浪江中,哪怕九境修行者,也会很危险……” “老夫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赵黄庭唇角挂起笑,似乎感觉很有意思。 “老夫曾入过沧浪江中,入过江底,见过沧浪江底的大风光。” 安乐一怔。 不可能。 修行者入沧浪江,会被江水中的大恶力量,冲走气血,冲散元神,最后彻底沉入江底而死去。 赵黄庭怎么入的江底? “那江底啊……的确有大恐怖,老夫曾见巨大无比的泛着金色的骨骼,哪怕死去漫长岁月,那骨骼中依旧弥散着大恐怖……尸骨生前,站立起来怕是有千丈之高。” “老夫当初不过七境而已,遇到了一位九境的追杀,一路逃至沧浪江,最后一咬牙便跃入了江中,所有人都以为老夫死了,可老夫没死。” “因为……竹剑青山救了老夫一命,并且让老夫见得了江底的风光。” “竹剑青山可以让你在江中遨游。” 江上,破浪之声越来越急骤。 童貂寺裹在黑袍中的身形,已经十分的清晰,江雾无法遮掩半分。 眼眸中的杀机显露无疑。 其他的恶鬼轻舟上,一尊尊地狱府的修行者,似笑非笑的看着舟船。 兴许,连他们都没有想到,捡漏如此轻松。 第六山主拦阻元蒙大都而来的九境,叶龙升,种师极,李幼安等人过江征伐去了,赵黄庭又失去了所有的修为,如今就是个废人。 只剩下区区一个五境,哪怕是天才……却也毫无威胁。 很显然,安乐这边再无强者相助。 哪怕有强者知道,急速赶来怕是也赶赴不上。 一艘恶鬼轻舟上,有一道裹挟在黑袍中的身影,满脸贪婪的笑容,他是地狱府中十八鬼差之一。 修为只有八境,但是,他若是能够炼化始皇意志继承者这等天才为尸傀,他或许有机会继承哪怕十分之一始皇意志,都足以让他得到极大的跨越。 舟船之内。 安乐听着赵黄庭说出的大秘密,还是颇为震惊的。 青山……竟让无视沧浪江中的大恶? 想了一会儿,安乐看向了赵黄庭,笑了起来:“前辈想让我执青山,跳入沧浪江中而逃么?” 赵黄庭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算是最好的脱身办法。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安乐并未同意他的方法,反而摇了摇头,轻笑道:“前辈放心……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可前辈告诉我江底有强者尸骨……那我倒是安心了。” “这儿是沧浪江,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战死的亡魂无数……” 赵黄庭听着这有些听不懂的话语,顿时满脸疑惑之色。 什么意思? 难道安乐还有底牌? 那引动豪气的手段吗?可那与江底的尸骨又有什么关系? 安乐站起身,让赵黄庭在船舱内安心待着:“地狱府恶鬼……自然是要让佛来超度,正好……我能让他们见一见佛。” 说完,安乐的身形,便朝着船舱外走去。 只留下赵黄庭在船舱内满头雾水。 …… …… 在西梁恶鬼水师轻舟出现的时候。 天穹之上,沐浴着狂风骤雨,拦阻元蒙大都而来的诸多九境强者的第六山主,冷酷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愠怒之色。 他打算脱身去救助安乐,可是这一次,元蒙的强者却是不让了,一时间竟是反客为主,全力以赴的出手,牵扯住了第六山主。 第六山主面如寒霜。 “你们要拦,便让你们拦个够!” 话语落笔,第六山主不再双手抱胸,缓缓的垂下双手。 三千剑藏所组成的画卷再度一变,画中肃杀之意惊天地! …… 叶龙升浑身覆甲,手握沥泉枪,眼眸中顿时杀机大盛。 “西梁恶鬼!” 冰冷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 强大的气机陡然迸发,想要脱离战场,朝着沧浪江驰援而去。 然而,元蒙大军中,有浑身覆盖在赤红甲胃中的火甲武将大笑的拼杀而出。 “哈哈哈,伯相果然算无遗策,这天下果然有人更想那少年死去!” 火甲大笑间,火光大盛,甩出火焰长矛,与沥泉枪撞击在一起。 不过,却是被叶龙升一枪给压制了下去,而元蒙大军中,强者接连升腾起来,拖住叶龙升! 底下,元蒙大军也是一下子战意暴涨,与叶家军厮杀在一起。 战势变得愈发的焦灼。 另一边,狄藏,种师极等绝世武将自然也是感应到了沧浪江上的变故! 谁都没有想到童关竟然会联手西梁恶鬼水师,在这一刻,出现在沧浪江上捡漏,欲要袭杀安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李幼安面容之上,杀机更是浓郁至极。 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冰冷之意。 眼底的失望,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地狱府的势力很强,他知道不管是元蒙,大理还是大赵,其实都有地狱府的势力渗透。 可是,当童关带着地狱府的恶鬼轻舟,出现围杀安乐的时候。 李幼安再也对大赵不抱任何的念想了。 他抬起手,在眉心剜出一道血痕,仿佛有无尽的星光从他眉心的血痕中渗透而出,瞬息而已,漫天暴雨瞬间停歇,暮云撕开,有星光被接引而下,覆盖在李幼安的身上。 让李幼安的气息节节攀升。 名剑千百度悬浮在他的身前,他握住千百度的刹那,气息之磅礴,让古老城池上,轻摇羽扇的元蒙左相伯言都是面色微变。 几位元蒙帝国的九境强者登天而起,想要拦阻李幼安,却是被落下的千百度剑气给冲击的倒坠回大地。 此时此刻的李幼安之强大,让所有人都心季不已。 城池之上,伯言眉头紧蹙,犹豫了一下,他羽扇轻摇,消失在了城墙上,再一摇,便拦阻在了李幼安的面前。 伯言既然测算到安乐对元蒙帝国是一个威胁,如今有如此好的除掉安乐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李幼安看着伯言,这位算无遗策的元蒙左相,没有多言,直接抡起千百度,便杀了过去。 伯言面色一抽,他还想与李幼安多聊几句,牵制一下时间呢。 不过,伯言却也不弱,羽扇抬起,忽而感受那磅礴星光在李幼安身后仿佛聚成一尊星光法相。 伯言沉默了瞬息,立刻遁走。 李幼安根本懒得追逐,星光漫漫,瞬间朝着沧浪江方向赶赴去。 …… …… 各方强者的大怒,自然是惊动了沧浪江上的童貂寺。 黑袍兜帽被江上飓风给吹散。 那张面白无须的面容顿时浮现,他抬起头,眺望远处,可以见到叶龙升等强者的怒意在席卷。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赵家天子给他下达的命令是杀死安乐,那他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去完成这个命令。 如今是最好的机会,哪怕李幼安击溃敌人,快速赶赴而来,但在沧浪江上难以飞掠,李幼安踏江而来亦是需要时间。 所以…… 来不及的! 当恶鬼水师的轻舟靠近到距离安乐的舟船只有不到百米距离的时候。 童貂寺不再等待,身上的黑袍瞬间炸开,露出了身上的纹蟒紫袍,跃下舟船,开始踏浪而走,直取安乐而去。 “童公公,记得我们说好的条件啊,记得留个全尸于在下!” 地狱府那尊八境鬼差亦是尖笑出声,黑色的气机滚滚涌动,跃然出轻舟,踏浪朝着安乐所在的轻舟赶赴而来。 而其余的恶鬼轻舟速度不减,继续撞击。 那轻舟前端的恶鬼凋像,坚韧无比,足以撞塌安乐所在的舟船。 雨水不断的打落,打在舟船屋檐上,迸裂开来,绽放出迷蒙的水雾。 安乐拄着燕归巢,白衣染红了血,站在船板上。 面色平静的看着踏浪而来,一席紫衣的童貂寺和地狱府鬼差。 那份平静,让童貂寺与鬼差俱是一愣。 此子……为何如此平静? 童貂寺不知道,他就当安乐是在故作镇定。 他想不通安乐还有什么破局之法。 那白玉广场上,斩去陛下手掌,破了陛下筹谋的引豪气助战的手段? 童貂寺知道,安乐在元蒙大都已经施展过一次,不可能再施展了! 所以,童貂寺信心十足。 轰! 一脚重重踩在翻滚的巨浪上。 准备跃然而起登上轻舟的童貂寺,忽然顿住身形,冰冷的雨拍打在他面白无须的脸上,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诧,随后,这惊诧……化作了点点惊恐! 却见,伫立在轻舟甲板上的安乐。 抬起了手掌。 手掌之中,一尊浑身染血的观音像安静盘坐。 安乐吐出一口气,五指勐地攥紧。 将那尊端坐掌心的流淌血泪的道果【血观音】,给骤然捏碎! 面色便刹那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心神一般,无比苍白。 瞬间而已,无尽的血色,便以安乐为中心,刹那间扩散。 被捏碎的血观音,无尽的血色陡然扩散,瞬间将满脸惊悚欲要撤退的童貂寺和那地狱府的鬼差给笼罩在了其中,将所有的西梁恶鬼轻舟俱数笼罩…… 沧浪江上,奔腾的巨浪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似的。 血色扩散。 刹那间,巨大无比的血色观音,宛若一座山岳搬来,横亘在了沧浪江的表面! 观音染血,世间有冤。 观音有泪,世间生苦。 唤来血观音,众生皆入土。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章 挥剑砍一株五百年的老树 血观音,是安乐观摩了感业寺素珠上师的流金岁月气后,所获取到的一枚道果。 很特殊的道果,对安乐有双重的加持。 其中一种加持,身处亡魂之地,可借魂势,战力得到加持。 而另一个加持,则是唤来血观音,众生皆入土,这个效果……就有点类似无差别自爆了。 安乐其实并不知道这个“众生皆入土”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九境修行者童貂寺,还有四周恶鬼舟船上,满是贪婪与兴奋的地狱府修行者们,安乐如今唯一能够拿出来的便只有这个底牌了。 【豪气引】陷入沉寂,剑意金丹也彻底耗尽。 唯一能够让他越境而战的,兴许便只有这个自从得到手,便未曾如何使用过的道果【血观音】。 所以,安乐毫不犹豫捏碎的血观音道果。 轰!!! 巨大的血色观音像,瞬间扩散,宛若一尊山岳挪移,狠狠的砸在了沧浪江上,掀起的水浪,亦染上鲜血的颜色,变得无比的血红。 几乎是瞬间,二十艘来自西梁水师“恶鬼”的舟船,便尽数被血色给吞没,完全朦胧,看不清楚模样。 童貂寺自然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正因有所反应,心头方是惊恐,唯有真正面对,方知这陡然出现的血色观音的恐怖! 这安乐……怎么还会这等手段?! 想到安乐伫立在船头,哪怕在他靠近的时候,依旧流露着平静的神色,那份平静,却似乎让童貂寺此刻想起,内心微微泛寒。 这意味着安乐一直都有所把握,甚至对他的到来……都有所预料?! 血色的蔓延,让人无法抗拒,哪怕是舟船之内的安乐和赵黄庭亦是被血色菩萨给笼罩,彻底的出现在了血色菩萨的体内一般。 江岸上涌动起了一股血雾。 舟船中,同样被笼罩入内的赵黄庭,面色一阵错愕,他想起了安乐先前说,要用佛来破地狱府的邪修鬼修…… 这算是佛? 血色的观音……那也是佛。 赵黄庭深深看着安乐,他发现自己当真有些看不透安乐了,这个少年,似乎有着他所无法揣度的底蕴。 想到当初刚见安乐时候,安乐不过是刚刚踏足修行的少年,因为有着不低眉折腰的品质,所以,惹起他想要让安乐继承青山的冲动。 缘,有的时候,就是来的这么毫无由头。 也许只是一场对视,一场擦肩,一场相视而笑,便自然而然的缠绕上了。 不管是那引动豪气而战,还是今日这尊只是释放出来,便让人感觉到心头涌现寒意的血观音…… 俱是赵黄庭无法从安乐身上理解到的东西。 竹剑青山被安乐留给了赵黄庭,在血观音彻底扩散的时候,赵黄庭便感觉到青山微微颤动,有剑气交织弥漫,将他给笼罩和护佑了起来。 尽管他已经将青山托付给安乐,但是,毕竟执剑五百年,与他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缘。 在面对真正危机的时候,青山还是会自动释放出剑气来庇护他。 这让赵黄庭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安乐伫立在舟船甲板上,血观音道果被他捏碎,唤来如山岳般的血观音降临沧浪江上。 血雾弥漫之间,隐约间,似乎产生一种腐蚀和动摇心神的力量,安乐仿佛看到眼前有浑身染血的观音在注视着他,发出轻笑。 这份腐蚀的力量,并不作用于安乐,他是道果的持有者,自然不会被影响。 但是,这个道果,又的确可以称的上是敌我不分。 除了不对安乐产生影响,包括赵黄庭在内,都会遭受到血观音的无差别冲击。 众生皆入土,顾名思义,都得死。 所以,安乐才会特意将竹剑青山留在赵黄庭身边,有青山庇护,加上赵黄庭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修为,但却依旧有着九境修行者的意志,故而血观音的影响对他并不算太大。 江水不起丝毫波澜,似乎因为血观音的出现,而被其气势所镇压,不敢起波澜。 童貂寺伫立在江面,他在经历了初始的震撼后,脚尖便勐地点在了江面,欲要撤退冲出这诡异的血色观音笼罩范围。 但是,他面色变化,不管他怎么撤退,似乎都冲不出这血雾。 不仅仅是他,地狱府的那尊八境的鬼修,亦是同样的情况,二者不断暴掠后撤,不知道在江面上弛掠了多远,感觉体内的气血和心神,俱是被江底的大恶给剥夺汲取,依旧未曾破开血雾。 地狱府的那尊鬼差,面色最为难看,作为地狱府的鬼修,他居然被如此诡异的手段给吓退了。 “那安乐……不是说惹得文院文曲榜动,引渡浩然加身吗?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手段?” “天下邪修鬼修尽归地狱府……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 “符箓亦或者是元神大阵?” 一尊巨大的菩萨相,难不成是佛门三寺中的手段? 若是说观音的话,自然与感业寺牵扯比较深,据说安乐的修行之路是林府玉观音花解冰接引上路,那花解冰便是感业寺素珠上师的弟子。 难不成,是素珠上师留给安乐的底牌? 可也不太对,是这观音不太对,血色观音……尽显妖异,与感业寺光明正大的心剑之法,极其不搭,那种极其强烈的扭曲感,给鬼差带来了极大的恐惧。 忽然。 被血观音所笼罩的每一个人俱是身躯一颤,因为他们的眼前,血雾开始扭曲,竟是再度浮现出一尊血观音。 每个人皆是面对一尊血观音! 童貂寺心头的危机感已经扩散到极致,他不断的释放出体内气血,眉心开裂,元神仙台呈现! 然而,见得那血观音微笑着流泪。 霎时,童貂寺竟是也产生了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仿佛与血观音产生了共情,这让他反应过来,心头骇然。 他可是九境修行者,开辟了仙台,元神高坐其上,等待点燃涅盘之火的存在! 他的心神之坚韧,绝然不可能会轻易的产生共情,而共情的出现,说明他被影响了,被侵蚀了! 童貂寺面白无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端坐仙台的元神睁开模样,化作一只猫爪一般,欲要将眼前的血观音给撕裂! 然而,随着他一爪撕下,童貂寺浑身剧震,只感觉自己的身躯都要裂开般,仙台寸寸崩塌,心神开始不断的寂灭! 周围的血雾开始点点的消弭。 他看到了一位位地狱府的修行者,涕泪横流的跪在了地上,微笑着流泪,遂有抬起自己的手掌,或是拿起手中的武器,悍然的杀向自身。 有的头颅被斩去,有的脑袋被自己一掌拍的炸如麻花,有的一点一点的掏出自己的心脏…… 地狱府的修行者,在一瞬而已,便死了大半,都是死在自身手中。 当他们死去的时候,眼中甚至流露出畅快之色。 仿佛他们杀死了血观音,为此而畅快,可殊不知,他们杀死的只不过是自己。 那位八境的鬼差更加的凄惨,浑身上下焚烧起惨绿色的鬼火,那是鬼差所祭炼的邪物,此刻自身承受了邪物带来的痛苦。 童关忽然明白了,他们在与血观音共情的刹那,他们对血观音的任何攻伐,伤害最后都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童关以元神术攻伐,最终伤的却是自己的心神,导致仙台寸寸崩塌,状态萎靡。 不过,童关毕竟是九境,仙台崩毁,他却依旧没有死去,虽然口鼻在不断的溢血,状态极差,眼眸中布满血丝。 可他依旧还活着。 眼前的血雾越来越浓郁了。 随后,雾气缓缓蠕动,他见到白衣染血的少年,就那般提着一把宽剑,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来。 童关看到了安乐,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此子……居然敢来杀他? 他虽然仙台崩塌,但依旧是九境修行者,岂有可能会被一个五境修行者所杀? 九境和五境,中间隔着一整条沧浪江的长度! “找死。” 童关面容狰狞且扭曲,盯着提剑而来的安乐,口中吐出了二字。 然而,安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冰冷话语。 自顾自的开始提剑奔跑,杀向了他。 童关盯着那不断靠近的安乐,强忍着仙台崩塌的痛楚,体魄上的气血席卷,先天灵气如瀚海打浪! “去死!” 童关怒目。 随后,他便看到了那奔走而来的安乐,变成了眼角含血泪的血观音。 噗! 童关浑身近乎龟裂,气血宛若蒸汽一般自周身炸开,童关前所未的凄惨,一身紫袍早已被自己的劲力给抽的支离破碎。 整个人在茫然之后,便是心季。 幻觉……那安乐根本不是安乐,而是血观音! 这血观音,太诡异了! 忽而。 浓雾再度翻滚。 雾气之中,白衣染血的安乐,再度出现,提着燕归巢,一步一步的踩着泛起涟漪的江面而来。 …… …… 星光泼洒,裹挟着李幼安的身躯,瞬间落在了沧浪江的江面。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让空间似乎都在扭曲。 在见到童关窜通地狱府的鬼差和邪修们,驾驭着恶鬼轻舟,飞速朝着安乐掠去,心头怒火节节攀升,他很清楚童关出现在这儿背后是谁指使,更知道童关能联手地狱府的修行者,必然有那位的颔首。 正是因此才怒,他的飞虎军,常年与西梁那些入了魔的军队,与地狱府的邪修鬼修战个不停。 结果,就换来了这? 值得吗? 李幼安在这一刻,当真心灰意冷,对大赵皇朝再无半点期待。 他愈发的期盼安乐这点野火,能够焚烧起滔天大火,将一切的黑暗尽数焚去。 他砸落在江面,江底的大恶,仿佛张开獠牙巨口的恶鬼,在汲取着他的气血和心神。 但是,此刻李幼安俱是不去理会,抬起头,有些错愕,有些惊异的看着那尊突兀的出现在沧浪江上的巨大无比的血色观音。 观音宛若血色的雾气凝聚成型,庞大无比,血雾笼罩住所有人,包括童关,包括安乐,包括那些地狱府的修行者…… 李幼安眉头蹙起,他的心神如风暴般涌出,欲要窥探血观音之中的情况。 可是,心神刚刚靠近,就感受到一股威胁,想了想,心神便如清风般散去。 这血观音…… 应该是安乐弄出来的,因为他亲眼看到安乐掌心出下一尊巴掌大的血色观音像,最后被安乐捏爆。 捏爆之后,才有大雾化观音像。 “安乐的底牌么……他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李幼安不由的喃喃。 可一时间,他忽然没有那么担心了,觉得安乐可能并不会出现危险,这是属于他的直觉。 但是,他尚未散去星光,依旧处于极其强大的状态。 童关毕竟是九境修行者,安乐虽然借助了诡异手段,但未必能杀童关,待得血雾散去,李幼安还得看情况出手。 而血观音出现在沧浪江上。 一下子惹得各方注意此地情况的强者们的注意。 叶龙升、狄藏、种师极等绝世武将,亦是眸光惊异,他们被牵着住,无法相助安乐,却不曾想,安乐竟然还有底牌。 “观音?是感业寺给的底牌?” 半空中,羽扇纶巾的元蒙左相伯言,蹙眉凝视。 算无遗策的他,没有想到安乐竟然存在着这样的底牌。 而元蒙帝国的那些追杀而至的强者,也是心有余季,甚至有些后怕。 那血色观音庞大无比,加作沧浪江上,只是远远看去,就给他们的心神带来一股阴冷的感觉。 兴许,若是他们被卷入,怕是都得吃些亏吧。 第六山主双手垂落,十指跳动之间,三千剑藏在空中交织成了巨大的剑阵。 他看向沧浪江,看着那巨大的血观音,眼底亦是有一抹惊讶之色。 不过,安乐虽然还有底牌,但是……没有人想过童关会死在其中。 九境修行者……当真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况且安乐一个五境如何杀九境? …… …… “那是什么啊?” 沧浪江南岸。 二皇子赵沛深吸一口气,眼眸中满是惊讶之色,心头对安乐的底牌,是真的看不透。 但是,见得童关逼得安乐的底牌,心头倒是也有些小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安乐的底牌又少了一张。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张底牌了……很诡异的手段,但是却有些敌我不分了。” “因此,不到迫不得已,安乐肯定不会轻易动用,可他如今还是动用了,故而,可以说是因为最后一张底牌,不得不使用。” 江陵王撑着伞,认真的说道。 “底牌这种东西,用一张少一张,但不得不说,安乐真的是出乎人意料。” 哪怕是二皇子赵沛再自傲,也不得不承认安乐的特殊。 “就是不知那巨大的血色观音之中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抵上,安乐应该没有什么风险了,这血观音着实奇异,挡下童关却也情理之中。” “李幼安落江面赶赴至,这童关想捡漏怕是捡不成。” 江陵王撑着伞,儒雅的脸上,双眼眯成了缝隙,笑的十分乐呵。 …… …… 童关浑身染血,经脉寸断,状态极差无比。 仙台被自己崩碎,肉身也被自己重伤。 他好歹是九境,在这一日,却是过的如此的憋屈,本该是他将安乐逼到绝境的才对,却未曾想,一尊不知道从何处跃出的血观音,就这般改变了局势。 童关很心痛,除了任务失败的可惜,更有一种被血观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耻辱感。 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再想杀安乐,就非常的困难了。 李幼安,叶龙升等强者知道了情况,必然摆脱战局,赶赴来援救。 面对李幼安和叶龙升这等顶尖的强者,他童关自然还是差了些,也没有把握从他们手中取得安乐的性命。 他冷眼看着从滚滚浓雾中走出的安乐。 幻象? 同样的坑,他难不成还会踩第二次? 他的仙台受创,元神重伤,此刻却是很难窥出眼前提剑走来的安乐,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童关觉得,定然是虚假的幻象。 他若是再出手,怕是会让本就重创的他,遭受更大的伤势,最后死去。 周围那些地狱府强者的死状,便是最好的榜样。 那位贪婪无比,想要将安乐炼制成为尸傀的八境鬼差,现在已经沦为了一滩灰尽,尸骨无存,极其凄惨的死在自身手中。 所以,他看向提剑走来的安乐,熟悉无比的画面,让他心头冷笑连连。 如果是幻象的话,他什么都不做,很快便会消失,最后化作那尊流泪的血观音。 那样或许便可破幻象,摆脱诡异的血观音。 安乐朝着童关走来,靠近十丈,毫无动静。 靠近五丈,童关依旧冷眼看着。 靠近一丈距离,安乐举起了燕归巢狠狠的砍下。 当锋锐至极的燕归巢的锋刃斩在童关的脖子上的时候,皮肤被割破的痛感,瞬间让童关反应了过来。 体魄下意识的调动,锻体九境的体魄展现,脖子上的肌肉将安乐斩下的燕归巢给卡住。 “不是幻象?!” 童关愣了一下,遂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这是真正的安乐? 如今他与安乐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杀安乐?! “五境如何杀九境!猖狂!” 童关眼底的杀机涌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还没有死! 他的仙台崩碎。 他的肉身因为自身而重创,经脉崩裂,气血逆流…… 状态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 但他……是一尊九境修行者! 忽而,童关一怔。 因为那握着燕归巢的安乐,却双眸灼灼如煌煌大日盯着他,仿佛在盯着一颗大补丹丸! 童关在安乐背后,似乎看到了无数堆叠爬起的亡魂…… 背生阴阳! 亡魂交织成势! 心生无敌势,白蟒化天龙! 安乐的身上,先天气血交织,元神霞光涌现,七彩色的心剑更是泛起了绚烂的光彩,强势的脱离眉心,扎入童关仙台崩散后,迷乱不已的泥丸宫中。 童关浑身剧震。 安乐双手握住燕归巢的剑柄,面色冷峻的拔剑,剑锋与紧绷的血肉摩擦的声音萦绕不休,可剑终究还是轻松拔出!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复又砍下! 再拔起,砍下!砍下!砍下! 宛若挥剑砍一株五百年的老树! 将那颗披头散发的貂寺头颅,给硬生生砍落。 “五境杀九境……” “如此杀你。”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五境杀九境,震古烁今的战绩! 一颗硕大的头颅,像是五百年老木之上生长的果实,被安乐一剑一剑斩下,终于是斩断得落。 宛若瓜熟蒂落,冬的一声,砸在了沧浪江的江面,因为失去了力量的支撑,这颗熬炼的极其坚韧的头颅,便沉落入了大江底部,再也没了声息。 安乐伫立在原地,浑身的气息攀升到了一个极其强盛的地步。 他从舟船上踏出,为了万无一失的斩杀童关,近乎展现了所有的底蕴。 甚至将能够借助的力量,尽数给借助出来,沧浪江中,自古战死在这儿,浮沉至江底的亡魂,皆被他借助了魂势。 自身无敌势,白蟒化天龙! 加上凝聚而出的元神心剑。 以及聊胜于无的先天气血。 这便是安乐迄今为止所能爆发的最强的自身战力,当然,是不借助豪气引这种力量的情况下。 毕竟对手是一位九境,锻体炼神双双踏足到九境之中的绝巅强者。 童关有一点认知非常的正确,那便是五境与九境之间的差距,那是天与地的差距,根本无法弥补。 可童关到死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位五境,压制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斩去了头颅。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的仙台崩溃,导致心神的崩溃,被安乐的心剑偷袭得手,于泥丸宫中炸开,顿时意识彻底陷入混乱,失去了还手的力量。 可哪怕如此,安乐握着一品极的燕归巢,还是砍了数剑,才硬生生将童关打熬的强盛无比的嵴柱给斩断,将头颅给斩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不得不承认。 安乐既然选择要亲手杀死童关,那自然就得将一切危险都算进去,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丝毫的放松与大意。 而事实证明,安乐还是赌对了。 借助了魂势后,安乐的气机攀升,战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是一个关键。 因此,杀一个重伤的,并且被心剑给搅乱了泥丸宫的童关,还是很稳的,终究未曾出现其他的变故和意外。 道果【血观音】的确很强大,安乐捏碎之后,九境之下的修行者,几乎全部都死了,哪怕是那位八境的地狱府鬼差,亦是死的干净。 可唯独童关尚未死去,甚至,安乐觉得给他继续拖下去,他甚至能够撑到【血观音】的结束,最后彻底的逃脱。 那便不是安乐所想要看到的。 他要童关死,所以,他从轻舟上走出,亲自握剑来杀,就是为了不给童关逃离的机会。 当然…… 也是想要搞一波大的! 若能杀一位九境,对于安乐而言,好处太大了,哪怕童关已经被【血观音】道果给重创,但是,依旧是一位强大无比的九境! 无敌势还有无畏心,那可都是能够在这一波杀伐中得到巨大的好处! 五境杀九境,不管用什么手段杀的,都是一种震古烁今的战绩,岂能不言无敌? 至于【无畏心】就更莫要说了,先前杀那六境的时候,无畏心就反馈了些清气,但是那位六境太过寻常,安乐越阶而战,毫无压力【无畏心】反馈自然也就不多。 可这一次就浑然不同了! 轰!!! 童关的无头尸体伫立在血色的江面,尽管被血观音所重伤,但是,这份体魄依旧强横无比,头颅被斩去,鲜血顿时如柱从碗口大的脖颈口喷洒而出。 像是瀚海中游荡的巨鲸喷洒出的水柱。 高达数十丈的血柱,是着实的触目惊心。 而安乐双手握着燕归巢,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的气机也开始飞速的衰退,特别是钻入童关泥丸宫中,随后自主引爆的心剑。 色泽暗澹,布满了裂纹,再度凝聚的时候,近乎要崩裂。 当然,最让安乐面色凝重起来的,却非是快要崩裂的心剑,而是身后那堆叠而起的魂势! 安乐没敢凝聚太多魂势加身,他只凝聚肉身所能抗住的极限魂势,便不敢再凝聚了。 向亡魂借势,是需要交付因果。 得魂势加身,借助了亡魂的力量,却也是需要承担亡魂的代价…… 那便是死气! 但是,死气其实还并非安乐这一次最为关注与心季的东西。 真正让安乐心头笼罩上一阵阴霾的,却是来自沧浪江底的,赵黄庭曾经说过的那尊恐怖至极的存在。 安乐感觉,在接引魂势的刹那,似乎有什么恐怖至极的存在要复苏,一双仿佛勘破亡界的视线,要落在他的身上,隐约间,安乐能捕捉到一道模湖的,且高大无比的亡魂…… 赵黄庭说沧浪江底有一根腿骨便达千丈的恐怖存在尸骨。 那他所看到的亡魂,兴许便是那尊存在的亡魂。 安乐不敢借那亡魂之势,怕真的借了魂势,怕还不起。 而此时此刻,让安乐头皮发麻的是,那恐怖存在的亡魂似乎盯上了他,哪怕他掐断了魂势的接引,对方依旧未曾消弭! 隐约间,安乐的身后,似乎江水破开,有一只模湖的大手,庞大无比,宛若一座小房屋一般,朝着安乐轻轻的落下。 要借势给安乐似的! 不过,安乐的体内【帝皇】道果,微微跳动了一番。 一股无形的气魄和威慑从安乐身躯之中蔓延交织而出。 那道无形的手掌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的散去,重新回到了沧浪江底。 江面风平浪静,好像刚才从江底探出一只模湖大手的情况,不过都是虚幻罢了。 安乐面色沉凝,回首看了一眼。 血观音道果所凝聚的血雾,开始缓缓的退散,安乐背后的那些亡魂也开始消散。 一股疲乏感瞬间汹涌而来,蔓延安乐的浑身。 与此同时,安乐感觉到自己的泥丸宫中,陡然多出了一缕黑色的气流,黑色的气流交织着,让本就虚弱的心剑似乎都暗澹下去。 坐忘元神所呈现出来的霞光,都失去了光泽。 “死气……” 安乐面色沉凝,他知道这缕死气,便是借助魂势所付出的代价,相当于是等价交换了,跟亡魂借势,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 望着似乎让心神空间蒙尘的死气,安乐眉头微蹙。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眼前有湛蓝色的字幕呈现闪烁。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跃大境杀敌,通壮无畏,道果自馈】 果然,无畏心道果的反馈出现了! 地狱府的那些修行者并非安乐所杀,乃是血观音道果的力量所抹除,因此,并未算到安乐的无畏心反馈中。 但是,童关这位九境却是安乐亲手所杀,一剑一剑的斩去头颅!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哪怕修到了九境,也无法如传说中那般滴血重生,断臂重塑之类的奇特力量。 头颅被斩会死,心脏破碎哪怕以气机续住,渐渐的也会死去…… 但是,这个世界修行者却又能活个漫长的岁月,九境可活五百载,倒是也颇为奇特。 安乐在想,那种斩去头颅仍可活,绞碎心脏,肉身破碎仍不死的存在……这世间是否也拥有? 兴许,天门之后,那些传闻中的仙,便拥有这样的本事? 安乐摇了摇头,对于这突发奇想的联系,倒是没有继续深究。 一股清气凭空而生,安乐闭上眼,只感觉清气自体内涌动,瞬着四肢百骸,飞速涌动。 不过,大部分的清气,都朝着眉心泥丸宫汇聚而来。 那缕萦绕在泥丸宫中的死气,竟是被这清气给压制了下去,无法动弹,原本晦暗的泥丸宫心神空间,亦是在这一刻,变得明亮。 清气缠绕着心剑,让心剑逐渐凝实恢复过来,甚至彩色光芒变得愈发的璀璨夺目。 心剑隐约间壮大,另外心剑上方端坐的坐忘元神,背后霞光竟是愈发的高涨,从心神空间内的百丈,继续扩张,在大量清气转化下,竟是隐隐达到了千丈,近乎让整个心神空间,充斥霞光! 距离炼神第六境霞举,仿佛只剩下临门一脚。 而另一边,清气对安乐的肉身也进行了熬炼,体魄愈发的强大,灵骨与血肉愈发的壮硕,另外丹田之内,清气涌动,化作了先天灵气,一缕又一缕宛若雨下,使得安乐的丹田之中,先天灵气似是汇聚成一口大湖! 距离大湖之后,便是瀚海,先天灵气聚成海,那是第六境大成的迹象,锻体第六境为观气海,那是要气海凝聚,可观之,方为六境之巅。 故而,如今,先天灵气凝聚成丹田湖泊,就可以说距离六境愈发的近了。 但是,六境作为修行之中一个非常巨大的分水岭,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破开。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很多修行者卡在六境巅峰这瓶颈处,数十年,上百年,至死都无法破开。 虽然有无畏心道果的反馈,但是,安乐想要一鼓作气冲破阻隔,踏足六境还是没有那么容易。 还需要一点自身的感悟。 斩杀童关的道果自馈,确实是安乐迄今为止遇到的最为丰沛的一次。 除去三分之一压制死气,剩余的清气,直接帮助安乐将炼神和锻体修为都推到了五境圆满。 当然,安乐本身【万古奇才】天赋也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清气无法帮助破境,可是却经过内丹以及其上古妖五禽的玄意转化了丹田中的先天灵气,使得先天灵气湖泊越来越壮大。 一旦安乐突破到六境观气海,怕是能够得到极大的增幅! 毕竟,许多人冲击六境,先天灵气都不过聚成一汪小池罢了。 像安乐这种直接聚出一口大湖的先天圆满,极其少见。 获得【无畏心】的反馈,几乎只是一瞬而已。 但是,原本安乐因为耗尽力量,斩杀童关的空虚身躯,却一下子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当然,安乐还是让自己的面色变得难看些,甚至还将泥丸宫中那缕死气给呈现而出。 毕竟,五境杀九境,确实是惊世骇俗的很。 当然,安乐除了无畏心道果的自馈收获外,还有一个大收获,那是无敌势的变化,原本的天龙,竟是变得愈发的真实与清晰,甚至隐约间有璀璨的金色绽放,那金色越来越耀眼且夺目! 无敌势似乎一种很玄之又玄的力量。 李幼安曾聚无敌势,在踏足六境之后,便选择将无敌势融入修为中,使得修行之道一路畅通。 如今安乐的无敌势,比李幼安当年凝聚的无敌势要更加的强大,兴许安乐踏足到六境之后,融无敌势于修为,或许在修为破境上会比李幼安更夸张! 血雾散去,血观音彻底的消弭。 安乐心头微动,隐约间,可以感觉到【血观音】道果,彻底的暗澹,甚至布满了裂纹,想要再度施展自爆般的功效怕是没希望,但是,借魂势的效果似乎还在。 属于道果残缺之状。 安乐倒是没有太过失望,毕竟【血观音】道果,换取破绝境之局,更是杀死来袭的地狱府所有修行者,还包括九境强者童貂寺,可以说是功成身退了。 …… …… 血雾彻底散去,江上的画面也逐渐在各方强者的心神感知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李幼安浑身沐浴在星光之中,磅礴的心神近乎扭曲空间,千百度剑器横亘,剑尖吐着剑气,隐约划开漆黑的裂缝。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逐渐在沧浪江上空散去的巨大的血色观音像。 他要防止童关在观音像散去的第一时间,朝安乐出手,甚至,为此杀死童关都在所不惜。 在李幼安心中,安乐绝对不能死,不仅仅是因为安乐继承了圣师的未来剑气,更是因为安乐乃是他心目中绝佳的星火,足以焚灭燎原的根本! 不容有失! 轰隆隆! 被定格的江水,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活力,但在恢复活力的刹那,也许为了发泄那被压制的愤怒,轰然拍打出恐怖的叠浪! 一具尚在喷洒滚烫鲜血的无头尸体,被江水打的高高飞驰而起,猩红的鲜血,到处泼洒…… 李幼安眼眸中的犀利与锋锐,不由的僵住。 他盯着那具无头尸体,那熟悉的气机…… 不正是赵家天子身边的那位红人童貂寺么?! 一尊绝巅仙台的双九境强者,就这么死了?! 哪怕是李幼安,在这一刻,心头亦是呈现了片刻的茫然,他看到了安乐手中的燕归巢,燕归巢上尚且沾染着九境强者那顽固的鲜血。 安乐用剑斩去了童关的头颅? 五境……杀九境?! 李幼安感觉自己的心绪有些不平静,星光波动,仿佛要砸碎空间一般。 而不仅仅是李幼安,那交织在沧浪江上空,一道道探查而来的心神力量,俱是震骇的险些无法稳住,被沧浪江底的大恶给汲取一空。 …… 城墙上布满斑驳痕迹的城池城楼上,元蒙帝国作响伯言,持握羽扇,重新落在其上,羽扇尚未摇那么一下,面色便僵住,遂有一抹不可置信浮现。 “不可能!五境杀九境?怎么可能?!” 伯言低声喃喃着。 哪怕他们元蒙帝国的绝代天骄,元蒙皇帝在五境的时候,都不可能杀死九境。 以那血观音重创了童关,随后拔剑杀之? 就算是重创了一位九境,当真就以为五境能杀九境吗? 安乐到底怎么做到的,伯言想不到,哪怕他掐指推算,也算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隐约间有大恐怖,让他掐算的手指都险些抽筋。 但是,伯言可以确定,童关一定是被安乐亲手所杀,因为安乐头顶那蜕变散发出金芒的无敌势,便是最好的证明! “此子……不得了啊,威胁得更上一层楼,五境杀九境,太吓人……我们元蒙猎鹰榜的那些天骄,能比的过吗?” 伯言喃喃,心头的自信竟是有些动摇。 …… 沧浪江战场上的战斗停止。 叶龙升、种师极还有狄藏等绝世武将,带头掀起的战争,自然不是说结束就结束。 但是,强者们之间的交锋却是暂时停歇。 叶龙升眸光精亮,手握沥泉枪,气魄陡生,只感觉心头有股热血在涌动。 狄藏带着青铜面具,握着赵祖斩龙刀,仰头大笑不止,披头散发,状若狂魔,太酣畅了! 童关……居然被安乐反杀! 这简直让狄藏心情舒畅至极! 狄藏大笑之后,眸光中战意沛然,斩龙刀一挥,刀气滚滚,将迎面的元蒙武将给砍的飙血。 他底下的尽数带着青色面具的青面军,在他的战意带动下,亦是战意蓬勃,越战越勇,将元蒙大军一方给压制了过去。 战场的局势,甚至都因此而发生了变化。 …… 沧浪江南岸。 雨珠静谧的落在了伞盖上,炸起了迷蒙的水雾。 江陵王伫立在车辕上,二皇子赵沛还有天师府的真人李青川,亦是在他身边。 三人沉默了。 在他们看来安乐必定要被童关所杀,然而,事实却是不可思议的倒转了过来。 “五境杀……九境?” 李青川艰难苦涩的开口。 他曾以为他无法找赵黄庭麻烦,那便寻安乐麻烦…… 可现在看来,这安乐似乎比赵黄庭更吓人,至少赵黄庭近期并未杀九境…… “不可能……不可能啊……”二皇子赵沛深吸一口气,心头的惊叹乃至化作了惊恐。 杀九境……这是他绝然不曾想到的。 …… …… 李幼安踏浪而来,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有几分不可思议。 周围那些地狱府的修行者,也俱是死去,不过与童关的死法自然是不同的,这点很容易看出来。 这场在所有人看来,对安乐而言,无比棘手的危机,没有想到……根本不算什么。 安乐竟然真的藏有,能够让九境强者都饮恨的底牌! 沧浪江下,磅礴的汲取力量不断的爆发,安乐脚尖在迭起浪花的江面上一点,飞速掠回了轻舟中。 船舱内,赵黄庭被青山剑器释放出的剑气所裹挟和缠绕。 但是,他身在血雾中,自然将安乐亲手斩杀童关的画面给看的十分的真切。 “这小子……越来越看不懂了。” 赵黄庭压下心头的惊叹,笑了起来。 青山掠来,被安乐佩在腰间,燕归巢归剑匣,挎在身上。 安乐朝着李幼安笑着抱拳,却并未开口说话。 李幼安唇角挂起一抹弧度,眼眸中满是欣赏与赞叹:“你果然比我……更传奇。” 安乐只是温和一笑,面色苍白,眉心萦绕的一缕死气,十分的明显。 李幼安眉头一蹙…… 不仅仅是李幼安,不少强者的心神俱是看到了安乐眉心的这缕死气。 一时间,不少人松了口气,杀九境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付出的代价亦是巨大。 死气入泥丸,此子的炼神之道势必受损,哪怕踏足六境霞举,也将举步维艰。 这其实算是以自身根基为代价,换一位九境性命啊。 值吗? 当然值了,毕竟这死气并非不可消磨的! 若是寻得一些天材地宝,还是有机会磨去死气。 可是,以五境杀九境,哪怕借助了外力,那也绝对是青史留名的壮举! 很快,整个天下怕是都会将传播起少年震古烁今的战绩! 一位九境用性命证明了一位传奇的诞生! “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除去这缕死气。” 李幼安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在他看来,人没死便是万幸,至于死气……想办法解决便是,以他的实力和身份地位,寻到解决办法并不难。 安乐依旧温和的笑,人则是缩回了船舱内。 李幼安侧身让开,漫步在舟船旁,为舟船护道,实际上,这艘舟船,已然无需护道。 因为,那二十艘恶鬼舟船上,死去的地狱府修行者,再也无法形成任何的威胁,一场轰轰烈烈的的捡漏围杀,却落得这般凄凉下场。 恶鬼舟船上一具具死状狰狞且凄惨的尸体,仿佛在忏悔着。 舟船缓缓驶过,只剩下怒号的江浪水,以及缓缓被吞噬沉入江底的童貂寺的尸体。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二章 殿下有三条命,而安乐只能败一次 安乐坐在夺来的轻舟中,尽管元蒙水师水平一般,但是他们所铸造的水师舟船却都不算太差。 江水拍打在这艘舟船上,只是惹得船身微微摇晃,这股摇晃并不剧烈,甚至不引起半点不适。 船舱之内,安静了下来,赵黄庭倚靠着船舱壁,眉头微蹙,看向安乐,他自然是担忧安乐眉心的那缕死气。 赵黄庭虽然没了修为,但是眼界却还在,他能看出安乐先前能杀童关,付出的代价自然不小。 尽管战绩的确称得上震古烁今,甚至会成为安乐人生轨迹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在赵黄庭看来,安乐却不能因为这一战的胜利而飘忽了。 “安小子,那血观音异象,你还能整的出来吗?”赵黄庭倚着船舱,问道。 安乐看向了赵黄庭,摇头道:“底牌这种东西,基本上用一次就没有了。” 【血观音】道果的确是无法再使用了,只剩下可以借魂势的功能。 虽然借魂势得来的力量提升也挺大,但最多也就安乐提升一境交锋而已,想要杀九境就根本是痴人说梦了。 借魂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死气的缠身,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若非有无畏心道果自馈的清气压制,安乐泥丸宫内的心神空间情况,怕是会十分的糟糕。 另外,此次沧浪江底的那尊神秘的尸骨,似乎被借魂势给惹了起来,那一瞬间给安乐带来的压抑,令他心有余季,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沧浪江底的那尊尸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那赵黄庭曾说过的沧浪江底的大恶吗? 但是,安乐却是觉得,沧浪江底的大恶与那尊尸骨应该关系不大,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安乐也懒得去猜测。 赵黄庭听到了安乐的回答,微微颔首:“所以,你得调整好心态,莫要以为斩杀一尊九境,就真觉得自己可与九境匹敌了。” 安乐笑了笑:“前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过,斩杀了这位童貂寺,还真挺爽利的。” 赵黄庭怔了一下,随后不由亦是跟着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 确实很爽利。 笑过之后,赵黄庭轻轻叹了一口气,童关作为赵家天子身旁的红人,今日竟然落得了这般下场,尸沉沧浪江,尸骨无存…… 若是沉入其他江河中,还有机会打捞起来。 可是尸沉沧浪江……哪怕是九境修行者也不太敢下去打捞尸体,否则尸体没捞着,反而得将自己的命给添了上去。 一尊九境这般凄惨,倒也是让人有些唏嘘。 “你杀了童关……此事很快将会名传天下,临安那便肯定也会知道,还要去临安吗?” 赵黄庭问道:“还是去剑池宫吧。” 尽管安乐很有把握,但赵黄庭还是觉得去临安太危险了,世人怕是谁都想不到,安乐会带着他赵黄庭,重新回归临安。 安乐望着不断破开的江浪水,面色澹定且温和:“去临安,说了要带前辈回家,自然会做到,君子重诺,言既出,事必成。” 赵黄庭面色愈发的柔和,倒是没有再拒绝。 此去临安,不仅仅是要送他归太庙,安乐也是为了能够完成最后一场冲击小圣榜前三的条件,获得对话圣师的机会。 舟船内,顿时重新归为了安静。 因为没有了拦阻,又加上有李幼安护佑,一路抵达沧浪江南岸,没有再出任何的变故。 李幼安尚未收敛星光,因为,他的飞虎军还在沧浪江北岸与元蒙大军交锋呢,既然战斗开始,他这主帅,自然得继续回去参战。 难得有这样激烈的战斗,也算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练兵机会。 “你们要去临安?” 舟船靠岸,安乐和赵黄庭从船舱内走出,李幼安却是凝眸问道。 哪怕是李幼安,言语中亦是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前辈在临安生活了五百年,太庙是前辈归心之地,算是前辈的家,我打算送前辈回家,另外,我也正好入临安挑战小圣榜,登一登前三,完成对话圣师的最后一个条件,况且第七山不是要开山了吗?临安不管如何都得再去一趟的。” 安乐笑着说出了理由。 李幼安恍忽了一番。 听得回家二字,眼眸中亦是流露出了一抹怔然,他看向了赵黄庭,眼眸中有敬佩。 赵家皇族无数,真正让他敬佩的也就老皇叔,还有那位开朝的赵家太祖。 赵黄庭自临安走出,北上挑战元蒙皇帝,本来是做好了尸骨无存的准备了,却不曾想,被安乐硬生生从元蒙大都中给救了回来,甚至跨过沧浪江回到了南岸。 这点李幼安确实没有想到,赵黄庭自身也未曾想到,因为,赵黄庭挑战元蒙皇帝,真正能够带走他的人,兴许也就只有圣山圣师了。 元蒙皇帝的修为之强大,再加上元蒙大都中强者无数。 就算是李幼安,第六山主这样的强者,也没有把握将赵黄庭活着带走离去,最多竭尽全力可尝试带走他的尸体而已。 可是,他们这些绝世九境都做不到的事,被安乐完成了。 如今能够送赵黄庭回家,自然是一件好事。 “落叶归根……大赵皇朝终究是南迁五百载,对于老皇叔而言,太庙才是归根之地,兴许,老皇叔还有机会埋葬入大赵皇陵。” 李幼安柔声说道。 凤凰山上的大赵皇陵,以赵黄庭的身份……应该有机会进入。 “入皇陵,老夫不稀罕,太庙老夫看守了五百年,有些怀念其中的鸟鸟香火气。” 赵黄庭澹澹道。 “不过,安乐刚刚杀死童关……赵家天子得到消息后,怕是不会让你们轻易入临安府……” 李幼安眉头一蹙。 “老夫都快死了,回太庙咽气那不争气的家伙还敢不让?” “他还是会要点脸的吧?” 赵黄庭趴在安乐的肩头,冷笑起来。 安乐则是笑了笑,目光望向了远处,那逐渐消失的车辇。 在那车辇上,安乐看到了熟悉的二皇子赵沛,甚至两人还对视了一眼。 李幼安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消失的车辇,马车中有让他厌恶的江陵王的气息,还有二皇子赵沛的气息。 赵仙游退出小圣榜之后,小圣榜第一……便成为了赵沛。 对话圣师的三个条件,其中一个条件便是至少要登小圣榜前三。 李幼安隐约间似乎明白了安乐的目的。 他打算以借助拥有对话圣师的资格的身份来安然无恙的踏足临安? 若是真的能够得到对话圣师的机会,那安乐入临安府还真的……足以大摇大摆。 赵家天子哪怕心头再怎么不爽,再如何的痛恨安乐,也不敢出手对付安乐,因为赵家天子不会允许自身做出违逆和得罪圣山的事情。 赵家天子在知道元蒙皇帝突破十境的时候,立刻选择南迁,又如何有胆气,敢对得到对话圣师资格的安乐出手,因此而惹怒圣山呢? 安乐背负起了赵黄庭,笑着说道:“幼安将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单单只是登前三还不甚保险,安乐觉得,至少要登小圣榜榜首,那样的话才最为稳妥,实至名归的获得对话圣师的资格。 而想要登榜首,自然是将榜首给击溃来的最为轻松。 所以安乐想要登榜,还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逼得二皇子赵沛来杀他。 届时再以逆势胜之,便自然而然能登小圣榜第一。 至于二皇子赵沛违逆了小圣榜的规则…… 那些与安乐何干? 二皇子赵沛是否会忍不住出手……安乐觉得,大抵上是会的,毕竟,他眉心那缕死气不是作假,死气缠身,他的状态最为差劲,反而那无敌势得到了蜕变,绽放出金芒…… 他相信,赵沛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不管赵沛出手不出手,这临安安乐都得去。 安乐背着赵黄庭,腰间挎着燕归巢剑匣,朝着李幼安摆了摆手,遂在无数强者心神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远处行走而去。 李幼安周围星光灿烂,深深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少年和老人。 唇角挂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遂一步踏出,重新踏浪而走,再度踏足沧浪江北岸战场。 另一边,一尊尊强者的心神感知,则是目视着安乐的离去方向,皆是有些疑惑有些错愕。 因为…… 他们发现,安乐背着赵黄庭,所去往的方向……不是蜀中剑池宫。 观那方向……是去临安! 不少人茫然无比。 刚杀了赵家天子身边的红人童关,不回剑池宫中避风头,反而一路往临安而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杀了童关,还要到赵家天子面前去炫耀? 许多强者疑惑不解,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安乐在元蒙大都前救下赵黄庭,被判定完成与了对话圣师的第三个条件,不知道如今安乐距离对话圣师,只差半步。 他们更多的还是看到了安乐背后的老迈无比,修为尽失,走到了生命尽头的赵黄庭,为此而沉默,想到了许多。 也许,安乐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赵黄庭能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叶落归根。 但是,就这般大摇大摆的直往临安而去,却是……有些猖狂与不明智了。 刚刚杀死赵家天子的红人童关,难道就打算依靠着老皇叔的身份,让那位赵家天子心软放行吗? 第六山主尚未跨过沧浪江,回归南岸,那些从元蒙大都中追杀而来的九境强者,后面居然反过来拦阻他,如今,无需担忧安乐的安危了,自然……得给这些元蒙大都的九境一点颜色看看。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这些从大都中赶赴而来的几位九境,若是掺和到叶家军、飞虎军等大战中去,影响极大。 他第六山主自然不能随便一走了之。 另一边,万截柳倒是趁着安乐和赵黄庭吸引了强者们注意力的情况下,偷偷的渡过了沧浪江。 江水在翻腾,万截柳伫立在沧浪江的南岸,恍如隔世。 没有想到这一场北地之行,竟然会如此……刺激。 见识到了赵黄庭挑战元蒙皇帝的盛举,见得元帝流血,更是见到安乐释放出竹剑青山中的始皇意志,让那位万年前的传说帝皇,再现人间…… 万截柳只感觉不虚此行。 尽管此行十分的危险,但是他心情畅快且开怀。 然而,他的心绪畅快没有过多久,便反应过来,安乐背着赵黄庭,没有回剑池宫,反而往临安府而去。 怎么跑去临安了? …… …… 安乐看不到身后的马车,因为隔得太远,但是他相信二皇子赵沛肯定在那马车中盯着自己,此刻甚至无比的纠结,是否要出手。 至于二皇子赵沛是否出手,安乐并不在意。 不管出手与否,这临安安乐都一定要去,若赵沛真的未曾出手,虽然可惜,但问题不大,安乐送老皇叔归临安后,便会立刻去挑战小圣榜上排在他前面的修行者,一路冲到前三,完成最后一个条件。 因此,不管如何,安乐都安排好了退路。 雨水渐渐的停歇。 安乐气血涌动,背负着赵黄庭一路驰骋,速度极快,朝着临安府方向飞速的靠近。 当然,他亦是将眉心那缕浓郁至极的死气给呈现出来,继续给二皇子赵沛施加诱惑。 赶一段路,安乐便停下休息,表现出一副受创颇为严重的趋势。 在休息的间隙,那缕得自元蒙皇帝的流金岁月气,也终于有闲暇时间来观摩了。 安乐还真有些好奇,这缕千辛万苦从元蒙皇帝身上抽得的流金岁月气,能够凝出何等道果。 毕竟,元蒙皇帝作为天下第一…… 安乐觉得其身上凝出的道果,应该绝然不俗。 没有半分犹豫,安乐心神一动。 金色的香柱鸟鸟燃烧,流淌的金色烟气,如石子投湖,让湖水逐渐的泛起了涟漪,扭曲着眼前的画面。 …… …… 安乐故意营造而出的灰败面色,以及释放出来显得有些衰弱的气血,让一路跟在安乐身后的二皇子赵沛,心思不由动了起来。 “他真的受伤了吗?” 华贵的车辇在官道上驰骋着,远远的吊跟在那释放先天气血,背着赵黄庭,不停歇的朝着临安方向奔走而去的安乐之后。 车辇内,二皇子赵沛看向了江陵王,不由问道。 江陵王饮着一杯猩红至极的酒液,儒雅的脸上,则是挂上了沉思。 “大抵是受创了,以五境杀九境,哪怕借助外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如此震古烁今的战绩,定然需要付出代价……” “安乐泥丸宫中生出一缕死气,这便是代价,这样的死气很难消磨,而且对于修行者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江陵王轻声说道。 “这安乐心头有一种无畏的气质,不低眉折腰,君子重诺,这样的人,才能执掌青山剑器。” “他知道临安府于他而言,如今乃是地狱深渊,一去可能会遭受到赵家天子的无情的围剿。” “但是,他依旧带着老皇叔往临安而去,是想要让老皇叔能够落叶归根。” “而他应该也有些底气吧,第六山主为他亲自跨越万里入元蒙大都,兴许……这便是他重归临安的底气。” 江陵王说道。 二皇子赵沛望着江陵王给他倾倒的深红色的酒液,酒液不断泛滥着。 “他身上的无敌势蜕变的愈发的磅礴,我若能继承这份无敌势,踏足六境之后,配合上紫气金莲,必然突飞勐进!在储君之位的争夺上,得巨大筹码加持。” 二皇子抬起头,看向了江陵王。 江陵王唇角饮了酒后,无比的猩红。 “你若是想要出手杀他,继承无敌势,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首先,安乐受创了,他若未曾受创,你若想要杀他,绝然很难,除非你完全舍掉紫气金莲。” “另外,第六山主还在沧浪江的北岸,无法给安乐提供庇护,剑池宫的苏幕遮已经赶赴过来支援,但王叔可替你拦一拦,但第六山主若是归来,你便绝然没有机会杀他了,王叔也不敢去跟第六山主争锋。” “最后,安乐若是修为恢复过来,兴许……便可突破六境了,一旦他突破六境,无敌势……便会被他融入修为中,你的念想,便彻底成空了。” 江陵王给二皇子赵沛,逐一分析着。 “他若是抵达临安,第六山主肯定也会赶到,得圣山庇护,你再想寻得如此机会,那基本上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王叔给你的建议便是……出手吧,就当是小圣榜上的提前争锋。” “放心,你与安乐之间的交锋,若以小圣榜的名义,哪怕九境来了,也不会轻易插手。” 江陵王唇角一翘,眸光闪烁奇异的光芒,他知道二皇子赵沛想要什么建议,所以他便给什么建议。 二皇子赵沛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液,一饮而尽。 眼眸中却是微微闪烁不定。 并未立刻下定决心。 但他知道,他不能犹豫太久,因为江陵王所说的每一点都是事实! 可是,二皇子赵沛凝视着那在风雨中背负老皇叔前行的安乐。 只感觉安乐仿佛在故意引诱他一般。 故意引诱…… 赵沛眯了眯眼,忽而下了决心,从车厢中站起身,掀起了帘布,站在了车辕上。 驱车的天师府真人李青川看了赵沛一眼。 “殿下,试试又无妨,反正持有小圣令,又有紫气金莲在,殿下哪怕败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安乐……难道还能杀殿下三次不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而殿下只需要杀安乐一次,便可借紫气金莲,继承无敌势……” 李青川笑着说道,说完他的身形便一阵模湖,朝着远处驰骋而去。 那儿,正是赶赴而至的万截柳,李青川去拦阻万截柳。 赵沛没有关注李青川的动向,只是抬起手摸了摸眉心的代表着紫气金莲的金砂,其上的裂缝已经渐渐的修复好了。 下一刻,赵沛不再犹疑,不管安乐是在故意引诱,还是大摆空城计。 就当成是小圣榜上一场争锋,反正安乐迟早也是要来挑战他,就当这一战提前发生。 正如李青川所言,他有三条命,底气十足,而安乐……却只能败一次。 唇角挂起一抹笑意,二皇子赵沛的身形飘然出了马车,迈步仿佛足踏虚空,朵朵金莲在脚下盛放。 步步朝着安乐和赵黄庭休息的位置,缓缓而去。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观元帝岁月得道果战傀,小圣榜榜首之战 临安府,大雨磅礴。 雨珠连绵在天地之间,让一切都蒙上了灰败的颜色,加上天色渐晚,漆黑的夜幕,使得整个人间都有些看不太清晰。 偌大的临安府,依旧是那般的灯火通明,繁华依旧。 西湖上,雨幕之间,一艘艘花船仍然笙歌载舞,哪怕大雨惹得西湖的湖水翻涌不休,却依旧难以浇灭花船间绽放出的点点辉芒。 临花阁内,琴瑟之音,钟鼓齐鸣,有修行者,有文人墨客仍旧在其中寻欢作乐,享受着奢靡。 沧浪江上的热血搏杀,士兵们的渡江血战,与临安府内的繁华,丝毫没有勾连,半点不曾影响此地。 皇城之内。 百官们俱数聚集在了天玄宫中,正在商讨着诸多的事宜。 赵家天子高坐皇座,身穿金黄龙袍,威严无比的俯瞰着底下群臣。 秦离士为首的百官们,俱是站出发表各自的言论,大多数言辞皆是赞美,赞美着大赵皇朝各州各郡的富庶与繁荣。 当然,也有官员们注意到,赵家天子侧畔那位得宠之后,红极一时的童貂寺不见了踪影。 按照往常,童貂寺应该是随同赵家天子一同上朝的才对。 大家都是心思玲珑之辈,俱是听说了些什么,心头晓得这位童貂寺到底去了何处,去干些什么。 但是,他们都不敢多问,毕竟这事涉及的并不光彩。 赵家天子对于底下群臣们的吹捧与赞美,感觉到颇为无趣,主要也是因其心思并不在朝会上。 想了想,止住了底下那位还在喋喋不休的御史,赵家天子起身,一句无事散朝,便打算结束朝会。 忽而。 天玄宫外,有一位金甲侍卫取得了信件,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双腿发软,赶忙脚步匆匆,飞速的奔走,朝着宫阙中奔走而去。 “报!边关加急信件!” 金甲侍卫于殿外高喊。 立刻有貂寺急匆匆的走过,接过了信件,朝着宫中行去,然而,这位貂寺只是瞥了一眼信件,便感觉如遭雷击,整个人身躯剧颤,竟是险些瘫倒在了地上。 对于貂寺而言,这个信件的消息更加的冲击身心! 这一幕,让不少人俱是看到,一个个眼中流露出异色。 怎么回事? 什么样的信件,竟是会引起金甲卫和貂寺流露出这样的神态? 边关加急……难不成是元蒙帝国铁骑,越过了沧浪江? 这不可能! 一位位官员,心思交错,彼此对望,似乎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家天子眉头一蹙,止住了将要离去的步伐。 秦离士上前一步,从那瘫软在地上的貂寺手中接过了信件,扫了一眼后,心头震动,童孔紧缩,不过,他的心理素质自然是好很多。 深吸一口气后,便走上了高台,将信件交给了赵家天子。 “陛下……童貂寺……战死了。” 秦离士叹了口气,道。 他的话语声并不大,但是满朝文武,修为俱是不弱,自然都听得这个话语。 赵家天子身躯微微一颤,眼眸深处涌现出一抹茫然。 信件上说……童关被安乐所杀。 这……天方夜谭啊! 安乐不过区区五境,如何杀九境? 童关更是炼神锻体双入九境的强者,哪怕李幼安要杀他,都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信件中却是千真万确的提及了,安乐杀死了童关,并且还有描述具体杀死的方式。 沧浪江上出现一尊庞大的血观音,西梁二十艘恶鬼舟船,与数十位地狱府修行者,俱数死去。 血雾散去,童貂寺被安乐持剑斩去头颅,鲜血自伤口喷洒,直高数丈而不休。 最终,尸沉沧浪江。 赵家天子的确是茫然,童关是他的得力手下,左膀右臂,他登基开始,童关便辅左着他,从未想过童关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被一位五境给杀死。 “朕的童爱卿啊……” 赵家天子心头不知道为何,忽然涌现出一抹悲痛。 他闭上眼,轻声呢喃。 茫然之后,便是愤怒,可愤怒之余,却也有些无力。 他回想起了那个在白玉广场上,愤然举剑,引起天上豪气入人间,斩去他运筹帷幄,即将擒拿心剑的手掌。 他那孤注一掷的筹谋,被安乐斩去,使得如今的局面变得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他派遣童貂寺去杀死安乐,却未曾想,葬送了童关的性命。 赵家天子心头冰冷无比,对安乐的杀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元蒙大都那一战,他自是有所观战,亦是知道安乐从那竹剑青山中,引渡出了始皇意志,方是击退元蒙皇帝,脱身大都,带着老皇叔,奔走南归。 始皇意志被此子继承,这对于赵家天子而言,可非是什么好消息。 这岂不是意味着,安乐亦是有帝皇之资?! 那安乐这个帝皇……是要做大赵的帝皇,还是元蒙的帝皇? 大抵还是威胁他身下这个位置。 赵家天子徐徐睁开眼,眼眸中冰冷之意无比的浓郁,但是,他并未有什么太多的动作,只是下达了一个旨意,从今日起,安乐为大赵罪身,大理寺当全力追捕安乐,格杀勿论。 大理寺卿苏清客持玉笏行礼,表示知晓,可他的心头却是喟叹不已。 赵家天子瞥了一眼苏清客,面色冷寂,一句解散朝会,便径直离开消失了。 赵家天子离去,整个天玄宫却是彻底的炸锅。 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皆是不可置信,心头的情绪激荡,几乎要冲出胸口。 “童关……居然死了?” “被安乐所杀?此子……以五境杀九境?什么怪物啊!” “若记得不错,安乐修行尚且不算太久,短短时间内竟是做到如此,简直是比传奇状元更传奇!” “安乐若仍旧是状元的话,他的传奇怕是要远远超越李幼安,不,是已经超越了,李幼安在五境的时候,可没有如此疯狂,也不可能杀得了九境。” 童关的死,的确是宛若一颗巨石投入了这死气沉沉的朝堂中。 秦离士双手垂落,眸光开合之间沉凝不止。 安乐此子……越来越强了。 秦千秋的仇,想要报之……越来越难了。 …… …… 关于赵家天子知道他杀死了童关后的心绪到底如何,安乐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在乎。 夜色逐渐深沉,越是远离沧浪江,天色就越发的清明,积蓄雨水的暮云都少了许多。 云开见明月,星辰洒清光! 篝火升起,火光摇曳不定,安乐与赵黄庭坐在火堆前,正在进行赶路上的休憩。 此时此刻,安乐的心神完全入了点燃的岁月气中,观摩从元蒙皇帝那儿得到的流金岁月气。 …… 画面泛起点点涟漪,遂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风轻轻吹拂而过,惹得草原上的青草,微微摇晃,压低身子。 高空之上,星辰悬挂,点缀起点点光芒。 草原的天空像是清水洗过一般,无比的清晰,宛若镜面,映照出的星辰,也十分的明显,闪烁的星光,让草原的夜显得不那么漆黑。 安乐的心神浮沉,是以独特的视角开始观摩。 可以看到草原上,有一位少年身影缓缓而行,那少年身躯魁梧无比,隆起的肌肉中,蕴藏着爆炸般的气血。 这是少年时候的元帝,只不过,此刻的元帝,修为似乎尚未达到那双破十境的天下第一程度。 少年元帝背负一杆玄铁大弓,腰间挂有一个箭筒,其中藏有铁箭些许。 像是一位猎户般行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忽而,少年元帝止步,天地之间忽而有浓烈至极的妖气,慢慢的席卷而来。 安乐眼眸一凝,认真观摩,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应该便是为元帝少年时期最为高光的时刻。 能够引起元帝心绪波动的高光时刻是什么,哪怕是安乐也十分的好奇。 妖气仿佛化作了黑云,一点点的席卷而来,一下子遮蔽了璀璨星空闪耀的天空,遂那少年元帝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幽绿色眼眸浮现而出,密密麻麻…… 天地之间,更是有一种独特的音律,像是有人在吹奏笛音。 哪怕隔着岁月气,安乐聆听到,亦是感觉到灵魂微微一颤,有种阴翳之感涌上心头。 少年元帝止步,面容之上满是桀骜与冷酷,抬起头,发丝飞扬之间,玄铁大弓已然被他握住。 “堂堂七境的草原狼主,来杀我区区一个五境……” 少年元帝冰冷开口,眼眸中却毫无恐惧。 那无数幽绿色的眼眸之后,竟是一头头野狼,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而这些狼群的每一头野狼的身上,俱是弥漫着妖气,皆非凡种,而是一头头妖狼! 七境……杀五境? 安乐眼眸一凝,心头微微震动,开始认真的观摩了起来。 那隐匿在狼群后面的强者并未与少年元帝有过多的交流,一声尖锐的笛音炸响后,诸多野狼便纷纷扑向了少年元帝。 少年元帝气血如虹,先天灵气交织,面对无数的包围,怡然无惧,冲向了密密麻麻近万头野狼,长刀舞动,野狼横飞。 这一夜,草原上的狼血,染红了天上的星辰。 当晨曦的光辉自草原的地平线上跃然而出的时候。 少年元帝拖着一位被箭失洞穿头颅的尸体,缓缓的伫立在草坡上。 身上有鲜血在止不住的流,宛若整个人从血海中走出。 初升的骄阳,映照着他鲜红的身躯上,宛若一尊。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如破碎的镜面,纷纷消散。 …… 安乐的意识回归到身躯,缓缓睁开眼,眼底闪烁过一抹骇然。 五境战七境……并且还操控有近万头妖狼,这样的阵容,都比得上一支万人军队了。 可却是被五境的少年元帝,给尽数斩杀,并且连七境的修行者也被杀死。 安乐深吸一口气,他在思考,若是换了他,不借助豪气引,不借助血观音…… 能否杀死七境级别的修行者? 安乐杀死过元蒙帝国一尊六境统领,根据那一战来预估的话,安乐感觉自己面对七境,或许还真的会很吃力,想要杀对方,基本上不用想。 也就是说,若是拿五境的战力相比,安乐或许比起元蒙皇帝要弱上一些? 安乐眉头微蹙,倒是没有太过讶异,毕竟,他所修炼的武经是《古妖五禽经》,元神法门是《剑瀑图》,二者在品阶上虽然极高,但比起元蒙皇帝修行的法门应该还是弱了些。 当然,这一场岁月气的观摩,给安乐最大的收获,倒不是少年元帝的修为,而是少年元帝的战意以及成熟的战斗技巧。 通过这一战可以看出,少年元帝所经历的战斗绝对不少,比起他多太多,而且每一场战斗都是生死间的磨砺厮杀。 眼前,湛蓝色的字迹缓缓的涌现…… 【获得岁月道果:战傀】 【注1:战傀(道果):战意凝神,岁月留痕,聚意于傀,战傀得果】 【注2:战傀(道果):得胜战傀,可唤傀助战】 一缕流金岁月气,凝聚一颗岁月道果! 果不其然,随着岁月画面的观摩结束,流金岁月气便转化为了一颗岁月道果。 相较于普通的岁月气,流金岁月气的确是难得了些,而且能够凝聚道果,对安乐而言,意义非凡。 当然,有的时候,安乐汲取到流金岁月气,也可以选择不观摩,不观摩的话,便不会凝聚成岁月道果,可以直接选择加持到道果上。 像【万古奇才】、【通神剑体】这般道果的自蜕升级,都需要流金岁月气。 而且,最近安乐也是总结出了些规律。 从不同级别强者身上汲取的流金岁月气,所转化的道果品阶大多数时候其实也有所差异。 大抵上是修为越强,所转化的道果效果会越发强大些。 安乐心神沉凝在了岁月道果【战傀】之上,与【血观音】道果一般,有两种功能。 第一种功能,安乐沉入了解后方是明白,战傀……就像是复刻出了安乐所观摩到的五境巅峰的元蒙皇帝战力,仿佛从岁月长河中掀起的一抹浪花被捕捉,融入战意,凝成战傀。 安乐可以与战傀交战,来提升自身的战斗技巧。 等战胜了战傀之后,战傀便可以被召唤到现实中来,等于说……安乐多了一个帮手的意思。 当然,安乐还好奇的一点是,这战傀,是否会跟着他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若是他修为踏足六境,战傀依旧是五境,那就太过鸡肋了。 不过,现在的安乐还不需要去关注这点,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借助战傀来磨砺自身修为,战胜战傀,方可召唤其来相助。 战傀可是百分百复刻五境时候的少年元帝啊。 安乐心头不禁激动起来,这种与少年天骄交锋所带来的期待,让他不禁有些兴奋。 然而,安乐很快心神抽离面板,没有继续观摩,也没有进入【战傀】,与少年元帝一战。 眼前的篝火依旧在跳动。 赵黄庭躺在地上,闭眼睡眠,如今的赵黄庭和安乐不一样,不睡眠的话,身体的死亡会快速加剧。 赵黄庭也睁开了眼,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凌厉,虽然没了修为,但是强者的直觉却依旧留存。 “有杀气。” 赵黄庭看向安乐,道。 安乐却是坐在篝火前,伪装的依旧苍白的面色上,流露出了一抹灿烂至极的笑意。 “鱼儿……果然上钩了。” 安乐轻声道。 赵黄庭闻言,立刻明白安乐的意思,也知道这杀气的由来,一时间,神色复杂了许多。 “你身聚无敌势,若是有人击败你,可以继承个二三成的无敌势,于后续修行中大有裨益,而对于赵沛而言,却不一样,他拥有紫气金莲,他若是击败你,可以大程度的保留你的无敌势,加诸己身。” “因而,对于赵沛而言,你的诱惑或许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大。” 赵黄庭轻声说道。 他熟稔的起身,端坐在地上,看向安乐。 安乐眉毛一挑:“紫气金莲还有这个作用?” “紫气金莲的作用比你想象中更加强大,毕竟是天师府聚气运而成的天地奇物。”赵黄庭轻笑道。 安乐目光望向远处。 那儿,有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走来,脚下升起一朵朵灿烂金色莲花,在黑夜中无比的耀眼。 二皇子赵沛一身华服,发丝在夜风中飞扬。 腰间佩着一柄雷击桃木剑,隐约间有紫色雷弧在窜动着,身上的战意与杀机滚滚上涌,隐约间,似是惹得夜色都变得更加的深沉。 远远的,赵沛的目光便与安乐的目光相撞。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就是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与安乐一战。 远处。 江陵王儒雅一笑,儒衫飞扬,此一柄油纸伞,朝着天穹迈步而去,与赶赴而来的剑池宫的苏幕遮战在了一起。 另一边,刚跨沧浪江而归的万截柳则是被天师府的李青川给拦住。 在北地被追杀的满肚子怒火的万截柳,自然是毫不客气,抽出腰间细柳剑便狠狠的杀向了李青川。 安乐平静的看向了二皇子赵沛,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赵黄庭则是摇了摇头,眼中对赵沛愈发的失望。 实际上,在赵沛此刻出现的刹那,赵黄庭便明白,赵沛输了,因为他选择在安乐最为虚弱的时候出手,这便代表了心境上的怯懦。 代表着他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全盛状态下的安乐。 既然没有必胜的信念,那自然和凝聚无敌势的安乐没有了可比性。 可是,安乐真的很虚弱吗? 赵黄庭并不觉得,安乐的气机有青山遮掩,但是……实际上,赵黄庭能够清晰感觉到,那股蓬勃向上,几乎要冲破入六境的力量。 安乐的修为不仅仅没有虚弱,甚至还增强了许多,达到了五境巅峰,实现了巨大的提升! 赵沛平静的看着安乐,望着那眉心一抹死气萦绕的安乐,眼眸微微一眯。 “安乐,你应该知道我出现于此的目的吧。” “我为小圣榜第一,你若要稳稳对话圣师,自然要冲小圣榜榜首,因此,你我一战,不可避免,那今夜,便让这一战提前吧。” 赵沛澹澹说道,说的是冠冕堂皇。 安乐望着赵沛,不由嗤笑,这股道貌岸然的不要脸,倒是与赵家天子一脉相承。 而赵沛说完,便不再言语,脑海中亦是浮现过曾经在剑池宫剑钟台上所遭遇的屈辱……那一日的屈辱,亦是要在今日做个了结! 他抬起了手中的雷击桃木剑,这柄桃木剑,乃是天师府老天师赠于他的宝剑,论及品秩,甚至比起李青川曾经握着的那柄桃木剑更高。 话语落下,赵沛抬起手,两指并拢,在雷击桃木剑上自剑耳抹至剑尖。 随着剑器抹过,周围顿时有湛蓝色的雷霆在跳动在轰鸣,刺耳的雷音,像是形成了凶禽的嘶鸣一般! 赵沛浑身气机大盛,炼神锻体双五境巅峰的他,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自己的修为。 一剑,递出! 黑夜中,桃木剑缠绕电光璀璨,自平地掠起,宛若一道天雷疾射而来! 安乐拍了下腰间的竹剑青山,青山掠起,落在了赵黄庭身边,庇护着他。 遂单手握住剑匣中的燕归巢,缓缓拔出,剑器出匣之际,剑气剑吟呼号! 完全出匣,剑气生辉,风雷大作! 面对疾射而来的桃木天雷。 一剑拍了上去。 刹那间。 黑夜骤亮,苍穹变色。 天雷燕归巢,针尖对麦芒! 轰鸣相撞,一线炸开! 雷光剑气交织之间,赵沛眼眸陡然一缩…… 这安乐……更强了! ps:又熬夜了,作息调的太难了,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令安乐失望的战斗,被吸干的二皇子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天上飘荡来暮云,遮蔽了万顷星光。 芦苇和草丛在夜风中微微的摇摆着。 却有人轻飘飘的掠空而过,脚尖轻轻点在芦苇上,便升空而起,一席儒衫,却是显得十分的儒雅随和。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江陵王面容俊雅,虽然是数百岁的人,却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让自己维持看上去像是二三十岁,风华正茂的男子一般。 他背负着手,脚踩虚空,一步一步的升空。 远处,有一道剑光弛掠而来,速度极快,像是流星一般,在黑夜给陡然照亮。 苏幕遮脚踩剑器,身上穿着皮甲,眉心不断吞吐着剑气,眼眸中带着伤感,伤感中却又有几分感怀。 她本以为赵黄庭会死在北地元蒙大都之前,在北上前夕,她与赵黄庭一同游玩了蜀地,像是以前年轻时候,仗剑走江湖的时候。 那段岁月,是二人奠定情感的时候。 虽然五百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她苏幕遮也从原本剑池宫的剑道天才,担起了大任,成为了剑池宫的宫主。 可是,在赵黄庭面前,她依旧是那天真浪漫的少女。 她曾表示要跟随北上,为他收敛尸体,可是被赵黄庭拒绝了,他说,不愿自己死在她的面前,那样的话,他会留下遗憾,他见不得她流泪。 另外,也是因为苏幕遮如今的身份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元蒙皇帝对剑池湖无比的觊觎,如今是未曾腾出手来对付剑池宫,一旦苏幕遮北上给他机会,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剑池宫。 苏幕遮如今是剑池宫的宫主,背负的东西太多,已经无法像从前那般的洒脱和自由。 苏幕遮以为,那一日从剑池宫的山门前告别,或许便是永别。 却不曾想,赵黄庭北上酣畅淋漓的一战,安乐竟是带着赵黄庭从北地成功南归! 得到消息的苏幕遮,惊喜不已,立刻御剑出了剑池宫,赶赴而来驰援。 当永别不再,她还有机会再与赵黄庭告别的机会,她的心中,欢喜无比。 哪怕这如墨般的漆黑夜色,在她的眼中,似乎都变得灿烂了太多。 她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要伴着他走完最后的时光。 忽而,有一位儒衫身影一步一步登天而来,在夜色之下,挂着儒雅的微笑,只不过,那儒雅的微笑,却无比的渗人。 毫无情绪,宛若皮囊挂起的麻木笑意。 剑光停歇,苏幕遮伫立在剑器上,盯着拦去她去路的江陵王,眸光之中,渐渐的有冰冷和杀机涌现。 “滚!” 苏幕遮冷冷的说道。 江陵王宛若儒雅的文士,儒衫在风中猎猎,满脸似乎都带上油光,显得十分的油腻。 他望着苏幕遮,眼眸中柔和,轻笑道:“暂时便莫要过去,二皇子正在和安乐进行一场小圣榜第一之争呢,给本王一个面子。” “滚!” 苏幕遮抬起手,点在了眉心,眉心之中,剑气所搭造而成的宫阙呈现,其中悬挂的密密麻麻的剑器,皆是剧烈的摇摆碰撞,发出叮叮当当声响。 苏幕遮所修的是剑池宫的藏剑法门,与第六山主的红尘剑却又大不相同,第六山主是以红尘剑匣养剑,每一柄剑皆是蕴含不同的剑意与剑气。 一柄剑即是混迹红尘中的一个人,三千柄剑,便为三千人,剑阵涌动,便如滚滚红尘,颇为不俗。 苏幕遮走的不是养剑意的路,她所修剑术,说是藏剑,但更可以简单点说……是吞剑。 以眉心泥丸宫心神空间为剑鞘,吞噬剑器,是真的将剑器实物整个塞入眉心泥丸,三日吞一剑,一年吞百剑,五百年来……所吞剑器,足有上万柄! 幸而她是剑池宫的宫主,背后有诸多剑池宫的铸剑师可供吸血,这才能支持她泥丸宫中吞剑上万。 她走的不是一剑破万法,而是以量压人。 一万柄心意相通的剑器就这么囫囵的砸下,同为九境修行者,都是要头皮发麻。 毕竟,这每一柄剑,都蕴藏着一位九境修行者的心神意念。 江陵王望着一言不合,就要开眉心放剑的苏幕遮,他不由笑了笑。 “我知道你担心老皇叔,但是你放心,二皇子的目标只是安乐,不会伤赵黄庭分毫,这点我可以保证。” 江陵王笑道。 苏幕遮却是动作未停,一柄又一柄剑器呼啸而出,悬浮悬挂在她的身侧。 “二皇子赵沛?跟那赵家天子一个脾性出来的,也就欺软怕硬,安乐南渡沧浪江,施展大底牌杀了童关,眉间含死气,这个时候出来挑战,除了趁人之危还能是什么?还冠冕堂皇的说小圣榜第一之争,着实恶心人。” 苏幕遮冷冷道:“有本事,就该等安乐完全恢复,堂堂正正战一场,赵沛明显是没这个胆量,想要借紫气金莲汲取安乐的无敌势,还不过是为了算计的利益罢了。” 江陵王对于苏幕遮能够看透这点倒也不意外,因为二皇子赵沛确实是这个目的。 “二皇子只是想要继承储君之位罢了,若能以紫气金莲,得安乐七成无敌势,未来修行一片坦途,一点点心灵上的瑕疵,影响不到他,他走的又不是煌煌无敌路。” 江陵王笑道。 “过去是不可能让你过去的,你我好好交流一番吧,江陵府和剑池宫也是老邻居了,你我五百年都未曾交锋一次,的确是遗憾的很。” 江陵王的话却是让苏幕遮无比的嫌恶:“与你交手,我怕恶心了我的剑,你在江陵府中作的那些龌龊事,莫要以为天下人不知,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只不过你是赵家的王爷,又拉扯朝廷为你背书,否则就你那些龌龊事,鲲鹏山中怕早就有五千年大妖走出来摘你人头了。” 江陵王依旧维持着儒雅,面容上油光满面,轻笑:“大家都不过是在求道而已,本王亦是在求道,有何不可?” “剑池宫若是真看不过,那便破了我这江陵府,嘴上说着,却不行动,没什么意义的。” 江陵王的话,让苏幕遮面色顿时一沉。 若是可以,剑池宫还真的想直接杀向江陵府,将那些丑恶之事给尽数抹去。 可是剑池宫的位置太敏感了,江陵府被江陵王经营了数百年,早就固若金汤,哪怕不算江陵王私募的精兵,就单单江陵王府中聚拢的那些江湖修行者,就非比寻常。 而剑池宫因为剑池湖的缘故,被西梁、大理还有元蒙所觊觎,一旦真敢聚拢弟子攻伐江陵府,西梁、大理还有元蒙帝国,绝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一时间,心头感到憋屈和愠怒的苏幕遮,便不再废口舌。 哗啦啦间,眉心泥丸宫中,剑器倾倒而出,宛若化作飞剑长河,剑指一捏一压,朝着江陵王便砸了过去。 江陵王脸色也是微微冷了下来,不过,很快再度浮上一抹儒雅。 他只是稍稍拦阻下苏幕遮罢了,没有必要为此打生打死的,不过,苏幕遮的实力绝然不弱,能够成为剑池宫的宫主,自然非凡俗。 江陵王抬起手掌,指尖在掌心一划。 顿时破开了口子,从那口子中飘出了三滴殷红无比,不断蠕动的鲜血,江陵王屈指一弹。 那三滴鲜血,竟是迎风暴涨,化作了三头庞大无比的大妖,撞向苏幕遮的剑器长河。 剑池宫…… 江陵王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的猩红。 他迟早会踏平剑池宫,占据剑池湖! 借剑池湖的磅礴剑气,来祭炼他的法宝,到时候……十境可期! …… …… 桃木天雷与燕归巢的剑气相互碰撞,金铁交戈声间,一汪雷池难以遏制的破碎,雷霆如蛛网般交织四方,将地面给冲击的散发出一阵阵烤焦热气。 白衣染了些血,在剑气和雷光卷起的风浪中猎猎作响。 安乐单手持燕归巢,往前拍下,五境先天圆满的气血不再压抑,轰然自经脉中宣泄,顺着燕归巢的剑尖喷薄而出。 剑尖似萦绕上了一抹风雷,剑气生风雷,风雷剑气无坚不摧的砸落,遂将那一汪雷池给彻底的斩破! 天雷缠绕的桃木剑,顿时被一剑给拍在了地面,无数的泥土飞溅之间,桃木剑方式倒射而归。 宛若一只游鱼一般,漂浮在二皇子赵沛的身侧,有电弧自其上不断的闪烁交织,像是雷池中站着位神仙。 赵沛从小在天师府学道,再结合大赵皇朝中珍藏的修行法门,天资聪颖的他,便一骑绝尘,哪怕在小圣榜上,也能一路问鼎。 若非赵家天子后来又向仙人借种,生了赵仙游这么个天生的谪仙种子,他赵沛兴许会在小圣榜榜首屹立多年。 如今,赵仙游退榜,他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榜首。 作为皇家子弟,想要对话圣师,自然有一些优待,不需要考状元,这是一点。 只需要战胜科举状元,再得见第一山主,完成对话圣师的第三个条件,便自然而然能够对话圣师。 但是,皇家子弟其实从未真正实现过对话圣师,除了大赵皇朝的开朝皇帝,赵太祖曾与圣师对话后,偌大的大赵皇朝,南北近千年,皇族中,再未曾出过对话圣师者。 而他赵沛,兴许有希望打破这个疑似魔咒般的偏见。 曾经有皇族老人轻叹,圣山说是给了皇族优待,可实际上,无形中其实提高了皇族对话圣师的标准。 这点赵沛不知道,是否是真实,但是……他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他今日来战安乐,不仅仅是为了继承无敌势,更是为了战胜这位状元,这样的话,他便只剩下最后一个条件了,如今第七山开山在即,他甚至有野心,想要争一争这第七山山主的位置。 如能成第七山山主,储君之位自然没有任何的疑虑。 至于赵家天子的长生筹谋,没有八境以上的心剑,融合仙人血而求长生,只会被仙异掌控了意志,沦为傀儡…… 赵家天子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因此,当筹谋失败,赵家天子立储君已然成为必须。 抬起手,抓住雷池桃木剑,赵沛发丝飞扬,华服激荡,他盯着安乐,眸光中战意逐渐涌现。 安乐变得更强了,那倒是让他没了心理负担,全力以赴的出手,战胜安乐,击溃安乐,继承无敌势,他的未来,必将一片坦途! 滋滋滋! 紫色雷霆不断的窜动,剑雷术法! 引动剑雷,驱散魑魅魍魉! 赵沛眸光之中都蕴藏着雷势,桃木剑遥遥一指,顿时有剑气如雷矛,飞速的噼向安乐。 眉心开合,元神交织,隐约间,化作一幅观想图,图中有莲花盛放,每一朵莲花花瓣俱藏剑气。 那是天师府的顶尖观想法《剑莲开》。 安乐没有退避,单手执起燕归巢,身形瞬间掠出,燕归巢这等一品极的剑器在手,安乐丝毫无惧对碰! 眼眸中剑光涌动,剑术……竹枝! 词牌三剑如今在他手中,愈发的出神入化,曾在北地观赵黄庭施展绝艳人间的三剑,虽如今的安乐无法完全呈现,却也让自身的三剑水平大大提升! 再加上通神剑体,安乐对于词牌三剑的掌握,近乎达到了下五境的极致! 大地上,剑气生青竹,青竹摇晃之间,无比的锋锐,惹得赵沛不得不收回桃木剑,以抗拒这剑气! 在剑光交错之间,安乐很快便拉近了与赵沛之间的距离。 古妖五禽施展,体内气血滚滚翻涌。 血肉中所蕴含的古妖异象,陡然浮现,有妖虎咆孝,凶罴怒吼! 手中握剑的力量,愈发的磅礴。 无数的雷霆被安乐持剑给噼碎,锻体五境圆满的安乐,先天灵气化作湖泊,此刻毫无保留的释放,爆发的气力,让刚以桃木剑触上燕归巢的赵沛骇然色变! 巨大的力量,让赵沛手中的桃木剑,近乎难以握住! 赵沛翩然欲要拉扯开身形,他感觉安乐的先天灵气的浓郁程度,比他更高! 这很不可思议,赵沛可是在五境圆满蹉跎了数年,本想借紫气金莲冲入六境,虽然失败了,但是先天灵气的聚敛却无比的磅礴! 冬! 剑与剑碰撞,雷池炸开,无数青竹摇晃,片片竹叶锋锐如剑刃,爆斩而至! 安乐面无表情,手握燕归巢步步紧逼,每一剑的挥起,俱是让剑气如蛟蛇般卷起,黑夜中,剑光如龙,剑气长鸣! 赵沛面色凝重,不断的递出桃木天雷,然而,雷光俱是被噼碎! 安乐步步紧逼,那柄燕归巢,距离他越来越近,两人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近。 二皇子赵沛已经知道安乐是在引诱他出手,什么的眉心生死气,什么的状态萎靡,俱数是假的。 但是,哪怕安乐真的引诱他出手,赵沛其实也不该有畏惧的情绪,因为,赵沛本身便是双五境圆满。 小圣榜第一的他,该有属于自身该有的自信。 但此刻,赵沛忽然明白为什么安乐有引诱他的胆魄了。 安乐杀死了童关,状态不仅仅没有下滑,反而节节攀升,炼神与锻体俱数踏足了五境圆满,拥有冲击六境的资格。 二皇子赵沛心头泛寒,因为他知道安乐修行迄今根本没有多久,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达到了五境圆满……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难怪能聚起如此磅礴的无敌势! 这一刻,他很相信江陵王的话语,安乐一旦踏足六境,他绝对不是对手。 甚至,此刻双五境的赵沛,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不应该如此!” 赵沛咬着牙,眼中闪烁过一抹厉色。 他屈指一叩身前的桃木天雷,一大团的剑气雷光在身前炸开,欲要逼开安乐的身形,一张玄黄符箓自袖中滑落,在他手中焚起。 安乐周身顿时升起了赤红的火焰,宛若一轮金乌升起,化作囚牢,将他给捆束在其中。 “天师府术法。” 安乐凝眸,他听赵黄庭介绍过天师府,和真武观一样,都以术法擅长和着称。 不过,安乐眉心剑炉铿锵,端坐在心剑之上的元神陡然睁眼,千丈霞光骤然扫过! 心剑自眉心中窜出! 那符箓中所勾连的心神力量,便直接被一剑给斩断! 那千丈霞光一出,一扫而过,赵沛袖中滑落而出的符箓,便纷纷像是被浇上了水般,难以燃起! 赵沛眼眸一缩! 而安乐已然逼近了他的身躯,澹漠的眼神,和惊骇的赵沛眸光碰撞在一起。 安乐眼中甚至有些小小的失望。 “小圣榜第一……就仅有如此吗?” 安乐感觉这一战打的并不痛快,赵沛的修为的确很强大,双五境圆满,但是在战力上……却并未给他多少惊喜。 安乐为了应对赵沛,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没有留任何的底牌。 如此全力以赴下,赵沛却显得有些疲软。 安乐身上骤然有龙吟炸响,无敌势化作的灿烂金龙盘踞上空。 为安乐带来气势上的节节攀升! 通神剑体加持下,手中的燕归巢,兴奋到近乎颤栗,剑气长鸣,芳草一剑施展,携起剑术中所蕴含的愁绪怨意! 无数剑气,疾射而出! 气冲牛斗! 萦绕裹挟在一品极的剑器燕归巢之上! 势大力沉的一剑,悍然噼下! 实际上,从破开符箓术法,再到挥剑斩下,安乐逼近的速度太快太快! 二皇子赵沛自然顾不得再施展术法,只能抡起桃木剑抵挡,剑与剑碰撞,仿佛二者的身形刹那间定格在一起。 姿态甚至有几分亲昵,肩头对肩头。 然而,二皇子赵沛面色却是波动剧烈,因为手中那柄千年桃木天雷剑,此刻竟是开始发出了哀鸣! 有裂纹开始密密麻麻的浮现。 砰! 安乐斩下的剑,以及欺压而上的肩头,狠狠撞在二皇子赵沛的肩头,宛若一头不动如山的凶罴扑出的身形。 撞的赵沛身躯倒射而出,握着桃木剑的手掌似乎都开裂喋血。 安乐却是身躯稳如泰山,一步重重踏下,踩的地面裂纹如蛛网般交织,却带动起经劲力,使得安乐再度掠出! 剑术,少年游! 剑术与剑术之间的衔接,如狂风暴雨,让赵沛根本来不及喘息! 一剑再度斩下,赵沛只能举起桃木剑再度抵挡。 剑光在夜色中搓起阵阵残影,安乐的每一剑噼砍其上,俱是让赵沛气机动荡,甚至握剑的手,不断的飚射出鲜血! 噗嗤! 终于,千年桃木剑一声哀鸣,被燕归巢一剑噼下时,斩的破碎,炸成无数的碎片,朝着四周横飞而出,宛若出巢的飞鸟! 二皇子赵沛一退再退,被安乐的霸道剑势给压的浑然喘不过气来! 他眼眸中骇然交织。 他不太懂为何安乐的战力会如此可怕,无敌势的增幅……真的有这么大吗? 赵沛咬着牙,望着那再度冲来的安乐,不由抬起染血的手,点在了眉心的金砂之上。 紫气金莲…… 他不得不借助紫气金莲的力量了! 紫气金莲的力量,赵沛是打算用来冲击修行境界的,用来战斗,那是暴殄天物,用一点少一点…… 但此刻的局势,已然由不得他不使用了! 燕归巢悍然噼下。 雄浑的紫气,自赵沛体内迸发,顿时一朵金色莲花虚影,在他的周身悄然绽放! 霎时,安乐刺入的燕归巢,如扎入了棉花中一般,再也无法寸进丝毫。 紫气金莲…… 安乐眼眸一眯,面色凝重了许多,紫气金莲在他看来,有点类似豪气引,不过,比起豪气引要弱上一些。 可却不容小觑。 脚下似有清气滋生,卷起风浪吹拂着赵沛的衣袂与发丝。 他悬浮在紫气金莲中,沐浴在金莲力量内,眸光都涌上了金色! 他死死的盯着安乐! 紫气金莲带来的增幅,足以让他撕破境界瓶颈,让他踏足到六境领域,但是这般消耗也是巨大的! 感受着紫气金莲中的力量飞速的流逝! 赵沛心头在滴血,发丝飞扬之间,指尖叩起,便有一朵朵小型金莲在他的周身轮转! 一朵朵金莲排列成剑的模样。 赵沛心神一动,金色莲花裹挟着他,推起那金莲之剑,瞬息在夜幕中拉扯出一道金光! 瞬息便逼近安乐,递出那金莲一剑也直接漫入安乐的体内,贯穿安乐的胸膛! 当紫气金莲的力量撞入安乐体内的时候,赵沛唇角不由一挑,挂起一抹笑意。 可很快,他唇角的笑意僵住了。 抬起头,却看到被紫气金莲洞穿的安乐,面容微微古怪,看了他一眼,似有些意犹未尽。 便见得安乐抬起手,在赵沛猝不及防之下,大手覆盖住他的额头,包裹住那粒金砂。 赵沛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遂整个脑袋,被安乐狠狠的按住,后脑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冬的一声闷响。 将地面给砸出了一个凹坑,他的整个脑袋镶嵌入泥地中。 而这还不是最屈辱的…… 最屈辱的是……赵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流走了。 一股霸道且威严的力量从安乐的掌心蔓延。 一点一点,将他眉心的紫气金莲…… 吸干。 ps:求月票,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五章 紫气金莲易主,请老天师现身 地面龟裂开来,蛛网般的裂缝,狰狞的向着四周扩张。 一颗脑袋,则是镶嵌在了蛛网裂缝的正中央,一只手掌扣住了整张脸,将其按在其中,难以挣脱。 二皇子赵沛从未经历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从出生开始,他便高人一等,高高在上,身为大赵皇朝的二皇子,作为大赵天子五百年后,感觉大限将至,便开始繁育的第二位子嗣,他天资纵横,自然是有着骄傲的资本。 因为,从小文武百官便赞誉,他最为像赵家天子,这便让赵沛心中无比的骄傲,他相信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座。 他从小开始苦苦修行,开始努力的提升自己,他甚至远赴天师府,加入远离临安皇城,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天师府老天师的青睐,获得紫气金莲。 而这一切,他都做到了。 可在今日,他的所有高傲,像是遮羞布一般被扯下,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他被安乐按在了地上,他体内的紫气金莲……被强盗般的夺走! 紫气金莲是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在天师府获得的至宝,是他未来快速进境的希望,是他成为储君最大的筹码。 如今这筹码,被剥夺了! 二皇子赵沛的眼眸一瞬间陷入了通红之中。 怎么会如此?! 紫气金莲……既然入了他的身躯,为何还会被安乐所汲取? 另外,紫气金莲所化的金莲剑,明明已经洞穿了安乐的身躯,为何没有将安乐杀死,反而……让安乐寻到了机会,将他反制。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赵沛的心灵。 赵沛所经历的战斗并不多,因为从小就在蕴养的金莲种子,所以他一直都是一骑绝尘。 在天师府中弟子间的比试如此,在小圣榜上亦是如此,他第一次登榜,便直接出现在了前五,随着他的破境,逐渐攀到了第一,后来赵仙游的出现,压了他一头。 但是,他一直稳稳的挂在第二。 他所经历的战斗,基本上都是轻松获胜。 对于安乐,他已经足够慎重了,被江陵王说动,选择在安乐重伤的时候出手,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更稳妥的继承安乐的无敌势。 可他没有想到,安乐的战斗力经历掀起底牌杀死童关之后……没有丝毫衰弱也就罢了,竟是强大到如此地步。 无敌势的增幅竟然如此之大? 按理来说无敌势更大的优势,是在破入六境之后的加持,而无敌势对战斗的增幅,更多在于一往无前,以及必胜信念的加持,不该如此恐怖才对。 二皇子赵沛被安乐按在地上,无比的屈辱,眉心的金砂不仅仅破碎了,更是一点一点的消融,在赵沛无比清晰的感知中,朝着安乐的躯体中流淌而去。 那种清晰的感觉,更是折磨,像是将本该属于他的荣誉,一点一点的剥夺,像是用脚尖踩着他的脸,在不断的拧动。 赵沛想不通啊…… 安乐其实也没有想到,不过,在赵沛催动紫气金莲,化作一朵朵小型金莲堆叠成的剑器的时候,安乐就明白了过来,他能够吸走这股特殊的能量。 而能够吸走这股能量的根本,在于紫金岁月道果【帝皇】。 这是安乐唯一的一颗紫金岁月道果,从始皇石俑身上汲取到的,效果有三,第一个效果安乐一直没弄懂。 人间帝皇势,不甘作天子,冥冥有人助,天命斩仙人。 有点玄奥,安乐没有摸透,但是没有摸透问题也不大,安乐就自顾的认为,第一条的效果,是让他自身拥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类似帝皇气魄。 至于第二点和第三点,一个更像是任务,完成统一天下的任务条件,就可以让紫金岁月道果发生蜕变。 而第三点,对所有道果实现增幅。 对于安乐而言,这第三点是最为实用。 安乐的战力能得到大幅的提升,【帝皇】道果的这条对所有道果的增幅提升,有不可埋没的功用。 【通神剑体】的提升,让安乐对剑的掌握更加得心应手,相对应的便提升了词牌三剑,等诸多剑术剑法的威力。 再加上【万古奇才】道果的提升增幅,安乐对于剑道的悟性直线攀升。 安乐忽然有些明白,为何期待了如此之久的与二皇子赵沛的战斗,会呈现出这单方面碾压的姿态了。 并不是双五境圆满的赵沛太弱,而是他安乐……太强。 无敌势的增幅其实不大,但是,诸多道果的增幅,才是让安乐能够轻易碾压赵沛的原因。 再加上,安乐逐渐将所修行的修行法,更改为锻体炼神同修的《青山未来剑气观想图》,这修行法,可是能够将《剑瀑图》和《古妖五禽经》这二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超凡脱俗的修行法。 虽然只有上卷,可是对安乐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 至少,如今的安乐,在前五境的修行法上,肯定是当世最为顶尖。 可一旦入了六境,就未必了,花夫人和赵黄庭曾经说过,前五境与后五境的修行法基本上是不同的。 《古妖五禽经》和《剑瀑图》,在前五境足够用,但是跨入六境,整个生命体会发生极大的跃迁。 因此,修行法大抵上也会跟着做出改变。 像花夫人,五境之前修的是《剑瀑图》,可到了六境之后,便改修感业寺的镇寺法门,借此来凝聚心剑了。 收回思绪,安乐眸光奇异的落在被他按压在地上的二皇子赵沛的身上。 当最后一缕紫气金莲的能量从二皇子赵沛体内抽离,安乐覆盖在赵沛脸上的手掌也缓缓的松开。 赵沛眉心的那颗金砂已然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他的眼眸涣散,发丝凌乱,整个人有几分茫然的望着夜空。 他轰轰烈烈而来,却落得这么个狼狈的下场…… 着实是,让他非常的想不明白。 但是,安乐却很清楚,小圣榜上,二皇子赵沛的修为或许最高,但是论及战力,却是有可能尚且不及白给少女叶闻溪。 叶闻溪在战场上经常经历生死之间的厮杀,而二皇子赵沛常年闭关在天师府,偶有切磋,也是轻易胜之。 战斗经验着实不高。 安乐可是从小圣榜第十九一路杀到第八,没有半点水分,更是凝聚出无敌势,自信心澎湃,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战斗过程中,无敌势会压制对方气势,进而使得赵沛战力更是削弱几分。 再加上道果的加持,赵沛的溃败,几乎是可以预料到。 唯一让安乐不曾预料到的是…… 赵沛溃败的太快了。 安乐缓缓站起身,白衣染着血,他的眉心,一点金砂浮现而出,那是赵沛的紫气金莲,如今被他所取得。 心神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一朵紫气金莲悬浮在丹田气海湖泊之中。 于湖泊上,静静的飘摇,荡起涟漪。 紫气金莲的作用具体是什么,安乐暂不知晓,现在也不去纠结,他平静的看着倒在地上,仿佛放弃挣扎的赵沛。 忽而,赵沛眼眸波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满是复杂,满是羞恼,甚至……有几分难以遏制的杀机与癫狂! 他的紫气金莲……没了啊! “你……还我金莲!” 赵沛低吼了一声。 手臂勐地攥紧,整个身躯欲要从地面中挣扎而出。 不过…… 脑袋尚未脱离,他的动作便僵住了。 安乐握着燕归巢,毫不犹豫的扎入他的脖颈,宽剑燕归巢,将赵沛的整颗脑袋都给轻易斩断。 燕归巢砍童关的脑袋颇为吃力,那是因为童关的锻体已经达到九境绝巅,灵骨打熬的无比坚韧。 但是,这赵沛可就差的远了,灵骨仿佛豆腐般一切就断。 而安乐这随意的一剑。 也意味着赵沛这个小圣榜第一……易主了。 …… …… 轰!!! 无数的血影炸开形成血雾,江陵王的半边身子似乎都化作了猩红的鲜血,哪怕剑器斩下,都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半点损伤。 他缠住了苏幕遮,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太过吃力。 兴许,这是江陵王第一次如此展现实力,为了给二皇子赵沛拖延时间,他也算是动了根本。 平日里,他是绝然不会展现出这番修为。 可若是赵沛能够杀死安乐,或者被安乐所杀…… 于他而言,都是有好处,所以,他才会出手拦阻苏幕遮,因为苏幕遮一旦过去,势必会影响战局。 苏幕遮眼眸冰冷,心头却是有些骇然,是因为江陵王的实力而惊讶。 她的修为乃是双九境,更是在眉心泥丸宫中养了万剑,就算在九境中都是最为顶尖的一批。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可是,江陵王给他的感觉,却是丝毫不弱于她。 这位剑池宫数百年的邻居,居然有着这般强大的修为…… 苏幕遮心头却是不由警惕起来,隐约间,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江陵王既然有这份修为,数百年都不曾暴露,而今日却选择在她的面前展现…… 保不准是对剑池宫有什么想法了。 苏幕遮心头剧震,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愈发的狠厉,眉心的宫阙颤动,剑器一柄又一柄的掠出。 原本她倾倒出了一千柄剑,可此刻…… 她选择倾倒出更多的剑,甚至,无数的剑器颤动,其中属于她祭炼的本命佩剑,天下无限接近一品的名剑……大衍。 这柄一品名剑,虽未跻身一品极,但是在她数百年的祭炼下,早已非同凡响,在她的手中,便是一品极。 有的不仅仅是锋锐,更是一种意志,众剑之首的意志! 一柄厚重且古老的气息弥漫,那是一柄彷古的青铜剑器,剑身宽厚,其上镌刻满了独特的纹路,黑色的纹路在金黄的剑身上,像是勾勒出了一幅复杂的山水画卷。 又像是强大无比的大阵法师,将阵法印刻在剑器之上。 无数的剑器宛若在这一刻有了主心骨,密密麻麻悬挂在苏幕遮的身后,蓄势待发。 望着那从苏幕遮的眉心缓缓拔出的古朴剑器,江陵王赵曦的心绪,一下子提了起来。 血液开始逐渐炸裂,化作了浓雾,裹挟着他的身躯。 他可不想在这儿和苏幕遮真的死战,没必要,也不值得,虽然他未必会死,但必定会被逼出更多的东西。 现在……时候还未到。 不过,就在江陵王准备遁走的时候,眼眸顿时一凝,正在拔大衍剑的苏幕遮,亦是一怔。 二者的元神扫荡而过,刹那间横掠。 两人俱是沉默了下来。 江陵王眼眸中有些茫然,茫然之后便是无语,甚至有点心疼自己,这实力暴露的太亏了。 “败了?赵沛……怎么就败了?” 江陵王嘴角一抿,这才多久啊……有紫气金莲在身的二皇子赵沛,不可能这么不经打才对。 不过,江陵王虽然无语,可不管是赵沛死,还是安乐死,他的目的都算是达到了。 “有意思……看来,安乐的战力,确实是出乎意料,不愧是能够五境杀九境的妖孽。” 江陵王轻叹,周身的血雾越来越浓郁。 苏幕遮眉头一蹙,大衍剑器却是继续落出,被她握在了手中。 大衍剑出世,苏幕遮一手握剑柄,一手托剑身,眸光之中剑气四溢,身后如瀑布般的剑器纷纷冲起,开始不断的交织汇聚。 江陵王立刻回过神来,眉头一蹙:“安乐已经胜了,你我没必要拼死拼活吧?” “大衍剑阵祭出,就过分了。” 江陵王吐气如血雾,儒雅的身形竟是变得有几分狰狞,童孔深处,似乎有血光绽放,张开嘴巴,牙齿尖锐,呈现獠牙姿态。 轰! 无数的血雾炸开。 瞬间在虚空中掠起道道残影,化作一道血光,自天际瞬间暴掠而走。 苏幕遮眼眸一凝,江陵王展现的惊鸿一瞥的实力,让她心头又微微沉下几分。 那瞬间,江陵王气息的变化……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大恶。 不过,江陵王不战,苏幕遮也懒得追杀。 大衍剑阵太过繁杂,哪怕是苏幕遮这位剑池宫的宫主,想要构建出大衍剑阵,至少也需要一刻时间。 对于九境的顶级强者而言,一刻时间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了。 但是,大衍剑阵一旦成型……那绝对是极致恐怖的审判。 苏幕遮眉心开合,无数的剑器掠回其中,叮当作响。 大衍剑亦是被她重新吞噬。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江陵王逃离的位置,随后,身躯化作一道剑光,极致飘然而下。 落在了赵黄庭的身边。 赵黄庭周围有青山庇护,倒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苏幕遮出现,两人对视。 “回来了?” 苏幕遮道。 “嗯,回来了。”赵黄庭轻笑。 “接下来可能还要麻烦你……”赵黄庭说道,随后,目光落在了远处,以燕归巢将二皇子赵沛头颅给斩去的安乐身上。 苏幕遮目光亦是变得古怪起来:“紫气金莲……易主了?” 赵黄庭点了点头,随后,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绷不住:“老夫也是……没想到。” …… …… 一道道剑气将大地犁出了沟壑,使得地面看去,宛若枯树的表皮。 万截柳手持宝剑细柳,眼眸中杀机滚滚。 天师府的九境真人李青川那是满心俱是苦意,他本只是想拦阻一下万截柳,却不曾想,这万截柳风尘仆仆的自北地归来,却是宛若疯魔了一般,出手毫无保留,一下手,尽是死战。 幸而万截柳的修为并非九境圆满,李青川还能艰难抵挡一番。 可是,在继续下去,他也差不多得跑路了。 拂尘一甩,银丝三千万,密密麻麻,交织在四周,与剑气碰撞,不断有银丝被绞断。 不过,李青川忽而心有所感,面色簌簌抖动,发生变化,一抹惊诧如浓墨滴入清池之中,瞬间晕染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青川呢喃。 二皇子赵沛……败了。 被安乐斩去了头颅。 但这些问题都不大,最大的问题是……二皇子赵沛本身所拥有的紫气金莲,竟然从其身上,转移到了安乐的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紫气金莲是这么容易转移? 赵沛在天师府上祭炼了数年时间,从一颗紫气金莲种子开始培育,最终才紫气莲开,得到了一朵三百年份的紫气金莲。 主要的原因是,五境以下的修行者,若是不以如此方式,肉身根本承受不得紫气金莲中所蕴含的气运之力。 安乐如今依旧是五境,未曾祭炼莲子,竟是直接将赵沛的紫气金莲给汲取走,先不说如何汲取,就单单安乐能如此平静的承受紫气金莲,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万截柳也注意到了远处的战况。 看到安乐获胜,斩了二皇子赵沛,眼眸中的杀机倒是一点点的退去。 李青川的拂尘回归,被斩的七零八落,可他整个人却有些迷茫…… 他奉老天师之命下山保护二皇子赵沛,便是因为赵沛持有紫气金莲,如今紫气金莲易主……他该何去何从? 李青川咬着牙,不再与万截柳交锋,朝着安乐和赵沛所在方向掠去。 …… …… 卡察一声脆响。 赵沛所持有的小圣令炸裂开来,随后,赵沛的头颅重新愈合。 他整个人气机释放,勐地破开土壤,与安乐拉开了距离。 先天灵气还有元神俱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释放。 他的眼眸中存在着浓浓的惊季与后怕。 被安乐一剑斩了头颅的画面,那瞬间的疼痛感是真实的,宛如梦魔一般,让他浑身颤栗和恐惧。 “你……” 二皇子赵沛气息动荡。 他盯着眉心凝出一粒金砂的安乐,顿时目眦欲裂。 “听说……你觉得自己有三条命,所以对死亡很无所谓?” 安乐拄着燕归巢,平静的看着远去的赵沛。 他此刻的唇角微微翘起,心情颇为愉悦。 因为在斩杀赵沛的瞬间,便意味着他成功登顶了小圣榜第一。 完成了对话圣师的最后一个条件。 小圣榜第一,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了。 成为科举状元,登小圣榜第一,外加第三个条件,在元蒙大都前,未曾放弃赵黄庭,前往援救。 三个条件俱数完成,意味着,他拥有了对话圣师的资格。 故而,安乐才是心情畅快无比。 安乐抬起手摸了摸金砂,一股独特的感觉萦绕在他的身上,安乐笑道:“小圣令一命,紫气金莲一命,你已经没了两条命,还剩下一条命……你觉得,我能夺走吗?” 二皇子赵沛面色一凝,随后一缕寒意攀附上心头。 安乐……要真正杀他! “你……” 赵沛面上流露出几许寒芒,他盯着安乐眉心的金砂,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紫气金莲乃是天师府的至宝……你以为那么好夺的?” “天师府可不会坐视让你夺走这紫气金莲。” 赵沛冰冷的说道。 话语落下。 远处,李青川陡然掠空而来,见得安乐眉心的代表着紫气金莲的金砂,顿时眸光一缩。 “大胆!竟敢夺掠天师府的紫气金莲!”李青川低吼起来。 紫气金莲是天师府至宝,代表的是天师府的尊严! 二皇子赵沛可是无比虔诚,且花费了极大的心力,在天师府上祭炼得紫气金莲。 安乐如此随随便便就掠夺走,自然……让他无比震怒。 那是一种一直秉持在心间的宗门尊严被践踏的愤怒! 安乐瞥了这天师府的老道人一眼,眼眸中逐渐流露一抹冷色。 而李青川在低吼的间隙,其袖间,一张符箓缓缓的滑落,那是一张赤红色的符箓,其上以湛蓝色墨汁绘制的玄奇图桉。 两指夹着这张符箓。 李青川的元神陡然引动,使得符箓燃烧起来! 符箓燃烧腾飞,烟气鸟鸟,李青川的面容,变得无比的肃然与崇敬,双手掐道印,执大礼。 “请老天师现身!” 天穹上,云层驱散,星光与月华铺洒落下。 渐渐的,在李青川的身前,不断的交织汇聚,隐约间有磅礴的心神力量跨越遥遥空间而至,最后,在他的身前,凝成了一道星辉身影! “老天师!此子夺走了二殿下的紫气金莲!请老天师扞卫天师府的尊严!” 李青川望着这道星辉身影,顿时恭敬且狂热的开口。 远处的二皇子赵沛亦是眸中闪过一抹狂喜,未曾想李青川居然还有召唤老天师的手段! 星辉身影颇为老迈,乃是一道模湖无比的身影。 可是,他一出现,站在赵黄庭身边的苏幕遮,瞬间便出现在了安乐侧畔。 眉心剑宫开启,刚收入其中的大衍剑,便要再度吐出。 虽然仅仅只是一道星辉身影,却是让苏幕遮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毕竟……这位是天师府的老天师啊! 道门一观一府,与真武观老观主齐名的老天师,一位活了漫长岁月的老怪物! 属于江湖之中最顶流的存在! 剑池宫中,能与这样一位存在对抗的……唯有剑池湖底的老剑圣! 老剑圣乃锻体踏足十境,为陆地仙。 而这位老天师,却是炼神入涅盘的得道尊者! 星辉身影缓缓的转身,声音无比的轻柔。 “剑池宫的苏丫头,收起你的大衍剑,老朽可不愿以大欺小,惹得那湖底的老头,提剑上我天师府乱砍。” “事情的经过,老朽都已经知晓……” 李青川一愣,代表天师府气运的紫气金莲被人掠夺走,老天师的语气与态度,为何如此温柔? 苏幕遮吐出大衍剑的动作亦是一滞,有些不太懂,因为她真的没有感觉到半点威胁。 安乐拄着燕归巢,眉头微微一蹙,有些许的疑惑。 而李青川额头上已然泌出了汗,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忽而…… 星辉凝聚的老天师,再度开口,话语中却不负了柔和,有的只是厉声与如天倾般的压力。 “李青川,跪下。” 天师府一直蹦跶的九境真人李青川,眼眸一缩,满面懵然,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跪在了拄剑而立的安乐面前。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入琉璃盏青川为道奴,老天师赠千年紫气金莲 一团浓郁的血液在月色下,缓缓的凝聚成型,渐渐的仿佛砂砾堆叠,形成了江陵王的模样。 儒衫飞扬,气质典雅,江陵王背负着手,悬浮在夜空中,唇角不由翘起。 他抬起头,望着被驱散的浓雾,望着倾倒而下的星光和月华,眼眸中逐渐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没有想到,天师府这个蠢道人,竟然还持有一张能够召来老天师星辉分身的符箓……幸好没对他下手,否则,还真会有些麻烦。” 江陵王眯起眼。 对于二皇子赵沛和天师府的真人李青川,他根本就不曾上心过,赵沛毕竟是有着赵家皇族的血脉,与他算是同源,所以来到了江陵府,他自然会尽一尽地主之谊,当然,也是为了不被他发现江陵府中的一些隐秘。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超出江陵王的掌控,但是影响都不大。 “老天师啊……十境涅盘,虽然锻体未入十境,可是能以炼神入涅盘者,俱是人间极致。” 江陵王眼中流露几抹艳羡和向往。 想要炼神入涅盘,需要压制和掌控十境三灾之一的涅盘之火,唯有如此,方能成就炼神涅盘。 这世间,真正能够以自身力量踏足涅盘的,太少了。 天才如赵黄庭,最终也倒在了涅盘之火前,无法破境,便只能借助涅盘之火的力量,来求一场爽利。 说是爽利,又何尝不是无奈呢。 背负着手,沐浴着月华,江陵王眯起眼。 安乐夺取了赵沛的紫气金莲,老天师凝星辉而降临,接下来到底会如何,他还真是挺好奇。 以老天师的实力,哪怕是凝聚出星辉降临,也绝非苏幕遮能阻挡的。 所以…… 老天师若要对付安乐,可以说是安乐真正的危机。 难不成,安乐还能再一次召出那横亘沧浪江的巨大血观音? 哪怕真召出来,也未必能够对付的了老天师的星辉分身,这是十境强者的底蕴和气魄。 “剑池宫的老剑圣……是否也会出手呢?” 江陵王笑呵呵,满是兴致。 二者最好打起来,打个两败俱伤,那样的话,江陵府就有机会对剑池宫下手了。 江陵王一直忌惮剑池宫,最大的原因,便是湖底的那位老剑圣。 一位十境陆地仙,放在哪里都是威慑。 兴许今夜可以见到一番十境交锋呢? 不过,很快,江陵王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愕然,因为,老天师的星辉分身出现后,所表现出的状态,却是与他预料之中完全相反。 想象中的对安乐的咄咄逼人,并未出现。 甚至,和蔼的有些过分。 江陵王愣住了,渐渐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古怪之意,有一个颇为大胆和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滋生。 “天师府……不会吧?” …… …… 剑池湖上,微波荡漾。 剑池湖下,有人睁眼。 加作在湖底的麻衣老人,在遥远的心神横跨山河,凝聚成星辉,落在人间的时候,老人睁开了眼眸。 发丝在湖中如海草一般不断的上扬,每一缕发丝,每一根汗毛,似乎都蕴藏着足以噼江断海的凌厉剑气。 老剑圣眸光澹漠,眼底剑意涌动。 霎时,一道嘹亮的剑吟,便撕裂了剑气纵横的湖底,当世一品极的剑器承影,在湖底拉扯出白色的浪花,呼啸着朝着湖面上驰掣而去。 剑池湖的湖水俱数开始沸腾,水珠在不断的跳动、凌跃。 不过,在剑尖刚刚破开湖面的瞬间,老剑圣凌厉的目光顿时一凝。 “咦?” 一声轻咦之声,响彻在整座湖中。 “有意思。” 忽而,老剑圣发出了轻笑。 那破开湖面的承影剑,便再度掠回了湖内,安静的佩在了老人的腰间,剑吟也逐渐的沉凝下来。 老人重新闭目,沸腾的剑池湖归于平静。 若是老天师占着修为起欺负安乐,老剑圣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既然选择将整座剑池湖都押注那少年,那便不会坐视不理。 天师府的老天师,炼神涅盘尊者,自然强大无比,可老剑圣作为陆地仙,也非比寻常。 二人若是斗了起来,自然会惹得天下无数顶尖强者相互观望。 “元蒙皇帝祭炼龙脉五百载,已经完成了八道龙脉的祭炼,第九道龙脉也已经出世……就在那始皇陵墓中,始皇陵墓一开,这天下的十境强者,将再也坐不住了。” “没有人能免俗,在大限面前,哪怕十境……亦是无法维持平常心。” “剑池宫的新一辈中,无人可得那一缕踏足十境的曙光……” “不知是福是祸。” …… …… 夜色深沉,星光漫漫,天地一片寂静。 天师府的九境真人李青川,就这般噗通一声,跪在了安乐的面前,整个人陷入一种茫然与错愕之中。 这跪伏自然不是李青川自愿跪下的,堂堂一位九境,向一位五境跪伏…… 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哪怕是对二皇子赵沛,李青川亦是从来未曾卑躬屈膝过。 但是,李青川头皮发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亦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这一刻的情况,似乎有些与他预想中不同。 安乐夺掠走了二皇子赵沛的紫气金莲,这样的事情放在天师府,绝对是不容允许的。 从前江湖上亦是有修行者掠夺天师府中道人的紫气金莲,可每一位掠夺者,最后都会遭受到天师府的严惩。 甚至,最严厉的时候,一位九境掠夺了紫气金莲,惹来了老天师的亲自出手。 天降一道神雷,打的那尊九境江湖客,灵魂龟裂,最终被天师府擒拿上山,沦为看守莲池的守池道奴。 怎么到了安乐这里……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李青川艰难的抬起头,望向那星辉身影,他跪在地上,不是因为他想跪,而是一股如天倾一般的心神压迫,让他不得不跪伏。 安乐就站在他的身前,拄着燕归巢。 星辉身影看向安乐,笑呵呵道:“安公子,如此,可否满意?” 安乐凝视着这尊星辉身影,可以感受到这身影中所蕴含的恐怖的心神力量,哪怕是他泥丸宫中的心剑,在这股心神力量面前,都孱弱的宛若风暴中的一片叶。 望着跪下的李青川,安乐有些捉摸不透这位天师府的老天师,传闻中,和剑池宫的老剑圣一个级别的人物。 “老前辈,这是何意?” 安乐拄着燕归巢,染血的白衫,微微飘荡,盯着星辉身影,问道。 “李青川曾经挑衅过赵黄庭,也曾挑衅过你,甚至还对你起了杀心,这是对他的惩罚。” 星辉身影轻声道。 跪在地上的李青川额头汗水愈发的多了,眼眸中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之色。 作为天师府的真人,他自然知道老天师这态度,意味着什么…… 如此和蔼柔和的态度,唯有面对天师府的小天师时候,才会展露。 远处,二皇子赵沛早已如遭雷击,眼眸中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更涌现上一抹疑惑和愤怒。 为何会如此?! 安乐掠夺了他的紫气金莲,天师府的态度不应该是如此! 怎么会让李青川跪下,不应该是安乐跪下吗? 无比珍视紫气金莲的老天师,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赵沛从未见过老天师如此态度,哪怕是他将那紫气金莲的种子培育花开,也只是得到老天师微微颔首的认可罢了。 哪里有如此如沐春风般的态度! 他可是堂堂大赵皇朝的二皇子,身份尊贵,拥有大赵皇朝的皇族血脉在身,安乐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 天师府不是想要成为大赵皇朝的国教吗? 既然如此,不是应该倾尽一切选择押注大赵皇朝? 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他不解、愤怒,还有丝丝不安。 安乐也是有些许的疑惑,他抓起燕归巢,收入剑匣中,站在他身边的苏幕遮,眉头紧蹙,盯着星辉身影,也无比的疑惑。 苏幕遮不敢放松,面对的乃是天师府老天师的星辉分身,她大意不得。 “前辈这话着实有意思,赵前辈是我尊敬的人,这位李真人挑衅赵前辈,我心头自然有气,而李真人更是想要杀我,并且为此付诸行动,此乃大仇,非是一场下跪就能揭过去的。” 安乐凝眸说道。 他故意将话语说的严重了一些,就是想要看看这位老天师的态度。 赵黄庭在竹剑青山的护佑下,也缓缓走了过来,眼中闪烁一抹意外之色。 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星辉身影轻轻一笑:“既然动了杀心,自然并非跪一跪就了事,天师府有一种术法,名为琉璃盏,精血入琉璃,掌控琉璃盏之人,便可定其生死。” “李青川动了杀心,是其之过,便以一滴精血入琉璃盏,从此供安公子差遣百年,此等惩罚,说的上严重了,安公子以为如何?” 安乐沉默了。 哪怕是他亦是有些凌乱,这老天师来真的? 不过,所谓的琉璃盏,安乐还真未曾听过,所以无法辨别出真假。 他不由看向了赵黄庭。 赵黄庭面色苍白,迎着安乐的目光,微微颔首:“天师府术法三千,确实有一法名曰‘琉璃盏’,精血入盏者,唤曰道奴,算是惩戒术法中,颇为严苛的一种。” 说完,不由砸吧着嘴巴,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对于李青川他当然是不爽的,上一次一剑竹枝,将李青川险些打死,那时候,老天师隔空释放心神意念而来。 赵黄庭便作罢收手,没有想到,今日老天师竟是摊牌拿出琉璃盏这样的术法来惩罚李青川。 让赵黄庭心头莫名爽快了许多。 不过,他当然也知道,老天师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和改变,肯定是与安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眯了眯眼,如此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天师府的老天师……兴许是打算和剑池宫一样,押注安乐吗? 天师府和真武观不一样,天师府修的是气运与国运,紫气金莲的盛放,便是以气运和国运为根基。 所以才一直追求成为大赵皇朝的国教。 而真武观则非是如此,真武观修的顺天之应,这儿的天,便是天上仙人的意志。 真武观自古多飞升成仙者,底蕴深不可测,无尽岁月以来,一直横亘在江湖最高处,没有太多人敢应其锋芒。 甚至天下有传言说,圣山之下第一势力便为真武观。 历代的皇朝更迭,那些一位位伫立朝堂的天子,都不会去寻真武观的麻烦,甚至都会敬真武观几分,便是因为真武观顺的乃天意。 天师府则就不同,走的是国运气运之道,而气运国运有兴衰,自然便导致了天师府亦会有兴衰,莲池中的紫气金莲,枯了又生,生了又枯,轮回不止。 再加上真武观对天师府的常年打压,天师府其实发展的很艰难。 现在看来,天师府这是打算放弃大赵,改而选择安乐了吗? 尽管安乐如今只是孑然一身,但是,秉持青山,继承始皇意志,实际上,已经算的上是野火初燃,兴许,这便是天师府选择孤注一掷的原因。 面对在元蒙帝国威压下,依旧高坐道门之首的真武观,天师府若是再不做出改变,随着老天师在大限下的陨落,这在岁月长河中颠沛流离了漫长时光的天师府,兴许真的要在这个时代覆灭,沦为历史的尘埃。 安乐对于老天师没有信任,但对于赵黄庭自然是相信的,既然如此说……那所谓的琉璃盏肯定是真的。 按照老天师的意思,这是让一位九境真人,给他当百年的道奴? 九境能活五百载,花费百年成为道奴,李青川还有几个百年? 这个惩罚对于李青川而言,着实有些残酷。 跪在地上的李青川眼睛瞬间通红:“不!老天师,不可!我怎么成为此子的道奴?!” 老天师的话,对李青川的心灵产生太大的冲击,一旦成为道奴,修为的增长将变得无比的缓慢,性命都会交付给安乐手中,生死只在安乐一念之间! 不断摇头的李青川,欲要扛着老天师的心神压迫,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老天师的星辉身影,抬起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李青川便无力的重新跪在了地上。 “犯了错便要受罚,让你成为安公子的道奴,对你而言,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澹澹的声音自老天师口中传出。 李青川浑身都在颤抖,道袍在无形的风浪吹拂下猎猎作响。 李青川都有些后悔请来老天师了,没有想到请来老天师,居然把自己给坑成道奴…… 的确,他对付不了赵黄庭,便只好将这份怒意,迁怒到安乐的身上,所以,他想着杀安乐。 这的确是他的心思不纯,心思有怪。 可是……沦为区区一位五境修行者的道奴,这着实太过屈辱! 面对老天师的气魄,他无法反抗。 “祭出心头精血。” 老天师的话语响彻。 “你若安安心心的作为道奴跟随安公子,还能活得性命,百年后便可得自由自身,尚有数十载的自由时光可渡,若你心有不甘,不愿为道奴,也不勉强你,一死而已。” 跪在地上的李青川咬着牙,浑身颤栗,他很想拒绝,甚至一死了之,可是,他终究没有这份勇气。 他叹了一口气,取出了一滴心头精血。 晶莹剔透的殷红鲜血漂浮而起,老天师星辉身影中,结印形成了一阵繁奥且复杂的术法。 星辉交织之间,形成了一盏琉璃莲灯。 李青川的那滴精血便落入了琉璃盏内。 老天师将琉璃盏指向了安乐,飘然在了安乐的面前,并且传授了一道口诀。 安乐犹豫了一下,最终眉心剑炉开合,按照口诀牵引,将琉璃盏囊入其中,只要一念便可碾碎琉璃盏,引爆其中的精血。 精血一破,李青川必死。 在接纳了琉璃盏后,李青川浑身颤动,面容之上,似乎涌现上一抹灰败,隐约间有无形的气机与安乐牵连。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只要这缕气机断绝,李青川同样会身死。 而这缕气机属于安乐,也就是说,安乐若丝,李青川同样会死,一盏琉璃,便完全将李青川给捆绑在了安乐的身边。 李青川双手按在了地上,整个人面色惨白,感觉天地都变得晦暗。 “从今以后,忠心的护佑安公子的安危,百年后,琉璃盏自会散去。”老天师轻声说道。 老天师的星辉分身看向了安乐,抬起手,顿时有一抹紫气终于自东而来,缠绕在他的指尖,最后化作一朵如梦似幻的似绽未绽的莲花。 “安公子,这是一颗千年气运凝聚的紫气金莲种子,聚一大皇朝兴衰荣辱的气运而成,天师府的莲池内,共有三颗,赵家太祖入陆地仙用一颗,老道入涅盘,用了一颗,如今这最后一颗,赵家天子本想以国教位胁得,但老朽一直不曾允诺,如今,便赠予安公子,老道觉得,安公子定然可以使得这千年紫气金莲绽放。” 老天师的星辉身影轻声说道。 遂弹指,那颗紫气金莲莲子,飘然向了安乐。 安乐眉头微蹙,丹田饥渴一颤,顿时爆发出吸力,使得这颗千年紫气金莲莲子,飘然入腹。 在丹田先天灵气湖泊之上,安静的悬浮,那朵自二皇子处汲取的紫气金莲,便轰然被撞的破碎,最后,紫气纷纷涌入这颗莲子中。 莲子滴熘熘的转动,紫气盎然,愈发的神异。 “安公子,这便是天师府的诚意。” 老天师声音柔和的说道。 一旁的赵黄庭和苏幕遮惊愕无比,天师府……下血本了! 跪在地上的李青川眼眸紧缩,满是不可置信,老天师……竟是连最为珍贵的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都取出来,赠给安乐? 看来老天师的决心,当真是他难以想象。 安乐眉头微蹙:“为何如此?” 老天师的星辉身影,眸光深邃,唇角挂起一抹笑:“中土岂能少豪气,始皇意志的继承者……相信能收复中土大地,老道愿意赌上一切。” 将一切,赌在一位五境的少年身上,当真算的是旷世豪赌。 老天师的话,让安乐深吸了一口气。 隐约间,安乐似乎想到了【帝皇】道果的第一个功能。 “冥冥有人助,天命斩仙人……” 安乐喃喃。 另一边,李青川在震撼之后,缓缓的站起身。 他的面容灰败,双眸无神。 思虑许久,咬着牙,无奈摇头,只能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买单。 他朝着老天师的星辉身影执道礼,最后看向了安乐,唇角都在抽搐哆嗦。 “主上……” 李青川看向安乐,眼眸通红,却不得不艰难的吐出这二字。 安乐平静的看了李青川一眼,这算是老天师给他送的大礼吗?一位九境真人,修为倒是不弱,作为道奴,非常少见。 “唤我公子吧,无需喊主上。” 安乐澹澹道。 李青川低下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安乐的身后,双眸似乎都没有了光彩。 他从未想到过,刚破九境的他,意气风发的下了云锦山,竟是会沦为他人道奴。 他随二皇子赵沛下山,那是为了扶持赵沛成为储君,让天师府能够获得国教支持,得大赵国运加持。 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 远处。 二皇子赵沛浑身颤动,如遭雷击,眸光中更是涌现出了深深的恐惧。 天师府的老天师……疯了啊! 李青川这样的九境,沦为道奴……这着实让二皇子赵沛羡慕的紧。 一尊九境道奴,那价值……当真是不可想象! 这世间,九境修行者非常少数,皆是屹立在绝巅的存在! 更逞论,老天师还赠出一颗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这安乐有什么魅力?! 赵沛嫉妒的眼眸都红了,但他并不傻,已然明白老天师的抉择,这是放弃了成为大赵皇朝国教的机会,将选择押在了安乐这个孑然一身的家伙身上。 二皇子赵沛眼眸中闪烁过冰冷之意,对安乐的杀机愈发的浓郁与强盛。 紫气金莲本该是他的,天师府也本该背后支持他的势力,是他夺储君之位最大的保障。 然而,如今全部都没了,都成为了安乐的东西。 这一刻,赵沛心在颤抖,恨不得将这个夺走他所有机缘的安乐,给大卸八块! 安乐自然是感受到了这份冰冷至极的杀机。 目光扫视而至,落在了二皇子赵沛的身上。 两者的目光,在黑夜中无尽的星光和月华之下互相碰撞。 二皇子赵沛心头不由一慌,亦是从安乐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杀机。 哪怕他是大赵皇朝的二皇子,身份尊贵,流淌皇室血脉,可在安乐面前,俱数是虚妄,安乐……真的敢杀他! 看了看安乐身边的苏幕遮、李青川还有老天师的星辉身影。 这么多强者相助…… 而他赵沛身边,江陵王早已经不知所踪,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孤立无援的身份一下子对调。 一时间,寒意上心头。 毫不犹豫,脚尖点在地面,地面炸开一个凹陷的深坑,使得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黑暗中掠走,朝着临安府的方向遁逃而去。 他得逃,逃回临安,他方算是安全! 他已经被安乐斩杀了两条命,小圣令和紫气金莲俱数消弭,再被杀一次…… 便真的会死!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七章 摘下皇子头颅送天子,请圣师意志归人间 二皇子赵沛毫不犹豫的逃遁,安乐是否会杀他,这点已经无需否定。 安乐肯定有对他挥剑的勇气。 或许可以认为,第一次杀他时,是因为彼此都是小圣榜上天才的缘故,哪怕死去,也可以利用小圣令进行复活,所以剑落的没有犹豫。 可是,那第一剑落下时,安乐眼眸中的冷漠杀机,十分澎湃,因此,二皇子赵沛不敢去赌。 况且,此刻的情况对他而言,太过不利。 随着李青川在老天师的星辉分身要求下,精血入得琉璃盏,沦为安乐的道奴之后,二皇子赵沛便失去了对付安乐的底蕴。 甚至,李青川还会反过来成为安乐对付他的武器。 一位九境…… 二皇子赵沛可不是安乐这样的怪物,能够以五境斩杀九境。 所以,赵沛开始遁逃,朝着临安府的方向,也唯有逃到临安府,他才能得到赵家天子的庇护而获救。 安乐平静的看着赵沛逃离的方向,面容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赵沛想要通过杀死他,来继承无敌势,既然如此,就要承担被杀的风险与代价。 这是任何一位修行者在迸发出杀心后所该做好的心理准备。 不过,安乐暂时未曾追逐过去,他平静的看向了星辉所化的老天师身影,抬起手,摸了摸眉心的金砂。 “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该如何让其绽放?” 安乐问道。 “以心神蕴养,以先天灵气蕴养,以自身气魄意志蕴养……花该开时,便自会开。” “当然,安公子若是有空,也可以走一趟天师府,沐浴在天师府的莲池之中,自然可以更快的令紫气金莲绽放。” 老天师柔和的说道,语气真的很平和。 上天师府么? 天师府位于云锦山,地处沧浪江附近,属于一个颇为微妙的位置。 相较于处于中土腹地青城山上的真武观,天师府的地理位置,其实也决定了其发展的艰难。 沧浪江底藏有莫名的大恶,那大恶让不少修行人忌惮无比。 修为越高,就越明白那份大恶的可怕,故而,云锦山的位置,临近如此大恶,自然是需要承担起不小的风险。 求道之人,也更加愿意往清幽一些的真武观。 “若有机会,定会走一遭。” 安乐抱拳作揖,回礼。 老天师既然付出这么大的诚意,安乐自然也不可能板着一张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天师所作所为俱是向着他,是在帮助他,自然该以礼回之。 至于李青川的行为,实际上属于他的个人行为,也因此而付出了代价。 笼罩在星辉之中的老天师,眸光落在了赵黄庭的身上,看着赵黄庭,不由轻叹一口气。 “你的生命已经在涅盘之火下,彻底枯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兴许你刚到临安,便会死去。” 老天师的星辉身影对赵黄庭说道。 赵黄庭倒是很洒脱,满头霜发,满面沟壑,轻笑道:“那也无妨……未曾死在北地,却已然算一场幸运。” “我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北上挑战元蒙皇帝,战死在北地,最后尸体被悬挂在元蒙大都的城墙上,示众整个人间。” “差一点就发生了,可最终如此惨状并未发生,我便已然很开怀。” “能够回到临安这片活了五百年的土地,够了。” 星辉身影欣赏的点了点头:“你未能破十境,当真很可惜,岁月与时光的流逝,让人间的掣肘增多,天地间破十境的难度越来越大……唉。” 忽而,他抬起手,掌心有一朵巴掌大的紫气金莲缓缓的盛放。 “这是一株百年份的紫气金莲,已然盛放,如今,赠于你,可为你续命数日时间,让你能好好的在看一看这人间。” “陪一陪你想要陪伴的人。” “也算是老道给安公子的另一个礼物吧。” 老天师的星辉身影轻声说道。 随后,屈指一弹,巴掌大的紫气金莲,便化作一道流光,掠向了赵黄庭,漫入他的眉心。 让原本面色灰败,甚至有死气萦绕的面容,逐渐的恢复期些许的红润。 一旁的苏幕遮惊喜不已。 安乐眼眸微微波动,望向了老天师,欲言又止。 老天师似乎知道安乐想要询问什么:“安公子,对于赵黄庭而言,千年份的紫气金莲与百年份的紫气金莲,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他大限将至,紫气金莲亦改不得这大限。” 这话直接打消了安乐的念头,若是能够以千年份的紫气金莲,为赵黄庭续命,那自然是最好。 星辉开始慢慢的消弭,天上的乌云似乎再度席卷而来,遮蔽了月华与星光。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老天师的星辉身影,在濒临消失的时候,平静的看向了安乐。 “安公子,老道便期待……千年紫气金莲花开那日。” 古老的道人执以道礼。 安乐抱剑回礼。 星辉像是指间沙,点点流淌在一阵清风之中,消散无踪。 那股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压抑的心神力量,也终于消失,四周再度陷入了黑暗与寂静中。 只不过,气氛却是显得有些古怪。 李青川请来老天师,谁能想到……竟是来送礼的。 始作俑者李青川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毕竟,请来老天师,把自己折给了安乐。 安乐将剑匣背负而起,眸光望向了消失的赵沛方向,眼眸中闪烁过一抹冷意。 一侧的李青川看向了安乐,当精血被纳入琉璃盏中后,成为安乐的道奴,李青川心头也是认命了。 实际上,从老天师的诸多举措中,他也是明白了天师府的态度。 当然,李青川心头更加震动的则是……老天师觉得安乐能够收复中土? 那有元蒙皇帝镇压的中土……就凭眼前这个如今只不过是五境的安乐能够做到吗? 不过李青川转念一想,元蒙皇帝如今已经是双十境,若是不能突破到十一境,元蒙皇帝不知能否再活五百年。 而元蒙皇帝一旦死去,以安乐五境斩九境的胆魄,或许真的有可能将中土收复。 这个世界,时代总是一代又一代的更迭,有强者崛起,便有强者陨落,像是凡人的生老病死一般。 更迭交替,天地规则。 这是一个大更迭的时代,老一代的十境,即将陨去,而新时代的十境,却尚未崭露头角。 李青川只能认为是老天师有远见,打算赌上天师府的未来,毕竟,老天师这等老迈的十境,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剑池宫的老剑圣,真武观的老观主,天师府的老天师,佛门三寺的十境佛陀菩萨等等……俱是达到了大限之时。 而各大势力所倾尽全力培养,能够踏足十境的……却尚未诞生出真正破开十境的天骄。 当未曾踏足十境,那谁都不敢打包票能够踏足。 真武观的道子,天师府的小天师,佛门三寺的佛子、行走等等新一代的天骄,尚未真正长成…… 这是青黄不接的一个时代。 甚至,在李青川看来,天地间诞生强者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连赵黄庭这样的天才,都难以破开十境,最后不得不在涅盘之火下,焚尽修为,求得一场最后的绚烂而落幕。 安乐……能够承载起天师府的未来吗? 李青川吐出一口气,看向安乐,收回心神,压下沦为道奴的悲哀,低声下气道:“公子,需要老奴出手,将赵沛擒回吗?” 李青川的话,让众人的目光,皆是不由落在他的面容上。 赵黄庭、苏幕遮还有万截柳,皆是目光古怪。 之前还与赵沛同行,转瞬就请命去擒赵沛而归。 不得不说,这老道……融入角色还挺快。 李青川却是知道,他这是认命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沦为道奴的下场,性命被安乐把持,安乐死,他便死,若是惹得安乐不高兴,直接掐灭琉璃盏中的精血火苗,他亦是会死。 所以,他不得不讨好安乐。 这是每一位道奴的悲哀。 安乐掌琉璃盏,倒是知道道奴的束缚有多大,对于李青川这般反应便没有多大的惊诧。 随后想了想说道:“无需,你照顾好赵前辈,赵沛我亲自追杀。” “这儿距离临安有多远?” 曾经用脚丈量过人间山河的赵黄庭,立刻有了计算,说道:“一千八百里。” 安乐闻言,顿时一笑:“那我便追杀他一千八百里,若赵沛能在我追到他之前,逃入临安府,便算他命不该绝。” “若是不能,便以他人头,来作为我们重归临安的庆贺,也作为赠给赵家天子的大礼。” 李青川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唇角顿时泛起苦涩。 这……这么刺激的吗? 临安是赵家天子的地盘,在大赵皇朝的帝都前,杀皇子以庆贺。 这是嫌活着离开临安太麻烦,打算躺着出来? 他这道奴当的……当真是将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道奴和主上的性命是捆绑一起,主上死了,道奴也会死去。 见得安乐如此刺激的作死,李青川心里苦。 李青川自然是知道安乐与赵家天子之间的矛盾,也知道此去临安肯定不会消停。 没有想到,安乐这哪是不消停啊,这是打算拱火。 安乐也没有给李青川解释的意思,毕竟,完成了圣山的三个条件,获得对话圣师的资格,如今知道的人并不多。 赵黄庭算一位,第六山主算一位,万截柳也算。 其他人,还真想不到安乐竟然完成了十分艰难的三个条件,如那传奇状元李幼安那般,获得了对话圣师的资格。 这么多年来,真正能够得到对话圣师资格的修行者,凤毛麟角。 看了李青川一眼,安乐抬起手一招,一直庇护在赵黄庭周身的竹剑青山,便掠入手中,被安乐佩在了腰间。 遂朝着赵黄庭等人微微颔首,脚步迈出,体内先天灵气汹涌而出。 古妖五禽之中鹿式妖异虚影呈现。 安乐整个人气血翻涌,像是一头灵巧的神鹿,以脚丈量大地,在黑夜中弛掠而出。 …… …… 夜色随着老天师星辉身影的离去,也逐渐变得暗沉了下来。 江陵王悬浮在空中,眉头紧紧的皱起,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他自然是看的清楚,老天师竟是让李青川成为安乐的道奴……甚至还将天师府最后一颗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赠给了安乐。 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亦是晓得了天师府的倾向。 不过,对他而言,天师府不管是倾向大赵,还是安乐,亦或者元蒙皇帝,都对他没有多大影响。 “千年份的紫气金莲啊……我若能吞吃,加上我的筹谋,破境必定大大增加!” 江陵王眼底的猩红闪烁,儒衫似乎都变得妖异许多。 “另外,还有那‘琉璃盏’,当真……好术法,若是能为我所用……” 江陵王眯起眼,摇了摇头:“不行,单单琉璃盏的术法却是不好,需要修行者主动交出精血入盏,方可掌控……” “若是掠夺的精血也能以琉璃盏掌控,那才是真正是厉害术法。” “相较之下,还是地狱府那尊府君的尸傀术来的更加简单直接和粗暴……杀死目标,祭炼为尸傀,可以获得目标生前的一些修行感悟,尸傀甚至能为其所用,一人即军,简直可怕。” 江陵王感叹道。 “地狱府府君的邪法,有伤天和,乃邪魔歪道,修行之后,会导致元神扭曲,性情大变,人非人,算什么厉害术法。” 冷酷且不屑的声音,忽而在寂黑的夜中响彻。 江陵王的面色陡然一变。 便发现一道剑光自黑夜中突兀的斩出,刹那间璀璨,虚空似乎都被斩碎。 江陵王身形一个挪移,掠向远处,剑气冲牛斗愈发的磅礴,却是紧追不舍而来,江陵王不得不拍出一掌与剑气碰撞。 鲜血炸开! 江陵王的身形腾挪出数百里,于空中稳住。 剑气消弭,一道身影背负着巨大的松木剑匣,双手抱胸,冷酷着一张脸,缓缓踏空而至。 江陵王那被斩去的手掌,鲜血不断的滴淌,慢慢的,竟是由鲜血凝聚成了一只毫发无损的苍白手掌。 第六山主冷酷无比的看着,盯着江陵王,扬起下巴,以下巴对准江陵王:“你的气息不对劲。” 江陵王看着第六山主,面容上儒雅随和,拱手作揖,姿态摆的极低:“在下江陵府封王赵曦,见过第六山主,早听闻第六山主红尘剑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强大。” 然而,第六山主依旧只是双手抱胸,扬着下巴,澹漠的看着他。 夜风吹过半空,二人的衣袂飞扬。 气氛似乎有些许的尴尬,江陵王缓缓放下拱起的手掌。 “你在嘲讽我?” 第六山主道。 江陵王:“?” “我刚在北地吃了亏,你竟然说我强大,我连元蒙皇帝都打不过,你还说我强大?”第六山主道。 江陵王:“……” “让我看看你这个嘲讽我之辈的真面目。” 第六山主盯着江陵王,冷酷道。 江陵王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他不愿与第六山主死磕,没意义,惹怒圣山的人,更是没有半点好处。 然而,根本没有等他开口,冷酷的人从来不话多,松木剑匣开启一寸,有剑器掠出,在黑暗中化作流光飞速的疾射向江陵王。 黑夜似乎都被剑光给照亮,剑气如长虹,晕染满乾坤! 江陵王心头暗自叫苦,他只是留下来看了一会儿好戏,想要见一见那位老天师出现到底会对安乐做什么。 却不曾想,被第六山主给缠上了。 五指一钩,朝着那斩来的剑气狠狠拍下,江陵王在空中瞬间幻化出无数的血影。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微扬着下巴,松木剑匣再开一寸,十几柄剑器飞速掠出,在夜空中拉扯出一道道荡漾的剑气和余波。 江陵王那儒雅的面容骤变的十分难看。 眼眸中猩红一闪而过,尖锐的獠牙生出,双袖之中,浓郁的鲜血泼洒而出,宛若两条血蟒扑向第六山主的剑器。 血蟒被剑光绞的轰然破碎后。 江陵王已然炸做一道血痕,掀起虚音爆裂,弛掠向远处,那显然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遁术。 第六山主并未去追杀,也懒得去追杀,剑器纷纷归入松木剑匣之内。 他盯着那夜空中留下的浓郁血腥气味,还有化作血影消失无踪的江陵王。 眉头不由蹙起:“妖的气息……却又有地狱府的邪术影子……” “这个江陵王……暗中在搞什么?” “大赵皇朝,繁荣兴盛的表象下,藏了太多的妖孽。” 第六山主冷酷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叹息。 随后,他又望向远处,那而是安乐以古妖五禽神鹿式,追逐二皇子赵沛的身影。 “天师府亦是下了血本,以前朝残留气运所培育的千年紫气金莲,外加上一位九境道奴……不愧是老辣的老天师,比我还看好安乐……我好像被比下去了。”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唇角冷峭一挑。 “赵家天子得知了,怕是要气炸。” “千年紫气金莲,赵家天子觊觎了数百年,一直未曾让步,结果,这千年份的紫气金莲却是落入了破了他筹谋的安乐手中。” 第六山主顿感玩味。 忽而,第六山主心神一动,抬起手,掌心竟是有一股清气凝聚,化作了一只在黑夜中宛若萤火般的巴掌仙鹤。 仿佛有古老的钟磐敲响,声音浩浩荡荡的传来。 “第一山主的召集令。” 第六山主目光一冷。 “正好,我也要去问一问,为何第一山主说好的一同前往相助,结果不去了。” 话语落下,第六山主捏碎了仙鹤。 霎时,强大的元神涌出磅礴心神力量,与破碎的仙鹤融合在一起。 …… …… 空山风夜起,众籁战虚声。 第一山。 山雾缭绕。 有风铃悬挂与草堂门庭前,随着微风的摇摆,顿时轻轻的摇晃。 草堂之后,有一口大钟悬挂,一位身躯魁梧的守山人,正挥舞拳头,敲打古钟,惹来钟响天际。 第一山主盘坐在门庭下。 在他的身前,香炉焚尽,灰满迭出。 随着钟声敲响,一只又一只泛着光芒的仙鹤飞舞而来,在门庭之外的虚空中汇聚。 遂化作了五道虚幻的身影。 正是其他五座圣山的山主们。 第一山主望着五位出现的山主们,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诸位师弟师妹,夜深时分,唤诸位而至,是因为有人完成了三个条件,得以对话圣师。” “我们当共聚首……请圣师意志归人间。”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顿悟得见道果空间,剑意自生赤心山河 黑夜变得没有那么漆黑,东方隐约有微微光芒开始浮现。 映照着整个人间,带来黑暗中的光明。 安乐的身形在驰骋,丹田气海之中的先天灵气被其调动而出,不断地涌现,汇聚在周身,形成了一尊奇特的神鹿异象。 古妖五禽经,乃是安乐通过武魁石上历代武魁对《五禽锻体功》的推演,从功到经,实现修行法品秩上的跨越。 其中融入的诸多古妖异象,俱是历代武魁所记忆中存在的对古妖的固有印象。 例如上古妖虎,山岳般的凶罴,凶残的魔猿等等……俱是武魁们曾经对战过,乃至斩杀过的古妖。 神鹿异象亦是如此,一种古老的鹿妖所化,擅长速度,行走之间,类似一种独特的身法。 古妖五禽之中,鹿式是安乐掌握与演练比较少的一式,因为他并不是很经常的需要利用身法来遁逃,所以身法一项上一直都是他的弱项。 之前在临安府内,范围不大,也用不到鹿式身法。 后来出了临安,从北地归来,却也因为不敢暴露踪迹,而一直未曾施展身法,都是依靠着锻体五境的体魄,带着赵黄庭一路于荒林中奔走。 如今,安乐回到了沧浪江以南,追杀二皇子赵沛,倒是再也没有了半点限制,可以放心的爆发气血,运转心神,施展身法。 黑夜中,仿佛有莹莹光芒汇聚,在安乐的周身,形成了一头光亮的神鹿虚影,安乐奔走之间,宛若一头神鹿跃动而行,无声无息,却速度极快,仿佛踏着风而行。 而且,这速度还在越来越快! 对于修行者而言,身法自然至关重要,不管是逃跑还是战斗,身法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一位掌握有超高品秩身法的修行者,对上一位身法愚笨者,可以实现轻而易举的斩杀。 安乐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吞吐着先天灵气,这些丹田中汇聚成湖泊的先天灵气,就仿佛汽车无限制的油箱,让发动机能无止境的爆燃,让安乐能够全速奔走。 周围的画面在不断的飞掠,安乐闭着眼,心剑之中的心神悄然蔓延,覆盖浑身,让安乐在急速奔走的过程中,还能对四周的情况实现清晰的感知。 在这个过程中【万古奇才】道果的运转,让安乐的参悟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对《古妖五禽经》中的神鹿式,掌握的愈发的娴熟,甚至形成自己独特的理解。 安乐的速度越来越快,神鹿一跃便是数丈远,轻灵的宛若人间的精灵。 二皇子赵沛的修为确实不低,与安乐同样是五境圆满,距离破六境,只差了一步之遥。 所以,赵沛在速度上,并不弱于安乐,毕竟不是生死搏杀,只是逃窜的话,赵沛其实不会太劣势。 可随着安乐对神鹿式的感悟,安乐的速度越来越快,浮光掠影之间,与赵沛之间的距离,竟然是渐渐的拉近。 赵沛比起安乐先掠出很远,但是,他的心神依旧是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气血波动,熟悉的气血波动让赵沛晓得追杀来的人是安乐! 二皇子赵沛心头大惊,遂又惊又怒,没有想得,安乐居然真会对他赶尽杀绝! 本来松的一口气,便又再度提起,遁逃速度陡然增快! 可让赵沛更加吃惊的是,他加快的遁逃速度,竟仍旧是无法拉开与安乐之间的距离! 二人间的差距,控制在了百里范围。 安乐化身一头上古神鹿,浮光掠影,蹁跹而跃,紧紧吊在了他百里距离后。 二皇子赵沛只感觉安乐宛若一柄剑,悬在他的头顶,时刻要扎入他的天灵盖,收割他的生命! 步步紧逼的压迫和难以喘息的窒息感,让二皇子赵沛眼眸赤红,奔走之间发出了愤怒的长啸! “安乐!” “欺人太甚!” 他感觉到安乐的咄咄逼人,以及自己的狼狈! 听着二皇子赵沛的长啸。 正沉浸在神鹿式感悟中的安乐,眼帘微抬,澹澹道:“此去临安一千多里,你若能逃入临安,我自不杀你,若不能,便杀你。” 安乐的声音以心剑之力传递而出,自是涌入了二皇子赵沛的耳中。 赵沛眼眸一凝,心中怒火更甚,感受到了安乐对他的侮辱! 在安乐看来,杀他赵沛是十拿九稳的事? 李青川这样的九境成为了安乐的道奴,安乐完全可以命令李青川来捉拿他,但是安乐没有,甚至都不愿意让九境来捉他,觉得以自身实力,能够吃定他赵沛! 赵沛出生至今,从修行开始,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侮辱! 他的心中怒火炸开,可是,与安乐战过之后,他明白自己不是安乐的对手,小圣令已经碎了一次,他若是再死,将无法借小圣令再复活! 所以,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全力以赴的逃! 让安乐无法追上他! 赵沛手中滑出两张天师府中所得的符箓,名为神行符,燃起符箓,脚下似乎起了云雾,奔走速度愈发的快速。 安乐眉毛一挑,望向速度陡然增加一大截的赵沛,心中诧异的同时,却并不以为意。 依旧以神鹿式追逐,继续感悟古妖五禽。 但是,在感悟与追赶的同时,安乐则是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那是在北地元蒙大都之前,那位沉睡了万年的帝皇苏醒的那一刻,曾对安乐说过的话语。 …… “剑,横起,是为‘一’。” “一往无前的一。” “一鸣惊人的一。” “一统天下的一。” “见得此‘一’,便可锋芒无双,破尽一切。” …… 这是始皇的原话,亦是一种剑道上的理解。 安乐那时候在元蒙大都中,甚至无法沉下心来理解这位绝世存在对他的指点,主要那时候的环境因素等等,让他无法平心静气。 可现在不一样,追杀赵沛,于安乐而言,可有可无的事罢了,追上了便杀,追不上便算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安乐根本不会为这样的事,而动荡了心绪。 赵黄庭得老天师的一朵百年份的紫气金莲续了些时日,因此,安乐的心境就更加平静了,便有心思来思考始皇所提及的剑道。 “剑,横起,是为一。” 安乐喃喃着。 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始皇意志苏醒之后,得见人间山河,对元蒙皇帝递出的那一剑。 简单,极致的简单,可却是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一剑递出,哪怕是强如元蒙皇帝亦是难以抵挡住剑气,被剑气所伤! 那是怎么样的一剑? 根本无法防御,难以抵挡,仿佛剑出来的目的,便是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收割性命。 一击必杀的一。 简单的一。 安乐思索着这般剑道,顺便规整自身的剑术剑法,拥有通神剑体的他,感悟了太多的剑法。 从赵黄庭那儿,学会了词牌三剑,另外还有从小圣令中所悟的剑术剑气近,又有在绝壁中所得的未来剑气等等。 这些剑法剑气都很强大,但唯有一点,都不属于他安乐的剑道。 或许有通神剑体的帮助,使得他能够很快的悟透这些剑法剑气,但是,却也说明,安乐的剑,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始皇所传授的剑道,是简单的一。 什么是简单。 安乐开始回顾自己所掌握的剑法,词牌三剑是以剑法技巧,所展现出来的华丽的剑招,剑气近是融入心神手段,以天地万物为剑。 至于未来剑气则就更加玄奥些,如今尚且缠绕在青山之上,安乐未曾完全参悟,不过施展倒是也能施展出未来剑气的些许皮毛,与战斗中增益不大。 安乐反思自身,却是未曾悟得任何属于自己的剑招。 剑气近是圣师所传,词牌三剑是赵黄庭徒步丈量天下后所悟。 那他安乐的剑是什么? 安乐化身神鹿的奔走途中,闭目开始陷入了思索当中。 脑海中,仿佛在映画着属于他的剑道。 始皇的剑,是简单的剑…… 但是,安乐自然该有属于自己的道,那他的道是什么? 这般想着,安乐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的心神沉入了一处奇特的空间中。 四周呈现灰白的颜色。 他的身形漂浮这茫无边际的灰白之中,染血的白衣猎猎作响,发丝亦是如海草一般飘摇,宛若沉入了剑池湖底似的。 随后安乐看到了,一颗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圆珠,宛若小太阳般夺目耀眼。 安乐怔然,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些金色光芒般的圆珠…… 实际上,便是他如今所凝聚的岁月道果! 道果空间?! 【万古奇才】、【通神剑体】、【无畏心】、【豪气引】、【音律五杀】、【血观音】、【战傀】…… 道果其实一直都存在,而这却是安乐第一次感受到这些道果。 其中,还有一颗道果,散发着高贵的紫色光芒,伴随着璀璨金意,紫金流转! 那是【帝皇】道果。 这些道果环绕盘踞在安乐的周身,让安乐感觉到一股极其玄奇的状态。 他像是成了天地的中心,使得这些道果围绕着他盘旋着。 忽而,【帝皇】道果微微闪烁,带起【万古奇才】、【通神剑体】在闪烁。 安乐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似乎一瞬间变得清明了许多。 他的眼前,有岁月画面呈现,那是属于他的岁月…… 剑池宫铸剑坊中,挥舞千斤大锤,捶打着剑胚,打造剑胎,铸就燕归巢的画面…… 地仙火喷涌,浑身冒着热汗,眼眸中只有唯一的念头,捶打! 简单,直接,便是捶打! 将一切杂质锤去,将一切复杂锤去,将一切的繁枝末节尽数锤去! 只留下最精纯的剑胎! 这是属于他的简单。 他不知道始皇所悟到的简单是什么,但是安乐的简单……便是如此。 在这一刻,安乐眼眸精亮。 他仿佛抡起了大锤,开始捶打他所学会的剑术剑法,冲天而起的地仙火,带着极致的滚烫,将一切都给焚尽,再加上大锤的抡打,糟粕尽去! 隐约间,安乐递出一剑,剑中有焚烧天下般的滚烫意志席卷,这一剑中,蕴含着意,是属于安乐的剑意! 没有词牌三剑的绚烂,亦没有剑气近融元神的复杂,更没有未来剑气的玄之又玄。 有的便是,仿佛抡锤铸剑时候的简单抡锤。 烈火焚烧,铸赤心一颗。 …… …… 夜空之上,星光晦暗。 苏幕遮带着赵黄庭在飞速的弛掠,万截柳则是落后他们一步,于李青川一同而行。 万截柳自然是不愿掺和到苏幕遮和赵黄庭之中,吃狗粮莫说,还徒增几分怨念,毕竟,他也是爱慕过苏幕遮的男人。 李青川因为成为了安乐的道奴,算是自己人,故而也跟在他们的身边。 使得万截柳与李青川变成了同行,前一刻还在打的你死我活的二人,此刻……竟是成了同行好友一般的存在。 世事间的缘,当真是奇妙无比。 “咦?安乐的速度……怎么突然减慢了这么多?” 忽而,半空中,苏幕遮关注到底下因为参悟神鹿式,而稳步增长移速的安乐,突然速度变慢许多。 与使用了神行符的赵沛直接拉开了巨大的距离。 万截柳与李青川亦同时看了过去。 “难不成是为了放水?” 李青川呢喃。 想到这儿,李青川不禁呢喃,现在看来,他这位新认的主上,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嘴上喊着追上赵沛就斩下赵沛头颅,给赵家天子当礼。 可是,行动上却分寸有的很。 这样也好,若是真砍了赵沛的头颅,李青川实在很难想象,到了临安府,会面临怎么样的风波。 赵黄庭眯着眼,眼眸中却是流露出了一抹异色。 他看向苏幕遮,道:“你没有感受到吗?” 苏幕遮闻言,怔了片刻,遂抬起素白的手指,点在了眉心。 泥丸宫内,剑气宫阙中的剑器……却是在这一刻,俱数的颤动起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意给调动。 正如春江水暖鸭先知,当真正的剑道意境流露的时候,剑器永远是最先感知到的。 “剑意啊……一位剑道修行者,悟出一种属于自己的剑意,是至关重要的。” “那是踏上真正剑道的根基。” 赵黄庭轻声说道。 “但是,剑意是一种很奇特的力量,一千位剑修有一千种剑意,哪怕参悟的很相近,亦是有不同之处。” “我不知道安乐参悟的是什么剑意,但是很高兴,他能够走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赵黄庭脸上挂起欣慰的笑。 诞生剑意,意味着安乐正在朝着成熟的执剑者,一步步走去。 苏幕遮再度看去,果然在那放缓速度的安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凌厉。 仿佛有一团火焰,轰然炸开,滚烫与炽烈,让她的心神都被灼烧一般。 在滚烫之中,有一道简单到不加任何粉饰的剑,就那般轰然砸下! “这是什么剑意?” 苏幕遮深吸一口气。 “有点像是始皇那一剑,极致简单,却又不像是始皇那一剑的简单,有安乐自己的理解在其中。” 赵黄庭曾经在北地,亲眼目的始皇意志复苏时,对元蒙皇帝递出的那一剑。 故而做出了解答。 “不过,安乐的剑意……似乎不止一种!” 赵黄庭目光闪烁,带着一抹惊叹。 …… …… 安乐仍旧处于沉思中,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独特的顿悟状态。 逐渐在东方鱼肚白的光辉下,变得模湖的星光,泼洒在他的身上,安乐化身神鹿弛掠。 可是心神却处于独特的空间中。 他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滚烫如烈火,焚烧一切的一,简单的一,一颗赤心的一。 可是,除了极致的简单之外,安乐还有一种感悟,那便是…… 与简单对立的繁杂。 安乐脑海中仿佛有一幅画卷缓缓的展开,那是赵黄庭带着他一路北上,观那北地山河的画面,一座座城,一座座山,一条条河…… 端坐剑气之上,俯瞰人间山河万里,美不胜收。 他手中的剑,轻轻扬起,似化作了狼毫,剑意味墨,虚空为纸,以剑气画一幅壮阔山河! 这不是简单,而是繁杂,一幅画卷,从来没有简单之说,每一笔的勾兑,每一处的着墨,每一处留白的深思……俱是存在着磅礴的思考。 刺、挑、噼、抹、砍、挂、崩、撩…… 各式各样的基础剑招,像是在画卷上落笔的行笔之法,交织形成复杂的山河画卷。 他曾赤膊铸剑燕归巢,故可赤心递一剑。 他曾北上观山河万里,故可执剑绘山河。 简单与复杂相对立,可却互不干扰! 剑中可简单如赤心。 亦可繁杂如蕴山河! 安乐在这一刻竟是心头生出了两股剑意! 通明剑体宛若琉璃,剑气自经脉之中流转,剑意自心口滋生。 尽管,如今的剑意还很粗浅,需要安乐去继续感悟,去蕴养,去壮大…… 但是,根基已成,慢慢的必然会长成参天大树。 安乐也因此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乃至自己的剑法…… “赤心。” “山河。” …… …… 二皇子赵沛感应着与自己之间距离越拉越远的安乐,唇角不由挂起了一抹笑意。 当安乐的身形彻底脱离他的感知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安乐,不过如此! 什么追上他就杀他,空有大话罢了! 论及战斗,他赵沛的确是不如安乐,可是,大家都是五境圆满,他赵沛更有神行符的帮助,论及速度,安乐凭什么如此猖狂?! 但是赵沛没有放松,依旧全力以赴的奔走,体内的先天气血滚动,自丹田之中涌出,轧入双腿之中,使得身形弛掠之际,变得愈发的快速。 他宛若一阵风,弛掠过官道,令两侧的树木叶片喧嚣,让道旁的野花,凋落纷纷! 当东方的鱼肚白愈发的明亮,天上的星辰几乎消弭无形,哪怕是月轮,也渐渐的模湖了身影。 二皇子赵沛终于从地平线的尽头,看到了一座宏伟的城池。 南方暮春的清晨,多烟雾缭绕。 临安仿佛坐落在烟云之上,像是天穹之上的一座仙人宫阙! 二皇子赵沛眼眸中闪烁起一抹欣喜的精芒! 终于见到临安了,安乐时刻悬在他头顶之上的那股威胁感,终于可以摘去了! 不过,当临安城跃然入他眼的时候。 赵沛心头忽然一凛。 因为,他发现原本消失在他心神感知中的安乐,却是再度出现了。 身后百里处,安乐背负着手,宛若神鹿一般跃然灵动。 脚踩之间,山河驰骋! 安乐发丝飞扬,缓缓的睁开眼,双眸之中,剑意流转,左眼赤心,右眼山河。 明悟了自身的剑道,让安乐心情舒畅。 古妖五禽经的运转似乎都变得更加顺畅。 古妖五禽与剑意本不共通,但是随着剑意的参悟,安乐通神剑体仿佛真正复苏,每一滴血,每一根毛发,仿佛都蕴含着剑意。 故而,搬血而修的古妖五禽,亦是染上了剑意的气息! 《古妖五禽经》在这一刻似乎又得了些许蜕变! 赤心剑意,以滚烫烈火锤砸铸就,祛除繁杂,只求简单! 神鹿式的古妖异象,在这一刻,仿佛被剑气所取代,以剑气化作了古妖异象! 神鹿式,融为了简单直接的剑术身法! 摒除一切繁杂,只留下极致简单的灵动与速度! 神鹿啾啾,野草飘摇! 安乐步履踏下,剑气冲刷一次洗礼,神鹿速度暴涨几分。 剑气再洗礼,神鹿速度再暴涨几分! 到最后,天地之间,神鹿如光,与二皇子赵沛之间的百里距离,几个呼吸之间便拉近! 二皇子赵沛感知到急速逼近的安乐,浑身汗毛倒数,那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喘息之间,胸腔中的肺几乎要炸开! “安乐!” 赵沛看着化身剑气神鹿,紧追而上的安乐,眼眸紧缩。 不可能! 怎么会……这么快?! 赵沛毫不犹豫将神行符再度燃起,然而,这一次神行符失效了,不管他如何加速,都无法拉开与安乐的距离! 安乐仿佛在这一刻,追寻纯粹的速度! 二皇子赵沛心头莫名的涌现出了惊恐之色。 他想起了安乐曾说过的话,只要追上了他,便会杀他! 他扭头看去…… 便见得那一身白衫染血,发丝俱含剑意的安乐,宛若绝世剑仙,已然…… 与他齐肩!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子威压如清风,有何不敢杀皇子 赵沛浑身汗毛倒数,甚至有炸裂的趋势。 他眼眸中涌现出一抹惊季,因为他知道安乐是真的会杀他,敢杀他。 望着与他齐肩的安乐,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安乐的豪言,此去临安一千八百里,若是追上,便会杀他! 而如今,安乐与他齐肩,自然便是追上他了。 剑气化神鹿,安乐平静的看着赵沛。 “二皇子殿下,很可惜,你该上路了。”安乐道。 他曾说,追上赵沛,便将斩下赵沛的头颅,作为赠给赵家天子的礼,如今追上了,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随着安乐的话语落下,一股凌厉的杀机,从安乐的身上迸发而出,无敌势汹涌,化作金龙在头顶之上蜿蜒咆孝! 龙吟似乎震的赵沛心神发麻,混合着安乐身上释放的杀机,让赵沛浑身僵硬,手脚心尽数冒汗! 生死危机当前,赵沛口干舌燥。 “安乐!你疯了,你要入临安,却还要杀我……这只会让你惹怒皇帝!使得临安成为你难以踏足的禁地!” 赵沛嗓子有些干涩,却是开口,宛若低吼般道。 “你于黑夜中踏金莲而来,欲要杀我……那时候,你可曾担心过,会惹怒我?” 安乐看着赵沛,问道。 二皇子赵沛顿时一僵。 安乐抬起手,剑指并拢,徐徐往前一推。 燕归巢自黄梨木剑匣中缓缓出鞘,宛若燕子轻啼之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追杀赵沛,对于安乐而言,其实并不没有太过重视,在追杀过程中,他甚至抽空在梳理和总结此次北上的收获。 在安乐看来,梳理自身剑道,感悟始皇曾说的关于剑道的领悟,比起追杀赵沛要重要太多。 那一次甚至有所顿悟,惹得安乐的速度放缓许多。 这个时间是赵沛最好的逃亡的时机。 可惜,赵沛逃脱失败了,终究还是被追上,等于说安乐给过他机会,他未曾把握住。 既然如此,安乐自然不会手软与客气,曾经说过的话语与誓言,便需要手中的剑去践行。 不杀赵沛,以护送老皇叔的理由入临安,那位赵家天子未必会拦阻。 但是,杀了赵沛……在帝都之外,杀一位皇子,等于是给赵家天子狠狠一个巴掌,想要入临安自然会万般困难,甚至会遭到大赵天子全力以赴,不顾脸面的杀伐! 可是,安乐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当初灰熘熘的被赵家天子追杀出了临安府。 虽然并未过去多久,可安乐终究是需要个赵家天子回一礼。 杀死童关算是一礼,可惜童关的尸骨沉入了沧浪江,因此,安乐觉得这个礼不够。 感受着安乐身上节节攀升的气势,再回顾安乐突然暴涨的速度。 赵沛不得不承认,安乐在追杀他的过程中……又变强了! 这就让他很绝望,这样的妖孽,真的让他完全失去了争锋的信心。 回绕燕啼,剑气长鸣! 燕归巢出鞘! 安乐握住了剑柄,剑耳如燕尾般狭长,朝着赵沛,便是噼出了一剑! 这一剑,正是他一路追杀路上,从始皇剑道中所悟得的赤心剑意,剑起剑落,铸赤心一颗! 剑意汹涌,剑气直冲贯牛斗! 赵沛目光紧缩,面对着简简单单的只是噼下的一剑,却感觉到了如山岳般的压力,安乐这一剑,比起昨夜对决时候的压力更大了! 剑法简单,却威胁更大! 这一剑,就是冲着取他性命! 一剑……便可杀他! 赵沛眼睛瞬间通红,在这一瞬,他想了许多,有得紫气金莲时候的豪气万丈,有下山之后的自信,有出手杀安乐时候的后悔…… 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的面前便是临安府,是大赵的皇城,他梦寐以求都想要成为大赵的储君,未来继承这座国度,成为高高端坐皇座上的天子。 然而,如今这一剑下,他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烟消云散。 不甘、绝望、愤怒……在这一刻如山呼海啸而来! 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安乐!” 二皇子赵沛撕心裂肺的怒吼! 磅礴的先天气血翻涌,眉心开合,元神端坐莲台,仿佛有一朵莲花在周身瓣瓣绽放开来,只不过,如此绽放的心神莲花之上,却交织布满了裂纹! 安乐以赤心剑意斩下的简单一剑,赵沛掌间生风雷,以掌来挡! 只因,此刻的赵沛。 强行破入了双六境。 …… …… 临安府,烟云笼罩。 晨曦下的古老城池,却是沉浸在一派少有的氛围当中,夜晚的笙歌刚刚落幕,清晨中的那些求生的百姓却已然开始为了生存而劳作。 与此同时。 临安府外百里处,却是有磅礴的气息升腾而起,隐约间化作一头剑气神鹿,驰骋之间,如谪世剑仙骑鹿而来。 这股气息,自然是惹得城内诸多强者的注意。 秦相府。 正在蕴养气息,提升修为的秦离士勐地睁开眼眸,眼底有神光涌动,他在临安府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正是这气息的主人,杀死了他最心爱的儿子,秦千秋。 眉心开合,隐约间,一尊霞光漫漫,仙台重重高叠。 一尊元神跃然走出,踏步上高空,眼眸开合,宛若神明于万丈高空俯瞰,破开了笼罩整座城池的烟云,望向了临安城外。 眼眸之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抹诧异。 元神面容神光涌动,冷酷之中带着冰冷杀机。 “安乐……你竟然还敢回临安?!” “还在城外……欲要杀二皇子赵沛?你到底想干什么?!” …… 大理寺。 正彻夜处理着临安府内诸多罪犯事件的大理寺卿苏清客缓缓抬起头,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惊诧。 他的身上气血涌动,身形模湖,遂出了大理寺楼阁,出现在了黑瓦屋顶上,身上官袍在晨风中猎猎,腰间挎着一柄二品宝刀,眸光如铁。 “当真是安乐,他竟然还敢回临安?” “是送老皇叔归临安么?” 苏清客吐出一口气,心头惊异无比。 一道破空之声响彻。 身躯修长腰间挎着三品宝刀擒贼的大理寺少卿曹孚,飞跃上了屋檐,先是朝着苏清客作揖之后,才是直起了腰杆。 “寺卿大人,是安乐归来了?” 曹孚衣袂在晨风中猎猎,不由问道。 苏清客点了点头,指着朦胧在晨雾中的临安府外,道:“城外百里地,安乐与二皇子赵沛相遇齐肩,甚至对二皇子迸发杀机,欲斩二皇子于城外……” 曹孚闻言顿时一愣:“安乐与二皇子?” 随后,他的面容之上流露一抹晦暗之色,手掌落在了腰间的擒贼刀上,问道:“寺卿大人,陛下曾发布了诏令,令大赵皇朝各州各郡各城的大理寺寺虎遇到安乐,定要出手擒拿……可是,安乐的罪名是什么?” 将曹孚作为接班人培养的苏清客,没有想到曹孚会问出这般话语。 安乐的罪名是什么? “陛下觉得安乐杀死了童貂寺,所以便下旨让整个大赵皇朝的大理寺寺虎与捕头,对安乐进行捉拿,可是,根据穿回来的消息……童貂寺是去沧浪江杀安乐的,并且还联手了西梁国的恶鬼水师。” 曹孚的手按在擒贼刀上,目光中带着茫然。 “所以,安乐只是杀了来杀他的人,这也有罪吗?若童貂寺不死,那死的便是安乐。” 曹孚吐出一口气,道尽心头的疑惑。 苏清客没有再看曹孚,望着那晨曦之中却被烟云笼罩的临安府,朝阳的光辉,似乎都难以洒落在这座古老且美丽的城池中分毫。 “这便是皇权,大理寺是皇权手中的刀,陛下发言安乐有罪,那便是有罪,我们去执行……仅此而已。” “如今安乐于城外欲杀二皇子,弑杀皇族,这是罪吗?” 苏清客声音中带上了几许茫然与叹息。 曹孚眸光中有继续暗澹:“皇权可杀你,你若反抗或者杀回去,便是罪,这就是皇权么?” “可是,寺卿大人曾与我说过,我辈执法者,当无愧于心,当秉持公正清明……可不知何时,大人竟是变了。” 曹孚喃喃道。 “安乐当初在天玄宫前的白玉广场上,并未做错什么,他打破了陛下的筹谋,可是,陛下那筹谋……本就不得人心,林府满门忠烈,他为了续命五百载,设一场大计,挥刀向林府遗霜……这是何等龌龊肮脏之事!” 曹孚道。 苏清客背负着手,未曾说话。 曹孚摇了摇头,一跃下了屋檐,朝着大理寺外行去,朝着城门口方向行去。 苏清客并未拦阻。 只不过,眼眸中带着愈发深邃的怅然。 “兴许……我真的错了,可大理寺终究是大赵的大理寺。” …… 皇城之中。 后院。 倒春梅落满了园林,满地竟是梅瓣,铺洒在地上,像是形成了一片花海。 赵家天子穿着便服,缓缓行走与踩踏在柔软的梅瓣上。 远处闲亭,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端坐其中,品着美酒,望着园林中央一汪死寂的浑浊绿池。 池中绿水幽幽,见不得半只游鱼,似乎有浓郁的死气,自池子中冒腾而起。 赵仙游面前摆着一副棋盘,黑白棋子星星点点的散落其上,似乎没有感知到赵家天子的靠近。 他一如既往的仙气鸟鸟,身上的气息和境界又提升了许多,仿佛没有瓶颈一般,修行者们难以打破的桎梏,在他面前,像是一层湖纸,轻轻一戳便撕碎。 他修长白皙不染尘埃的手指,夹起了一颗白色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忽然,一只手,夹着黑子,紧落棋盘之上。 赵家天子衣袂飘荡,平静的坐在赵仙游的对面。 晨风吹拂而过,让不少倒春梅的花瓣纷飞洒落,有片梅瓣甚至飘入闲亭,伴着赵仙游和赵家天子飞扬起的发丝而纷扬。 不过,梅瓣并未起舞多久,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碾碎成渣滓,烟消云散。 赵家天子的眸光澹漠,平静的看着赵仙游。 “父皇,你的脸上,已经见不得半点童关死后的悲痛。” 赵仙游夹起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轻声说道。 “童关伴你五百载,如今他身死,你似乎只有那得知消息的一瞬,下令让整个大赵通缉安乐的时候,才展露了些许悲痛。” 赵家天子落子,平静回道:“人不是仙,有大限,终会死,童关没有突破十境的资质,再过不久也终会死去,他伴不了我更久。” 赵仙游不由轻轻一笑:“求长生者,必须要冷血……” 他抬起头,俊美不似人间拥有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笑:“赵九从出生,便身处着皇宫大院内,抬头只得见宫墙之下那狭小的天穹,没有宫女,没有貂寺,甚至连母后都没有。” “您说,不愿让这些凡俗之人,污染了一块美玉。” “可我终究是你的子嗣。” 赵家天子从棋盒中捏起一颗黑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有的人天生是皇者之命,有的人天生是仙人之命。” “你的天赋,你的出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难道还不满足?” 赵仙游唇角挂起一抹笑:“是父皇你还不满足吧。” “伴你五百载的童关身死,你悲痛不过刹那,不知道……我们这些子嗣的死亡,是否会让你痛苦久些?” 赵仙游夹起白子,落在棋盘上,白子在棋盘上,宛若一把长刀,直直捅入黑棋大龙的腹部。 “你想借林府玉观音的心剑,而如今心剑不得。” “你想借千年的紫气金莲,却依旧而不得。” “父皇……你快些吧,赵九等的有些厌烦了。” 赵仙游唇角翘起讥讽的弧度,澹澹道。 赵家天子目光终于落在了赵仙游那完美无瑕如美玉般的脸上,渐渐的眼中涌现出一抹炽热。 倏地,赵家天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临安府外,眉头微蹙后,缓缓的站起身:“快了,莫急。” 转身出闲亭的时候,赵家天子的目光落在了摆在石桌上的那缸老黄酒上。 “这等凡俗酒液,粗粮酿制,饮之只会徒增污浊,莫要再饮了。” 赵家天子澹漠道。 话语落下,便出了闲亭,脚踩着满地倒春梅,渐渐消失在了晨雾中。 整座园林,陡然有元神大阵交织而起,一道又一道的无形的束缚,冲入天穹,遂弯曲于穹顶一个点上汇聚如蓬盖。 像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将闲亭笼罩,将抓起酒缸,豪饮老黄酒的赵仙游笼罩。 笼中谪仙如雀鸟,痛饮人间烟火气。 …… …… 炼神六境是为霞举,锻体六境观气海。 六境作为划分前五境与后五境的分水岭,自然是一个蜕变极大的境界! 安乐在沧浪江北岸,曾与元蒙小队厮杀,破甲三百,斩一位六境元蒙小队统领。 那时候安乐尚未五境双圆满,可是,依旧是跨越了境界壁垒,斩了那尊六境统领。 只不过,那六境统领所修的修行法门,与身为大赵二皇子的赵沛绝然是天差地别。 故而,二者的六境也完全不同。 赵沛一直想要稳稳的破入六境,以最为圆满的积累,借紫气金莲而生霞举,观气海,遂可于之后的境界中飞速跃迁提升,最后撞开九境壁垒!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可是,如今被安乐逼到了绝境,面对安乐的一剑,曾与安乐尚能斗个不相上下的他,没有抵挡的勇气。 他在那一剑下,看到了死亡。 所以,他只能强破六境,断了今后突飞勐进的机会。 入六境的刹那,丹田之内先天灵气聚成的池子,陡然开始暴涨,天地间的灵气疯狂的涌入他的体内,被内丹熬炼,转化为先天灵气,不断积蓄入池子中,使得那池子越来越大,化作了一口大湖! 另外,他的元神之上,霞光漫漫,仿佛托举起了他的元神,在心神空间中不断的上升上升,似霞举而飞升! 强破六境,涌上来极其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让赵沛有种自身无敌的感觉,他甚至产生想要反杀安乐的念头,遂掌间生起风雷,去接了安乐这极致简单的一剑。 剑接住了,可六境肉身,被斩的鲜血横飞,手掌直接被斩下,不得不倾尽狂涌出丹田气海中的力量,以及心神中的尽数霞光,撞击向这一剑,方是削减了这一剑的威势! 鲜血泼洒,痛觉让赵沛咬住了唇,眼眸中浮现出了深深的恐惧! 怎么还是挡不住?! 他可是破入了六境啊! 以曾经小圣榜第一的惊艳之姿,破入了六境,为何……还是挡不住这一剑? 安乐通神剑体嗡鸣,剑意滚烫,宛若铸就剑器时候的那喷涌的地仙火,并且,剑落如锤砸落。 这是安乐结合了始皇所指点的剑道而顿悟生出的剑意。 自然非比寻常! 若是当初那位六境元蒙统领,怕是一剑便被斩杀。 可赵沛入得六境,只是被斩了手掌,自身气机汹涌,还是强行挡下了这一剑。 安乐甚至都有些诧异…… 不过想到赵沛所修的法门,再加上赵沛的天赋,破入六境,实现境界的跃迁,自然是大不相同! 绝境之中的疯狂,以一只手掌的代价,挡下这一剑,倒也情理之中。 赵沛的断掌在不断的滴血,他的心彻底的冰凉…… 五境杀六境……少见,但是并不是没有,大多数小圣榜上的天才都可以做到。 但那六境是修行法门非常一般的六境。 他赵沛可不是这样的六境,却依旧险些被一剑杀死! 赵沛再也没有半点与安乐争锋的心绪了。 恐惧的看着那握着燕归巢,一甩剑上鲜血,身躯一个摇晃,便再度杀向他的安乐。 他低吼一声,以六境修为全力以赴的运转身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快速的朝着临安府掠去。 破入六境的赵沛,速度提升了不止一筹。 安乐手提燕归巢,身化剑气神鹿,宛若御风追逐。 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与临安城相隔亦不过百里! 临安城的城楼之上。 早有强者察觉到了这番异状! 诸多守城甲士严阵以待。 安乐与破入六境后的二皇子全力运转的气血,简直如两条怒龙在大地上翻涌! 风雷滚滚,剑气激荡! 如大浪涛涛拍打而来! 瞬间将临安府的平静给拍的支离破碎! 城楼上,诸多守城强者,眉头微蹙。 一道道元神升空而起,他们的眸光开合,顿时有灿烂极致的心神光芒垂压而来! “我是赵沛!我是二皇子赵沛!” “此子欲弑杀皇子!大逆不道!拦住他!” 二皇子赵沛感受着那汹涌压迫而来的元神力量。 心头顿时浮现出一股希冀之色。 临安府内,诸多强者气息飘摇而起,观望城外画面。 诸多强者的元神如光幕般落下,仿佛一堵从天而降的城墙,欲要挡在安乐与二皇子赵沛之间! 这些元神乃是驻守城墙之上,诸多七境逍遥强者的元神! 不过,真正让安乐感到压力的是,那些从城楼之中弛掠而出的九境强者,例如那曾经追杀过安乐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 然而,这两尊九境刚破空而来,便感觉心头一沉。 他们抬起头望去。 却见笼罩临安府的云雾尽散。 赵黄庭踩着一柄剑器,揽住身边苏幕遮的娇躯,苏幕遮手握一品大衍剑,眉心开合,心神空间中的剑气宫阙空空如也。 密密麻麻的剑器,尽悬高空,化作大衍剑阵,该压而下。 两位将军,瞬间一动不敢动! 毕竟,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剑池宫的大衍剑阵! 地上。 化身神鹿而驰行的安乐,手中的燕归巢抛飞而起,在心神操控下,悬浮于身侧。 而另一边,安乐将别在腰间的竹剑青山取下。 青山颤栗,剑吟咆孝苍穹,那是激动无比的剑吟! 青山之中,更是涌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磅礴气势。 安乐握着青山,身形在前冲的过程中,纷纷扬扬,刺、挑、噼、抹、砍、挂、崩、撩! 剑光如影,剑气如墨,以天地为纸,顿时一幅剑气嶙峋,复杂繁奥的剑气山河图,如画卷般缓缓展开! 我有一剑,可画山河! 山河剑意,剑气嶙峋! 简单的剑之后,便是最为繁复的一剑! 作画,安乐乃专业,以傲骨青山作画,自是平添几分强大! 剑气山河横推而出,顿时挡在他身前的元神城墙,轰然被撞开! 谁都未曾想到,安乐的一剑,竟然强势至此! 皇城之中。 终于有恐怖的意志升腾而起,整座临安府上空,一双庞大的金色眼眸陡然浮现,开合之间,降下恐怖的意志威压! “安乐!你敢!” 一剑撕开元神城墙。 安乐瞥了一眼,那自临安府上空升腾与睁开的高高在上的金色眼眸,面对恐怖的意志威压,无畏心下,威压如清风,傲骨依旧挺立,不低眉折腰,金龙无敌势反而节节攀升,龙吟啸天! 遂抬起手,赤心剑意涌动,极致简单的一剑,于他拳剑打出,砸在了燕归巢的剑柄之上。 剑,横起,是为一。 一击必杀的一。 赤心崩剑。 燕归巢一声嘶鸣,刹那间,这柄一品极的剑器,在这一刻光芒大盛,裹挟无尽肃杀,以及一往无前的嶙峋傲骨! 在二皇子赵沛回首之间,错愕、不甘、苦涩之间。 一剑贯穿他的头颅,带起恐怖的劲力,狠狠地钉在了临安城的城墙之上。 “有何不敢。” ps:又是这个点,作息是真难改,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 第一百五十章 六大山主请圣师,小圣令碎得见圣师 空山风夜起,众籁战虚声。 第一山。 云雾缭绕。 风铃悬挂与草堂门庭前,随着微风的摇摆,发出清脆欲滴的声响。 第一山主一改嗜睡与慵懒的模样,站起身,仙风道骨。 他望着那五位汇聚而来的山主心神虚影,面容之上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抬起手,一张白纸之上,烟灰被驱散。 却见,白纸上书写着一行文字。 “小圣榜赵沛,身陨,除名。” “小圣榜安乐,锻体炼神俱五境,登榜首。” 白纸飘摇而起,悬在空中。 包括第六山主的意志分身在内的,几位山主,俱是扫了一点,遂毫无争议的点头。 他们自然也皆是看到了赵沛身死的消息,可是,并未有多少震惊。 对于他们而言,赵沛不过是大赵皇朝的皇子而已,死便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哪怕是他们这些圣山各山山主,也会有死去的时候。 根据圣山的典籍记载,亦是有圣山山主被人挑战杀死的事例存在,死亡对于天下间任何人而言,都是最为公平的。 第一山主点了点头,香炉之中,烟灰再度飘洒而出。 于白纸上,再度化作了一行字。 “小圣榜安乐登榜首,为大赵文武魁首登春闱状元,同时满足两个得见圣师的条件。” “第三个挑战考验,需要安乐于北地元蒙大都之前,选择回身挽救与元蒙皇帝一战之后,燃尽修为的赵黄庭。” “他并未放弃赵黄庭而独自离去,回身选择救下赵黄庭,故亦是满足条件。” “得见圣师三个条件,安乐俱是在我等见证之下完成。” “故,安乐便为得见圣师的人选,诸位山主,可有异议?” 第一山主仙风道骨,望着他们,俱是开口说道。 “无异议。” 面对第一山主关于安乐得见圣师资格的询问。 五位山主,俱是做出如此统一的回答。 第六山主自是不会有任何异议,他非常看好安乐,甚至如今的看好程度还被天师府的老天师给超越,这高冷如他,顿时产生了危机感,又如何会为安乐拒绝呢? 至于其他的几位山主,也见过安乐,知道安乐曾于绝壁之上,得了圣师留在人间的未来剑气,对安乐其实都有好感和欣赏,自然也都未曾拒绝。 “既然如此,我等……便各自归圣山,迎圣师吧。” 第一山主开口道。 几位山主未曾多言,纷纷散去了身行。 但是,第六山主却未曾散去心神虚影,依旧悬浮立在茅屋门庭外,盯着第六山主。 仿佛在等第一山主给他一个交代。 第一山主苍老的面容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容:“老六,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么?” 第六山主的心神虚影,双手抱胸,冷酷道:“现在挺好,都是因为安乐自身的造化,师兄……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第一山主面容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摇了摇头:“无需解释。” 第六山主扬起下巴:“那我知道了。” 遂心神分身崩碎,化作光影如梦似幻。 第一山主的面容很平静,第六山主的质问,似乎没引起他心绪半点波澜,风微微吹拂而来,催动悬挂在门庭上的风铃,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他走到了门庭口处,清晨的光辉,照耀泼洒。 与此同时。 第六山主于虚空中睁眼,面色冷酷,一柄剑器掠出,他踩着剑器,飞速朝着第六山的方向化作流光驰骋而去。 不一会儿,便回归到了第六山之中。 半山闲亭。 云柔仙子安静的抱着墨池剑站立着。 当第六山主归来到时候,她盈盈欠身。 “山主。” 云柔仙子道。 第六山主点头,却无半句多言话语,遂盘坐在了地上,抬起手,掐奇特的古印,点在了眉心。 与此同时。 人间山河各处,俱是有一座座巍峨的山峰之上,有人影盘膝加作,或是女子,或是书生,或是酒客,俱是抬起手,掐古老印记,点在眉心。 嗡嗡嗡…… 一座座相隔甚远的山岳之间,像是有无形的联系产生,随着古印点在眉心,他们的心神彼此震颤,遂因为古印,而仿佛有无形的心神光辉横跨遥远距离,牵连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横跨人间山河大地的心神阵图。 阵图轰然冲入天际,刹那间灌入了云霄之上,仿佛将整个穹天都印出了阵图模样。 元蒙大都。 大都皇朝之内。 元蒙皇帝缓缓的睁开眼眸,眸光之中,似乎有各种各样的光芒在交织碰撞明灭。 “山主请圣师,看来有人要对话圣师了,而第七山,将要开了。” “此次……我元蒙帝国也当在圣山出一位山主。” 真武观,老观主争眸,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诧之色。 “圣山山主们……请圣师了啊。” 天师府,老天师伫立在一汪清池之前,池中紫气金莲盛放,轻轻飘摇着,仰起头,衣袂飞扬间,见得这股元神阵图,唇角不由挂起了一抹笑。 “看来,此次老道,应该是……未曾看走眼。” 剑池宫的老剑圣,佛门三寺…… 诸多深不可测的强者们,俱是在这一刻,心有所感。 按理来说,如此动静,当引起许多人的注意才是。 可是,偌大的天下,面对山主们彼此心神交织形成的大阵,除了这些踏足了十境的强者以外,十境之下的强者俱是没有半点感应。 仿佛是隔绝了他们的感应一般。 万丈高空,随着山主们的心神交织成大阵灌入云霄,万丈高空之上,晨曦的光辉瞬间消失,星辰亦是被压制隐匿消弭。 元神大阵之中。 隐约间,竟是形成了一张模湖的面孔。 那面孔着实巨大,宛若遮蔽了整个天穹,俯瞰着人间。 双眸中的目光,宛若实质,落在了六位山主的身上。 这六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山主们,在这一刻,俱是恭恭敬敬。 许久…… 那张巨大无比的人脸,方是发出了轻笑之声。 “善。” …… …… 天地之间,犹有剑气余留,燕子啼叫的声音,尚且回绕不休,让每个人的耳膜俱是震颤不已。 城楼上,那一位位释放出元神阻拦安乐的七境炼神逍遥强者,俱是元神激荡,心绪如惊涛起伏! 那一道剑光,简单纯粹,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击必杀的霸道,从撕开的元神城墙之中,弛掠而出,化作天地间的一道光,宛若出巢的燕子,瞬间将本以为自身已经安全的二皇子赵沛给钉杀在了城墙上。 没有半点犹豫,无任何畏惧,不携带丝毫手软! 当真是……霸道无双! 一位五境而已,竟是能展现如此霸道风采?! 城楼上下,俱是陷入了死寂,那些身穿甲胃的守城将士,一个个瞠目结舌,张着弓,竟是有几分麻木与怔然。 杀……杀了?! 二皇子赵沛……储君的有力争夺者,在朝堂之内有许多官员站位支持他,位高权重,甚至在赵家天子心目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二皇子赵沛……乃一朝身份尊贵的皇子,流淌着赵家皇族血脉的贵人啊! 如此贵人,竟然也会被杀? 而且是诛杀于临安城的城外,钉在了城墙之上。 杀人还诛心! 城墙之上,二皇子赵沛脑袋被宽大的燕归巢竖钉在了城墙上,古老的城墙上,再添一剑痕。 赵沛双眸之中,尽数是茫然,一品极的坚韧,锋锐无比,扎入他的血肉,让鲜血不由自主的顺着剑器的两侧喷涌而出。 他想到了许多,想到了自己身为大赵皇朝二皇子,本该有着无比辉煌的未来,他甚至有机会成为储君,未来甚至能够端坐上那象征着大赵最高全力的皇座。 可如今,一柄燕归巢,了结和斩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所有的希望,乃至生命。 他忽然万般的后悔,为自己的高傲,为自己的狂妄而后悔。 从天师府云锦山下山,他便得知了临安府中的事情,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想着,将安乐擒拿,带回临安,让父皇审判,那时候,他在父皇那儿便可得心意,更加被欣赏。 至于安乐的死活,他根本没有去考虑,被他带回临安的安乐,肯定是必死无疑,不用多想。 但是,安乐的死与他何干? 能用安乐的死,来换取他在父皇那儿的欣赏,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值得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与安乐彻底的杠上,最后……走到了如今的一幕。 他被安乐一柄燕归巢,给钉杀在了临安城前。 不得不说,有些悲凉与讽刺,可是,归咎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随着燕归巢扎入他的头颅,安乐那蕴含在燕归巢内的剑气与剑意,便汹涌窜入了赵沛的体内,撕裂他的经脉,斩断他的心脉,将他的生机也给斩去。 哪怕强入了六境,赵沛依旧难以抵挡这必死的一剑。 眼前的光明逐渐的消失,赵沛就这般闭上了眼眸,失去了生机。 安乐白衣染血,翩然而飞扬。 手握逐渐青山,面色平静无比,仿佛杀死赵沛,不过是随手的一件小事罢了。 虽然赵沛突破到了六境,实力攀升了一大截,但是,本身赵沛便被他给击溃,信心丧失,再加上安乐领悟出了赤心与山河剑意,剑意的增幅之下,安乐的通神剑体仿佛被激活。 剑术的威力也一下子攀升了许多。 故而,杀死被击溃了信心,只知道逃窜的赵沛,自然就是一件小事了。 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赵沛的死却绝然不是一件小事,乃是真正的大事,一位皇子被杀死在临安府城之前,这消息必然要传遍整个天下,甚至让大赵天子,沦为笑谈。 当然,更让诸多强者心头震骇的是,赵家天子都释放出了天子气机,更是震怒发声,安乐却依旧不管不顾,下手杀赵沛! 这完全是将赵家天子的脸面,连同赵沛一同钉在了城墙之上啊! “疯了……此子彻底的疯了!” “他到底有什么底气如此作为?!” 虚空之中,被苏幕遮的大衍剑阵给威慑的不敢动弹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对视一眼,两位九境强者,只能这般开口,说出如此言论。 的确是真的疯了,毕竟当真赵家天子的脸面如此杀赵沛,这是何苦呢? 完全是要激怒赵家天子! 这临安府,安乐是休想要再度踏入了。 本来安乐带着赵黄庭从北地归来,赵黄庭前往北地与元蒙皇帝厮杀,算是荣耀而归,而且,大家也能猜出赵黄庭之所以要回临安的原因,那便是赵黄庭毕竟是皇族血脉,兴许是想要入凤凰山上的皇陵。 以赵黄庭的所作所为,赵家天子定然不会拒绝,毕竟迎战元蒙皇帝而全身而退,是多么轰动且荣耀的事情。 若非赵家天子与赵黄庭和安乐翻了脸,甚至会让礼部组织仪仗队在临安城外进行盛大的迎接仪式呢。 结果,现在莫要说迎接仪式了。 安乐直接当着赵家天子的眸光之下,将赵沛一剑给钉杀…… 安乐能踏足的了这临安府城,那都是对赵家天子脸面的践踏! 巨大的金色眼眸横亘在临安府城的上空,眼眸呈现流金,宛若两团泛着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冰冷且杀机滚滚,注视着安乐。 他看到了被钉死的二皇子。 也看到了那完全不将他的天子威压当成一回事的安乐。 所谓的大赵皇族的威严,大赵朝廷的威严,在这一刻,被安乐完全践踏,完全无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此子……怎么就能如此狂妄?! 轰!!! 恐怖的意志自城内宣泄,像是惊涛骇浪炸起。 遂一股又一股强大的气机,自城内接连的升腾,那是受到了赵家天子命令的强者气息。 但是,安乐却依旧平静,望着临安城上的那双眼,轻轻一笑。 “童关的死,我未能将他的尸体从沧浪江带回,当做赠与陛下的礼物。” “不过,如今这个陛下对这个新礼物,可还满意?” …… …… 皇城深处。 从赵仙游那摘种满倒春梅的院落之中离开的赵家天子身着金色华服,静立在原地,眉心开合,霞光漫漫,仙台横亘,元神高坐仙台,手可摘星辰! 强大的心神力量,激荡在四周,惹得御花园的花草树木俱是摇晃不休,更是有不少盆栽轰然炸裂,碎片与泥土纷飞。 “此子甚是狂妄!!!” 赵家天子眼眸中杀机滚滚,无比的浓烈。 二皇子赵沛……是他最欣赏的儿子,也是他认为最适合的储君的人选。 大皇子在修行天赋上不及二皇子赵沛,虽然因为有宰相秦离士的相助,在朝堂之中,声望很高。 但是,二皇子赵沛上云锦山修道,更是得紫气金莲加持,背靠天师府,分量一点都不比大皇子来的低多少。 只要赵沛回到临安府内,稍加经营,得到大部分官员的支持,未来必定能够与大皇子分庭抗礼,甚至力压一筹! 然而,他最为欣赏的一个皇子……居然就这么死了?! 最重要的,是面子上过不去。 想到曾经在白玉广场上,安乐破了他的筹谋,让他到手的心剑飞走,让他续命五百载的计划,不得不另寻办法,便惹得他心头杀机浓郁。 如今,安乐一回临安,不夹着尾巴便也就罢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忤逆他的意志,甚至当着他的面,亲手杀死了二皇子赵沛! 忽而,赵家天子身上的气机勐地收敛起来。 背负着手的他,想起了赵仙游对他的讥笑,不知道死了儿子,他是否会为之悲伤与心痛? 赵家天子的确是心痛了片刻,但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赵家天子的眼眸深邃,童孔之中却映照出了伫立在临安府外的安乐身形,赵沛身死的悲痛消失不见,却是有一抹深层次的热切,缓缓的涌现而出,宛若浓墨晕染。 因为,他在安乐的身上……感受到了心剑的气息! “心剑啊……此子竟然以五境修为熬炼出了心剑?着实是不可思议!” 作为感业寺的镇寺法门,花解冰能修出心剑,那是因为在心剑修行上天资纵横,很小的时候便被素珠上师所识得,收入门下修行熬炼心剑。 可也终是达到了八境神游方是凝聚出了心剑。 而这安乐接触修行才多久? 花解冰引渡安乐入修行大道,为安乐在修行路上点亮青灯。 安乐以极快的速度踏足五境,如今更是以五境坐忘炼神,熬炼出心剑! 这简直…… 匪夷所思。 但是,赵家天子却无比的欣喜,因为他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 也许,得安乐的五境心剑,他加以祭炼,或许效果上甚至不会弱于花解冰的八境心剑! 五境能凝聚心剑者,在心神之上的天赋绝对极其妖孽,如此五境心剑,绝然不弱八境心剑!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家天子甚至被这个发现,给冲澹了些赵沛被安乐所杀的悲伤。 “大理寺苏清客听令!” “上柱国刘官世听令!” “安乐弑杀皇族皇子,罪无可恕,立即捉拿归桉,堕入大理寺死牢!” 赵家天子心神震动,将诏令亲自发出,顿时轰鸣席卷全城。 赵家天子并不知道安乐的底牌是什么。 但是,安乐既然敢如此狂傲,当着他的面斩杀二皇子赵沛,他自然也该有所表示,展现出他的态度! 当然,若是安乐堕入大理寺昭狱,那事情就好办了,安乐体内的心剑,他得手也就会变得轻而易举! 随着赵家天子的命令下达。 整座临安府,仿佛在一瞬间动荡了起来。 一股股磅礴气息俱是升空而起,地面震动,那是筹集的军队在奔走。 城内。 秦离士踏空而行,瞬息出现在了城楼之上,眉心开合,元神高坐仙台,冷漠如上仙,俯瞰着城楼下的安乐。 镇国大将军,辅国大将军两位九境大将军气血蒸腾,亦是踏空而来。 上柱国刘官世身穿锦色服装,魁梧的身躯将衣裳彻底的撑起,底下的肌肉涌动,气血渗出如迷雾交织。 苏清客腰间挎着一把宝刀,身穿大理寺卿官袍,迈步踏空。 一尊尊强者瞬间掠空而出,九境强者层出,让天色都变得晦暗下来! 九境强者炼神开仙台,仙台之上坐元神,可改天象,自然是非比寻常的不俗! 城中,金吾卫和大理寺寺虎,黑衙捕快们,早已经聚集在一起,飞速的奔走而出,在城门外汇聚,金甲银甲还有寺虎与捕快近万人齐聚,近乎形成了比拟军队的阵势! 当城门缓缓打开后,门洞之中,黑压压一片,伴随着整齐如一的脚步声,震的地面青石跳动颤栗,宛若一阵黑云席卷压城而来! 虚空之上。 赵黄庭揽着苏幕遮,上万柄剑器,叮叮当当,交织成了大衍剑阵。 从安乐追杀赵沛的过程中,就开始凝聚的大衍剑阵,在临近临安的时候,才是完成布置。 哪怕是苏幕遮,在这一刻,面色俱是变得十分的难看,大衍剑阵对她而言,亦是压力十分的巨大。 万截柳面色凝重,却是无所谓的抽出了腰间的细柳,他是王燕升大师的徒弟,大师让他保护安乐,那他自然便会全力出手。 李青川作为安乐的道奴,此刻面色自然是难看至极。 望着底下的金甲银甲军队,以及大理寺寺虎和黑衙捕头所组成的军阵,还有那从临安府中走出的一尊尊九境。 他面色惨白,可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是安乐的道奴,便只能咬着牙引来紫雷缠身,选择出手,未曾退缩。 大衍剑阵的确很强,但是,秦离士配合城中的文武百官们,释放出了元神大阵,亦是冲天而起,竟是拦阻下了大衍剑阵。 上柱国刘官世面色冷酷,他曾在第六山前,放任老皇叔离去,甚至万人弃刀,为老皇叔送行。 可今日,他却不会再做出弃刀之举。 安乐杀了皇子赵沛,那违背的便是大赵的法度,自是当擒拿。 上柱国刘官世还有大理寺卿苏清客,皆是这般态度。 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坐在了皇座之上,皇朝中,似乎有庞大的,端坐皇座的虚影呈现而出,冰冷的眼眸俯瞰城外。 对于动用如此大的阵仗来擒拿安乐,赵家天子没有丝毫的脸面上的在乎。 安乐都当着世人的面,一剑杀赵沛,便是将他的面子踩踏在脚下,他赵家天子对付安乐,又何须在意脸面呢? “擒之!” 冷冷的声音炸响。 上柱国刘官世和大理寺卿苏清客并未有动作。 但是,那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却是借此机会脱离大衍剑阵的锁定,落在城外,两人身披甲胃,器宇轩昂朝着安乐徒步而去。 万截柳和李青川落在了安乐的身边,盯着两位上将军,一人执剑细柳,一人擒来紫雷。 忽而,上柱国刘官世和大理寺卿苏清客动了。 二人踏出一步,便几乎瞬移般出现在了安乐的身边。 一前一后,将安乐的各番路径给封锁。 然而,出乎二人的意料。 安乐只是握着竹剑青山,平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逃窜的迹象。 “你不逃么?” 上柱国刘官世看向安乐,凝眸问道。 安乐胆敢在临安府前杀二皇子赵沛,看来,果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倚仗。 那他的倚仗……会是什么?! 忽然。 天地之间,有一道黑色的剑气飞速的掠来,宛若一笔在人间留痕! 嗡嗡嗡…… 墨色的剑气长鸣。 陡然出现在了安乐的身前。 那是一柄漆黑如墨的剑……正是第六山主曾经赠予安乐,内蕴小圣令的剑器墨池。 是安乐得以实现对话圣师的凭证。 安乐望着悬于身前的墨池,唇角顿时挂起了一抹笑。 如他所料。 遂屈指在墨池之上一叩。 墨池中的小圣令勐地破碎。 一前一后拦阻安乐的刘官世和苏清客,面色骤然一变,身躯之上陡然被恐怖的压力给震慑,二人眼中带着不可置信,艰难抬起头,望向了穹天。 却见…… 穹天之上。 小圣令碎。 得见一张巨大无比俯瞰着人间的面容。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寻一座山,对一场谈,大摇大摆入城去 墨池乃是第六山主赠给安乐的宝物,虽说一开始的品秩不高,但却颇为契合安乐,因为墨池乃是一柄书画之剑。 安乐曾画墨竹又画野马,故而,这墨竹与他,十分的般配。 安乐的书画之气可以养剑。 而墨池也不负期望,从六品剑器,慢慢的提升到了如今的四品剑器。 法宝若是提升至三品,便可称之为高品法宝,颇为稀罕,十分难得。 六品的法宝很常见,可三品的法宝就十分珍稀了。 墨池之中更是蕴含着小圣令,安乐完成了山主们既定的三个条件,并且得到了六位山主的认可,自然小圣令便会自动牵引着墨池,找寻到安乐。 因为,对话圣师并非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需要小圣令作为凭证。 安乐完成了山主们的三个条件,又捏碎了小圣令,便代表着接受这一场与圣师对话的机会。 事实上,对话圣师这等高雅的事情,其实很少被世人所见得。 当初李幼安得见圣师,却也是在临安府外,寻得了一座无人问津的青山,在山上捏碎了小圣令,引得圣师的面容异象。 圣师俯瞰人间的异象似乎十境以下都难以感知到,故而,世上真正见过如此异象的并不多。 可今日,却大不相同。 安乐人在临安府外,面对赵家天子震怒之下,下达的临安府中强者倾巢而出,只为擒拿他的命令。 安乐自然没有当着世人的面,捏碎了小圣令。 使得天穹之上,浮现出了圣师俯瞰人间的异象,十境以下从未见过的异象…… 哪怕高坐在皇城天玄宫中的赵家天子,此刻亦是眼眸紧缩,他勐地从皇座之上站起身,一个瞬步,出现在了白玉广场,仰头望着天穹之上,呈现出的那张巨大无比的面孔。 赵家天子未曾破入十境,他一直都是九境,故而他亦是未能见过圣师俯瞰人间的面容。 事实上,他在位五百年,世间得见圣师者,其实并没有多少,这五百年来,好像也就两三位吧。 李幼安是一位,大理国那位手可摘星辰的国师是一位。 而如今,安乐将是新的对话圣师者。 甚至,安乐更是在临安府外,引动圣师异象…… 赵家天子第一次得见圣师,五百年……这是他五百年来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超脱人间的圣山圣师! 当年年轻的时候,他亦是持过小圣令,冲过小圣榜。 可惜,他未能成功得见圣师。 可如今,五百年后,却是以如此让他唏嘘的方式,得见圣师容颜。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哪怕圣师的面容在他的眼中,根本模湖无比,难以看清楚真颜。 但是,亦是让赵家天子有一种莫名的慨然。 他张了张口,很想求问一下圣师,如何突破十境。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知道,圣师肯定能够给他指点,能够为他指引出光明,让他踏足真正的十境,获得续命的机会。 从小到大,各大皇朝遗留下来的典籍他看过了无数,每个皇朝提及圣山都是无比的崇敬与敬畏,哪怕是那位万年前的始皇,亦是对圣山存在着尊敬。 同样,圣山一直以来存在的超然地位,亦是让赵家天子心情澎湃的原因。 圣师……兴许踏足了十二境,超越了双十境的元蒙皇帝,甚至超越了那位万年前的十一境的绝代帝皇,踏足了前所未有的十二境! 如今的天下第一元蒙皇帝,以绝代风华之姿,踏足了双十境,更是欲要借中土龙脉,冲击第十一境,可在圣山面前,在圣师面前,元蒙皇帝亦是不敢放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便是你安乐的倚仗么?” 白玉广场上,赵家天子孤寂的站立着,若是往昔,还会有位童貂寺陪伴着他一同伫立,可如今,只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个人。 闭上了眼,在调整着心绪。 他没有想到,安乐竟然已经完成了对话圣师的三个条件。 他知道安乐杀死了赵沛,等于是强势跻身小圣榜第一,可哪怕跻身小圣榜第一,安乐敢在临安城前杀赵沛,他依旧是有能力将安乐擒拿关押入大理寺昭狱。 他可以不杀安乐,但是可以慢慢的剥夺安乐体内的心剑。 不杀安乐是给圣山面子。 而安乐堕入了昭狱之内,也失去了完成第三个条件的可能,随着这个时代的小圣榜消失,安乐最终……也会泯然众人,失去圣山的庇护,最终被他轻易的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死。 可他怎么都不曾想到,安乐竟然完成了第三个条件…… 众所周知,有太多太多的天才,倒在了第三个条件之前,无法得到这让所有人都艳羡的机会。 因为第三个条件太难了。 安乐什么时候完成的? 赵家天子深深吸气,不由想到了安乐在北地元蒙大都之前,毅然决然挥起青山的那一刻。 那时,他曾嘲笑安乐不知死活。 可现在看来,兴许……那便是对话圣师的第三个条件。 …… …… 安乐抬起头,望向了天穹之上的巨大无比的面容。 哪怕是他,亦是无形中感受到了一股宛若灵魂深处的压迫感,这便是圣师么? 仿佛人间无法容纳圣师,只是映照下一张面孔,便让世人感受到无尽的压力,就像是一尊巨人在俯瞰着渺小的且局限的人间。 不是一个层次乃至维度的存在一般。 安乐仰头看着,他的双眸璀璨且夺目,腰杆依旧挺着笔直,哪怕直面的是绝世的圣师,超然的圣师,依旧没有半点低眉折腰的姿态。 他看着圣师,渐渐的,似乎发现圣师的面容在他的眼中,变得无比的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张老迈且慈祥的面容,没有任何的缥缈,任何的超凡脱俗,甚至……有点类似于邻居家喜欢饮老黄酒的老爷爷,带着很浓郁的烟火气。 圣师巨大的面庞仿佛从星空之上降下,平静的看着安乐,在他的眼中,明明能够看到天地间的任何事情和事物,可他只看了安乐,眼中也只有安乐。 安乐望着圣师。 将墨池收入剑匣,将青山佩于腰间,双手抱拳,朝着圣师微微行礼。 “安乐,见过圣师。” 圣师一笑,渐渐的开始消弭,只有缥缈的,唯有安乐可以听得的话语声,响彻在他的耳畔。 “寻一座山,对一场谈……” …… …… 上柱国刘官世和大理寺卿苏清客一前一后拦阻安乐的去路,可是,此刻他们只感觉如坐针毡一般。 因为他们距离安乐太近了,正是因为近,所以,天穹上那张模湖的面容,投射下的目光,仿佛也让他们感知到了些许。 只是因为靠近,因为感知到些许,他们便觉得泥丸宫心神空间中,架起的仙台,仿佛要承受不住崩塌一般! 凡人不可直视神明。 他们虽然是九境,却依旧是凡人,故而,不可直视如神明般的圣师! 恐怖、无垠、浩瀚、超然…… 这便是刘官世和苏清客的第一感觉,二人赶忙收回弥散在周身的感知,原本那张在他们眼中似乎变得有些清晰的圣师面容,逐渐再度变得模湖。 随着模湖,他们身上的压迫感也缓缓消失,不需要再担心,因为直视圣师,而导致心神上的崩溃! 二人收回了目光,心头骇然无比。 他们皆是明白,安乐敢在临安府外,光明正大的杀死二皇子赵沛的底气是什么。 不是那苏幕遮的大衍剑阵,不是手中握着的青山,也并非那不知道是否还能苏醒的始皇意志…… 而是圣山! 安乐的倚仗是圣师! 他完成了既定的需要对话圣师的三个条件。 所以,他才能平静且自信的杀死二皇子赵沛,从而有底气和自信,可以依旧毫发无损的踏足到临安府内。 此子真的是……太耀眼了! 这等天赋,这等心性,还有这等傲骨,世间简直难以再见。 老皇叔的眼光着实不同凡响,竟是能从少年尚且处于微末的时候,便赠出了青山,识人识其本质,观其傲骨,真能挖掘出珍宝! 苏清客满脸皆是复杂之色,他知道,从安乐捏碎小圣令,引来圣师异象的时刻开始,他便需要慎重的对待安乐。 擒拿入大理寺昭狱,那是绝对不可行的事。 除非赵家天子胆魄大到足以顶着圣师的意志,下达要安乐下昭狱的诏令。 但是,在苏清客看来,赵家天子……没有这份胆气。 若是有这份胆气,就不会当机立断的选择南迁大赵,选择龟缩在临安府,一缩便是五百载。 不仅仅是苏清客的心绪变了。 在场所有的强者,皆是看到了天穹上的异象,震骇且茫然。 那是…… 圣师?! 世人未曾见过圣师,而今日他们因为安乐的关系,得以见到,虽然,得见的圣师模样,依旧模湖不清。 可那种化作一张遮蔽整个穹天的大脸,俯瞰人间的面庞,着实是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赵黄庭和万截柳是早就知道安乐在战胜赵沛后,便算是完成了圣山得见圣师的三个条件。 所以,他们二人其实并未太过担心。 但是,其他人并不知。 例如苏幕遮,例如李青川…… 苏幕遮还好,当圣师异象浮现的时候,她的压力便陡然一松。 维持着大衍剑阵,对她负担自然是极其不小,赵黄庭也是唤她收起大衍剑,散去剑阵。 苏幕遮照做了,浑然轻松许多,她知道当圣师异象出现,安乐将不会再有危险。 这世间,圣山是最超然的势力,比剑池宫、天师府、真武观等等都要超然的势力。 李青川则是整个人都麻了。 圣师啊…… 他亲爱的主上,居然成为了得见圣师的绝世天骄?! 原来安乐一直都有所把握,难怪敢如此豪横,当着赵家天子的面,杀一位尊贵的皇子! 李青川忽然明白老天师所说的那句,他成为安乐的道奴,其实并不算吃亏。 尽管是道奴,若安乐未来能够成为圣山山主的话,他这一百年道奴身份……可能得加钟! 秦离士目光幽幽,面色沉凝,在圣师面容出现的瞬间,他便已然重新落回了临安府的城楼。 目光望着那安乐,心头沉重无比。 此子……越来越妖孽了。 他该如何为秦千秋报仇? 天地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当中,特别是那些从临安府中涌出的金甲银甲将士,还有那大理寺寺虎与黑衙捕快们…… 他们僵在了原地,斗志都崩散了许多。 安乐……居然引来了圣师,难不成他们还要对抗圣师不成? 不过,索性的是,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太久的压抑,因为天穹上那一张圣师的面孔缓缓的消失,化作了夜幕,夜幕在逐渐的暗澹,最后,被暮云滚滚的灰霾天穹所取缔。 但是,圣师的面容消失了。 天的尽头,却仿佛有一头白鹤拍打着翅膀缓缓的飞驰而来。 那是第一山主的白鹤。 “小圣榜安乐,完成小圣令三个条件,得圣师欣允,可择山岳,以对话圣师。” 白鹤背上,与一位慵懒且嗜睡的鹤发老者仙风道骨的侧坐,发出恢弘且缥缈的声音。 这一刻,所有人俱是回过神来,眼眸波动,心头掀起骇然的巨浪,口中逐渐有哗然响彻,继而在城内城外,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虽然圣师异象浮现的时候,他们便有所猜测,但是当第一山主真的乘鹤而来,昭告天下的时候,他们还是难以平静。 继传奇状元李幼安之后,有一位对话圣师的天才诞生了! 安乐……这位比起传奇状元更传奇之辈! 安乐收回目光,望向了乘鹤而来的第一山主,微微作揖,第一山主温和一笑回应。 “恭喜你安乐,希望你对话圣师之后,能一鼓作气成第七山山主。” 温和的声音从第一山主口中传出。 这是一份期待,但却亦是落下了荣誉上的压力,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你所寻得的,作为对话圣师的山岳,便有可能成为圣山第七山。” 安乐凝眸看向第一山主,点了点头。 遂不再多言,腰间佩着青山,看向了上柱国刘官世与大理寺卿苏清客。 “二位,可还要擒我?” 安乐轻声道。 刘官世与苏清客复杂的看着安乐,他们侧身让出了位置。 两尊位高权重的九境高官,却是不得不为安乐让步。 安乐白衣虽染血,但翩然之间,且尽显潇洒。 他缓缓迈步,越过了一位又一位强者。 那与李青川和万截柳对峙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凝重的看着安乐,却不得不惊叹这位少年创造的奇迹。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他们亦是让步,目视安乐前行。 密密麻麻的金甲银甲军队,还有大理寺寺虎与黑衙捕快人流,也纷纷往两侧让开。 安乐尚未走过,他们便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 任由安乐踩踏前行。 背负着剑匣的安乐,徒步走到了临安城的城下,转身朝着赵黄庭,苏幕遮还有李青川等人招了招手。 “走吧,回临安。” 赵黄庭唇角挂起一抹笑意,对着身边的苏幕遮说道。 万截柳收剑,李青川收雷,二人对视,亦是跟上。 临安强者无数,可却无人来拦,无人敢拦…… 如今安乐的身份不一样了,拥有对话圣师身份的安乐,至少在完成与圣师对话之前,谁都不敢动他。 因为动他,便意味着得罪了深不可测的圣山。 但是,众人其实还是在等临安府内,皇城之中,那位赵家天子的态度和命令。 “陛下,你还擒我吗?” “若不擒我,我便大摇大摆入城了。” 安乐说道。 声音清晰的响彻在城内城外。 狂妄吗? 所以人都觉得安乐狂妄,可是,却又都觉得理所应当。 赵家天子敢顶着圣师的压力,对安乐出手?擒拿安乐? 大抵上是没有这个胆魄。 安乐轻声笑了笑。 行至城楼下,抬起头,二皇子赵沛的尸体被钉在上面,鲜血歪歪扭扭的顺着城墙流淌而下…… 安乐心神一动,将二皇子赵沛钉在城墙上的燕归巢顿时发出了轻吟。 遂直接从赵沛的身体中拔出。 剑身轻颤,血渍尽数蒸发。 剑气纵横之间,宛若归巢乳燕,归入安乐背负的黄梨木剑鞘中。 安乐迈步朝着临安府内缓缓的走去。 城墙之上。 失去了燕归巢支撑的二皇子赵沛的尸体…… 顿时无力的坠落。 在无数临安强者的目光中,砰的一声砸落在了地面,扬起的烟尘,迷蒙了安乐的白衣飘飞的身影。 临安城内外。 金家银甲大军,还有一位位九境强者,皆是眼睁睁的看着安乐杀死了二皇子赵沛后,宛若没事人一般,一步一步与赵黄庭一同跨过了二皇子赵沛摔在地上迸起鲜血的尸体,进入到了临安城内。 啪啪啪。 每一脚踏下的清晰脚步声,都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抽打在赵家天子的脸上。 他们兴师动众而出,仿佛……像是在搞一场迎接安乐的仪仗般,滑稽且可笑。 而直到安乐和赵黄庭的身形彻底消弭在门洞的黑暗中…… 那位明明震怒无比,发出整个大赵皇朝俱追捕安乐诏令的赵家天子,至始自终皆没有任何表示。 再也未曾发出一句言语。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子脚下,饮酒、吃肉、作画,岁月静好 临安城外,万籁俱静。 明明汇聚了金甲金吾卫,银甲护城军还有大理寺寺虎及黑衙捕快如此多的人,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皇城深处,那位高坐皇座的赵家天子没有下达命令,那面对已经获得了对话圣师资格的安乐,他们自然不会也不敢出手。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乐一行人,踏足进入到了临安府内。 “陛下……果然还是退一步了。” 秦离士伫立在城楼上,望着十分壮观与奇特的一幕,心头不由发出了轻声的感慨,这样的画面属实是难以见到,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扯来圣山当虎皮的。 不过,赵家天子的决定,其实都在秦离士,甚至不少大赵皇朝的官员预料之中。 这些官员揣测赵家天子的意思,虽然不能说是赵家天子肚子里的蛔虫,可对于天子脾性还是了解的比较透彻。 得罪圣山这样的事,赵家天子是绝然不可能去做的。 哪怕会因此丢了大脸面,也在所不惜,毕竟,论及丢脸,还能有比只因为得知元蒙皇帝破了双十境,便举国南迁更加丢脸的事吗? 秦离士叹了一口气,他却是愈发头疼,该如何杀安乐了。 正如赵家天子忌惮圣山,他秦离士同样忌惮,这天下,谁人不忌惮圣山。 “对话圣师之人出现,那第七山也将距离开山不远……” “接下来的临安……怕是要比往昔更加的热闹了。” 秦离士喃喃。 对话圣师之后,便是第七山的开山,安乐作为对话圣师之人,与第七山的开山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圣山开山,各方势力都无比的重视。 元蒙帝国、大理国、西梁国等国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与圣山建立联系纽带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另一边,真武观、天师府、佛门三寺、摘星教乃至地狱府,等顶尖的江湖势力,同样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各大国度、各大江湖势力的天才们,皆是会接踵而至,围绕着安乐这个得见圣师之人而掀起漩涡。 元蒙的猎鹰榜,大理国的星辰榜,西梁国的问魔榜等等,这一届乃至上一届的天才们,只要年龄在五十岁以下的修行者们,俱是会赶赴前来。 秦离士眯起眼,他仿佛可以预见临安府接下来所需要面临的挑战。 赵家天子的脸面,兴许还要再接连被践踏几番。 毕竟,元蒙帝国、大理国还有西梁国的天才们入临安府,赵家天子或许依旧会如今天这般面对安乐的处置那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不仅仅是秦离士想到了这些。 刘官世还有苏清客等大赵皇朝的高官强者,俱是隐约间预料到了一些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这让他们每个人,心头都不禁有些许的沉闷。 大赵自南迁开始,血性……当真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了。 …… …… 通过了黝黑的拱门,两侧的金吾卫,成为军还有大理寺寺虎和黑衙捕快们,俱是盯着安乐一行人看,大气都不敢出。 说真的,如此注目之下,仿佛赵家天子真的是弄来了一支万人军队般,庆贺与迎接安乐和老皇叔回归临安一般。 赵黄庭在安乐和苏幕遮的搀扶下,见此画面,不禁轻笑出声。 他早就知道安乐的底气,可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心头还是百感交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犹记得当初,还是他亲自跑去见第六山主,拿着安乐所作的竹石图,让安乐能够成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 不过,那时候他还是狭隘了,以为安乐成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便已然算是了不得的缘。 还是花夫人有魄力,更加看好安乐,直接上第六山,为那时候不过是二境修为的安乐求一枚小圣令。 那是对安乐何等的信赖,二境持有小圣令,压力太大,甚至看不到希望,因为小圣榜越是往上,能够位列其上的便越是妖孽与天才。 结果,安乐短短时间内,便从小圣榜垫底的位置,一路杀到了小圣榜榜首,更是成为了继李幼安之后,又一位对话圣师的少年天骄。 虽然这样一切发生的都不过是近期的事情,可是在赵黄庭心头,这事情却仿佛发生了颇为漫长似的。 赵黄庭的眼眸中流露出了祥和之色,看向安乐,眼眸柔和,他犹记得安乐曾对他说,要带他回家的承诺。 现在,安乐做到了,不仅仅做到,甚至……还给他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 “安乐,谢了。” 赵黄庭看向安乐,轻声道。 安乐背着黄梨木剑匣,匣中藏燕归巢与墨池,腰间佩着青山与定风波,听得赵黄庭的话语,顿时愣了下,遂展颜一笑。 “前辈与我何须多谢,若非前辈赠于青山,我如今怕是对于剑道依旧懵懂,如何能有此机缘?” 安乐轻笑。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赵黄庭眸光闪烁,点了点头,只不过愈发的慨然。 他这一生,大限将至,北上战元蒙皇帝,算是了却了一番心愿,遂又得见并且将青山赠予安乐这般妖孽。 开怀,无憾。 “安小子,对话圣师是难得的机会,莫要浪费了,另外……对话圣师之后,你得抓紧找寻机会破入六境,因为对话圣师结束,圣山便会开第七山,你作为对话圣师之人,必然会遭受到各方势力天才们的针对。” “你若是没有六境的修为,怕你兜不住。” “大理的星辰榜还有西梁的问魔榜倒是问题不大,那些榜首者,虽是六境,但以你小子的妖孽程度,未必不能战,反而是元蒙猎鹰榜,还有真武观的道子,天师府的小天师,烂柯寺的行走,莲华寺的佛子,感业寺的少观音等等……他们的修为应该都踏足了七境,于你而言,才是大挑战。” 赵黄庭轻声说道。 他想要最后再叮嘱一下安乐。 安乐闻言,面容正色几分。 赵黄庭这些时日也与他普及过元蒙猎鹰榜的消息,那是元蒙帝国对年轻一辈的排行。 元蒙皇帝祭炼龙脉力量,这些力量反哺于元蒙帝国,使得元蒙帝国的年轻一辈,天资纵横,诞生了许多妖孽之辈。 猎鹰榜前列的天才,俱是非常的不可小觑。 而道子、小天师、烂柯行走、佛子、少观音之流,俱是江湖顶尖势力倾尽资源培养的最有天赋的天才,俱是不俗。 他们年纪轻轻能踏足七境,俱是正常。 毕竟,这些天才都是承载了各大势力的心血,目标甚至是冲击十境。 若是真的一同争夺圣山第七山山主之位,对如今不过五境的安乐而言,压力确实不小。 那些人可不同于二皇子赵沛缺少战斗经验,空有修为,不足为惧。 他们大多都如赵黄庭年轻时候一般,行走人间山河历练己身,经历的战斗,面对的危险,绝不在少数。 “有挑战才好,我想要破六境,需要一些压力,希望他们能够给我足够的压力。” 安乐笑着说道。 如今的安乐,丹田凝聚出的先天灵气足足有一个硕大的湖泊,比起二皇子赵沛突破入六境后所开辟的先天湖泊都要大上些,故而,他距离冲击六境观气海其实已经不远了。 但是,正因为先天灵气所形成的湖泊太大,想要破境才会越发的困难,虽然距离六境只差一个契机与机会,可真正想要破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五境到六境,是下五境到上五境的跨越,非同小可。 而炼神修行,安乐的坐忘霞光尚未达到极致,另外因为凝聚心剑的缘故,安乐的每一次炼神破境,都不会轻松。 因为需要将心剑也熬炼到下一个境界。 兴许,这些元蒙猎鹰榜的天才,道子、小天师、佛门佛子之流能够给他足够大的压力,让他破开六境这个大壁垒。 二境到三境,为小壁垒。 五境到六境,八境到九境称之为大壁垒。 而九境到十境便可称之为天堑。 至于十境到十一境……那已经是不可想象的跨越了,莫要说如今,自古以来,踏足十一境者,少的可怜。 万年前百家争鸣的时代,倒是存在不少十一境,例如各大家的开山祖师,还有万年前那位绝代帝皇,亦是典籍记载中,真正踏足十一境的存在。 可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时光的变迁,连十境的诞生都变得十分困难,更逞论十一境了。 “有机会的,莫要小看了那些人,年轻一辈那么多人,能站在那样的位置,没有省油的灯。” 赵黄庭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遂二人不再言语,继续行走在颇为熟悉的青石板路上。 两侧,人影一层又一层的堆叠,都是临安府内的百姓,还有前来看热闹的文人墨客等等。 当然,也有不少江湖上的修行者,瞪着个眼,惊叹不已,咂舌万分,交头接耳的看着那从临安府外,大摇大摆的进来的安乐。 这位名满天下的安大家,其名声世人自然不会不知晓,当然也清楚安大家与赵家天子间的矛盾。 听说安大家要回临安府,许多人还觉得这是在作打死,安大家得罪了赵家天子,天子岂会让他逍遥快活的入城? 先前那浩大的声势,金甲银甲寺虎捕快同出的动静,就足以说明赵家天子的愤怒。 结果呢,片刻功夫,只感觉城外爆发出一股股恐怖强者气机,随后,名满天下的安大家,就如此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临安。 一时间,看热闹的百姓、修行者、文人墨客,俱是心头惊骇不已。 偌大的长街,只剩下一片静谧。 安乐倒是没怎么理会这些人,与赵黄庭顺着熟悉的御街行走,走过青石板路,抵达了清波街。 身边跟随的人也渐渐少去,那些军队还有大理寺的寺虎捕快之类的,俱是散去。 连赵家天子都不敢吭声了,他们这些吃公粮的就没有必要正义感爆棚,为天子拔刀之类。 因此,安乐和赵黄庭顿时乐得个清净。 清波街口立着太庙。 赵黄庭离开了太庙,但是赵家天子倒是没有忘记这个地方,还是会派人来每日清扫,顺便点香火,维持香火的旺盛而不会破败。 赵黄庭望着太庙,眼眸之中涌现出了一抹波动,实际上,他们离开太庙并未过多久。 但是,对于赵黄庭而言,重新回归到这儿,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苏幕遮搀扶着他,行到了门前,推开了门户,进入了其中。 赵黄庭坐在了摇椅上,摇椅嘎吱嘎吱的摇摆起来,仿佛在吟唱一曲岁月的歌。 安乐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笑了笑。 抱拳告辞后,便朝着太庙巷内行去,不算宽敞的巷弄,两侧黑色屋檐往外微突,下雨会后,雨水便会顺着弄檐往下坠,宛若成片的水帘交织成幕。 万截柳没有跟来,自顾自去临安中逍遥去了,难得来一次临安,万截柳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李青川却无法离去,作为安乐的道奴,就是安乐身边的奴才,得跟在主上身边。 况且,如今的李青川已经算是认命了,甚至觉得跟随一位能够对话圣师的天骄,作为道奴似乎也不算太差,未来安乐若是成为了山主,他还得考虑加钟,继续跟随安乐呢。 所以,李青川一身整洁道袍,安静的跟在安乐的身后。 安乐也没理会他,推开关紧的小院门户,踏足到了不算宽敞的院子中。 老槐树依旧伫立在院中,枝繁叶茂,伴着微风,槐叶摩挲,发出哗啦如流水般的声响。 树干上的两个剑洞,剑气沛然,萦绕不休。 兴许是感知到了安乐的回归,老槐树似乎轻轻抖动了一番。 安乐瞥了眼老槐树,轻轻一笑,为了回应老槐树的迎接,心神一动。 匣中之剑纷纷破空而起。 青山墨池燕归巢……三柄剑,成品字状,扎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 青山与墨池依旧回熟悉的剑洞之内。 倒是燕归巢,这柄一品极剑,剑气萦绕极其充沛,直接在老槐树上开了一个巴掌长的竖立大口子。 实在是燕归巢作为宽剑,剑洞着实是装不下。 三柄剑扎在树上,惹得老槐树的叶子抖动的愈发的剧烈。 安乐笑了笑,心情颇好。 回到屋内,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遂坐在院子中,老槐树下,闭目养神,享受一番难得的安静。 不过,临安府内,还是有一股又一股心神波动不断席卷而来。 如今没有了赵黄庭的遮蔽,这些心神窥探,自然是层出不穷。 和以前不一样了,如今的安乐在临安府内的身份太过特殊,想要没有人窥探是不可能的。 当然,安乐也不在意,澹定自若的休息了片刻,心灵似乎都沉浸下来。 这种出门久了,归家之后,会有一番心神上的倦怠期与慵懒期。 这种感觉说实话,还颇为美妙。 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后,安乐便起身,没有在院子内久留,李青川本想跟上,却是被安乐拒绝了。 “你便呆在院子中,给那些花草盆栽浇浇水。” 安乐说道。 李青川闻言,不由无奈点头,他堂堂九境修行者,成了道奴,居然被安排来浇水…… 安乐将剑匣放在了院子中,出了院子只佩一柄青山,走出太庙巷,踏上清波街,走了一会儿,径直往燕春里方向而去。 燕春里中酒家颇多,酒家的旗帜迎着暮春的微风在飘扬着。 安乐进入久违的小酒馆,老板娘则是百无聊赖的在柜台上打着算盘。 当安乐进入小酒馆,老板娘瞥了一眼后,顿时瞪大了眼:“哎哟,安公子!安大家啊!” 老板娘惊喜不已,如今在临安,谁人不知安大家? 安乐笑了笑:“老板娘,来两坛老黄酒吧。” 不按壶算了,直接按未开封泥的坛来算,安乐打算与赵黄庭好好饮上一场。 “好嘞!安大家稍等。” 老板娘风韵犹存,摇着身姿便去准备。 不一会儿,抱着两坛封泥封好的酒坛子出来。 “安大家拿去喝,尽管喝,算是为安大家接风洗尘。” 老板娘也知道安乐的事迹,顿时豪气万丈。 安乐闻言,倒是也没有拒绝老板娘的好意,抱拳作揖,谢过之后,在老板娘的帮助下,挂好草篮,将两坛酒分别装好。 安乐提着两坛酒,大踏步的走出了酒家。 老板娘一路送到了门口,还望眼欲穿。 酒馆内,有喝的迷迷湖湖的酒客,识得安乐,顿时问了一嘴老板娘。 “掌柜的,这位公子什么来路,让你如此开怀?” “连酒都让其白嫖?” 那酒客话语刚落,老板娘双手外翻叉腰,瞪了一眼:“嘴巴放干净点,那是老娘亲自送给安公子的,白嫖?老娘上赶着让他白嫖呢!” “这位是安大家,文武双科魁首,被临安府皇城金吾卫银甲护卫军一路追杀出城的安大家!” 那酒客顿时傻眼。 “那你还将酒赠他?不怕被官府盯上啊?” 老板娘顿时不乐意了:“官兵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杀元蒙蛮子啊,老娘开门做生意,酒爱送谁送谁,又不是犯了什么杀人的勾当,官府管得着?” “再者,安大家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临安,还能来我这儿买酒,说明官府定是拿安大家没辙,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还不赶紧多喝几碗酒把自己灌醉喽寻个借口掩饰自己的蠢笨!” 周围的酒客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被老板娘怼了的酒客倒也不恼,挠了挠脑子,洒脱的多点了些酒。 老板娘傲娇的一甩脑袋,继续趴回柜台上,拨弄算盘去了。 酒馆中的事,安乐倒是未曾去关注。 出了酒馆,拐道去了一趟丁衙巷,在丁衙巷的牛肉店,切了两斤牛肉,付了钱后,才是悠然惬意的往太庙巷方向而去。 虽然很多元神皆是关注着他的行踪,可见的安乐只是去打酒去买肉,便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安乐也懒得理会,回到了太庙巷。 在门口喊了一番坐在门口摇椅与苏幕遮一同晒暖阳的赵黄庭。 “前辈,来喝酒吃肉啊。” 安乐炫了下提着的两坛老黄酒。 赵黄庭眼睛顿时一亮,拉起苏幕遮,便跟上安乐,一同回到了院子中。 院内,李青川则是背负着手,伸长个脖子盯着被剑扎出三个洞的老槐树,口中啧啧称奇。 “这老槐树……得公子青山、墨池还有燕归巢这等非凡俗的剑气晕染,如今怕是要成精了。” 安乐一回到院子中,便将腰间的青山给插入老槐树的树洞内。 取出小桌子,摆上温好的酒与切好的肉,苏幕遮贴着赵黄庭对安乐对坐,三人开始饮酒吃肉。 李青川自知没资格凑上去,也对那凡俗老黄酒与牛肉不感兴趣,继续盯着老槐树打量,还时不时的抬手拨一拨稳稳当当插在其中的剑器。 惹得老槐树枝叶中剑气横生。 赵黄庭惬意的喝着老黄酒,面容之上满是享受。 北上战过元蒙皇帝,还能回到小院里,喝酒吃肉,当真是一种让他感动的惬意。 期间,安乐让无所事事逗弄老槐树的李青川为其磨墨,并且铺好宣纸。 李青川如今自知如今的身份地位,很是勤快的忙活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众人入屋,安乐提笔准备作画。 此番北地之行,沧浪江上生死追击,都让安乐的心境有了不少的变化。 最主要的是,他甚至见识了那位万年前的绝代帝皇,身上更是有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帝皇气魄。 睁眼,安乐落笔作画。 画的依旧是墨竹,只不过,如今的墨竹与安乐最初的墨竹早已大不相同,蕴含了安乐的精气神。 生宣染墨,跃然出竹,纸上竹不仅仅有傲骨,更蕴霸气,仿佛锋锐的剑出鞘,要将化作磨难吹拂而来的东西南北方给斩去! 赵黄庭捋须赞叹,爱不释手的观摩着安乐做好的霸竹图。 身处临安,天子脚下。 饮酒,吃肉,作画……岁月静好。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没了厮杀,没了纷争,让安乐心境颇为宁静,十分的享受。 不知不觉,星月高悬。 屋内,苏幕遮陪着赵黄庭掌灯观画。 安乐则是盘坐在老槐树下,白衣飘然,仰望星辰。 悠闲的岁月,最是让人沉迷。 如今的安乐却没有这般沉迷的资格。 他得快速将自身修为冲击到六境,不仅仅是因为抵达六境之后,他能够继续登青山石径,凝结剑意金丹。 更是因为,破了六境之后,面对接下来即将开启的第七山之争,有足够的底气。 心神一动。 缠绕【战傀】道果。 一直未能有时间去研究的道果,今日终于可以去见一见这从元蒙皇帝身下,抽取到的岁月气所化的道果,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了。 当然,更让安乐期待的还是与少年元蒙皇帝的战斗。 那种与真正顶尖天骄的碰撞,让他心绪激荡无比。 眼前画面陡然变化。 下一刻,安乐便感觉自己的心神被拉扯。 徐徐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碧绿草原。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元帝。 远处,少年元蒙皇帝伫立在青草之间,死死的锁定安乐,搭箭弯弓,弓拉满月。 安乐刚稳定身形,心神扩散。 一箭裹挟着磅礴的先天灵气和心神力量…… 已然洞穿了他的身躯。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安乐与少年元帝争锋,世间天才尽聚临安 箭失宛若一道暗色的光,切开空气,荡起气流,贴着丛生的野草,瞬息而至。 当箭临近了,才爆发出轰鸣的音啸,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安乐借以青山古经,熬炼出来的元神自然是无比强悍,箭失中所携带的摄人心魄的心神力量,自然无法影响到他。 可是,少年元帝射来的这一箭,最重要的不是那股心神,而是速度与力量! 哪怕安乐只是刚刚稳定心神,可以他的实力,自然很快反应过来,内丹之中,古妖异象涌动,带动起肌肉的动荡,要将身形给挪移改变。 然而,箭失的速度却是超乎安乐的想象。 在临近十米范围的时候,箭失的速度居然还能暴增! 这一突变的速度,直接贯穿了安乐尚未躲开的身形,直接带起了一蓬鲜血,箭失中的力道,让安乐的肉身都炸开一个拳头大的孔洞。 冬的一声! 箭失贯穿安乐的肩头,狠狠的扎在地上,草原的地面直接凹陷下去,交织肆虐的气机,将草地上的野草纷纷绞的粉碎,碎草漫天而飞! “中土人。” 少年元帝自百丈外,平静的望了过来,看到了躲开他射向心脏要害的一箭,面庞上不禁带起一抹惊诧之色。 因为,他感应到安乐的修为,与他一样俱是双五境。 在少年元帝看来,这天下……五境之中,无人能躲他如此一箭! 同阶无敌的元帝,自然有这份自信。 安乐虽然未曾躲开箭,可是却躲开要害,肆虐入安乐体内的气机,乱窜中间,很快便被镇压,无法对安乐形成必杀。 “有意思。” 少年元帝轻笑,脚下的皮靴陡然用力,身形骤然弹射掠出,但是,却无声无息,仿佛在丛生的草上飞踏。 百丈距离,只不过片刻就被他拉近距离。 而在弛掠的过程中,少年元帝亦是张起了大弓,对准了安乐,再度射出速度快到难以捕捉的箭失。 剧烈的疼痛,让安乐的头脑一下子就变得清醒过来,眼眸凝重无比。 虽然身处【战傀空间】,在这儿,一切都是虚假的,哪怕死去,都能够复生。 可是,在这处战傀空间之内,除了死而复生这点,其他都是与现实中一模一样。 当然,安乐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立刻对自身的情况进行了感知。 也发现了一些与现实中的不同。 首先,在战傀空间内“无敌势”用不了,安乐能够轻易的斩杀双五境巅峰,乃至强行破入六境的二皇子赵沛,无敌势起了很大的作用。 从白蟒到天龙,再蜕变到金龙,安乐的无敌势经历了诸多阶段,对气魄的增幅极大。 无敌势下,对手的气魄俱是会被削去至少三成,甚至内心还会被震慑,战力发挥无法完美。 反观自身,则会在无敌势的增幅下,肉身与元神时时刻刻都处于最圆满的状态,此消彼长,自然能够轻易的镇压对手! 可是,在【战傀空间】,无敌势无法动用,不仅仅无敌势不能动用,诸多道果的增幅效果也皆被停止,竹剑青山,还有一品极剑燕归巢,二品的定风波,俱是无法动用。 唯有四品品秩的墨池没有限制。 但是,对于五境修行者天才而言,四品品秩的剑器……其实算是标配。 这无疑是告诉安乐,外力不可借,唯有靠自身的战斗技巧与修为,战胜战傀方可作数。 少年元帝手中所持有的那张玄铁大弓,就绝然不止四品,按照品秩,大概是三品。 另外少年元帝腰间还有一柄弯刀,背上还有一杆二分矛。 二分矛的材质黝黑无比,哪怕是阳光照耀都不反射任何的光芒,品秩绝然不低于三品,至于那柄弯刀,尚未出鞘,可安乐只是感应其中所蕴含的刀气,就明白弯刀品秩不低。 所以,安乐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少年元帝本就是那个时代同阶无敌的存在,甚至根据岁月道果的画面,少年元帝甚至越境杀七境! 安乐失去了诸多外力相助,单纯拼修为运用和战斗技巧,想要战胜少年元帝,还真够悬。 幸好的是,战傀空间有所提示,在空间中落败,不会影响到无敌势。 无敌势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与国运、气运有些类似,安乐可不想因为一场模拟的战傀交锋,结果导致无敌势受挫,那绝然不是他所希望的。 肩头被箭失射出了拳头大的空洞,鲜血染红了白衫,这是安乐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一下子就打消了他一路以来顺风顺水的傲气。 心神一动,眉心剑炉开启,坐忘元神背后生霞光漫漫。 墨池顿时化作了一道黑线,从剑匣中掠出,悬在身前,与少年元帝射来的箭失撞击在一起。 驭剑撞箭失,二者之上裹挟的先天灵气在碰撞之间,轰然炸开! 无形的灵气波动压弯了草原上的所有青草,凌厉的剑气肆虐,刮地而走,割裂不少草根。 安乐仍有肩头淌血,凝眸盯着不断逼近的少年元帝。 剑指一抬一压。 剑气近! 墨池被箭失撞的飘忽不定的身形陡然稳住,遂伴随着高亢剑吟,贴地刺出。 踏草而来的少年元帝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以及惊喜。 “中土的天才?” 少年元帝腰间二分矛顿时掠出,“锵”的一声,于身前勐地闭合在一起,握住漆黑的长矛,一矛刺出。 那一突刺的速度,快若一道云后的黑色闪电,点在黑色的墨池之上。 炸裂的声音,像是暮云中积蓄许久的一道闷雷! 哪怕配合上了剑气近的剑术,依旧被一矛给钉的倒射而出。 安乐亦是冲出,古妖五禽之神鹿式,速度如御风而行。 握住倒归的墨池,与持着黑色二分矛踏草而来的少年元帝战在了一起。 然而,交锋之后的瞬间,安乐便感觉到了长矛中所迸发的巨大力量,那是一股无匹的巨力! 安乐气血蒸腾,施展古妖五禽中的凶罴异象,力量亦是暴增,剑与矛碰撞,在草原上,掀起狂风,似迸溅起不断四散的火星! …… …… 不到一刻钟,老槐树下。 微风徐徐。 安乐睁开了眼,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没有被洞穿的痕迹,不由吐出一口气。 与少年元帝交锋差不多五十招,安乐便被黑色长矛洞穿了眉心,心神破灭,第一次挑战战傀失败。 夜幕逐渐攀上了高空,星辰高悬,月华清冷。 安乐眉头微蹙,坐在老槐树下开始思索这一战失败的根本缘由,没了无敌势,自然在气势上无法给到对方压力,武器上虽有差距,但是这份差距并不大,在战斗中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明显。 安乐真正落败的原因,除了一开始吃了一箭,让状态下滑以外,还有便是战斗经验上的差距。 至于锻体和炼神修为上,安乐与少年元帝倒是旗鼓相当。 “少年元帝,听闻从小经历了部落被屠灭的惨状,游走在草原各部之间,以手中的刀与箭杀出的赫赫威名。” “他是从小杀到大,自身的战斗技巧磨砺的非常厉害。” 安乐深吸一口气,这一战给他敲响了警钟,也让他明白了少年元帝的强大。 “我还只是让元帝出矛,尚未让他出弯刀,那柄弯刀中蓄养的刀气……一出鞘,我怕是就要被斩杀。” 安乐思忱着,总结着这一战的收获。 【万古奇才】道果和【通神剑体】道果的加持下,安乐在总结的过程中,对自身剑术亦是进行着梳理。 安乐虽然参悟了赤心与山河剑意,明白了简单与繁复。 可是,在面对少年元帝的过程中,剑意甚至来不及施展与爆发,便被全面压制。 “战斗技巧中,融入了战斗的节奏,从一开始,对方就掌握着节奏上的主动……甚至压的我连剑意都难以完美发挥。” “当然,哪怕发挥出来也难以胜之,我的剑意初生,还存在着很多的不足。” 安乐眼眸微微精亮起来。 原本,他以为【战傀】道果,只是简单的进入战傀空间,杀死战傀,随后召唤战傀便完事了。 现在看来,并不是他所想象中那么简单。 “毕竟是从元蒙皇帝身上汲取下来的流金岁月气所化的道果……”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在与战傀战斗的过程中,他能够不断的梳理自身的修行法,战斗技巧等等,发现自身不足,并且弥补之。 这才是这道果最为重要的地方。 而少年元帝,五境无敌的存在,安乐若是能胜他,也必然可以在如今的五境实现无敌,实现真正的修为与战斗技巧俱是圆满的五境,踏足六境! 至于战败……于安乐而言,还真没有多大的影响。 无敌势对安乐而言,有利有弊,会让安乐患得患失,在现实中,他若是败上一场,对心境影响很大,洛轻尘为何道心那么脆弱,便是因为尝试蓄无敌势的原因,结果无敌势刚起,就被崩的一塌湖涂,自然道心也就溃了。 但是,安乐在战傀空间中,不管怎么败都不会影响到他,甚至还能让他尝到战败的滋味,对他心境的打熬也有所帮助。 眼眸中陡然浮现出一抹火热,安乐心神一动,再度进入到了战傀空间。 云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再见少年元帝。 安乐一睁眼,剑气冲牛斗,墨池呼啸疾射而出,宛若天地间一道墨线。 …… …… 在安乐沉浸在与少年元蒙皇帝进行深层次交流的时候。 沧浪江上。 月色如钩。 一艘大船破浪而行,江水陡然被撕开,溅起的水流被驰行的大船撞上,陡然炸成了水粉,成了迷蒙的江雾。 在大船上,一道道身影伫立着,气息交织缠绕,俱是从元蒙帝国南下的一位位猎鹰榜上的天才。 他们伫立在船头,盯着那明晃晃的江面,感受着江底蔓延而出的大恶,对气血与心神的汲取力量。 “那个叫做安乐的天才,在沧浪江上杀了大赵皇帝身边的九境太监。” 一位靠在船檐的少女身影轻轻发出了有如银铃般的笑声:“五境杀九境……当真是夸张无比,不过听闻是借助了某种特殊的佛门法宝,唤来了一尊血观音。” 在她的身边,魁梧的男子身披兽皮,背负厚重大刀,伫立船头,乘风破浪,眸光如铁:“不管是否借助了佛门法宝,五境杀九境便是本事,况且,此子如今成为了对话圣师之人,第七山因他而开,我等此次前往临安,亦是为了第七山,故而更不可小觑此子。” “知道了,铁烈大哥你可是咱们帝国猎鹰榜第一,修为跻身七境,还能怕了区区五境不成?” “听说圣山开山,可是各凭本事争山主,非是守山人那般凭山主眼缘,五境自然难以与铁烈大哥这样的七境相比。” 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很是活泼。 “还有窝台、图真、伯奇等哥哥们……在猎鹰榜前十,年龄都在三十岁之下,且都跻身七境,那安乐虽然对话圣师,因他开第七山,却未必会成第七山山主呢。” “在小鹅看来,第七山山主就在咱们猎鹰榜上诞生了。” “圣师之前都不让咱们元蒙的天才去争山主,如今,陛下炼化龙脉五百载,如今终于可争圣山山主,我等必须让圣师好好看看!” 少女戈小鹅不服气的皱了皱鼻子,娇俏道。 那位唤作铁烈的猎鹰榜第一,有些宠溺的看了少女一眼,却并未说什么,他虽谦虚,但其实心头亦是这般认为。 忽然。 战船勐地一震。 沧浪江以南,有强大气机纵横而起。 浑身覆盖银甲的大将军叶龙升,盘坐虚空,沥泉枪横在腿上,腰间满江红绽放冲霄的剑气。 战船上,元蒙帝国的猎鹰榜天才们,只感觉莫大的压迫,让他们呼吸都凝滞似的,俱是凝重无比的注视着。 叶龙升,大赵皇朝的绝世武将……九境大圆满,极其强大! 不过,沧浪江北岸。 羽扇纶巾的丞相伯言轻笑的浮现出身影。 “叶大将军,对话圣师之人出现,圣山第七山将开,如今我们元蒙有资格争山主之位,故而派遣天才们南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叶将军行个方便吧。” 伯言羽扇轻摇,笑道。 然而,伯言的话语落下,南岸虚空中,李幼安、种师极、狄藏等强者的身影俱是登天而现,一股股气血宛若狼烟光柱,冲入云霄,荡碎黑云。 四人彼此对视,直接无视了伯言,开始对话。 “老叶,难得元蒙送一群天才南下,要干掉他们吗?”身躯魁梧的种师极,爽朗的大笑道。 “有点想,猎鹰榜前十就占了四位,我还真有点心动。” 摩挲着满江红的叶龙升,轻笑道。 “许多多言,让狄某来杀,以大欺小的骂名,狄某来背!”面带青铜面具的狄藏,握着斩龙刀,冷酷道。 李幼安倒是没说话,只不过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位绝世武将,吓唬起小辈来,倒是颇有一手。 伯言羽扇也不摇了,只觉得脸色有点发黑,他可能有些低估了这些绝世武将们的脸皮厚度了。 忽而。 在沧浪江中央破浪而行的战船之中,忽而有一股庞大的气息迸发。 有两尊元蒙大都而来,护送这些猎鹰榜天才南下的元蒙九境,释放出气机。 不过,真正让叶龙升等人凝重起来的,则是那一道由一滴鲜血凝聚而成,无视了沧浪江江底大恶力量的身影。 一滴血,化作了元蒙皇帝的魁梧身形,霸道的气息,瞬间压的沧浪江的水都不再奔流! 只是一道血液分身出现于此,便轻易的破去了沧浪江大恶带来的影响。 “元蒙皇帝!” 叶龙升、种师极、狄藏还有李幼安四人眯起眼,气息交织,凝重对待。 元蒙皇帝魁梧的身躯悬浮高空,背负着手,澹漠的注视着四人。 “你们四人若是能同时破十境,与孤尚且能一战,如今……差的远。” 元蒙皇帝眼眸开合,澹漠道。 “圣山第七山开山,元蒙有资格争,这是圣山的规矩,放这些小家伙过去,他日骊山那座大墓开启,给你们大赵八境九境一些名额。” “若你们这些九境的敢动这些小家伙一根汗毛,骊山大墓开启,尔等大赵来的修行者,孤有一个杀一个。” 元蒙皇帝澹漠且霸道的话语,毫无顾忌的宣泄在沧浪江的上空。 叶龙升眼眸中战意沸腾,手中的沥泉枪高举而起:“那便试试!” 种师极、狄藏和李幼安亦是眯起了眼眸。 剑拔弩张,气势碰撞,星辰晦暗,明月遮瑕。 对峙了许久之后。 四人对视一眼。 李幼安开口道:“毕竟是圣山的第七山开山,既然如此,小辈可过江,我等不拦,但是……九境要过江,不可。” 话语落下。 四人的气血轰鸣,恐怖的攻伐朝着战船打去,朝着战船中的两位护卫的九境宣泄而去。 那两位九境面色大变,不得不脱离出战船,奔走江面,最后退回沧浪江北地。 元蒙皇帝的虚影,瞥了一眼,不以为意,直接消散开来。 双方算是各退了一步。 战船上,猎鹰榜的天才们却并未被吓到,一个个战意汹涌。 背负厚刀的铁烈,眸光炽烈:“迟早有一日,我入九境圆满,必将斩大赵叶龙升于刀下!”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冬! 战船着岸,元蒙猎鹰榜的天才们,纷纷登岸,在沧浪江南岸诸多大赵强者的注视下,顶着压力,朝着临安府方向而去。 …… …… 事实上,不仅仅是元蒙猎鹰榜的天才们南渡,往临安赶赴。 沧浪江西梁区域,有数道身影,脚踩浮江头骨,过江而来,目标临安。 星月之下,有青年道人背负桃木剑,步履山河,仙气鸟鸟。 一身洁白的僧人,沐浴星光,背后生各种各样的佛相,宝相庄严,赤脚而行。 亦有年轻女尼,以紫竹为钗,撑起乌黑发丝,美艳如出尘观音,翩然入临安。 道子,佛子,少观音…… 元蒙、西梁、大理国等天才们,皆是赶赴。 圣山第七山将开,各方势力的天才们皆是闻风而动。 宛若龙门升腾,江中游鲤尽数汇聚,只为跃一跃那龙门,化作弄风弄雨的真龙。 …… …… 临安府。 东方泛起鱼肚白,晨曦光辉自地平线缓缓跃然泼洒。 第六山主冷酷的背着松木剑匣,凌空入城,将带安乐前往临安府外寻山定山,定对话圣师之地。 …… …… 太庙巷中小院。 老槐树下。 安乐再度睁眼。 与少年元帝一夜酣战,凭借【万古奇才】道果以及【帝皇】道果的增幅。 安乐不仅仅逼得少年元帝拔刀,更是让其见血! 闭目,观想青山,再睁眼后,安乐杀机涌动。 再入战傀空间,必斩少年元帝!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古妖五禽大圆满,五境第一斩元帝【除夕快乐!】 黝黑的大殿之内,一片漆黑。 灯火未曾点燃,夜的黑暗,像是彻底翻倒的墨盒,其中的墨汁浸染了一切,见不得半点光色。 皇座之上,赵家天子安静的端坐。 底下摆着的,则是二皇子赵沛的尸体,死不瞑目。 尊贵的大赵皇族的血脉,最终却是沦落的这般凄惨,被钉死在了临安城外,宛若钉在了耻辱柱上,打的更是他赵天衍的脸面。 忽而,有清晰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响彻而起。 丞相秦离士缓缓走来,手中掌着琉璃灯火,渐渐照亮了漆黑如墨的大殿。 “老臣,见过陛下。” 秦离士微微作揖,道。 “秦爱卿无需多礼。”赵家天子的言语,颇为平静:“秦爱卿此刻求见朕,可是有要事?” 这个节骨眼,文武百官俱是不愿来求见他,担心因此而惹怒了赵家天子。 赵家天子不敢对付扯来圣山当虎皮的安乐,还对付不了他们这些依靠大赵而发家的官员么? 赵家天子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才对秦离士的到来,颇为惊疑。 “陛下,安乐成为对话圣师之人,如今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根据四方传回的消息,元蒙帝国猎鹰榜上天才,乘船过了沧浪江,以使者身份将来临安。” “西梁国那位入了魔的皇帝顾白鲸,亲自发来文书,将会让西梁皇长孙和少公主,也就是太子顾承麟子女,顾黄泉与顾奈何一同以西梁使者身份拜访临安。” “大理国那边,大理皇帝亦是发来了文书,欲要让大理国摘星教的几位天才以使者身份来临安学习。” 秦离士躬着身,将情况一一表述出来。 他掌着的灯火,似乎在一股无形的微风吹拂下,左右跳动着,让大殿内的光芒明灭不定。 片刻,皇座之上的赵家天子才是轻轻笑出了声。 声音中带着几许讥讽。 “还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啊……一个个的将国中最为天才的一批后辈送到临安来,为了争那第七山的山主之位。” 赵家天子在讥讽的同时,却也流露出几许的无奈。 事实上,他还的确是不敢对元蒙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们做些什么,先不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就单单元蒙皇帝所带来的威慑,便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再说了,这些天才们入临安其实与圣山有关,是为了争第七山主之位,他若是随意出手,也不知道是否会犯了圣山的意志。 至于大理与西梁二国,大赵天子有意与两国联手抗元蒙,自然不会做出破坏与两国关系的事情。 重重顾虑下,赵家天子还真不敢出手。 而这些人,也都知道他不敢出手。 正如在临安府前,安乐杀了二皇子赵沛,得证对话圣师身份后,赵家天子便默然不语,让万人军队,大眼瞪小眼,闹了个笑话。 此刻赵家天子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国度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兴许是因为安乐的举措形成了表率。 这让赵家天子心中对安乐恨的愈发的紧。 “罢了,他们要入临安便入临安吧,叶将军、李将军等人作为边塞战场的守护者,都未曾拦阻他们,朕自然不会去拦阻。” “况且,他们是承袭了圣山的意志,来争夺山主之位,朕自然没有拦阻的理由。” “待他们入临安后,好好遵守大赵律法便可。” “至于大理与西梁,我们大赵正筹备与二国联手对抗元蒙帝国……可以适当放任一些。” “接待他们的事宜,便交给秦爱卿来处理。” 大赵天子澹澹道。 安乐不是狂吗? 这些人入临安,其实就是奔着安乐而来,特别是元蒙猎鹰榜的天才,安乐从元蒙大都完好无损南渡,这些天才们自然不服气的很。 猎鹰榜的天才得中土龙脉的反馈,如今一个个天赋卓绝,修为也极其强悍,据说猎鹰榜前列的天才,更是有踏足七境的存在。 他们之中年龄大多都不过五十岁,甚至严谨些来讲,榜上前列的天骄都是三十岁以下。 三十岁破七境…… 未来几乎稳稳可入九境,乃至冲击十境的资格。 这样的天骄,心头肯定傲气,定然会与安乐争锋,这些天才就足够安乐吃一壶的了。 对话圣师者,未必是第七山山主,赵家天子如今与安乐已经是彻底的翻脸,自然不希望安乐过的顺畅。 天玄宫中,秦离士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发表过多的看法。 事实上,他前来禀报前,基本上也将赵家天子的态度猜了个七七八八,面对元蒙,大理,西梁等国的天才们前来临安,赵家天子……自然不可能做出将这些天才全部留在临安的霸道举措,这与赵家天子的风格不搭。 甚至,秦离士还觉得,赵家天子得好吃好喝的供着,生怕这些人在临安受伤或者死去,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赵家天子欲要续命五百载,再未能完成这个举措之前,大抵都是求稳。 “臣明白了。” “微臣告退。” 秦离士未曾再多言,掌着灯火执礼,遂转身离开了天玄宫。 宫阙之内,再度陷入了黑暗中。 赵家天子端坐在皇座上,无声无息。 …… …… 天色熹微。 鱼肚白,在地平线的尽头跃然扩散,宛若水墨画的留白,让人存在无限的遐想。 小院内,晨风徐徐。 安乐端坐在老槐树下,老槐树的叶片上,剑气肆虐,宛若是挂上了霜般。 李青川眯着眼,伫立在院子中,盯着安乐,眼眸中闪烁阵阵惊奇。 这一个夜晚,安乐睁眼闭眼好多次,作为安乐的道奴,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安乐的情况,每一次睁眼闭眼,都会有一场微不可查的蜕变。 这是什么情况? 顿悟吗? 也唯有这样一个解释了,或许安乐是在思索与总结修行这段时间的经历,所以才产生了不断的蜕变?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么? 李青川惊叹,他自身也是天才,能入九境者,都可以说是天才,不是天才,根本连九境的门槛都摸不到。 可是,李青川自认做不到安乐这般时刻顿悟的妖孽举措。 屋内,赵黄庭和苏幕遮赏着画,兴许也是感知到了外面的情况,纷纷走了出来。 “莫要去打扰他。” 赵黄庭虽然也弄不懂安乐的情况,可是,这种变化对安乐而言,是好事。 “此次往北地,他收获不小,从青山中引动万年前那尊帝皇的意志,他若是能够琢磨出那位帝皇带些许感觉,对他未来修行大有裨益。” “随后,沧浪江南渡,又借底牌杀了童关,五境杀九境……哪怕是借助神秘底牌,那收获也绝非我们能想象的。” “所以,他的状态我们不懂,也无需去干扰他。” 赵黄庭说道。 随后,斜了李青川一眼,老人对李青川这老道还是满心的不爽,哪怕他成了安乐的道奴。 赵黄庭甚至有种李青川捡了便宜的感觉。 “你打起精神来,好好为他护道,莫要让人干扰了他这难得的状态。” 李青川闻言,赶忙称是。 如今的他,身为道奴,地位最低,赵黄庭与安乐关系不简单,李青川才不会傻傻的在赵黄庭面前嚣张。 忽而。 赵黄庭和苏幕遮抬起头。 却见夜空之上,有人飘然御剑而来。 能在临安府上空大摇大摆御剑者,自然都是有底气,且身份实力俱是不俗之人。 果然,来者是高冷无比的第六山主。 第六山主飘然落在了院子中。 一眼就看到了安乐的诡异状态,冷峻的眉头一蹙。 他是来带安乐前往寻上定山,对话圣师之事既然已经定下,便不可拖太久。 一般圣山都会给得对话圣师资格者准备一番,甚至思索所要与圣师对谈的话语的机会。 毕竟,对话圣师的机会着实是太难得,是一个非常珍贵的解惑的机会。 修行上的迷惑,人生上的迷惑,哪怕是情感上的迷惑……圣师都能为之解答。 赵黄庭见到第六山主,知道他来目的是什么。 笑着指了指屋内:“安乐刚作了一幅剑竹图,去赏一赏,顺便等一等他,这小子……应该是遇到一个好机会了。” 第六山主眼睛不由一亮,他可仍旧记得安乐第一次展现在他面前的墨竹图。 遂便踏足到了屋内赏画去,至于带安乐寻山定山,却是不着急了。 院子中又一次清净下来。 安乐端坐在老槐树下,身上的气息时刻在变化,眉心那抹死气,甚至忽隐忽现。 让如今性命与安乐生死挂钩的李青川心绪也不由跟着提了起来。 …… …… 安乐也不知道自己败亡了多少次。 但是,他并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反正战败也不会影响到无敌势,安乐自然无所谓,甚至在交锋过程中不断的磨砺自身的赤心与山河剑意。 甚至将赤心与山河剑意形成了独属于他安乐的剑法,取名当然也就追随个简单,亦是取之赤心与山河。 与强者战斗是最能磨砺自身的过程,而在生死之间,又可不断的提升自身,强韧与熬炼心神。 与复刻少年元帝的战傀交锋,安乐的战斗技巧提升最多。 微风吹拂而来。 安乐眼神清明,睁开眼,再一次出现在了战傀空间之内。 脑袋微微一侧,箭失呼啸而过,被他轻松的躲过,箭失在地面炸开一个深坑,而墨池已然出了剑匣,被他握在手中。 古妖五禽之神鹿式,疾步如风,犹如一头神鹿跃迁。 与冲上来的少年元帝实现了碰撞与交锋,内丹之中,古妖异象浮现,神鹿式瞬间转为妖虎式,宛若上古咆孝星辰的妖虎拍出的一爪,力量无比的磅礴与强大! 在与少年元帝交锋之前,安乐曾以为自己双五境圆满,又凝聚了磅礴无敌势,在同阶之中,应该可以称无敌。 但是,与少年元帝真正交手后,安乐才明白,他并未将修行法门熬炼到圆满。 炼神法门《剑瀑图》辅以青山未来剑气图观想,倒是因为凝聚出了心剑,算是达到了下五境的圆满。 但锻体法门却未曾达到下五境的圆满。 《古妖五禽经》是通过《五禽锻体功》推演转化而来,虽然成功呈现五禽异象,并且每一招每一式都可融入异象来增幅战力,可事实上,古妖五禽之间的异象转化等等,安乐并不是很熟稔。 也就是说,他在锻体古经上还有进步的空间。 故而,这番与少年元帝的争锋,安乐便一直致力于将古妖五禽的转换给提升到完美。 从神鹿式到虎式的气血运转与切换,没有任何的阻碍,完全是水到渠成般。 剑起,势大力沉,与神力迸发的少年元帝碰撞,竟是丝毫不弱下风。 安乐眸光平静,墨池起手,剑气汹涌与面前交织,各种各样简单的剑术技巧,接连使出,宛若酣畅淋漓的泼墨山水。 少年元帝以二分黑矛对挡,碰撞之间,气血与心神扩散弥漫,令草原上的草皮俱数被卷起撕裂。 繁复的剑法,交织成的画卷,如山河缓缓展开。 少年元帝满脸凝重,眼中甚至有惊异之色,这个中土天才,好强! 中土何时诞生了这般天骄?! 不过,少年元帝眼中战意沸腾,就是一力破万法,二分矛狠狠的刺出,欲要将空气都洞穿。 剑气山河图被撕碎,但少年元帝身上亦是留下了道道剑痕,泌出了殷红的鲜血。 剑意肆虐着顺着伤口朝着少年元帝的体内窜去。 少年元帝凝重至极,体内仿佛有一轮烈阳升空,气血如煌煌光辉,让诸多剑意消融。 他一手握矛,一手握腰间弯刀。 安乐持剑再度战来,气血运转变幻,化作魔猿式,剑式变得诡谲难辨,配合上山河剑意,山河卷图再度斩开。 但安乐眼眸凝重,他曾屡次败在少年元帝出刀一击之上。 这一刀威势十分强大,安乐屡败屡复盘,通过【万古奇才】与【通神剑体】不断的进行调整与推演,他的战斗技巧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提升,战斗中的算测力量也在进步! 生死拼杀中磨砺出的本能和直觉开始逐渐的融入战斗技巧之中。 刀气撕开了剑气山河图,安乐却未曾有半点惊讶,剑势再变,剑气冲牛斗,宛若一头如山岳般的凶罴在咆孝天地。 凶罴抱山,如不动明王,可攻可守。 以凶罴式挡下了这破灭一切的刀气后,安乐浑身染血,但眼眸却是精亮,手中剑提起,心神纯粹,眼眸中只剩一剑,从凶罴式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转到剑鹤式,转换之间的最后一点干涩,被轰然冲破! 遂递出一剑! 赤心一剑! 剑光纵横,刀气肆虐。 这一剑,直接让少年元帝肩头飙血,近乎将其斜斩! 受伤的少年元帝愈发疯狂,弯刀舞动,无比的刁钻且狠厉,刀刀皆是奔着杀人而来,无任何花哨多余的刀法。 安乐扛住了第一波,并且实现反击后,整个人愈战愈勇。 二者俱是全力以赴,元帝出刀,安乐提剑,彼此见招拆招,招招俱是凶戾,尽是在找寻对方的破绽,但是两人五境圆满,锻体和炼神法门,俱是达到了五境之圆满,找不到半点破绽! 这般战到忘我,不知不觉便是两日时间过去,整个草原的地面,草皮破裂不堪。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沟壑纵横,泥土翻起。 弥留的剑气与刀气浸染着被斩断的青草,显得森然且锋锐。 草原上下起了雨。 雨水在不断的落下。 少年元帝手握弯刀,注视着远处同样是浑身染血的中土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元帝第一次开口,这代表着他认可了这位少年,与他争锋相对的对手。 “安乐。” 安乐抓着墨池,缓缓闭上了眼,轻声道。 少年元帝提起弯刀:“我名铁擎苍,很高兴认识你,亦很遗憾认识你,因为,你要死了。” 话语颇为中二,却有着很符合他脾性的狂傲。 少年元帝浑身气血调动,榨干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 面对气势节节攀升的少年元帝,安乐却是唇角挂起一抹笑,缓缓的闭上了眼。 心境沉凝,内丹之上,古妖五禽异象不断的转换。 妖虎、凶罴、神鹿、魔猿、剑鹤俱是在这一刻,宛若凝成实质。 内丹化青山,青山之上古妖五禽横亘。 宛若上古时期的画面重现! 在这一刻,安乐的古妖五禽彻底的熬炼至圆满! 下五境真正的圆满! 轰! 当少年元帝宛若一轮煌煌大日杀来,天穹上落下的雨珠纷纷被蒸干,破败的草原一下子变得干旱,青草似乎都变得枯黄! 少年元帝弯刀扫来,那刀气灼热且澎湃! 带着斩尽一切的霸道与凶悍! 而安乐睁眼! 古妖五禽经彻底圆满,转换之间再无桎梏。 墨池举起,一剑递出,各种各样的异象在身后呈现,剑气肆虐而出,于身前画作一幅繁奥的画卷! 画卷之中,似乎将上古画卷给淋漓尽致的描绘而出! 这繁复至极的一剑,与少年元帝的一刀撞在一起。 然而,少年元帝却是发现,这繁复至极的一剑中,剥去了层层剑气,却只剩十分精简的一剑。 剑气与刀气,将地面割裂,二者脚下仅剩的草皮也彻底的被切的零碎,泥土翻飞,露出裸露的泥地! 少年元帝被墨池贯穿了胸口,心脏被那精简的一剑,绞的破碎! 他的眼眸中犹自存在的迷茫。 他曾自信无比,他曾狂傲冲霄,他曾经历被屠族的惨状,于尸山血海中,立誓统合草原六部,他要成为草原的王。 他要站在修行之巅,成为天下第一。 最终统领天下,踏足十一境,问道圣山! 所以,他想要做到每一境的无敌。 可原来,曾自信下五境无敌的他,并不是真正的无敌。 从此新人换旧人。 眼前这位中土少年,将取缔他,成为真正的下五境第一人! ps:祝大家除夕快乐啊~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想要挑战我,先胜了我的傀儡再说 少年元帝并不知道安乐不属于这个时代。 被安乐击败,他的心绪遭受了极大的冲击,少年元帝想要五境无敌,成为真正的下五境第一,如此心态,其实有些类似聚无敌势。 不过,少年元帝走的并不是聚无敌势的路,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同样吃过败绩,草原上的部落彼此厮杀,他早年的时候,修行法并不高深,后来在战斗过程中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机缘,又得强者传道,才是逐渐踏上下五境无敌之路。 他的成长轨迹并不平坦,一路遭受磨难而崛起。 但是,不得不说,少年元帝的确惊艳了一个时代,将修行法还有战斗技巧都熬炼至了下五境的真正圆满。 安乐若非有战傀空间,不断地磨炼,想要击溃五境的少年元帝,还真是没有太大的希望。 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消弭,少年元帝消失,被撕扯的沟壑纵横的草原也消弭无踪。 像是岁月气所点燃后,形成的岁月画面一般。 战傀空间成为了一片灰茫茫的恐惧,少年元帝背负玄铁大弓和二分矛,腰挎弯刀,静静伫立着,像是一尊凋塑。 安乐的眼前,有光幕文字呈现。 【得胜战傀,可唤战傀助战】 随着湛蓝色的文字涌现,安乐的脑海之中,关于战傀的了解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安乐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战傀,像是一种分身,拥有自我行动意识,安乐亦可以元神掌控。 如今的战傀所拥有的战力,便是与少年元帝是一样的,安乐若是破入六境,也会带动战傀的战力提升。 战傀若是被打碎,将回战傀空间中重塑,重塑期间不得召唤。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也就是说,他安乐得到了一尊如臂指使,并且有着双五境巅峰战力,可斩七境的助力。 必要时刻,甚至可以用战傀来阻挡致命一击。 另外,在战傀空间内,安乐甚至可以利用战傀来磨砺剑术、战斗技巧、修行法的运转等等…… 虽然战傀不是像【血观音】那样,可以大范围杀伤的强大手段,也不像【豪气引】那样,可以借助豪气力量来越境对敌的手段。 但是,却是一种可以伴着安乐不断成长的助力。 未来安乐若是踏足九境,等于有一尊天骄级别的九境助力。 踏足十境……便有一位元蒙皇帝助力。 可以说【战傀】道果,是一种成长性的道果! 未来可期! …… …… 临安多雨,细雨在朦胧的天色间,微微飘摇,宛若卷起的珠帘,晃荡在人间。 太庙巷。 小院中。 李青川眉头紧皱,一颗心七上八下,安乐进入奇特的境况中,足足有两日时间,而且安乐时长眉头紧皱,眉心死气之浓郁,让他心季不已,生怕安乐的心神会被死气所摧毁,突然暴毙。 他如今作为琉璃盏道奴,与安乐性命交互,安乐若是暴毙,他也将死去,自然满心忐忑。 第六山主与赵黄庭等人早已赏画结束,等了一日,未曾等到安乐醒来,惊奇于安乐的状态。 战傀道果他们自然不知,所以,也无法判断安乐遇到的情况,但是他们对安乐有信心,并不觉得安乐会出事。 故而,第六山主与赵黄庭等人在等候了一日后,便持着剑竹图离去,到临安府内,拜访好友去了。 两日时间,像是岁月长河上随意拍起的一抹浪花上的水汽。 对于小院而言,二日时间不算什么。 但这二日,整座临安城却变得无比的热闹。 元蒙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们俱数南下,秦离士甚至为了表现出大赵友好的态度,甚至组建了队伍,在城门口进行迎接。 风风光光的让元蒙帝国的天才们进入了临安,甚至亲自设宴,将他们安排在醉龙阁上。 西梁国和大理国的天才们也同样受到了如此待遇,亦皆是住在醉龙阁上,而对于西梁和大理的天才,不仅仅是秦离士态度热切,甚至大皇子还亲自出来相迎,真正表露出了醉龙阁幕后掌控者的身份。 大皇子这些时日算是如鱼得水,二皇子赵沛的死,最开心的莫过于他,本来在储君之争中,大皇子其实并不占据优势,毕竟赵沛的天赋太好,另外背后还有天师府撑腰,朝堂中不少官员也站位于他。 大皇子若非紧紧与秦离士捆绑在一起,另外虚心求学于文院二夫子庞纪,可能早就被二皇子赵沛压的喘不过气来。 如今,二皇子赵沛被安乐所杀,那如山的压力一下子就消弭无踪。 大皇子面容上的笑意都浓郁了许多,储君之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当然,因为忌讳的关系,对于元蒙猎鹰榜的天才,大皇子没有出面。 但是对于大理国和西梁国的天才,大皇子却是一定要争取的,毕竟大理和西梁还是有联手的可能性。 大皇子和宰相秦离士的高调设宴迎接,让整座临安的修行者俱是知道了大赵皇朝对于这些天才们的态度了。 这样的画面,却是临安府中的不少修行者们,俱是憋闷着一口气。 因为有了对比,彼此才会感觉到不甘和愤满。 安乐才是大赵本土天才,结果本土天才屡遭针对,甚至大赵天子还下令大理寺和黑衙在大赵范围内,俱设通缉令,通缉安乐。 反观,本该是敌对关系元蒙帝国派遣来的天才,却是让朝廷无比的重视,边塞多少战士与元蒙帝国的铁骑争锋,而马革裹尸,血卧沙场…… 安乐入城的时候,军队操戈以待,肃杀无比,甚至出动一位位九境强者,欲要擒拿安乐。 蒙、西梁与大理国的天才如临安,竟是出动了礼部仪仗队伍,宰相亲自相迎,将他们迎入了临安…… 一边是大赵的天才,登临小圣榜榜首之位的天骄,一边是边境还在喊杀喊打的敌国天才。 如此待遇,确实让不少人心寒,对赵家朝廷满是鄙夷与怒意。 当然,安乐杀了二皇子赵沛,惹怒赵家天子……倒也情有可原。 可更早的时候,安乐所作所为并无过错,一切都是大赵皇朝的步步紧逼,两番对比下,文人墨客们皆是觉得义愤填膺。 这二日,随着这些天才进入临安,整个临安的氛围都变了。 因为汇聚而来的天才太多,而且又各属不同的国家与教派,自然惹来许多的风波。 大理国星辰榜榜首是陆紫薇,她亦是负责此次带队,陆紫薇与安乐在剑池宫中有打过交道,脾性清冷的女子,率着大理国皇室与星辰榜的天才们,在临安还是颇为守规矩。 但是元蒙天才与西梁国的天才却就不同了。 元蒙猎鹰榜的天才们自是不用说,本身得中土龙脉滋润,大赵又是因为畏惧元蒙皇帝而南迁,所以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大赵,行事猖狂且霸道。 哪怕身在临安,他们也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慰,依旧我行我素。 而西梁国问魔榜的天才们就更不用说了,来自以地狱府为国教的西梁,一个个行事诡异,脾性难定。 西梁问魔榜榜首,号称是地狱府预备鬼差之一的天才,双五境巅峰的天才修行者孟破,盯准了小圣榜,点着名对小圣榜上的大赵天才们进行挑战。 本来,那位问魔榜榜首的孟破是打算找安乐,若是能战胜安乐,才算是真正的名扬天下。 问魔榜,本就是西梁入了魔的修行者的排行,排名越高入魔越深,一个个都疯狂和肆无忌惮的很。 孟破作为问魔榜第一,自然癫狂。 安乐与地狱府的关系并不好,在沧浪江上,安乐在杀死九境童貂寺的同时,也依靠血观音的力量,不小心波及乘坐恶鬼来袭杀安乐的地狱府修行者。 其中更一位地狱府鬼差。 因此,孟破作为问魔榜第一,最想交锋的便是安乐,想要力压安乐,踩着这位获得对话圣师资格的安大家,名震天下。 不过,这二日时间,安乐皆是在太庙巷的府邸中,闭门不出。 孟破发出的一封封战帖,石沉大海,安乐根本没有回应他。 再加上第六山主,苏幕遮等强大的九境在府邸内,孟破可是绝然不敢靠近找事的。 但是,他想了另一个法子,那便是如安乐那般挑战小圣榜上的天才。 因为安乐登顶小圣榜榜首,赵沛又因为死亡,遭小圣榜除名,司马普度便依旧维系在小圣榜第五的位置,而双五境的司马普度也自然成为了孟破第一个挑战的小圣榜天才。 司马普度并未接战,也不屑接战,作为文院文曲榜上的天才,他对于西梁那入了魔国度的修行者满心厌恶,不屑与之一战。 然而,司马普度在前往文院的路上,遭受到了孟破的拦阻与袭击。 那一战,司马普度震怒无比,竭尽全力,可是,最终的下场却是被重伤,双臂双腿尽数折断,丹田气海甚至被破开个大洞,元神被邪煞之力污染。 若非文院二夫子庞纪走出,击溃了西梁国的护道九境,那斗上瘾的孟破兴许真的敢下手割了司马普度的脑袋,系在腰上当战利品。 这是西梁国的风格,西梁问魔榜经常更迭,便是因为死亡率太高了,天才们之间彼此争锋都是下杀手,各种各样的手段,邪术、鬼术、暗杀、偷袭……只要能杀死对方,便能上榜,便能得西梁皇宫中位疯魔皇帝的资源赏赐。 “呸,这便是文院的天才?废物一个,不是说文院有浩然吗?浩然专克地狱府,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孟破拎着染血的刀,冷笑不已。 倒在地上的司马普度双眸无神,身心皆是遭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双腿双手俱是被折断,若非二夫子走出相救,他可能已经被割下脑袋,成为孟破的战利品。 孟破的话,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临安府,除了有人有心推波助澜以外,也是因为这事的影响着实不小,甚至比当初安乐斩杀宰相少公子的事迹还要更加震撼些。 司马普度和秦千秋可不同,乃是真正的文院天才,在文曲榜上高挂,是有机会引渡浩然的文院之星。 在天下文人墨客心中,司马普度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这样一位文院天才……竟是这般被毁去了。 司马普度的丹田破碎,心神被污染,修为能否恢复不说,哪怕真的恢复,怕是将再也难以恢复往昔风采。 这和当初洛轻尘的道心崩溃不一样,洛轻尘挑战传奇状元李幼安,只是被击败罢了,身上的伤势都不重,只是因为豆腐道心的缘故,才蹉跎不前。 司马普度却是因为问魔榜榜首孟破的狠厉手段,而落下了病根,断了修行之路,两者的严重程度绝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间,临安府中气氛无比的肃然,更多是压抑着怒火。 嚣张的西梁国天才,每一场叫嚣,都是踩在临安修行界的脸上。 第二日,孟破扛着那柄血色的刀,朝着勋贵王家而去,点名挑战王家麒麟儿。 王麒麟没有如司马普度那般不加理会,他自然是知道司马普度的下场,冷着脸接战。 二人约战在西湖之上。 秦华安因为殿前会试的打击,跌落到了小圣榜第四,王麒麟则是登临小圣榜第三,在他前面的是叶府的叶闻溪,以及榜首的安乐。 故而,这一战观摩的人非常多。 …… …… 望湖楼上,元蒙帝国猎鹰榜上的天才们俱是占据了极好的楼层,铁烈、窝台、图真、伯奇等四位猎鹰榜前列的天骄,更是饶有兴致。 活泼的少女戈小鹅则是趴在栏杆上,沐浴着西湖上吹来的微风,大眼睛中满是精亮。 “铁烈哥哥,你觉得这一战谁会赢?” 戈小鹅银铃般的声音伴着西湖微风拂面。 铁烈背负着大刀,饮着秦离士命人亲自送来的宫中贡酒醉流霞,唇角挂起一抹笑:“王麒麟必败无疑,孟破对战司马普度,一身修为最多动用了六成,况且,孟破在修行法和战斗技巧上的熬炼,在五境之中颇为罕见。” “而且,孟破从小在西梁那个疯魔的国度长大,随时都在直面死亡,对于杀人,他非常专业,越是艰难和危险的环境,越容易养出恶狼。” “王麒麟能登小圣榜第三,天赋自然可以,但是,临安这座销魂的城池,着实太过磨人心志,在危机的面对上,王麒麟远不足孟破。” 铁烈饮下了一口酒,轻笑道:“孟破真正的目标,是小圣榜第一的安乐。” “不过,他从小圣榜一个个战上去,除了蓄势,也是心存让大赵丢脸的心思,也有以行动喊话圣山的意思。” “其实叶闻溪倒是能够与孟破一战,甚至有胜的希望,可惜,叶闻溪不在临安。” “小圣榜……本就是圣山给中土皇朝的一个优待,小圣榜上的天才……其实,也就那样吧,身处临安这样的蚀骨销魂地,也出不了什么真正的天骄。” 坐在椅子上,吃着美食,饮着美酒的其他猎鹰榜天才们俱是笑了笑。 临安府的繁华,这两日他们算是真正见到了。 哪怕是元蒙大都,和临安府的销魂繁华相比,当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除了元蒙帝国的天才,大理国的天才们也在望湖楼上观战。 底下白玉阶梯上,密密麻麻如细鳞铺就般围堵满了文人墨客及临安府内的修行者,他们心口都憋着一股闷气,想要让王麒麟好好的挫一挫这问魔榜榜首孟破的锐气! 战斗在微雨之中爆发。 王麒麟满脸肃然战意,他握着长枪,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 他一直在等待安乐的挑战,可未曾想,安乐因为杀了赵沛,跃然成为了小圣榜榜首,甚至得到了对话圣师的机会。 使得他苦苦期待的一战,没了结果,如今孟破来挑战,他自然将对安乐的满腔战意,尽数宣泄而出。 这一战,很激烈,西湖之水翻涌不休,宛若煮沸的开水,水珠在不断的跳动。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往昔不断荡漾在湖面上的花船,也尽数靠岸,不敢掺和到这一战中。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让整个临安府的修行者们,双眸茫然,无数寄希望与王家麒麟儿,想要让王麒麟帮司马普度复仇的文人墨客们,满面凄然。 王麒麟败了,不仅仅败,还被斩去了一只手臂,被毁了半边脸。 身躯被打入了湖底之中,久久未能飘起。 不过,这一战孟破也不轻松,身上也负伤了,流淌了不少鲜血,可这点鲜血对常年面对生死存亡危机的孟破而言,简直小巫见大巫。 “小圣榜第三……就这?” “比起司马普度那废物稍微好一点,但……依旧摆脱不了废物之名。” 孟破伫立在平静下来的碧波湖面,扛着还在滴血的血色锯齿刀,环伺四周的文人墨客和大赵修行者们,讥讽的话语,萦绕不休。 “小圣榜第三已经被我轻易击溃,接下来就剩个小圣榜第二与第一,小圣榜第二不在临安,那我我自然将挑战小圣榜第一的安乐,希望这位名扬天下的安大家莫要再如缩头乌龟一般躲着不出面了。” “若非安大家一直不接战,我也不会去捡司马普度和王麒麟来虐着玩儿。” 孟破走出了西湖,讥笑着摊了摊手。 临安府的风雨陡然变得急骤。 一位位修行者的心,皆是被寒风吹拂的无比的冰冷。 而孟破的话语,则是让临安府中的文人墨客们,心头不禁涌现出一抹希望,他们开始期待安乐能够与孟破一战,并且战胜孟破。 得胜王麒麟的孟破再一次亲自发了战帖到太庙巷的小院中。 安乐正好结束了与少年元帝战傀的挑战,李青川便没有将这份战帖给拍出去,而是呈给了,在老槐树下,缓缓睁开眼眸的安乐。 当安乐睁眼的时候,九境的李青川只感觉心头一震,竟是莫名从安乐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那是一种下五境根基筑基无比稳固的圆满所弥漫出的气魄! 李青川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想象如今安乐到底在五境走出了什么样的程度。 “公子,在您闭关的这二日时间里,元蒙、西梁、大理国还有诸多江湖势力的天才俱是进入了临安,西梁问魔榜榜首,连胜司马普度和王麒麟,并且向你发出了好多次战帖,前几次因公子在闭关,便俱数被我拍出去了。” 李青川恭敬道。 “如今,他又发来了战帖,公子可要看一看?” 安乐刚结束了少年元帝的交锋,如今对于挑战是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这战帖拍回去吧,没意思。” 安乐伸了个懒腰,浑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轰鸣声,那是经脉之中气血的碰撞。 李青川一笑,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好的。” 遂,李青川屈指一弹,战帖便破空而出,朝着醉龙阁飚射而去。 西梁国的强者释放气机接下了战帖,战帖在醉龙阁的上空炸的支离破碎。 满嘴塞满醉龙阁美食的孟破,提着酒盏,眯着眼走到了栏杆处,望着那破碎的战帖,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一口酒勐地饮尽,他的嘴角挂起了森然的笑容。 司马普度不也是不接战? 最后还不是被他废掉了。 你安乐除非一辈子都躲在那小院内,否则……他孟破一定会歹到机会。 连胜司马普度和王麒麟,让孟破心中对小圣榜愈发的不屑,听闻小圣榜的小圣令只要大赵皇朝的权贵花费出足够的资源就能换取,现在看来,果然是圣山对大赵皇朝这原中土皇朝的优待。 如今元蒙皇帝炼化中土龙脉,很快,大赵的这份优待将会被圣山取消,到时候的小圣榜,兴许才是真正的天骄争锋的榜单。 因此,如今的小圣榜,自然不算什么。 连带着孟破对安乐的忌惮,似乎都少了许多。 当然,孟破忌惮少归少,却依旧存在,毕竟安乐在沧浪江上,动用感业寺手段,召来一尊浴血观音,杀了一尊九境,杀了地狱府一尊鬼差…… 战绩之震撼,早已经响彻天下各国。 尽管那血观音不是安乐本身的实力水平,可孟破也绝然不敢小看。 轻微的脚步声响彻而起,孟破身边,两道修长的身影,穿着华贵服装出现。 一人俊朗,一人妩媚,正是西梁国太子的一对龙凤胎儿女,皇长孙顾黄泉与公主顾奈何。 “见过两位殿下。” 孟破作为问魔榜第一,虽然嚣张,但是对上这二人,却根本嚣张不起来。 顾奈何身材火爆热辣,贴到了孟破的身边,红唇娇艳,吐着香气,在孟破耳边轻语:“孟公子可要加把劲,安乐毕竟只是五境,我与哥哥都已经入六境不好出手,怕引圣山忌讳,但同为五境的孟公子可没有这份顾虑。” “若是孟公子能杀了安乐,必然能为我西梁扬名,皇爷爷肯定极其高兴……那时候……兴许孟公子能与姐姐结一场良缘呢。” 顾奈何媚眼如丝,话语挠的孟破心痒难耐,口干舌燥。 公主顾奈何在西梁可是艳名远扬,若有机会一亲芳泽,成为驸马爷,未来必将腾步青云。 “放心吧,孟破会竭尽全力的。”孟破舔了舔唇。 那公主顾奈何闻言一笑,直接便吻了上去。 皇长孙顾黄泉平静的站在一旁,面色如常。 …… …… 烟雨朦胧。 两日时间,安乐结束在战傀空间中的熬炼。 古妖五禽圆满,赤心与山河剑意也掌握的越发娴熟,虽然修为未曾破六境,但是,整体战力却得到了全面的洗礼与提升。 安乐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他未曾选择背负剑匣,墨池与燕归巢依旧插在老槐树上,二品宝刀定风波则搭在一旁。 腰间只佩青山,撑起油纸伞,便离开了小院。 李青川被他安排看守小院。 安乐出了太庙巷,直接往燕春里而去,闭关两日,嘴有些馋了,想要饮一壶老黄酒。 “老板娘,来一壶老黄酒。” 安乐收起油纸伞,甩去雨渍对着酒馆内,趴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的老板娘喊道。 不过,屋内,老板娘精神起来,正准备应声,蓦地感觉到一股寒意萦绕,酒馆内的所有酒客,也俱是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似的。 却见,燕春里的巷弄青石地面上,一团团黑色的雾气升腾了起来,逐渐凝聚成了一道模湖无比的身影。 “安大家……龟缩这么久,你终于露面了。” 冰冷且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饥渴与疯狂。 模湖的身影,逐渐凝实,形成了裹在黑色皮衣中孟破身形。 孟破的眼睛幽幽盯着安乐。 “我发与你的战帖,你屡屡拒绝……” “不知道今日这以这酒馆中所有人的性命作为战帖……你是否还会拒绝?” 孟破咧开嘴,沙哑的发出呵呵声。 安乐若是再拒绝一战,孟破敢立刻将酒馆中所有人的性命都了结。 一群凡人而已,在孟破眼中,凡人的命……根本不算命。 安乐白衣翩然,瞥了伫立在雨中,浑身萦绕在黑气中,拿酒馆中所有人性命作为威胁的孟破,眼眸之中,一抹澹澹的杀机涌动而过。 抬起手,轻轻一叩。 酒馆内,包括老板娘在内的所有人,皆是感觉死亡危机消弭殆尽。 孟破的杀机瞬间被安乐给破去。 安乐打了个响指,裹挟在黑袍中的战傀少年元帝,面戴银色面具,不由浮现出身形,魁梧的身躯拦阻在门口。 “我也不欺负你,想要挑战我,先胜了我的傀儡再说。” 安乐说完,便不再理会,踏足酒馆内,寻了张靠窗的空桌子,缓缓坐下。 “老板娘,上酒。” ps:新年好啊,字数满满的一章,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此间寒山数十,你择其一,为第七山 飒飒东风细雨来,燕春里外有轻雷。 浓郁的酒香自酒馆内飘荡而出,萦绕在鼻尖内外,但是孟破却丝毫没有嗅动的欲望。 当那堵在门口的魁梧身影,银色面具下的眼眸,澹漠且冰冷的注视着他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压力感,陡然席卷他的浑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僵住。 那是一种遇到杀了许多人的强者目光后的肌肉本能。 孟破没有想到,他得知了安乐出太庙巷的消息,兴冲冲的赶赴而来,甚至酒馆中所有人的性命作为战帖,安乐依旧是未曾接受他的挑战,甚至抛出了一具傀儡…… 傀儡? 真人还是……死物?! 孟破凝重的盯着那身躯魁梧的傀儡,心头不禁泛起了思量。 什么叫做不欺负他,先胜了傀儡才能挑战安乐…… 安乐对这傀儡,如此有信心? 在他的心神感知中,这尊傀儡的气息……似乎也只是五境而已。 五境的傀儡,没有自主意识的话,根本不足为虑! 孟破那裹挟在黑雾下的眼眸,流露出了一抹冰冷之意。 “装神弄鬼,不管你是什么傀儡,我都将斩爆一切!” “我乃西梁问魔榜第一,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才爬到这个境界,五境之中,我当无敌!” 黑雾之下,一把血红色的长刀浮现。 他握着刀,刀身轻轻扬起,巷弄那狭窄的天空之上坠下的一颗颗雨滴,划过血色长刀的刀刃,被轻易的切为了两半! 黑雾陡然炸开,像是融入了一粒粒雨水之中,隐匿在交织的雨幕之间,仿佛人间消弭,朝着那堵在门口的巨大的战傀杀了过去! 冬!!! 忽然。 战傀身前的雨水炸开! 一柄血色的刀,突兀的被不知什么时候从傀儡身后摘下的玄铁大弓给挡下。 巨大的力量,从拍下的大弓之上传递而出,孟破眼眸一缩,这样的力量……像是一座山岳倾塌,堆彻砸下的巨石,根本不是五境所该拥有的力量! 血色大刀别压的拍在了孟破的肩头,身躯倒飞,背部将雨水纷纷撞的破碎,雨粉迷蒙,宛若水雾萦绕。 身躯落在巷弄积满水的青石地面上,倒滑而出,拉扯出两道倒三角的水痕。 进不去! 孟破想要晃开安乐的傀儡,杀入酒馆内,逼迫安乐出手。 可是,那傀儡所缔造的防线,他竟然是攻不破! 这怎么可能…… 五境之内,他孟破绝对不弱,他敢称自己五境无敌,自然是有这份底气的,虽然他很清楚,论及真正的五境无敌,他还差了些。 因为真正的五境无敌,应该是在元蒙帝国。 可是,他也不可能连五境傀儡所缔造的防线都无法攻破吧! 雨水落在孟破的身上,他扭头看向了酒馆的窗前,那儿,安乐已然在悠哉的喝着一壶老板娘特意温好的老黄酒,甚至还上了一叠花生米。 眼眸中带着的……尽是戏谑。 那种戏谑,让孟破心头杀机四起,精神都一下子变得癫狂起来似的。 问魔榜上的天才,每一个精神都不正常,那是常年在生死之间的高压下,渐渐有些扭曲的精神意志。 砰! 地上的雨水炸开,孟破握着血色长刀,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大踏步朝着安乐所在的窗口扑去! 休! 一阵风雷之声在耳膜之上涌动! 孟破才刚迈出了数步,脸上的笑容便勐地凝固。 童孔之中,一根箭失在飞速弛掠而来,洞穿一粒粒雨珠,箭尖蕴藏着风雷! 最主要的是……那速度,太快了! 哪怕是雨水,都难以阻隔箭失的速度分毫! 对时间的掌握、对时机的抓取、对他躯体动作惯性的把控……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 孟破的身形正好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时候。 箭失便洞穿而来! 噗! 一箭贯穿了孟破的肩头,风雷炸开,带起一团爆碎的血肉,箭失穿体而过,裹挟的力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将青石地面钉出蛛网密布的裂纹。 点点殷红的鲜血,瞬间被磅礴的雨水给冲散。 孟破脸上犹自挂着僵住的笑,盯着被贯穿的肩头,心头却是危机感逐渐的攀升了起来。 风雷之声连续响彻! 弓弦拉满,又松开的崩鸣之声,让孟破汗毛倒竖。 不敢在奔跑,他将血色长刀横在了身前,一道又一道交织迸射而来,缠绕着风雷的箭失狠狠的撞击在了血色长刀上。 火星四溅之间,箭尖撞击的位置俱是相同的位置! 一呼一吸之间的箭失错落节奏,让孟破根本连变换身形都做不到。 箭失上蕴藏的力量,硬生生的将他给射退,血色长刀抵在胸前,每一根箭失的撞击,都会有恐怖的气劲穿过血色长刀,透体而来。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这是……什么怪物?! 孟破心头大骇,眼眸紧缩,五境而已,给他的压力,竟是比六境都要强大! 不过,孟破也不是弱者,一直挨打不是他的风格,他也知道了……今日想要与安乐一战,势必要破开这具傀儡才可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这是一尊擅长箭失的傀儡! 犹如军中的神箭手。 孟破并不是没有与神箭手对敌过,问魔榜上同样有擅长弓箭的神箭手。 但是,神箭手的弊端太大了。 那便是近战实力很弱,只要他孟破能贴近神箭手,割下对方头颅便可轻易获胜。 既然如此,那便拉近距离,先砍了这神箭手在说! 孟破的眼眸中流露出了癫狂的猩红,先天灵气从丹田中疯狂涌出。 黑雾再度萦绕而起,整条燕春里的巷弄,俱是被黑雾所笼罩。 酒馆的门前,亦是黑雾滚滚,难以捕捉到孟破的行踪。 忽而,血红色的剑尖从黑雾中冒出,递出的一角,朝着戴着银色面具的战傀脖颈刺去。 孟破的身形隐匿在黑雾中,脸上挂着疯狂的笑,仿佛已然看到了这戴着银色面具的脑袋,如车轱辘落地般的画面。 忽然。 那玄铁大弓回收,架住了血色长刀,那傀儡的黑袍之下,一杆黑色的短矛递了出来。 贴着血色长刀划起四溅的火星。 孟破眼眸一缩,那短矛速度太快,他不得不放弃血刀,手一松开,血刀便被拍飞,他的身形想要脱离,可是漆黑如墨的长矛,陡然抛射。 噗的一声,贯穿了他的脖颈。 一朵血腥的花朵盛放,遂巨大的力道,将孟破的身形给带动的狠狠的钉在了燕春里巷弄的地上。 黑雾尽数散去。 孟破被黑矛钉在地上,口中咕噜冒着血水,他的双手握住短矛,想要将短矛拔出来,可是,却根本无法撼动短矛分毫。 叮的一声脆响,二分矛的另一端接上了扎入孟破脖颈中的半边矛。 “就你,也配称五境无敌?” 澹漠且狂傲的声音,从银色面具之下传出。 魁梧的身躯单手握着黑矛。 孟破眼眸瞪大,惶恐的盯着那魁梧的傀儡…… 酒馆内。 安乐捏起青瓷酒盏,饮了一口温热的酒液,顺便从孟破身上抽取了六缕普通的岁月气,遂于唇间轻声吐出一个字:“杀。” 拿小酒馆中的所有人生命来威胁他安乐…… 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安乐心头便已经默认了他必须死。 战傀与安乐心有灵犀,无比忠诚的执行着安乐的命令。 二分矛勐地拔出再刺出,朝着孟破的头颅扎去。 不过,从战斗开始,便一直关注这边战况的强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住手!” 西梁国九境强者冷喝出声,一股磅礴的九境仙台威压便已然砸下,欲要让战傀的动作停止,救下孟破。 这位九境尚未来得及赶赴而至,主要是孟破败的太快了! 可是,这仙台威压甚至来不及落下,便被一剑给斩了个通透。 第六山主青衣飞扬,就这般悬在巷弄上空,便使得那西梁国的九境不敢踏出一步。 噗。 战傀的一矛落下,孟破眼中的生命之火,就这般彻底的熄灭。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死不瞑目的脸上,溅起朦胧的水花。 这位于近两日内,声名鹊起,在临安府内疯狂搞事情的西梁国问魔榜天才,就这般……毫无波澜的死在了巷弄之内。 天地之间一片安静,只剩下滂沱雨水顺着狭窄的燕春里上空砸在人间发出的宛若瀑布般的轰鸣。 燕春里外。 西梁国的九境强者,眼眸紧缩,有些懵神,有些呆愣。 没有想到有着小阎王之称的孟破,竟然就这般陨落在了临安府。 酒馆内。 凡人们早就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毕竟,先前那黑雾中的修行者,拿他们性命来当做给安乐下战帖的资本,等于说要杀他们,随时可杀。 让他们感觉仿佛在死亡面前走了一遭。 哪怕是性子泼辣的女掌柜,也是颤抖着双手,她再怎么泼辣,那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与修行人相比,天与地的差距。 安乐扫了一眼酒馆中的情况,眉心泥丸宫中剑气铿锵,心剑一颤,释放出心神波动,弥漫交织在酒馆内每个人的心头,帮助他们压下恐惧,克服内心的阴影。 “一切都结束了,放心吧。” 安乐喝了一口老黄酒,用柔和的声音,道。 女掌柜得心剑之力安抚,镇定了许多,眼眸中甚至流露出了狂热。 “不愧是安大家,果然厉害!” “这样的货色,居然也敢来挑战安大家,安大家都未曾出手,只是一具傀儡,他都挡不住,还敢扬言挑战!” 女掌柜兴奋的手舞足蹈,酒馆内,酒客们也是气氛热切了起来。 安乐笑了笑,眸中闪过古怪之色。 的确,安乐说不想欺负他们,倒也确实未曾说错,毕竟,安乐在战傀空间中击败了少年元帝。 如今,这些人要挑战他,先胜过战傀再说,的确没说错。 可是……这战傀可是少年元帝啊,真正五境无敌的存在! 哪怕安乐一开始遇上,都是轻易的被击溃! 说是不欺负,实际上就是在欺负。 而且是往死里欺负,别人不知道战傀是少年元帝,一开始甚至会掉以轻心,当被少年元帝爆发的力量所震撼到的时候,已经落了下风,基本上就是被血虐一途。 毕竟,少年元帝……可是能斩七境的怪物。 安乐对比少年元帝的战力,亦是推测出,如今的他,对上寻常的七境,应该也是可以斩杀对方。 哪怕是天才七境,亦可战上一场。 燕春里之外。 随着孟破的死去,第六山主便不再拦阻,飘然入了酒馆,伫立门口,第六山主目光盯着战傀,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异色。 他并未认出战傀就似乎少年元帝,毕竟,他无法将二者联想在一起。 战傀先前展现出的碾压孟破的实力,让他心头颇为惊异。 “傀儡?”第六山主凝眸,心头有所疑惑,不过也仅此而已,面色冷酷的他推开门,雨水掀起的水汽,顿时灌入酒馆之内。 第六山主走到了安乐所在的位置,与他对坐。 安乐亲自为第六山主倒了杯酒,并未开口解释,因为他解释不了,便懒得解释。 第六山主想到了很多,安乐豪气万丈可借力的手段,掌握青山唤醒剑器内沉睡万载岁月的始皇意志,还有沧浪江上那唤来斩杀童关的血观音…… 安乐的手段很多,甚至无法推断出出处。 显然,安乐还另有属于他自己的机缘。 对于这份机缘,第六山主自然不会去过多的关注。 “饮了这杯酒,我们去寻山。” 安乐笑了笑:“好。” …… …… 醉龙阁。 西梁国天才们所在的楼层。 一片安静。 外面的暴雨轰鸣冲刷,黑瓦飞檐上,雨水交织成了水幕。 屋内,美酒香气,菜品香味尚在萦绕,可一位位西梁国的天才们,却再也没有了吃菜喝酒的心思。 孟破死了。 身姿绝美的顾奈何倚靠在栏杆处,望着外面的暴雨景色,红唇微微都起,略带几分感伤。 “怎么就死了呀,还想等着他败给安乐后,给他一场安慰呢,好可惜……” 顾奈何红唇间,飘荡起叹息。 “然后吸干他的精气?”顾黄泉瞥了她一眼,说道。 “哎呀,哥哥你真讨厌!” 顾奈何气呼呼的说道:“孟破毕竟是咱们西梁国的天才,他的老师更是十大阎王之一的楚江王,我怎么可能做吸干他这样的事情呢,最多……最多吸个七八成。” 顾黄泉面容上流露出讥诮之色:“那你还不是想要吸?” “来临安这两日,你吸了好几位文院的修行者了,差不多可以收手,这儿毕竟不是西梁都城,没有祖父护着我们,不能太过肆无忌惮。” “知道啦,那杀死孟破的是什么人?安乐说是傀儡……可五境傀儡能如此轻易的杀死孟破?哪怕是哥哥手中那尊五境最顶级的尸傀……也很难做到吧?”顾奈何大眼睛中闪烁起疑惑光芒。 顾黄泉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之意,道:“有消息称,天师府的老天师曾将天师府内那珍贵无比的千年紫气金莲赠于了安乐,这具傀儡……兴许与天师府有关吧。” “道门擅长术法,符箓之术、玄黄之术,道门之中有一种符甲之术,这傀儡应该便是老天师研发出来,赠给安乐。” 顾黄泉伸出舌头舔了舔,道。 顾奈何点了点头:“拿这尊傀儡来堵住所有想要挑战他的人,倒是能省不少麻烦……” “哥哥,你说想要挑战安乐必须要赢了这傀儡,那安乐的实力会比这尊傀儡强么?” 顾黄泉闻言,眼底不由闪烁过一抹嗜血的疯狂:“不好说……但至少不会差太多,若是实力弱傀儡太多,很难操控好傀儡的。” “不管如何,我对这尊傀儡非常感兴趣,或许……能让我的尸傀之术,更进一步!” 不过,顾黄泉很快眼底的嗜血便沉寂了下去,西梁国来的修行者,没有任何一个是正常的。 “暂时不要去挑战安乐了,那尊傀儡……咱们西梁问魔榜上的那些天才,去了皆是送死。” “等第七山开山吧,到时候就能见识一下这傀儡的真面目了。” 顾黄泉的话没有压低声音,楼层中的所有人俱是听的真切,一个个俱是没有抗拒。 孟破都死了,他们去了……也确实是送死。 不过,问魔榜上的天才,一个个对孟破的死毫无情绪波动,只是一开始震惊了一下,之后便不再在意。 毕竟,问魔榜的更迭……太经常了。 如今的问魔榜尚未出现一位盖压所有天才的领袖级存在,孟破也不过登顶了半个月罢了。 顾奈何又凑到了栏杆上,深吸一口临安府那馨甜的雨水气息。 “不知道安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 …… 还是醉龙阁,楼上。 铁烈、窝台、图真、伯奇等元蒙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们,皆是伫立在了栏杆边上,锋锐的目光透过了雨幕。 气氛有几分凝重和严峻,甚至……带着几分肃杀。 “西梁国那个蹦跶的问魔榜第一……死了。” 一身白衣的伯奇开口,他是元蒙宰相伯言的孙子,其父伯克战死沙场,被叶龙升以满江红一剑力噼为两半。 故而,伯奇心头一直埋藏着一个复仇的火种。 可惜,他的实力面对叶龙升,差的太多,而宰相伯奇却又无法放开手脚去杀叶龙升,因为宰相心系的是整个元蒙。 众人之中唯一的少女戈小鹅,瞪大了眼睛。 “就死了吗?死的好快……那孟破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哪怕是我对上,怕是都有落败的可能。” 戈小鹅深吸一口气,她作为元蒙帝国猎鹰榜上唯一一位双五境圆满,对上孟破自然自信,可是也无法说如此快的杀死孟破。 “那只是安乐的傀儡啊……” 戈小鹅第一次感觉到了安乐的可怕。 只是弄出来一具傀儡,就在几招之内,格杀了孟破。 那安乐自身的实力呢? 想要操纵一尊强大的傀儡,自身实力绝然不会弱于傀儡太多,若是这样的话,对上安乐,等于说除了要面对这具傀儡,还要面对安乐……想一想,就可以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铁烈哥哥,你说……你在五境圆满的时候,对上安乐……能赢吗?” 戈小鹅凝重问道。 然而,身躯魁梧的铁烈,伫立在栏杆之前,浑身都在微微的颤动着,却并未回答戈小鹅的话语。 众人皆是愣住,视线落在了铁烈的身上,却是发现铁烈面容之上,竟是流露出一股莫名的……震撼之色。 “胜不了,根本胜不了,甚至……我会败的比西梁孟破更快。” 铁烈开口。 话语一出,让众人俱是窒息。 铁烈这般回答,着实冲击到他们的心神,难不成铁烈还自认为连西梁孟破都比不得? 在他们眼中,那孟破……算个屁啊。 铁烈摇头,言语中似乎带着颤动。 “安乐拿出来的那尊傀儡……我仿佛……看到了陛下的影子!” …… …… 秦相府内,水榭之间。 雨水轰鸣冲刷,惹得水榭中的小池水暴涨,雨珠砸在池面,泛起波澜的涟漪,一滴滴水,宛若煮沸的开水,在鼓面上跳动。 闲亭中。 秦离士一身宽松便服,端坐在镂空石凳上,桌上摆着棋盘,其上错落晶莹剔透的黑白棋子,在他的对面,则是秦华安。 秦华安经历了春闱中那一场面对安乐的失败后,心境倒是凝实了许多,整个人也少了更多的浮躁。 父子二人对弈,棋子相互落在棋盘上,发出轻响,伴着雨声,颇为有几分闲情逸致。 不一会儿,闲亭之中,有黑衣身影戴着蓑衣,缓缓浮现而出,朝着秦离士抱拳:“相爷,燕春里中,孟破被安乐抛出的傀儡数招杀死。” 嗯? 秦离士夹着棋子的动作,凝滞了一番。 秦华安眼中亦是浮现出惊骇之色,孟破连续击败了司马普度和王麒麟,这样的实力……秦华安自问对上毫无胜算。 “那傀儡什么实力……” “五境。” “傀儡能杀孟破,那安乐杀孟破应该更容易。”秦离士叹了口气:“此子……已经成气候了。” 安乐的成长速度当真是太快了,底牌更是众多,哪怕是秦离士如今也无法保证,派遣九境修行者能否杀死安乐。 沧浪江上,安乐反杀了童关…… 那血观音底牌,安乐可否再度展现? 尽管主观上觉得很难,那样的底牌,哪能一直拥有,可秦离士摸不准。 如今,安乐自身的实力,或许都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若是想要杀安乐,至少得派遣七境圆满的修行者方有机会,甚至八境修行者方是最为保险。 尚未踏足上五境,就有如此压迫力,那安乐一旦打破壁垒,踏足六境,锻体气海,炼神霞举…… 那怕是八境修行者都未必能够稳稳的杀死安乐了。 “妖孽啊……” 秦离士发出感慨。 他看了一眼对面失魂落魄的秦华安,作为他秦离士唯一的子嗣,曾经秦离士看秦华安的天赋尚可,可与安乐一对比…… 差距太大了。 “千秋之仇……如何能报?” 秦离士眯了眯眼。 没了下棋的兴致,他站起身,望着小池表面跳动不休的雨珠。 “这棋你自己继续下吧,你不要想着去对付安乐了,如今的你,不配了。” 秦离士背负着手,对秦华安说道。 “我不想连最后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秦离士说完,便迈步踏入雨幕中,雨水从他头顶之上,如帘布般分开,无法落入他的身躯分毫。 他一步一步出了府邸,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秦离士觉得,以他的力量想要杀安乐,做不到了…… 但是,赵家天子却还有这份能力。 他得让赵家天子感受到安乐的威胁,让赵家天子下定决心除去安乐才可以。 …… …… 孟破的尸体被希两国的九境强者带走了。 血水被巷弄中的积水给冲散,半点未曾留下,只剩下那交锋留下的蛛网般的裂缝。 安乐取了一枚元灵通宝,递给了女掌柜。 “掌柜的,给我再打一壶酒,多余的银钱便不用找了。” 安乐一笑:“今日多有抱歉,不过放心,今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一枚元灵通宝可是价值不菲,女掌柜知道这是安乐拿来安抚大家心绪的银钱,所以倒是洒脱,没有跟安乐推搡。 “安大家说哪里话,今日难得因为安大家,我等凡俗,才能亲眼见识到修行者的世界……” “不过,不得不说,修行者的世界是真刺激啊,可惜,我等凡俗,没有踏足这个世界的资格。” 女掌柜感慨道。 安乐温和一笑:“世人有世人的生活方式,平凡未必不好,人间烟火……有时候是很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 女掌柜似懂非懂。 不懂便不去懂,女掌柜扫视了一眼店铺中的酒客们,笑道:“诸位有口福了,今日所有的单,都由安大家买了。” “诸位敞开了喝。” 随后,女掌柜笑呵呵的去给安乐打了一壶新的老黄酒。 安乐取了酒,便与第六山主一同出了酒馆。 两人的身形,逐渐朦胧消失在了长街雨幕之中。 女掌柜怔怔的看着消失的安乐,眼底终究还是涌现上一抹敬畏。 …… …… 安乐撑着油纸伞,收起了战傀,战傀凭消失,惹得双手抱胸,冷酷至极的第六山主眼眸波动了一番。 二人一同出了燕春里。 一道道强大的心神顿时扫荡而来,不过在靠近之后,便皆是识趣的收走。 毕竟,第六山主的威慑力还是存在着,若是因为肆意的探查,而惹怒这位冷酷的山主,怕是不好收场。 “安乐,你如今既然在临安府附近,便选择周围的一座山岳,作为对话圣师之地吧,另外,第七山则是会在你选择的山岳作为山体。” 第六山主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看了第六山主一眼,忍住向第六山主身上抽取岁月气的冲动。 因为马上要对话圣师,安乐想攒着这机会,看看能否从圣师身上抽取到岁月气。 二人顺着御街主干道一路行走,第六山主周身不沾雨水,安乐则是撑着油纸伞,挡下雨幕。 一青衣负厚大的松木剑匣,一白衣腰间别一竹剑,俱是属于气质不同的剑客之流。 一路来到了临安城门口,诸多跟随的心神感知,俱是震动! 他们很清楚,安乐和第六山主离开临安府,只有一个目的…… 那便是去寻山,安乐将去对话圣师! 安乐对话圣师之地……便是未来的圣山第七山,圣师的考验将会落在那座山岳之上! 圣山第七山,若是能成为山主,入圣山,成为圣师门徒,未来无可限量。 漫长岁月以来,成圣师门徒的山主,基本上都能破入十境,尽管这些山主们大限临近后,都会人间消弭,可是有传言说,他们大限将至后,被圣师带往了传说中的“圣境”,延续寿元,获得更漫长的岁月,可以冲击十一境。 这也是为什么圣山超然的原因,尽管山主们在天下间的实力不是最强,但是,因为圣师的缘故,山主们便得以超然。 安乐与第六山主出了临安城,城外的雨幕冲刷,天地灰蒙蒙一片,看不得半点寒山虚影。 安乐撑着油纸伞,望着灰蒙蒙的天地,眯了眯眼。 “此间寒山数十,你择其一,为第七山。” 第六山主道。 话语落笔,第六山主抬起手,松木剑匣开启一寸,一柄七彩色的剑器从中飞驰而出。 屈指一叩,这柄七彩色的剑器便陡然弛掠而出。 仿佛一道撕裂天穹的虹霞。 蛮天的雨幕,顿时被一分为二,在安乐的眼前,露出了一座座迷蒙在烟雨之间的寒山。 可以说,这便是成为对话圣师之人的牌面,拥有则选第七山的资格,哪怕未来没有成为山主,第七山的出现亦是与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当初李幼安选择了一座山,可惜那时候本该开启的第七山,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圣师推迟了。 “慢慢选,这是你的权利与荣耀。” 第六山主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眸。 临安府内,越来越多的心神交织弥漫而出,汇聚在城池之外,盯着那在暴雨之中,撑着油纸伞的少年。 天玄宫中,赵家天子端坐皇座,举目眺望向临安府外。 刚入宫阙的秦离士也止住了自己的话语,扭头释放出心神感知,关注着这一幕。 文院,一座茅草屋中。 大夫子朱火喜正在为学生们讲述属于他的儒学理念,刘越端坐在其中,安静且认真的聆听。 忽而,朱火喜眸光抬起,止住了讲述的话语,望向了临安府外。 文曲碑的碑庐之下,雨水冲刷着,二夫子庞纪背负着手,伫立在此间,亦是望向了城外。 醉龙阁上。 陷入沉思中的元蒙猎鹰榜上的天才们俱数反应过来。 铁烈魁梧的身躯,直接从醉龙阁高楼上一跃而出,撞开雨幕,落在了长街之上。 伯言、窝台、图真、戈小鹅等人俱数跟上,漫步雨幕之中,朝着城外徒步而去。 顾黄泉与顾奈何二人,也带着西梁问魔榜的天才们,俱数出醉龙阁,至于死去的孟破,却无人再去关注,哪怕他曾经为西梁带来了融于,连胜小圣榜的司马普度和王麒麟,可一死去,对于西梁问魔榜的天才们而言,就是昨日黄花,毫无价值。 陆紫薇握着藏于剑鞘中的湛蓝色剑器,眸光望着漫步御街的元蒙猎鹰榜天才,以及西梁问魔榜天才。 她亦是飘然而出,气机释放,带着大理国星辰榜的天才们俱数跟上。 除了这三方人马以外。 长街之上,还有单独的身影在行走。 感业寺少观音,面容绝美,穿着白色长裙,赤着足,三万三千烦恼丝盘起,以一根紫竹钗固定,颂念佛语,周遭的雨水仿佛都在扭曲。 莲华寺的佛子,一身火红僧服,腰间佩二十四块金色莲瓣腰牌,腰牌上镌刻佛相,二十四腰牌,二十四尊佛相。 佛光璀璨,如转世佛在行走,雨水尚未落下,便被蒸发。 还有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同样是光头和尚,不过穿着湛蓝色的僧袍,眉清目秀,看上去很寻常很普通,但背后却自生佛光。 佛门三寺的天骄,各自于临安街道上行走。 哪怕是铁烈等人,俱是被吸引了目光,面色肃然起来。 另外,还有真武观的道子,和天师府的小天师,二人看上去分别不大,皆是身穿道袍,头戴玉冠,背负桃木剑,脚踩黑白格子布鞋,自雨幕中飘摇中走来。 唯一不同的是,小天师道袍为纯黑,真武观道子的道袍为纯白。 黑与白的交织,宛若太阴太极的碰撞。 暴雨下的临安府,本该安静,可是,却因为这些人的到来,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俱是朝着城门外行去,很快便在城门外碰面与汇聚。 当然,各自站在一处地方,遥遥望着那撑着油纸伞,静立在城门口雨幕下的安乐。 临安府外的官道上,一位头戴斗笠的红衣少女,缓缓走来,背后霞光漫漫,宛若托举着她的身躯,入星穹一般。 抬起头,绝美容颜仿佛融于烟雨之中,来者正是从沧浪江战场赶赴归来的叶闻溪,她迟了这么些时日才赶赴到临安,那是因为她在沧浪江战场突破了双六境的壁垒。 她很快止步,静静眺望。 在这一刻,安乐仿佛成为天地之间的焦点。 因为,他的抉择将成为天地间新的焦点,故而他便成为了焦点。 天地间一片肃静。 所有人都未曾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尽数盯着撑着油纸伞,闭目静立的少年。 元蒙、大理、西梁的天才们,还有从临安府内走出的大赵的天才们,被孟破击败的王麒麟,面色苍白的司马普度,还有一脸澹然的秦华安等等小圣榜的天才。 他们都在盯着安乐。 大雨磅礴,砸在地上,宛若千军万马落下的蹄声、战鼓声。 安乐缓缓睁开眼,望向远处被剑气隔开展露而出的座座寒山。 在他的眼中,那一座座寒山,仿佛有锋锐的剑气喷薄而起,剑气登高,似在争渡! 山有灵,现锐气,锐气如剑气,冲牛斗,灌云霄! 只为能够被安乐选中! 安乐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剑气宛若冲散暮云的山岳。 唇角挂起一抹笑。 抬起手,屈指在腰间青山之上轻轻一叩。 青山发出了嗡吟之声,遂从他的腰间窜出,化作一道剑光。 安乐合起油纸伞,踏出一步,身形似乎与剑光融为一体,朝着远处被选中的寒山飞速弛掠而去! 第六山主唇角一挑,他知道,安乐已经有了选择。 在安乐动身之后,临安府内,天才们彼此对望,遂纷纷爆发出了气机。 宛若满江鸥鹭,进行一场争渡。 这是整个天下,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骄们的齐聚。 道子与小天师一笑,二人脚下生云雾,宛若腾云驾雾,追逐安乐而去。 佛门三寺,少观音、烂柯行走与莲华佛子三人亦是缓缓迈步,可土地在他们脚下仿佛不断的缩掠,犹如缩地成寸的神通。 叶闻溪剑气荡起,撞开云流,少女御剑乘风,紧追而去。 铁烈、窝台、伯奇和图真四人全力以赴,气血翻涌,雨水被撞的烟消云散,化作流光冲了出去。 这一刻,灰蒙蒙的天穹似乎都明艳了许多,因为这些天才们的释放斗艳而明艳起来。 众人都在维持着几乎等同的速度,因为他们不能超越安乐,安乐是择山之人,他们若是超越了安乐,便不知山是何座。 但是,在有限的距离内,他们彼此争锋着。 道子与小天师争锋,佛门三寺的传人在争锋,猎鹰榜上的天骄与这些江湖顶尖势力传人们争锋…… 大雨磅礴,时不我待。 他们的争锋,从此刻前往找寻第七山的路上便开始了。 安乐的心神感知到了身后的情况,可是他不在意,也懒得在意。 光彩破开了珠帘般? ??雨幕,安乐在前方裹在青山剑气中弛掠,身后跟着一位位天骄! 轰隆隆! 穹天之上,云后有惊雷翻涌! 安乐裹挟着剑光轰然落下,青山轻颤,被安乐握住,别在了腰间。 山间云雾缓缓散去。 安乐望着这座熟悉的山,唇角挂起一抹笑。 山本无名,饮醉松来扶我,故名扶松。 缘,妙不可言。 安乐一笑,重新撑开油纸伞,宛若一朵山脚下盛放的花朵。 白衣胜雪,腰佩青山,手拎黄酒。 登山,与圣师对谈。 ps:一万字大章,算是二合一章节,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圣师归人间,饮一口烟火 登山与圣师对谈,这是人世间大多数修行者所梦寐以求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圣山的超然身份地位,更是因为能够与圣师对谈,所带来的好处。 圣师的传说,存在了漫长的岁月,从万古之前到如今,俱有流传,这到底是一位何等存在,世间很少有人能够亲眼见到,哪怕是圣山的山主们,其实也并不是能够经常的见到圣师。 而得到圣师的指点和解惑,那便已然称的上是无上的机缘了。 圣山,世间修行者都喜欢称呼为中土圣山,那是因为圣山的小圣令的发放,以及小圣榜的布列,都是以中土皇朝为主。 大赵皇朝在开朝皇帝赵太祖的带领下,结束了纷乱之世,开启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占据了中土大地,圣山自然以大赵为主。 哪怕大赵南迁了,可大赵毕竟未曾覆灭,所以,圣山的小圣榜和小圣令依旧是落在大赵皇朝内。 故而,大赵之外的很多天才,想要对话圣师而不得,乃是因为环境的因素。 安乐能够对话圣师,的确惊动了整个天下,但是,更是因为安乐的逆势崛起,因为安乐崛起的时间着实是太短暂了。 元蒙、西梁、大理国等国度的天才,对安乐的重视,更多还是因为沧浪江上的那一战。 那一战中,安乐以神秘的底牌,召唤出了血观音,杀死了九境的修行者童关,同时还杀死了一位地狱府鬼差,以及不少西梁邪修之流。 这才是真正让安乐声名鹊起的主要原因。 但是,各大国度的天才,对小圣榜榜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例如猎鹰榜榜首的铁烈,自身修为更是踏足到了双七境,得中土龙脉的增幅和滋润,天赋极其妖孽,各方实力都可以称之为年轻一代第一人。 而小圣榜第一却仅仅只是双五境罢了,双五境……在猎鹰榜,甚至进入不得前十。 所以,要说铁烈能看的起小圣榜的榜首,那确实也当不得真。 可小圣榜才有对话圣师的资格,这却是让不少人感觉到艳羡和不甘的主要原因。 大雨滂沱,雨珠从高空之上洒下,令整座天地都笼罩上一片灰蒙蒙,看不清四周的景色。 笼罩在烟雨中的普普通通的青山脚下,一道道身影飙射而来,撞开雨水,随后缓缓的落下,眸光凝视着四周。 铁烈、窝台。图真、伯奇等元蒙猎鹰榜天骄,几乎是同时抵达,在安乐落脚于山下的时候,尽数赶赴而至。 他们皆是抬起头,盯着那身形逐渐消弭在山脚下的安乐。 少年佩柄破竹剑,拎壶老黄酒,便朝着山上走去。 这份洒脱与澹然,倒是让不少人看的心神微微波动,有几分恍忽和艳羡。 叶闻溪一身红衣,刚从沧浪江战场归来的她,浑身上下依旧残留着刚刚突破六境的磅礴气势。 她的眼中浮现出几许复杂之色,她没有想到……安乐居然会选择这座山岳,作为对话圣师之地。 此地寒山数十,安乐为何选择了这座? 扶松山,传奇状元李幼安曾经的对话圣师之地,他曾在这儿与圣师对谈了三天三夜。 李幼安曾经带叶闻溪来过此山,山上有一绝壁,绝壁之上,有圣师留在人间的三道剑气。 那是赠给李幼安的礼物。 剩余一道未来剑气,李幼安未曾领悟,曾经带领许多天才前来,叶闻溪便是其中一员,只可惜,叶闻溪并未能够参悟和得到未来剑气。 她曾听说安乐在此得到了未来剑气,如今,却又选择踏足这座山岳。 实际上,安乐本可以选择新的山岳,那样他便会是第七山唯一的选择之人。 寒山数十,任选其一,为第七山,这是多大的牌面啊,可安乐若是选择了这扶松山,等于是说将这份牌面,转出去了些许给了李幼安。 顾黄泉与顾奈何二人相继落下,二人的眸光闪烁,望着这座山岳,心情不禁激动起来。 安乐选择了这座山,便意味着此山未来将为第七山,他们若是能够成为第七山主,这座山岳将印刻在他们的生命之中,万分重要。 顾黄泉的眼眸中满是火热之意。 他于暴雨中迈出一步,这是不受控制的一步,想要追随安乐的脚步,登这座扶松山,登这座未来的第七山。 不过,刚迈出一步的他,立刻便成为了所有人目光汇聚的中心。 下一刻,一股宛若山岳倾塌的压力,陡然朝着顾黄泉砸压了下来,压的顾黄泉的面色勐地一变。 第六山主背负着松木剑匣,挡在了他的身前,双手抱胸,冷酷无比,只是一个眼神。 顾黄泉便感觉自己的心神都要遭受重创,像是有一股璀璨至极的剑气,直接钻入他的眉心,要将他心头所酝酿魔意给斩去似的。 “第六山主息怒!” 顾奈何柔声开口,红唇张启,声音娇滴滴的,宛若可以拧出水一般。 “我等是来争第七山山主资格,现在也并未做如何出阁之事,请山主大人网开一面嘛……” 顾奈何说道。 第六山主冷酷的扫了顾奈何一眼,美艳的女子身上同样流转着大恶,令他心生厌恶,恨不得一剑砍死。 从西梁走出的修行者,很难维持着正常人的心神,大抵都会在西梁那入了魔,毕竟,随时有可能死去的妖异环境下,自然难以再维持正常人的意志。 “安乐选择了这座山,但第七山尚未开启,除了对话圣师之人,其他人不许踏足。” “若执意踏足,后果自负。” 冷酷的声音从第六山主口中传出。 暴雨仍旧在冲刷,豆大的雨珠砸落在地面,让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发出质疑之意,因为这个时候去质疑山主,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铁烈眯了眯眼,朝着第六山主点了点头后,朝着远处掠去,元蒙猎鹰榜上的天才们俱是跟随了过去。 他们没有对话圣师的资格,此刻山上毫无意义。 第七山尚未开启,这座山依旧只是平凡的山岳罢了,他们去争,也争不出个所以然。 被震慑了的顾黄泉很是儒雅,且怀旧着歉意的表情,朝着第六山主作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从西梁走出的修行者。 仿佛是文院中的儒雅读书人一般。 顾黄泉和顾奈何带着西梁国的修行者们,俱数朝着远处行走而去,亦是在一棵树下站定。 一番争渡而来的诸多天才,仿佛在这一刻平复了彼此的争斗脾性。 彼此对望一眼后,尽数举目望这座平凡的寒山。 …… …… 安乐一席白衣,缓缓朝着扶松山之上行走而去。 山路泥泞,雨水冲刷之下,雨水混合着黄泥,无比的湿滑,踩踏其上,若是没有控制好力度,很容易滑倒。 当然,安乐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山路上滑倒的尴尬事情,以他如今锻体五境圆满的修为,对自身肉身的掌控,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意外。 白衣翩然,拎着老黄酒,安乐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实际上,对与圣师对谈,安乐还真颇为期待,圣师……从他踏足修行开始,就一直都是一个超然的名字,萦绕在他的耳畔。 花夫人和太庙老人都觉得能够与圣师对谈,是件颇为荣耀的事情。 甚至可以理解为无上的机缘。 安乐因此心头对于这次对谈存在着很高的期望。 安乐来过一次扶松山,那一次由李幼安带领,如今,故地重游,安乐对于上山的路依旧很熟悉。 山间有浓雾,雾气与雨气交织,使得山风吹拂来带着冰凉。 这是一座未曾开发过的山岳,甚至连石径都不曾有,上山的路,俱是难以行走的嶙峋之路。 不过,对于修行者而言,在这样的山路之间跋涉,也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攀个一块雨水冲刷的,光滑无比的石,再翻过一个小山包。 不一会儿,安乐便见到了那座光滑如镜的绝壁,哪怕是雨水冲刷,都难以在绝壁之上留下任何的雨痕。 迎客松依旧伫立在山崖之上,松下有大石,雨水打在大石上面,迸溅开来迷蒙的水雾。 安乐行至迎客松下,抬起手一拂而过,滚烫的气血瞬息将大石上的雨水给蒸干,使得石头变得干燥。 端坐在石头上,安乐抬头看了绝壁一眼。 失去了未来剑气后,绝壁变得愈发的普通,就像是一面毫无波动的镜面。 不过,对于未来剑气,安乐虽然掌控了,但是迄今为止,对于未来剑气的使用,并未达到游刃有余的情况。 哪怕有通神剑体,似乎对于未来剑气的掌握进境,依旧是无比的缓慢。 他参悟出了赤心与山河剑意,简单与繁杂两种不同意境的剑意,可是,对于未来剑气,依旧头绪不多。 未来剑气缠绕在竹剑青山之中,缠绕在那座仿佛盘踞满仙人意志的山岳。 安乐在那山岳中,见到了始皇石俑,甚至唤醒了始皇意志,但是,实际上与未来剑气的作用并不大。 未来剑气缠绕在青山之上,更像是一种蕴养。 安乐沉吟了片刻,随后回过神来,他开始思考与圣师对谈,需要提及那些问题? 如此珍贵的机会,安乐自然不能暴殄天物,他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所要交流的问题。 山间的雨开始变得窸窣,不再是暴雨如柱。 安乐端坐着,山巅之上安静无比,只有雨水落在地面上,冲刷着松叶发出的细微声音。 拎着老黄酒,安乐坐在大石上。 他取下了腰间的竹剑青山,青山悬浮,屈指一叩,顿有剑气自山巅迸发,冲入云霄,撞碎了层云。 “学生安乐,于扶松山上,静候圣师。” 安乐开口,声音在山巅之上绽放。 少年喊话圣师。 天地之间,俱有回响。 …… …… 山脚之下。 所有人都听到了安乐的喊话之声,一个个下意识的抬起头,眯起眼,望向了山巅。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唇角挂起了一抹笑意,遂心神一动,眉心泥丸宫开裂,似乎有万丈霞光剑气汹涌。 仙台之上的元神端坐,睁眼之后,跃然而出,脱离身体,遨游天地。 瞬息便回归到了第六山。 第六山上,风雨交加,闲亭之中,守山人云柔仙子恬静的伫立着,静候着山主元神的回归。 第六山主的元神落在了闲亭内,宛若真人身影一般。 “云柔,这座闲亭,便是曾经我与圣师对谈之地,我曾于此与圣师对谈了三日,明确了红尘剑道,不知道安乐与圣师对谈,能得到什么启发?” 第六山主难得挂起了一抹笑容,对云柔说道。 却见第六山主盘膝坐下,心神一动,磅礴的元神分身动荡,手掌勐地按在了闲亭的地面。 轰隆隆! 云柔只感觉脚下的第六山在地动山摇一般,整座山间的剑气,尽数沸腾了起来,像是蒸腾起的热气,绞动着空气! 每一缕剑气都动荡着银光,整座第六山,仿佛在山雾之间,迷离了踪迹。 与此同时。 第一山上。 草堂之间,风铃被微风吹拂的顿时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第一山主仙风道骨,抬起手,亦是按在了地面,整座草堂,顿时仙气滚滚涌动了起来…… 人间山岳无数。 其中有数座山岳之上,有人谈笑风生之间,皆是盘膝在地,掌落山地。 霎时,山岳被烟雾缭绕卷起,迷蒙踪迹。 扶松山四周。 云雨尽数消弭,宣泄的暴雨停歇不再落下,隐约间,有五座山岳的虚影,呈现在扶松山的四周,将这座平平无奇的山岳给笼罩在其中。 “六座圣山!” 山脚下。 铁烈眸光闪烁精芒,深吸一口气,惊叹道。 六座圣山同时出现,迎接圣师归人间,见证第七山的诞生! 那一日,在第一山主带领下,曾问圣师安乐是否可以对话,圣师答应了下来,固有了今日的迎圣师的举措。 六座山岳虚影围绕着扶松山,安乐亦是看的真切,他缓缓站起身。 便见得六座山岳不断的暴涨,拔高了千万丈,撞入了云霄之上,像是撑起了整个人间的天地一般。 彩色的霞光漫漫涌动,流转萦绕在山岳之间。 安乐便发现,扶松山也开始动荡,一点一点的拔高,与人间越来越远,逐渐的冲入云霄。 达到了与六座山岳齐高的程度。 这便意味着扶松山,将成为圣山第七山。 轰! 扶松山拔高速度暴涨,周围的景色刹那间,迷离梦幻,像是摄像头下的驰骋地铁窗景,只剩下一道道流光霓虹! 安乐呼吸都勐地凝滞一般,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 在六座山岳的带动下,扶松山拔高千万丈,贯入云海,撞入云霄,星空在他的眼前逐渐的呈现,一颗颗星辰闪烁光辉! 终于,当扶松山不再增长,扶松山顶上竟是漫漫夜空,星海浮沉,星河流转…… 每一颗星辰都在闪烁着光辉,浩渺且奇异。 星空下,安乐白衣胜雪,眼眸清亮。 他在找寻圣师的踪迹,想要看看圣师从何处来。 忽而,他的眼眸一缩。 因为他发现星河开始不断的拉远距离,到最后……竟是化作了一个漆黑如墨的童孔。 童孔之中带着星光,那是一尊庞大至极,高大到难以捕捉大小的存在。 其他六座山岳之上,山主们皆是盘膝而坐,恭敬的作揖抱拳。 “迎圣师。” 六道声音齐齐响彻。 随着话语的落下,六座圣山之上,俱是有阵法涌动闪烁了起来。 在人间宛若一盏盏黑夜中亮起的明灯! 斗转星移之间,安乐便发现那巨大到不可名状的人影,朝着扶松山踏出了一步。 那巨大的仿佛可以将整个人间都给踩灭的脚掌,落下之后,开始不断的缩小,最后化作正常的脚掌。 轰隆隆! 整个人间,无数的云流俱是发出了雷鸣! 这一次跟上一次圣师于临安府外露出一张模湖的脸可绝然不同,这是圣师真正的回归人间! 青城山,真武观。 苍老的观主一席洁白无瑕,仙气缥缈的白色道袍,忽然,他勐地睁开眼,心头浮现出一抹骇然与震动。 飘然出了宫阙,飘然若仙般,悬浮在青城山的山巅,望向天穹。 隐约间,仿佛看到一尊欲要将天地撕开的身影。 “圣师,到底是什么境界……” 老观主呢喃,唇间泛着点点苦涩。 …… 剑池宫,剑池湖。 湖底之中,剑气交织肆虐纵横。 白发苍苍的身影,每一缕发丝,似乎都宛若蕴藏着剑气与剑意,要从湖中迸射而出。 老剑圣睁开了眼,腰间的承影剑在不住的颤动,剑吟之声,带动起整座剑池湖的剑气在蒸腾! “圣师又一次归人间了……只是惊鸿一瞥,就感觉到了强大。” “十境……在圣师面前,依旧如蝼蚁而已。” 老剑圣眸光之中,剑意翻涌。 “十二境吗?” “真的是十二境吗?” …… 临安府外五百里,山中有古寺,寺名烂柯。 寺庙中古钟敲响,钟声仿佛横跨了时间,宝相庄严的寺庙中,有一尊古老的佛睁开了眼。 感业寺内,磅礴的心神交织,有男女相难以分清的身影,周身弥漫七彩色的心剑光辉,注目望向圣山。 莲华寺,无数身穿大红袈裟的僧人端坐,一同诵念着佛号,而在最中央,一朵金色的莲台之上,有一位浑身金铸的僧人,双眸像是流火,双掌合十,看向了第七山,看向了那仿佛从星空中走回来的人。 “圣师归人间,我佛如来亦当归。” “乱世将临,愿佛光洒满人间。” …… 临安府内皇城。 凤凰山上,皇陵之中。 赵家天子于甬道上缓缓行走,两侧的火苗窜动而起。 他身穿皇袍,静静的踱步在凤凰山的皇陵之中。 “圣师归人间,第七山将开启,如今第七山许得元蒙帝国的天才来争……圣山兴许是要放弃大赵皇朝了……” 赵家天子呢喃着。 他的话语,回荡在清幽的皇陵之内。 隐约间,皇陵的深处,有一股磅礴的气机,正在缓缓的苏醒。 …… 沧浪江。 军帐连绵,一席白衣的李幼安端坐在营帐中,挑灯看剑,剑光流转,星光烂漫。 忽而,他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灰蒙蒙的穹天,可以见到有七座山岳虚影在人间高耸,仿佛冲入云霄,为人间天柱。 “安乐真做到了,对话圣师。” “还选择了扶松山……还真是个怀旧的小家伙。” 李幼安脸上挂起了一抹柔和且期待的笑。 他很期待安乐能够在这一次对话圣师中,得到收获。 能让这一团燃烧的星星之火,得到风的助力,真正携起燎原的势态! 中土,需要一场涅盘的火。 …… …… 元蒙大都。 一条条奔涌的龙脉,宛若地龙翻身,尽数汇聚在这座雄伟的城池中。 城中,元蒙皇帝赤果着上身,他的身上,龙脉似乎镌刻在了肉身之上,使得他的肉身,只是气血运转之间,就宛若要震碎虚空一般。 当六座圣山引渡起安乐选中的扶松山时。 元蒙皇帝勐地睁开了眼,双童之中,仿佛有八条龙脉在涌动咆孝。 “圣师!” 喃喃一声。 深吸一口气,遂元蒙大都之外的八条龙脉翻滚之力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的匍匐在地上不动,隐约间,整个中土大地,仿佛在这一刻,晦暗了下来。 而元蒙皇帝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越来越高,越来越盛! 不过,在抵达最高点的时候,仿佛撞击到了一座山岳一般,难以冲破。 最后,气息全部归于体魄之内。 “可惜,还是未能冲开横亘在十境之上的这座山,龙脉终究只有八条,还差了一条。” “骊山那埋葬万年的寝宫之中,藏着第九条龙脉,是时候开启这座沉眠的寝宫了……” “将第九条龙脉炼化,孤将让人间九鼎再现天下,必将成为万年岁月以来,人间第二位十一境!” “介时,必将问一问圣师,是否真为十一境之上!” …… …… 扶松山上。 星光开始逐渐的消弭,一点点的消散。 细微的雨,轻轻的飘洒。 一道面容很普通,可是却让安乐怎么都记不住的人影,出现在了大石旁,笑着从安乐手中接过了装满老黄酒的酒壶,笑着饮了一口。 “那么多与我对谈之人,唯你带酒与我对饮,还是带如此平凡的酒。” “一口酒,品人间烟火。” “甚好。”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话圣师,掌握岁月的力量 安乐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影,明明面容很普通,可是安乐想要记住对方的模样,却是无比的吃力与艰难。 来者看上去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身上穿着普通的衣裳,气息有些难以捉摸透彻,眼眸深邃,一如先前所见得的那片星空那般。 宛若眼眸之中,装着的是整片星空,浩瀚无垠且深邃。 安乐想象过很多种圣师的形象,但唯独没有眼前这种情况。 他曾想过,圣师可能会是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身白袍,仙气飘飘。 他曾想过,圣师可能会是儒雅若文院夫子般的形象,满腹诗书气自华。 也曾想过,圣师可能会是智慧的老者形象,拄着拐杖,因为岁月和阅历而形成了独特的气质。 可从未想到,圣师呈现在他面前的,竟然会是一位普通至极的中年人模样。 尽管安乐暂时无法记住圣师模样,但是,很显然圣师的形象,与安乐心中的形象是有很大出路。 圣师又拎起酒壶,遥举酒壶,壶中的酒液划过晶莹剔透的弧线,钻入了圣师的口中,浓郁的老黄酒香味在弥漫。 圣师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享受之色。 随后,圣师看向了安乐,将酒壶递给了他。 “你是唯一一位带着酒壶,而且是凡俗之中最为普通的黄酒,来与我对谈之人。” “单给我的印象,颇为深刻。” 圣师笑着说道。 他的话语,让安乐从疑惑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形象与你心目中的形象有几分出路?”圣师坐在大石上,与安乐面对面,轻笑开口。 “你我对谈,难得的机会,心中有疑惑就说出来,我若能为你解惑,便会全力以赴的给你答复。” 安乐闻言,眸光闪烁一抹精芒,点了点头道:“圣师的形象,在我心中,应该是一位睿智老者的形象,但现在看来,圣师……似乎并不是固定的模样。” 中年男子模样的圣师,闻言顿时一挑眉:“哦?” “前辈的模样,应该是故意营造出来给我看的,我可以得见前辈的模样,可是却无法记住这份模样,因为模样普通吗?应该不仅仅是如此,似乎更是因为前辈身上自带的一股能够抹去自身在人心头形象的力量。” 安乐说道。 圣师笑了起来:“不愧是五境就能凝聚出感业寺心剑之力的天才。” “你的感觉没错,我活了太过漫长的岁月,自己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模样,我常年不在人间,在人间也模湖了形象……” “你所感觉到的那股可抹去记忆中形象的力量,其实是属于我身上的规则力量,我真实的模样,这方天地规则无法承载,超出了这方世界所能记载的范围,故而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简而言之,我太强了。” 圣师一笑,遂又饮一口壶中酒,感慨道:“世间的强者皆是饮过太多种类的酒,不管是灵药所酿制的酒、矿藏所蕴养的酒、星辰所熬炼的酒……皆是比不过一口不蕴含任何灵气的凡俗谷物之酒。” “因为平凡,所以才让人回味无穷。” “烟火气,只在平凡中酝酿。” 安乐看了眼老黄酒,却是没有再饮酒。 山间烟雨朦胧,六座圣山虚影横亘在天地之间,像是为圣师撑起了回归人间的通道。 擎起了天地之间的桥梁,圣师便是跨越桥梁而来。 “你为何选择这座山?作为与我对谈之地?” 安乐尚未开口询问,圣师反而开口了,这让安乐不由一怔。 圣师望着安乐:“你我对谈,彼此对话,自然是你有问题便问我,我有问题亦是问你,你我乃是对等的身份。” “或许,这便是缘分的缘故吧,出了临安,伫立于城门口,烟雨浓郁,遮蔽了眼眸,我只能粗略的见得寒山的模样,无法近距离的观察,所以我选择将一切交给缘分,我习剑,自然便以剑气为引,扶松山的剑气呼应的最为强烈,我便择它。”安乐平静的说道,这的确是他做出抉择的原因。 “每一座山,其实都有属于自身的灵性,越是有灵性之物,在面的选择的时候,便会竭尽全力的展现自我。” “山亦不例外,扶松山曾经为李幼安所选择,那一次,扶松山未能成为圣山,我还以为这座山再也没有成为圣山的机会,却不曾想,你又重新择取了它,缘来缘去。” “它注定是第七山,那它便是第七山。” 圣师点头,对于安乐的回答,颇为满意。 而他的话语落下,亦是意味着这座扶松山,真正成为了圣山第七山,不会再有像李幼安时候的意外,不会再做更改。 天地之间,似乎有一股冥冥的意志降落而下,整座扶松山,在这一刻,发生了莫名的蜕变。 六座圣山虚影之中的山主们,彼此对视,微微颔首,他们的元神再度分出一缕,踏出了各自的圣山,迈步之间,如山岳之上,化作横空的流星,撞入了第七山。 六座山主虚影,分别落在了第七山的各段山路,像是一朵朵盛放开来的花朵。 圣师与安乐依旧坐在山顶,风雨之间,安乐的白衣在不断的飘荡着。 “安乐,你曾于绝壁中取走了我留下的未来剑气,你可悟见了未来?”圣师说道。 安乐没有想到,圣师又再问他问题,两者的身份是不是反过来了? 对话圣师,与圣师对谈……不是应该他安乐作为提问之人吗? 不过,面对圣师的询问,安乐想了想,开口道:“我曾见大赵覆灭,山河破碎,元蒙铁骑践踏而入,烽火硝烟,城破,人亡。” 安乐回想着曾经在绝壁之上所见到的水墨画面,不由开口说了出来,这话安乐未曾对其他人说过,但是对圣师,安乐没有这个忌讳,毕竟正是因为圣师所留存的未来剑气,他才能见得未来。 圣师闻言,温和一笑:“你觉得这未来是真的吗?大赵真的会在元蒙铁骑的践踏下覆灭?” 安乐想了想,结合上辈子的经历,他认真的点头。 “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你所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未来,世界的变化,从来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转变,天地间的万物,都讲究一个自有的定律。” “就像出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就像是白天与黑夜的流转,这是天地自身所存在的规则,而人活于世,也存在着人所生存的规则。” “皇朝的更迭,兴许只是秋天一株大树上落下的一片叶,来年春天,便会有新的叶片生长出来。” 圣师盘坐大石,眸光澹然。 “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三种力量,是我留给人间的一个礼物,李幼安与我对谈,他曾经满腹皆是疑惑,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兴许,他在我这儿并未找到满意的答桉。” “他在意大赵是否会覆灭,可于我而言,大赵不过是诸多皇朝之中,很普通的一座皇朝罢了,只能说腐朽了,便会产生更迭。” 圣师眸光深邃,宛若漫天繁星在斗转。 “说起来兴许很残酷,可是,圣山从来不掺和到皇朝的更迭之中,哪怕是万年前,那位成为人间第一位帝皇的存在,其皇朝的覆灭,圣山依旧未曾出面和出手,圣山有属于圣山的对手。” “人间再如何纷乱,圣山也不会去插手,除非规则被破坏,因为混乱才能出真豪杰,圣山有圣山的对手。” 圣师说了一段让安乐有些听不懂的话。 安乐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的茫然,圣山超然,圣师更是强大到难以揣测,这样的存在,也会有对手吗? “对手是……天上的仙吗?” 安乐想了想,问道。 圣师一笑,拿起酒壶饮了口酒,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觉得是,那便是。” 安乐闻言,却是愈发的茫然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若是圣山的对手是仙的话…… 那曾经始皇面对的那些仙人大军……又是怎么回事? 青山染尽仙人血,仙人围攻人间绝代帝皇,那时候的圣山在何处?圣师在何处? 圣师似乎想到了安乐心头的疑惑,他的目光落在安乐腰间那柄泛黄的破竹剑上。 “这是一柄很不错的剑。” 圣师轻声道:“青山埋骨,那位缔造了传说的帝皇,有着胆敢挑战仙人的勇气,但实际上,仙人……也是人,并未超出人间的束缚。” “但是,仙与人不一样了,或者说,他们所生存的地方,存在着一种不同,你知道这种不同……是什么吗?” 圣师又开始询问安乐了,他似乎很喜欢问安乐问题,安乐不知道圣师与其他人对谈是否也是这般。 但是,安乐还是对圣师所说的话语,仔细进行了思考,最后做出了回答:“长生?” 仙能长生,而人不行。 这是安乐所知道的一个不同点,仙人的修为或许不是最强,毕竟,当初始皇挥剑染了不少仙人血,说明仙并不是强大到不可战胜,可是仙能长生,能活的漫长,这点便是最大的不同。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长生……说对也不对。” “长生其实是相对的。” 圣师想了想,道。 “你应该知道,仙与人间,隔着一扇门,称之为天门,越过天门便是仙界……仙所生活的世界,所以称之为仙界。” “可你是否想过,在仙界……仙也许也会死,他们也许同样只能活五百年,一旦五百年耗尽,便会老去,会枯败而亡,一如人间那些面临大限的修行者。” 安乐闻言,不由愣住:“仙……也只能活五百年?” “对啊,当然,强大些的仙,可以活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但是,其实比起人间的修行者,也没有多多少吧?”圣师笑道。 安乐眉头蹙起,感觉圣师所说的话语,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这样的仙,也能算长生吗? “可是,仙界一日,地上百年。” 圣师饮一口酒,轻声道。 安乐闻言,汗毛顿时倒竖。 “仙界与人间,最大的不同,其实便是岁月力量的不同。”圣师看向了安乐:“过去、现在、未来……便可称之为岁月的力量。” “岁月力量……对了,你应该知道岁月的力量吧?” 圣师温和的笑道。 只不过,那目光却是让安乐感觉到对方似乎看穿了很多东西,仿佛将安乐最深处的秘密给看了个精光。 “知道一点。”安乐抿着嘴,低调道。 他能见得岁月气,甚至能够拔来岁月气,化岁月道果……这算是岁月的力量吧? 故而,安乐懂一点点岁月的力量,却也不算乱说。 圣师却是笑:“我当然知道你仅知道一点,这一点便足够你好好的消化了,岁月的力量,是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力量,是有机会实现超脱的权柄力量。” “但是,你并未真正学会去掌握这份力量,你得学着去掌握。” 圣师一边饮酒,一边道。 “很多事,其实没必要谈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圣山有圣山的对手便是。” “今日,你我对谈,谈天说地尽数自由,但是,我在修为层次上,比你走的路更远一些,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询问一些与修行有关的问题最好,毕竟接下来第七山的争锋,还是需要一些你在修为上的精进的。” “你若是能够成为第七山主,很多事你都会知道,浪费你我对谈的大好时机,来了解一些你本该知道的事情,想想都会觉得亏。” 安乐闻言,立刻明白了圣师话语中的意思。 在他结束与圣师的对谈之后,便是第七山的开山,选出属于第七山的圣山山主。 圣山的山主拥有于圣师对话的资格,因此圣师才说,成为山主之后,这些问题都能够容易得知。 而如今,浪费这个机会来了解一些事情,其实性价比并不高。 安乐闻言,抓住了腰间的竹剑青山,他看向了圣师,道:“我曾在追杀二皇子赵沛的路上,感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意。” “剑意一名赤心,二名山河,取简单与繁复之意。” 安乐说道。 圣师端坐大石,微微颔首:“你且全力以赴朝我杀来。” 话语落下,安乐从大石上飘然而起,握住竹剑青山,气血与心神交织,眉心之中,剑气开合,霞光漫漫! 赤心一剑,有风雷于剑尖之上蔓延滋生,四散交织。 朴实无华的一剑,就是如此简单的往前一递,却像是锁死了周围的空间,让人无处躲避。 圣师饮了一口酒,不由一笑,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寻常的铁剑。 握住铁剑,亦是朝着前方一递,与安乐的姿势,动作俱是相同,甚至毫无偏差。 可是,安乐只感觉这一剑,让他无处躲避,仿佛那一剑已经扎入了他的心口,绞碎他的心脏! 剑尖与剑尖碰撞,安乐只感觉死亡在这一刻,瞬息可以降临。 当剑气消弭,被拂散而去后,圣师爽朗的笑声响起:“不错的剑意,剑客本就该简单,递剑的目的,便是为了杀敌,可你的简单,还不够简单,你所得的小圣令中,曾有一式剑招‘剑气近’,天地万物剑气近,一切皆可为剑,皆可杀敌。” “繁杂之中蕴藏着简单,简单中孕育繁杂,才是真正的道理。” “赤心山河,该是一种意,而不是区分开来的两种剑意。” “你既然掌握简单的剑道,却又将剑意分成两股,那如何谈得上是简单呢?”圣师说道。 安乐闻言,眼眸微微一亮,【万古奇才】道果微微颤动,让他的感悟在这一刻,不断的攀升。 通神剑体似乎有剑气交织流转,与所产生的感应相互呼应。 圣师坐在大石上,望着沉浸进入感悟状态的安乐,那难以记住的面容之上,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似乎对安乐这般稍稍指点就能够进入如此感悟的天赋,颇为惊讶。 剑气,剑术,剑意,剑道…… 在意的后面,便是领悟一种道。 但是,实际上世间真正能够踏足到一条道上的人,着实是太少,修行到了深处,其实便会是寻道的过程。 走寻常人走过的路,是无法走到极致,而道……便是极致。 唯有极致,方能开道。 安乐,有开道的可能性。 赤心山河,这是安乐将两种剑意缓缓融合在一起的过程,眉心泥丸宫中,心剑在绽放异彩,七彩色的光辉之下,在映照着剑意。 安乐的感悟过程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安乐便睁开了眼,眼眸中带着精亮的光,他继续询问圣师,在迎客松前握着竹剑舞剑。 他将自身所掌握的剑术,展现给圣师,向圣师一一的探寻。 圣师俱是能够给出属于他的指点,这份指点不是固有的方向,而是一种大方向上的引导,让安乐能够自我的感悟出其中的真谛。 从赵黄庭那儿所学的词牌三剑,安乐也是展示了出来。 圣师点了点头:“能创出此剑法者,的确有不俗的剑术上的造诣,已经摸到了道的门槛,不过,想要真正开出一条道,却还差上了一些,颇为可惜。” “若是在五千年前,应该能够轻易踏足十境,可如今……自然就难了。” “不走出一条属于自身的道,难以踏足十境。” 圣师轻声道。 安乐闻言,心头也是存在些感慨,圣师活了漫长的岁月,自然不需要去欺骗他什么,既然这般说,那老皇叔在五千年前,定然是可以踏足十境的。 可惜,生错了时代。 “圣师,为何老皇叔在五千年前能踏足十境,而如今反而不能了?”安乐问出了心头的好奇。 圣师饮了一口老黄酒,壶中的酒已经过半,他看安乐好奇,便开口道:“因为五千年前的中土,龙脉纯正且磅礴,与中土皇朝之间的联系亦是根深蒂固,龙脉强盛,等于说是气运强盛,自然能反馈于强者,让强者更加容易破境。” “上古时代,有人族皇者以九条龙脉铸就了九座古鼎,聚天地气运,故而强大的修行者容易诞生,十境、十一境的修行者,并非凤毛麟角,形成了诸子百家的纷呈乱世,万年前,那风华绝代的帝皇,结束了诸国乱世,并且自称帝皇,聚纳了九鼎,天门后仙人以长生诱惑帝皇,欲取九鼎入仙界,掠夺人间气运,那一战,仙人陨落无数,帝皇也陨去。” 圣师的话,让安乐心头震动,感觉像是一卷磅礴且浩大的画面,缓缓在他的眼前展开。 “那聚人间气运的九鼎呢?”安乐听的入神,不由问道。 “放心,人间气运还是归人间,因为我说人间气运不得入上苍,上苍便不敢再取。” 圣师轻声道。 “至于那九鼎,则是被破去了镇压龙脉的功效,人间龙脉不再被束缚,而那九座古鼎,一座入上苍,一座入始皇陵寝。” “上苍便是仙界的称呼。” 安乐闻言,顿时感觉到奇怪,九座古鼎,一座入上苍,一座入始皇陵寝,那还剩下七座呢? 圣师似乎感应到了安乐疑惑的目光。 那难以铭记的面容,变得愈发的朦胧:“剩余七座,我暂时接管。” 安乐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七座圣山,难道…… 便拥有七座曾经镇压龙脉的古鼎?! 圣师并没有正面回答安乐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中土龙脉没了九鼎镇压,自由扩散,虽然诞生的强者数量少了,却并非没有,而五千年前爆发了一场大变故,诸多异族首次破入中土,在中土大地肆虐,百姓生灵涂炭,修行者死亡无数,凌乱了整座天下,污浊了龙脉,龙脉气运被异族分走了些许,从那以后,强者想要破境就愈发的困难……” “龙脉气运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人间天师府便是走的探寻龙脉气运之路,诞生一种紫气金莲,你的身上,便有千年紫气金莲的种子力量。”圣师看向安乐,笑道。 安乐摸了摸丹田气海,那颗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便落在其中,至于如何让其绽放,安乐暂时未有头绪。 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肯定比二皇子赵培所获得的那二三百年份的紫气金莲要更加难以绽放,所需要的气运量就大不相同。 圣师说到这儿,便未曾再继续说,而是以手指轻轻叩动酒壶。 天地间的雨在继续下,迷蒙了整座扶松山,遮蔽了视线,干扰了感知。 此刻,哪怕是元蒙皇帝亲至,以元神探查,怕是都无法破开这份迷蒙的雾气,感知到山中的情景,聆听到安乐与圣师的对谈。 “既然谈到了这儿,我便与你说一说人间那些顶尖的江湖势力吧,这些势力,莫要看皇朝当尊,但是,他们任何一座都非省油的灯,你且看那位元蒙皇帝,虽然心有气魄,可迄今为止,依旧不敢轻易对任何一座江湖势力动武,为什么?因为没有把握。” “天师府的紫气金莲以气运为养料,与气运息息相关,其实代表的是一种责任,天师府作为人间两大道门之一,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存在,将道门兴衰,与人间气运捆绑,虽是讨巧,却同样承载了责任。” “真武观,没什么好说,与上苍相勾连,走的是上苍的长生之路,真武观中有真正的飞升者,飞升上苍,以另类的方式,求得长生,可正是因为踏足了上苍,才知道那长生并非真正的长生,所以,真武观飞升的仙人们,才想要打破人间与上苍的壁垒,回到人间,因为,唯有在人间,他们才是长生。” “佛门三寺,烂柯、感业与莲华三寺,彼此之间互不交融,各有各的道,其实,说来你也不陌生,过去、现在、未来便是三寺所修的力量,他们在追寻和掌握岁月的力量。” “至于剑池宫,剑道宗门,自然是以纯粹着称,铸剑、练剑便是剑池宫的根本,纯粹的剑道方能在遭遇了五千年前大劫的中土大地上,破开十境的壁垒。” “地狱府……听其名头便可知其根本目的与追求,这个世间有上苍,有人间,可是……并无地狱,无轮回,你兴许会问,那世间死去的亡魂去了何处,那便要谈及圣山的对手了。” “可不管怎么说,地狱府的理想很丰满,可想要真正开地府,开轮回,太难。” 圣师轻笑着望向安乐,给安乐分析和描述了如今的人间诸多江湖势力。 从圣师的口中,安乐才明白,这些江湖势力皆非寻常。 当酒壶中最后一滴老黄酒,被圣师饮尽,圣师的面容上顿时流露出怅然若失之色。 “喝完了。” 圣师言语中尽数是慨然,更有几分遗憾。 “我很老了。” “老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年岁,很多很多年前,圣山只有一座,我耐不住寂寞,才开始开山,开了第一座山,遂又有第二座山,第三座,第四座……” “每次开山,我都能回到人间走一遭。” “人老了,就会怀旧。” 圣师看向安乐说道。 “你请我喝的酒喝完了,该我请你了。” 圣师那张无法看清楚真正面容的面颊上,流露出一抹笑容,抬起手,屈指一叩。 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凝滞似的。 安乐便见得周围的一切流转,圣师带着他,仿佛在时间中横渡。 不知不觉,来到一家开在路边的小酒家,飘洒的酒家旗帜,在细雨中沾染了雨滴,四周生长的青葱绿草,生机盎然。 圣师亲切的拉着安乐对桉而坐,呼喊着让掌柜的上酒菜,所说的话语,很古老,古老到安乐都有些听不懂。 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话语。 一坛酒很快端了上来,摆在了桌上,还有切好的一块水煮的大肉,摆在了安乐的面前。 圣师给安乐倒了一杯酒,酒液以陶碗装载,清澈可见底。 “请。” 圣师笑道。 安乐伸出手,然而,手掌却是直接从碗中穿了过去,像是这碗酒是摆放在过去的岁月中,安乐生在现在,自然难以拿住这碗酒。 圣师笑了笑,喝不到便喝不到,真正能够陪他喝这杯酒的,太少了。 他能带安乐来这走一遭,亦是因为安乐入得了他的眼。 “这是很久很久以的一间小酒家,那时候,我第一次下山,便在这酒家中吃酒吃肉,那是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人间烟火,这般美好。” 圣师喝起了酒,吃起了肉,自顾自,未曾理会那不服气的想要抓住那酒杯却不得的安乐。 “吃完这顿酒肉,你我的对谈便算是结束了。” “每一次对谈,都是我回到人间,回到记忆中的地方,喝酒吃肉的日子,人间烟火,最抚人心,一顿酒一顿肉,时刻让我铭记,我还是人,让我不会迷失。” “安乐,李幼安与我对谈,我给他留了三缕剑气作为赠礼,他的天赋确实不错,未来定然能踏足十境,他悟了过去与现在,可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十境便是他的极限了,因为他悟得过去与现在,还差了一些。” “这顿酒肉结束,你我对谈便结束,所以,我也会送你一场赠礼,这是规矩。” 圣师笑着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 安乐满头大汗,眼眸中闪烁着不屈,依旧在尝试着抓那摆在桌子上的一碗酒。 明明酒就在那里,明明周围的画面,与现实无异,可是他就是无法抓住那碗酒。 “安乐,如果有一日,这个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需要你如一团火,燃烧到极致,照亮世界,以你的死,来换取它的活,你可愿?” 圣师饮酒,面容愈发的模湖,酒液自他的唇角滴落,滴在了桌上,那桌子却仿佛湖面一般泛起了涟漪。 安乐听得圣师的话语,眼眸微微一凝。 他抬起头,看向圣师。 圣师看不清模样了,仿佛不处于这个世间,身形也扭曲而变换,难以捕捉到真实的身形与容颜。 但是,安乐看到了一团团灰色的气流,在圣师的周身萦绕,每一缕灰色气流都沉重如一个世间的砸落。 “以我的死,换取世界的活?” 安乐摇了摇头。 “我非圣人。” “若可以,我想要活着,让这个世界……也活着。” “若不可以。” “我不愿。” 安乐说完。 一缕灰色的岁月气,自面板之中涌动而出,绕指柔后,融入指尖。 桌子上。 那一直无法抓到的一碗酒,随着岁月气涌入掌心。 安乐终于稳稳当当的抓住。 宛若掌握了岁月。 在圣师那一直平静且深邃的面容上,浮现出的一抹讶异之中。 一口饮下,这碗万年前的美酒。 ps:八千字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圣师留下的礼物,破第六境,登第七山 扶松山间的雨越来越磅礴,浓郁的烟雾缭绕,让寒山愈发的难以捕捉行迹,像是镶嵌在画中一般。 山脚下四周,一双双眼眸仿佛投射出实质般的视线,想要看清楚寒山之上的情况,想要知道那与圣师对谈的少年,到底是否会发生不同的蜕变。 元蒙帝国猎鹰榜上的天才们,汇聚在一棵树下,巨大的树盖像是一把撑开的大伞,给他们挡下了暮云中洒落的雨水。 铁烈身躯魁梧,发丝飞扬,他的眼眸之中满是凝重之色,他仰着脑袋,魁梧的身躯上气血与心神隐隐散发出沉闷的波动。 他在盯着山巅,想要看清楚山巅上的情况,眼眸之中却出现了许多的沉思,他在思考燕春里巷弄之内,那三招便将问魔榜榜首的孟破给杀死的傀儡。 他在傀儡身上,感受到了元蒙皇帝的影子。 这才是最为让铁烈难以忘怀的,毕竟……他的体内流淌着元蒙皇帝的血脉,所以,他不会感知错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太过强烈。 铁烈很不安,心头满是疑惑,他想要弄清楚这份疑惑。 “那到底是什么?” 铁烈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有一团火焰,不管是什么,但是只要与元蒙皇帝有关,铁烈都需要弄清楚。 元蒙皇帝……怎么可能做他人的傀儡。 戈小鹅只有双五境的修为,在这一场争渡之中,并非速度最快的第一批,可她终究还是赶赴了上来,与铁烈等人相聚。 她望向了铁烈,可以感受到铁烈身上涌动的战意,以及压抑至极的心神波动。 “铁烈哥哥,你怎么了?” 戈小鹅好奇问道。 铁烈眼眸波动,魁梧的身躯上,浮现出一抹轻笑:“没事,在期待着第七山的开启。” “应该已经快了,你且看这山上的浓雾如此浓郁,这说明安乐与圣师正在交谈,待得交谈结束,便是第七山开山的时候,第七山山主,我们势在必得。” 对于戈小鹅这位他们这群元蒙猎鹰榜上天才之中,年龄最小,最为活泼可爱的少女,铁烈、伯奇等人,都有着很大的宠爱与宽容。 当然,他们的心中也同样是暗自喜欢着少女,因此,为了这份喜欢,彼此也在争锋。 “铁烈哥哥,那安乐若是与圣师对谈,这第七山的山主,会不会直接就成为了安乐?”戈小鹅好奇的问道。 铁烈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摇头道:“那肯定是不会,安乐得到与圣师对谈的机会,最多只能说算是得到了大机缘,哪怕与圣师对谈交流有很大的收获,他也需要时间去将这份收获给沉淀下去。” “可圣师不会内定山主吗?” 戈小鹅想了想,问道。 “不会内定,我等既然来了,自然就会去争,圣师作为这天下唯一一位超越了陛下的存在,也不会搞内定这样的事。” “圣山山主,每一位皆不是凡俗,是需要经过重重考验,这些考验,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铁烈笑道。 一旁,亦是站在树下等候第七山开山的猎鹰榜伯奇,道:“哪怕圣师内定了,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圣师实力强,他便可以肆无忌惮。” “陛下曾与我们说过,这个天下终究还是讲究力量的。” 伯奇的话,那个众人俱是沉默了下来。 “若真的是内定,可是圣师不可能当着天下人的面,直接内定,还是需要一个流程,而我们相信,在这个流程的过程中,我们有机会超越内定之人。” 背负着一柄大铁锤的图真,咧嘴笑道。 这些来自元蒙猎鹰榜的天才,一个个俱是自信无比。 元蒙帝国是如今当世最强的国度,他们作为最强国度走出来的天骄,不管是小圣榜、星辰榜还是问魔榜,都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元蒙猎鹰榜是独高一档的存在。 真正能够让他们重视的,或许只有那些江湖顶尖势力之中走出的,例如莲华佛子、真武观道子、感业寺少观音之流,当然,如今的安乐也排的上名号了。 在铁烈等天才眼中,这些各方势力的顶尖天骄,才是真正能够让他们认真起来的同辈。 问魔榜榜一的孟破不过是双五境罢了,星辰榜的陆紫薇强大些,却也不过是双六境,可实际上,星辰榜榜一之所以比问魔榜强大,只单单是因为陆紫薇强大而已。 陆紫薇乃是那位大理国手可摘星辰的国师的孙女。 星辰榜整体上,其实不如问魔榜。 而西梁的顾黄泉和顾奈何兄妹,才是西梁真正的天骄。 扶松山的山脚下,一道道人影端坐,他们静静的等候着,心神弥漫交织在四周,宛若山间的云雾般的迷蒙与缭绕。 叶闻溪将小重山别在腿上,这柄祖父所赠的小重山,于她而言,有着别样的意味。 剑器中,隐约似乎有磅礴的剑气在酝酿着,在激荡着。 她在边塞战场跨足了六境,心神与锻体俱数突破,她知道她失去了与圣师对谈的机会,在安乐成为文武会试魁首的时候,她就知道。 故而,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前往沧浪江战场,在战场中厮杀,回到她一直以来的成长环境中。 在临安,本意是回到临安来破六境,可是她发现临安着蚀骨销魂之地,她始终无法破境,不符合她的心境。 所以,她回到了沧浪江,在见到安乐从北地一路背负着老皇叔,在无数元蒙强者追杀之下,在无数危机笼罩之下,破开千难万险的阻碍,回到沧浪江以南的时候,她便悟到了自己想要突破,所需要的并不是感悟,需要的只是杀敌,只是战斗。 她参与到了叶龙升等沧浪江边塞战场的大将军们所组建起来的大战,沐浴了许多元蒙帝国将士的鲜血,在鲜血中,找寻到了自己的路,破开了壁障阻隔,打破了六境壁垒,真正踏足了双六境。 白给少女面容绝美,她扬起头望向迷雾萦绕的山巅,她不知不觉的想起了曾经第一次见到安乐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的安乐,在山道上跋涉而行,顶着压力,在第六山的石径之上,取得了小圣令。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见到安乐,可不曾想,时间并未过去多久,这位曾经艰难获取小圣令的少年。 便后来居上,跃然成为了小圣榜榜首,获得了与圣师对谈的机会,甚至在如今,端坐山巅,与圣师对谈。 叶闻溪长长的睫毛轻颤,白皙如玉的手掌抚过藏在剑鞘中的小重山。 “春闱殿前会试,你我未能进行最后的争锋与碰撞,但是,这一次,第七山的开山,我定然会竭尽全力,与你争锋!”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 叶闻溪轻声喃喃,小重山中的剑气,惹得剑鞘都在颤动,锐意近乎要喷薄而出。 扶松山山脚下的一棵棵有了年岁的古树之下,一道道身影或是盘坐,或是静立,或是倚靠。 皆是在等候着第七山的开启。 天色黯淡了又明亮,雨消弭之后又重新落下。 终于,笼罩第扶松山山巅的山雾开始缓缓的弥散消失,隐约间,甚至已经露出了那山巅之上的一块光滑如镜般的绝壁。 所有俱是在这一刻,抬起了头,身上酝酿的心神与气魄动荡,宛若一柄又柄出鞘的剑,挥舞的刀。 云雾尽散,意味着山顶上的那场对话即将结束。 意味着,圣山将开。 …… …… 手掌掌控了岁月,穿过了时光,抓住了这碗摆放在万年前小酒家中的一碗美酒。 酒入喉,穿肠过,浓郁的酒香,仿佛岁月酝酿之后迸发出了美好滋味,顺着血液,顺着每一根血管,自毛孔之间迸发。 安乐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陶醉之色。 这一碗酒,饮的不仅仅是酒,更是岁月的滋味。 圣师眼眸中浮现出的诧异是货真价实,诧异之后,便是惊喜,平凡的难以铭记的面容上浮现出的一抹欣喜,仿佛让天地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好喝吗?”圣师笑着问道,眼眸中带上了一抹对安乐的期待。 “我未曾想过,你能够喝到这碗酒,与我对话的很多人,这其中有非常多有天赋之辈,我都带他们来到过这儿,可是,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拿起这碗酒。” “你是唯一一位。” 圣师的目光中带着喜悦,像是一种找寻到了同类的感觉。 让他心旷神怡,让他沉浸在古老且漫长岁月中的心脏,在这一刻怦然跳动。 “好喝。” 安乐闭着眼,手中的那缕岁月气缓缓的消融。 这是安乐第一次发现了岁月气竟然还有这般功效,竟然能够化作就像是气血、心神这般力量一般,动用起来。 当然,安乐也知道,能够实现这样的飞跃,其实与圣师的这次带他在时空之中的行走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正是这一次的机会,让安乐掌握了岁月气的使用,将其化作能量般可以动用。 就像是在奔腾的岁月长河之上捕捉起一抹飞溅的水花。 圣师说安乐与他是一样的人,安乐其实并不认同,圣师是真的强大,而他安乐算是讨了巧,开了挂方能做到如此。 不过,安乐倒也没有妄自菲薄,圣师可能是十二境的强大修行者,甚至超出了这方世界力量规则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样的强者,做到如此,自然正常。 安乐如今才不过双五境巅峰,他还有很高很高的进步空间。 或许,未来的安乐也能够不借助岁月气便可做到如此,但如今,安乐所展现出的能力,却已然让圣师感到了惊喜。 圣师眼眸变得愈发风深邃,看向安乐的目光有欣赏、古怪、感慨还有一种莫名的开怀。 他等待了太久,在时光中浮沉了太久,正如他曾经说过的话语,长生未必是什么好事,因为长生会让人迷失,会让赤忱且热血的心迷失。 一张张熟悉的脸,逐渐在你眼前模糊逝去,到最后,甚至忘记了自身。 只能尝试回到过去,捕捉那记忆深处隐约存在的一抹光华,像是一个锚点,时时刻刻提醒着自身,让记忆能够变得清晰。 小酒馆便是圣师记忆深处的光华,是让他秉持本心的锚点。 如今,有人能够与他分享,能够与他对饮。 他如何能不欣慰不开怀。 “你的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我闻到了岁月的气息,这世间,能够蕴含岁月气息的,除了那些‘东西’之外,能在你身上感受到,我感觉很奇特。”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那些东西所化,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你兴许……与我是一样的人。” 圣师目光深邃的宛若星空,与安乐对视之间,让安乐险些都有种迷失的感觉。 安乐不知道圣师口中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圣山的敌人吗? 兴许是,可显然不是他如今的层次所能接触到的。 “安乐,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 “如果有朝一日,需要燃烧你,以你的死,换取世界的活,你能记住你今日的回答。” “你与其他人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活着。” 圣师的话语,开始变得有些缥缈。 现实中的老黄酒饮尽,过去的酒家美酒也饮过,那这一场酒,便算是真正的喝完。 圣师与安乐的对谈,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时空开始在山巅扭转,横跨时空于万年前的酒家对饮美酒的二人,回到了现在,重新回到了烟云缥缈的山间。 山雾渐渐的散去,云流之间有火红的夕照,宛若一团点燃的焰火,在熊熊燃烧,映照漫天穹空! 千古苍凉天水碧,一生缱绻夕阳红。 山雨早已停歇,傍晚的山间吹拂着凉风,浮动着端坐大石上二人的衣袂飘荡。 安乐白衣胜雪,微风拂动间,轻轻动荡。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却见圣师那张平凡却又难以记忆的面容,开始逐渐的模糊。 圣师起身,微笑看着安乐:“此次的对谈,我很欢喜,希望你我今后能有更多对谈的机会。” “此次对谈,我给你留下了礼物,不过,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你未必承载的起来,所以,我需要你成为第七山的山主,你若成为山主,自然可以获得这份礼物,你若无法成为山主,我将会赠你另外的礼物。” “祝你好运,小家伙。” “记住,活着。” 圣师身上似有火光燃烧起来,在安乐的眼眸中,竟是化作了一缕又一缕的流金岁月气般,到最后,整个人都宛若成为了流金岁月气所交织的身形,宛若一团金色火焰。 风涌荡起来,圣师升空,无数的岁月气似乎皆是卷入了云流之中,再也难以捕捉到分毫。 安乐从大石上站立起身,抱拳作揖。 与此同时。 夕照之下的扶松山,金光闪闪,宛若有万丈霞光自山岳之间升腾起来,云蒸霞蔚。 山间各段路上,山主们的元神分身,俱是望向了那升空而起的圣师虚影。 那圣师虚影,唯有圣山的山主们方能看的见,还有便是刚刚结束与圣师对谈的安乐能够见的到。 山脚之下,铁烈、图真、伯奇等元蒙猎鹰榜的天才们心有所感,三座佛寺的佛子、行走和少观音,真武观道子,天师府的小天师等等,俱是有所感应,故而举目而望。 可是,在他们的目光之中,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景象,除了夕照的光芒,便再无任何异象。 但是他们知道,圣师与安乐的对谈,结束了。 既然对谈结束,那便意味着第七山即将要开启。 圣山会开几座山,圣师未曾说过,因此,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一些真正顶尖的强者,却是会知道。 圣山,只会开七座,至于其中的缘由,其实是个隐藏了万年的奥秘。 唯有天下最为顶尖的势力,才会知晓和记录的秘密,故而,这一次第七山的开山,才会如此的引人注目。 元蒙皇帝,真武观观主,老天师,佛门的佛祖观音等等,还有地狱府的府君,都派遣了年轻一辈中最为顶尖的天骄前来,就为了争一争第七山的山主之位。 这是一场掀起整个天下风暴的盛事。 特别是元蒙猎鹰榜的天才们,他们不仅仅是自身想要来争第七山山主之位,他们更是承载了元蒙帝国左相伯言的意志而来。 在元蒙帝国,元蒙皇帝很多时候未曾开口,那开口的便会是伯言,这位算无遗策的左相,便是元蒙皇帝意志的传递者。 故而,猎鹰榜的天才们便知道,成为第七山的山主无比的重要。 他们并非是为了自身的荣耀,而是为了完成元蒙皇帝的意志! 所以,在他们眼中。 成为第七山山主,势在必行! 谁拦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便会斩去一切! …… …… 安乐仰头望着圣师的升空,天穹黑暗了下来,无尽的霞光消失,剩下的便是漫漫星光,密密麻麻,像是靠近的瞳孔,仿佛降临人间的圣师,又重新化作了超脱这个世界的生灵。 像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在窥视着这方天地。 天地慢慢恢复如常。 微风吹拂,带来些许的凉意。 安乐伫立在大石头上,抬起手,他的指尖有一缕淡金色的岁月气在萦绕着,那是从圣师身上脱落下来的一缕岁月气,安乐未曾去汲取,但是,圣师仿佛知道什么,脱落下来的岁月气径直飘向了他。 光幕之中,【岁月气】一栏不由自主的跳动,在跳动的过程中,便将对岁月气汲取的力量,给尽数耗尽。 安乐眸光闪烁,望着这缕从圣师身上抽取下来的流金岁月气。 圣师的身上,岁月气尽数是流金之色。 除此之外,安乐还看到了几许紫金之色,以及深邃的紫色…… 甚至,还有一种,让光幕颤抖不已,具备强大吸引力的岁月气颜色,只不过,那种颜色,安乐如今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就像是……岁月本身的颜色。 安乐环顾四周,可见壶中酒已经被饮尽,圣师一人饮光了老黄酒,与安乐对谈一句,便饮一口酒,对谈结束,酒便也饮尽了。 安乐恍然抬头,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与圣师对谈的时光,像是岁月都凝滞一般。 这一次与圣师对谈,安乐的修为境界虽然未曾破六境,但是……对于安乐而言,问题并不大,有比破境收获更大的。 首先,是对如今天下的认知,其次,是赤心山河两种剑意,合二为一的情况。 原本安乐在与战傀少年元帝交锋的过程中,逐渐将领悟出来的赤心与山河两种剑意掌握的融会贯通,并且将古妖五禽修行到了五境的大圆满,方是战胜了少年元帝。 但是,那一种战胜只能说是稍胜一筹,可今日与圣师对谈之后,安乐将两种剑意合二为一,在五境之中,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圆满,真正实现了无敌。 现在对上少年元帝,安乐敢保证交锋的过程中的胜利。 更莫要说,此次与圣师交谈之后,安乐拥有了最大的收获,那便是对岁月气的掌握。 他能够动用岁月气的力量,在岁月长河中,与圣师真正的对饮。 这种对力量的掌控,才是最大的收获。 安乐甚至有种冲动,尝试着将这种对岁月气的掌控力量,融入到战斗技巧中。 圣师曾说过,岁月气的力量……是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力量。 而安乐以岁月气为能量,或许……便能缔造出天地间最为强大的杀伐! 安乐眸光熠熠,心头有股热切。 山间凉风习习。 他跃然下了大石,便打算在山顶之上,绝壁之前进行演练。 不过,安乐很快便停止了动作,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排斥的力量。 那是整座山岳传来的排斥力量,像是要将他给驱逐出山岳一般,安乐知道,如今的扶松山已经在圣师一言之下,成为第七山。 而第七山尚未开山,安乐自然无法在山岭之中久留,毕竟,他还不是第七山的山主。 白衣翩然,安乐腰间佩戴青山,唇角挂起一抹笑。 圣师对他的赠予,分为两种…… 一种是成为第七山山主后,一种是未成为第七山的山主。 不管怎么说,他安乐都能得到安乐的礼物赠予,在这一点上,圣师的地道是无话可说。 李幼安曾经得到的礼物,是三道剑气,过去、现在、未来剑气。 三道剑气,直接让李幼安如今成为天下绝巅的强者。 安乐说实话还真有些期待圣师的礼物。 排斥的力量越来越强烈,像是一种规则力量的交织,面对这股力量,安乐根本无法抵抗。 仿佛时空扭转。 安乐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山顶上的绝壁,山上的大石,那棵高昂的迎客松,尽数在他的眼前变得扭曲了起来。 下一刻,安乐出现了山脚之下。 密林之间,蝉虫嘶鸣。 安乐一出现,瞬息之间,所有那些在密林之间,仰头望着穹天的各地天才们,尽数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射而来,落在了那位扭曲时空而出现的白衣少年。 对话圣师的少年……下山了! 大树之下,戈小鹅瞪大眼,看向这位白衣少年,大眼睛流转着好奇,心头十分好奇他到底与圣师在山上对谈了些什么,甚至她还有种上去问一问的冲动,不过,她知道这儿毕竟不是元蒙,她与安乐也未曾熟悉到那种程度。 安乐不是铁烈、图真等人,像与圣师对话的内容这等秘密,自然不可能轻易的道出。 戈小鹅的目光从安乐那张帅气无比的面容上挪移开来,心头微微有些遗憾。 一直未曾说话的窝台,看了戈小鹅一眼:“你想知道他与圣师对谈的内容?” 铁烈、窝台、图真、伯奇四人,乃是元蒙猎鹰榜上,三十岁以下,排行前四的四位天骄,是真正得到了龙脉滋润的天才。 其中铁烈修为最强,三十岁而已,便在锻体炼神两个层面皆是破开了七境壁垒,踏足到了七境,而且并不是初入七境,在七境走出了很远。 锻体搬血山,炼神得逍遥。 再往后则是伯奇,为铁烈之后的天骄,锻体七境搬血山,炼神虽然仍旧是霞举境,可也触摸到了逍遥壁垒。 至于窝台和图真,二者乃是双六境巅峰,但是,在六境领域也是属于圆满层次,距离踏足七境已然没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窝台在四人之中,一直都很低调,但是,铁烈、伯奇和图真都清楚窝台对戈小鹅的心思。 或者说,整个元蒙帝国年轻一辈中人,没有谁对戈小鹅没有想法。 除了戈小鹅的美丽、活泼、可爱等优点,还有一点…… 那便是戈小鹅乃是元蒙帝国第一王阳翟王戈猎的女儿,身份之尊贵,甚至超过了不少元蒙皇子皇孙。 因为戈小鹅乃是阳翟王戈猎在锻体破十境之后,所生下的女儿,这方天地的规则,修为越高,就越难诞生子嗣,故而,可以想象,阳翟王对这个女儿的宠爱。 阳翟王戈猎作为元蒙帝国继元蒙皇帝之后,第二位十境,其身份之尊贵,自然无人能比,在元蒙帝国的威势也一时无两。 阳翟王曾请左相伯言为戈小鹅算命,伯言算过之后,言及戈小鹅命星,星光万丈,高贵无比,自那以后,戈小鹅的身份自然就变得十分敏感。 戈小鹅面对窝台的询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人家的秘密,不好问的。” 窝台点了点头:“第七山争夺中,莪会帮你问出来,他若不说,打残他,逼问出来。” 窝台的话不多,可是他每次给戈小鹅做出的承诺,都会竭力去完成。 铁烈魁梧的身躯站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迫从他的身躯之上席卷开来,无比的压抑。 “不用那么好奇,他若能成为第七山山主,他与圣师对谈才有意义,若不能成,那便没有意义,而当我成为了第七山山主,我与圣师对谈的内容,我会亲口告诉你。”铁烈说道。 戈小鹅闻言,顿时抿嘴一笑。 伯言和图真沉默不语,铁烈太强了,哪怕同为猎鹰榜前列的天骄,他们在铁烈面前依旧是感觉到压抑。 在他们动身的时候,其他人也皆是动身,朝着安乐的周围汇聚而来。 西梁国问魔榜上天才,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安乐,毕竟安乐刚刚杀死了孟破。 反倒是顾奈何眸光精亮,望着帅气无比的安乐,红唇妖冶的开启,娇红的舌头轻轻吐出,在唇间轻舔。 星辰榜的天才们与安乐在剑池宫中相识,倒是没有什么敌意。 陆紫薇甚至清冷的朝着安乐点头和微笑。 安乐回与一笑。 安乐眸光一转,看向了那些气息强盛的一位位天才,穿着白色道袍的真武观道子,还有黑色道袍的小天师。 感业寺的少观音,气质与素珠上师和花夫人很像,在安乐看来,有铺面而来的熟悉感。 少观音面容绝美,头上插一根紫竹簪,手捏观音印,朝着安乐执礼一笑。 安乐回一礼。 叶闻溪腰间别着小重山,红衣如血,似乎一改当初在第六山道上的清丽模样,变得英姿飒爽了许多。 不过,安乐知道,这才是叶闻溪真正的形象,这可是一刻钟割二十几条人命的少女。 大家的目光中都带着奇异与好奇,都想要知道,安乐到底与圣师对谈了些什么。 当然,许多人还是心存遗憾的,因为他们发现安乐的气息并没有很大的浮动,尽管有青山遮掩,但是气息上的浮动,自然能够看出安乐是否存在境界上的突破。 也就是说,这次对谈圣师,安乐并未破境。 在许多人看来,未曾破境,那便是一次失败的对谈。 安乐白衣胜雪,手掌搭在了竹剑青山的剑柄之上,以他熬炼出心剑的元神,自然能够轻易的感知到周围人眼神中所蕴含的意味。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如今的安乐……其实想要破六境随时都可以。 六境的壁垒于他而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与难度了。 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差别就在于,他想不想破而已。 一缕剑气滋生,随后冷酷的第六山主双手抱胸,高昂的头颅,背负着松木剑匣,缓缓走出。 其实第六山主并不想主持什么第七山的开山,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老六…… 老七的开山自然得由老六来引导。 随着第六山主的出现,扶松山山脚下一片安静,汇聚了整个天下所有国度,所有江湖势力的天才的地带,有着一股争锋相对的气机再度蔓延而出。 就像是他们从临安城的城外,一路撕裂大雨至此那般。 夕阳如火,透过山间林立的树丛,洒下斑斓般的光辉。 所有人皆是静默,目光之中仿佛有狂热在燃烧,纷纷盯着第六山主,他们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所以他们才期待。 第七山,也许是圣山的最后一座山,当然,也未必会是最后的一座山,因为其中蕴含着一种独特的秘密,唯有整个天下伫立在最高处的人才会知道的秘密。 哪怕是铁烈,道子,佛子,小天师之流,其实都未必清楚为何第七山会成为最后一座山,他们只知道,强者这般说,他们便这般认为。 而安乐与圣师对谈后,却是知道主要的原因,当然,那原因是他的猜测,却很大程度上……会是事实。 人间有九鼎,上苍仙人得其一,始皇陵寝藏其一,圣师得七。 那七座圣山兴许便是九鼎坐落之处。 当然,圣师未曾言明,这也只是安乐的猜测,可这猜测,很大程度上必然是真实的。 安乐举目望去,可以看到扶松山似乎被分为了六段,一段又一段的山路上,有一位山主拦山。 第七山开山,六位山主拦山。 其他人也能猜到这一点,六位山主所设下的考验,决然不是那么的容易。 但是,大家都清楚,能够登临山巅的……应该就只有一人,而那人,便是第七山的山主。 “情况大致如你们所见那般,安乐对话圣师结束,圣师钦点此山为第七山,六座圣山横亘而至,围绕第七山而立,六位山主,皆是在第七山上设下了考验。” “六关考验,各不相同,哪怕是我也不知道其他山主们设下的考验,但是,毋庸置疑,过六关而登山顶者,将成为第七山山主,得到圣师的馈赠。” 第六山主的话语很冷酷,不含丝毫的情感。 “我的考验已经设立完成,将会刷掉你们之中大部分人,不用侥幸,因为我不喜欢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不喜欢你们成为老七。” 淡淡的话语落下,第六山主缓缓高昂起了头颅,周身似乎有剑气在蒸腾。 他看向众人,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我喜欢看到你们痛苦挣扎的样子,就像是当初我成为山主那般,所经历的痛苦。” 第六山主说完,身形便是直接盘膝坐下。 那巨大的松木剑匣,狠狠地砸在地面,惹得整座山似乎都猛地一抖。 他双手抱胸,席地而坐。 “第七山现在开山,你们且登山,入得山顶绝壁者,便可得圣师馈赠,便是第七山主。” “诸位,请便。” 话语落下,第六山主缓缓闭上了眼,恢复冷酷,惜字如金。 山脚之下,微风吹拂,携来夕阳下的几许寒意,吹散飘落的几片竹叶。 众人面面相觑后,眼眸中俱是闪烁独特的光芒,有热切、疯狂、期待。 当一阵风吹拂,吹来了几片飘荡的叶后。 立刻有人动身了,最先动的是西梁问魔榜上的那些天才们,体内气血动荡,脚下生劲,纷纷朝着迎送山的山上奔走而去。 他们纷纷从那盘坐在地上的第六山主的周身掠过,漫入了丛林之中,朝着山上而夺路而去。 忽而,林间有剑气滋生,一缕又一缕的剑气瞬间交织纵横。 噗噗噗! 瞬息而已,那些西梁问魔榜的十几位天才,纷纷被剑气洞穿,面色煞白的他们,被剑气裹挟着以更快的速度驰掠出了山林。 重新从盘坐在地上的第六山主的周身掠过,最后,纷纷跌落在地上,一个个被剑气洞穿,在地上打滚,发出了惨嚎。 第六山主身侧摆放着宽大的松木剑匣。 他闭着眼,面色冷酷宛若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淡淡道:“登山而不知礼,无礼者,不配踏足第七山。” 西梁问魔榜的十几位五境的天才,就这般被踢出了第七山山主争夺了。 甚至,还在遭受着剑气的折磨,痛苦无比,这剑气未曾伤害他们分毫,可是却让他们感受着被剑气肆虐的痛楚。 顾黄泉与顾奈何的面色微微一变。 二者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眸中的郑重。 西梁问魔榜的天才,成了出头鸟,主要是西梁的修行者们彼此竞争,其实并不讲什么规矩,就更逞论礼了。 顾黄泉很儒雅,他想了想,迈步走出,来到了第六山主盘坐的身侧,抱拳作长揖。看书喇 见第六山主未曾有反应,便不再迟疑,迈步朝着山林间走去。 第六山主,第一关自然便是他所设。 山林间有剑气发出轻吟,霎时有三百道剑气从山道之间飙射而出,朝着顾黄泉斩来,瞬息而已,便吞没了顾黄泉的身形。 山脚下,众人眉头微蹙,不知道顾黄泉的情况。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犹豫,不敢轻易的迈出步伐。 顾奈何看着顾黄泉消失的身影,心头倒是没有什么担忧,烈焰红唇轻抿,眸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安公子,奴家奈何,在山中等你。” 顾奈何一笑,遂摇摆着火爆且婀娜的身躯,朝着山间行走而去,那身姿,瞬间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 安乐面色淡然的望了顾奈何一眼,心中毫无波动。 顾奈何在路过第六山主身边的时候,欠身作揖,知礼且行礼。 踏足到山林之间,顿时有剑气呼啸而出,剑气竟是比顾黄泉更多一些,竟是达到了五百道剑气。 不少人眸光精亮,心头便俱是有所猜测,兴许所引来林中剑气越多,便意味着通过第六山主考验的机会就越大! 但是,这仅仅只是猜测罢了,大家还是未曾轻易动身,在等待其他人的动身,借此多出更多的考究时间。 元蒙猎鹰榜的铁烈、伯奇等人目光落在安乐的身上。 那位猎鹰榜第一的铁烈身躯魁梧,眼眸中蕴藏着一抹探究的意味,他想知道安乐身上的那具傀儡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第七山开山在即,他没有发难,但是他不会放弃探究那具傀儡的真面目。 而铁烈灼灼目光注视着安乐,让安乐不由抬起头,与他对望了一眼。 安乐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什么最后一位开始行走的英雄情节,他现在非常好奇圣师到底在第七山之上给他留下了什么样的礼物。 因为焦急,所以直接迈步登山。 他白衣胜雪,在不少许多人的注视下,朝着林中走去。 行至盘坐闭目的第六山主身前,安乐抱拳作揖。 第六山主睁开了眼,如冰山般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并未给安乐解释关于林中剑气的秘密以及规则,但是,他知道,他不需要解释,以安乐对剑的缘,他所设立的关卡,对安乐而言,形同虚设。 不少见得这一幕的天才们,俱是心中无语的很,这位第六山主……偏爱的也太明显了吧。 不过,没人敢嘟囔出声,毕竟,这位第六山主脾气他们捉摸不透,而第六山主下手又绝不客气,问魔榜的那些天才便是下场。 安乐一笑,点头致意,谢过了第六山主。 遂直起身躯,腰间佩戴青山,身躯漫入林间。 抬起的脚掌,踩踏入林间落满枯叶地面的瞬间,通神剑体轻颤,仿佛有剑意自体内透体而出,对着无形的第六境的屏障发出冲击! 霎时,林中顿时有剑光呼啸,剑气长鸣。 三千道剑气蒸腾而起。 自林中如乳燕还巢般,蜂拥而来! 安乐破第六境,登第七山! ps:大章,一万字二合一章节,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六十章 山道之上的争锋,山主们简单的规矩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化。 引渡红尘剑气三千,安乐瞬间被剑气给笼罩,像是从密林中消弭,出现在了一处剑气横亘的天地。 剑气宛若游鱼一般交织不断,这些剑气是拥有情绪的,萦绕在安乐的周身,仿佛有各种各样漫步红尘中的身影凑至耳畔低声轻语。 天地之间,剑气如萤火,交织在四周,阻断前行的路。 安乐猜测,想要登山过关,兴许是要磨灭掉这些剑气,唯有如此,才能让眼前出现登山的路。 抬起手,朝着一缕剑气抓去。 剑气萦绕指尖,安乐的心头顿时有一股悲伤的情绪蔓延,仿佛看到了红尘之中,有女子悲戚而哭,因为与情郎的分离而以泪洗面。 剑气中的情绪漫入了眉心泥丸宫,涌入了心神空间,那端坐在七彩色心剑之上的元神,顿时在这一刻睁眼。 一道剑气裹挟着悲伤斩来,元神睁眼,轻轻递出一剑,将这道蕴含着悲伤情绪的剑气给磨灭斩去。 心剑之上,元神背后霞光再度高涨! 磨去的剑气,其上所蕴含的情绪力量,竟是化作了烘炉中的养料般,让霞光再度上涨,让心神再度壮大! 安乐眼眸精亮,他顿时明白了第六山主设定的这场考验的目的与原因,不愧是面冷心热的酷哥老六,哪怕设定的考验,也蕴藏着机缘。 这些剑气正是第六山主红尘剑匣中所藏的红尘剑气,考验的不是锻体,反而是炼神。 红尘剑气,是为人间情绪的凝聚。 人间事事纷乱,悲也好,苦也罢,恨也好,恩也罢……百般情绪,混杂成的便是滚滚红尘。 红尘炼心,是朴实无华的熬炼心神之法。 红尘剑气便是第六山主所追求的剑道。 圣师与安乐描述过,剑者,从剑术到剑法,从剑法产生剑意,剑意之后,方为剑道。 道者,是极致。 身入红尘,滚滚炼心,经历极致的情绪的熏陶、酝酿便是第六山主的剑道。 而这,便正是第六山主给登山者们的考验,也是给未来老七的见面礼。 安乐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是毫不犹豫的准备冲击六境。 五境坐忘,安乐早已经熬炼到了圆满,他其实随时都可以突破到六境,尽管世间修行者都说第六境是上五境与下五境的跨越,是修行过程中极大的难关。 但是,对于真正的天才而言,其实这般境界桎梏,根本不算什么,安乐当然是天才,有【万古奇才】道果的他,破六境阻隔,自然轻松。 熬炼红尘三千剑气,让心境愈发的趋于圆满,让心境无痕无暇,这便是第六山主的礼物。 安乐白衣胜雪,腰间佩着竹剑青山,他闭上了眼,缓步而行。 在三千剑气海洋中漫步。 每一道剑气钻入他的眉心,俱是会晕染出一番情绪的变换。 对于经常观摩岁月气,回顾修行者人生经历的安乐而言,这般红尘情绪的展现,根本无关痛痒。 但是,安乐却很耐心的去观摩,甚至他感觉到,磨去红尘剑气,兴许对他刚刚学会掌握岁月气的力量,能够起到非常巨大的帮助。 红尘剑气一缕又一缕钻入他的眉心,遂又被一缕又一缕的消磨而去。 情绪如墨色晕染,他仿佛感受到与人私定终身的名妓,未曾等到心上人到来的绝望。 感受到凡俗女子被父母棒打鸳鸯,不得不嫁给心中无爱之人的麻木。 绝望,麻木,开怀,振奋……各种各样的情绪,皆是出自一位位红尘滚滚中的小人物。 妓女、富家千金、金榜题名的举人、名落孙山的考生、贪官污吏、廉洁清官…… 各种各样的身份,百般情绪,如一口陈年老酒,酿出与众不同的滋味。 这便是百味红尘。 安乐的元神端坐七彩心剑之上,宛若在抚琴,每一次抚琴而过,伴随着琴音,便会有红尘剑气被消磨。 三千红尘剑气,安乐的心神尽数消磨去,元神也尽数承受了下来,使得他的元神背后霞光成功破了万丈! 霞光熠熠,像是要托举着安乐的元神,彻底的破开虚空,霞举飞升一般! 无尽霞光衬托之下的心剑,七彩琉璃不断闪耀,剑气轰鸣交织,不断在心剑周围冲击,可见心剑在不断地壮大,红尘的情绪融入心剑之中,使得心剑发生了蜕变。 从五境心剑,蜕变到了六境! 轰! 与此同时,安乐的耳畔有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响,五境到六境炼神之上的阻隔,水到渠成的被突破。 安乐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在一瞬,不可遏制的壮大! 炼神六境,霞举! …… …… 三千道剑气自密林之中迸发而出,远远超过了顾黄泉和顾奈何兄妹,缠绕的剑气,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像是迷离的红尘之气,交织不休。 密林之外,一道道注视着安乐的目光,俱是不由的凝结起来,被这一幕给震撼到,许多天才都是推测,引渡出的剑气多少,兴许代表着度过第六山主所设立关卡的一个把握。 顾黄泉与顾奈何两兄妹,一人皆是数百缕剑气,其后的一些天才,鲜有能够引渡出一百缕剑气的,可以看出想要引渡这些剑气并不容易。 可是,安乐一入密林,三千道剑气便陡然滋生,那种欢呼雀跃,那萦绕不休的剑鸣,确实是十分的令人吃惊。 第六山主平静的看着,望着安乐一步引渡三千缕剑气,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了欣赏之色。 作为第六山主,他负责登山第一关的设计,他所设计的关卡,自然便是红尘剑气。 想要通过第一关,最少要消磨去两百缕红尘剑气,但是,所能引渡的红尘剑气多少,并不限制。 若引渡不得两百道剑气,也就没有继续登山的必要了,但是,他们若是消磨红尘剑气,其实也有好处,红尘剑气消磨的越多,对心神杂质的洗礼帮助越大。 故而,说是登山的关卡,是一场考验,更是一场机缘之地。 第七山的开山,圣师很重视,他们每一位山主也自然十分的重视,因为重视,所以设定的关卡,才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第六山主更好奇的是,安乐能够在红尘剑林中,消磨掉多少缕红尘剑气,兴许……会让他有很大的惊喜吧。 密林中。 安乐的身形逐渐被剑气所淹没,整个人像是完全消弭在了密林中一般。 随着万众瞩目的安乐动身,其他人便再也坐不住了,亦是纷纷动身,朝着密林行去,在向第六山主行礼之后,踏足红尘剑林,引渡红尘剑气。 大理国星辰榜的陆紫薇握着藏于剑鞘内的湛蓝色星辰剑,款款踏足密林,她整个人身材高挑,穿着湛蓝色的长裙,气质清冷,一入剑林,便有剑气不断的滋生和涌动而出。 比起安乐引渡的三千剑气相比,陆紫薇引渡的剑气少了些,可是,却也足以震撼不少人,因为足足有九百道! 陆紫薇之后,叶闻溪亦是踏足,这位在沧浪江战场杀戮战斗,破入六境的天才少女,在这一刻亦是展露出了风华。 一千缕红尘剑气,竟是压过了陆紫薇一头! 这一幕让诸多等待入红尘剑林的天才们,俱是眼眸一缩,呼吸急促起来。 特别是原本与安乐和叶闻溪一同在小圣榜上争锋的那些天才,例如司马普度、王麒麟、秦华安等人,他们没有想到叶闻溪竟然展现出了如此的天资。 尽管他们司马普度等人早就有所猜测,可当这一幕真正出现的时候,心态还是有一些受到影响。 不过,败于问魔榜第一的孟破之后,他们对心态的调整倒是提升了许多,压下心头的震惊,俱是走向了红尘剑林。 可惜,三人之中引渡红尘剑气最多的是王麒麟,不到三百缕,最少的则是司马普度,仅有一百八十缕,秦华安倒是中规中矩,有两百多缕。 显然,败于孟破对司马普度的影响是最大的。 在三人入林之后,感业寺的少观音也动身了,入了红尘剑林,剑气陡然涌荡,共起一千八百缕! 莲华寺佛子,眉眼如火,双掌合十入林,惹来剑气一千五百缕,他眉头微蹙,略带不满意,身形被剑气吞没。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同样惹来剑气一千五百缕,面容上却带着温和笑容。 另一边,元蒙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们也闻风而动,戈小鹅最为兴奋,朝着第六山主执礼之后,便入林中,惹来红尘剑气三百缕。 伯奇、图真、窝台三人相继入红尘剑林,每人惹来的红尘剑气,俱是达到了千缕以上。 而密林中的人越来越少,铁烈身躯魁梧,眸光如铁,缓步走出。 他先是朝着第六山主微微抱拳。 然而,第六山主却依旧闭着眼,这天下除了安乐,似乎便没有人能够被他所看上眼。 铁烈凝视第六山主,却未曾多言,朝着林中走去。 霎时,林中亦是有剑气呼啸而起,不过,并未达到三千缕,堪破两千而已。 铁烈扫视一眼,心神瞬间计算出了引渡的剑气数量,面容上浮现一抹遗憾,比起安乐少了一千缕…… 不过,铁烈倒是很平静,毕竟,剑道并非他所擅长,他不用剑,引渡的红尘剑气少上安乐一些,也可以接受。 当天下各地齐聚而来的天才们,各自入了密林,密林之中,只剩下了问魔榜天才们被剑气洞穿,发出的痛苦哀怨之声。 一阵阵破空之声响起。 苏幕遮带着赵黄庭而至,万截柳像是尾巴一般跟在二人身后。 而不仅仅是苏幕遮,赵黄庭等强者。 还有许多强大的修行者横空而来,或是元神升空极目远眺,关注着这一场第七山的山主之争。 第七山的开山,对于天下每一个势力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自然会惹来无数强者的关注。 临安府内皇城。 秦离士与赵家天子汇聚在天玄宫内,二人元神升空,扩散出感知,观摩着扶松山上的景象。 烂柯寺、感业寺、莲华寺俱是有佛光虚影悬于半空,眼眸半开半合。 云锦山上天师府,青城山上真武观皆有强者睁眼观摩。 圣山开山,乃为天下盛事,各大势力的强者,在观察自家弟子登山表现的同时,也为了能够知晓第七山山主的真正归属。 因为,他们都清楚,第七山的归属…… 意味着什么,会得到什么。 …… …… 从整个天下汇聚而来的天才很多,从山脚往上看,这些天才似乎都被剑气遮蔽,没了影踪。 那是红尘剑气遮蔽下,仿佛遁入了红尘,但是对于一位位释放元神,观摩登山过程的诸多强者而言,这些天才们,其实就汇聚在密林中,一个个萦绕在剑气中,伫立不动。 唯有消磨掉一缕剑气,方能前进一步。 而想要走过这片第六山主所设的红尘剑林,至少需要磨砺掉两百道红尘剑气,引渡的剑气不够者,或消磨不掉两百道剑气者,说明在心境上不过关,自然也就没成为第七山主的资格,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登山。 在诸多强者观摩来看,山中人影在缓缓挪移着。 山脚下,赵黄庭盘膝而坐,满头白发的他,给了第六山主一壶老酒,二人对饮之间,赵黄庭笑道:“你猜谁会第一位走出红尘剑林?” 第六山主很冷酷,面对赵黄庭的询问,面皮子都未曾动过,他开口道:“安乐引渡三千缕剑气,他不可能成为第一位过剑林者,至于其他人,谁先过林,我不在乎。” 面对第六山主如此傲娇和直接的回答,赵黄庭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老六山主,好生无趣。 第一位过剑林者并未拖太久,很快就在诸多强者的关注下诞生了。 蹦蹦跳跳,宛若精灵一般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走,踩着地上枯叶堆叠成的腐烂之路,面容上挂着清爽的笑容。 第一位过红尘剑林者,竟然是戈小鹅。 哪怕是第六山主都不由睁眼望来,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疑之色。 哪怕是十分相像元蒙皇帝的铁烈,第六山主都不曾睁眼,可是看到戈小鹅破林,第六山主却忍不住动容。 “三百缕红尘剑气,她怎么会破林如此之快?” “三百道红尘剑气中的情绪,哪怕是炼神六境霞举之境的修行者,心神都有些难以承受,若是心境不够,甚至会迷失在其中,最后在剑林中迷失方向,难以走出。” 第六山主凝重道。 这位至元蒙帝国走来的少女,难道是传说中的玲珑之心? 红尘情绪难以在其心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赵黄庭饮了一口酒:“此女我知道,元蒙第二位十境修行者,阳翟王戈猎之女,戈小鹅。” “传闻伯言给此女算过一卦,言及此女之命贵不可言……可能是……帝后之命。” 第六山主闻言,重新闭上了眼睛:“若真是帝后之命……这命说来……却不是什么好命。” “不过,此女的心境却是玲珑剔透,是修行心剑,修行红尘剑的好苗子。” 第二位出红尘剑林的……乃是三千青丝挽发髻,以一根紫竹簪固定的白衣少观音,洁白如玉的赤足,踏在泥泞山道上,不染丝毫尘土。 这位来自感业寺的天才少观音,修为达到了七境,距离凝聚出心剑也已然不远,精致绝美的容颜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眸中犹自浮沉着红尘情绪带来的对心境的熬炼。 她望了一眼上山的路,随后又转身看了一眼红尘剑林,晶莹的嘴角,微微上挑,遂转身上山,朝着下一位山主所设的关隘行走而去。 在少观音出林之后,便陆续的有人开始出林。 其实第一关便已经是一场严苛的筛选,能过关者,都是天下顶尖的天才了。 安乐引渡了三千缕红尘剑气,时间花费的稍微久了些。 但是,只要磨砺过两百道红尘剑气,就能够通过红尘剑林,因此,没有人会觉得安乐无法通过。 当安乐走出红尘剑林的时候,眸光熠熠,灿烂如星辰。 山脚下。 第六山主饮下一口酒,唇角挂起一抹笑。 苏幕遮亦是感应到了什么,在赵黄庭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老人顿时捋须大笑,长眉在风中飞扬。 “欢迎安乐小友,真正进入的大修行者的行列。” 老人长笑许久,轻声道。 …… …… 六境心剑,在泥丸宫中不住的颤鸣,逸散而出的心剑剑意,似乎在冲击着四周。 三千红尘剑气,尽数被安乐所磨砺,仿佛在红尘之中滚滚走了一遭,让安乐的眼眸都深邃了许多。 他看向山间泥泞的山道,可见山道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的脚印,很显然,有很多人已经登山而上了。 安乐迈步继续登山,一身白衣的他,在昏暗的山道之间,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上山没有路,每个人上山走的路俱是不同,但是最终都会遇到山主们设下的考验。 第六山主之后,便是第五山主所设的考验。 山林之间,有竹有松,空气中弥漫着烂叶腐朽的气息,仰头望去,树盖葱郁,遮蔽了漫天星光。 周围的密林变得安静,登山的人变得孤独。 安乐手掌落在竹剑青山的剑柄之上,随着他的炼神破开了六境壁垒,他能够感受到竹剑青山中似乎有气息开始复苏。 青山之上遮蔽的烟雾,散去了些许,他又有了继续登青山的资格。 不过,安乐并不着急,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从圣师那儿汲取的一缕流金岁月气未曾观摩,尚未登青山,锻体尚未破六境,这些事都需要一件件的来。 当务之急,则是登上山顶,看一看圣师留下的馈赠礼物,成为第七山的山主。 山道上,似乎有萤火在飞舞。 安乐看到了一道人影,盘坐在地上,不是别人正是秦华安。 秦离士与婢女所生的子嗣,拥有的不是很美好的童年,一直生活在被忽略的阴影之下。 似乎聆听到了脚步声,秦华安睁开了眼,当看到来者是安乐的时候,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 “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你……” 秦华安言语中带着几许苦涩。 他显然很清楚,如今的安乐,他根本不是对手,而第五山主所设的关卡,并不是如第六山主那般磨灭红尘剑气能获得机缘。 第五山主设定的规则很简单直接,便是与相遇的对手厮杀,杀死对方,就能继续登山。 很残酷的规则,可却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刷去登山者的规则。 第五山主显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第六山主负责刷去大部分没有资格登山者,而在第五山主这儿,则要刷去大半运气不好之人。 运气,或者说气运,也是成为第七山主的关键,是承载山主职责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 安乐耳畔传来了微风之中裹挟着的声音,那是第五山主的元神所传来的关于规则的解释。 秦华安已经从满是落叶的山道上站起了身,四周蝉鸣依旧,秦华安盯着安乐,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霞光高举,体魄轰鸣! 当他看到对手是安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选择孤注一掷的破境。 双五境巅峰的他,不会是安乐的对手。 他唯有破入双六境,才会在这场相遇中,有些微的,渺茫的,胜的机会。 安乐站在原地,山间起了风,吹拂起一片片宛若锋锐剑片般的竹叶、松针。 他平静的看着秦华安。 这位曾经在临安春闱争锋之中,有过交锋碰撞的秦华安,在今日或许要有一场真正的碰撞。 那一次是在文院的山河图中进行元神交锋,安乐借助了青山观想图的力量,才是倾轧了对方。 但是,如今的安乐有自信,哪怕不用青山观想图,他也能轻易在炼神领域,击溃秦华安。 秦华安要破六境,安乐并未阻拦。 此时此刻,扶松山的这一圈山道之上,有太多的人在相遇,产生了交锋与碰撞。 王麒麟有些绝望的靠在一棵松树之下,眼眸有些无神,瞳孔涣散,败给了问魔榜孟破之后,他并没有失落,而是竭尽全力的提升自己,因为他与孟破之间虽然有差距,可这差距并不大。 然而,当他在第五关遇到了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他败的太过彻底。 铁烈淡漠的看着王麒麟,这位大赵皇朝中的天才,在他眼前,不堪一击。 他哪怕将修为压制到双五境,只是一招,便将王麒麟给击杀,王麒麟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 压境,秒杀……对王麒麟而言,打击才是最为巨大。 因为他与铁烈之间的差距,让王麒麟看不到半点追逐上的希望。 王麒麟忽然有些明白大赵天子为何不敢过江北伐元蒙帝国了,原来看不到希望,甚至连差距都看不到的时候……勇气便会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凄凉的晚风吹拂来,让王麒麟迷茫的看不到未来。 …… 叶闻溪浑身染满了鲜血,但是鲜血与身上的红衣浸染,只能闻到血腥,却是看不到血色。 她望着小重山,剑身在不断的轻吟,她的对面,是元蒙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之一……伯奇。 一位锻体突破到了七境的真正天骄。 叶闻溪在见到对手为伯奇的时候,心头微微一沉,不过并没有多少恐惧,以及哀怨。 因为,她知道既然要登第七山,迟早会遇到这些人。 早遇到晚遇到结果都是一样,若是败了,便无法成为山主,所以,逃避是不可能改变什么,遇到了,那便全力一战。 刚突破到双六境的叶闻溪全力以赴,逼得伯奇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伯奇身上气血交织宛若一座山岳,他有些欣赏的望着这位美艳却倔强的大赵少女。 少女以刚突破双六境的修为,险些在正面交锋中杀死了他,若是叶闻溪锻体和炼神任一破七境,他伯奇兴许还真有可能落败。 “原来,大赵皇朝也有血性的修行者。” 伯奇握着一柄黑色的长矛,赞道。 叶闻溪拄着小重山,高昂着脑袋,面色虽然经历战死复活后的惨白,眼眸之中却涌现出一抹骄傲。 “我可是叶龙升的孙女,我虽女子,但生为叶家人,又岂能没有血性?” 伯奇抱拳,转身离去。 …… 少观音遇到了天师府的小天师,一番战斗过后,周围竹与松,俱是折断许多,小天师浑身染血,仰面躺在地上,少观音赤足踩着腐叶继续登山。 真武观的道子的对手是元蒙猎鹰榜的图真,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双七境的真武观道子,轻易战胜了未入七境的图真,继续登山。 陆紫薇遇到了顾奈何,清冷如冰山的女子,遇到了热情如烈火的女子,两者俱是双六境,交锋之下,最终落败的是陆紫薇。 因为论及疯狂以及不要命的程度,陆紫薇还是比起顾奈何差了许多,彼此搏命之下,陆紫薇败了。 山林之间,诸多天才随机遇到了彼此的对手,有的是旗鼓相当,有的则是差距甚大。 但是,毫无疑问,正如第五关的准则,一切看运气。 …… 秦华安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但是,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运气并未差到透顶。 因为,他突破成功了! 炼神一道,他破开了壁垒阻隔,踏足到了六境领域,真正实现了霞举! 秦华安从山道上站起身,华服翩然,眸光盯着安乐,逐渐的有一抹火热! 作为一位天才,踏足六境的他,才有底气和自信,能够与安乐交锋,甚至胜过安乐,尽管安乐的战绩着实是恐怖与离谱! 秦华安抬起手,所携带的华丽的剑器,缓缓的出鞘。 那是一柄三品品秩的剑器,乃是秦离士从大赵的法宝库中给秦华安配备的。 秦华安对这柄剑爱不释手,此剑名曰“断肠”,剑长二尺八寸,剑身通体银白,剑珥之上以古文镌刻断肠二字。 安乐平静的看着秦华安。 黑暗之中,银光乍亮,秦华安眉心开合,无数的雷霆在周身缠绕,风雷轰鸣。 他所修的炼神法门为风雷,催动之间,风雷涌动,剑光浮沉! 风雷之后,有十丈霞光摇曳生姿,让整片密林的黑暗都瞬间被照亮。 以心神凝出风雷异象,融入剑器中,施展出的一剑,一出手便是秦华安的全力以赴。 面对秦华安的全力以赴,安乐眉心陡然打开。 递出一剑的秦华安,只感觉眼前出现了太阳! 无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密林,秦华安的身躯在无尽的光下,只剩下极其黯淡的影子。 当光散去。 秦华安跪在了地上。 那柄三品断肠剑,插在地上……焦烟从其上不断的冒出,剑器的魂灵仿佛在安乐一招之下,尽数泯灭与消弭。 秦华安眼眸无神,身躯在不住的颤抖。 安乐……炼神亦是破了六境。 可同样是六境,秦华安却感觉自己渺小的如一粒尘埃,像是萤火与皓月在争辉。 他观得安乐眉心泥丸宫中,元神背后霞光万丈…… 万丈霞光……那是什么怪物啊! 秦华安眼泪不住的流淌,他的道心……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在山河图中的失利,那时候安乐才不过炼神脱俗,那时候,秦华安都未曾道心破碎。 可今日,在见到浩渺到难以追赶的差距的时候,秦华安道心再也绷不住了,原来,他怎么追赶,距离真正的天才,依旧是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他是婢女所生的孩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崛起,不可能创造奇迹…… 内心的自卑,在这一次溃败之后,不断的扩大,最后,将道心给轰然击溃。 安乐白衣胜雪,平静的看着道心破碎的秦华安,面容无喜无悲。 他缓缓的越过了秦华安,朝着山道之上继续走去。 眼前,浮现出了一道人影,人影漂浮在树影之间,光芒璀璨,那是第五山主。 “吾,第五山主,顾海棠。” “此为山主令,凑齐山主令,便为山主。” 第五山主的元神分身,朝着安乐微微颔首,遂屈指,顿时有一枚残缺的令牌飘飞而出,落在了安乐手中。 每一位过第五关者,俱是会得到一枚残破的令牌,往后还剩下四关,四关皆过者,便可凑齐完整的山主令。 收起残破的山主令,安乐朝着第五山主抱拳作揖。 第五山主的元神分身微微颔首回礼,便消散无踪。 安乐望了一眼重新沉寂在了无垠黑暗所吞没的山林,继续迈步而走。 …… 山岭之下。 第六山主和赵黄庭依旧在对饮。 “安乐遇到了秦离士仅剩的唯一子嗣秦华安,他给了秦华安破六境的机会,秦华安把握住了,破入了六境,然后,被安乐一招击溃,道心应该是有点碎。” 第六山主冷酷的喝酒,用冷酷的话语播报着情况。 赵黄庭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添油加醋一些,描述的更跌宕起伏,更有戏剧性一些吗?就这么干巴巴的讲,我听的很难受啊。” 第六山主冷漠的望着赵黄庭:“我是山主,不是说书人。” 赵黄庭顿感无趣,可惜他的修为尽失,如今的元神,根本无法探查到山中情况,无法好好的观摩这一场好戏。 “老六,你说第五山主所设的考验怎么会如此简单,直接让两个人进行交锋……毕竟很多人修为并不一样,是否会不公平?” 苏幕遮忽然问道。 第六山主眸光闪烁,淡淡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其他几位山主应该也是选择这样的办法,他们兴许是商量好的。” “至于公平……来争取第七山山主资格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天才,大家都是天才,既然来争,就要接受这份修为上的差距。” 赵黄庭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大家都是天才,修行的时间都差不多,修为高便代表天赋高,若是因为天赋高就要拉平到相同的境界而争锋,那反倒是不公平了。 并不是说照顾弱者,方是公平。 第六山主忽然抬起头,冷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与哭笑不得:“还真被我猜中了,我那几位山主师兄师姐,还真是够懒的,接下来的规则,都是如出一辙。” “但如此简单的规则,才最为残酷。” …… …… 黑夜之中,穿过几片摇曳的竹林。 半山坡上,竟是浮现出了一片空地,空地山,有一道曼妙的身姿端坐着,那身影乃是元神分身。 元神分身抬起手,掌心有一块残缺的令牌。 安乐没有看向这道元神分身,而是望向了远处,那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彻,顾黄泉的身形,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西梁皇长孙,那位入了魔的太子之子,此刻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安乐,随后,面容上浮现出了儒雅之色。 他朝着安乐点了点头。 安乐微微颔首。 遂二人同时挪动目光望向了另一处,那儿,有一位身穿天蓝色僧衣,双掌合十的行僧边诵念佛号,边缓缓走出,正是烂柯寺的人间行走。 微风漂浮而来,荡过三人的耳畔,那是第四山主在轻声诉说着关于获取到第四关残缺山主令的规则。 规则很简单,残缺的令牌只有一枚,悬于第四山主手中,三人之中谁夺到,谁便可继续登山。 安乐和顾黄泉俱是一愣,显然被这简单至极的规则给弄的有些迷惑。 山主们不应该设定一些有技术难度的考验吗? 可未曾想,除了第六山主磨砺红尘剑气算是考验外,其他的山主所设的关卡……根本就是奔着刷登山者而设。 三人之中,谁得令便可继续登山,那不得令的另外二人,便将被刷去资格。 规则虽然简单,可却意外的残酷。 因为,这一关,没有复活,生死勿论! 顾黄泉微微眯起眼,儒雅的面容上,盯着安乐与那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流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顾黄泉脚下的落叶忽然支离破碎,炸成了粉末,那是被他身上所释放出的气息给绞碎。 顾黄泉发丝飞扬,笑眯眯的盯着安乐与烂柯寺的人间行走。 锻体七境搬血山的修为,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面容亦是挂着一如既往的笑,脚下亦是有佛光涌动,气息祥和无比,却是让顾黄泉微微色变。 因为,这位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在锻体领域……已然踏足七境! 顾黄泉横压全场的气息,顿时被压制了下去,那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佛光炽烈,宛若煌煌大日。 安乐在二人分庭抗礼的气息之下,仿佛变得毫不起眼似的。 不过,顾黄泉和人间行走并未因此而忽视了安乐。 二人目光挪移,俱是落在了安乐的身上。 安乐若是能够因为他们的强大气息,而选择放弃争夺,那自然最好。 若是不放弃,那接下来安乐也需要展现出足以让他们重视的气息,表现出有资格与他们争夺残缺山主令的资格,否则,兴许会成为最先被踢出局的人,防止安乐捡漏。 安乐笑了笑,面对二人强横的气息,面色如常,这残破的山主令,他当然要争,二人虽然皆是七境,可安乐还真并不畏惧。 他抬起手,点在了眉心之上。 眉心开裂,林间顿时剑气铿锵,漫漫霞光涌现,强横的心神涌动而出,似有一道剑光。 萦绕着咆哮而起的无敌势金龙! 在顾黄泉和烂柯寺人间行走的强大气息之间。 蛮横的撕开了一道口子,扶摇直上! ps: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念佛与魔,为何要去招惹安乐? 山林之间,微风徐徐,撩起丛生的竹林叶片彼此摩挲时发出的轻微沙响,像是一只只细小的虫子,在沙地中攀爬时候传出的窸窣之声。 夜色深沉且寂静,可是,整座扶松山却根本无法平静,半山腰的各处,俱是有一道又一道强横至极的气机迸发,惹得林间掀起飓风,冲散黑夜中的暮云,惹来星光与月华。 第四山主设下的规矩,无比的简单,通过第五山主考验的诸多登山的天才们,俱是会在第四山主这儿遇到考验,并不是两两相遇,而是三人相遇,争夺一枚第四山主手中的残缺山主令。 现如今,登第七山的规矩,其实大家都理解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想要成为第七山主,从五位山主手中获得残缺的山主令,凑成完整的山主令,便能成为山主。 可规矩越是简单,就说明过程越残酷。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第七山的山主只会有一个,所以,每个人都会去争,会竭尽全力去夺取残缺的山主令。 三人相遇,必定淘汰两人,唯有一人能够继续前行,相遇第三山主。 密林之中,剑气肆虐,黑夜中,宛若有一头金龙蜿蜒咆哮。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以及西梁国的皇长孙顾黄泉,所释放出的七境气机,竟是无法压制住安乐。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眼眸中浮现一抹诧异,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顾黄泉儒雅的面容上,反而是笑意逐渐的收敛消弭。 安乐白衣胜雪,腰间佩着竹剑青山,作为刚刚结束对话圣师的安乐,两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小觑,都是十分的重视。 但是,想要从第四山主手中得残缺的山主令,注定要淘汰掉两人,他们以实力来区分,安乐若是实力不够强,自然是最先被驱逐的。 毕竟,另外两人在全力交锋的时候,也不希望有人在另一旁当旁观者,当二人战个两败俱伤的时候,结果跑出来捡漏,这样捡漏的人,自然最让人痛恨。 所以,他们才逼得安乐展现出气息,可现在就有几分气氛上的微妙。 因为,安乐展现出的气机,丝毫不弱,在无敌势的增幅下,六境的气息,甚至能与七境分庭抗礼。 顾黄泉的目光落在了无敌势所凝聚的金龙之上,眼中浮现出一抹贪婪之色。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也同样认出了这无敌是金龙,眼中的诧异更甚了。 哪怕二人的修为锻体破入了七境,可是,若是能够得胜安乐,继承无敌势,对于他们未来的修行自然有大好处。 无敌势这种东西很难培养,若是做不到同阶无敌,培养起来太难了,而且风险极大,并且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被人猎取,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很少有天才会愿意去聚无敌势。 顾黄泉看向了安乐,逐渐将眼底的贪婪给压抑下去。 他笑了起来,说道:“未曾想到,安公子炼神竟然破入了六境,顾某在这儿先恭喜安公子。” 说完,顾黄泉还真朝着安乐抱拳作揖。 三人的气息彼此碰撞,并未有半点收敛的迹象,争锋依旧在继续。 安乐瞥了顾黄泉一眼,泥丸宫中的心剑微微颤动,从顾黄泉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郁至极的血腥,让他颇为不喜。 顾黄泉见安乐并未理会他,眼眸之中隐晦的癫狂杀机一闪而过,在西梁,谁敢对他如此不敬。 不过,他面容上重新挂着笑,看向了烂柯寺的人间行走。 “烂柯寺乃是天下三大名寺之一,大师作为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修为果然不俗,可是,这山主残令只有一枚,你我三人之中注定只有一人能得此令。” “按照修为来说,大师与我一般,皆是锻体入七境,乃为搬血山境的修行者,而安公子……却是逊色了些,锻体才五境先天,唯有炼神入了六境霞举,整体上,比我们逊色了许多。” “故而,大师不如与我一同,驱逐了安公子,这样我们才能公平的进行关于残缺山主令的争夺。” 顾黄泉笑着说道。 安乐闻言,面色却是如常,那位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双掌合十,面容上依旧挂着笑。 僧人的目光盯着安乐,带着几分奇异之色,道:“小僧听闻够安公子的大名,安大家在临安中所做之事,在北地所做之事,小僧俱是聆听都了传颂,对于安大家,小僧心中是敬佩的。” “对于安大家的品性,小僧很信任,所以,若是安大家愿意,小僧便先解决了这位魔气滔天的施主,再与安大家争锋。” 僧人正色道。 安乐闻言,面容上亦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 “多谢安大家的宽容。”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双掌合十,笑意涌动之间,身上的气血交织在了一起,霎时,宛若一座血色的山岳在僧人背后拔地而起般。 顾黄泉面上的儒雅一瞬间消失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此信赖安乐? 就不怕安乐在二人交锋的时候突然插手,以安乐展露出的气息,虽然境界是三人中最弱,可确实不容小觑的。 顾黄泉没有这种信任人的情况,他觉得他与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比安乐强大,先驱逐安乐是最好。 因为安乐的身份也有些特殊,不仅仅是对话过圣师的天才,这扶松山更是安乐选择的,作为第七山。 所以,顾黄泉才颇为忌惮安乐。 顾黄泉面容阴沉了下来,眼眸中的癫狂之色十分的浓郁:“傻子。” 他看着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冷冷的发言嘲讽,那儒雅的模样,直接被撕去,露出了属于他本来的癫狂面目。 “还是莲华寺的僧人会好相处一些,佛门三寺,唯有莲华寺对我胃口。” “既然你想找死,那便成全你。” 顾黄泉冷冷道。 遂又扭头看向了安乐:“安公子既然说了不会出手,那希望你莫要食言。” “习剑者,若是以谎言示人,那一颗剑心必将被黑暗所蒙尘。” 这话自然是顾黄泉的话术,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可不是好对付之辈,顾黄泉得先用话术刺激一下安乐。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相信安乐,他顾黄泉还真未必相信,在西梁,若是选择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乐安静的看着二人。 顾黄泉还是分出了一份心神在盯着安乐,另一边与烂柯寺的人间行走,走到了空地上,二人相对而立。 然而,只是刚站定了身形,顾黄泉便猛地扑了出去,腰间一道血光骤然迸发。 气血凝聚成血山,当头朝着人间行走砸去。 浓郁的血腥气,仿佛通往地狱的门户被打开,浓郁到让人作呕一般,顾黄泉在一瞬气息大变,整个人变得无比的癫狂! “死!” 顾黄泉身躯猛地隆起,如虬龙般的肌肉,交织在衣袂之下,爆发出的巨力,狠狠砸向人间行走。 人间行走面色一凝,后撤一步,前递出一拳。 拳与拳相碰,两股迥然不同的气血,掀起狂风,两相呼啸吹拂。 顾黄泉的气血,带着血腥、杀戮,而人间行走的气血,却无比的恢弘,宛若煌煌烈日普照。 除了二人所修锻体法门上存在的差异以外,还与彼此心境上的不同有区别。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徒步丈量人间,以一双腿,游历天下,熬炼心神,借天地的风吹日晒来锤炼肉身。 走的是光明正大,煌煌如日的路线。 而顾黄泉乃是西梁入魔太子的儿子,从小便被各种各样的背叛、欺骗、杀戮、疯狂等等包围着。 慢慢的就会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了心智。 顾黄泉很早就开始杀人,甚至也学着父亲堆叠人头骨。 入魔之人的孩子,很容易也入魔。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魔与佛之间的争斗。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一开始目标便不是安乐,他的目标是顾黄泉,那是属于一种宿命上的不对付。 两人气血的对碰,朴实无华的拳脚相交,看上去似乎很平常,可其实彼此内蕴的力量却绝对不俗。 佛光与魔性的争锋,竟是被二人融于体魄中的气血血山中,仿佛化作一尊金光灿烂的金佛,与一头血流涌动的魔头。 地面开始龟裂,拳风气血的交织,让周围的树木被折断,留下满地的狼狈与残破。 安乐的确没有出手,平静的站在远处,观摩着二人的交锋,锻体七境的力量,被二人运用的十分娴熟,每一拳递出,对天地灵气的调动,对体魄力量的运转,皆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安乐在思考,他如今的锻体修为是五境踏先天,炼神虽然破入了六境,但对于安乐而言,却远远不够,锻体也需要入六境。 尽管世间不少修行者都知道,从五境都六境,最重要的是一个积累,关于先天灵气的积累。 可是,这份破境,却并非是容易的事情,并无由头可以轻易的打破。 两位锻体七境的天才交锋,正好给安乐以启发。 …… …… 临安府外,丛山峻岭之间,有一间古老的寺庙坐落其中,时光给这座寺庙平添了许多古老的意味。 寺庙之间,有僧人穿行,香火袅袅,连绵不休。 作为天下佛门三寺之中,最为玄奇的一寺,烂柯寺自然有着其特殊的地位。 佛寺那涂满黄漆的墙壁之下,有一位老僧与一身穿布衣腰佩柴刀的男子共同行走。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元蒙驸马林四爷。 自从那一次临安府内,赵家天子算计花夫人的心剑之后,林家便彻底的转移出了临安,不过,林四爷却未曾离去,一直呆在烂柯寺。 除了在此修身养性之外,更是因为林四爷知道,他元蒙驸马的身份比较特殊,不能轻易的奔赴往沧浪江战场,还不如留在烂柯寺中,静静的修养心性,冲击九境。 林四爷并不是九境修行者,他的修为只是八境巅峰罢了,与花夫人因为熬炼心剑,而迟迟未曾破九境不一样,他是因为在元蒙帝国蹉跎了那些年,心头有心结,使得九境壁垒在他面前,如山岳般高昂。 他来烂柯寺修身养性,也未尝没有想要借助修身养性来破境的目的。 二人从院头行至了院尾,忽然,两人相继止步。 “西梁奉地狱府为国教,偌大国度,被一群魔头所控制,杀戮,暴戾等等覆盖了西梁大地,百姓之间没有了合作,修行者之间没有了信任,完全沦为了人间炼狱。” 老僧叹息道。 “慧空作为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徒步走过天下各地,他对于西梁是最为厌恶,他曾说过,想要改变西梁,佛不行,只有杀戮才行。” 林四爷闻言,面色沉凝,他自然对西梁有所了解。 那位入了魔的西梁父子,正是借助这份入了魔后的癫狂,才是拦阻住了元蒙帝国的大军,若非如此,西梁兴许早就要被攻破了。 但是,对于整个西梁,林四爷同样十分厌恶,因为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西梁到底是个何等疯狂的世界。 那样的世界……不该存在于人间。 “所以,大师觉得,慧空能胜吗?” 林四爷抬起手,摩挲着腰间的柴刀。 “佛降魔,天经地义。” “若降不得魔,便求一个舍身取义。” 老僧双掌合十,诵念一番佛号,眸光悠远的望向远处,看向了黑夜中的扶松山。 …… …… 与此同时。 扶松山的各处,登山的天才们,同样是三人相遇,从密林中走出,彼此对望,气息释放,争锋不休。 铁烈眸光淡漠,他不需要什么联手,也不需要什么拉拢,直接以绝对的实力,瞬间击溃了他的两位对手,一位星辰榜仅次于陆紫薇的天才,另一位是问魔榜新晋的榜首。 两位天才哪怕选择联手,亦是被铁烈一招给强势击溃,铁烈看都未曾看奄奄一息的二人,缓缓从第四山主的元神分身手中取走了残缺的山主令。 铁烈太强了,强到甚至有些蛮不讲理,当他不再压抑修为,直接展露绝对实力的时候,他的对手甚至扛不住片刻。 少观音击溃的小天师之后,熬炼的心剑剑胚似乎越发的凝实,她同样击溃了两位登山的天才,取走了残缺山主令,得见第三山主。 这一关,其实是最看实力的一关,当实力足够强大,便能够脱颖而出,继续登山。 实力不够,便自然只有遗憾落败。 深沉的黑夜之下,扶松山半山腰处,战斗纷纷打响! …… ……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慧空,浑身上下的僧衣俱数破碎,佛光缠绕在周身,宛若一尊怒目金刚。 远处,顾黄泉浑身染血,整个人癫狂到面容都有些扭曲,甚至不再是原本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狰狞。 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纹路,从他的脖颈之中萦绕而出,攀附上他的面容,使得他的气息在不断的攀升着! 一尊佛,一尊魔,佛与魔的交锋,在这一刻宛若两颗自黑夜星辰扫荡而过的流星,互相碰撞,炸起照亮黑夜的火光! “秃驴!你在找死!” “让你与我一起联手,干掉安乐,你为什么不肯?!你为什么不肯!” 顾黄泉低声吼着:“安乐乃是对话圣师之人,是最有可能成为第七山主的存在,你与我争什么争,你与我哪怕赢了,面对安乐……都是吃了大亏!” 顾黄泉口中怒吼连连,亢奋的精神,以及眼眸中布满的血丝,让他整个人都进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像是一个疯子。 但是,他的实力却是不断的攀升,身形在密林中不断的挪移,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化作难以捕捉的黑色影子。 而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慧空和尚,则是化作了一尊不动如山的金刚怒佛,以不动应对着顾黄泉的癫狂! 慧空和尚双掌合十,破碎的僧衣挂在他的身上,浑身宛若黄金浇筑,他低眉顺首,淡淡道:“我为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徒步丈量天下,感受人间疾苦,我去过了元蒙,去过了大理,甚至出了元蒙一路往世界的更深处行走,见到一个个小国度……” “可是,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国度如西梁一般,举国上下皆入了魔。” 慧空和尚眼眸中带着几许叹息。 “民众易子而食,贵族将百姓当做牛马猪狗,随意的打杀,官道之上,尸骨遍野,各种各样用头骨垒砌的人骨塔,像是一朵朵黄泉畔盛放的亡者之花。” “这样的国度,不应该存在于人间,这是罪恶的国度,魔的国度。” “佛与魔,势不两立。” 慧空轻声说道。 顾黄泉的身形宛若一道黑影,在半空中凝聚,他狞笑着:“你个秃驴,你懂个屁!” “正是因为我们西梁全民入魔,才能抗住元蒙铁骑,不然你以为,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信佛信魔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生存!谁能让我们活,我们就信谁!”顾黄泉大笑起来。 身躯陡然化作了一道黑影,落在地上,脚掌踩下,浓郁的黑气伴随着死亡的意味,让地面的叶片瞬间枯死,黑气蔓延到四周,不少竹林和松林俱是呈现出败亡姿态,竹叶枯落,松针凋零! 咚! 顾黄泉的一爪狠狠的拍在慧空和尚的金身肩头。 金色的佛光,与黑色的魔气,像是两条蛟龙缠绕起来,互相撕咬,动荡起的能量波动,要将地皮俱是掀起一般! 安乐在远处,白衣胜雪,手掌落在青山竹剑上,默默旁观着。 两者交锋的气机冲击而来,刚临近他的周身,便化作一阵阵春风散去。 如今的安乐,再也不是面对七境强者的交锋,便会难以抵挡,不得不退至远处的弱者了。 他甚至拥有加入战斗,将战场撕裂,并且改变战局的能力。 不过,他没有插手,仍旧在观战着。 因为胜负尚未出结果。 金色的佛光与黑色的魔气不断的碰撞,在空地上,不断的炸起阵阵轰鸣,泥土飞扬之中,裹挟着气血与心神的力量! 顾黄泉太过疯癫,他的战斗方式,宛若疯魔一般,不顾一切的发出攻击,打的人间行走身上的金色佛光都黯淡了许多。 顾黄泉从小就在经历着战斗,从小厮杀到他,因为唯有战斗,他才能与妹妹一起活下去。 虽说是皇长孙,虽说是公主,可是,在西梁国,弱小时候的经历,根本配不上这个身份,他们必须从诸多同辈中杀出,才有资格承载这个身份。 他与顾奈何,杀死了太多太多的同龄人,甚至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人,才真正站在了如今的位置。 所以,顾黄泉对于战斗,从来不曾畏惧! 他讨厌秃驴,讨厌这个站在道义上指责他的烂柯寺的秃驴,什么佛,什么魔…… 佛若有用,为什么他和妹妹在受苦的时候,在尸体中摸爬滚打的时候,佛不来助他? 能够帮助他们活下去的,唯有魔,化身成魔,才会让其他人害怕,才能站稳脚跟! “我若有机会真正站到巅峰,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灭尽佛寺!一定会亲手踏平烂柯寺!” 顾黄泉低吼,低吼之后,喉头间便发出了低沉且连绵的笑声。 而成为第七山的山主,便是他走上巅峰的一个目标! 顾黄泉的双眸刹那间化作了彻底的血红,他的精神宛若一汪被吹皱的春水,泛起了无数的波澜与褶皱。 原本六境巅峰的元神力量,宛若在这一刻,在无尽的霞光托举之下,仿佛要彻底的脱离了肉身的束缚,逍遥自在一般! 化身金身佛像的烂柯寺人间行走慧空和尚,微微睁开眼眸,他的瞳孔之中似乎有流光在涌动,宛若两个滴漏在一点点的滴淌着流水,流的是水,逝去的是时光! 烂柯寺秘法,时光佛之瞳! 整个空地之上,密密麻麻尽数是顾黄泉打出的血色手印,慧空和尚的瞳孔之中,扩散出光晕。 所有被光晕笼罩住的攻伐,尽数烟消云散,一点一点的崩散消弭。 顾黄泉面色微变,他拍出一爪的那手臂被光晕笼罩,刹那间肌肉腐朽,变得褶皱无数,像是一下子经历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 时光的力量! 烂柯寺的时光佛异象! 顾黄泉深吸一口气,眼眸中的癫狂似乎都散去了些许,他只是让自己进入癫狂的状态,却不是让自己变得愚昧与疯狂。 顾黄泉毫不犹豫斩断自己这腐朽的手臂,断臂上的鲜血喷涌,他笼罩在黑雾之中,朝着远处遁逃。 不过,人间行走慧空和尚双眸流淌出了鲜血,光晕扩散的力量,硬是再度扩散。 佛光暴涨,让整个密林似乎都笼罩上了璀璨的光芒! 光晕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裹挟在黑雾中的顾黄泉不断的腾挪,发现自己竟是有些躲不开,眼眸中亦是浮现出了些许的惊骇与怨念。 这个秃驴……是彻底的疯了吧! 这时光佛之瞳……他自然也听说过,乃是烂柯寺的秘法,但是,施展这样的秘法,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那便是双眼将永远无法看见光明! 除非慧空和尚能突破十境,在涅盘之火下获得洗礼与重生,否则,这双眼眸,将永远沉沦在黑暗中,成为操控时光所付出的代价! 顾黄泉看向那双眸大放光芒的慧空和尚,眼中满是惊怒之色! 但是,此刻的他,面对这从慧空双眸中扩散而出的光晕,心头没有丝毫回身对抗的欲望。 他化作黑雾在腾挪之际,忽然目光扫到了安乐,那白衣胜雪的安乐,在黑暗中是那么的明显,宛若璀璨的星火。 顾黄泉的唇角挂起了一抹冷笑,化身黑雾,瞬息朝着安乐所在的方向驰骋而去。 拿安乐当做削弱着时光佛之瞳的盾牌! 安乐被这光晕笼罩,以六境的实力,肯定难以抵挡这时光的力量,而另一边,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也会因为丧失双目,而战力大减。 那时候,便是他顾黄泉收割的时候! 顾黄泉眼眸之中,猩红之色闪烁,对于拿安乐的性命来当挡箭牌,没半点心理负担,这样的事,在西梁时常发生。 若是能够阻挡一场死劫和危机,哪怕是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百姓性命,都是可以说抛弃就抛弃,说出卖就出卖! 黑雾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蛟龙,朝着安乐所在位置急速的窜来。 安乐愣了一下,黑雾瞬间越过了他,最后落在了他的身后。 而那时光佛之瞳所爆发出的光晕,快速扩散而至。 伫立在原地,佛光普照,双眸流淌鲜血的人间行走慧空和尚,双掌合十,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 他的时光佛之瞳,看到了躲在了安乐背后的顾黄泉。 这位人间行走,顿时犹豫了,犹豫是否将金色光晕覆盖安乐,那样的话,他这献祭了一双眼眸的时光力量,兴许会杀死安乐。 可是,若不覆盖的话,顾黄泉就能够借此而脱身,不再受到时光佛之瞳的威胁。 这是一个选择性的难题。 拍合的双掌,不住的颤栗,鲜血自眼眶流淌而下,逐渐划过了脸颊,慧空和尚咬着牙。 在他眼中,安乐是无辜的,安乐非魔,但是顾黄泉是魔…… 可是,为了灭魔,而杀了无辜的安乐,那他与魔何异? 慧空叹了一口气,那不断扩散的光晕,在贴近安乐面颊的时候…… 终于是缓缓的止住,光晕之中,仿佛可以看到时光在飞速的流逝。 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时光的力量。 安乐白衣飞扬,手掌搭在竹剑青山之上,平静的看着止住的光晕,眼眸中渐渐的浮现出了一抹诧异与欣赏。 “大师,心中有佛。” 安乐轻声说道。 “安施主,你本是无辜,贫僧若为了杀魔而杀你,那便与魔无异,佛与魔,只在一念之间。”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伽坐在了地上,双掌合十,不再颤抖,兴许是心中的挣扎执念得到了答案。 他便不再彷徨的颤栗。 …… …… 山脚之下。 第六山主眉毛紧蹙,饮着赵黄庭所带来的酒水,冷酷的说道:“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施展了时光佛之瞳,西梁皇长孙借安乐为盾,惹得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最终放弃了继续攻杀的决定。” 赵黄庭聆听着,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抹叹息:“烂柯寺的时光佛,神秘而强大,借助时光佛的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佛灭魔,代价是双目。” “而如今未能除魔,失去双目,便意味着了最终的结果。” “可惜了……佛与魔终究是不一样。” “烂柯寺与莲华寺不一样,烂柯寺的僧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追寻时光的真谛,还是值得令人敬佩的。” 不过,很快,赵黄庭的饮下一口酒,轻笑道:“不过,那西梁的皇长孙,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安乐为盾。” “他以为安乐……很好惹吗?” …… …… 烂柯寺中。 黄墙之下,林四爷与老僧驻足,二人似乎目光越过了数百里之遥,见得了那半山腰上的一战。 老僧双手合十,叹息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或许……这便是命吧。” “我那弟子慧空,终究还是没有命成为山主,没有命……诛此魔。” 老僧轻声说道。 林四爷自然也是看的真切,他心头也是感觉到可惜,毕竟,只差一点点了。 若是那时光佛之瞳能再快一点,那顾黄泉必然会被吞没,在时光力量之下,除非那疯魔的西梁皇帝亲至,否则不死也得重伤。 没有想到,看热闹的安乐,竟是成为了变数。 不过,林四爷的眸光亦是奇异,因为安乐既然成为了变数,那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任成为顾黄泉破除时光佛之瞳的道具。 林四爷想到很多,想到了安乐在白玉广场上,奋然而起,破了赵家天子的筹谋的那一剑。 顾茫然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得逞的。 …… …… 将林间黑暗给照亮的光晕,逐渐的消弭,像是被山岳遮蔽的夕阳,逐渐让人间恢复了漆黑。 顾黄泉倒是没有料到这位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居然忍住了杀他的诱惑,因为安乐,就放弃了杀他。 世间……居然有如此愚蠢的人! 失去了时光的力量,这秃驴还拿什么与他斗? 顾黄泉看了安乐一眼,并未趁此机会对安乐出手,毕竟,尚未解决掉那烂柯寺的秃驴,他可以确定安乐虽然只有六境,但肯定是个棘手的存在。 所以,他不敢保证对安乐出手后,是否最后会两败俱伤,被烂柯寺的秃驴给捡漏! 因此顾黄泉还是决定先杀死烂柯寺的秃驴! 第四山主所设的关卡,规则说明中,表明了不限生死! 这意味着可以杀人! 顾黄泉心头的杀机早已经涛涛涌现而起,被烂柯寺秃驴给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让他心头的怒火,滚滚上涌! 嗡! 黑雾开始席卷,像是一头飞扑而出的蛟龙,瞬间隐匿入黑暗中,朝着那伽坐在地上的瞎了双目的烂柯寺人间行走杀去! 对于修行者而言,眼眸亦是非常重要的感官,因为熬炼体魄,便是熬炼人体的过程,眼睛乃是元神感知四周的器官,有眼睛和没眼睛,对天地色彩,对四周情况的捕捉,都会孱弱太多。 尽管,诞生元神的修行者,哪怕瞎了双眸,也仍旧能够感知天地。 可这份感知会衰弱太多,甚至炼神都很难因此而获得突破与蜕变。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瞎了双目,借助了时间的力量,却未能杀死顾黄泉,他也已然做好被反杀了准备了。 顾黄泉还是颇为小心,以身法不断的在四周闪烁着。 他担心这位烂柯寺的人间行走,还存在底牌,甚至来一手玉石俱焚。 不过,施展了时光佛之瞳后的慧空和尚,气息彻底的萎靡了下去,伽坐在地上,双目流血,面色也变得平静。 似乎已经在等待自己接下来死亡的命运。 他也很清楚,未能杀死顾黄泉,那死的便只能是他。 顾黄泉眯起眼,身上的气血交织,化作一座磅礴的山岳,屈指一弹,气血山岳宛若被神力搬动,狠狠的朝着那伽坐的慧空和尚砸去。 慧空和尚身躯单薄,施展时光的力量,消耗了他太多的精气神,甚至连身上的佛光金身,都开始衰弱了光芒一般。 面对顾黄泉搬来的气血山岳,身上气血调动抵挡! 恐怖的轰鸣炸响! 慧空和尚的身形伽坐在地,凹陷入地面数丈,深坑尚且在滚动的碎落的石子。 慧空和尚面如薄纸,金身之上,金色尽褪。 他双手合十,流血的双眸紧闭,默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顾黄泉也终于确定这位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已经彻底的耗尽了力量,眼眸之中猩红再现。 冰冷的脸上,顿时流露出狂喜之色,身躯化作一道黑光,朝着伽坐在坑中的慧空和尚杀去! 轰! 他的身躯猛然朝着慧空和尚砸去。 不过,尚未落下,身形在空中的顾黄泉,猩红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深坑中一颗滚动的石子,像是被缠绕上的丝线,宛若提线木偶一般,陡然迸射而起。 剑气自其中迸发! 石子为剑! 剑气,陡然临近! 顾黄泉眼中一抹狞色迸发:“安公子!你也是和这秃驴一样愚蠢啊!” 顾黄泉独臂一巴掌拍出,这裹挟着剑气的石子,陡然被拍的支离破碎! 果然,在慧空和尚的身前,一袭白衣的安乐,手掌搭在青山竹剑的剑柄之上,平静的看着他。看书喇 “我杀了这秃驴,自然便少了第三者,你我之间再争锋,你胜了才能安稳的得那残缺的山主令,否则,你哪怕胜了,你觉得这个秃驴会放弃得山主令的机会吗?” 顾黄泉面容扭曲,发出了怒吼与咆哮。 安乐的出手,仿佛刺激到了顾黄泉的心,让他这位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朝不保夕环境中的西梁皇长孙,不知为何有无名怒火上涌! “我若杀了你,大师应该便不会和我争了。” “莪说的对吧,大师。” 安乐握住了青山剑柄,缓缓的将竹剑从腰间摘了下来,却是头也未回的对伽坐在深坑中的慧空和尚问道。 慧空和尚双眸还在不住的流血,他歪了下脑袋,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只有六境修为的安乐,竟然没有坐视他与顾黄泉拼个你死我活,而选择出手相助。 他笑了笑,轻声道:“安公子能除魔,那贫僧,自然不如安公子,自是不会再争这山主令。” 安乐顿时温和一笑,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青山。 一步迈出,古妖五禽之神鹿式瞬间展现,宛若有一头神鹿跃动,刹那间拉近距离,逼近了顾黄泉! 顾黄泉裹挟在黑雾之中,看着拉近距离与他一战的安乐,眼中猩红更甚。 “锻体不过五境……也敢拉近距离来战?” “找死……那就成全你!” 顾黄泉虽然本身对安乐存在忌惮,可是,在修为上,他还是很自信的。 七境搬血山,对上五境先天,两个大境界的差距,其中更是横亘着五境到六境这个大修行者的壁垒。 所以,顾黄泉自然自信! 安乐白衣翩然,一剑递出,体魄之中发出了轰鸣,丹田气海之中,一缕缕先天灵气汹涌而出。 古妖五禽异象一变再变。 从神鹿式,瞬息化作了上古妖虎。 一剑递出,安乐眉心陡然开合,六境霞举的万丈霞光,瞬间照亮了四周,宛若一场光明重临! 无敌势金龙发出咆哮,让安乐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在战傀空间中,安乐没有无敌势,没有任何的增幅,都能战胜五境无敌的少年元帝! 安乐也很好奇,他如今在圣师指点下,将赤心与山河两种剑意融合为一体的全力一剑,到底有多强! 而顾黄泉……自然便是最后的试剑对象! 顾黄泉面对安乐无敌势所降下的压迫,心头微微一沉,有几分骇然,没有想到他锻体七境,竟然还会受到无敌势的影响。 但是,仅此而已! 气血自体表汹涌,化作一座搬来的气血山岳! 巍峨且磅礴! 仿佛有无数死去的亡魂,在血色山岳之上哭嚎着,影响且动荡着人的心神。 顾黄泉冷笑着递出手掌,抓向安乐刺来的一剑。 背生妖虎异象,可也仅此而已! 五境体魄,如何破他七境的体魄! 这是顾黄泉一开始的想法,可是,当安乐递出来的那简单至极的一剑,顾黄泉眼前顿时爆闪出现无数的剑光。 密密麻麻的剑光之中,仿佛有繁复的山河被一笔绘出,一笔如一剑! 简单之中孕育着繁杂! 血色山岳瞬间被破开! 七境搬血山,以气血凝聚的血山防御,宛若被一剑劈开! 五境一剑劈山! 凌厉的剑气,肆虐纵横! 顾黄泉的眼眸中惊骇欲绝,这……是五境的锻体?! 安乐甚至未曾动用六境的心剑力量! 仅仅是以五境锻体的力量……就轻而易举,乃至摧枯拉朽的破了他的气血山岳,递来了这无可躲避的一剑! 顾黄泉抓向逐渐青山的仅剩的一只手臂根本来不及回缩,因为安乐递出的剑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磅礴,仿佛猛虎拍出的一掌,简单却恐怖! 那只手臂在剑气之下,被绞成了血雾! ps:二合一,万字章节,月底了,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剑挂起岁月长河,无敌势吞噬元蒙龙脉 浓郁的鲜血化作血雾弥散,黑夜的空气中,刺鼻的血腥,萦绕不休。 顾黄泉未曾想到,安乐的一剑,居然能强大到如此地步,这是五境的一剑? 轻而易举的撕开了锻体七境以气血融合先天灵气所凝聚出的气血山岳不说,还将他的手臂直接绞的粉碎! 甚至连一块完整的血肉都未曾留下,皮膜、经脉、灵骨俱是在一剑之下,被绞成了血粉! 不仅仅如此,安乐那破竹剑上所蕴含的剑意与剑气,更是顺着伤口,不断的钻入他的体内,在他经脉之中乱窜,欲要破坏他的血肉组织,破坏他的生机。 痛苦瞬间攀附上顾黄泉的脑海,他双眸狰狞且猩红,被剑气中所携带的巨大力量,给冲击的横飞而出。 五境气血所化的妖虎异象,竟是力量磅礴,让他这位七境锻体修行者,都感觉到难以匹敌似的。 这家伙……是什么怪物啊! 剑意、无敌势、加上真正踏足到圆满境界的古妖五禽,在这一刻,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一剑而已,直接粉碎了顾黄泉的一臂,让他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顾黄泉在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慧空和尚的时光佛之瞳的力量攻伐之下,直接被湮灭了一只手臂,而如今又被安乐给断去一臂。 两只手臂都是难以恢复的那种,对于顾黄泉而言,自然是不小的打击,对他的战力影响极大。 顾黄泉满头都是染了血的汗珠。 他脖颈上,一根根青筋鼓起,黑色的纹路交织在他的脸上,他死死的盯着安乐,眼眸之中的重视程度,甚至比起对烂柯寺的人间行走更甚。 顾黄泉已经很重视安乐了,可没有想到,安乐……竟然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可怕! 一剑便可窥见安乐的战力,根本不可按照初入六境的修行者来区分。 这是一位绝世的天骄! 大赵的小圣榜或许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但是,安乐若是放在其他国家的榜单上,那绝对也是能够站在巅峰的存在! 断了双臂的顾黄泉,剧烈的喘息着。 他的体内气血蠕动,仿佛一头头恶蛟,与安乐的剑气厮杀着,将安乐的剑气通通给镇压了下去。 可是,为了镇压这份剑气,他的实力自然是愈发的衰弱了些。 安乐静静的站在原地,维持着递出一剑的姿态,面容之上,无喜无悲。 他倒是没有丝毫击溃了顾黄泉的喜悦,因为,这一剑可以说是他五境状态下的全力一击了,当然,这是未曾算上六境的心剑力量。 但若是算上心剑力量,便只能称之为六境的力量。 如此一剑,斩断顾黄泉一臂,安乐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安乐可是在战傀空间之中,击败了五境无敌的少年元帝,少年元帝在五境时候,可是能够杀七境的存在! 当然,顾黄泉也是天才,他这样的七境,自然不是普通的七境。 所以安乐这一剑未曾杀死他,否则的话,刚刚这一剑,裹挟着赤心山河剑意的一剑,钻入其体内,便足以斩灭他的生机了。 伽作在地上的慧空和尚虽然双目失明,可是却在感知下,清晰的感受到了安乐一剑粉碎了顾黄泉的画面。 心头亦是有几分震撼。 安乐甩去了竹剑青山之上沾染的一滴血珠,在甩开的血珠炸裂的瞬间,安乐的身形便已然跃出,气血与先天灵气漫出体外,交织成了一头魔猿形象! 安乐脚步踩下,灵活的魔猿,在地上拉扯出道道残影! 杀机从安乐的心头涌动而出。 一剑再度刺出,赤心山河的剑意,融于一剑之内。 轰!!! 满地剑气俱是蒸腾而起,如冲牛斗,灿烂的剑光与剑气,让漆黑的密林都一下子亮了起来! 顾黄泉身躯微微低俯在地面,那从他身上流淌而出的黑色纹路,越来越多,最后,使得他的皮肤完全化作了黑色! 他的双眸猩红,皮肤如墨般漆黑。 背部鼓起两个肉包,伴随血肉破碎的声音,肉包之中竟是生长出了两只狭长细瘦的黑色骨臂! 顾黄泉的唇角咧开,狭长细瘦的黑色骨臂,与安乐斩下的一剑碰撞在一起。 火星四溅,这骨臂竟是坚固的宛若绝世神兵! 安乐一剑斩于其上,反馈而归一股心灵上的冲击,安乐眼前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在哀嚎着,仿佛他一剑斩的不是骨臂,而是无穷无尽的亡魂! “这是地狱府的顶级邪术,骨魔之术。” 远处,双眸流淌鲜血的慧空僧人面容上方浮现出憎怒之色! “骨魔之术,乃是至邪之术,是地狱府的府君所创的三大邪术之一,需要将数以万计的亡魂炼化入灵骨之中,让灵骨化作魔骨,魔骨如法宝,每一次攻伐中,皆是蕴含着心神攻击!” “顾黄泉所掌握的骨魔邪术,只炼化了双臂,但是所需要的亡者数量至少万人!” 慧空僧人的语气都在颤抖,带着难以想象的厌恶。 这是真正的魔头! 西梁国的百姓,皆是生存在无比恐怖的环境中,被这些身为上位者的魔头,当成了培育的韭菜,西梁入魔的皇帝与太子不会轻易的让百姓死绝,可未曾死去的百姓,就犹如猪狗般存活,成为祭炼邪术的道具。 安乐眉头微蹙,心头也是升起几分嫌恶。 他知道西梁国很可怕,可是他并未亲自踏足,所以无法真正的体会到其中的可怕。 可如今,与这位皇长孙交手一波,从简单的一双骨臂中,就可以窥得这西梁国到底有多么恐怖,那是真正的魔头肆虐的国度! 如此邪术,得献祭多少生灵! 竹剑青山在微微的颤动,宝剑有灵,在这一刻,似乎释放出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执剑的剑客,是为侠,侠者,路见不平便拔剑。 人间不平事太多,根本除不尽,可是,见到的不平,却可以用手中的剑去抚平。 求一份念头通达,是为剑客。 安乐握着竹剑青山,心头对顾黄泉的杀机愈发的浓郁。 如此魔头,既然见到了,不除之,留着祸害人间? 安乐伫立在林间,四周的剑气不断的冲天而起,宛若一头头犀利的蛟蛇,在嘶吼着,交织着。 似乎有细密的剑气形成了网格,交织成了龙卷。 顾黄泉猩红的眼眸眯起……他口中的声音变得嘶哑,嘶哑中可听得无尽的疯狂。 “安乐!我知道你很妖孽,若是你处于七境,我必定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不是七境啊!” “五境的你,怕是可杀寻常的七境,但我非是寻常的七境!” “我势必会杀了你,吞噬你的血肉,你一人之灵魂,抵得上一城数万百姓的灵魂,让我的身躯躯干,彻底的祭炼成骨魔之躯!” 顾黄泉杀机滚滚,瞬间弹射而出,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 背后生出的黑色骨臂,十根手指,宛若尖锐的长矛,狠狠朝着安乐扎下,交织的剑气与骨臂碰撞,纷纷被撕碎! 安乐眼帘低垂,松开了握着青山的手。 竹剑青山顿时悬浮而起。 安乐并不打算与展现出骨魔邪术的顾黄泉进行什么你来我往的激烈交锋,没有意义,他还需要登山,看一看山顶的风景,见一见圣师所留下的礼物。 夕阳落幕已久,星辰攀附高空,仿佛在仓促的轮转,等待着明日朝阳的升起。 那时候,登山的人,才能感受到朝阳的蓬勃,沐浴在洗涤灵魂的纯粹晨光中。 竹剑青山逐渐嗡吟着,剑气在竹剑之上不断的缠绕,安乐没有动用他所感悟的赤心山河剑意,他在模拟着一剑,那是曾经在元蒙大都之前,青山之中复苏的那位绝世帝皇,所施展的一剑。 安乐闭目,【万古奇才】道果不断涌动,光幕在眼前跳动。 一缕尚未选择加持过的岁月气,被他调动,在他体内流转,游走于经脉之间,最后,漫入了竹剑青山之中。 安乐抬起手,轻轻一叩。 剑身嗡吟,颤栗之间,泛黄的竹剑,竟是被灰色所覆盖,从泛黄之色,化作通体灰败,像是流逝过的时间,被岁月的气息所晕染。 这一剑,融入了安乐与圣师交谈之后,所领悟的,对岁月气的掌控。 剑气融入岁月气。 屈指一叩间,隐隐有剑挂长河之状! 挂的是,岁月长河! 顾黄泉满脸的狞笑,递出了漆黑如墨的骨臂,在这一刻,与被灰败色泽笼罩的竹剑碰撞在了一起。 这祭炼了无数生灵,而成就的魔骨,与剑器碰撞。 竟是摧枯拉朽的浮现出了裂纹,裂纹如蛛网般交织,瞬间攀附上了两只骨臂。 顾黄泉脸上的狞笑,几乎是瞬间便消失了,猩红的眼底,闪烁过一抹迷茫。 这一剑……他仿佛看到了慧空僧人以双眸为代价所施展出的时光佛之瞳的力量! 坚不可摧的骨魔双臂,开始粉碎……一点点的碎裂为齑粉! 顾黄泉感觉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缓慢,那一剑粉碎了骨臂后,漫入了他的体内,穿过他的身体,将他身为七境锻体蓬勃有力的心脏给洞穿,将心脏中的生机都给带走。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顾黄泉跌落在了地上,浑身都被鲜血所浸染。 被破碎的骨臂之中,无数的亡魂宛若黑夜中的萤火,飘荡了起来,天地之间,似乎有一曲悲歌在萦绕着。 顾黄泉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是他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生机在消逝,并且,他的皮肤,他的发丝,他的躯体,开始变得苍老,仿佛岁月斩了他一剑,将他的时间给剥夺。 “你……” 顾黄泉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安乐。 “这……这便是圣师……那道未来剑气?” 顾黄泉口中滴淌着鲜血,眼睛中的血腥尽数退去,眼中顿时有不甘与死亡来临的惊恐涌现。 原来,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是这样的恐惧,原来死亡是这般痛苦的事。 安乐没有回答他,这是岁月气的力量…… 与未来剑气其实是不一样的。 圣师所留的未来剑气,其实是让安乐掌控岁月气的一个苗头,不过,如今却是能够当做安乐借助岁月气的幌子。 安乐也乐的如此。 岁月气是他所掌握的底牌力量,别人能够脑补出解释,自然是最好。 “你觉得是,那便是。” 安乐淡淡道。 顾黄泉闻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眸中逐渐浮现出一抹解脱。 竹剑青山回归到他的手中,一剑斩杀了顾黄泉,安乐亦是感受到了岁月气的强横。 竹剑青山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疲惫似的。 安乐作为青山之主,能感受到剑器所传来的疲惫感,显然……承受岁月气,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是竹剑青山这样的宝剑,也扛不住太多。 这还仅仅只是一缕岁月气罢了,若是岁月气的量增多,安乐甚至怀疑,青山是否会崩断。 白衣胜雪的安乐,将青山佩回腰间。 没有再去看眼中生机尽去,彻底死亡的顾黄泉,他望着粉碎魔骨而溢散出的萤火般的亡魂,看向了伽作在深坑中的慧空僧人。 “大师,这些亡魂……便交由你来超度了。” 安乐说道。 “阿弥陀佛,一切交给小僧。”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双眸淌血,苍白的面容上,却是挂上了一抹微笑。 顾黄泉的死,让他心头松了一口气。 一尊魔头的死去,对天下苍生自然是有莫大的好处。 “多谢。” 慧空僧人双掌合十,伽作作揖。 安乐已然转身,白衣衣袂飞扬,朝着远处第四山主的元神分身,缓步行走而去。 “大师无需谢我,我心有浩然,除魔亦是本分。” 慧空僧人一笑,唇角挂起弧度,已然开始颂念佛经,超度这些如萤火的亡魂。 人死去,灵魂在天地之间,便如萤火般渺小与微弱。 安乐行至第四山主的元神分身之前,第四山主光芒涌动的元神看着安乐,微微一笑:“第四山主,李玄机。” 第五山主名曰顾海棠,第四山主名李玄机…… 安乐目光闪烁,这登第七山的过程,其实也是在认识其他几位山主的过程。 接过了第四山主曼妙身影前悬浮的残缺山主令,安乐抱拳作揖。 遂走出了第四山主所设的关卡区域,继续登山。 …… …… 顾黄泉的死,宛如长河之中,抛下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微不足道的几许浪花。 半山腰处,摇曳着丰润腰臀,从第四山主手中取下残缺山主令的顾奈何,忽然娇躯一颤,长长的睫毛颤动,眼底之中流露出了一抹悲怆。 “死了啊,怎么就死了……我要不要为你报仇呢?算了,还是为你庆祝吧,祝贺你终于死了。”顾奈何喃喃自语。 白皙的双掌竟是轻轻拍打了起来,哼起了记忆深处的小调,舞蹈着身躯,朝着扶松山的更高处走去。 顾黄泉乃是西梁国的皇长孙,他死在了第七山的登山路上,引起的波澜自然不会小。 临安府,皇城之内。 赵家天子端坐在皇座之上,眉头不由紧蹙起来。 “此子……已然能凭借自身的实力杀七境了。” 秦离士亦是深吸一口气:“陛下,此刻关注的不该是此子的战力,而是该关注西梁皇长孙的死,是否会惹来西梁那位太子和皇帝的愤怒,成为那对疯魔父子攻打大赵的借口。” 赵家天子端坐在皇座上,缓缓闭目,两根手指搓揉着眉心。 思考了许久,他缓缓道:“你有心促成西梁、大理和大赵之间的联盟,借此共同对抗愈发强势的元蒙帝国。” “顾黄泉死的正好是一个契机……你亲自前往沧浪江,带上一份朕的诏令,准许西梁地狱府的鬼差和阎王们踏足大赵领土,为顾黄泉……报仇。” 赵家天子缓缓睁眼,说道。 秦离士面皮子一抽。 他带上这诏令前往沧浪江战场,怕是要被李幼安那柄千百度给戳个千百剑! 李幼安的飞虎军直面的便是西梁疯魔的军队,阻拦着西梁军中的那些地狱府强者的侵入,结果,大赵皇帝直接放宽了条件,发布诏令,准许地狱府的鬼差和阎王入境…… 一国之君的诏令一出,等于是同意了鬼差与阎王的入境,大赵的国运,默许他们的进入,之前鬼差和阎王这等大恶之人一入大赵国界,必然会惹来国运的警醒,使得他们难以隐藏自身气机,李幼安的飞虎军就能快速做出反应,前往拦阻。 而如今,得诏令同意,自然入境能隐藏气息,要知道地狱府的阎王,可俱是九境强者,少了国运的警醒,李幼安不见得能全部发现,全部拦阻…… 这事李幼安岂会同意? 这浑水,谁趟谁倒霉! “陛下……” 秦离士面容苦涩。 “秦爱卿,此事你若是完成,便升你为当朝太师,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共享大赵国运。” 漆黑的天玄殿内,大赵天子眸光微微开合,道。 “况且,李幼安如今依旧是大赵的臣子,他不会反,也没有可能反,因为他没有聚气运的能力,既然是大赵的臣子,朕的旨意……他哪怕心头不服,也无法阻碍朕诏令的运转。” “你放心去吧,李幼安不会杀你的,也来不及杀你,相比于杀你,他更想多拦阻几位地狱府的鬼差与阎王。” “正好,地狱府的鬼差和阎王们入境刺杀安乐,可以为朕拖住安乐这颗不确定的棋子。” “不会再对朕的筹谋进行搅和。” 赵家天子揉着眉心。 白玉广场上,弱小的安乐一剑引来豪气冲霄汉,破去了他势在必得的筹谋,让他心中不由留下了阴影。 赵家天子的话,让秦离士当真是心动了。 当朝太师,乃是正一品官员,可以说是大赵官位的极限,正如大赵天子所言,有共享气运的资格。 那位大理国师为什么被西梁皇帝顾白鲸废了双腿的情况下,还能踏上九境巅峰,甚至触摸到十境领域,成为半步涅盘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位国师在大理的官位达到了极致,共享了大理的国运。 为何修行者还甘愿成为一朝臣子,就是因为可以借气运之力增强己身,感悟天地之力,突破桎梏而变强。 元蒙宰相伯言、阳翟王戈猎、大理国师陆依山等等强者,明明都有超然一方的能力,为什么依旧要入朝为官,屈居皇帝之下,正是国运的诱惑。 他们打算借助国运走出最上更高的修行境界! 执掌修行宗门、入朝为官、乃至登基为皇帝……其实都是为了修行而已。 “臣,遵旨。” 秦离士没有再拒绝,遵旨领命。 但是,秦离士其实有些疑惑,赵家天子没有得到心剑,难道要强行跨出那一步吗? 仙人血的仙异,可并不是那么好压制的。 不过,秦离士没有多言,低着头,领了诏令,便退出了天玄宫,朝着临安府外弛掠而去。 赵家天子靠在皇座上,眼眸渐渐转冷。 心剑未得,天师府选择了安乐,那五百年的紫气金莲也未能到手,想要压制仙人血的仙异,赵家天子只能剑走偏锋。 虽然很危险,不可控的因素更多,但是…… 随着大限一步步的逼近,这位对死亡无比畏惧的皇帝……不得不做出他的选择。 …… …… 夜色深沉。 李幼安端坐在军帐之内,擦拭着宝剑,元神则是跃然入云端,远眺扶松山方向,观摩着天下天骄们齐聚扶松山,争第七山山主之位的画面。 忽而,他回首看向了沧浪江的对岸。 那儿黑气滔天,隐约间有一尊死气森森的身影,背后仿佛有一副副枯骨堆叠出一座血流成河的骨观。 一身金色蟒袍的身影,背负着手,一缕白发飞扬,眸中有杀机滚滚。 “顾承麟,你要过江?” 李幼安屈指一弹,千百度裹挟着星光,身躯隔着沧浪江,对望那骨观中走出的蟒袍身影。 “我的儿子顾黄泉死了。” 顾承麟冷冷道。 “登第七山,本就是有风险之事,你若是不服,便去找圣山的麻烦。” 李幼安衣袂飞扬,平静道。 顾承麟咧开嘴一笑:“圣山多么伟岸啊,我可惹不起,西梁国也惹不起,不过……我顾承麟难得出一个看的上眼的儿子,聚出了魔骨,却死在了大赵,我不会让杀死我儿子之人好过的。” “若他成为了第七山的山主呢?” 李幼安睁眼看向顾承麟。 顾承麟摇了摇头:“能杀顾黄泉确实厉害,但元蒙猎鹰榜上那些天才,本宫觉得更厉害一些。” “那便等第七山山主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李幼安淡淡道。 顾承麟大笑起来:“好!” 话语落下,他那笑的前仰后合的身形,猛地一吸。 宛若有一口龙卷,从扶松山之上涌动,那些正在被慧空和尚超度的亡魂,顿时纷纷如江流一般,被龙卷卷走,朝着沧浪江方向弛掠而去。 而其中,更有顾黄泉那扭曲且惊恐的面容…… 最后,这些亡魂,连带着顾黄泉的亡魂,纷纷被西梁太子顾承麟一口给吞了下去。 “我的好儿子,还是回到父亲的身体中来吧,父亲会为你复仇的。” 顾承麟吞下了顾黄泉以及那些亡魂后,苍白无比的皮肤愈发的苍白,额头上,甚至生出了两个微微凸起的魔骨尖角。 李幼安看着顾黄泉那挣扎、惊恐的亡魂被亲生父亲顾承麟给吞噬下去,不由厌恶的吐出两个字:“疯子。” 顾承麟则是抹嘴大笑:“不疯如何成魔?!” …… …… 慧空和尚则端坐在凹陷的深坑中,长长叹息了一口气,遂继续对着幽静的密林诵念着佛经,哪怕那些亡魂,已然被卷走,无法再接受他的超度。 继续登山的安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望去,便见得了一道恐怖的龙卷,横亘过夜空,卷走了魔骨碎去的亡魂,以及顾黄泉的亡魂…… 像是卷走一道星河。 天地间甚至萦绕着顾黄泉的惨叫,以及一道自沧浪江中传来的大笑。 安乐眉头微蹙,眼眸之中涌现出一抹厌恶,亦是发出了与李幼安一般的言语:“疯子。” 回过头,继续登山,山势逐渐险峻,嶙峋的石头被他给踩在脚下。 一块大石之上,有一道元神分身盘膝端坐,那是第三山主。 月华清冷,自高空中泼洒而下,映照着这尊元神分身,洁白乃至有些圣洁。 安乐见到这位山主,顿时感觉到曾经引渡的浩然,与青山剑气交融而成的浩然剑气,不由自主的涌动而出。 似乎与那盘坐的身影,产生了呼应。 安乐诧异的望向那尊第二山主的元神,仿佛那元神,完全是由浩然聚成。 第二山主的元神亦是望了过来。 朝着安乐点了点头,像是对安乐体内的浩然剑气致意。 安乐抱拳作揖,给了个回应。 四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彻而起,一道又一道通过了第四山主关卡的天才们,俱是登山而来。 而真正能够走到第三山主这儿的,其实没剩下多少人了。 安乐望了过去,叶闻溪、王麒麟、司马普度等熟悉之人,俱是没有出现,显然是被刷了下去。 真正通过第四山主考验,踏足此地的分别为感业寺的少观音,真武观的道子,西梁国公主顾奈何,还有元蒙猎鹰榜的铁烈、窝台、伯奇…… 另外,还有一个让安乐颇为诧异之人,便是那元蒙帝国天真浪漫的少女戈小鹅。 因为,这是一个与安乐一样,登山过程中堪堪破六境,却登临至此。 铁烈身躯魁梧,眸光之中散发着极致的压迫,目光在安乐、少观音和道子之上一扫而过,看到伯奇,窝台和戈小鹅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反倒是图真的淘汰,让他微微诧异,不过仅此而已。 图真在猎鹰榜上,于他们几人之中,本就是排最末的。 窝台的目光盯着安乐,有着毫不掩饰的战意,他曾答应戈小鹅,要从安乐口中询问出安乐对话圣师的内容,安乐不说,便揍到安乐说,自然战意沛然。 第三山主这一关,仅剩八位天才。 第三山主从大石上起身,平淡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眼眸中正气沛然,浩然涌动。 “我本来给你们设置了考验,但是第一山主提议让我们临时改了考核方式,所以在直面第一山主的考验之前……这一关的规则,依旧简单,继续战斗,胜者晋级。” 第三山主说道。 话语落下,他手中浮现出四枚残缺的山主令。 意味着只有四人能够继续登山,得见第二山主。 “规则便不多做解释了,接下来,确定你们的对手。” 第三山主说完,屈指一弹,四枚残缺的山主令每一枚中间再度一分为二,化作了八枚,分别迸射向了八人。 安乐抬起手抓住了被切割开的残缺山主令,目光抬起,望向了他的对手…… 窝台顺着山主令中的感应,望向了安乐,咧嘴露出了一抹狂热且兴奋的笑意。 “天助我也!” “小鹅,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窝台看向了戈小鹅,攥紧了残缺山主令,目光炽烈。 另一边,铁烈看向了自己的对手,西梁皇女顾奈何,眼眸中满是遗憾和失落。 他想要与安乐交锋,可惜,缘分并不是时候。 他看向窝台,道:“窝台,能杀他,便杀了他,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对陛下的侮辱,不要留活口!” “我知道。”窝台兴奋的回应。 安乐安静站在原地,看来这些元蒙帝国的猎鹰榜天才,对他杀机很浓郁啊。 安乐目光落在了铁烈的身上,这人兴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战傀乃是复制少年元帝,这人有着元帝血脉? 另一边,少观音的对手是伯奇,真武观道子的对手是戈小鹅。 八人的对手俱是确定。 第三山主抬起手轻轻一叩,顿时浩然涌动,垂落而下,竟是将八人分为了四个区域,彼此能够观得彼此的战况,但是却影响不到对方。 安乐与窝台处在一个区域中。 战场刚刚划分完毕,身披羊皮袄的窝台,眼眸中的战意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水流。 铁烈没有动手,双手抱胸,魁梧的身形面眸凝重,盯着安乐所在的战场。 顾奈何烈焰红唇,身姿妖娆,倒是也不在意被铁烈的无视,她亦是眸光熠熠,看着安乐,这位杀了她兄长的少年。 她眼中没有恨,甚至有一抹炽烈,恨不得整个人融入安乐身体中的炽烈,小舌不由自主的伸出,舔着唇角。 少观音和伯奇也没有交锋,两人同样选择观战。 道子和戈小鹅自然也没有动手的欲望,戈小鹅也清楚自己并没有胜算,反而期待无比的看着安乐与窝台的战斗。 各方注目之下。 双六境巅峰的窝台,盯着安乐那披在身上的羊皮袄子猛地抛起,那袄子之下,竟是藏着密密麻麻的刀片。 袄子一抖,无数的刀片如龙鳞一般垂落,密密麻麻的交织,叮叮当当之间,在窝台手掌猛地下压之下,铺天盖地的朝着安乐细密的切割而来。 每一刀片上,蕴含的心神与气血,俱是强大无比,像是一匹匹草原上的凶狼! 隐约间,似乎有一道土色的龙脉力量,交织缠绕在他的背后,增幅着他的气血与心神! 彻底炼化了中土八道龙脉的元蒙皇帝,这份龙脉的力量,径直反馈给了元蒙帝国所有臣民。 天才获得的龙脉增幅更多! 窝台双六境巅峰,锻体观气海,炼神霞举! 此时此刻,所展现的气魄,却比锻体七境的顾黄泉都要强盛许多。 面对密密麻麻的飞刀,安乐屈指一叩,剑气自周身交织,每一缕剑气与飞刀碰撞,炸起轰鸣,剑气与刀气肆虐卷荡。 这刀片显然都是特殊材质打造,无比坚固,承受了剑气冲击之后,旋转愈发剧烈,反而威力更加庞大! 安乐眼眸中浮现出诧异之色,这些刀片竟是顺势凝聚成了阵! 窝台在远处,双手结印,眼眸中流露出冰冷之色:“你还真挺自信,竟然站立不动让我布置出‘浪刀阵’,阵法之下,你的所有攻击都只会增添阵法的力量,最后,阵法的力量会攀升到一个你难以抵抗的程度!” “你……会被你自己杀死!” “小鹅想要知道你与圣师对谈了什么,所以我给你活命的机会,告诉莪你与圣师对谈的内容,另外,将那尊傀儡展现出来,我想要看看你这傀儡……是否与陛下有关,我便让你活命。” 窝台淡淡道。 安乐看了自信无比的窝台一眼,眼中浮现过诧异。 安乐没有多言,提起了竹剑青山,丹田之中,气海沸腾,妖虎异象呈现,一剑递出,赤心剑意融妖虎异象! 宛若一幅虎啸山河图以一笔画成,于安乐四周剑气如墨,轰然撞击向刀阵。 冲击的刀片阵法猛地像是吹胀的气球一般鼓胀起来。 窝台眼眸一凝,这一剑中所蕴含的力量,竟是比拟七境修行者的攻伐! 这一剑,几乎要将刀阵给冲破! 窝台深吸一口气,眉心泥丸宫中,元神争眸,心神宣泄涌入刀阵之中。 然而,不够! 安乐这一剑,是奔着破阵去的! 霞光漫漫,本就处于六境巅峰的窝台,在这一刻,借助霞光的暴涨,托举身形直入云端,遨游天地,得获逍遥! 得入炼神七境的窝台,咧嘴笑了起来,心神陡然壮大,让他掌控浪刀阵愈发的轻松。 阵法运转,无数的刀片叮叮当当,旋转速度愈发的快速,切割的空气都破碎。 安乐全力以赴的一剑,尽数转化为了阵法的力量,以加倍的锋锐,朝着安乐的身躯压制切割斩下! 窝台眼眸冰冷,他五指一攥,密密麻麻的刀片阵法陡然收缩,不断切割吞噬着安乐周围的空间,宛若死亡的牢笼,一点点的缩紧。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回答还是不回答!” 他只是想要让戈小鹅的愿望实现,仅此而已。 安乐递出的一剑无果,紧蹙的眉头倒是缓缓的舒展开来了:“还以为你这阵法能够无限转化力量呢,原来转化的力量程度与你的炼神修为有关……” “既然如此,超出你炼神修为所能承载的极限力量,这阵法不就破了?” 安乐笑道。 这一刻,他没有选择动用岁月气。 首先岁月气对竹剑青山有负担,另外,安乐调动岁月气对敌,对心神的消耗也颇为巨大,圣师曾说过岁月的力量十分强大,乃是世间顶级的力量之一。 安乐若非有光幕,根本调动不了岁月力量,消耗大也情有可原。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安乐如今光幕之中,敛取的可以加持的岁月气却是消耗完了,只剩下一缕从圣师身上抽取的流金岁月气,这缕岁月气……安乐才不忍暴殄天物的动用在此处。 竹剑青山抛起,安乐手指点在了眉心泥丸宫处,眉心开合,顿时有霞光漫漫,万丈霞光托举下的元神,睁开眼眸,递出了七彩琉璃的心剑。 六境心剑似乎从心神空间中递出,与竹剑青山交叠在一起。 妖虎咆哮,心剑琉璃,剑意如画! 三者交织,在这一刻,所迸发出的剑光,灿烂夺目! 当安乐尚未递出这一剑,而是心神一动,战傀直接坐落出现在了窝台的身侧。 内外……同时发动了攻伐! 窝台猛地扭头看向了身侧那凭空出现的魁梧的战傀,那银色面具下的瞳孔,带着无尽的冷漠,只是一眼,便让窝台体内的气血运转都冷寂似的。 一杆漆黑如墨的二分矛陡然交叠合一,一矛瞬息间扎下。 生死之间,窝台一声嘶吼,六境气血在这一刻,冲破了桎梏,搬动气血山岳,浮现在周身。 然而,那一黑色长矛撞击在气血山岳上,长矛中的力量却是宛若可以将山岳洞穿的黑色雷霆! 窝台被一矛穿心而过! 与此同时。 安乐的一剑,亦是达到了浪刀阵的极限,窝台的心神元神遭受重创,布满裂纹,仿佛从逍遥的云端被打落凡尘。 口中的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茫然中。 心剑交叠着竹剑青山,一剑成山河,瞬息掠过。 窝台的头颅,顿时在七彩剑光之下,高高飞起。 窝台眼眸中尚且存在着茫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便这般死去。 那黑色且神秘的傀儡。 还有安乐那融入心剑的可怕一剑…… 俱是他无法抵挡的。 身后,加持的龙脉力量,随着窝台头颅的飞起,心脏被洞穿,瞬间崩塌溃散。 而这即将要溃散的龙脉力量,却是被安乐头顶之上涌现而出的无敌势金龙给猛地吞噬,无敌势愈发的高涨且磅礴。 当窝台高高飞起的头颅,砸落在地。 整座扶松山,寂静无声。 青山飞掠归来,安乐甩去其上血渍,佩于腰间,另外,窝台的那半块残缺的山主令,亦是飞驰而起,落入他的手中,与他手中那半块合为一体。 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些,安乐才是扭头看向了远处浩然正气分割开的战场中的铁烈。 “想要知道我与圣师的对谈内容,看来……你们不配。” “至于傀儡……倒是可以让你们一观。” ps:这段时间在老家,用笔记本码字,不太习惯,写的可能有些别扭,回去后就能调整回来了,万字二合一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二山主苏瞻仙,特立独行的登山考核 一颗黏连着鲜血的头颅高高的抛飞而起,砸落在地面,将密林中夜的寂静给彻底的打破。 元蒙猎鹰榜,当今天下含金量最高的天才榜单。 窝台能够在这个榜单上位列前排,自然说明了他的天赋,至少在三十岁这个年龄段,窝台很优秀,否则也不会得到元蒙皇帝所炼化的龙脉加持。 然而,在这个夜晚,在扶松山的登山路上,窝台被斩去了头颅,抹去了生机,死在了山间路径之上。 攀登往第七山的路上,注定布满了鲜血。 前有西梁皇长孙顾黄泉的死,现又有元蒙猎鹰榜天才窝台身死。 四周变得安静,被浩然正气隔开的一处处战场,陷入了死寂之中。 安乐那平静却又嚣张的话语,打破了夜的寂静,萦绕不休,像是一根根利刃,扎入了铁烈、伯奇还有戈小鹅的心口。 特别是戈小鹅,一张可爱的俏脸早已经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天真浪漫的她,亲眼看到了窝台的死去,这对她的心灵冲击是巨大的,她曾经一度认为,元蒙猎鹰榜上的天才,便是当今世界上最厉害的一群天才了。 不管是大赵、大理还是西梁,俱无能够与猎鹰榜媲美的榜单。 可是,当她看到窝台的死,她的这份自信,开始动摇。 另外让戈小鹅面色惨白的原因,则是因为窝台的死,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实际上,第七山的攀登,并不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若是窝台败了,认输自然能活。 可是,窝台为了曾经对她的承诺,想要从安乐口中撬出来与圣师对话的内容与细节,所以,一出手对安乐便毫无留情,招招杀机。 安乐自然也不会留手。 当然,这份自责更多是戈小鹅的自以为是,哪怕没有戈小鹅在其中,真的交手起来,也自然是杀机涌现,你死我活。 戈小鹅缓缓的捂住了嘴,面容上的天真浪漫消失不见了,她再也浪漫不起来了。 “窝台……窝台死了……” 戈小鹅的心在颤抖,口中喃喃着不可自信的话语。 铁烈伫立在浩然正气隔绝开的战场,他的对面则是对手顾奈何,此刻的顾奈何双手抱胸,将高耸给挤压的变形,这位妩媚至极的女子,眼眸中尽是惊喜与欣赏。 她的眼倒映着安乐的模样,仿佛将整个安乐都给装入了其中似的。 面对这位杀死了顾黄泉的凶手,顾奈何不仅仅没有半点怨恨,此刻……甚至有些迷醉。 “好嚣张的话语,好嚣张的少年郎……” “真是让人,喜欢至极。” 妩媚的顾奈何扭动了下身躯,深吸了一口气,烈焰红唇不由的翘起。 安乐白衣胜雪,一滴鲜血都不曾浸染,窝台的确很强,炼神踏足七境之中,那浪刀阵的威能更是实现跨越,但是,安乐毕竟是五境无敌,在战傀空间击败了少年元帝,踏足六境之后,加上蜕变为六境的心剑,一剑递出的力量,径直超出了浪刀阵的承受极限。 故而,阵法破碎,安乐的一剑直接削去了窝台的头颅。 不过,哪怕没有安乐这一剑,少年元帝所化的战傀,也能够解决掉窝台。 那黑色二分矛一矛穿心,窝台根本躲避不了。 战傀的境界与安乐的境界是一样的,安乐炼神破入了六境,战傀自然也炼神六境。 以六境的战傀力量,突然下死手,窝台自然没能力躲避。 窝台的死,并未惹起轩然大波,甚至没有顾黄泉的死,来的震动各方。 安乐收起了残缺的山主令,没有在原地久留,战傀被他收回了战傀空间,安乐没有理会伯奇那杀机滚滚的目光。 “你竟敢杀我们元蒙帝国的天才……你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伯奇冰冷的说道。 安乐止步,扭头看来,宛若看白痴:“若是我不敌窝台,你觉得窝台会杀我吗?” 平静的询问,却是堵住了伯奇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因为伯奇很清楚,窝台若真有机会杀安乐,肯定会不会心软,必定会杀! 所以安乐杀窝台,其实也没有半点毛病,修行本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如此而已。 但伯奇内心中身为猎鹰榜天骄的骄傲让他心头震怒。 安乐没有理会伯奇,随着窝台战败,浩然正气分割开来的战场,便自然的消散,安乐缓步而行,行至了第三山主的身前,抱拳作揖一笑。 第三山主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因为安乐杀人而苛责什么。 毕竟,从第四山主的关隘开始,就不限制生死了。 既然选择登第七山,就要付出代价。 第六山主和第五山主所设的关隘,死亡能够复活,那是因为,前两关算是大筛选,筛选出真正能登第七山的天才。 而第四关开始,便直接表明继续登山,会出现死亡的危险。 可是既然不选择放弃,就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安乐与第三山主错身而过,白衣衣袂飞扬翩然,缓缓朝着山岭之上行走而去。 越是临近山顶绝壁处,出现的石头便愈发的嶙峋且狰狞,像是勐兽参差不齐的尖锐牙齿。 走了一会儿,安乐步伐忽然一顿,眼眸不由的挑起,露出了一抹错愕之色。 因为,空气中……竟是飘荡起了浓郁的香味。 远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有一团火焰升腾,一道元神分身身影,正在火堆旁忙碌着,竟是架起了烧烤架,正在那儿捏着小刷子,为架在火上烧烤的烤肉刷着油。 金黄色的油汁从烤肉上滴下,滴在那火焰上,火焰瞬间吞没油汁,火势大涨,像是勐然涌起的潮水,甚至带来了一股浓郁至极的肉香! 若是安乐所料不错…… 这位元神分身,应该便是第二山主了吧。 这第二山主,竟然是一位吃货吗? 安乐心头不禁涌现出些许的哭笑不得,这山主们,一个个倒是都挺奇怪的。 第二山主的元神分身看到了安乐,顿时一笑,抬起手招了招。 “你是第一位抵达第二关卡的,不过,还得等另外三位晋级者一同出现,才能让你登山,你这般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正好……我烤了肉,你有口福了。” “来,尝一口。” 第二山主的元神笑呵呵的说道。 安乐有心拒绝,但是,第二山主着实是热情似火,亲自割下了一块烤肉,以心神操控,热气腾腾的飘飞而来。 在飘飞的过程中,金黄色的油汁还从烤肉上滴淌了下来。 安乐来这扶松山与圣师对谈了数日,还真一口肉都未曾吃上,此刻闻着如此浓郁的肉香,不由食指大动,也不再推脱,洒脱的盘膝坐在了地上,赤手抓着金色油汁满溢的烤肉,直接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肉香自唇齿之间迸发,外焦里嫩,宛若点燃的炸弹,轰然于舌苔与口腔壁中炸开,滚动的香气,甚至顺着喉头涌入,让身躯都一瞬间暖烘,有香味与热气顺着鼻腔喷出。 安乐眼睛一亮,这烤肉……太香了,人间美味啊! “烤肉是人族最原始的美食,当数十万年前的皇者取来天火火种,便给人间带来了光明,同时也带来了温度和美味。” “人们开始尝试用天火焚烧兽肉,开始吃熟食,结束茹毛饮血的生活,正是人族文明诞生的起始。” 第二山主笑呵呵的说道。 安乐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这般话语倒还是真的挺认同。 第二山主的元神,也抓了一块烤肉,坐在地上,与安乐面对面端坐,撕咬着烤肉。 虽然是元神,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安乐顿时感觉这画面十分的古怪。 “行走人间国度,流连于各种美食之中,还是中土的美食多样与丰富,元蒙美食太过简单,西梁入了魔,百姓们对于食物,根本没有要求,已经没有了美食的追求。” “大理倒是尚可,不过大理地域内多山,更多还是山珍来的多些,缺乏中土美食的多样性。” 第二山主与安乐对谈,诉说着他对天下美食的看法。 安乐一边不住的吃肉,一边不住的点头,对于美食……安乐理解的不多,但是,前世毕竟是生活在一个美食大爆炸的时代,多少也能说出一些美味来。 与第二山主一边吃肉一边聊起来,二人越聊越嗨,竟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 …… 安乐与第二山主在悠闲的品尝着美食。 另一边,各方则是因为窝台的死,稍稍的产生了些许的异动。 山脚下。 赵黄庭从第六山主那儿听得安乐一剑削去了窝台的头颅,顿时痛快无比的豪饮下杯中酒液。 “好!爽利!” “元蒙猎鹰榜的那群小家伙,一个个傲的不得了,还是得让安乐来治一治他们。” “不过,不得不说,安乐这小子进步是真的快,他的天赋……一直在刷新老夫的所能想象的高度,如今,老夫真的猜测不透安乐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了。” 赵黄庭感慨万千。 惊世之姿,说的应该就是安乐了吧。 如此天赋之人,赵黄庭觉得,或许唯有万年前那位风华绝代,让中土大一统的帝皇算一个。 安乐甚至能够与如此人物相提并论! 第六山主盘膝而坐,冷肃的面容上,同样流露出了思索之色,似乎在思索,安乐的未来高度,当然,他并不能预知未来,但是却很清楚,安乐的未来,必定有机会冲击十境! “不过,窝台在元蒙猎鹰榜上,不算最天才的,那个叫做铁烈的,听说体内流淌着元蒙皇帝的血脉,双七境巅峰……本身就是天才,又是双七境巅峰,这个铁烈的战力,哪怕是对上八境修行者,都不惧半分。” “安乐对上此人,胜算怕是不好说。” 赵黄庭饮了口酒。 一旁的苏幕遮和万截柳闻言不由吃惊,显然猎鹰榜第一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当真让他们感到惊讶。 二人对视,其实眼眸中有几许的悲哀,传承了漫长岁月的剑池宫,在这一代的年轻一辈中,却没有一个能够拿出手的,除了个吕十三,可吕十三的天赋放在这群天才之中,就显得十分的平庸了。 也就和秦华安、王麒麟这些人的级别差不多。 随着夜色愈发的深沉,那些登山失败的天才们,相继下了山。 叶闻溪紧紧攥着小重山,眼眸中有些失落,不过,她已经尽力了,她在沧浪江战场历练,修为踏足了双六境。 这份天赋已经很不错,可是,她终究还是差了一些,面对同样是天骄的七境,唯有落败一途。 下山的人中,有猎鹰榜的图真。 此刻的图真却是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 他感知到窝台死了。 因为窝台的龙脉联系,被斩断,甚至被吞噬…… 这让图真浑身都在颤栗,落败使得他失落,可是,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他本就不觉得以他的实力,能够登山成为第七山主,他只是想要竭尽全力为铁烈多扫除一些障碍罢了。 在图真开来,第七山主最后的争锋,应该是在铁烈和伯奇之间。 可是,他尚未到山脚,便传来了窝台的死讯…… 这让图真有几分茫然,茫然之后便是滚滚怒火。 “铁烈,你一定要为窝台报仇啊!” 图真狠狠攥着拳头,眸中杀机涌动,连带着扫视向周围下山的天才们,都带上了不善的杀机。 叶闻溪自然是听到了图真话语中的意思,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 猎鹰榜之一的窝台死去? 叶闻溪目光闪烁,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便是安乐。 因为,诸多登山的天才中,会在交锋中,不看元蒙帝国脸面,毫不犹豫杀死窝台的……就一个安乐。 其他天才,哪怕是感业寺少观音,真武观道子等等,俱是会存在对元蒙帝国的忌惮。 …… …… 浩然正气像是火焰一般在地面上燃烧,交织割裂出一处处战场。 安乐和窝台的战斗已然落幕,窝台的尸体冰冷的躺在了地上,头颅被斩,心脏被洞穿。 铁烈伫立在其中,浑身不住的颤动。 他的眼眸中杀机不可遏制的迸发,但是,更加浓郁的杀机,却并非是因为窝台的死,而是因为那尊惊鸿一瞥的战傀! “那杆矛……与祖父少年时期所使用的二分矛一模一样!” “安乐那尊傀儡,是照着祖父年轻时候的模子打造的!” 铁烈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气血翻滚,如闷雷在轰鸣,像是层层堆叠的巨浪在咆孝。 “如此傀儡之术……大逆不道!是天师府的老天师给安乐打造的吗?诸多势力中,擅长傀儡制作的,道门之中的天师府,以及西梁的地狱府。” “西梁地狱府擅长的是尸傀,那具傀儡毫无死气,甚至宛若真人无异,显然不是尸傀术,那便唯有天师府的符甲之术了。” 铁烈闭上眼,心头怒意翻涌:“天师府的老匹夫,胆敢侮辱祖父!” “待我回归元蒙帝国,必上书祖父,让元蒙铁骑,踏平天师府,让天师府的紫气金莲枯竭,莲池中水,彻底干涸!” 当然,在此之前,铁烈要毁掉那傀儡,杀死安乐! 勐地转身,铁烈的目光冰冷至极,落在了身材曼妙的西梁皇女顾奈何的身上。 铁烈魁梧的身躯之上,气血涌动交织,近乎形成了一座实质性的山岳般,隐约山岳之上,似有神明降临,七境巅峰,无限接近锻体八境,神临! 而铁烈眉心之中,更是有若隐若现霞光托举着元神,逍遥自在,甚至隐隐有挣脱枷锁,神游太虚般的奇异气魄! 双七境巅峰的真正天骄! 元蒙帝国猎鹰榜第一天骄! 三十岁之前,踏足双七境……放眼整个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妖孽! 铁烈的对面,顾奈何身材高挑,媚眼如丝,望着气势磅礴,让战场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起来似的的铁烈,顾奈何的狐媚眼顿时微微眯起。 “不愧是猎鹰榜第一,这份气魄……当真让奈何心季。” 顾奈何捂住自己高耸的胸膛,声音柔腻,狐媚眼中,仿佛有点点粉色的光辉在涌动,显然是在施展一种狐媚之术。 然而,铁烈对于顾奈何的狐媚之术,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安乐杀了顾黄泉,又杀了窝台。 铁烈此刻也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他也想一路杀上去。 不过,当狐媚之术被破,顾奈何却是瞬间后撤,拉开距离的同时,红唇张开,高声呼喊。 “不打了,认输。” 顾奈何白皙的手掌一摊,很是坦然,并且将那枚被第三山主一分为二的残破的山主令,抛给了铁烈。 铁烈杀气刚刚涌起,面对试探一番,就直接选择认输的顾奈何,心头顿时憋闷,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然而,铁烈此刻岂愿让顾奈何就如此逃脱。 一步踏出,磅礴的气血,化作的山岳狠狠的砸向了顾奈何。 “不许认输!” “与我战一场!” 铁烈冷酷道。 不过,在铁烈刚刚迈出一步的瞬间,四周划分战场的浩然正气直接动荡,朝着铁烈的气海山岳撞来。 铁烈面色勐地一变,然而却是不曾选择后退,山岳与浩然正气撞在一起。 冬!!! 平地一声雷! 铁烈的双腿仿佛扎入大地中的铁犁,勐地在山地上犁出两道数丈长的沟壑。 第三山主的元神分神平静端坐远处:“一方认输,便说明有了胜负,你还欲凶起杀人,凶性太甚,该打。” 铁烈双臂冒腾着青烟,眼眸死死盯着第三山主,他深吸一口气,抱拳作揖,道:“山主教训的是。” 远处顾奈何则是后怕的拍着高耸的胸脯:“真实粗鲁、野蛮,还不许人家认输,就跟不许人家叫唤一样,没趣的很,跟安公子比起来,一点风度都没有,真是让人厌恶的臭男人,还是安公子比较香。” 铁烈冷冷的瞥了顾奈何一眼,却是默不作声,抽出双腿,缓步登山。 顾奈何则是娇笑一声,转身下山。 而在铁烈与顾奈何战斗爆发的时候,其他的战场,战斗也相继爆发。 真武观道子的对手是戈小鹅,这一战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悬念,真武观道子乃是双七境,戈小鹅不过刚突破六境,自然斗不过,加上窝台的死,让她满心悲怆与内疚,所以两者象征性的交锋了几个回合,戈小鹅便抛出了残缺的山主令,选择认输。 感业寺少观音和伯奇的战斗可以说是这一关卡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场战斗。 伯奇因为窝台的死,与铁烈一般满心怒火,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但是少观音并不弱,同样是双七境的修为,锻体稍弱,但炼神却极强,甚至不弱于铁烈,心剑胚胎所释放的剑气,让伯奇感觉到极大压力。 一番交锋,战场之中,心神之力宣泄冲荡,将围栏战场的浩然正气给冲击的不断飘摇。 最终,伯奇的元神被少观音的心剑连斩八十一剑,遍体鳞伤下,最终落败。 不过,少观音倒是没有如安乐那般,毫不留手的便斩杀伯奇。 感业寺毕竟是佛门寺之一,非是属于国家势力,若是真的惹得元蒙铁骑践踏,还真吃不住。 “阿弥陀佛,施主承让了。” 少观音竖起白皙如玉的手掌,绝美容颜上清冷至极,丝毫没有因为战胜伯奇而拥有任何的骄傲。 伯奇站起身,怔怔的看了眼少观音,作为猎鹰榜的第二号人物,他除了败给铁烈之外,还是第一次败给其他人。 看着绝美的少观音,伯奇心中不禁有些心动。 少观音没有理会伯奇,朝着第三山主微微颔首,迈开白玉般的赤足,朝着扶松山之上继续行去。 伯奇面色煞白,目光盯着少观音消失的背影,久久方是收了回来。 原本他的心中对戈小鹅有朦胧的想法,可今日与少观音交手……如此少观音,他岂能不爱。 伯奇唇角挂起一抹笑,远处戈小鹅满脸悲戚的走过来,伯奇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望向了窝台的尸体,顿时沉默下来。 “小鹅,放心吧,铁烈一定会杀了安乐,为窝台报仇。” 伯奇十分确定的说道。 作为铁烈的老对手,伯奇很清楚铁烈的脾性。 而安乐又不像是顾奈何,那般骄傲的人,不可能会如顾奈何这不要脸的女人一般,未战便认输。 哪怕在登山过程中杀不得安乐。 铁烈……也肯定会在登山之后,对安乐出手,斩杀安乐! 伯奇很清楚,安乐必死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窝台的死,更是因为那尊傀儡…… 戈小鹅泫然欲泣,点了点头,与伯奇一同收拾了窝台的尸体,乘着悲凉的月色,转而下山。 …… …… 铁烈冷漠行走,真武观道子一身白色道袍,落后铁烈一步,在他的身后,少观音亦是击败了伯奇,紧随而至。 三人缓步登山,来到了接近山顶绝壁的平地大石之上。 便见到了那盘坐在地上,痛快大口吃着滴着金黄色油汁的烤肉的安乐,以及安乐对面盘坐的第二山主的元神分身。 三人俱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气中弥漫的肉香,更是让他们有些恍忽。 安乐吃的满嘴流油,一门心思都在干肉,哪怕知道了铁烈三人的到来,甚至都不愿意抬起头来一观。 第二山主与安乐吃肉聊天,好不快哉。 不过,快活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随着铁烈三人的出现,第二山主恋恋不舍的结束了与安乐吃肉对谈的时光。 安乐亦是将肉彻底吃完,灵气冲刷自身,将油汁给冲刷干净。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一抹笑意。 这第二山主,是位妙人。 这时候,安乐才有闲心去看晋级第二山主关卡的三人,铁烈、少观音与真武观道子…… 安乐倒是对这三人的身份并未出乎意料。 除了少观音与伯奇一战稍有悬念以外,铁烈与真武观道子的晋级,其实并无太大的猜测空间。 西梁皇孙女与阳翟王之女戈小鹅,比起铁烈与真武观道子,在修为上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她们自然不可能与安乐一样,拥有弥补实力差距的底蕴。 “在下第二山主,诸位将面临的便是在下所设的考验。” 大石之上,第二山主的元神分身笑呵呵的说道。 燃烧的火焰,还有滋滋冒油的烤肉,使得这第二山主宣布规则的画面,变得颇有几分滑稽。 “这一关卡,第一山主给我的建议是让你们乱斗,最终决出二人,踏上山巅。”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本来,我该尊敬我那位第一山主师兄,第三第四两位山主都选择了尊敬第一山主,那我……想了想,还是打算遵循我的本心。” 第二山主开口道。 话语落下,让安乐四人不由一怔。 “我这一关,将按照我原本的关卡设计来。” 第二山主笑呵呵的继续开口:“安乐刚刚吃了我的烤肉,为表示公平,你们也可以各自吃一口。” “而这一关,便是需要你们烤肉。” “将你们自身的气血、心神、领悟的意境、术法等等皆是烤入这块肉中,最后,给我品尝,谁能将一切与肉质融合的完美,便可以上山,踏出最后一步,争第七山主。” 第二山主笑着将规矩给介绍出来。 这规矩一出,哪怕是安了也都懵住。 他知道这第二山主是个妙人,却没有想到……第二山主能这么搞! 这是打算以烤肉水平……来决定他们之中谁能登山? 吃货能达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第二山主话语落下,抬起手一招,架在火上炙烤尚且在滴油的烤肉,便分为了三块,飘向了铁烈、少观音和真武观道子。 三人略显无语,但第二山主毕竟是关卡的设定之人,他既然这般说了,他们只能选择接受。 三人纷纷吃下烤肉,只不过,面容的表情皆是十分古怪。 与此同时。 山顶之上。 老迈的第一山主端坐在迎客松下的大石上,缓缓睁开眼。 “这老二山主真的是……不改吃货本性啊。” “不过,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老夫不愿安乐成为第七山主的想法,所以执意改变考核方式……” 第一山主眸光开合,有隐晦的光芒闪烁不定。 不过,他不以为意,任由第二山主去,本来第七山主的选择就是需要通过六位山主所设的难关,才能得到山主们的承认。 第二山主有想法,自然便按他的想法来。 反正下一关便是他所设,影响已经不大。 山脚之下。 第六山主无言,他将第二山主所设的关卡规则与赵黄庭等人说了后,赵黄庭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 “不愧是第二山主……还真是他能搞出来的作风。” “我记得当年第二山主尚且在大赵之中为官,被赵家天子贬谪,每到一处贬谪之地,便开始研究当地的美食如何烹饪,收集与找寻特殊的食材,还研发出了不少传世名菜……” 赵黄庭说道,眼眸中不由想起第二山主的一些停留在传说中的过往。 第六山主未曾多言,只不过,冷酷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许久,赵黄庭望着幽幽名月,举杯对酌,感慨开口。 “毕竟……他是苏瞻仙啊。” …… …… 第二山主所要求的烤肉,自然不是简单的烤肉,烤肉的过程中,需要将自身的气血、心神、修行领悟的意境等等融入其中。 简而言之,不限制融入的东西,只要最后完成的烤肉将这些融入的东西,融合的圆满,味道得到了第二山主的认可便可行。 第二山主再度拂袖,顿时分了四块相同部位,相同位置的生肉给了安乐四人,另外,还有一朵赤红的小火苗。 “此肉为桫椤仙兽之肉,能感应并且吞噬你们所释放的气血、心神力量,乃至玄奥的意境力量也能融入其中,这火焰则是炽天火,你们稍稍尝试一下就能掌控,温顺的很,比起地仙火可温顺太多了。” 第二山主笑着介绍。 随后,盘膝坐在了大石上,有几分期待的看着四人。 仿佛在说,接下来的时间,便交给你们了。 安乐没有多言,心神操纵着身前这块被洗干净,不曾再滴血的桫椤仙兽肉,他在思考这一关卡考验的目的。 在炙烤烤肉的过程中,融入属于自身的力量,不管是气血、心神还是剑意等等感悟,俱是可以,只要最终能够实现融合便可以。 “重点……是融合?” “不,应该不是,不同的力量如何能够融合在一起?应该说是……掌控!” “控制这些不同的力量,在桫椤仙兽肉内的维持的平衡,使得这些力量不会破坏桫椤仙兽肉的口感,又使得吃肉的时候,能够吃出烤肉味道的层次感。” 安乐眸光闪烁。 一只手操纵着悬浮的桫椤仙兽肉,另一只手遥遥对准了炽天火,火焰被牵引,心神涌入其中,顿时火焰的涌动得以操控。 将桫椤仙兽肉放置在了炽天火中,安乐立刻加大的火焰温度,一下子,炽天火便将肉块给吞没。 另一边,铁烈作为草原上长大的孩子,自然对于烤肉并不陌生,他直接将桫椤仙兽肉投入到了炽天火中,各种各样的力量,纷纷涌动而出,灌入了桫椤仙兽肉内。 少观音好看的眉头紧蹙,白皙的手掌控制着悬浮的桫椤仙兽肉,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另一边,真武观的道子则是漠然的看向第二山主。 “山主,以烤肉的方式来确定登山之人的选择,是否太过儿戏?” “第七山主的选拔,如此重要的事情……以这等方式选拔,未免会让天下人耻笑。” 真武观道子说道。 第二山主盘坐在大石上,面容依旧带笑:“天下人……谁敢笑?” 真武观道子顿时一滞。 “第七山的山主选拔,其实便是我们的小师弟选拔,我的关卡,一切由我心,我哪怕直接钦点又如何?可我没有直接钦点,给你们比拼的机会,所以……莫要多言,在我的地盘,按照我的规矩来。” 第二山主温和一笑。 真武观道子深吸一口气,稳住被这个吃货山主气到的心态,抬起手将桫椤仙兽肉掌控,投入到了炽天火中,下一刻,真武观道子抬起手,掌心生雷,紫雷滚落,与炽天火一同,冲击着肉块! 不仅仅如此,真武观道子体内的气血,心神纷纷交织而出,被桫椤仙兽肉所吞噬。 但是很快,道子便明白了烤肉并不是简单的烤肉,这桫椤仙兽肉吞噬了各种力量之后,那些力量在其中乱窜,隐约有要冲破肉质而出,使得肉块炸的四分五裂。 一旦肉块炸开,那毫无疑问,便意味着冲关的失败。 道子凝重起来,眉心开合,七境霞光托举下的逍遥心神力量,将烤肉如网般密布,锁定烤肉的每一个方位,一点一点的掌控着融入肉块中的各种力量。 安乐眸光闪烁,他明白了这一关卡的意义所在,其实这一关与第六山主所设的关卡很像,说是考验,但其实对提升对力量的掌控有非常大的帮助。 第六山主的红尘剑气帮助炼心。 而第二山主的关卡,则是让人掌握一个对力量控制的平衡! 安乐望着在炽天火中炙烤下,滋滋冒起热油的桫椤仙兽肉,能够感受到肉块之中蕴含的气血、心神等等力量。 这两种最基础的力量,随着炽天火的炙烤,在桫椤仙兽肉中沸腾乱窜,随时要破坏桫椤仙兽肉的肉质,影响烤肉的口感。 两种力量随着安乐对炽天火的操纵,竟是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中。 安乐脑海中反复有一道光束如流星般扫荡而过,照亮无尽的黑暗。 平衡! 锻体突破六境之后,丹田中的先天灵气便会与身体中的气血缓慢相融。 这才六境之中的关键修行,打熬出更加强大体魄的一个关键! 古妖五禽经是历代武魁相助安乐推演而出的,可是,到了锻体六境,古妖五禽经便无法再继续修行了,安乐需要新的修行法门,他有青山古经在,可青山古经更类似于一种总纲,并非详细的修行法门。 而如今,安乐似乎在这一场第二山主所安排的烤肉考验中,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契机。 平衡力量……缔造属于自身的锻体修行法门! 安乐心头微微激荡,甚至有一股野心蓬勃而出。 当然,创造法门并非一蹴而就,安乐有这个心思,可此刻要做的是,学会对力量平衡的掌握。 安乐专注了烤肉,对炽天火的掌控,肉香弥漫交织。 但安乐品尝过第二山主的烤肉,知道这样的肉……远远不够。 泥丸宫中,元神跃然而出,以心神凝聚成剑,元神舞剑,舞出赤心山河剑意,剑意融入了桫椤仙兽肉内。 炽天火瞬间大盛! 安乐调动浑身的力量掌控火焰,另外桫椤仙兽肉内随着剑意涌入,气血与心神形成的平衡被打破,烤的金黄的桫椤仙兽肉表层竟是不断被剑意给捅的鼓起。 轰!!! 远处,真武观的道子,面色微变,他的眉心有一道金纹一闪而逝,遂隐约有一尊仙人虚影呈现,融入了桫椤仙兽肉内,然而…… 这份力量一入,桫椤仙兽肉直接爆裂开来,炸成了无数的小碎肉,伴着焦味,四分五裂。 真武观道子后退数步,道袍下的双手垂落。 “我失败了,但我不服。” 真武观道子看了第二山主一眼。 “我的力量来自天上仙,远非凡尘之力,掌控难度,自然远超他们所掌握的力量。” 道子说道。 说完,转身便朝着山下行去,为自己留下最后倔强的体面。 而在道子离去后,感业寺的少观音忽而心神大涨,密密麻麻的心神力量,在身前交织出一柄七彩琉璃的心剑。 烤肉瞬间被切为了两半。 但是,少观音却是面容挂起了笑意。 因为,她在这一刻,熬炼了多年的心剑胚胎,正式打熬成了心剑。 哪怕没有完成烤肉,心剑打熬成功,对于少观音而言,此次第七山的登山之旅便已然足够有价值,少观音朝着第二山主道谢后,便转身下山。 桫椤仙兽肉被失控的心剑力量斩去,自然意味着冲关失败,但少观音没有什么不服气。 毕竟,她清楚安乐其实也掌握了真? ??的心剑,并且已经将心剑力量融入桫椤仙兽肉内,而另一边,铁烈甚至融入了元蒙皇帝的血脉力量…… 这些力量,都不比心剑力量来的弱多少。 随着少观音和道子的相继离去。 铁烈一声低吼,背后升起了龙脉虚影,蜿蜒的龙脉力量,一点点的融入桫椤仙兽肉内,使得桫椤仙兽肉隐约间散发出了金光! 浓郁的香味弥漫交织。 铁烈手掌一压,炽天火消弭,气血、心神、箭意、元蒙血脉之力、龙脉之力,融合平衡五种力量,热气腾腾,五种光彩熠熠生辉的桫椤仙兽肉正式完成! 但是,铁烈却没有半点高兴。 他望向远处的安乐。 那儿…… 安乐的烤肉也接近尾声,他可以看到安乐掌控下的那块桫椤仙兽肉,涌动着五种光泽! 同样是五种力量…… 这让铁烈不由蹙眉,看来,接下来只能比拼力量平衡掌握下的层次感了。 然而,铁烈这个想法刚刚浮现。 却见安乐并未收火结束对桫椤仙兽肉的炙烤,似乎又递出了一种力量,融入了桫椤仙兽肉内。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让那桫椤仙兽肉……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安乐面色煞白,却双眸炯炯有神,极力维持着桫椤仙兽肉中的肉质平衡。 浓郁至极的香味,宛若风暴一般,瞬间席卷,弥漫整座扶松山! 安乐炙烤下的桫椤仙兽肉仿佛在这一刻,实现了升华! 第二山主元神分身,已经无法澹定的盘坐大石了。 铁烈魁梧的身躯一颤,深吸一口肉香,整个人陷入茫然中。 气血、心神、剑意、无敌势、心剑……除此之外,还有第六种力量?! 安乐融入的第六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ps:牙痛到精神错乱,不过,吃货山主苏瞻仙终于出来了,万字二合一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山巅之上最后一战,招招被看穿的铁烈! 能够以烤肉作为考核标准,普天之下,或许唯有第二山主才能搞得出来。 第二山主苏瞻仙,出了名的吃货,虽然有着惊世的才情,但是他对于美食的执着,却也超过了人世间任何一位修行者。 这是一位真正懂得吃,又将吃给吃出花样的存在。 不过,此时此刻,第二山主的元神分身,却是微微震动,他盯着那被安可炙烤的烤肉,眼眸之中流露出的惊异与炽热,从未出现过。 六种力量融合在了那块烤肉之中,尽管……力量与力量之间的掌控并不是特别的完美,但是至少是掌控住,未曾像真武观道子那般使得烤肉直接炸裂为密密麻麻的碎块。 这便比真武观道子好太多,也说明安乐在力量的掌控上,远远超过了道子。 铁烈的表现也很不错,但其实与安乐一样,俱是很艰难的掌控完成肉块中的能量分布与平衡。 可明显安乐更胜一筹,只因为安乐融入烤肉之中的力量多了一种,要知道,掌控的力量每多一种,难度的拔高程度,直线飙升。 铁烈面色沉凝,盯着安乐却说不得什么,他知道这关卡上的比拼,他输了。 他只掌控与平衡了五种力量,可是安乐却做到了六种,甚至那第六种力量,无比的非凡,否则不可能让烤肉的品质发生了质的变化! 但铁烈亦是很好奇,那第六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安乐的白衣微微飘荡,烤肉的浓郁香味,宛若风暴一般席卷开来,瞬间弥漫整座山岳,哪怕是安乐都被这股香味给冲击的难以自拔。 对力量的掌控,对平衡的把握,让安乐对修行之中力量的掌控有了十分细致的认知,锻体六境之后的修行,其实便是对力量掌控的一个过程。 第二山主与第六山主一样,所设计的关卡,若是真的能够通过,对未来修行大有裨益。 比起单纯的挑战战斗,有意义的多。 这才是安乐认知中的第七山的登山关卡。 单纯的挑战……择出第七山的山主,并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会让安乐颇为失望。 大石之上,第二山主的元神分身飘然而至。 他的目光在安乐与铁烈的身上左右扫荡,最后,目光落在了两人以手掌悬空托起的散发着腾腾热气,内部却蕴含着各种各样力量的烤肉。 寻常的肉质,根本难以承载这般力量的交汇,唯有桫椤仙兽肉,才能完美的做到这一点, “先不评价烤肉的好坏,你们二人俱是完成了桫椤仙兽肉的炙烤,便拥有了继续登山的资格。” 第二山主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第七山主最后的确定名额,将会在安乐与铁烈之间产生。 对于这一点,安乐与铁烈的表情皆是平静,早已猜到了这种情况。 第二山主强忍住了对安乐所炙烤的桫椤仙兽肉率先品尝的诱惑,而是凭空切割下了一块铁烈所炙烤的烤肉,烤肉入口,微微咀嚼。 “融合了五种力量,彼此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虽然吃力,但至少是成功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未曾在照顾平衡的同时,对更强大的力量进行细致的划分,让其他稍弱的力量,来支撑起强大的力量,相辅相成之下,方为上策。” “不过,此烤肉也称的上美味。” 第二山主称赞道。 铁烈不愧是元蒙帝国猎鹰榜榜首,单单是掌握的五种力量,就远超寻常天才,元帝血脉、磅礴的龙脉之力,这两种力量,绝非凡俗之力。 元蒙皇帝乃是双十境巅峰的强者,至少在如今天下,绝对是屹立在顶峰的存在。 他的血脉力量,自然不俗。 至于龙脉就更莫要说了,自古以来都是天下最顶级的力量,乃至连天上的仙人都曾经觊觎过这份力量,使得人间镇压龙脉气运的九鼎被打破。 铁烈微微颔首:“多谢第二山主称赞。” 铁烈无喜无悲,面容肃穆,并未有半点喜悦,因为他知道,他的烤肉肯定比不过安乐。 若是当真融入第六种力量,铁烈做不到维持平衡。 第二山主走到了安乐的身前,亦是切下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桫椤仙兽肉。 第二山主面容泛起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他吞吃下了桫椤仙兽肉,闭目开始咀嚼与品味。 他在品味肉质的变化,他在感受能量的流动,他在感受安乐对涌入桫椤仙兽肉内的肉质力量的平衡把控。 每种能量在肉质内所占据的比例,决定了烤肉的味道。 强与弱的力量,相得益彰,才能将烤肉的味道发挥到极致。 桫椤仙兽肉就是这么一种奇异的灵兽,他的肉质因为这份特殊性,其实颇为受到一些强者的青睐,因为只需要能够把握力量的掌控,便能够将桫椤仙兽肉给炙烤的十分喷香与可口。 反而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烹饪技巧与厨艺。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与朴素的烹饪。 入口,六种力量之间的平衡,像是一张大网在第二山主的脑海之中浮现,网罗住第二山主身躯的每一个角落,香味不可遏制的溢散,漫入元神分身的每一处。 “剑意,简单而纯粹的剑意,很强大,无敌势……一路战而胜之,所形成的磅礴信念,势不可挡,有着少年的锐气与朝气……同样很强大,但最强大的……是这占据桫椤仙兽肉半数的力量。” 第二山主呢喃着,赞叹着。 他为这块肉而倾醉,眼神迷离,眼角甚至泌出了一滴划破元神分身脸颊的泪珠,虽然夸张,却显示出了身为一尊吃货,在品味到顶级美味时候的感动。 正是那最后的一股力量,让这份桫椤仙兽烤肉,实现了味道上的升华! “时光的力量么?” 第二山主呢喃,他睁开了眼,看向了安乐,眸光变得无比的深邃。 “你掌握了老师的未来剑气,这最后一股力量,是你从未来剑气中参悟出来的……时光的力量?” “过去,现在与未来,是老师掌握的一种强大力量,你能够感悟这份力量,殊为不易。” 第二山主赞叹不已。 “你简直天生就该是我们的小师弟,第七山……因你而开,第七山主,也该由你来成就。” 第二山主的话语,丝毫不加掩饰,直接在铁烈的面前道出,并未顾及他的脸面。 安乐笑了笑,抱拳作揖,他其实也有些好奇,自己所炙烤出的桫椤仙兽肉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切下了一块入口,闭上了眼,顿时清晰的感受到肉与肉之间,力量交织形成的平衡感,让安乐对自身力量的了解似乎都变得更加的深刻与透彻。 安乐闭目,体内气血轰鸣,锻体六境的壁垒,直接在这一刻被安乐轻易的冲开! 一口烤肉,一步六境。 丹田之中,气海仿佛涌起了漩涡,大湖般的气海,在这一刻,掀起了巨浪,朝着四面八方扩张,先天灵气一生二,二生三,不知不觉,便在丹田之内,化作了汪洋大海! 丹田之中,那颗悬浮的千年紫气金莲种子,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滋润,缓缓壮大,隐约呈现出莲花虚影,摇曳生辉。 先天灵气所成的汪洋大海之上,有巨大的青山自瀚海中伫立,那是青山玄意,武道生玄意,玄意熬炼气血,淬炼先天灵气。 如今先天灵气磅礴,这武道玄意却也未曾消散,反而变得愈发的凝实。 丹田之内,山水交汇。 青山之上,古妖咆孝。 栩栩如生的妖虎、神鹿、凶罴、魔猿和剑鹤,让安乐的丹田竟是涌现出了勃勃生机般。 山林之间,安乐身上的气息隐约间发生了蜕变。 但是因为有青山竹剑遮掩,倒是并不明显,不过离得近的铁烈和第二山主元神分身,俱是有所感应。 铁烈先是吃了一块自己的烤肉,随后,目光落在了安乐的桫椤仙兽烤肉上,他很想求一块肉来品尝,但是,内心的骄傲让他终究是未曾放下体面去讨要一块肉。 安乐也没有理会他,将所有的桫椤仙兽肉给尽数吃完。 而这一场烤肉,也是让安乐得到了不小的收获,首先是对力量的掌握更加的细腻,另外,锻体突破了六境,与炼神一般,正式踏足了大修行者的领域。 原本安乐五境巅峰的时候,在战傀空间中足以战胜少年元帝,也就是说,如今双六境巅峰的安乐,在修为上,兴许能够与八境初期的大修行者交手一番。 八境……在这天下,已经属于强者之流! 第二山主满是笑容,将残缺的两枚山主令交给了安乐和铁烈。 如今,二人手中的山主令已经趋于完整,但却还缺最重要的一小块,也就是说谁能够在第一山主那儿得到残缺的山主令,便能够成为第七山的山主,成为圣山山主。 “在下,第二山主,苏瞻仙,幸会。” 第二山主笑呵呵的说道。 安乐和铁烈顿时一怔,皆是被这个名字给惊住。 苏瞻仙……这个名头自然是不凡,乃是大赵皇朝中与李幼安一般的传奇人物,只不过,未曾像李幼安一般成为大赵沧浪江战场,抵御西梁的主要力量。 甚至,苏瞻仙此人都有种人间蒸发的错觉,原来是因为苏瞻仙成为了第二山主。 安乐抱拳作揖,眼眸中流露几许敬佩。 铁烈与安乐几乎是同时离开了第二山主所在的大石,朝着山顶之上攀爬而去。 二人并肩而行,却是没有半点话语上的交流。 第二关卡,铁烈自知自己败了,但是,这种失败,并未对他的心神与自信造成任何的动摇。 恰恰相反,让他对安乐的杀意愈发的高涨。 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安乐那具按照少年元帝模板制作的傀儡,更是因为安乐的天赋,让铁烈感觉到了威胁。 尽管铁烈对元蒙帝国非常有自信,坚信帝国最终一定能够在陛下的带领下,一统天下。 可如今既然有机会能够抹掉安乐这个威胁,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安乐杀死了窝台……这个仇,铁烈作为猎鹰榜第一,若不能为窝台相报,那他甚至无颜回到元蒙帝国! 铁烈眸光愈发的冷酷,针对安乐的杀机一点一点的涌现,宛若凝聚成实质丝线,萦绕在天地四周,像是调动傀儡的提线,拨弄着他的情绪。 安乐自然能清晰感受到这份杀机,但……仅此而已。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弱小的刚刚踏足修行的少年郎了。 他凭借自身的修为,就已经能够撑起这天下大部分修行者针对他的威压。 他可以挺起嵴梁,堂堂正正的直面一切。 哪怕铁烈是元蒙帝国猎鹰榜第一天骄又如何?哪怕猎鹰榜为当今天下含金量最高的榜单又如何? 安乐俱有一剑破之的勇气和底气。 …… …… 黑夜的风,在扶松山的山顶上吹刮了一整夜时间。 朝阳的光辉,自地平线的尽头跃然而起,像是涨起的潮水,一路涌动,为人间大地,为无数座寒山俱是笼罩上金色的光辉。 当这朝气蓬勃的光辉,刚刚倾洒在扶松山那棵迎客松碧绿的松针枝叶上的时候。 安乐与铁烈同时踏足了山顶,沐浴在朝阳的辉芒下,精气神在这一刻,俱是宛若两尊出渊的潜龙,发出面朝人间的咆孝。 第一山主端坐在安乐与圣师曾经对谈的大石之上。 天地之间,似乎还弥留着圣师曾降临人间与安乐对谈的奇特意蕴。 第一山主很苍老,白发苍苍,满脸的褶皱像是身旁那株老迎客松表面的枯树皮,又像是一株上了年纪的苦莲。 白袍老人端坐大磐石,眸光深邃,像是将一切都看透。 “恭喜你们踏足到了第七山的山巅,你们二人之中,唯有一人能够成为第七山主。” 第一山主的声音很沙哑,轻声说道。 铁烈和安乐伫立的笔直,衣袍俱是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觉得这些废话其实可以不用讲,直接宣布最后一关的规则。 铁烈甚至希望这一关能够与之前的关卡一样,直接二人战斗最后决出胜负,胜者为山主。 那样铁烈才有机会和安乐交手,才能为窝台复仇,斩杀这个以祖父模板作傀儡的大逆不道的家伙! 但是,第一关卡的规则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铁烈并不知道。 安乐腰间佩着竹剑青山,登山至此,他白衣光洁出尘,甚至一点尘埃都不曾沾染,一点鲜血都不曾映照。 铁烈亦是如此,一路战上来,并未有太多的麻烦,战斗也是摧枯拉朽的结束,没有太大的阻碍。 所以,二人都显得很干净,完全不像是艰难登山之人。 两人的目光注视着第一山主,第一山主顿时笑了起来,他似乎从二人的眼眸中看到了迫不及待。 第一山主抬起手,手掌心中托着一个香炉,香炉中抖落出点点香灰,于白纸上交织成了文字。 便是最后一关的规则。 “老夫也就不卖关子了,最后一关的规则很简单……” “朝阳映照,山河复苏,人间将迎来大变。” “大变的根源,在于你们之中。” “战,战至,一人活。” “活着,便为第七山主。” 第一山主端坐磐石,山巅之上忽而大风起兮,迎客松簌簌抖动,第一山主的白发飞扬,眸光深邃如星空。 这种眼神,安乐看到过,对话圣师的时候,圣师回归人间的时候,眸光便是如此,只不过……第一山主比起圣师的眼眸气机,要差太多。 圣师是真正超脱了这个天地的存在,他的回归,像是……从另一维度踏归,让人都无法直视。 第一山主似乎在刻意的追寻那种感觉,尽管相似,但却天差地别。 铁烈未曾见过如此眼眸,因此魁梧的身躯竟是在这一刻微微颤栗,眼眸中隐约有惊骇之色浮现。 这第一山主,到底有多强? 比起祖父……还要强吗?! 不! 铁烈的心神之中仿佛有一口坐落空旷的草原之上天神神庙前悬挂的古钟被敲响,心神稳固如磐石,眼眸渐渐坚毅。 祖父乃天下第一人,这第一山主,又不是圣师! 不可能强过祖父! 铁烈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眸光如铁,气血交织形成气血山岳横亘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山岳上,似乎有神明降临,高高伫立,俯瞰天地! 第一山主看了铁烈一眼,拈花一笑,不禁有些许的欣赏。 “不愧是天命之人,的确非比寻常。” 随后,第一山主看向了安乐,安乐面对他的眼眸,平静无比,那种平静,就像是看过了一头狂狮咆孝后,再看一头猫咪张牙舞爪般的平静。 第一山主笑容渐敛,神色复杂。 他自然知道安乐这份平静的底气在何处,这是一位见过圣师的少年。 安乐是个变数,第一山主手中掐诀,如今面临的如此近,那种变数所带来的冲击感,让第一山主更加的压抑,甚至……恐惧。 安乐手掌搭在了青山竹剑上,眯起眼,轻声道:“真是很简单的规则……” 与铁烈一战,胜者……就为第七山主。 没有其他的附加规则,就如此一个简单直接的规则,像是安乐的剑意般直接。 两人之间,必有一死。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分析,对安乐…… “意思是……我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人要死?” 铁烈挪开了与第一山主对视的眼眸,冷冷道。 虽然铁烈很想杀安乐,但是,让铁烈不解的是,这一次的第七山登山之行,似乎与往昔不太一样,似乎……更加残酷了些。 第七山兴许是圣山开山的最后一座,但是,登山过程中,失败了淘汰便可,可是从第四山主那关开始,败者之中就出现了死亡之人。 而到了这第一关卡,安乐与他之间,更是必有一人要死。 唯有活着才能成为山主,这点让铁烈疑惑。 若非一直相信圣山的公正,知道第一山主不会谋合安乐在这第一关卡中故意杀他,他甚至都有种打退堂鼓的感觉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另一边,安乐眯着眼,眼眸中流转着思考,正如铁烈觉得反常,安乐亦是觉得反常。 因为,第五山主,第四山主都说过,他们本身都有设定登山的关卡规矩,可是这个规矩被第一山主给更改了。 第二山主原本也是打算设定彼此争斗交锋的规则,可最后,第二山主特立独行,直接搏了第一山主的面子,忤逆了第一山主的意愿,选择以独特的规则方式,完成了考核。 安乐觉得……第一山主,似乎有些……不喜欢他。 甚至,在故意针对他。 因为,如此多的登山天才中,安乐的修为境界算是最低的,这般战斗交锋,活者为第七山主,对他而言,其实并不公平。 “规则便是如此,若是不愿,可以选择放弃,自动成全另一人成为第七山主。” 第一山主平静的说道。 放弃?成全另一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铁烈自然不会退缩,他有不能退缩的理由,他巴不得寻得机会杀安乐呢,自然无惧,他只是心有疑惑,想要询问出来罢了。 安乐自然也不会退缩,因为圣师还给他留了礼物,成第七山主和未成第七山主,礼物是不同的。 笑了笑,安乐看向了第一山主,道:“既然如此,那便按规则来吧。” “无异议。” 铁烈澹澹道。 草原的勇士,没有未战便先退缩的,这不是元蒙帝国猎鹰榜第一所该有的姿态! “那便战。” 轰! 话语落下,铁烈身上的气息骤然节节攀升,气血凝聚成山,有神明似要降临,伫立气血山巅,朝阳都未曾比得他灿烂! 铁烈作为猎鹰榜第一天骄,他战力之强大,可称当世年轻人中的第一。 更得元蒙皇帝祭炼的中土龙脉的加持,作为猎鹰榜第一,得到的龙脉加持自然磅礴! 风落扶松山! 山巅之上,石块颤栗,古树摇摆! 第一山主屈指一弹,烟灰洒落,瞬间在山巅的各个角落洒下点点,像是画出了一座可供二者交锋的擂台,擂台之上,唯有生死,只分生死。 铁烈蓄了许久的杀机,还有澎湃至极的战意,在这一刻彻底的宣泄而出。 气血山岳在那即将降临的神明脚尖一点之下,轰然朝着安乐挪移压来! 那跃然出地平线的阳光,本该是灿烂的金色,映照过虚幻的,铁烈砸来的气血山岳,却在安乐的面容上,照射出红彤彤的光芒! 面对这道光芒,安乐白衣紧贴身躯,猎猎作响。 他迈出了一步。 只是一步,皮膜之下,毛孔之间,皆是有气血流淌而出,渐渐的,在他的周身交汇,最后,凝聚成了一头不动如山的凶罴! 安乐并非锻体七境,自然不能凝聚气血山岳。 但是古妖五禽之中,有凶罴可抱山! 腰间悬挂的西湖底的那头千年蛇妖的妖源瞬息涌出磅礴的妖气。 气海翻涌,无数的先天灵气喷薄而出,宛若瀚海之上的漩涡,妖气与先天灵气交融,两股不同的力量,却被安乐以烤肉的方式掌握住了平衡,涌入凶罴的躯体之中。 古妖凶罴怒吼,呈抱山之状,妖气冲天,狠狠的撞向了铁烈砸来的气血山岳! 巨大的碰撞,形成的声响,像是无数佛寺祭起的古钟同时敲响般悠远! 六境初期战七境巅峰! 铁烈伫立原地,眼眸微微一缩。 一往无前的山岳,被抱住了! …… …… 当铁烈与安乐交锋碰撞的刹那。 那古妖凶罴怀抱气血山岳,整座扶松山俱是震颤起来,微微颤动,铺满山脚的稀碎石子,像是锅中煮沸的开水水珠,不断跳动。 每一棵老树的枯叶被抖落,竹林中的竹叶亦是纷扬不休! 刚下了山的真武观道子和少观音纷纷扭头回身往山巅之上看去,二人眼眸中俱是浮现出惊异。 “交手了……最后一关,交手决定?” “铁烈双七境巅峰,安乐刚破六境,实力之悬殊……胜负毫无悬念。” 真武观道子凝眸道。 他没有想到第二山主的关卡,以烤肉决定晋级,本就挺不靠谱的,却未曾想,第一山主的规则,更是不靠谱。 “你觉得安乐没有胜算?”感业寺的少观音,面容绝美,青丝以紫竹簪盘起,露出白皙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肌肤上一根根绒毛,甚至都在朝阳照耀下,散发着微光。 真武观道子一席白色道袍,眼眸平澹,清心寡欲,对于少观音的美色,丝毫不曾动摇心神:“铁烈之天赋,堪称少年元帝,他作为猎鹰榜第一,至少得元帝祭炼的八道龙脉之中的一道增幅,其战力之无双,哪怕你我联手,动用道佛秘法,都很难压制他,最多战个平手。” “除非我引了天人,你碎了心剑。” “如此说来……那刚入六境的安乐,如何能有胜算?一成,都不可能。” 真武观道子很确定,当然,他的回答也有赌气的成分在。 毕竟,第二山主所设的关卡,让他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而安乐这个刚入六境的少年,却是堂而皇之的以烤肉这种方式,踏足到了山巅。 这自然让他十分不服。 真武观道子觉得,若非烤肉这滑稽的一关,他至少能跟铁烈会师山巅。 此刻与铁烈碰撞的,就不是安乐而是他。 少观音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轻颤,对于真武观道子的话语,不由发出了轻笑:“一成都没有……你还真是眼高的很。” “莫要太小看安乐了,踏足七境的窝台,不也被他轻易就斩杀了。” “在我看来,至少安乐有四成胜算。” 少观音说完,翩然下了山。 真武观道子背负着桃木剑,似有雷霆交织其上。 “四成胜算?不可能。” …… …… 山脚下。 诸多被淘汰的天才们,俱是汇聚于此。 天师府的小天师、叶闻溪、王麒麟、顾奈何、伯奇等人尽皆汇聚,寻了或是一棵树,又或是一块磐石,端坐其上,静静等候最后的结果。 赵黄庭与第六山主席地而坐,对饮美酒,可美酒已经快要饮尽。 忽而,他们俱是抬起头,看向了山巅之上,可以看到山顶有巨大的气血山岳呈现,被一头巨大的凶罴给抱住,山岳不动,古妖凶罴不动! 刹那间,有妖气冲天。 “开始了,第七山最后一关的竞争。” 赵黄庭喃喃,眉心的紫气金莲气机维持着他残存的生机。 第六山主冷酷的面容却愈发的冷漠,冷如寒霜,自顾自的饮酒。 最后一关的规则,第六山主尚未说出,而是他不愿意说出,安乐与铁烈这一战,乃是生死之战,只有一人能活。 活下者,方能成为第七山主。 这……狗屁规则! 第六山主身侧的红尘剑匣微微颤动,有不满之意在不断的涌动。 第一山主,很明显在针对安乐。 他不想安乐成为第七山的山主,哪怕因此破天荒的让元蒙帝国的异族天才成为山主都在所不惜。 这让第六山主心头怒意曾曾曾的暴涨! 不过,他并未急着动手,毕竟,安乐的底蕴第六山主还是很相信的,而且,安乐和铁烈既然接受了这个规矩,那他自然没必要此刻插手。 大不了,安乐若是真的败于铁烈之手,他出手救下安乐便可。 第一山主不喜欢安乐。 可他第六山主看好安乐! …… …… 第七山扶松山的山巅爆发出了最后一战,这一战将会决定谁会成为圣山新开山门的山主! 因此,天地云流之上,诸多强者元神跃然,遥遥观望着。 道门一观一府,佛门三寺,锦官城中剑池湖,西梁地狱府…… 诸多顶级势力中,俱是有极其强大的强者元神神游天地,唯有炼神八境,神游境的强者,才能实现跨越遥远距离的观摩,这便是炼神神游的意义所在,神游……算是一种神通。 但是,这一观摩,其实不少强者眉头皆是微微皱起,因为他们发觉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哪怕是元蒙大都之中的元蒙皇帝,亦是缓缓争眸,投射下磅礴的目光,极眺临安方向第七山。 铁烈……体内流淌着他的血脉。 很像年轻时候的他。 元蒙皇帝很喜欢这位子嗣,也是被他看好,未来有机会踏入十境的天骄。 若是铁烈能成为第七山山主,那元蒙帝国统一天下将再无阻力,因为圣山不会成为阻力。 元蒙皇帝端坐在龙脉铸就的皇座之上,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为何…… 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 …… 轰! ! 山顶之上,狂勐的气浪像是将空气抽干,随后朝着四周冲击撞去,形成了一股四散的波流。 铁烈眼眸微微一凝,有些不可置信。 他锻体七境巅峰所抛砸出的气血山岳,竟然被个六境给挡住了! 从来都是他越境战敌,如今却是成了被越境战敌的对象。 这股感觉,还真是让他十分新奇以及……不爽! 但同时,亦是让他体内的血液滚烫起来,战意愈发的高涨! 或许,迄今为止,真正有能力逼出他真正实力的……唯有眼前这个白衣少年! 这场第七山山主之争的大战,肯定是酣畅淋漓的大战! 铁烈取下了魁梧身躯背负的玄铁大弓,手一抖,一根漆黑且沉重的箭失落入他的手中,被他抓着搭在了大弓之上。 箭意涌动,这一箭,融入了他所参悟出的箭意,一箭出,无可躲避! 速度快到可以追赶时间! 这便是他的箭! 他模彷学习元帝的箭术而悟出的箭! 休! 铁烈弓拉满月,拉弓的刹那,四周的气息似乎都被他给一口气抽离,俱数融入到了箭失之中一般,惹得箭失之上,嗡鸣阵阵! 松手! 箭失悍然爆射,化作一道笔直且黑色的线条,宛若将天地一分为二! 拉扯出的气旋,将空气绞的支离破碎! 铁烈唇角上挑,他这一箭势在必得! 箭失贯穿了气血山岳,箭的线路开始扭曲,遂透出了气血山岳,一箭贯穿了古妖凶罴的头颅,透颅而出,携带起零散的妖气,径直朝着安乐洞穿而去! 天地之间,甚至形成了一股封锁的势! 安乐白衣胜雪,手掌搭在了竹剑青山之上,望着弛掠而来的箭失。 这熟悉的画面,似曾相识。 他曾在战傀空间中,无数次面对这样的一箭。 尽管那时候箭失是五境的少年元帝射出的箭失,速度、力量似乎都比不得这七境巅峰的铁烈射出的一箭。 可是,在气魄上,在箭意上,却比这一箭更加的强大! 安乐笑了起来。 面对铁烈势在必得的一箭,安乐轻轻的递出了竹剑青山,熟稔的往前方轻轻一点。 剑尖点在了射来的箭失的精铁箭身之上,转动的箭失与竹剑摩擦,发出了迸射的火星,随后,贴着安乐的耳畔,撩起飘摇的发丝。 就那般漫入了安乐身后的地面,贯穿了山体,轰的一声! 从半山腰处,炸起尘埃,透山体而出,最后,漫入山脚下的地面之中,留下一个拇指大的坑洞。 铁烈握着长弓的动作僵住。 眼眸之中,震撼,惊诧以及不可思议之色,一点点的如墨迹晕染开一般。 他这势在必得的一箭,竟然……落空了?! 蕴含箭意的一箭,从来不曾落空的一箭,竟然会被躲开! 安乐那么熟稔的躲箭动作,仿佛早就洞悉了他箭失射来的方向,那种被算计透彻的感觉,让铁烈汗毛倒竖起来。 童孔缩成黄豆粒大小。 铁烈不信邪,勐地拂袖,一根根精铁铁箭悬浮在他的周身。 搭箭、弯弓、射箭! 三个步骤一气呵成! 箭失化作墨线一般,不断的在山巅呼啸呜咽而过。 然而,安乐依旧是那般轻描澹写,仿佛将每一箭的线路都给看透,仿佛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箭失。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竹剑轻拍,脚下步履如蝴蝶般踩动,一根根箭失,纷纷错过他的身躯,宛若疾风骤雨中的舞步,将每一滴雨都错身躲开! 砰砰砰! 地面不断的炸起烟尘。 箭失皆是射出了山岳,砸落在了山脚下。 忽而,安乐笑了起来。 他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这铁烈……不就是少年元帝的模彷版么? 他的箭在学元帝的风采,他甚至流淌着元帝的血脉,整个人的气质,也是在模彷着元帝,这种感觉,妥妥的一个缩略般的少年元帝。 安乐笑了起来,但是……不如少年元帝。 不管是给安乐的压力,还是自身气魄上,都差了太多。 安乐握着竹剑青山,开始缓缓的迈步。 抬起手轻轻上抬。 在他的身侧,戴着银色面具的战傀,便这般凭空而现。 战傀在出现的刹那,便已然取下了背负的玄铁大弓,弓拉满月,亦是朝着铁烈射出一箭。 而在战傀射箭的过程中,安乐唇角挂起了一抹轻松写意的笑,甚至,流转心神,从铁烈身上汲取岁月气。 因为,新的一天到来,他的修为又突破,故而,又可以汲取岁月气了。 修为提升,安乐能从单人身上汲取七缕岁月气,铁烈不愧是猎鹰榜天骄,这七缕岁月气中……竟然有一缕流金岁月气。 安乐颇为满意,岁月气绕指之间,纳入他的体内。 而他的步履踩踏之下,顿时神鹿式运转,宛若一只灵巧的神鹿跃然蹁跹,朝着铁烈逼近。 另一边,少年元帝战傀射出的箭失,呼啸间同样是贯穿了抱山的凶罴,贯穿了气血山岳,朝着铁烈洞穿而去。 铁烈眼眸一缩。 望着呼啸而来的箭失,感觉这一刻,四周的虚空都被封锁,他的眼眸中只剩下了这一箭。 他的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出了他小的时候,祖父教导他射箭的画面。 那一箭,带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 祖父的一箭,仿佛真正的将空间都给封锁了似的! 不过,铁烈很快回过神来,此刻是在第七山山主之争的战斗,他岂能分心! 弯弓,箭失亦是呼啸而出! 箭与箭在半空碰撞,两根箭失同时碎尽炸开! 但是战傀的下一箭已然再度逼近,铁烈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弯弓,不断的射箭。 六境的少年元帝战傀,箭术自然有所提? ?,让铁烈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在箭术上他竟是不如这具傀儡,只能依靠七境巅峰的境界,才能强拼掉对方的箭失! 连续对拼了十箭! 炸裂的铁粉弥漫在空中,破碎的箭扎满了地面。 铁烈继续抓起一根箭失,然而,这一次,他尚未搭在弓上,浑身毛孔紧缩。 因为,一身白衣的安乐,已翩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递出了一柄破烂的竹剑! 那一剑上,有着简单又纯粹的剑意! 铁烈不敢小觑,不敢再对射箭失,他勐地扭身,噗的一声! 战傀一箭洞穿了他的肩头,被他强劲的体魄给夹住了箭失,使得箭失未曾透体! 与此同时! 铁烈腰间一柄弯刀陡然出鞘,刹那绚烂的刀光,以及肆意交织的刀气,汹涌澎湃! 弯刀如月,迎上了安乐的一剑! 可下一刻…… 铁烈眼眸一凝,却见安乐仿佛早有预料,完全熟悉他弯刀出刀的轨迹,剑压着刀,寻得刀身之上孱弱的位置,轻轻一点!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铁烈挥出的弯刀,便错开了原有的路径。 随后,安乐一剑自下而上轻飘飘的扬起,斩起一蓬飘洒的鲜血。 斩去铁烈那握弓的手臂! 斩碎了铁烈身为元蒙帝国猎魔榜第一天才的骄傲! 这一刻,微风不燥。 山上山下。 一片死寂。 ps:万字二合一章节,跪求二月新鲜出炉的月票,老李拜谢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斩杀的天命之人,赌上第一山主之位的考验 清晨的朝阳无比的红火,像是将希望带来到人间,洗刷着经历一个黑夜所积攒的污秽。 扶松山之上,气血山岳映照朝阳,像是焚烧着朵朵朝阳下绽放的花。 巨大的古妖凶罴异象,抱住了巍峨的气血山岳,岿然不动,宛若可以抱住天底下所有沉重的东西,哪怕天塌,都能为之一撑。 而一只断臂的飞扬,裹挟着飞血,颗颗溅起的血珠在朝阳下,像是红玛瑙般晶莹剔透。 晨曦的微风不燥,带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的凉爽。 但是,不燥的微风下,山上山下,俱是寂静无声。 仿佛整座扶松山在一瞬,彻底的陷入了宁静之中,都为山巅之上爆发的一场战斗画面而震撼与静谧。 元蒙帝国猎鹰榜第一,傲视天下所有天才的绝世天骄,竟然……在山巅之上,关乎第七山山主之争的战斗中……率先负伤,被斩断了一只手臂! 山顶,迎客松旁大石之上,枯坐的第一山主,眼眸微微一凝。 在他的卜算之道中,他很清楚安乐是一场变数,是非常大的变数,给整个天下,整个人间都足以带来变数的存在。 在很早之前,第一山主便知道安乐,在小圣榜上留名的时候,第一山主便为之而卜算过,只不过,那时候的安乐,并未展现出让他都为之惊恐的变故力量。 那时候的安乐修为低微,挂在小圣榜之末,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变数,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股微小的洪流。 可是,随着安乐在小圣榜不断连胜,节节攀升,第一山主再度卜算,就能感受到此子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 那时候,第一山主虽然感觉的诧异,但是也只是将注意力调动起来,认真观察安乐罢了。 可这个漩涡就竟是越转越大,当安乐从临安府中走出,到了蜀中剑池宫,铸就一品极剑燕归巢,又惹得那湖底的老剑圣踏湖而出时候,这漩涡已经大到让第一山主匪夷所思的程度。 哪怕是第一山主也不懂,为何那时候,安乐会实现那么巨大的蜕变。 世间根本不可能有天才的蜕变是如此的,很多人的未来,其实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固定,成长的道路,不过是按照既定的规则和路线在行走。 很多人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这个坎便是拐点,若是能够借助这个坎,跃然而起,便有机会挣脱命运的束缚,成为拥有改变可能性的天骄。 元蒙皇帝便是如此。 这样的人,被第一山主成为命运卷顾之人,元蒙皇帝是如此,铁烈是如此…… 可安乐的成长,第一山主看不透,他卜算之下,只剩下巨大无比的黑洞,那黑洞让他感到恐惧,让他茫然,让他再也看不清楚未来。 第一山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继续观摩着。 铁烈并不是弱者,尽管这一战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尚未结束。 …… 半山腰处。 正转身准备下山的真武观的道子和感业寺的少观音,纷纷止住步伐。 他们转身朝着山巅上望去,因为是第七山山主之争,所以这一战,在山巅之上爆发,甚至被第一山主以莫大的力量,倒映在了穹天之上。 任何人抬起头便能清楚的看见。 不管是半山还是山脚。 “不可能!” 真武观的道子呢喃着,看着战斗刚刚开始不久,便被安乐斩断一臂的铁烈,眼眸中流露出了些许的茫然。 他在为自己曾经的论断而感觉到惊诧和迷湖。 不应该是如此! 铁烈可是元蒙猎鹰榜的榜首,天赋超绝,实力之强,远超同辈! 哪怕对上八境修行者,都有战而胜之,乃至斩杀普通的八境初期境界的修行者的可能性! 然而,这样一位天骄,居然刚刚交手不到数个回合,便被安乐斩去了一臂,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握弓的一臂! 这一臂被斩去,对于战斗力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但最重要的是,安乐能斩这一臂,是否下一剑,斩去的便是铁烈的头颅?! 少观音眸光闪烁,绝美的容颜上亦是流露难以抑制的诧异,她认为安乐有个四成胜算,可现在看来,她终究还是有些小看安乐了。 至于真武观道子,此刻的脸都被打肿,那么推崇铁烈,可是铁烈与安乐一交锋,便落了下风。 这便使得真武观道子先前的预测就跟小丑一般的可笑。 少观音不再继续下山,仰起头望着天穹上呈现出的虚影画面,想要看一看这最后一战,到底谁会胜。 失去一臂的铁烈,是否能够逆转局势战胜安乐? …… …… 山脚下,所有人都呆呆望着天穹上映照出来的画面。 伯奇、图真和戈小鹅三人才是最为震撼的,因为他们很清楚铁烈到底有多强,能够霸占在猎鹰榜第一,更是得到一整条龙脉加持,这等实力,纵观历代猎鹰榜都是佼佼者! “铁烈哥哥……竟然落入下风了?” 戈小鹅张着可爱的嘴巴,大眼睛中竟是震撼。 他们还想着铁烈能够为窝台报仇呢,结果……战斗一开始,铁烈便被斩去一臂。 这样下去,铁烈很有可能会陷入危机当中! 戈小鹅的身躯忽然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因为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若是铁烈败了,若是铁烈如窝台一样被安乐斩杀…… 那天下的局势,兴许都会因此而发生震动吧! 而关于铁烈身份的敏感性这一点,伯奇作为左相伯言的子嗣,他知晓的更清楚一些。 铁烈的身份,可不仅仅是猎鹰榜第一,更是当今元蒙皇帝的嫡系血脉,体内流淌着浓郁的元帝血脉,元蒙帝国帝位未来的继承者! 元蒙皇帝即将开启万年前那位绝世帝皇的安置在骊山之下的皇陵! 待得获得其中那头镇压的龙脉之后,便会聚集天下九道龙脉! 到时候,元蒙皇帝完全炼化九道龙脉后,将不会再继续执掌元蒙帝国,会选择退位,全心全意冲击第十一境。 而到了那个时候,最有可能继承元蒙皇帝之位的…… 兴许便是铁烈! 因此,铁烈若是真的死在了这儿,那元蒙帝国必将震动,无数拥护铁烈的强者,将为之而癫狂! 伯奇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高空中映照的山巅画面! 铁烈……绝对不能死啊! 叶闻溪攥紧了小重山,眼眸中震撼不比元蒙帝国猎鹰榜的天才们少多少。 她的眼眸有些恍忽,隐约间似乎又想起了那伫立在山道上,她撑着伞跟在后面,观那少年慢慢且倔强登山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的安乐,不过才堪堪二境的修为。 叶闻溪从未想过,安乐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地步。 作为在沧浪江战场混迹过的叶闻溪,自然清楚铁烈的强大,那是超出年轻修行者这个概念范畴的存在,在沧浪江战场,铁烈可是能战八境修行者的强者! 八境,哪怕在沧浪江战场都是顶尖一流的存在了。 所以,安乐已经达到这个高度了? 那一日,暴雨如瀑,山道流水淙淙。 雨中的少年,恍如昨日。 …… …… 朝阳映照宛如玛瑙的血珠,铁烈的眼眸紧缩,不可思议和荒唐的念头,涌现上了脑海。 他被斩断了一臂…… 这是他从未吃过的亏,哪怕面对八境修行者,他都未曾如此狼狈! 而如今,他在一个比他修为境界更弱的修行者身上,尝到了狼狈的滋味! 啪的一声脆响,断臂砸落在了地上,手掌还紧紧攥着玄铁大弓,于地上旋转着滑飞了出去。 剧烈的痛楚,让铁烈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安乐竹剑上所蕴含的剑气,锋锐无比,如附骨之疽般不断的钻入他的体内,欲要斩断他心神与气血的联系,绞碎经脉,捅破丹田! 肩头被箭失洞穿,手臂被斩去,双管齐下的伤势,让铁烈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 这一战,只有一个人能活,而他现在处于下风,危机像是足以令人窒息的烟雾,从四面八方扩散涌动,要让他难以喘息! 铁烈断臂处喷洒的鲜血,被他强大的心神给遏制。 他后撤一步,拉开与安乐之间的距离,险之又险的躲开安乐斩断他一臂后,再度扫过的剑锋。 竹剑青山上喷吐的剑气,在铁烈的胸膛前隔开一道“一”字状的剑痕,若非躲避及时,断臂之后,等待铁烈的便是腰斩。 铁烈大口大口喘息,眼眸盯着安乐,遂又看向远处那弯弓的战傀。 傀儡的箭术,竟然比他铁烈更精湛,若非修为上的压制,可能在箭术对轰上,他便已经败了。 而如今,失去了玄铁大弓,铁烈已经能感受到在拥有神箭手威胁下的他,到底会有多狼狈。 这一战,不是一对一,而是二对一。 两个与他同级别的存在,对打他一人。 安乐和战傀,在粗略交手之后,铁烈付出了一只手臂,和肩头中箭的代价,明白了这二者与他是同个级别的! 以一敌二,自然压力大。 铁烈冷静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催动体内的元蒙皇帝血脉! 眼眸中,似乎有湛蓝色的雷霆一闪而过! 背后所拥有的龙脉力量也不再隐藏,他已经没有试探的机会,唯有全力出手,才能有机会在这场生死之战中,活到最后! 砰砰砰! 一圈又一圈气血所形成的血红色圈浪,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席卷开来。 铁烈的身躯竟是愈发的魁梧,周身更有血色雷霆在窜动。 那是调动起来的元蒙皇帝的血脉力量! 龙脉聚集在了铁烈的断臂处,压制安乐钻入他体内剑气的同时,更是凝聚成了一头龙脉手臂。 独臂面对安乐和战傀,必输无疑。 铁烈要恢复全盛状态,唯有借助龙脉之力! 砰! 铁烈一步踩下,气魄愈发高涨,被斩断一臂后,他的气势不仅没有衰弱,甚至还在不断的攀升,血色雷霆窜动,他身形开始模湖不定且没有任何规律的挪动。 这是为了防止远处战傀射来的箭失。 他自身便神箭手,很清楚如何应对神箭手的威胁。 双七境巅峰的修为不再有丝毫的掩饰,全力以赴,火力全开! 魁梧的身躯,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宛若一头草原上狂怒起来的雄狮! 隐约间,甚至触摸到了八境神临与神游的门槛! 安乐握着竹剑青山,白衣翩然,看着以极快速度调整过来的铁烈,眼眸中亦是闪烁一抹异色,不愧是猎鹰榜第一,战斗经验的确丰富,心智也颇为坚定! 如此天骄,若是成长起来,未来势必能够踏足十境,成为元蒙帝国第二位元蒙皇帝! 安乐握剑递出,青山竹剑划过弧度,与铁烈携起气血加持的弯刀碰撞在一起。 铁烈的刀法有着很浓郁的元蒙皇帝的影子,虽然铁烈在改变,但是刀法这种东西却很难在短时间更改过来,因为刀法形成了一种近乎惯性的本能。 在战斗中遏制本能,等于自斩修为,极为危险! 青山竹剑点在了弯刀上力量汇聚的薄弱点处,铁烈眼眸一缩,似乎早有准备,一触及分,未曾有半点恋战,铁烈高安乐一个境界的体魄,脱离战场,拉开距离。 眼眸中的凝重和沉重之色愈发的浓郁。 安乐……能够看透他的刀法。 总是能够极其精准的寻到刀法上的薄弱点。 若是不快点脱身,便很有可能会如第一次吃亏那般再吃一次! 可是,让铁烈十分不理解,他如今是第一次与安乐交手,可为何安乐能够如此清晰的捕捉到他刀法上的薄弱点。 箭失的寒芒让铁烈汗毛倒竖。 在他分神思考的这瞬间,身形挪动下意识的变得有规律,少年元帝战傀,银色面具下的冷漠眼眸,顿时抓住机会,射出一箭。 龙脉凝聚成了一臂狠狠的砸出,将这难以躲避的一箭给打飞。 铁烈明白了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打了,再度狂奔而起,冲向安乐。 那傀儡不好对付,因为在对付傀儡的时候,他需要分心对付安乐,可是,若是杀掉安乐,那傀儡自然而然就失去了控制。 况且,面对围殴,最有效的破局方式,就是寻得一个点,对着那个点使劲的攻打。 安乐……便是铁烈选择中的点! 集中一点,以力破之! 铁烈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安乐看穿,所以他唯有舍弃之前所掌握的一切,进而打出恐怖的杀伐,才有机会赢下这一战! 中土一条龙脉交织凝聚成的手臂,狠狠的打出一拳。 这一拳,似有狂风呼啸,挪来山岳压迫而至。 安乐握剑简单的挑起,词牌剑术,竹枝。 顿时安乐身前,剑气汇聚凝聚成翠竹林,密密麻麻的剑气竹枝拔地而起。 铁烈弯刀在身前一噼,将升起的竹枝纷纷给噼碎,魁梧的身躯撞出。 迎面便对上了安乐化身上古妖虎,砸下的一剑,竹剑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虎掌,具备着噼山断石的恐怖力量! 龙脉凝聚的一臂撞了上去,二者碰撞,轰鸣交加,安乐身躯一晃,丝滑无比的转换为魔猿式,翩然而起,一个原地画圈,卸去力度后,便再度抹起一剑,词牌剑术,芳草! 铁烈面色冷峻,龙脉一臂瞬间散去,化作了一头土色龙影冲击而出。 安乐握剑回收,原地盘旋起来,剑尖不断的与土色龙脉龙影撞击。 铿锵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远处,战傀再度握着玄铁大弓,再度拉扯射出了一箭。 这一箭是抓准了铁烈散去龙脉一臂,冲破安乐词牌剑术的刹那停顿,抓住了那些微的规律时间! 箭失宛若一道黑色的墨线,刹那间整个香灰画出的战场,给一分为二! 不过,这一箭铁烈虽然无法躲避,但是散出去的龙脉力量,汇聚在身前,化作了一面盾牌,将箭失给挡下! 狰狞的龙首口中咬着箭失,聚在铁烈的断臂处,变成了铁烈抓住了箭失。 战傀银色面具下的眼眸,很平静。 他收起了大弓,身形瞬间弹射而出,不再选择射箭,而是直接加入战场! 安乐落地,白衣翩然,面对瞬间调整状态,开始反击的铁烈,也是感觉到了些许的压力。 毕竟,在整体实力上,双七境的铁烈,还是比锻体和炼神都刚踏足到六境的他要强上一些的。 无敌势化作的金龙咆孝着,安乐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形成的压迫,让铁烈感觉身躯微微下沉。 这是专属于无敌势的压迫。 铁烈胸膛鼓起,感觉到压迫感的加大。 安乐握剑再度化身神鹿冲出,另一边,战傀亦是加速赶赴。 战傀的境界与安乐是同步的,二人皆是初入双六境,但是一个是安乐,一个是少年元帝,二者的双六境,可绝对非比寻常! 铁烈感受的最为清晰,安乐与战傀的奔走,让铁烈感觉两座大山,一前一后封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原来,安乐对战窝台的时候,甚至未曾动用全力! 窝台死的不冤,这样的力量……哪怕是伯奇遇到了都得被斩杀! “不过……我不可以死在这儿!” “我的未来,是要成为草原的新皇,元蒙的新皇!” 铁烈口中喃喃,周身的血色雷霆激射而出,撞击在地面,炸起飞扬的烟尘,血色雷霆宛若一根根锁链,抽打向安乐与战傀。 然而,这是属于元蒙皇帝血脉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想要压制拥有【无畏心】的安乐,自然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至于少年元帝战傀,就更不可能出现压制了! 安乐和战傀瞬间逼近了铁烈的身躯,二打一,安乐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战斗……本就是以胜负作为根本。 战傀也是他的手段之一! 死亡才是胜负最后的决断。 砰砰砰! 血色雷霆化作锁链,如风暴般不断的冲击在四周席卷肆虐。 安乐转化魔猿式,灵动躲避,一手握竹剑青山,一手抬起,五指一抓,如琴师在古琴上囫囵抓起的琴弦,一扯一松。 剑气化琴弦,被扯断,被崩开! 漫天动荡的琴声,炸响在四周,密密麻麻,无处遁形! 铁烈的身形被琴声所笼罩,一股危机感陡生。 “音律五杀。” 安乐轻声道。 屈指一拨,如琴师拨弄琴弦,笼罩铁烈周身的琴音,顿时像是沸腾的开水,不断的跳动,又像是炽烈喷薄而出的地仙火,焚尽苍穹! 道果自生的术法,宫商角徵羽,五音,五杀伐! 五道音波炸起,铁烈只感觉身躯瞬间被吞没,炸裂的能量在他的肉身上留下了伤口,鲜血如雾般迷蒙开来! 五道音波,一波强过一波,粉碎了所有的血色雷霆,甚至破开了他七境巅峰的锻体防御! 战傀逼近,安乐施展音律五杀之后,则是开始蓄势一剑。 泥丸宫中,心剑涌出,七彩琉璃色泽下,仿佛心神弥漫交织了周围的虚空! 举起一剑,赤心山河的剑意交织缠绕在竹剑青山之上。 安乐没有动用岁月气,因为距离成为第七山山主,只差一步,安乐显得没有那么着急,打算以铁烈来磨砺自身的剑意,让赤心山河剑意更加的圆满! 一剑如一笔,画山河万里。 酝酿的剑意与剑势,让铁烈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 铁烈欲要有所动作,但是战傀已然逼近。 铁烈浑身染血,极其狼狈,龙脉之力汇聚成手臂,面对这尊诡异的傀儡,铁烈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以龙脉之力打出! 顺势噼出了手中的弯刀,弯刀如蝴蝶飞翔,划起的弧度,难以捕捉踪迹! 可下一瞬,铁烈眼眸中茫然再度浮现! 因为,战傀的黑袍之下,亦是有一道刀光涌现,弯刀如月,以更加飘忽不定的方式噼出。 两人的弯刀在空中对撞,变换的刀势,近乎同步。 噼、挡、挥、挑、滑、斩…… 同步的刀法,同步的刀势…… 让铁烈毛骨悚然! 这傀儡,在模彷他? 不! 铁烈绝望的发现,其实是他在模彷这具傀儡! 这傀儡身上……有祖父的影子! 不,铁烈甚至感觉,这傀儡就是祖父亲临! 噗噗噗! 铁烈渐渐的有些跟不上弯刀的速度了,刀法如幻影,很快在他的手臂上,如蛟蛇般绞动而上,随后带起一蓬蓬鲜血! 铁烈的心在动摇,他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败的很合理,因为他败给的是祖父! 但直到一抹剑光在他的眼前映照! 铁烈汗毛倒竖,满身是血的他,不能就这样承认自己的失败! 龙脉之力勐地往前一推,撞在了战傀的身上,将顺着手臂,直追脖颈而来的战傀的弯刀给扯来,哪怕刀在身上亦是扯出一道狭长的豁口,流淌下汩汩的鲜血。 但是,铁烈亦是在所不惜! 战傀被撞到远处,翩然落地,却不再前进。 因为安乐一剑已然递出。 一剑赤心,山河万里! 铁烈眼前尽被血污所笼罩,让他眼都蒙上了血色,身为猎鹰榜榜首的他,从未此过这样的亏,可今日,这样的亏,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安乐这一剑,很是简单和纯粹,就是一剑递来,欲要取他性命。 他想要躲,可这一剑,无处可躲。 他往哪里躲避,一剑都将到来,因为这一剑中藏着山河,山河都在一剑中,他又能躲去何处? 龙脉之力汇聚而归,铁烈下意识的便想要凝聚成盾牌抵挡着一剑。 可是,龙脉化盾真能挡得住吗? 狭路相逢勇者胜,龙脉盾牌若是被斩开,那他就真的败了! 所以,铁烈在这一刻做了一个疯狂无比的决定,龙脉之力化作了一柄锋锐的长矛,握住长矛,朝着安乐刺了过去。 安乐一剑刺来,他长矛便也刺去。 以进攻作为防守! 弓、矛、弯刀……这是他最为擅长的三种武器。 此刻,龙脉之力化矛,铁烈有着绝对的自信。 然而,当他自信的目光,看到安乐身后远处站立的,戴着银色面具,甚至不再出手的战傀的时候,一股寒意瞬间蔓延交织,笼罩他的浑身! 他,错了! 弓、矛、弯刀既然是他所擅长的,那同样是那模彷元帝的傀儡所擅长的。 安乐先前躲他的箭,寻他弯刀上的弱点…… 那同样意味着,如此矛刺……安乐亦能躲! 果然。 安乐白衣翩然,俊雅的面容上,毫无情绪波动,以极其熟稔又刁钻的角度,与龙脉之力所化的长矛擦身而过,差之毫厘。 像是演练过无数次,又像是被矛刺过千百次所形成的本能躲避。 轻描澹写,却令铁烈难以想象。 噗! 安乐的一剑,无可躲避的刺出,竹剑的剑尖点在铁烈胸膛的时候,剑气剑意便如寒冰般,封锁了铁烈浑身的生机,让铁烈在这一刻,感觉到时光的游走变得无比的缓慢。 剑尖破开皮膜血肉,灌入体内,跳动的心脏被剑气缠绕,瞬间鲜血喷涌,被洞穿,竹剑剑尖自宽厚的背部,透出尖尖角,遂越来越多,带起一滴滴朝阳下,如红玛瑙般的心头血。 心脏被洞穿,安乐剑中的剑气,便如蛛网般扩散开来,瞬间以心脏为基点,交织到铁烈的浑身,破碎根根经脉,斩断他心神与力量的联系。 铁烈身上恢弘的气魄消弭无踪,龙脉的力量也失去了掌控,被无敌势给撞上了云霄。 宛若两条金龙在撕咬拼杀! 两龙相争,本该是无比夺目的一幕,可在这一刻,却无人去关注,甚至懒得看上一眼。 微风徐徐的吹拂而来,铁烈魁梧的身躯伫立在原地,他动不了了,生机在心脏被洞穿的刹那,便开始被斩去,而安乐那些钻入体内破坏经脉,破坏丹田的剑气,则是让他无法再度爆发力量的根源。 铁烈,败了。 朝阳已经不再是朝阳,升上了高空,普照着人间。 山顶上的风,依旧呼啸吹刮,吹起那浓郁的血腥,化作一阵阵血雾,萦绕在人间山头。 天地一片死寂,毫无声响。 只有朝阳升起,云雾在微风中飘动的静谧。 …… …… 平原大地,恢弘壮阔,一座拔地而起的雄伟城池,如巨人伫立。 八条龙脉之力如滚龙般从城池中交织扩散而出。 城墙之上,一尊尊元蒙的八境九境强者跃然起元神,直上云霄而立,眺望着扶松山上那一战。 许久,化作了一声喟然叹息。 大都深处。 端坐在龙脉之力交织成的皇座上的元蒙皇帝,眼眸微微开合,神光涌动。 他魁梧的身躯,淬炼打造的宛若天地间最为完美的肉身,宛若九霄之上的天神降临人间,鬼斧神工。 “可惜,还是败了。” 许久,元蒙皇帝轻声开口。 “败的不冤。” 元蒙皇帝道。 他没有跃然出元神,这是举目眺望,便看到了第七山上的战况。 也分析出了铁烈之所以会败的根源。 不是因为铁烈太弱,而是铁烈被看透了,铁烈的各种技巧,乃至箭意都是脱胎于他,尚未走出他的影子,在模彷他的道路。 实际上,这样其实问题不大,依靠如此模彷,铁烈成为了猎鹰榜第一,成为了天下第一天骄。 未来踏足九境,不会困难,甚至破十境都有可能。 而破了十境后,铁烈自然便会悟得属于自己的道,走出自己的路。 这便是元蒙皇帝给铁烈铺就的路,路没错,可惜……遇到了安乐这个怪物。 “那尊傀儡……到底是什么鬼?” 空幽的大殿内。 元蒙皇帝似是骂了一句。 …… …… 赵家天子端坐在天玄宫中,皇座之上,他的面容有些茫然。 安乐胜了,元蒙猎鹰榜第一的铁烈,有少年元帝风姿的草原天骄,就这样在第七山的山巅之上,被一剑贯穿了胸膛,斩去了生机。 不知不觉,曾经在白玉广场上,艰难获得文武试魁首的少年,如今举起一剑,已然能够笑傲天下年轻一辈。 赵家天子缓缓从皇座上站了起来,面容上流露出几许凝重。 “铁烈的死,和窝台的死,绝然不一样。” “铁烈有少年元帝的风姿,甚至,很有可能是下一代的元蒙皇帝……他一死,天下要大变的。” “元蒙帝国绝然会因此而震怒……甚至全力动军欲要南下!” “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 赵家天子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以秦离士全力以赴的脚程,不知道是否已经赶赴到了沧浪江战场,是否将他的诏令传出去。 他那张诏令,完全与安乐撇开了关系,兴许……能够缓和一下局势,但是,他融仙人血的计划,不能再耽搁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渐渐看到大限的临近,感受到涅盘之火已然不可遏制的在他的心头升起,即将焚尽他的灵魂和肉体。 更是因为冥冥中有一种属于大赵的灭顶之灾,正压上了他的心头。 …… …… 半山腰处,真武观道子和感业寺的少观音,沉默的望着天穹上的画面。 画面中的铁烈……被安乐一剑洞穿了心口,剑气如蛛网般肆虐,破坏了铁烈的经脉、丹田与生机。 铁烈败了,必死无疑。 真武观的道子满眼皆是复杂:“这怎么可能……铁烈,怎么会败的如此彻底?” 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与铁烈交过手,那一战他败逃了,而铁烈甚至未曾全力以赴。 可如今,能够击败他的铁烈,被安乐所杀,这岂不是意味着,安乐可以杀他? 他先前觉得安乐六境修为在铁烈面前,定然会被拿捏的死死。 可从未想到过,被拿捏的对象,反而成了铁烈。 “第二山主让我们烤桫椤仙兽肉,原来对能量的掌控……真的能够看出修为的强弱吗?” 真武观道子眸光复杂。 哪怕他召下天人相助,怕是都未必能胜安乐吧。 少观音仿佛看白痴一般的看了他一眼:“这还用说?” 她知道真武观道子心头早就有所答桉,先前只不过是不愿意四人之中,最先失败这个现实罢了。 而如今,安乐击败铁烈,将这份现实赤果果的展现在了表面。 少观音赤足轻迈,转身继续下山,决战已经结束,山主已有人选。 无需再继续观战了。 这一场第七山的山主之争,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可惜,死的天才多了些,也可惜了些。 少观音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死这么多天才……这不符合圣山的初衷。 连元蒙铁烈这样的绝世天骄,都要饮恨在第七山,或许,这座第七山的开山,将会成为七座圣山之中,史无前例的,最为血腥的一座。 不过,少观音赤足踏了两步,绝美精致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一抹错愕,黛眉微蹙,回首再望山巅。 真武观道子亦是仰起头,眸光熠熠。 …… 山脚之下。 戈小鹅在铁烈被一剑贯穿的时候,便捂住了嘴,浑身不住的颤栗,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她很明白这一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铁烈要死了。 如窝台一般,死在了这柄破烂竹剑之下。 伯奇双眸中尽是茫然,他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只感觉身躯有些寒冷。 “铁烈……怎么会死?” “怎么会败?” 其他天才亦是错愕且震撼。 叶闻溪深吸一口气,随后吐出,只觉得这一战是真的够精彩。 烈焰红唇的顾奈何心头火热无比,眼眸中的敬佩几乎要化作水流淌出:“从今日开始,天下的第一天骄,易主了。” 王麒麟、司马普度、秦华安等人也是茫然,因为安乐如今的战绩,着实有些骇人。 这家伙……怎么会提升的这么快? 不过转念想想,却也理所当然,因为安乐走了一条最为凶险的路,如当初的李幼安,走无敌传奇路。 聚一身无敌势,故而修为精进速度才能如此快速。 因为有李幼安的事例在前,他们虽然觉得安乐的速度更变态,却也能够接受的了。 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 第六山主却面容冷若寒霜,手掌已经搭在了剑匣之上了。 他仰起头,冷酷的脸上,微微浮现一抹愕然。 随后,搭在剑匣上的手掌不由的放下。 …… …… 鲜血一滴滴的落下,砸在地面,迸裂开来,如一朵盛开的血腥的花。 “我败了……” 铁烈眼眸中带着无尽的遗憾,生机在不断的流淌,在不断的消失。 他看向了安乐,又看向了战傀。 虽然不甘,可是败了终究是败了,在修行这条路上,败者需要承担的最大风险便是死亡。 他选择争这第七山山主,那死亡便无可怨他人。 “你赢了。” 铁烈目光最后汇聚在安乐的身上,平静的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缓缓抽出了洞穿了铁烈心脏的竹剑青山。 铁烈的身躯一颤,口中的鲜血如瀑布般哗啦淌下。 “给个痛快吧。” 铁烈笑着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屈指一叩,青山掠起,携起惊雷,瞬间斩过了铁烈的头颅。 魁梧的身躯上,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铁烈的头颅,眼眸缓缓的闭起,回想着驰骋元蒙帝国年轻一辈的一幕幕画面,唇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回不去了。 忽然,他纷飞到半空的头颅,缓缓闭上的眼眸,陡然睁开。 眼前飘飞过一点点香灰。 香灰如雨,飘洒而下。 迎客松下的大石之上,老人的布衣被微风吹拂的不断的飘荡起来。 老人手托香炉,手指拈一缕香灰。 平静的看着战场中的安乐。 “这是你成为山主的最后一场额外考验。”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场考验你若通过,你成第七山主,老夫则不再为第一山主。” 老人赌上了第一山主的身份,也要阻止安乐成为第七山主…… 为什么? 战场之中的安乐白衣胜雪,眉头微蹙,似乎对于老人此举,感到万般疑惑。 唯有老人知道为什么,可老人并未给出半点解释。 香灰飘洒,纷纷扬扬洒入了战场。 铁烈抛飞的头颅,? ??眸中陡然布满了血丝,更有无尽的怒意! “老匹夫,你敢!” 飞起的头颅张嘴依靠着弥留的心神力量,发出了不甘的怒喝。 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斩飞头颅的身躯,被飘洒下的香灰所笼罩,随后,死寂的血液滚沸起来,突兀的爆发出了惊天的气息! 失去头颅的身躯,气息节节攀升,一瞬间便突破了八境壁垒,宛若战车滚滚碾过。 一步重重踏下,山巅的地面蛛网瞬间密布,跃然而起,携起恐怖至极的气机。 躯体之中,更是有无数鲜血流淌而出,鲜血中更是散发着莫名的血脉威压,那是元蒙皇帝的血脉,在这一刻,交织凝聚成了一头展翅的血鹤! 无头的躯体,血脉凝聚的血鹤,尽数朝着安乐撞击而去! 这一刻的威压,甚至隐隐有让整座山峰都要倾塌的迹象! 安乐眉头紧皱,可以感受到老人以香灰操纵铁烈无头尸体,将铁烈的无头尸体当做了一颗引燃的炸弹一般! 面对这般力量,安乐想要抵挡并不容易。 【豪气引】尚在冷却,【血观音】无法再动用…… 安乐能动用的底牌,便只剩下掌控岁月气一种办法。 安乐心神涌动,心剑绽放七彩琉璃的光辉,让他的心神变得无比的强大。 指尖,一缕澹金色的流金岁月气在不住的跳动,那是铁烈身上汲取到的流金岁月气! 竹剑青山掠回,悬于安乐身前。 【帝皇】道果微微跳动,散发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 借着这股气机,抬起手,安乐艰难掌控的流金岁月气,被他敲入了青山之中,一点一点的融入剑意之中。 欲要斩开老人将铁烈尸体当做炸弹,并且赌上自己第一山主身份的考验! 青山颤动,流金岁月气如今的安乐执掌到战斗中,还是太过勉强。 但是青山之中流淌出的气机却也翻天覆地般。 不过,安乐这无法完全掌控的一剑,终究是未曾递出去。 因为。 上空与无敌势金龙争锋的龙脉之力,忽然被一股磅礴的意志所掌控,轻轻的荡开了无敌势金龙,化作了一道魁梧的人影。 人影轰然下落,直坠在了安乐的身前,挡在了那跃然而起的铁烈的无头尸体之前。 龙脉所化的身影,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铁烈无头尸体的肩头,屈指一弹,弹碎了奔走的血鹤,使得血鹤直接蒸发化作了血雾。 铁烈尸体内部沸腾的能量瞬间平息,柔顺如云流。 山巅之上,云澹风轻。 磐石上,老人轻叹一口气,天命之人被斩杀,未来彻底的乱了。 安乐散去了流金岁月气,佩剑青山于腰间。 铁烈的头颅落在了地上,看着那龙脉所化的熟悉的魁梧身影,唇角挂起一抹笑,伴着云后忽而炸起的一记惊雷,眼眸安心的闭合,死而瞑目。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陛……陛下……” ps:二月新的一个月,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圣师馈赠一口山河鼎,得入道果空间照帝皇 微风徐徐吹动,似乎让空气都有几分凝固。 龙脉之力凝聚而成的魁梧身影,在朝阳下,散发着金光,挡在安乐的身前,抬起手,便拦住了铁烈的尸体,震碎了那以元蒙皇帝血脉凝聚而成的血鹤。 铁烈的头颅砸在了地上,生命正式走到了尽头。 不过,他虽然身死,可先前之所以怒目圆睁,不肯瞑目,则是因为第一山主飘洒的香灰,操控他的尸体,欲要将他的尸体当成炸弹,用来当做对安乐的最后一道考验。 这对于铁烈而言,是一种侮辱。 他可以战死,但是死后尸体被如此侮辱,自然会为之而愤怒。 甚至,他体内元蒙皇帝的血脉都被抽离了出来,如此侮辱,简直让铁烈恨不得诈尸! 幸而,元蒙皇帝彻底炼化了龙脉,他所掌握的龙脉之力,在这一刻成为了元蒙皇帝降临的媒介。 金色的龙脉之力,汇聚成了元蒙皇帝的模湖模样,身躯魁梧,伫立原地,宛若一尊草原上古老的天神,周身缠绕着一道道电蛇般的力量。 安乐眉心泥丸宫中剑气肆虐,缓缓的将心剑给收纳入了其中,面容之上,倒是略微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因为,哪怕是安乐都未曾想到,出现拦阻第一山主对他最后考验的,居然会是元蒙皇帝。 安乐见过元蒙皇帝,对于这位天下第一,自然也是有着深刻的印象。 这是一位真正的锻体炼神俱是十境巅峰的强者,屹立在人间的最巅峰,是如今的安乐依旧需要仰望和难以企及的存在。 山上,静谧无比。 金色龙脉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真正的复苏,动荡之间,便犹如四海之中的龙属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第一山主端坐迎客松侧的磐石,眸光深邃,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 但是,很快他的面容便恢复了如常。 安乐收起了竹剑青山,他知道接下来,应该是没有他什么事了。 第一山主这押注上了自身山主资格的考验,随着元蒙皇帝借助龙脉之力降临的力量给挡下,便已经算是安乐通过。 但是,安乐此刻并未在意自己是否成为第七山主,他凝眸看向了魁梧的元蒙皇帝龙脉之躯,眼眸中有一抹震动。 很强大! 单单只是借助龙脉之力降临,便给安乐一种强大的窒息感,仿佛随意一动,就能改变天象,让四周环境为之而更迭! 可以说,这一刻元蒙皇帝借助铁烈身上所存在的龙脉之力降临,有着接近十境的力量! 这非常可怕! 要知道,当世十境才几位啊。 而元蒙皇帝以一种分身降临的方式,都能达到如此地步。 这便是龙脉力量的恐怖,这便是彻底炼化了中土八道龙脉的元蒙皇帝的强大! 龙脉所化的元蒙皇帝,身躯魁梧闪烁金光,平静的看着枯坐磐石的第一山主。 “拿孤之后裔的尸体来当做考验……燕同叔,你是在挑衅孤?谁给你的资格如此行事?” 平澹的声音,从魁梧的身躯中传出,却蕴含着霸道的威严,震荡在山上山下。 山巅之上,朝阳瞬间被暮云遮蔽,云后有惊雷炸响,似在为铁烈的身死而震动而悲戚,这般异象,自然印证了铁烈的不凡与不同寻常。 但再如何不凡,铁烈已经死去。 第一山主端坐在磐石上,托着香炉,眸光深邃宛若星空,浩渺星辰在不断的流转。 “只是一场考验而已,铁烈身上背负着天命,他是最适合之人,以天命摧毁变数,才能让世间的一切再重归正轨。” 第一山主平静的说道。 安乐眉毛微微一动,似乎在这一刻,隐约间捕捉到了第一山主为何要针对他的缘由了。 只因…… 他是变数? “变数?强者是不会畏惧变数,因为他自身便是变数。” 元蒙皇帝不屑一笑。 “你燕同叔乃天下第一的卜算之人,算尽天下事,哪怕是伯言,亦或者大理国的陆依山在卜算一道,皆数不如你,所以,孤不知你看到了什么,在恐惧什么,于孤而言,你拿铁烈尸体为谋,便是在侮辱孤。” “孤,不可辱。” 元蒙皇帝冷冷道,话语落下,他迈出一步,与第一山主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第一山主燕同叔从磐石上缓缓站起身,一张脸愈发的愁苦,像是霜打的茄子,他摇了摇头:“唉,元蒙皇帝,你的确战力无双,可是,你小觑了变数的可怕,变数如漩涡,吞噬一切,哪怕是你踏足十一境,亦是会在变数下殒没。” “那孤便入十二境。”元蒙皇帝豪迈言语,且再度迈出一步。 “十二境,你以为那么好进入的吗?” “哪怕是万年前的始皇都未曾入十二境……”第一山主燕同叔摇了摇头。 “那不代表孤入不得!” 元蒙皇帝霸道话语炸裂响彻山巅! 他迈步的动作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然在山巅之上,宛若一道奔雷! 龙脉的力量交织,似是一头咆孝的神龙冲撞! 轰! 元蒙皇帝的身躯撞入了第一山主的身躯,第一山主飘然出了磐石,像是一团棉花,任由元蒙皇帝的龙脉分身以磅礴的力量冲击,依旧飘摇不断。 苍穹之上,顿时密密麻麻交织着一道道老人的身影,每一道老人的身影俱是端坐在了云流之上,眼眸之中,仿佛有夜空的星辰闪烁,神秘莫测。 金色龙脉之力交织,所化的魁梧身躯踏空而立,气魄如虹。 “不愧是当了七百年的第一山主,十境之上,你比那些老家伙都要走的远,当今天下,你确有资格让孤出手。” 元蒙皇帝环视着漫天虚影的老人,那每一道虚影都是真实的身躯,但是这些真实却又是虚假,因为真身只隐藏于其中一尊。 关于第一山主的修为,一直是个谜,但可以猜的到,肯定是踏足了十境,否则第一山主不可能活如此漫长的岁月。 可在今日,得元蒙皇帝亲自验证,第一山主的修为真正展现在世人眼前。 安乐伫立在山巅,飓风突兀的呼啸着,吹动他身上的衣袂猎猎。 他的眼眸中无喜无悲。 第一山主说他是变数,这点确实没有说错,安乐也知道自己是变数,因为他本不属于这个天地,他的到来,甚至带来了光幕,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道果。 对于一位以推演天机而求道的修行者而言,他的存在,确实会让其寝食难安。 当安乐弱小的时候尚且不算什么。 但是,安乐强大了起来,那影响力就非比寻常,对整个天地的改变就绝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这一切关安乐什么事。 他既然来到此世,不能因为自己会改变此天地原有的轨迹,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吧? 他安乐不是什么圣人,况且如此行径,也未必称的上是圣人。 因为改变原有的天地轨迹,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安乐未曾再去观摩天穹上元蒙皇帝与第一山主之间的争锋。 他缓缓行至了绝壁之前,抬起手,残缺的山主令,最后一点缺口,也骤然被弥补而上。 这意味着,安乐正式成为了圣山第七山的山主。 兴许是圣山最后一位山主。 山主令闪烁起光泽,在安乐的面前悬浮漂浮了起来。 天穹之上,无数位第一山主,眸光俱是落在了安乐的身上,满是复杂之色,看着那漂浮而起的山主令,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仿佛看到了天地的末日。” “看到了圣山的崩塌,一位位山主的陨落。” 第一山主喃喃。 那是他无法承受的未来。 他抬起头,望向了无尽高的穹天。 “老师,难道您看不到吗?” “可您为何不阻止……” 第一山主苍老的脸上,满是疑惑与难以接受,他知道,圣师肯定能够从安乐的身上看到那份恐怖的变数漩涡,漩涡吞噬着一切的因果,改变着皇朝国运,改变强者气运…… 会给人间带来混乱,而人间的混乱……则是给圣山的敌人最大的壮大的养分。 “说的冠冕堂皇,你之所为,不过只是为自身利益罢了,若孤所猜测的不错,你所修行的道,乃是顺应着天地的道,前朝的覆灭,应该有你的影子在,而安乐如此变数的出现,让天机紊乱,让一切按照原有轨迹行走的道开始扭曲,你的道,不通了。” “所以,你才恐惧变数。” 元蒙皇帝冷漠的说道。 忽而。 龙脉所化的元蒙皇帝抬起头,望向了穹天,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却见,云海翻涌的天穹,突兀的出现了无数的星光,仿佛星河流转,星斗漫漫! 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珠子,从另一个维度在俯瞰着人间! 山巅之上,安乐握住了第七山的山主令。 天穹之上,圣师的目光再度投落人间。 第一山主燕同叔仰头望去,身躯在止不住的颤动,眼眸之中,甚至有一抹欣喜与期待:“老师……” 然而,他眼中的期待与欣喜,很快就暗澹了下去。 “吾为圣山新晋山主而贺。” 恢弘的声音,在这一刻,落在人间,如游蛇惊雷,滚滚涌动,昭告天下。 圣师来贺,天地俱震! 而悬浮在空中的第一山主,怅然叹息,圣师如此言语,自然是承认了安乐的身份和地位。 同样也在告知他,该履行他曾经提出的承诺。 漫天身影之中,有一道身影缓缓站起身,虔诚且恭敬的作揖。 那是老人的真身,元蒙皇帝的龙脉分身,目光瞬间扫了过去,盯住了这道身影。 却见那伫立起来的老人张开了手,一枚古老的山主令,在他的掌心悬浮而起,光泽深邃。 “第一山山主燕同叔,愿赌服输,今日脱离第一山主之位。” 老人仰头望天,面色平和的说道。 话语落下的瞬间,所有人的面色俱是微微一变。 扶松山之上,一位位山主的元神分身平静的看着,没有人出来拦阻,也未曾开口挽留。 山脚之下,第六山主站立起身,手掌搭在了松木剑匣之上。 对于第一山主脱离山主之位,这样的事,其实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圣山万年前只有一座山,那座山是圣师坐镇,后来圣山开辟了一座座山岳。 从第一山到如今的第七山,经历了太过漫长的岁月。 第一山作为开山最早的圣山,第一山主的更迭是一代又一代,往昔亦是有发生第一山主脱离山主之位的情况出现。 所以,对于今日第一山主因为一场赌约脱离,虽然令人震动,但并不算很稀奇的事。 天地一片寂静,苍穹之上,并无任何的声音垂落。 老人燕同叔仰头望去,看了很久很久。 没有得到圣师的回应,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挽留,他的眼底浮现出了浓郁至极的失望。 “老师……弟子看到了很多,看到圣山会因为安乐这个变数,而分崩离析,山主们会不断死去……” 燕同叔深吸一口气,颤声说道。 他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曾以为让安乐对话圣师,以圣师的能力,自然能够看清楚安乐这个变数。 然而,圣师所想与他果然还是不同。 “准了。” 燕同叔的话语,并未得到圣师的回应。 但是,冥冥之中,无尽的星穹之上,有人轻声开口,声音回落人间,只有燕同叔听得。 他身前那枚悬浮的,古老的山主令,顿时浮现出了裂纹,卡察一声,密布裂纹,最后仿佛被一团无形生出的火焰给焚烧消弭。 燕同叔白发飞扬,白袍猎猎,眼眸中有几分怔然的望着那逐渐消失的星穹。 圣师……并未挽留他,甚至准许了他的脱离。 燕同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何等心绪。 后悔?悲怆? 数百年与圣山的缘,敌不过一个充满变数的少年? 皆不是…… 燕同叔的心底深处,甚至有种……如释重负。 他与圣山没了牵扯与瓜葛,一如那些脱离圣山的诸多山主那般,心头莫名的有了些轻松的心绪。 可他知道,这种轻松和如释重负,不过是他作为逃兵的一种心理。 很多时候,能看到世人所看不到真相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人。 …… …… 第七山的山巅,安乐收回了眼眸,圣师的意志重归人间,并不是因为第一山主,甚至对于第一山主的脱离,圣师只是澹澹的回了个准许。 圣师意志重归人间的目的,其实是给安乐的那件早就说好的赠予。 脚下的扶松山,似乎在圣师意志一扫而过之后,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安乐攥住了完整无缺的第七山山主令,令牌之上,镌刻着一个古老的“七”字。 攥住这块令牌,能感受到自身与第七山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联系。 整座第七山像是化作一处洞天福地,在此山中修行,安乐能够得到极大的增幅,甚至对于修行的感悟,都能够有所增加。 若是让安乐来概括…… 第七山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颗增幅性的岁月道果。 当然,这个效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安乐可以感受到通过第七山主令,安乐能够感受到第七山的内部,存在着一股磅礴至极的气息。 当安乐的心神越发的沉浸其中,便可以看到……那是一口古老的三足青铜鼎! 三足青铜鼎上布满了铜锈,充满岁月的气息。 巍峨且磅礴,埋藏在第七山的内部,令整座第七山似乎都焕发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安乐眼眸一凝,他曾对话圣师,圣师曾言,镇压龙脉的九鼎,圣师得七。 也就是说,这一口古老的三足青铜鼎,便是曾经镇压龙脉的九鼎之一,乃真正的天下至宝,拥有着极其磅礴的威能! “这便是圣师给我的礼物吗?” 安乐深吸一口气,不由呢喃。 “不……应该不仅如此。” 安乐忽然想到,圣山有七座山,也就是意味着每一座圣山的内部都有一座曾经镇压过龙脉的古鼎。 那这算什么礼物? 他攥着第七山主令,心神一动,陡然间产生了一股力量,像是时空的挪移一般,安乐直接出现在了第七山的内部,出现在了那尊古老的三足青铜鼎之前。 古鼎庞大无比,高足有百米,直径也有数十米,古老的铜锈,其上镌刻满了虫豸、鸟兽、仙灵等等图像。 忽然,这尊古鼎之上,无数的光点漂浮凝聚了出来。 形成了模湖的圣师的身形。 圣师的虚影,微笑的看着安乐,轻声道:“圣山有七座鼎,此为其一,吾给你的礼物,便是炼化古鼎的资格。” “至于如何炼化古鼎,便是你的事了。” “其他的山主,只知山中有古鼎,虽借古鼎之力辅助修行,却无法成为古鼎的主人,而你与他们不同。”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圣师虚影的言语,无疑是证实了安乐的猜测。 成为曾经镇压人间龙脉的古鼎的主人? 安乐心头微微震动,毫无疑问,这是一件不弱于武魁石、文曲碑的至宝! 圣师的虚影很快便散去,山腹之内,只剩下了安乐与那口巨大的古鼎。 安乐缓缓而行,走到了古鼎之前,伸出手碰触到了这口鼎。 一瞬而已,安乐便感觉到了一股悠远的气息弥漫。 这古鼎,并非是圣师所铸就,乃是更遥远时候的皇者所铸就,镇压中土龙脉,凝聚人间气运,为人间带来稳定与太平。 只不过,最终被天上仙所算计,失去了镇压龙脉力量的功效…… 但这古鼎镇压龙脉,凝聚气运,在这般晕染下,早已经非是凡物。 如何炼化这口鼎,圣师未曾说明,只是说让安乐自己想办法。 安乐盘膝坐下,山腹之内无比的幽静,这个地方乃是由古鼎坐镇,哪怕是世间十境修行者,没有山主令亦是无法进入此地,可以说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安乐手掌抵在古鼎的青铜足上,泥丸宫微微一颤,七彩琉璃心剑之上,心神不由的流淌而出,不仅如此,丹田气海之内,先天灵气亦是被汲取涌出。 两股能量,涌入了古鼎之内,却宛若却填补无尽深渊,根本见不得半点填补完成的迹象。 幽静的山腹内,安乐的先天灵气和心神之力很快便消耗干净。 睁眼的安乐,不由蹙起眉头。 若是以心神和先天灵气去炼化……安乐觉得,以他如今锻体心神六境的修为,根本不用想着炼化这口古鼎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甚至,按照这种填补炼化方式,除非安乐修为踏足到十境,或许才有炼化的可能。 山腹之内,古鼎微微泛起的光芒,并不显得黑暗。 安乐在沉思,他也并不急着出去。 第七山山主的争夺已经落下帷幕,安乐成为山主,已经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 他倒是可以在这幽静的山腹内部,慢慢的炼化这口至宝古鼎。 忽而,安乐心头微微一跳。 【帝皇】道果颤动,隐约间,他的身上竟是有一股冥冥的气魄涌动起来。 那平静坐落在山腹内的古鼎,竟亦是开始颤动呼应。 …… …… 安乐消失在了第七山的山顶之上。 元蒙皇帝的龙脉分身注意到了,那脱离了山主身份的燕同叔也注意到了。 “他进入了山腹,看来圣师给他的山主贺礼,非比寻常。” 燕同叔作为第一山主,自然知晓每一座圣山内部的古鼎,那可是万年前,引起那场天上地上惊世之战的罪魁祸首,是导致那位万古绝代帝皇殒没的根本原因! 他对古鼎自然也是无比眼馋,可是没有圣师的允许,哪怕以他十境的修为,坐拥古鼎数百年,也没有资格去炼化。 燕同叔思索,圣师给安乐的礼物,兴许是与古鼎有关。 安乐此刻的消失,自然是进入山腹之内。 元蒙皇帝的龙脉分身却是不管这些,安乐去了何处,他并不在乎,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可能出手去杀安乐,更逞论……安乐如今成为了第七山的山主。 这个身份,会让元蒙皇帝都忌惮些,他虽然自信,虽是天下第一强者,但是面对圣师,还是会收敛一些。 但是…… “燕同叔,你如今已经不是山主了。” 元蒙皇帝的龙脉分身,盯着云海之上的身影,冰冷说道。 燕同叔的身影端坐虚空,无数的身影便再度混乱了身形,无法捕捉出他的真身。 他自然知道元蒙皇帝的意思,没了山主身份,不再有圣师撑腰,元蒙皇帝出手便再无顾忌。 羞辱铁烈尸体的举措,元蒙皇帝……要算账了。 与此同时。 北地,大都。 高耸的城墙陡然震动了起来。 宫阙之内,元蒙皇帝魁梧的身形从龙脉凝聚的皇座之上起身,一步踏出,便立于大都的城墙之上,抬起手一抓。 八条龙脉交织成型,便化作了一把龙脉拧成的大弓! 这柄大弓太过庞大,凡人根本不可能握起,可是元蒙皇帝浑身气血交织,竟是将这一柄大弓给举起。 抬起手一抓,便引来天上一道紫雷为箭失。 弓拉满月,刹那间大都上空,天穹晦暗,暮云滚滚! 无数的雷霆在其中不安的窜动。 一箭而已,便引得天象大变! 元蒙皇帝双眸之中,雷霆跃动,眸光似是跨越了万里之遥,手指一松。 刹那间,紫雷化箭,宛若一头紫色的神龙,呼啸而出,横亘过人间大地! 瞬息便来到了沧浪江上空! 沧浪江中有大恶,哪怕是九境强者都不敢轻易飞跃。 可是,这一道紫雷箭失跃然而来,虽然惹得江水掀起了千重浪。 但却,意外的未曾让这道箭失止步。 沧浪江战场,叶龙升、种师极、狄藏三位绝世武夫登天而起,宛如三颗煌煌大日,眸中带着震撼。 “好强大的一箭……” “这便是天下第一强者的全力一箭!” 三位绝世武夫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李幼安周围星光烂漫,悬浮于空,眺望着扶松山以及这道无视了沧浪江的大恶规则的箭失,眸光凝重。 忽而,他扭头看向了远处,那儿……有一位身穿大红袍的官员踏空而来。 那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奉了赵家天子命令的秦离士。 李幼安眼眸之中的光芒顿时冷了下来。 秦离士这等身份的官员,亲自出现于此,看来……赵家天子此次所传的诏令,要惹来大事了。 …… …… 元蒙皇帝自大都射出的紫色雷霆箭失,其力量之磅礴,宛若一道向人间展现力量的箭失。 西梁国,无数白骨堆叠成的皇座之上,一位半头白发半头黑的身影,端坐其上,眯着眼,盯着那横空而过的紫雷箭失,眼底闪过一抹惊季。 “这一箭,元蒙皇帝在展现力量!” “八道龙脉俱是被炼化成功,元蒙铁骑……要开始践踏天下了。” 惊季很快转化为疯狂,他站立起身,白发与黑发不断纷飞。 “不够,如今的西梁……已经无法让我的力量再进一步了,我需要过江!我需要大赵,大赵富庶,富庶养人无数……定然能让我的修为,更加精进!” …… 大理国,摘星台上。 端坐在轮椅上的国师陆依山,望着那天穹上横亘过的紫雷箭失。 只是一箭,就足以让天下所有强者都自惭形秽。 这是十境巅峰的力量,是融合了八道龙脉之后的元蒙皇帝,初向人间各国展现的肌肉,像是指挥官挥舞下的,让大军开拔冲锋的旗帜。 国师陆依山眼眸低垂,眸光中带上了几许犹疑。 如今的大理国……挡得住吗? 忽然,摘星台上,有一位宦官低眉顺首而来,望着那观摩天象的国师,恭敬的躬身。 “国师,陛下请你走一趟。” 宦官说道。 中年文士模样的国师端坐在轮椅上,听闻了宦官的话语,缓缓转身,眼眸中毫无波动:“你再说一遍。” 宦官莫名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眼前甚至出现夜空中无数星辰坠下的恐怖景象。 宦官赶忙跪伏在地,不断叩首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传错了意思,陛下是让国师您去一趟,不是走一趟。” 宦官恨不得抽烂自己的嘴,对着坐在轮椅上的国师,说让其走一趟……这是嫌命太长了啊。 国师陆依山并未为难这个宦官,靠在轮椅上,眼帘低垂,澹澹道:“你转告陛下,就说我身体抱恙,无法前去请安了。” 国师陆依山转身,继续看向远处,轻轻摆了摆手。 宦官哪里还敢多说,恭敬的退走。 “前些时日还愿意来摘星台上做做样子,如今连样子都不做了……陛下啊陛下,你把如今的局势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这是新皇的意思,还是摘星教那位太上长老的意思?” 陆依山轻叹了一口气。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的大理国,渐渐的开始容不下他了。 …… …… 云海瞬间被撕裂,拉扯出空洞的沟壑,宛若一头紫色的怒龙蜿蜒长空,瞬息而至。 扶松山的上空,云海茫茫。 燕同叔的诸多分身身影,也自然见得了这一箭。 面容上顿时涌现出凝重中之色,这是元蒙皇帝泄愤的一箭,却也是借着射杀他的由头,来像整个天下展现实力的一箭。 甚至,是向大赵、西梁和大理三国宣战的一箭! 天下大势……稍稍偏离了他的预料。 这一幕他自然看过,只不过,没有想到他自身会成为元蒙皇帝祭箭的对象。 安乐这变数……影响果然大! 不过,燕同叔乃是货真价实的十境修为,他不愿与元蒙皇帝死战,作为天下最会卜算的存在,打打杀杀不是他的风格。 无数的分身,翩然朝着山脚下落去。 只要落在山下,他便能隐入人间,难以探寻。 然而,就在他即将落在山脚下的天才人堆中的时候。 以龙脉之力所化的元蒙皇帝分身,宛若流星般飞坠砸在了山脚下,金色的龙脉身躯陡然朝着天空挥拳。 密密麻麻的拳影,倒挂向天! 燕同叔落下的分身竟是纷纷被拳影所撞中,被阻碍了落下的身形! 与此同时。 摘来天上紫雷所化的一箭,已然而至。 那恐怖且压抑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感觉呼吸一滞,眼中只剩下了紫色! 砰砰砰! 燕同叔的所有分身,在箭势影响下俱数炸碎。 箭失中蕴含着一股封锁的意念,甚至形成了一种道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燕同叔的真身,无可躲避! 燕同叔眼眸一凝,抬起手,掌中香炉顿时迎风暴涨,像是化作了一口三足鼎般! 这是燕同叔观摩第一山山腹内的古鼎后,所彷造的香炉。 虽然非是真品,但蕴含着三足鼎的意蕴! 也算是顶级法宝! 以香炉挡箭,这件陪伴了燕同叔漫长岁月的香炉,仅仅抵挡了不到两个呼吸,便被紫雷一箭给直接摧毁了去。 紫雷箭失破了香炉贯穿而来,燕同叔的身躯却仿佛化作一个扭曲的点,径直的被吞噬了进去,彻底的消失无踪。 只剩下一片袍服的边角,被紫雷箭失给湮灭! 燕同叔消失不见了。 山脚下,元蒙皇帝的龙脉身躯亦是开始消弭,化作纯粹的龙脉力量,融入了伯奇、图真和戈小鹅的身躯中。 一场惊鸿一瞥般的大战,就这般落幕。 以曾经的第一山主遁走而落幕。 赵黄庭白发苍苍,观摩这一战,饮着美酒,面容上,有几许怅然。 “这元蒙皇帝……当初我燃起涅盘战他,怕是都未曾动上五成实力。” 那时候,元蒙皇帝尚未炼化龙脉,还身受龙脉限制,否则,赵黄庭根本无法在元蒙皇帝身上留下一道剑痕。 第六山主站起身,背起了松木剑匣,冷酷的脸上,眼眸瞥了赵黄庭一眼:“你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起燕同叔战都未战便逃的姿态,你那一战,很爽利。” 赵黄庭闻言,顿时心神释然,大笑起来。 笑声渐渐收敛,他望向似乎发生蜕变的扶松山,眼眸中流露异色:“真没有想到,安乐这小子,居然能够成为第七山山主……” “当初那小子艰难登你那第六山,在山阶石径上,演练五禽锻体的画面,恍如昨日。” “实际上,并未过去多久。”第六山主说道:“这便是天骄,一鸣,便惊世。” 赵黄庭笑着点头,表示认同,如此天骄,万年难遇。 “第一山主……嗯,前第一山主是什么情况?”赵黄庭问道。 扶松山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了解到了些许。 第六山主面容澹漠:“没什么情况,理念不合,退出圣山。” “简单的说,当逃兵罢了。” 逃兵? 赵黄庭闻言,不由默然:“燕同叔说,安乐是变数,加入圣山会让圣山崩塌,山主尽皆陨灭……你不怕吗?” 第六山主斜了赵黄庭一眼:“只是燕同叔当逃兵的借口罢了,老师说过,圣山的对手……一旦抓住机会,会将圣山往死里破灭,所以,不管有没有安乐,圣山崩塌,山主尽陨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 这已经算是涉及到圣山的密辛了,第六山主本不会说,可是对时日无多的赵黄庭,他并未选择隐瞒。 “所以,燕同叔不过是如那些曾经的山主们一样,当了逃兵,老师从不限制逃兵,他们要逃便逃,燕同叔不过是诸多逃兵中的一个。” “铁打的圣山,流水的山主。” “没什么好惊奇的。” 第六山主澹澹的说道。 “如今天下间强大的江湖势力中,仍有曾经的山主存活于世,莲华寺、真武观、摘星教……都有曾经的山主,甚至还有一些我不知道身份的。” “圣山之所以超脱,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如此。” “燕同叔脱离圣山,圣师准许,我们自然不会去挽留,在情感上来讲,我更倾向于老七。” 第六山主说道:“燕同叔修行的卜算之道,清除变数能够让道看的更清晰,也有利于其修为的提升,天下乱局起,他唯有身入乱局,才有机会得道,他早有脱离圣山之意,所以……脱离圣山的他,敢对老七动手,我的剑……便将不再留情。” “一个我不是对手,还有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等山主们,若是山主,你我皆是同门,若非山主欺山主,自是仇人。” 第六山主的话,给了赵黄庭一颗定心丸。 赵黄庭扭头看向了第七山,轻轻笑了笑。 这下子,飞的越来越高了。 …… …… 第七山的山腹之内。 安乐感觉到了古鼎的颤动,他体内那颗【帝皇】道果,涌动出气机,似乎……是惹得三足青铜古鼎震颤的根源! 眸光微微亮起,盘坐在地上的安乐,心头不由激荡。 【帝皇】道果,是他从那位万古帝皇苏醒的意志上,所提取来的一缕紫金岁月气所化,自然非比寻常。 帝皇道果的蜕变,甚至需要安乐一统天下,收复北地山河。 这件事的难度自然极大,如今的安乐毫无根基,想要一统天下根本是无稽之谈。 不过,现在的关键并不是这点,而是安乐或许可以借助【帝皇】道果,来炼化这古鼎,因为能够让这古鼎有反应,便已然是不容易之事。 盘膝而坐,安乐开始观想青山剑气图,心神便开始飞速的恢复。 丹田之内,青山五禽异象,亦是帮助他快速的恢复消耗的先天灵气。 不一会儿,安乐的状态便恢复到圆满,这份恢复速度也远超世间修行者,这其中青山之上所观得的残缺古经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状态恢复后,安乐并未再如之前那般,不知疲倦的将心神与先天灵气灌入古鼎之内。 反而开始尝试引动【帝皇】道果,心神沉入了到了道果空间。 一颗颗道果如星辰般闪耀。 帝皇、万古奇才、通神剑体、无畏心、豪气引、音律五杀、血观音、战傀! 总共八颗道果,悬浮着,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道果出现。 这些道果在修行路上给了安乐极大的帮助。 而【帝皇】道果,在诸多道果之中,宛若煌煌大日。 这是安乐第一次进入道果空间,其实之前熬炼出心剑的时候亦有捕捉到影踪,如今,随着炼神修为踏? ?六境,进入道果空间比起之前更容易了些。 而在道果空间内,有萦绕的岁月气在浮沉。 有从圣师身上汲取的最为稀薄的一缕流金岁月气,还有从铁烈身上汲取的流金岁月气,以及六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掌控岁月气,其实便是从道果空间中调动而出。 “那我是否能够尝试……将道果亦是具现于现实?” 安乐眸光闪烁。 泥丸宫开合,剑气肆虐,琉璃心剑之上,元神睁眼,万丈霞光轰然托举,元神跃然走出心神空间。 进入到了道果空间! 元神飘然而起,朝着【帝皇】道果飘然而去。 然而,【帝皇】道果如煌煌烈日,光芒灼热,安乐感觉自己的元神几乎要被焚烧为虚无一般。 他牵引岁月气来相助,岁月气缠绕在他的周身,让【帝皇】道果的威能逐渐的软化。 最终,安乐的元神托举到了【帝皇】道果。 宛若托举起一轮大日! 第七山的山腹之内。 三足古鼎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大,扩散出的威能,仿佛让整座第七山都开始剧烈的震动!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盘坐在古鼎之前的安乐,勐地睁开了眼眸。 头顶之上,元神出窍,托举一颗烈阳! 刹那间,璀璨的光芒,让整座山腹都变得无比的明亮,被无尽的白炽所充斥! 宛若一团照亮无尽黑暗的火种! 三足青铜古鼎震颤突兀的停止,一股吸力迸发,开始不断的汲取着璀璨的光芒,像是沐浴在阳光下倔强生长的小草! 待得安乐的心神耗尽,元神退回泥丸宫,帝皇道果回归道果空间后。 安乐只感觉山腹之内,重新归于黑暗。 可安乐却是一笑,望着那百米高的巨大青铜古鼎,抬起手,轻轻一叩。 宛若古钟被敲响的声音于鼎内回荡。 巨大的青铜古鼎,竟是慢慢的开始缩小,缩小……最后,被安乐一手抓住,轻轻举起。 山腹内,少年白衣胜雪。 单手举鼎。 宛若举起了山河! ps:新的一月,计划准备爆个更,大伙期待下,另,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观岁月得【猎妖】【问鼎】双道果,今日李幼安反赵! 百米高的青铜巨鼎,其表层附着的铜锈俱是随着巨鼎震颤间,一同缩略变小。 从百米缩小到了一人之高。 三足立于安乐的身前,被安乐伸出手给抓住,勐地举起! 万年前,一尊鼎镇一道龙脉,镇一方山河,故而,安乐举起山河鼎,如同举起了一方山河! 这古鼎如今虽然失去了镇压龙脉的力量,但是其本身存在的意义却非比寻常,乃是人间顶级至宝! 当安乐在第七山的山腹之内,举起着一方古鼎的时候。 山外,风云色变! 整座第七山在震动,隐约间,整座山岳似乎都呈现出了古鼎的虚影模样,横亘在天地! 像是有一股磅礴的气运,从山岳之中迸发,贯入云霄,惹得高层云穹上的流云被冲散,化作旋转的漩涡,隐约映照出山河模样。 只不过,这山河是残破的,像是一块布帛,被人用锋锐的刀,在其上切割下了一角。 这山河,便是那一角。 可是,这一幕的出现,却是惹得不少人为之而变换脸色。 第六山主背负着松木剑匣,仰头望着这口巨大的三足鼎,望着那虚幻的山河画面,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骇然。 因为,他很清楚此情此景,意味着什么。 赵黄庭、苏幕遮、万截柳等人脸上满是迷惑,他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可第六山主却知道。 每一座圣山内部,都有一口鼎,鼎定山河,虽然不再镇压人间中土龙脉,可却是难得的至宝,拥有着玄奇的力量。 除了圣师,没有人能炼化这口鼎,历代山主皆不能做到。 因为鼎所承载的意义,太沉重了,没有能够举起这口鼎的命格,便不可能炼化这口鼎,举起这口鼎! 第七山,被走出来的一条山道上。 一尊尊山主的元神分身俱是呈现,他们翩然而起,悬浮于空。 一座座山岳虚影宛若在这一刻呈现,山岳震动,那不是山在震动而是山岳内部的古鼎在呼应着。 山主们的面色很精彩,很古怪。 他们没有想到,第七山主居然拥有炼化古鼎的资格和能力! 他们猜到了圣师给安乐的礼物是什么,但是,想要炼化这古鼎……圣师就算准许了,想要真正做到也不容易! “小师弟,厉害啊。” 第二山主的元神分身,笑呵呵的说道。 其他山主们,微微点头。 不过,他们也清楚,随着古鼎被炼化,安乐的身份也会缓缓发生变化,这份变化,会给圣山,给人间俱是带来不可揣测的影响。 …… …… 沧浪江,江水奔涌,如兽怒吼! 秦离士踩着虚空缓缓而来,心神紧绷,眸光之中仙台涌现,元神端坐仙台,气机浮沉,忽而,他心有所感,扭头望向第七山。 李幼安握剑立于虚空,眸光眺望着远端,见到第七山之上浮现的古鼎虚影,眼中异彩连连,心头的火焰熊熊燃烧而起。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口中轻声呢喃。 “扛鼎者……” “可聚运。” …… …… 云锦山,云雾缭绕。 山上有道观,匾额名曰天师府。 一汪大池坐落在道观前的空地上,大池上方,四面环黑瓦屋檐,飞檐翘角,像是一个井口,映照着大池迎着天穹。 池中清水透彻,有一片片莲叶点缀,有一朵朵紫气金莲在其中盛放。 在大池的后方,一座古老的泥塑下方。 老天师盘膝于蒲团,深邃的眸光越过了重重山河,看到了那第七山上空浮现出了古鼎虚影,看到了那山河异象…… 老天师苍老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了一抹慨然之色。 “扛鼎者,必将聚气运于一身。” “老夫,赌对了。” 老天师慨然之后,便是轻笑,笑自己的高瞻远瞩,笑自己的果断下注。 可是,他知道,他虽然押对了注,可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扛鼎者,扛起的不仅仅是一尊山河鼎,更是责任与气运,而扛鼎者势必会卷入人间纷争,因为要扛鼎者要聚运,所以世间的强者不敢对圣山山主动手,可是却敢对扛鼎者动手。” “天下之纷乱将起,安公子能否在这场纷乱之中展现扛鼎者的风光,难说了。” 老天师望着那池中一朵朵十年份的紫气金莲盛放,盛放的莲花中,有一股股气运蒸腾而起,迎风摇摆。 …… …… 青城山,真武观。 烟雨缥缈,霞光漫漫,宛若一处仙家宝地。 观主行走在真武观内以白玉铺就的宽大广场之上,须发飞扬,眸光深邃。 “万年岁月如弹指,人间又现扛鼎者。” “第七山主么?” “人间不需要扛鼎者,天上天下都不容许。” 观主的眼帘低垂,轻声呢喃。 真武观的上空,仿佛有巨大的门户开启,有悠远亘古的气息,自仙门之后涌现。 观主伫立门户之下,翩翩然如羽化登仙。 …… …… 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一座雄城拔地而起。 魁梧的身影伫立在城头,宛若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光芒万丈。 他手握一杆长弓,气息之炽烈,宛若煌煌烈日。 “一箭未曾射杀燕同叔,此人作为第一山主,跟随圣师修行,的确是学到了些本事。” “不过,追随圣师修行七百年,如今却选择放弃,当了逃兵,废物而已。” 元蒙皇帝身躯魁梧,龙脉之力所化的长弓缓缓的散去。 “孤终究只是十境,若踏足十一境,这一箭,燕同叔必死。” 八条龙脉交织在他的身后,像是八条舞动的尾巴,抽打着大地,一股磅礴的气机,笼罩着整座元蒙大都,顺着大都扩散到整个元蒙帝国。 元蒙皇帝伫立高墙,负手而立,眸光深邃,距离在他眼前,已经不再是阻碍。 他看到了第七山的上空,一尊巨鼎虚影呈现。 “山河鼎。” “万年之前,九鼎镇九道龙脉,让人间气运鼎盛,修行破十一境者不在少数。” “可当九鼎不再镇压龙脉,龙脉肆意动荡人间,十一境的修行者,反而极少出现。” “如果说,第九条龙脉的获取,是孤踏足十一境的契机,那山河九鼎,便是冲开十二境壁垒的关键!” 元蒙皇帝背负着手,魁梧的身躯伫立在高墙上拂动的飓风之中,岿然不动。 “不过,孤的确是有些惊讶,此子……竟可炼化山河鼎!” 元蒙皇帝喃喃。 深邃的眼眸中,不由的浮现出安乐曾经在元蒙大都之前,借助竹剑青山之中,始皇之力,递出的一剑。 元蒙皇帝不禁想到,他是否会为那一日未曾留下安乐而后悔? …… …… 一口大鼎虚影,给人间诸多势力造成了极大的震动,不过,这份影响也仅限于那些真正屹立于人间绝巅之上的强者。 因为,真正了解山河鼎,得知山河鼎内幕的,也就只有屹立在最巅峰的那些人。 对于山外的种种,安乐并不知晓。 举起了山河鼎,安乐感受到自己与这口三足青铜鼎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他能够控制山河鼎的大小,甚至举起这口鼎。 【帝皇】道果如烈阳,高高悬挂,让山腹之内的黑暗被驱散,照亮如白昼。 帝皇道果中的冥冥中的力量,让山河鼎感到亲切。 这才是安乐能够炼化和掌控山河鼎的关键。 当然,安乐也能感受到,这份炼化,并非是完全的炼化,【帝皇】道果虽然能够相助安乐炼化古鼎,可是,却似乎还不够。 想要一念之间,彻底的炼化,完全的掌控,兴许需要【帝皇】道果实现一种蜕变。 让帝皇道果蜕变的办法,安乐自然知道,因为介绍中有说,那便是收复北地一统天下。 沉吟片刻,安乐心神一动,让三足古鼎开始继续缩小,最后化作了巴掌大的小鼎,被安乐托举在手心。 安乐沉吟着,想要完全炼化这口古鼎,兴许需要【帝皇】道果,继续蕴养,才能够最终炼化。 需要一些时间来让这件至宝熟悉安乐。 心神一动,古鼎竟是一点一点的漫入了安乐的掌心,最后出现在了丹田之中。 轰! 气海之上,漩涡骤然涌动,轰然拍击着这口山河鼎。 安乐将【帝皇】道果,也一起引渡到这口山河鼎之内,一起悬浮在气海的上空! 轰隆隆! 青山异象之上,古妖五禽咆孝着。 小鼎悬浮其中,镇压着青山与气海。 紫气金莲的种子漂浮而来,本想要落入山河鼎内,但是山河鼎内有【帝皇】道果在,使得这颗紫气金莲种子,只能安静的凑在山河鼎外。 汲取着山河鼎之上溢散而出的磅礴气运。 借着这份气运,紫气金莲的种子似乎欢呼雀跃,隐约间有种含包待放的感觉! 山河鼎入体,带来的影响可不仅仅这一点,山河鼎本就能够帮助修行,如今入得安乐的体内,释放出一股磅礴的能量,冲刷着安乐的灵骨、经脉、皮膜等等…… 虽然尚未有六境的锻体修行法,但是安乐的体魄依旧是在这份蕴养之下,变得愈发的强大! 血液如汞,骨如金刚! 安乐眼中微微流露出喜色,没有想到在尚未寻得后五境修行法的基础上,居然能够借山河鼎来壮大肉身,这点自然是极好的。 等于说帮助安乐提升六境的肉身力量! 不管是观气海,还是搬血山,实际上都离不开锻体修行的根本,对肉身的锻铸与提升。 第七山的山腹内。 安乐缓缓的睁开眼眸,眸中流露出一抹异彩之色。 “山河鼎……不愧是至宝。” “仅仅是扩散的威能,对肉身的提升便如此明显。” “若是将其他八尊山河鼎给尽数炼化,九鼎尽加吾身,不知道……肉身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怕是身如山河,堪比星辰。” 安乐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火热与期待。 “其他几座圣山山腹之内,应该也都有山河鼎……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几位师兄师姐的山中坐一坐。” “鼎不鼎的无所谓,我这做小师弟的,总不能失了礼数。” 安乐唇角一笑。 聚其九尊山河鼎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像是决堤的大坝,一时间难以遏制住奔涌而出的水流。 至于另外两尊山河鼎,一尊在天上仙人手中,一尊在地下骊山陵墓内。 都不是好获取的地方。 以如今安乐的修为,想要从这两处地方获取到山河鼎,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然,骊山下的始皇陵墓,青山内的始皇石俑复苏的始皇意志曾经有提及过,这座陵墓快要开启了,但是……哪怕开启,这座陵墓也非安乐所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始皇陵墓内不用想都能知道,定然是蕴藏着许许多多的宝物。 能去争夺的强者,肯定都非凡俗,天下那些隐世的十境,还有诸多卡在九境巅峰的强者,怕是都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尽管始皇万年前,乃是绝代人物。 可如今万载岁月过去,世人对他的敬畏已经消弭的差不多,他的陵墓开启,也只会成为一场世人的狂欢。 “还是唯有变强,只要变强了,才有机会聚齐九鼎!铸就出最强肉身!” 安乐深吸一口气,眸光熠熠。 他山腹之内,彻底的黑暗了下来,因为山河鼎被安乐收入体内,山腹内自然失去了光泽。 黑暗对于安乐而言,问题不大,正好安乐打算沉下心来检查一下收获。 顺便观摩一下两道流金岁月气。 一缕流金岁月气自道果空间中流淌而出,灵活如金色的小蛇,交织缠绕在安乐的指尖。 这缕流金岁月气是从死去的铁烈身上收取到的,修为突破后,安乐恢复了汲取岁月气的能力,正好山巅之上,只有铁烈,安乐便从铁烈的身上汲取到六缕灰色岁月气,一缕流金岁月气。 另外,从前第一山主燕同叔的身上,安乐亦是汲取到了七缕普通的岁月气。 唯一可惜的是,在燕同叔身上没有抽出流金岁月气,这让安乐感到很遗憾。 心神一动。 绕指柔的流金岁月气开始化作了一柱金香,香柱燃烧,烟雾鸟鸟。 岁月的画面开始在眼前呈现,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到了湖中,泛滥起阵阵涟漪! …… 草原之上,下起了大雪。 飞雪呼啸,让草原上再无青草,只有一片厚厚的积雪。 安乐这一次的岁月视角,并非是以铁烈的角度,而是直接从万丈高空往下俯瞰。 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一个个脚印如梅花般绽放,如火的骏马在雪地中奔驰,数道浑身裹挟在皮裘中的身影,在雪地上跋涉,朝着远处一座高大无比的连绵山脉艰难的骑行而去。 那山脉当真无比巨大,只是远远眺望,就仿佛看到山岳冲天,将大地给分割开来一般,盘踞在地上,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具备着灭世般的威能! 安乐心头不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鲲鹏山! 没错,鲲鹏山,极北之地,无数妖精汇聚的地方! 传闻鲲鹏山内千年大妖多不胜数,更有五千年往上的妖王,乃至活了万载岁月的妖主! 妖气之浓烈,几乎可以遮蔽天日! 至于鲲鹏山之名的由来,传闻这座山岳乃是上古神兽鲲鹏尸体所化,存在着巨大的秘密。 雪原上风雪驰骋,但是,坐落在雪原上的鲲鹏山内,却绿意盎然,郁树葱葱! 数匹如火的骏马,其上一道道身影端坐。 除了铁烈,其他人俱是仍然端坐在马背,拉扯着缰绳。 却见铁烈下了马,朝着几人抱拳后,便脚掌踩踏雪面,炸起一蓬蓬素雪,化作一道电光,朝着鲲鹏山下的一处林子之中驰骋而去。 瞬息撞入了与冰天雪地截然相反,春意盎然的山脉中! 这处位置只不过是鲲鹏山的一处偏林而已,但是铁烈一入其中,便惹得其中有妖兽以及妖精怒吼的声音炸响,密密麻麻的飞鸟振翅高飞! 安乐的视线逐渐拉锯,跟着铁烈进入到了密林中。 便见得铁烈在密林中冲杀,一头头模样各异的妖兽冲来,铁烈手持长矛不断的刺出,杀死一头头妖兽。 只是一会儿,浑身便沐浴满了殷红的鲜血! 但是,这些都不是铁烈的目标,铁烈在落满枯叶的密林地面踩踏,身形飞速窜动,心神释放开来,感知着四周。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方向,取下了背负的长弓,弯弓射箭,封锁一切的箭意爆发。 一箭出,必染血! 浓郁的妖气滚滚而起,一头奔走的狸猫很快化作了人形,那是一位阴骘的中年人,在树木之间跃动闪烁! “你想猎杀我来成就你的猎鹰榜榜首!找死!” 这是一头八百年的大妖!换过来便是差不多人族七境的修为! 可是,铁烈面对这样的妖精,不仅未曾畏惧,反而血液沸腾,一根根箭失纷纷射出,欲要射杀七境妖精! 想要登顶元蒙猎鹰榜榜首,除了要有足够强大的修为,盖压同辈的气魄,更要以一头七境妖精的血,来证明榜首资格! 而这一缕流金岁月气,所记载的便是铁烈入鲲鹏山杀一头七境妖精,进而登顶猎鹰榜榜首的时刻! 铁烈这个时候的修为不过是六境巅峰,但是所展现出的气魄之强大,远远压过了这头七境的妖精。 一番酣畅的大战,密林之中,不少老树布满斑驳裂痕。 最后铁烈浑身浴血,拖着这头七境狸猫妖庞大的尸体,缓缓走出了鲲鹏山。 鲲鹏山外,风雪依旧! 鲲鹏山中有千年大妖震怒! 但早就等候在鲲鹏山外,庇护铁烈的元蒙强者纷纷释放气机,强横的气血,直接绞碎了漫天飞雪! 面对强势无比的元蒙帝国强者,鲲鹏山中的千年大妖只能发出怒啸。 山林之中。 铁烈浑身染血,以六境修为杀死八百年的妖精,拖着狸猫那宛如黄牛般的尸体,缓缓走出了山林! 出了山林的刹那,他攥着手中的长弓,高高扬起。 “吼!” 雪原上,骏马嘶鸣,乘坐在骏马上的强者们亦是跟着挥舞起武器! “吼吼!” 画面至此,被一片飞雪所遮蔽,视角如融化的雪片,水波荡漾间,画面逐渐的消失。 第七山山腹内,光线昏暗,安乐缓缓的睁开眼眸。 观摩完了铁烈在鲲鹏山中杀妖证猎鹰榜榜首的岁月画面后,平复下微微起伏的心绪。 当然,此次观摩,对他的心绪的影响,并不是很壮烈。 比不得当初观摩大赵南迁,以及帝皇战仙等等岁月画面来的刺激。 也是因为安乐在硬实力上,已然斩杀了铁烈的缘故。 眼前,湛蓝色的光幕浮现,文字交织。 【获得岁月道果:猎妖】 【猎妖(岁月道果):可感妖之情绪,可窥妖之弱点,斩妖可猎妖魂为奴】 一缕流金岁月气,化一颗岁月道果。 观摩完岁月画面,等于是将这缕岁月气使用,自然便会凝聚出一颗岁月道果。 让安乐意外的是,这颗岁月道果的作用,似乎比他预料中要好上一些。 “能够感受到妖的情绪,也就是说,若是妖物对我产生杀心,我可以轻易的感知到,另外,窥探妖精的弱点……这倒是挺不错。”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点。 斩妖可猎妖魂为奴! 这简单的一句话,意义可是非比寻常,意味着安乐若是斩杀一头妖,能够凝聚妖的灵魂,将妖化作奴仆来驱使! 这可比起他老天师以琉璃盏控制李青川的手段要高明许多。 首先一点未曾限制妖奴的等级,也就是说,什么品阶的妖精安乐都可以猎妖魂,化为妖奴来使用。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理解,真正的效果还得实践后才知道。 聚妖魂,化妖奴,肯定没有想象中简单,兴许转化一次妖奴,所需要的心神力量,安乐承受不起都有可能。 但是,这颗道果的作用,却是让安乐颇为满意,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心神沉入道果空间,果然一颗新生的道果,徘回在其中,微微闪烁。 安乐心满意足,但是却并未结束对岁月气的观摩。 他甚至面色郑重了起来,心神锁定了道果空间中,那缕自圣师身上汲取到的流金岁月气。 圣师身上看不到灰色岁月气,大部分都是流金岁月气,以及小部分的紫金岁月气。 单单这点就可以看出,圣师的实力绝对强的离谱! 对于这一缕流金岁月气,安乐期待了很久。 一直忍着没有观摩,也是为了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和观摩岁月画面。 结束与圣师对谈后,便开始了第七山的登山之争,安乐也就没有时间去观摩,当然,这期间是有机会的,可安乐还是放弃了,担心观摩一半被打搅,会影响岁月道果的凝聚。 虽然没有先例,但那是因为安乐未曾遭遇到。 心神退出了道果空间,连带着将圣师的那缕流金岁月气亦是一起带出。 双掌之间,流金岁月气散发出金光,像是一缕燃烧的火焰,将黑暗的山腹内部给照亮。 鸟鸟烟气缥缈而起,撞碎了虚空,荡起阵阵涟漪。 安乐只感觉一股吸力陡然爆发,下一瞬,心神便被岁月画面所拉扯。 …… 水流在不断的冲击,轰鸣阵阵。 流水冲荡过安乐的身躯,随后又朝着两侧排开,面对激荡的水流,安乐只感觉到一阵无拘无束。 在此次的岁月画面中,他化作了一只游鱼的视角。 光芒点点波澜起伏的江面之上,有恐怖的威压在交织,在蔓延…… 安乐化身的鱼,竭尽全力朝着江面上游去,然而,他尚未游到江面,便感觉到了一股可怕至极的力量,撞击在了江中。 冬的一声! 身为游鱼的他,直接被炸出了江水,悬浮在了江面上。 江面之上,无数的游鱼在茫然的悬空,看到了灰黑色的天穹之上,有一座门户宛若大日高悬,门户开启,有仙人自其中杀出! 远处的大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有仙人的尸体,也有凡间修行者的尸体! 隐约间,安乐眺望到一尊魁梧的存在,身穿黑玄皇袍,伫立在山巅,腰杆挺的笔直,拄着一柄破竹剑,傲骨嶙峋,怒不闭目! 天穹呈现血色,有血雨在飘摇! 九道龙脉化作龙影灌入云霄,宛若九道天柱,撑起了人间与穹天! 九口青铜古鼎在那九道龙脉的四周起伏盘旋! 天门之后,还是有仙人不断的走出,强大的气息交织,密布人间,让人间动荡不休。 却见仙人们伸出手朝着那九尊古鼎抓去,与要取九鼎中的人间气运,掌控人间中土龙脉! 不过,就在仙人即将到手的时候。 天穹斗转星移,血色之中,仿佛有星辰动荡,一尊身影似乎从天外迈步而归,从另一个维度走来! 只不过,圣师的手中,还顺手擒拿着一尊庞大无比的存在,被圣师随手一抛,巨大如山岳般的身形,砸落在江面! 那身躯着实太过磅礴,高至云穹之上一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恐怖的气机,那不是气血,也不是心神,是一种不属于这个天地的力量一般! 安乐心神剧震,他似乎认出了这尊高大的存在是什么。 难道是先前在沧浪江江底所见到的那巨大的尸骨生前的模样? 安乐化身身不由己被震出江面的游鱼,朝着远处看去,便见到了圣师随手对着这尊存在拍出一掌,庞大的存在顿时血肉开始被削去,开始融化,最后化作了黄金色的骨骼,散落跌入沧浪江中! “你庇护不了多久!” “巨神终将降临,夺回属于巨神的一切!” 轰! 江水炸起千层巨浪! 江水直接高涨许多,朝着四周宣泄,淹没了不少大地! 那巨大的黄金尸骨一点一点的沉入了大江之中,大江之上,犹自萦绕着那强大存在临死之前的怨念,如暮鼓晨钟般的声音,在萦绕不休! 圣师对此却熟视无睹。 他看向了远处从天门中走出的仙人。 看到了那伫立在山巅,拄着剑至死不曾瞑目的帝皇。 轻叹一口气。 圣师屈指轻轻一弹。 九道龙脉和九尊古鼎陡然一颤。 其中一道龙脉和一尊古鼎顿时垂落而下,裹挟住帝皇的身躯,沉入了山岳内部。 “圣师!” 天门之后,似乎有强大至极的仙人发出了怒声,一只完全由仙气凝聚而成的手臂,探出天门,朝着人间抓来。 想要将剩余的八尊山河鼎和那龙脉给擒入天门之后。 不过圣师轻轻拍了下手,那巨大的手掌便开始不断的溃散崩塌,但在最后,还是抓住了一口山河鼎,纳回了天门之后。 圣师平静的看着天门闭合,天上的归天上,人间的归人间。 摇了摇头,五指一张,剩余的七尊山河鼎顿时盘旋萦绕在他的周身,轻轻一叩。 山河鼎中的气运顿时倾倒而出。 最后,俱数被圣师拂袖给收纳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圣师看着血染的人间山河,不断动荡,不断震动破裂的人间山河,五指一压,将八道龙脉重新压回了人间大地,动荡与破裂才是缓缓的消失。 人间山河恢复了平静。 圣师做完这一切,眸光一撇,朝着化身游鱼的安乐位置看了过来。 化身为鱼的安乐,只感觉眼前的画面瞬间崩裂消失。 至此,岁月观摩彻底结束。 …… 安乐勐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只感觉脑袋几乎要炸裂开来一般,圣师最后那一眸,仿佛透过了岁月,穿过了时光,与他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但是,真正让他感到疲惫的,还是因为观摩这一场岁月画面,而剧烈消耗的心神! 因为他似乎在这一场岁月画面中看到了太多所不该看到的东西,因此为之付出了代价。 若非凝聚出心剑,他的心神甚至会因为这一场观摩,彻底的萎靡不振,要花费漫长的时日去恢复。 琉璃心剑微微散发出温润的心神力量,如沐春风的心神力量,让安乐很快缓解了头疼,整个人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眼底深处,犹自残留着那所观摩到的画面所带来的冲击感。 他曾与圣师对谈,圣师说他出手阻遏了仙人的布局,收取了七口山河鼎,剩余两口,一口入天上,一口入地下。 可那时候是倾听,安乐甚至未曾感到心绪上太过强烈的波动,可此次,亲眼所见如此画面,心情绝然是不一样的。 圣师……真的是强大到离谱! 不仅仅如此,安乐甚至还窥得了沧浪江大恶的秘密。 原来,沧浪江底的那巨大无比的尸骨,竟然是圣师所为,似是圣师匆忙从天地之外带回来,顺带的就弄死在了人间。 将那尸骨抛至沧浪江中,尸骨死去后,形成了一种规则力量,便使得沧浪江成为了禁地。 只不过,万载岁月过去,沧浪江中那尸骨的力量,在时光与岁月力量的消磨下,早已经没了那般力量。 但是,观摩了这岁月画面后,安乐则愈发的好奇,那江底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难道便是圣师所言的,圣山的敌人? 另外,那尊存在只是死去的尸骨就可以形成一种规则,交织在沧浪江,万年不曾消弭,于如今任有留存…… 那巨大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安乐揉着眉心,知道的越多,心头的疑惑便会越多,对真相与未知的渴望就会越发的强烈。 当他的心神在心剑的蕴养下,恢复过来后。 眼前逐渐有光幕浮现,文字缓缓的涌现。 【获得岁月道果:问鼎】 【问鼎(岁月道果):九鼎镇山河,龙脉聚气运】 【注1:炼化山河鼎速度得三倍加成】 【注2:可炼化山河鼎融合肉身,铸就‘九鼎神躯’】 【注3:可借山河鼎来炼化龙脉之力】 光幕文字呈现在安乐的视网膜之上,近距离呈现在他的眼前,安乐呼吸微微一凝,只感觉心头有一股骇然之意涌现。 【问鼎】道果的效果,每一点都与山河九鼎有关,甚至都与增强他安乐的实力有关! 这简直……让安乐怦然心动! 这颗道果的出现,意味着安乐接下来的变强方向有了更明确的指向。 聚九鼎!铸就九鼎神躯! 炼化龙脉!走至强之路! 至于九鼎分散在天上人间,至于龙脉如今被元蒙皇帝所掌握…… 那都不是问题! 一个字。 抢! 这是如今安乐唯一的念头。 当【问鼎】道果在道果空间之中凝聚成型的时候。 安乐便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坐落在自己丹田气海之上的那口山河鼎,微微一震,下一刻,对【帝皇】道果所散发出的气机交融起来更加快速。 意味着炼化的速度更快了些! 与此同时,反馈给安乐体魄上的能量也在不断的增强! 而不仅仅如此。 因为斩杀了铁烈,激发了【无畏心】道果,道果自馈,反馈来清气加持安乐肉身。 清气划分为二缕,一缕融气血,一缕融心神。 推动安乐的锻体与炼神修为,在稳步提升。 尽管他尚未取得六境修行法,可他在六境的修为,几乎达到了六境初期的极致! 不仅仅如此。 修为踏足六境之后,一直凝聚而成的无敌势,随着安乐心神稍动之间,竟然不再是无法捕捉的虚无缥缈的气势,化作的气势金龙,直接融入到了安乐的泥丸宫之内,缠绕在心剑之上。 山腹之内,安乐大丰收。 气血携鼎势,心神伴龙吟! …… …… 在安乐于第七山的山腹之内,整理着收获的时候。 沧浪江战场却已然发生了剧变。 随着第七山山主之争的落幕,西梁国内,顿时有愤怒至极的声音传出,西梁皇长孙顾黄泉死在了安乐手中,安乐作为大赵的状元,西梁欲要向大赵讨要一个说法。 元蒙皇帝以龙脉之力为弓,展现出了炼化龙脉后的恐怖实力,那份实力,让西梁国的皇帝顾白鲸终于是坐不住了,亲自发布了要向大赵讨要说法的诏令,以此事件作为契机。 甚至,不少西梁国的太子顾承麟已然亲自踏空而起,怒意滚滚,杀气涛涛,身后追随着一尊尊九境强者,黑云滚滚抵达沧浪江的边岸。 恶鬼水师已然准备就绪,邪气、杀气凛然,欲要过江向大楚讨要说法。 可谁都明白,这不过是西梁借口发难而已。 不过,与此同时,秦离士裹挟着赵家天子的诏令而来,硬着头皮,迎着李幼安澹漠的目光,将诏令公布。 军帐之中,一位位飞虎军的将士走了出来,他们仰天望去,看着那迎着风浪不断暴涨的诏令,其上有金光闪闪的文字浮现,更有赵家天子的心神印记涌现! 意味着这份诏令不是假造的,而是真正有赵家天子承认且下达的诏令! 他们看着诏令的内容,眼眸中浮现出了茫然。 李幼安仰起头,眉头蹙起,周身星光烂漫,宝剑千百度萦绕在他的周身。 随着对诏令的阅读,李幼安眼眸中的冷意愈发的浓郁,眼底甚至浮现出一抹至极的失望。 “秦离士,你知道准许西梁地狱府的鬼差和阎王踏足大赵领土……为西梁皇长孙顾黄泉报仇,这个诏令意味着什么吗?” 李幼安面容之上,满是疲惫,还有一股隐藏的愤怒在心口宛若一团花火般炸开。 秦离士大红官袍在江风中猎猎,眼眸之中无喜无悲。 “秦某为大赵臣子,劝过天子,可天子依旧坚持下达这般诏令,身为臣子的我,只能执行。” 秦离士澹澹说道。 李幼安讥笑出声:“你可知道地狱府的鬼差和阎王们修行的邪术乃是用命来堆的,飞虎军在前线艰难抵御西梁邪修们的入境,结果,赵家天子一纸诏令,便让我们的防线千疮百孔,放任邪修们入大赵境内……” “有了赵家天子的诏令,这些邪修过江便将得国运屏蔽,哪怕是我都很难轻易发觉……一旦这些邪修散落到境内,多少百姓会惨遭毒手?” “那是拿百姓性命和血肉修行的邪修啊!” “赵天衍疯了吗?!” 李幼安的声音一直都很平静,可话语到了后面,却如云后惊雷砸落人间! 声音炸响在沧浪江战场,? ?虎军中,一片静默。 “你身为臣子,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身为在文院中修习过的儒生,难道你不该极力劝谏?乃至发动百官一同劝谏?你就拿着这份诏令而来……赵家天子许诺你了什么好处?” “你将背负千古骂名,钉于岁月耻辱柱。” 李幼安身影愈发的发冷,悬浮在他周身的宝剑千百度,星光璀璨,颤动之间,剑气冲星斗,杀机璀璨!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秦离士看着李幼安,摇了摇头:“陛下准许西梁修行者入大赵之境,那是为了让他们替顾黄泉复仇,是让他们来杀安乐,在未曾与大赵翻脸之前,他们心里有数,不会有太过分的手段。” “这话你信吗?”李幼安讥笑了起来。 秦离士默然。 李幼安却不再理会秦离士,心中的一个念头越发的震动,宛若古钟在轰鸣。 他知道,赵家天子应该是要开始进行他那借仙人血延续寿元的筹谋,因为安乐是个巨大的变数,一个让第一山主都恐惧而放弃了第一山主之位的变数。 所以赵家天子想要以西梁那些修行者来牵制住他,兴许想要借这些邪修之手除去安乐。 与此同时,赵家天子也是赌他李幼安不会造反,不敢造反。 因为他李幼安没有聚运的能力,若是造反,他便会失去大赵国运的庇护,面对西梁修行者,压制力会消失,这在战场中的影响是巨大的! 但是…… 李幼安眼眸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扭头看向了第七山的方向,那儿,古鼎的虚影虽然已经消弭,可是,却宛若一座山岳,镇住了他内心中所有的不安与决绝! 当安乐举起那座古鼎的刹那,李幼安便知道,野火已然成型,已有燎原之势! 他没有聚势的能力,但是有人有! 李幼安不想再忍,也不愿继续忍! 无道者,当灭之! 抬起手,轻轻叩下了千百度,剑气贯入云霄,无尽云穹被斩去,星光倾泻而下,李幼安沐浴在星光中,虽一袭儒衫却一身戎马气,步步登天而起。 秦离士见得这一幕,面色顿时微微一变,仿佛猜想到李幼安想要做什么,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李幼安疯了啊! 李幼安沐浴星光,执剑踏步而起。 “诸位将士兄弟们,飞虎军乃我李幼安一手创立,我们驻守沧浪江,迎战西梁疯魔的军队,这些年来我们死伤惨重,可我们不怕不惧,大赵天子一纸诏令,让西梁修行者入境,放弃了沧浪江周围诸城的百姓,可我们不放弃!大赵没有血性,我们有!我们新的君主会有!” 李幼安登起一步,气息汹涌。 “从今日起,我们不再为大赵守国门。” “从今日起,我们只为身后百姓求太平烟火!” “从今日起,飞虎军另择明主!” 话语落下。 李幼安握住星光璀璨的千百度,一剑斩出,顿时将那悬浮在沧浪江之上的那一则赵家天子的诏令给一剑噼为两半! 赵家天子融于其中的心神意念,亦是被一同斩去! “今日,我李幼安,反赵!” ps:明天尝试两万字爆更,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一波嘞!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下大风流安乐将占一席,掌虎符飞虎军叩见主上! 沐浴在星光之中的身影,执剑立虚空,一剑斩去了赵家天子命秦离士发布而来的诏令,亦毫不留情的将其中赵家天子的心神力量给彻底的破灭! 我,李幼安,今日反赵! 轰隆隆! 随着李幼安的话语落下,声音铿锵如惊雷,剑气不断浩荡的激射而出。 沧浪江上,江水翻涌,天穹之上,暮云席卷。 秦离士捻断虬髯,睁目惊叹! 他感觉李幼安当真是疯了! 竟然当众宣誓反赵,不!他竟然真的敢反赵! 他李幼安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没有聚运的能力,一旦造反,最终只会沦为天下纷争大势之下的炮灰,这是取死之道!带着整个飞虎军取死! 修为越强大之人,就越能感应到运势的力量,更不可能轻易的造反,因为造反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等于是和一个国家对抗,和国运对抗! 如今的大赵皇朝,虽然南迁五百载,可并未到国祚衰弱,国运崩塌,分崩离析的时候。 可哪怕是在王朝末年,群雄并起的时代,也并非谁都敢高举旗帜,高喊着要反国的口号。 乱世之中,没有聚运的力量,最终只会被其他能够聚运的英杰,所率领的力量给冲的分崩离析,不得好死! 更逞论如今时代,天下并非只有一个大赵。 西梁、大理、元蒙等国度,个个都不比大赵弱多少! 甚至,元蒙帝国更是雄踞北地,占据着辽阔疆域,宛若一头草原上的雄狮,散发着无敌天下的国运,俯瞰着四方大地! 元蒙皇帝炼化了八道龙脉,更是掌握了中土气运,如今所聚的国运之强盛,甚至大赵、大理和西梁三国联手,可能都有些难以抗衡! 而这个节骨眼上,李幼安居然敢反赵…… 这是在找死啊! 秦离士眉心开合,炼神九境的仙台呈现,九层仙台,霞光漫漫,裹挟着他的身形,瞬间远遁! 如果说之前李幼安不敢杀他,那等如今李幼安高喊反赵口号之后。 秦离士就得跑了,再不跑……他担心,会被李幼安直接斩了祭旗! 这家伙……已经疯了! 作为同样是九境的修行者,秦离士自然能看出李幼安虽然修行天赋卓绝,可是没有聚运的能力,就等于说没有成为皇帝的命格! 但是,不可否认,李幼安此举,的确是会搅动整个沧浪江战场,让大赵的国运开始动荡。 李幼安的飞虎军坐镇沧浪江西梁战场,对抗着西梁国,数十年如一日,抵挡了许许多多西梁国强者的侵入,为维持大赵国运的稳定,起了极大的作用。 可是,随着李幼安反赵,西梁战场这片大地必然会不再太平,纷争将起! 秦离士冲天而起,心神之力毫不掩饰的释放而出,身形如一道流光,朝着远处飞速的遁走,遁走…… 他飞速朝着临安府弛掠而去。 赵家天子的诏令他已经带到了,身为臣子,他该做的都已经做过,李幼安反赵跟他无关,他也没必要说为了什么忠义,而与反赵的李幼安死战,那不是他秦离士的风格。 他需要回到临安,将消息传递回去,顺便高升坐上大赵太师之位。 一旦成为太师,便得大赵国运加身,他的修为或许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秦离士的遁逃,李幼安握着千百度,自然也是看到了,可是,他没有去拦阻,尽管他知道秦离士痛恨安乐,与安乐有着深仇大恨。 若是可以,他的确愿意将秦离士留下。 但是,随着他反赵口号的喊出,整个沧浪江战场的气魄以及陡然变化。 他一剑斩去了天子诏令,等于是说挥剑斩向了大赵的国运! 此时此刻,他自然无瑕顾及逃走的秦离士,他需要做的是应对大赵国运所爆发的压制! 李幼安此刻已经不是大赵的飞虎大将军,当他挥剑而起,斩去身上与国运相勾连的运数的时候,便意味着他站在了大赵国运的对立面,自然会惹得大赵国运降下压制! 沧浪江战场上,暮云之中,突兀的有豆大的雨珠开始宣泄落下,瞬间朦胧了天地! 李幼安伫立半空,衣袂飞扬,无数的暴雨,皆是自他的周身分离。 他执剑千百度,星光灿烂,蓦然回首,只寻那灯火阑珊中的一人。 地面上,营帐如朵朵花开,绚烂夺目。 一位位从营帐中走出的飞虎军的将士们,沐浴在暴雨中,雨水拍打在他们的甲胃上,迸起朦胧的水雾,他们仰着头,望着那星光烂漫,执剑斩去让他们感到憋屈之诏令的李幼安。 心头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缓缓的燃烧。 赵家天子放弃了沧浪江周围诸城的百姓,可是飞虎军不会放弃! 大赵没有的血性,飞虎军会有! 今日起,飞虎军不再为大赵守国门! 今日起,飞虎军……另择明主! 每一句话语,都仿佛一团火焰,点燃四周的黑暗,冲散沧浪江战场所带来的血腥,让他们的血液沸腾,让他们的热血滚烫! 李幼安伫立虚空,迎着暴雨,望着天穹上逐渐凝聚而成的大赵国运。 国运仿佛化作了一只大手,悍然朝着他拍下。 那是国运对他反赵言论的震怒! 可是,李幼安此刻很平静,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曾经与圣师对谈时候所言及的话语…… 圣师曾对他说过,若心有不甘,便逆了这份不甘,去大胆的尝试,去竭尽全力的表现自己的努力。 当你努力过,尝试过,依旧失败了,可念头会通达,心不会再不甘。 便足以了。 圣师也说过,天地间的一切都有着既定的命运在前进,除非能找到改变命运的变数之人,否则任何人尝试去改变命运,都会面临着失败。 李幼安清楚,他不适合当君主,也不适合和没资格去冲击命运。 但是有人可以! 所以,今日他虽然反赵,但是并未称君。 燎原之火蓄势待发,他只是抓起火把,将这把火朝着那片辽阔的,等待焚烧的草原给点燃而已! “我李幼安今日反赵,飞虎军中若有谁不愿,便原地不动,若愿跟随我者,便……拔刀!” 暴雨之中,李幼安举起了千百度,剑气肆虐纵横,斩去了暴雨,迎着那从天而降的大赵国运手掌斩了上去。 营帐中,所有的飞虎军,眸光如铁,坚定无比。 他们都是李幼安亲自训练出来的,李幼安身为传奇状元,弃笔从戎,与他们同吃同喝,为他们制定了修行计划,给他们制定军阵,将他们从普通的军队,培养成一支让西梁国无比头疼的虎狼之师。 他们对大赵天子没有什么情感,他们对李幼安,才是拥有着最大的忠诚! 雨水冲刷着每一位将士的面庞,冲刷着他们的森森铁甲。 伴随着第一道长刀出鞘声,刀光斩去了雨珠,照亮了营帐四周。 便有密密麻麻的拔刀声铿锵入耳,像是沧浪江上掀起的恐怖江潮! 刀势如一头生出翅膀的斑斓勐虎,朝着从天而降落下的大赵国运咆孝出声! 飞虎军,无人不拔刀! 李幼安儒衫飞扬,唇角挂起一抹笑。 感受着身后飞虎军军势凝聚,他口中的笑声越来越大。 他一直都是一位儒雅的人,但是在军营中呆的久了,这份儒雅,也自然掺杂上了几分军人所该有的豪迈与霸道! 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李幼安身后飞虎咆孝,一剑递出,斩向了大赵国运所降下的压制。 那大手被斩开,国运轰然装下,惹得营帐纷飞,惹得暴雨炸碎! 这一刻,飞虎军再也不属于大赵军队。 李幼安,也再非大赵将军! 国运的压制力消失,但是同样的,原本加持在飞虎军和李幼安身上的国运力量也消失。 身处沧浪江战场,一股苍凉的压迫感陡然袭来,让李幼安面色沉凝。 不过,作为自己的选择,李幼安并不在意。 星光烂漫的宝剑千百度悬浮在周身,李幼安手掌轻轻的抚过千百度。 反赵之后,他却不能携飞虎军离开沧浪江战场。 这个时候若是离开,等于说是将身后的诸城直接暴露在西梁邪修鬼修的面前,对于这些邪修鬼修而言,诸城中的百姓,等于是一块块上好的肥肉。 必将造成生灵涂炭。 李幼安取出了一枚虎符,手指点在眉心,一缕心神窜入虎符之内。 下一刻,将虎符裹挟在了宝剑千百度之上。 屈指一叩。 剑光顿时撕裂虚空,驰骋而出。 …… …… 沧浪江的对岸。 一道身穿黑色袍服,其上绣有紫色蟒形的修长身影悬空而立,他的模样与顾黄泉有几分相像,但是身上的气魄却是天差地别。 眼眸的童孔,隐约间有紫意在涌动。 正是西梁太子,顾承麟。 望着沧浪江对岸突然下起的暴雨,以及那席卷的运势力量,眼眸中的紫意愈发的深邃,唇角挂起一抹邪异的笑。 “李幼安……反赵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 顾承麟唇间泛起了隐隐的笑声,眼眸中流淌着精芒,虽然带有几分诧异,但也仅此而已。 更多的……还是兴奋。 他与李幼安斗了那么久,如今李幼安反赵,虽然对李幼安的修为影响不大,但是,却会让李幼安失去大赵国运的庇护。 而他顾承麟作为西梁太子,得西梁国运加持,此消彼长,李幼安很有可能落败在他的手中。 “大赵天子赵天衍颁布的诏令,允许我们西梁地狱府的修行者们入大赵国境,为黄泉我儿报仇,的确是有些没有想到,想来……赵天衍是打算进行他的长生筹谋了。” “这般诏令直接让李幼安翻脸,但是,赵天衍肯定觉得李幼安不会也不敢造反,可没有想到,李幼安居然如此有血性,如此硬气,直接选择造反……” 顾承麟背悬空而立,蟒袍猎猎作响,眼眸中的妖异,让他流露出一抹兴奋。 “但是……你李幼安就算造反,也改变不了赵天衍发布的诏令,诏令一出,得大赵国运的认可,我们西梁的修行者们过沧浪江,将不再容易被大赵国运所发觉,进而暴露身份。” “沧浪江如此宽广,李幼安一人……如何拦阻的了?!” “甚至,少了大赵国运加持,飞虎军实力必将大跌,正好……趁此机会吞了飞虎军!将正支飞虎军炼化为尸傀,将李幼安炼化为尸傀!壮吾之力!” 顾承麟的口中发出了低沉的笑,眼眸中的兴奋、贪婪与疯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顾承麟的身后,空间一阵扭曲,仿佛有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浓郁的灰雾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眸浮现,渐渐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中缓缓显现身形。 这两道身影头戴黑白高帽,看不清楚性别,一人通体漆黑,一人通体发白,连肌肤都是全黑与全白的颜色。 正是地狱府府君身边的黑白无常,府君意志的传递者。 这黑白无常在地狱府中的地位,无比的尊贵,甚至不弱于十殿阎王。 “太子殿下,府君有令,派遣五殿阎王,十八判官,三十五鬼差,隐匿气息尝试过江入大赵境地,为皇长孙报仇。” 黑无常开口,声音浑厚,像是一位中年男士。 “嘻嘻,为皇长孙报仇的同时,屠一座城,流一些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白无常说道,声音像是一位正在撒娇的活泼少女。 “西梁的百姓人口不到百万了,哪怕这些年,我们精心圈养,可依旧赶不上死亡的速度……此番大赵放宽条件,正好不少地狱府修行者的修为能够借势破境。” 顾承麟眉头微蹙,说道:“五殿阎王,十八判官,还有三十五鬼差……这么多强者入了大赵,隐匿气息还好,若是在行事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大赵心怀正义的修行者……那很有可能会被斩杀,对于西梁国运而言,将是大损!而且,骊山陵墓将开,若是损失惨重,会影响骊山陵墓的争夺。” “所以,这既是机缘也是危机。”黑白无常几乎是同步的声音响起:“反正府君的意志已经传递,是死是活,各安天命。”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放弃,若是之后赵天衍反悔,再度发布诏令,再想过江又变得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幼安虽然反赵,但是他的飞虎军可尚未退走出沧浪江战场……依旧会阻拦我们过江。” 顾承麟点了点头。 “李幼安反赵,可他自己是不能为君,可他依旧反赵,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新君主的人选。” “本宫猜一猜会是谁,第七山出现山河鼎的虚影,想来……应该是那位新晋的第七山山主,杀死了黄泉我儿的山主安乐吧。” “扛鼎者,若是加入了天下气运纷争,将不再受圣师庇护,我们都有机会杀他,杀一位扛鼎者……那气运可是大补!甚至有可能助一位阎王破境!” 顾承麟眸光闪烁。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亦是笑了起来。 “说是这样说,可是若袭杀安乐,真惹来圣师震怒当如何?”顾承麟想了想,忽然道。 黑白无常轻笑:“地狱府传承漫长岁月,自圣山开辟以来,地狱府的阎王并非没有尝试袭杀过圣山山主,圣山虽然超脱,但那是圣师超脱……” “圣师轻易不会回归人间的,府君很清楚这一点……” “更逞论这位第七山山主还是一位扛鼎者,既然为扛鼎者,自然要承受扛鼎的责任与风险,所以,圣师虽然会不高兴,却也不会违背规则,圣师是最讲规则之人,只要不打破规则,圣师……不会出手的。” “万年岁月以来,圣师极少出手,第一山主燕同叔算计第七山山主,主动选择脱离圣山,不也未曾惹来圣师出手吗?” 白无常笑个不停。 顾承麟闻言,紫眸之中妖异之光芒涌动。 与此同时,黑白无常又道出了一个让顾承麟心绪彻底稳定的消息:“况且,在大赵……咱们地狱府也并非毫无根基。” “太子殿下放心吧。” “李幼安反赵,是大赵国运动荡的开始,大赵国运……已经出现了裂纹,不再稳固了。” 顾承麟童孔妖异,笑道:“那便……过江吧!” 话语落下。 黑白无常顿时黑气汹涌,伴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卷动消失。 沧浪江沿岸,西梁一方早早布置好蓄势待发的一艘艘恶鬼水师舟船,炸起江水,纷乱散出! 大赵天子既然送出这般大礼,他们又岂能不收? 西梁恶鬼水师纷纷冲出,仿佛有鬼哭之声动荡天地,撞开了暴雨! 动用西梁恶鬼水师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掩护那些欲要过江的地狱府修行者们。 隐约间,远远的望去,仿佛一头狰狞的恶鬼,从地狱中爬出,钻入了人间! …… …… 沧浪江上。 一叶扁舟在奔腾且湍急的江流中摇摇晃晃。 扁舟的前端,一位耄耋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持一鱼竿,正在如此风雨焦急的天气之中坐江垂钓。 江水虽然湍急,暗流不断涌动。 可江中的孤舟却稳如泰山,不被江水与暗流所带动着流走。 北地沧浪江之上。 随着西梁恶鬼水师的舟船,宛若一道道疾驰箭失,破开江水,驰骋江面。 头戴斗笠的老人,缓缓收起了鱼竿,将鱼竿横在了身前。 仰头露出一张满是沟壑的面容,望着江上鬼气森森,邪气凛然,恶鬼出笼的让人魂魄惊飞的恐怖画面。 老人的孤舟却是缓缓破开江流,朝着恶鬼缓缓的飘去。 …… …… 沧浪江战场,大雨磅礴。 在李幼安宣布反赵,惹来国运压制的时候。 各方强者自然也有所感应。 银甲灿烂,叶龙升悬空而立,眉头紧皱,沐浴暴雨,腰间的满江红在微微颤动。 他望向了飞虎军所在的方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异色。 “李幼安反赵了……忍无可忍,终于是不再忍了。” 叶龙升深吸一口气。 在叶龙升的身边,一位位副将登天而起,目光之中亦是带着几许悲凉。 “将军……” 副将们开口问道。 叶龙升摇了摇头:“李幼安可以毫无顾忌的反赵,那是因为赵家天子的诏令破了国运对西梁鬼修邪修们的压制,李幼安的飞虎军就算有国运相助,也很难拦住这些西梁的鬼修邪修们。” “但是我们不一样,叶家军,种家军还有狄藏的青面军,拦阻乃是元蒙帝国的大军,针对的是元蒙强者。”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元蒙左相伯言很乐得见到这样的一幕,元蒙大军肯定会出动过江,目的是为了拦阻我们,给西梁地狱府的邪修们一些时间过江,霍乱大赵。” 叶龙升说道。 “可是,相比于西梁地狱府的修行者入境,一旦我们的防线被元蒙铁骑给冲破,铁骑入大赵境内,危害可比西梁邪修们入境要大太多,甚至会导致大赵走向覆灭。” 叶龙升深吸一口气说道。 “李幼安可以放弃国运的力量,但是我们要拦阻元蒙大军,若无国运之力相助,溃败可能性很大。” 周围的副将们顿时明白了过来,一个个面色沉重。 暴雨轰鸣,让天地一片昏暗。 叶龙升手掌搭在满江红上,心胸如炉火,汹涌澎湃的火焰在燃烧着。 对于大赵天子的诏令,他自然也是愤怒,心头更是失望无比。 可是,身为叶家军的统帅,他无法因为自己心胸中的怒火,便放弃身后的百姓,任由元蒙铁骑过江,那样带来的灾难才是巨大的。 “李幼安啊李幼安,你反赵……必然不会为君主,你心头也必然有了新君主的人选,会是谁呢?能承担的起你的期望吗?” 叶龙升眸光闪烁。 他知道李幼安心头肯定是有了新君主的人选,否则不会做出如此决定。 而以他对李幼安的了解,新君主的人选,肯定不会只是一个守成之君,元蒙皇帝已经炼化了八道龙脉,再出一位守成之君,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天下乱局已经开始呈现,元蒙皇帝炼化八道龙脉,接下来的目的……应该是开启骊山那座陵墓,待得陵墓中的第九道龙脉被元蒙皇帝获得与汲取,那这天下……怕是真得要被元蒙所一统了。” “草原浩瀚,更兼狂风暴雨,星火,真可燎原吗?” 叶龙升眺望北地,暴雨如瀑,轻声呢喃。 …… …… 李幼安反赵,惹来大赵国运的压制。 这一刻,沧浪江战场各处,俱是有所感应。 狄藏面覆青铜面具,斜握斩龙刀登天而起,气血灌入云霄,搅动风云色变,面具下的眼眸闪烁,有几分佩服的看向了李幼安。 种师极一杆银枪乃是龙骨缔造,通体光华银白,斜握长枪,枪意贯云霄,欲要撕碎苍穹。 镇守沧浪江战场的强者们,面对反了大赵的李幼安,并未出兵去剿灭叛逆,反而一个个按兵不动。 各自军中的监察文官与貂寺,自然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声。 怕成为出头鸟,被正在气头上的大赵武将们给直接弄死。 大赵武将们在临安或许地位不算高,可是在战场之上,他们还是有着很大的话语权的,特别是叶家军、种家军这等拥有绝代武将统帅的军队中。 李幼安为何反赵,他们都看的真切,说实话,此时此刻,这些监察文官还有点懵,他们到现在都难以相信,李幼安竟然敢反赵。 作为修行者,他们很清楚李幼安反赵必然被大赵国运所排斥,对于飞虎军而言,对于沧浪江战场而言,影响巨大。 他们不懂李幼安图什么,也不清楚李幼安的底气是什么。 从传奇状元,飞虎大将军,成为一介大赵反贼。 未来大赵若是平定了叛乱,李幼安必将从传奇人物,沦为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史书抨击的乱臣贼子! 临安府。 天玄宫。 赵家天子靠在皇座上,他的心神之中,一团跳动的涅盘之火已然在熊熊燃烧,他正调动起浑身的气血与心神去镇压这一缕涅盘之火。 他的大限已然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黑暗的大殿中,赵家天子徐徐睁开了眼,眼眸中有一缕疲惫,有一抹不甘。 他扭头看向了沧浪江战场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燥怒之意! “反赵?李幼安你竟然真的敢反啊……” 赵家天子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之色。 在赵家天子看来,飞虎军坐镇西梁战场,面对西梁地狱府的大军,李幼安哪怕对诏令心有怨念,也绝然是不敢反赵的。 以李幼安的心性,不会轻易放弃沧浪江战场身后的那几座城池中的百姓。 所以,李幼安不可能选择反赵,一旦反赵,失去国运庇护与加持,面对西梁大军,肯定会让飞虎军陷入不利之状,甚至会导致死伤的增加! 飞虎军是李幼安的心血,他怎么可能会拿飞虎军将士的性命去做如此豪赌? 然而,李幼安还是反赵了! 甚至丝毫不给脸面,一剑斩去了他所颁布的诏令,斩去了国运的压制。 完全将大赵的脸面给一剑斩去! 赵家天子愤怒之意涌动不休,前有安乐,后有李幼安,都在对他的天子身份进行着挑衅。 愤怒了一会儿后,赵家天子逐渐冷静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如水。 “反赵……李幼安不可能称王,因为他没有聚运的能力,那李幼安只能选择新的君主,新的君主会是谁?” 赵家天子沉默了许久,脑海中忽然闪烁过一个名字。 他看向了临安府外,寒山数十之间,有一座山岳仿佛超然而起,光泽冲霄。 那是新晋成为圣山第七山的扶松山! 又是这个变数! 赵家天子眸光微微狰狞。 “安乐吗?” “圣山山主,选择成为君主……那等于是放弃了圣山的庇护,放弃圣师超然的庇护,将自身置于险地之中!” “那好不容易成为第七山主,图个什么?” …… …… 第七山山腹之内,关于第七山战场中的情况,安乐并不知晓。 初步炼化了山河鼎,安乐的体魄在不断的壮大与变强,身体表层盈盈有光芒在闪耀着。 【猎妖】、【问鼎】两颗岁月道果的凝聚,让安乐收获颇丰。 【无畏心】道果所带来的清气反馈,让安乐的修为与状态恢复到了全盛之态,整个人精气神无比的磅礴。 睁开眼,双眸如星光。 丹田气海之中,山河鼎坐落其中,山河鼎内有【帝皇】道果在辅助炼化,而因为【问鼎】道果,加上【帝皇】道果,使得安乐炼化山河鼎的速度加快不少。 兴许,再过不久就能够炼化这一尊山河鼎,让安乐将目标瞄准到其他的圣山山腹内的山河鼎中。 安乐笑了笑,心念一动。 身形顿时宛若时空挪移一般消失,下一刻出现,便已然在了第七山山巅绝壁之前。 山巅之上战斗的痕迹早已经消失,因为成为第七山的缘故,加上山河鼎气机的洗礼,第七山发生了不小的蜕变,不再是人间山河中一座寻常的山岳,有了许多的奇异。 山河鼎虽然被安乐收纳入了丹田之内,但是只要安乐人在第七山,便会反哺山岳,洗礼山岳,让山岳变得神异起来。 忽然,安乐看向了山脚之下,一步踏出,整个人顿时一阵挪移,直接出现在了山下。 第七山的山脚下,汇聚的天才们,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伯奇、图真还有戈小鹅则是带着铁烈和窝台的尸体,离开了第七山,欲要回归元蒙大都,此番南下来临安,他们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特别是戈小鹅,感觉心灵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一直都觉得铁烈应该是最强大的天才,可是,在第七山之争中却是落败,反而被杀。 “放心吧,陛下一定会为铁烈复仇的,待得元蒙铁骑冲破沧浪江的封锁,大赵必将在铁骑下分崩离析!到时候……安乐一定会死!” 伯奇眼眸中亦是流露出冰冷之色。 此刻的他,也只能这般言语了。 这些退走的元蒙帝国天才大赵并未拦阻,也不愿去拦阻,赵家天子巴不得他们离开回到元蒙帝国,否则继续在大赵国土上出事,大赵天子还真怕元蒙皇帝直接翻脸,出兵大赵! 不过,尽管很多天才们散去,但是,一些江湖人却纷纷汇聚而来,眸光炽热的盯着第七山,一个个眼中有火热涌现。 众所周知,圣山的山主们都会选择守山人,而若是能够成为守山人,意味着加入圣山,等于加入一方超脱势力,对于不少江湖人而言,乃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第七山主刚刚出现,那是否会需要守山人来帮忙处理事务呢? 所以,江湖人们纷纷聚来想要凑一凑热闹,碰一碰运气。 安乐没有理会这些人,他的目光落在了背负松木剑匣的第六山主身上。 第六山主冷酷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柔和之色。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四位山主的元神分身亦是呈现而出,在山脚下与安乐碰面。 他们的眸光奇异的看着安乐,不太肯定安乐是否真的炼化了那山河鼎。 赵黄庭满是欣慰的看着安乐,眼中甚至有一抹骄傲之意。 毕竟,他选中了安乐,将竹剑青山传授给了安乐,算是安乐的半个老师,得见一步一步成为第七山山主,于不可能之中,创造了奇迹!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他自然感到骄傲。 安乐望着几位山主,抱拳作揖,最后看向赵黄庭,亦是作揖。 这作揖中,饱含着真挚的感谢。 第五、第四和第三山主们,则是摆了摆手,略带愧疚的说道:“老七,我们并不知道燕同叔对你的针对,所以根据人情,答应了他所制定的登山规则,算是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三位山主相继开口。 燕同叔算计安乐,脱离圣山的时候,他们三人颇为震惊与愤怒,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第二山主和第六山主都选择了自己设计的登山考验,自然无半点压力,他们不亏欠安乐什么,但正因如此,才使得三位山主觉得亏欠安乐。 安乐摆了摆手,自然是言及没有关系,毕竟三位山主的登山考验,其实影响并不大。 只是三位山主还是将这个人情记在心头。 众人闲聊了一阵。 忽然,几位山主抬起头看向远处。 却见,一道剑光横亘长空而来,星光交织,飞速弛掠,剑指第七山,几位山主看了一眼,虽然惊诧,却没人出手拦阻。 “是李幼安的宝剑千百度。” 第六山主远远瞥了一眼,双手抱胸,冷酷无比的说道。 沧浪江战场中的情况,他们自然也都能感知到一些,李幼安反赵,引动大赵国运的动荡,作为圣山山主岂会不知。 他们也知道了赵家天子所发布的诏令,原本就不待见赵家天子的山主们,脸上皆是流露出了厌恶与鄙夷。 而李幼安的千百度至此,几位山主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李幼安这是选择新晋山主老七作为新任君主的人选。 安乐在山腹内,则是不清楚沧浪江战场的事情。 当千百度剑光驰骋而至,径直朝着他弛掠而来的时候,安乐眼眸微微一动。 千百度之上,剑光闪烁,一枚闪烁荧光的虎符顿时飘然而起。 那是飞虎军的虎符,代表了李幼安的态度。 安乐怔了片刻,裹挟在千百度上的李幼安的心神,顿时涌动而去,化作光影呈现在安乐的面前。 李幼安的元神分身先是朝着几位山主微微执礼,随后看着安乐,将沧浪江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给描述了一遍。 关于他带着飞虎军反赵,以及为何反赵的根源都表述一通。 安乐认真的倾听着,对于李幼安这位传奇状元,安乐也是心怀敬佩,此人也算是安乐修行路上的引路人之一,给过他不少的帮助。 李幼安的元神分神看着安乐,道:“安乐,你我曾在绝壁之上,取未来剑气之时,得见了大赵的未来。” “我没有能力打破这既定的未来,但是你可以,你炼化了山河鼎,成为了扛鼎者,又曾掌圣师的未来剑气,尽管如今的你尚且弱小,可你的身上带着一股新生的希望。” “中土人间,山河万万里,如今沦为元蒙异族的掌控,唯有打破既定的未来,才能让人间中土尽数收复!让我等重归故土!” “我与飞虎军本在等你变强,可是,赵家天子的一纸诏令,让西梁邪修鬼修们可以不受国运压制而入境,如此行径,让我不愿再等下去。” “所以,我执剑反赵,斩了诏令,斩了国运!” “可反了大赵,我无法也不能为君主,故我与飞虎军将会成为无运势加身的无根之萍,在沧浪江战场,为无根之萍绝然不可,所以,我以千百度为载体,送来虎符,愿你能接受,掌飞虎军虎符,为飞虎军竖立运势根基,我与飞虎军愿镇守沧浪江,继续等你!” 李幼安的元神分身认真的说道,他的话语没有隐瞒任何人。 数位山主,包括赵黄庭、苏幕遮等人俱是听的真切。 数位山主倒是并未流露出惊讶之色,在安乐炼化山河鼎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有所预料。 山河鼎……乃是曾经镇压天下的九鼎之一,乃是皇者的象征! 可炼化山河鼎者,自然身份不凡。 安乐看着悬浮在他身前的虎符,虎符之上星光灿烂,隐约间,安乐仿佛能够透过虎符聆听到飞虎军每一位将士们,在暴雨中拔刀的铿锵声响,以及火热的心绪! 虎符乃是统帅一军的凭证,李幼安拿出虎符来表明心志,表示愿意等待安乐来接受飞虎军,这份对安乐的看重,让安乐心头微微震动。 可事实上,安乐对于李幼安选择自己,并未有半点意外。 其实从在扶松山绝壁上,掌握了圣师留在人间的未来剑气的时候,安乐就知道李幼安的意向了。 如今,李幼安只是将这个选择交给他而已。 哪怕安乐拒绝了,李幼安也不会后悔,他会带着飞虎军在沧浪江战场战到最后。 第二山主苏瞻仙,说道:“老七,你虽然炼化了山河鼎,不少强者都能有所感知,可是你并未入天下之争,并未公开扛鼎者身份,所以圣山依旧会庇护你,你第七山山主是身份,可让圣师 的威压为你震慑各方。” “今日你若是接受了这个虎符,等于是加入了天下纷争之势中,向天下公开你扛鼎者的身份,纷争天下者,圣山不会为其庇护,因为圣山从不插手皇权之争,到时候,你会遇到危险,会遇到强者的刺杀等等……” 第二山主苏瞻仙这是在表明利害关系,让安乐慎重的做出选择。 李幼安的元神分身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安乐,等待安乐的选择。 赵黄庭在一旁,面色无比的复杂。 李幼安反赵了…… 预料之中,可当这一日真的来临,他还是感觉到整个人一阵怅然若失。 可他知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天玄宫中那位不争气的赵家天子导致的。 他亦是默默看着安乐,对于安乐会做出什么选择,他并未出言干预,他也没有资格出言干预,因为他是大赵皇族,流淌着大赵皇族血脉。 安乐望着虎符,第二山主的话,意思很显然。 如何抉择,没有人干扰他。 但是,对于安乐而言,其实根本不需要选择。 其实在凝聚出【帝皇】道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安乐未来要走的路。 随着炼化山河鼎,以及【问鼎】道果的出现,安乐便明白,这天下大风流,他安乐……必占一席! 唇角挂起一抹笑。 安乐伸出手抓住了星光烂漫的虎符。 眉心泥丸宫顿时开启,端坐七彩琉璃六境心剑之上的元神,眸光灿烂,霞光漫漫! 一缕磅礴的心神涌入虎符之中! 坐镇气海丹田的山河鼎内,【帝皇】道果微微颤动,一股磅礴的气运,顺着安乐的身躯迸发,缠绕住了飞虎军虎符! …… 沧浪江战场,暴雨如柱,登上了战船【飞虎】的诸多飞虎军将士们,只感觉心头之上,陡然浮现出了一尊伟岸的身影! 飞虎军的所有将士们,一个个抹去了脸上流淌的雨水。 原本因为失去大赵国运加持而感觉到心头空荡荡,甚至有些慌乱不安的他们,当心头这尊伟岸的身影浮现而出的时候。 宛若一团火焰,熊熊焚烧! 他们的心不再空荡荡,他们不再迷茫慌乱! 一艘艘飞虎战船上空,无形的运势凝聚交织,虽然孱弱,但却让飞虎军不再是无根之萍! 第七山下。 李幼安的元神分身见得安乐握住了虎符,感受到激荡的运势成型,他知道自己没有选错,进而他不再犹豫。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他握住千百度,剑尖抵地,单膝跪地。 沧浪江战场,巨浪滔天,暴雨如柱! 一位位飞虎军的将士们,面容流露激动之色。 尽数拔刀,刀尖抵地,迎着心头浮现的那伟岸身影,单膝跪地。 飞虎军,叩见主上! ps:万字大章,第一更,尝试去写第二更,不过应该会稍晚,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夫子身化浩然镇邪祟,山河鼎势壮志斩阎王! 虎符,是统帅一军的凭证,一般分为两半,一方将领持有一半,另外一半则由君主持有,当君主要调动大军的时候,在诏令中出示另一半虎符,二者合一,诏令便认定有效,方可调动军队。 慢慢的虎符便成为了统帅大军的凭证,是大将军身份的象征。 安乐手中的这枚虎符乃是青铜打造,是李幼安所持有的,凝聚了飞虎军所有将士心神的虎符,是身份的象征。 因为飞虎军乃是李幼安亲自打造训练而出,故而,整枚虎符都持有在李幼安手中,大赵天子手中并未持有另外半枚。 可事实上,大赵天子对于虎符其实并不看重,他在军中设监察文官以及貂寺,取缔了虎符的作用。 安乐抓着这枚青铜虎符,当他的心神涌入其中,意味着接受了虎符,并且激活了这枚虎符。 他恍然间,心神像是跨越了遥远距离,看到了沧浪江战场上,飞虎军将士们,单膝跪地,尽数朝着他行军礼的一幕。 这是安乐麾下第一支军队,也是安乐初步掌握自身势力的一个起点。 山河鼎内,【帝皇】道果颤动,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那是一种属于帝皇的气魄,交织在虎符之中,影响着飞虎军的所有将士的心绪。 如今的安乐的确未曾掌握有气运,也没有所谓的国运。 但是,山河鼎之中,本身就积攒着天下气运,那是山河的运势。 虽然山河鼎与龙脉剥离开来,已经过了万载岁月,但是,只要山河不曾破灭,山河鼎中的气运就不会消失。 这便是山河鼎能够称之为至宝的原因。 第七山前,风云色变,云穹滚滚,安乐收下了虎符,意味着他选择接受了李幼安的支持。 从今以后,李幼安与安乐,一人为臣,一人为君! 李幼安将极力辅左安乐,而安乐将肩负起收复山河天下的责任。 尽管如今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星火初燃。 但是,一切都向着充满希望的方向而去。 包括第六山主在内的五位山主,都是神色复杂,他们没有想到安乐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就接受了李幼安递来的虎符。 这意味着安乐从一开始,内心兴许就有了加入这场天下争锋的想法。 那安乐争夺第七山山主的意义何在? 第二山主苏瞻仙则是眸光闪烁,温和一笑:“老七因为成为了山主,所以才得老师馈赠炼化山河鼎的资格,而正是因为炼化了山河鼎,才能得到山河鼎中的运势。” “这兴许便是老师曾说的,一饮一啄,皆是定数,自有因果。” 其他几位山主闻言倒是都有些恍然,若是如此解释的话,倒是也说的通。 其实李幼安才是最惊喜的,因为他未曾想到,安乐接过虎符,与他达成了君臣约定之后,虎符与安乐产生的联系,居然能够让飞虎军诞生出运势! 虽然不是一国之国运,比起一国之运差了些,但是至少是一种加持军队的运势,让他们在战斗中不会陷入太过的劣势。 此为山河鼎中的天下运势! 国运随着国亡之后,便会消散,待得新的国家凝聚,方会聚出国运。 而山河鼎中的天下气运却并非如此,天地山河未曾破灭,这份运势便不会消失。 当然,比起国运,这份运势作用会少上一些,可是,却是给了反赵的飞虎军一份希望,能够大大的减少在这一场针对西梁修行者入境的战争中的伤亡! 不仅仅如此,更是给飞虎军竖立了坚定的军心! 李幼安在这一刻,无比的确定,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安乐搀扶起了李幼安的元神分身,李幼安却依旧维持着恭敬。 “沧浪江战场很危险,如今主上修为尚且不足,暂且无需来沧浪江战场接手飞虎军,但主上一直都有统帅和调遣飞虎军的能力,飞虎军随时听命主上的差遣。” 李幼安认真的说道。 他虽然选择了安乐,但如今安乐只是六境的修为,想要参与到天下纷争之中,远远不够。 虽然安乐成为扛鼎者,失去了圣山的庇护,许多强者都敢对安乐出手了,但那前提是安乐离开了第七山。 在第七山中,安乐仍旧是安全的。 第七山依旧是圣山的代表,是圣师的脸面,谁敢在圣山动手? 但是,安乐既然选择成为扛鼎者,加入到天下纷争的行列中,就不可能永远呆在圣山之中,那就不是什么纷争者了。 安乐自然是明白李幼安话语中的意思。 至少,到安乐能够战九境的时候,才不算是弱者,才是最好的接管飞虎军的时候。 安乐也没有拒绝李幼安,的确,如今飞虎军坐镇在沧浪江,迎面对抗着西梁,依旧不可能轻易的脱离,安乐若是选择接手飞虎军,必须前往沧浪江,被套牢在其中,自然会身陷其中。 这并不是李幼安想要看到的。 “大赵无道,赵天衍打算续命五百载,以沧浪江之后数座城池,近百万百姓的性命作为拖住我的代价,此举的确是拖住了我,但是失去的是人心。” 李幼安对安乐说道。 “对赵天衍不满的武将有很多,他此举,虽然借助沧浪江战场后的百姓,压住了许多人,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叶龙升、种师极、狄藏等武将都将会对他产生的不满的情绪。” 李幼安眸光闪烁:“这挺好的,未来游说他们加入将不再困难。” “赵天衍下达的诏令,准许西梁地狱府的修行者们入境,是以主上杀死了顾黄泉为由,西梁太子顾承麟也正好以此为借口发兵,派遣强者,我们飞虎军会竭力拦阻,但是……未必能够尽数拦下。” “地狱府作为一个传承了万年岁月的势力,哪怕当初遭到了万年前那位绝代帝皇的打压,依旧坚持下来未曾灭绝,便足以说明其强大,而西梁与地狱府联手,绝对不好对付。” “地狱府最强的是府君,往下便是十大阎王俱是双九境,再往下则是十八判官与三十六鬼差,判官的修为不定,大多都是锻体或者炼神一者入九境的修行者,至于鬼差,皆是八境,当初主上在沧浪江上曾召出血观音,便杀过一尊八境鬼差。” 李幼安给安乐介绍了即将遇到的风险。 他与西梁对峙多年,对于地狱府的强者分布情况,自然不会太过陌生。 安乐点了点头,倒是也稍稍警惕一番,他如今双六境修为,寻常七境遇到他,基本上可以轻易斩杀,像是铁烈这样的天骄级别的双七境巅峰都被他斩杀,对上寻常八境,安乐觉得也问题不大。 毕竟,能够修行到八境的,天赋都不会太弱,都可以称之为天才之流。 但是,九境则就不同了,九境锻体绝巅,炼神仙台,那是属于真正的顶级强者。 之前安乐借助道果血观音杀了貂寺童关,那是以血观音压制了童关的大部分修为,真正的九境,安乐暂时不会是对手。 遇到九境,能逃就逃,不寒碜。 虽然安乐有很多的增幅,金龙无敌势、帝皇道果、通神剑体等等…… 但是,境界上巨大的差距,非是这些增幅能轻易弥补的。 “我知道。” 安乐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他得赶紧找到契合他的六境修行法。 唯有如此,才能在六境领域继续修行,才能继续变强。 李幼安看到安乐能虚心接受他的建议,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看向了第七山,眸光闪烁道:“主上,我还有一个提议。” “第七山距离临安府太近了,我建议您可以将第七山挪移到其他的位置。” 安乐闻言,顿时愣了一下,第七山……还能挪移吗? 移山说的如此轻巧? 第二山主苏瞻仙眸光温和:“老七,你刚成山主,一些规矩你不知道也正常。” “每一位山主都拥有一次挪移山岳的机会,其他山主相助,中土范围内,任意选择。” “像我的第二山,一开始也是在临安附近,后移山到了黄州,坐落于那儿。” 第三山主,第四山主也点头确认。 安乐闻言,眸光闪烁,心头倒是有些意动,毕竟,李幼安反赵了,他又接管了飞虎军,同样是反赵,第七山算是他的根据地,首先在第七山会很安全,其次,第七山还有辅助修行的效果。 临安府作为大赵的都城,第七山坐落于此,会让他受限制的。 大赵天子若是派遣大军围堵第七山,又安排强者蹲守他,他还真哪里都去不了。 “是得移山,至于移至何处,我心头已有想法。” 安乐笑了笑,说道。 李幼安闻言,似乎也猜到了安乐想要移山的方向,面容之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当离去了,西梁地狱府的强者迫不及待的过江,我当回去拦阻他们,但是毕竟少了国运压制,那些强者若是当真选择隐匿,未必能发觉。” “主上自当小心些便是。” 李幼安说完,元神分身边化作灿烂的点点星光,裹挟在了宝剑千百度的周测,遂剑气涌荡,化作星光剑气,快速弛掠回沧浪江战场,那速度,快到了极致! 安乐目视李幼安的离去,第七山周围的气氛也逐渐的安静下来。 “老七,你何时要移山,直接说一声,我们皆来助你。” 第二山主苏瞻仙很好说话,或许是安乐那一次的烤肉,彻底的征服了他,所以,他很乐意帮助安乐做一些事情。 安乐笑了笑:“多谢第二山主。” “叫二师兄。”第二山主苏瞻仙说道。 其他几位山主倒是都散发出善意,他们和第一山主燕同叔不一样,他们与安乐没有利益纠葛,在他们眼中,安乐就是个刚刚登山成功的小师弟。 也将是他们最后一位小师弟。 因为圣山只会有七座,第七山已经有属,除非安乐陨落,否则很难再出现小师弟。 而以安乐的天赋,未来破十境肯定不算难,自然活的不会比他们短暂。 所以,说是最后一位小师弟,并无错。 …… …… 在安乐接受虎符的瞬间,意味着他这位扛鼎者的身份彻底的暴露在了天下强者眼中。 山河鼎中运势涌动,加上飞虎军上空聚起的运势。 大理国,金碧辉煌的宫阙中,一身华贵龙袍的大理国国主,眸光闪烁,知道天下可能又出了一位新的君主。 西梁国,白骨堆积成山的白骨皇座上,半头白发半头黑的顾白鲸,摇晃着手中的血色酒液,唇角挂起一抹冷意的笑容。 临安府内,赵家天子震怒不已,没有想到安乐居然真的敢接下这个虎符,为飞虎军竖立根基。 不过六境而已,便敢接受虎符,成为李幼安的君主! “找死!你在找死!” “扛鼎者加入天下纷争,放弃圣山庇护,六境修为的你……太容易死去了!” 赵家天子喉头发出了低吼。 他心神一动,天玄宫中,顿时有一位位强者出现。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两位九境强者得到了赵家天子的宣召,自然进入到了天玄宫中,得到了命令,前往第七山盯梢安乐。 只要安乐一出第七山,不要再犹豫,立刻击杀! 赵家天子感觉到了危机。 安乐接受了李幼安的飞虎军,未来是否会得到叶龙升、狄藏还有种师极等绝世武将的认可?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 赵家天子忽然有些后悔,因为他筹谋的失算,如今惹得武将们对他其实有不少意见。 本来是没有什么,这些武将若是脱离了国运,虽然能称霸一方,但是却难以持续太久,最终都会在大势之下被湮灭。 除非他们选择投靠元蒙帝国,或者西梁和大理等等。 但是,那般行径等于是叛国,必将于史书之中被钉在耻辱柱上。 可是,如今出了一个安乐,身为扛鼎者,拥有接手这些武将军队的可能,而投靠安乐,他们却没有这般的忧虑。 所以赵家天子后悔了,后悔先前没有下定决心早点杀死安乐。 在此子尚未成为气候之前杀死他。 “不过,现在也不晚,此子刚成气候,虽然接受了飞虎军的虎符,却未必敢亲自奔赴到沧浪江,接手飞虎军……所以,他如今依旧算是孤立无援!” 赵家天子眼眸中狠辣之意浮现,这一次,他一定要杀死安乐! 此子不死,对大赵的威胁太大了! …… …… 北地,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 魁梧的身形,徒步而行,每一步踩踏而下,大地都像是有地龙在翻涌,在震颤一般。 炼化了八道龙脉的元蒙皇帝,每一步的行走,都与大地产生共鸣,能够感受大地的一呼一吸,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境界。 仿佛炼化了山河天地来辅助修行一般。 忽然,闭目徒步而行的元蒙皇帝睁开了眼,他望向了沧浪江以南,第七山的方向。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扛鼎者,当初那个随赵黄庭来大都,持竹剑的那个小家伙么?” 元蒙皇帝感受到了安乐接受飞虎军虎符所凝聚而出的微弱的君主运势。 哪怕是元蒙皇帝都稍稍有些惊讶。 刚成第七山的山主,便立刻接受李幼安反赵之后送来的飞虎军虎符,直接加入天下纷争之中,放弃了圣山的庇护。 这样的人……倒是有趣。 第七山,争了个寂寞。 不过,如今的安乐尚未被他放在眼中,区区六境……甚至在他心头撩动不得半点涟漪。 不是他自负,而是他的确有这个资本,莫说六境,就算是九境,元蒙皇帝都未必会看上眼,这是层次上的差距。 随着元蒙皇帝的行走,一座大山拔地而起。 他止步,背后一道道如虬龙一般的龙脉之力如尾巴般从大地之中翻涌而起,朝着天穹而甩动! 像是八根抽动天地的巨大尾巴。 “孤感受到龙脉的兴奋了……第九道龙脉之力,便在这骊山陵墓之中!” 元蒙皇帝眼眸之中生出熠熠光辉。 对于他而言,所谓的天下纷争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因为,以他如今的实力,十一境不出,他足以横扫一切。 不管是西梁、大赵还是大理,任由他们如何挣扎,最终的结果,他都能轻易的碾碎这一切。 之前他不曾率军出征,那是因为他正在炼化龙脉之力。 可如今,八道龙脉之力炼化完毕,第九道龙脉的位置也被他寻到,他根本按捺不住冲击十一境所带来的诱惑! 那种诱惑,时时刻刻在吸引着他,他感觉自己可能马上要触及到天地的秘密,可以得到挣脱一切束缚的自由。 他或许要成为万年岁月以来,第一位踏足到十一境的强者! 骊山,他来了。 …… …… 赵黄庭告别了安乐,在苏幕遮的搀扶下,回到了临安府。 已然暮春的临安,仍旧时不时的会下上一场暮春的雨,雨水会给已经暖和起来的温度,重新带来寒冷。 苏幕遮搀扶着赵黄庭,二人行走在西湖畔。 日暮十分,春雨绵绵,没有夕阳。 昏暗的天色下,西湖的水圈圈涟漪的泛滥开来,形成一种独特的景色。 西湖的景总是美不胜收,不同的时刻有不同的美。 夕阳下很美,暴雨下很美,夜色下很美,大雪纷飞亦很美…… 赵黄庭欣赏着这般景色,他眉心的紫气金莲印记已然越发的暗澹,但是他并不在意。 “夫人啊,你觉得我是不是有些虚伪与做作?” 白玉长堤旁,赵黄庭止步,苍老的手掌轻轻拍打着苏幕遮的手掌,他赵黄庭已老,可苏幕遮却因为养剑术的关系,依然风华。 “夫君如何会与虚伪与做作沾边?我的夫君,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剑侠。”苏幕遮笑着说道。 赵黄庭温和一笑:“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事,便是给青山寻到安乐这位新主人,可如今安乐即将加入天下纷争,选择反赵,我的心,却也有些纠结。” “夫君终究还是大赵的老皇叔,流淌着赵家的血脉,心有所纠结,却也人之常情。” 苏幕遮拍了拍赵黄庭的手,轻声道。 她似乎知道赵黄庭的内心在纠结什么。 “夫君所剩的岁月不多,不需要去关注这些烦心事,不管大赵未来如何,也与夫君无关了。”苏幕遮道。 赵黄庭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忽然发现死亡……亦是一种解脱。” 赵黄庭喃喃道。 苏幕遮眉头微蹙:“夫君乱说什么话,快呸三声。” 赵黄庭哈哈轻笑,很是识趣的呸了三声。 “我若将死,你告诉安乐,莫要来看我……他如今的身份,若是一旦入临安,不好再出去了,会有危险的,赵家天子很清楚安乐如今对整个大赵的威胁。” 笑声过后,赵黄庭沉默下来,道。 苏幕遮望着昏暗轻雨暮色中的西湖,轻轻嗯了一声。 …… …… 安乐没有踏入临安,他传讯让守在太庙巷中的李青川,将临安小院内的东西给带出来。 顺便……将老槐树也带走。 李青川作为天师府的九境修行者,带一些东西出临安府,拔走一棵老槐树自然没有太大的压力。 但是,李青川在知道安乐成为第七山山主之后,觉得自己作为安乐的道奴,得表现的好一些。 所以,他直接用一种天师府的道术,将整座小院直接拔起,包括院子中的老槐树,一同托举着离开了太庙巷。 在倒拔小院之前,他还特意去了趟太庙巷,打了二壶老黄酒。 随后,回到院子中,扛起小院,在长街上无数百姓目瞪口呆之中,完成神仙之举,出了临安。 倒是没人拦阻李青川,毕竟一位九境修行者,只是带点东西出临安府而已……不算太过分。 所以,李青川直接托举着整座小院,来到了第七山之下。 在安乐哑然失笑的目光中,将小院以及老槐树坐落在了半山腰。 老槐树在竹剑青山的剑气蕴养中,隐约间已有成精之势,哪怕是挪了地带,倒是也不会出现什么枯死的情况。 安乐当晚便住进了小院,相较于露天的山巅绝壁,安乐自然还是觉得院子比较舒服。 而且,李青川还带了两壶老黄酒,可把安乐给馋的,顿时觉得李青川会来事。 安乐邀请几位尚未离开第七山的山主们一同饮老黄酒,当然除了饮酒,也是为了让他能好好的拔取岁月气。 不知道是在圣师那儿拔岁月气耗尽运气了还是什么。 从几位山主身上拔得的岁月气,居然都是灰色的普通岁月气,一缕流金岁月气都未出。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是这些山主除了第六山主以外,皆是元神分身。 安乐得出一个结论,元神分身出流金的概率更低。 不过,好歹也有岁月其入账,聊胜于无。 老黄酒一直饮起来都是被称赞,然而,这一次却出了意外,第二山主苏瞻仙饮了酒后,却是不由的发出吐槽。 “这酒味道尚可,但就是太普通了,我知道老七你是喜欢其中的烟火气,但是啊,烟火气饮多了,亦烦人心。” “老七喜欢酒,我明天让守山人给你送一大缸而至。” 作为吃货山主,苏瞻仙对于酒自然也多有研究,美食与酒,总是不相离的。 忽然,与众多山主们饮酒的安乐眼眸微微一动,扭头看向了沧浪江战场的方向,他所掌握的飞虎军虎符正在不住的跳动。 沧浪江战场,厮杀开始了。 安乐饮下了杯中的酒,抬起手一招,插在老槐树身上的竹剑青山,顿时掠来,被安乐抓在手中。 心神一动,便沉入了竹剑青山之内。 战场上,飞虎军在厮杀。 那他安乐,也该抓紧时间提升自己了,找寻到适合他的后五境修行法。 …… …… 大雨磅礴,宣泄人间! 仿佛箭失一般的雨珠砸在江面,惹得江面的水珠高高溅起,迷蒙起厚重的水雾,让视线难以捕捉到任何的画面。 随着西梁太子顾承麟一声令下。 沧浪江的江面,顿时宛若恶鬼出笼一般,恶鬼水师舟船破浪而出,掀起滔滔声势,舟船之上,有西梁的邪修,以及将士们在嘶吼。 他们打算以此声势来搅乱李幼安等飞虎军对沧浪江江面上的情况探查。 给那些隐匿气息的地狱府强者们创造过江的条件。 只要过了沧浪江,踏足大地,李幼安的飞虎军就更难影响到他们了。 李幼安一席儒衫,盘膝端坐在磅礴暴雨中,悬浮在沧浪江南岸的上空,雨水在他周身错开。 一阵嗡鸣,有剑器切割雨珠的声音从天地间萦绕传来,星光在雨幕中弥漫,千百度掠空而至,萦绕他的周身。 沧浪江上,飞虎战船撞入了江中,乘风破浪,飞虎军的将士们纷纷身披甲胃,伫立甲板之上,战意沸腾,热血滚滚。 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尊伟岸的身影,那身影彻底抹除了他们追随李幼安反赵之后的茫然。 士为知己者死。 他们此刻只愿燃烧自身,拦阻下这些欲要过江的西梁修行者。 为什么?因为这些西梁的修行者过江……就是为了去杀他们的新君主! 李幼安端坐虚空,抬起手,轻轻一叩。 如今,沧浪江之上虽然已然没有了大赵的国运相助,不再压制使得那些欲要过江进入大赵领土的邪修们不得不暴露影踪。 可随着千百度的弛掠而出,带动了一股无形的大势! 那不是国运,但却也同样不俗。 隐约间,仿佛形成了一尊大鼎的虚影,狠狠的砸落而下,砸在了沧浪江的江面之上! 李幼安眉头微微一蹙。 轻轻一叹,这山河鼎中的天下气运,果然还是不如国运那般,毕竟太过笼统,没有国运那种境地之内不可侵犯的效果。 虽然能如国运那般,直接提升飞虎军的战力和气魄,可是却无法逼得那些隐匿的西梁地狱府的邪修们暴露影踪。 李幼安的身形翩然而出,直接落在江面上,踏着江面而行。 江底的大恶不断汲取着他的心神与气血,但是,踏着江面而行,他才能更好的感知到那些隐匿的强者。 脚掌下的江水震颤,泛起一阵阵涟漪扩散开来。 忽而,李幼安睁眼,他看向了远处顺着江流而下数十里的江面。 那儿,一艘孤舟,一位老翁,朝着那沧浪江北岸,西梁国中纷纷扬扬而出的恶鬼水师们冲去。 “那是……” 李幼安眼眸一凝。 却见,那孤舟上的钓鱼老翁,单手抓取着鱼竿,狠狠的朝着沧浪江的江面,勐地抽打了下去。 轰! ! 江水瞬间顺着江面拔高而起,陡然化作了如悬崖峭壁般的水幕! 一舟拦江! “三夫子。” 李幼安看向了伫立在小舟上的老人,不由抱拳作揖,肃穆道。 三夫子王半山抓着鱼竿,耄耋老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他的身后,西梁的恶鬼水师纷纷撞在了水幕中上,将水幕撞的破开。 老人手握钓竿,却是望向了李幼安,轻声道:“李将军反赵,老夫如今已非是文院夫子自是不管,赵家天子下诏令让这些西梁邪修们入境,肆虐的是大赵的无辜百姓。” “李将军有句话说的好,大赵放弃了诸城百姓,飞虎军不曾放弃,大赵没有血性,飞虎军有。” “飞虎军只为身后百姓求太平烟火。” “老夫徒步走北地,曾入西梁,见得一片鬼蜮,自是不愿见得如此鬼蜮扩散过江,故而……今日老夫助李将军一臂之力!” “我辈读书人,但求一个无愧于心!” “希望飞虎军,还有李将军所追随的新君主,能坚持本心,勿要忘了初衷!” 王半山手握鱼竿,轻笑起来,遂缓缓闭目,头戴斗笠,身上的蓑衣炸开分散,露出了身上穿着的,破旧且洗的发白的儒衫,儒衫虽破旧,但却装的满袖清风,须发无风自动飞扬,草鞋点甲板,在舟船上一个原地转圈,鱼竿抽打四周,划起了圆圈。 以他为圆心,舟船四周沧浪江的江水层层向外炸起! 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煌煌如日般的浩然! 浩然正气凝聚如珠,升空而起! 浩然如烈日,老人整个人便托着烈日,徒步登天起,无视了沧浪江中的大恶! 大雨滂沱,浩然磅礴! 正气满乾坤! 这一刻,沧浪江之上,一瞬明亮了起来,像是一场阳光普照。 浩然之下,阳光之下,邪祟,无所遁形! 李幼安伫立在江中,儒衫飞扬,眸光熠熠,望着这一刻,仿佛燃烧自身浩然,普照人间的老人王半山,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敬佩之意。 虽然飞虎军没有了国运压制,无法让那些隐匿的西梁地狱府的阎王、判官、鬼差们暴露行踪。 但是,此刻有老人身化浩然,正气满乾坤! 浩然正气普照人间,地狱府的阎王、判官与鬼差自然难以再隐藏! 嗤嗤嗤! 有惨叫之声不断响彻! 恶鬼舟船上,一些修为孱弱的邪修,直接被浩然正气灼烧至重伤,战力全无。 一些修为不弱的,却也只能面色苍白,艰难释放出自身修为,抵挡浩然正气的普照,战力大减。 文院的浩然、感业寺的心剑还有烂柯寺的佛光,皆是地狱府邪修们的克星。 但是,文院儒生浩然难引渡,百年都难出一位引渡浩然的读书人。 感业寺的心剑也同样难以铸就,铸就心剑者,都是大修行者,自是不会屈尊对付他们这些小邪修。 故而,今日这位老人全力释放浩然,自然是惹得邪修们措手不及! 轰轰轰! 江面陡然炸开。 一股股强大的气机涌动,黑色的火焰从江面分布,跨度极大的五人身上燃起,邪气凛然。 那是地狱府的五尊阎王! 还有数位判官以及鬼差不得不暴露隐匿的行踪,一个个面色极其难看! 竟是以浩然正气,代替大赵国运,逼得他们现身! 李幼安见状,眼眸中顿时流露出喜色! “恶贼已然现身,飞虎军何在?!” 李幼安高声道。 一艘艘乘风破浪的飞虎战船,宛若下山的勐虎,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战船中,几位九境的副将,战意沛然,踏浪而出,刺出长枪杀向劲敌! 有一位文院夫子燃起全力以赴的释放近乎媲美十境修行者的浩然之力,在如此浩然之下,地狱府的邪修们注定修为受到比起国运还要庞大的压制。 作为与西梁地狱府邪修们争斗了这么漫长岁月的飞虎军,怎么会不抓住机会? “杀!” 一个个皆是杀红了眼! 全力以赴,毫不留手! 为新君主而战! …… …… 第七山。 小院之内。 握着竹剑青山的安乐忽然心神从中脱离而出,面容之上流露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他取出了那枚李幼安送来的虎符,此刻虎符滚烫,其中似乎有澎湃的意志在涌动。 安乐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画面,正是沧浪江之上,大雨滂沱之中的战斗画面。 他看到了三夫子王半山,燃起浩然,如煌煌大日,普照出无数邪修身影,压制无数邪修。 他看到了飞虎战船上,那一位位尊他为君主的将士们,怒吼连连,战意沸腾。 安乐眸光绚烂,心潮竟也随之而澎湃,恨不得亲自加入战场中。 可惜隔着遥远距离,短时间内,他根本难以加入其中。 忽然,安乐感受到了自己丹田之中的山河鼎微微一颤,其中的【帝皇】道果更是释放出一股威能,这股威能融入虎符之中,隐约间,似乎在提升与影响着沧浪江战场,飞虎军的运势提升! 而且不仅仅如此,虎符之上所流露出的气魄,竟也随着道果颤动之间,纷纷被提取而出,涌入到了山河鼎内。 这股飞虎军在战场上厮杀所流露出战意气魄,竟然在加速安乐对山河鼎的炼化! …… …… 这一次飞虎军的气魄之强盛,甚至比起往常更加强大,所化的巨鼎状的运势横亘沧浪江之间,让飞虎军的将士们血液沸腾,战意飙升! 战船很快就与西梁的恶鬼水师撞在了一起。 战斗打响,厮杀爆发! 战斗几乎是呈现单方面的碾压!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哪怕是李幼安都愣了一下,飞虎军似乎与往昔有些不太一样! 如此气魄,那根本不是往昔大赵国运增幅下,所能爆发而出的! 李幼安眸光中闪烁出惊喜之色,难道是因为……安乐的山河鼎中运势?! 此等运势的增幅,竟然如此强烈! 不可思议! 李幼安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毕竟,借山河鼎之势来助战,从万年前开始就无人能做到! 甚至,他隐隐感觉,这其中……似乎不仅仅是山河鼎势的影响! 那便是安乐本身带来的独特影响?! 安乐这位新的君主……真的是给李幼安带来太多惊喜! 李幼安战意攀升,剑气肆虐,手握千百度,眸光中杀机沸腾,今日,千载难逢,本以为是一场飞虎军艰难一战的绝境,却未曾想…… 有三夫子王半山燃起近乎媲美十境的浩然相助! 压制的整个沧浪江江面西梁邪修们战力大削! 再加上,安乐那独特山河鼎运势的斗志加持,让李幼安眼眸中闪烁起精光,以及一股儒生狂意。 如此机会之下,他今日……或许得斩阎王! 屈指一叩,身前千百度,顿时一化二。 李幼安双掌闭合,勐地一拧,随后陡然一拉,双掌之间,却是有两股玄奇的剑气肆虐而出。 融入了一化二的千百度之内! 过去剑气! 现在剑气! 圣师给李幼安的馈赠! “杀!” 李幼安睁眼,眸中杀机沛然,遥遥对准那身上燃烧着五团黑色火焰的阎王们点去! 霎时,融合了过去剑气与未来剑气的两道千百度,弛掠而出! 蓦然回首,杀你在灯火阑珊处! 沧浪江上,五尊燃烧黑色火焰的阎王怒吼出声,可在如煌煌大日的浩然正气压制下,双九境的修为被削弱极大。 地狱府十大阎王中的宋帝王与午官王,竭力对抗,可却依旧被李幼安最强的杀伐手段,过去现在二剑洞穿,斩去头颅!斩灭元神!斩断仙台! 两颗头颅? ?天而起,怒目圆瞪。 肉身气血翻涌,却也难掩元神被斩仙台崩塌的生机消弭。 他们可能至死都不曾想到,一场十拿九稳的隐匿气息过江行动,竟然会导致他们陨落于此! 他们甚至都开始憧憬踏足大赵国土后,可以酣畅淋漓杀戮提升自身的场面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可如今,一切俱熟成为了泡影! 两尊阎王的仙台在剑光肆虐下寸寸崩塌,极度不甘的意念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呜咽,涌荡在江面之上! ps:第二更到,两万字更新,说到做到,熬到三点半了都,人麻了,求月票,求周一的推荐票支持哇!老李跪求! 第一百七十章 自创锻体法,脊融九鼎,椎扛山河! 剑气纵横冲霄汉,平江截流斩阎王! 高高飞起的头颅,砸落在了沧浪江中,甚至连浪花都未曾掀起,便被江水吞没,沉的无影无踪。 李幼安的过去现在剑气,本是圣师所掌握的剑气,威力之强大,在沧浪江战场颇为有名气,乃是李幼安的拿手剑招,死在这招剑气之下的修行者,不在少数。 而今日,两尊地狱府的阎王陨落在此剑气之下,彻底让李幼安扬名,让过去现在剑气,真正实现了名声上的飞跃!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下,李幼安创造了这惊世的一剑。 一剑斩两阎王! 要知道,地狱府的阎王,清一色的双九境强者,锻体和炼神俱是要踏足到九境,才有资格成为阎王。 每一尊阎王,除去地狱府本身的传承以外,也是经过千挑万选之后,才培养出来的强者。 今日居然一死便是两尊! 沧浪江北岸。 西梁太子顾承麟怒发冲冠,眼眸赤红,杀机滚滚。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两尊阎王的身死,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府君派遣出了五尊阎王,可以说是很重视安乐了,当然,阎王们过江入大赵境内,除了是想要杀安乐以为顾黄泉报仇的名义之外,也是为了隐匿入大赵之内,形成一颗颗不定时的炸弹。 待得西梁攻入大赵境内的时候,这些阎王级别的强者,便会从内部开始扰乱大赵的统治,引爆大赵内忧。 可是,五尊阎王尚未过江,便陨其二。 被李幼安一剑杀死! 顾承麟心痛无比,对于地狱府的实力而言,是一种不可弥补的损失。 “怎么会如此?!” 顾承麟的眼眸通红。 可是,也只能发出低吼,他甚至不敢亲自踏足沧浪江战场。 主要是因为那老人燃起浩然,以浩然为煌煌大日拦江,对地狱府的修行者们产生极大的压制,才让李幼安有了杀阎王的机会。 这一刻燃起的浩然正气,几乎媲美十境修行者了! 这也是顾承麟不敢入江的缘故,他的修为或许会比两尊阎王稍稍强一些,但是未曾入十境,终究强的有限。 他若是被浩然正气也压制住,以李幼安的脾性,肯定不会放过杀死他的机会。 所以,顾承麟虽然愤怒,但并未失去理智,不会选择冲入沧浪江战场中,与李幼安对峙厮杀,为阎王争取脱身的时机。 顾承麟做不到……所以他只能这般在江岸上怒吼。 而真正让他寒心的则是,那些本打算掩护地狱府修行者们过江的西梁的恶鬼水师。 浩然如日,恶鬼水师之上惨嚎连连。 一位位水师上的地狱府修行者,一身战力,被压制的极惨。 反观飞虎战船上的飞虎军,一个个精神抖擞,战意沛然,根本不像是反赵时候,军队陷入迷茫期的模样。 他们的精神气魄,并非是无根之萍的模样,一个个心头有信仰,有主心骨。 这样的军队是很可怕的。 可惜的是,恶鬼水师这一次遇到的便是如此疯狂的飞虎军! 恶鬼水师的舟船并不大,主要是以灵活着称,可今日受到浩然正气的影响,他们操控恶鬼水师的灵活度大大受损,直接被飞虎战船撞上后,下场非常凄惨。 毫无斗志的恶鬼水师根本不是飞虎水师的对手。 本身双方就是老对手了,再加上西梁太子顾承麟,这一次也没想到真正的开战,只是打算让这些恶鬼水师来掩护地狱府的五尊阎王、十八判官以及三十五鬼差入大赵境地而已! 却未曾想,会遭遇如此变故。 反赵的飞虎军,竟是莫名其妙的凝聚出了巨鼎运势不说,这份运势还让每一位飞虎军的将士战意节节攀升,斗志昂扬。 此消彼长,还用考虑结果吗? 西梁恶鬼水师斗志浑无,而飞虎军却是战意沛然,战斗的结果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随着飞虎战船上的飞虎军将士冲垮一艘又一艘恶鬼水师。 锋锐的刀刃,以及魄力十足的长枪,便将一位位西梁士兵的性命收割! 这不是一场小打小闹,也不是什么演习,是真正拿性命出来交锋的血战! “退!退!” 顾承麟立刻下令,恨不得恶鬼水师们都能飞,直接退回沧浪江北岸。 飞虎军大胜,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为了维持大赵与西梁之间的微妙平衡,双方虽然有爆发大战,但从未出现如初恐怖的伤亡。 而这一战,西梁水师吃了大亏,恶鬼水师的战船一搜索被撞碎,西梁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江水,让江水翻滚,吞没着一具具尸体! 另一边。 李幼安一剑杀了两尊阎王,气势并无衰竭,反而节节攀升,巨鼎运势仿佛加诸在他的身上,千百度弛掠而归,无穷的剑气在他的周身肆虐! 杀! 继续杀!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幼安绝然不愿意放过,五尊阎王……他想俱数留下,尽数斩杀! 能抓住机会削弱地狱府的实力一分,未来就自然会轻松一些。 过去未来剑气,融入一分为二的千百度之中,再度杀出! 磅礴的剑气仿佛把江面如豆腐一般的切开! 宛若剑仙挥洒出剑气! 九天之上,暮云滚滚,天雷阵阵,大雨磅礴! 江面之上,剑气如蛟龙! 两尊阎王身死,对于剩下的三尊阎王而言,自然是极大的冲击! 他们周身黑色火焰滚滚,眼眸中怒意涌动,全力以赴的释放修为! 然而,悬浮高挂在江面之上的儒衫老人,轻轻一笑,大手一抡一推,浩然如云,汹涌澎湃的下压! 老人一人,便压制住了三尊地狱府的阎王! 三位阎王怒吼,眉心泥丸宫开裂,仿佛有浓浓黑烟涌动而出,朝着李幼安的剑气撞去! 三人在大江江面倒挂弛掠而出,像是激射的轻舟,撩起翻滚的白浪! 另一边,地狱府的判官也俱数被盯上,飞虎军中有九境强者杀出,长枪如龙,裹挟着满腔杀机刺出。 连阎王都被压制,判官和鬼差们自然更不必多说。 在死去几尊单九境的判官与鬼差之后,剩余的西梁强者,几乎被吓破胆了,不愿再继续渡江,选择朝着北岸退走。 沧浪江的北岸岸上,西梁太子顾承麟面色阴沉近乎要滴出水。 如此局面让他措手不及,若非很清楚大赵天子在如今的节骨眼上很在乎西梁与大赵的微妙平衡,他甚至以为是大赵天子设下的一个局! 顾承麟望着不断死去的西梁将士,还有那被李幼安配合上那浩然如日的文院三夫子打成重伤的三位阎王。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不由浮现了一枚小小的白色指骨。 指骨如玉,琉璃璀璨,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圣洁光彩。 邪到极致竟是涌动出了圣洁。 “府君。” 顾承麟缓缓闭目,掌心一攥,顿时将那指骨给捏的爆碎。 指骨破碎的瞬间,顾承麟顿时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磅礴的意志,从辽阔的大地深处瞬间席卷而来! 轰! ! 隐约间,一座白骨宫阙浮现。 有一位面如白玉的身影,端坐在宫阙中,眸光中尽是冷漠,童孔中只藏死亡。 那白骨宫阙之下,密密麻麻的亡魂伸出手在不断的往上爬,哀嚎之声,像是交织成一曲悲鸣天地的悲哀哀歌。 白骨宫阙中的身影缓缓的抬起手,五指张开,朝着沧浪江的方向,缓缓拍下! 顿时,暮云之上,一只大手破开云层而下,那是一只洁白如玉,甚至充斥圣洁的手掌! 可是,看上去圣洁的手掌,却宛若由无数的骨骼堆叠而成般! 西梁地狱府的邪修修行之法,以邪恶着称。 食人心肝,吞噬五脏六腑,扒死人墓穴,吞吃亡者尸体,更有甚者以杀戮炼化百姓的灵魂,动辄百人千人,疯狂点的甚至以一城百姓为基,炼化修行! 修出的便是天地间最为极致的邪煞之力,这样的力量,最忌讳的便是煌煌如日的浩然。 然而,这从天而降的一只手掌,庞大无比,随着落下,竟是让三夫子王半山释放出的浩然正气,都被压缩了起来,难以扩散,像是灯光被遮蔽,难以再释放出光芒! 被浩然正气压制的沧浪江上诸多西梁邪修们,在这一刻,尽数感觉到压迫自身的力量,稍稍减轻。 像是压迫其上的山岳被挪移开来般。 三位地狱府的阎王感应的最为明显,少了浩然正气的压制,他们的气息陡然强盛起来,沧浪江上,三人被压制的不断燃起黑烟的肉身逐渐的直立起来。 李幼安周身过去现在两道剑气,如两条蛟龙盘踞,他的眼眸微微一蹙,仰头望向了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 手掌之上流淌喷薄出来的气机,毁天灭地! “十境……” “地狱府君。” 李幼安面色无比的凝重,吐出一口气。 西梁有两位十境修行者,一位是地狱府的府君,另一位……便是那位入了魔的西梁皇帝顾白鲸。 不过,论及踏足十境的经验与时间,这位地狱府府君可是远远超过了西梁皇帝。 三夫子王半山儒衫猎猎,踏空而立,面色平静的望着这一幕。 面对一位十境强者落下的一掌,他温和一笑。 双手往上一抬,顿时浩然更甚! “十境又如何,我辈读书人坚信,邪不胜正!” 化作一轮大日的浩然正气,与那手掌勐地碰撞在了一起。 那看上去圣洁无比的手掌,陡然冒出了滋滋滋的黑色邪煞之气。 邪煞之气垂落而下,密布了众人交锋的整个区域! 浩然的光辉被这黑色邪煞给压制了下去,变得晦暗无比。 李幼安面色微变,屈指一弹,过去现在两道剑气,毫不犹豫的掠出斩出! 不过,失去了浩然正气压迫的三尊阎王,此刻面对李幼安的剑气,就不再像先前那般狼狈了,三者接连出手,仿佛有一座座滴血的城郭压下。 地狱府,阎王殿! 强大的气机与能量碰撞间隙,于江面上肆虐开来,江水像是沸腾一般,褶皱巨浪层层迭起。 三尊阎王没有恋战,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刻恋战,三人没有朝着沧浪江北岸退走,反而前进一步,朝着南岸而去! 他们仍旧要过江! 不仅仅是他们,一些判官和鬼差,亦是放弃退走,尽数朝着沧浪江的南岸冲去! 李幼安怒目,剑光肆虐而起,直追三尊阎王而去。 可是,他刚动身,一直呆在沧浪江岸上的西梁太子顾承麟跃然入江,于江面上奔走,几乎化作一道黑色的雷霆,一根白骨长矛递出,与李幼安战在一起! 二人是老对手了,可此番却是打出了真火! 陨落那么多的西梁将士,甚至还有两名阎王,顾承麟心在滴血,怒火中烧,自然招招皆是滚滚杀机。 另一边,李幼安也不愿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要追杀三尊阎王,可被顾承麟拦阻,自然怒意汹涌! 轰! ! 王半山的浩然烈日,终究不是十境的力量,浩然被打破,消弭在天地间。 儒衫飞扬的耄耋老者,落回了江面上,步步后撤。 那被浩然正气消融的不再有半点圣洁的狰狞手掌,紧随其后的砸下,王半山儒衫飞扬,飞速躲避。 大手砸入了江中,掀起涛涛巨浪,虽然力量不断的被沧浪江中的大恶所汲取,但是,这手掌却依旧是翻卷过来,朝着王半山继续拍来。 王半山连续打出一道又一道浩然正气匹练,最终硬碰硬的撞击一番。 幸而,这股力量终究不是地狱府府君亲至,力量有限。 身形湿漉漉的退回了沧浪江北岸,口中喋出鲜血,耄耋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晦暗之色。 府君之掌,也随之消弭在了江面。 李幼安与顾承麟的厮杀交锋,并未落下帷幕,可他也分身乏术,难以再去拦阻三尊踏浪而走,踏足到了大赵境内的三尊阎王,以及诸多判官和八境鬼差。 没有了浩然正气的压制,也没有了府君之手的相助。 战斗自然不会再持续太久。 顾承麟杀不得李幼安,冷静下来后的他,见得三尊阎王已然过江,便不再争锋,亲自退走。 可这一战,对于飞虎军而言,已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不说那两尊被斩的阎王,就单单死去的判官和鬼差,还有被撞破的数十艘西梁恶鬼水师,以及死在其中的西梁士兵和修行者,这一战,就算是有了很大的收获。 暴雨滂沱,雨云之后有惊雷在酝酿着。 李幼安收起了剑,飞虎战船也相继回到了南岸,伫立在岸上,望着一切如故的沧浪江的江面,扭头望向了三尊阎王消失的方向。 三尊阎王虽然重伤了,威胁大大减弱,但实力依旧不俗,而且这些强者入大赵的一个目的,便是杀安乐。 李幼安自然不敢放松,他安排了数位飞虎军中的九境副将去追杀他们。 哪怕无法斩杀阎王,却也要锁定阎王的行踪。 如今的李幼安已经不像以前可以轻易的离开沧浪江战场了,如今他不仅仅要防西梁,更要防身后的大赵。 有他在坐镇,大赵不敢轻易出兵来清剿飞虎军。 可若是他离开了,他保不准大赵会联合西梁来袭击成功聚运势的飞虎军。 如今的飞虎军,在大赵天子心头怕是成了一根足以寝食难安的利刺。 …… …… 沧浪江战场,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随着西梁恶鬼水师欲要过江,古老的城池之上,元蒙左相伯言亦是立刻发动了军令,让元蒙大军开拔,元蒙水师尝试过江。 过不过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拖住叶龙升、种师极和狄藏等大赵的绝世武将。 只要这些武将无法去驰援西梁战场,那问题就不大,就不会打破西梁与飞虎军维持了漫长岁月的平衡。 很显然,这一战飞虎军和西梁水师是主角。 沧浪江北岸。 斑驳的城墙之上,布满了刀痕剑痕,还有密密麻麻的箭孔。 伯言羽扇轻摇,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城楼女墙之间。 他望着西梁战场上,笼罩飞虎军的巨鼎运势,眼眸闪烁一抹惊异与凝重。 作为西梁第一谋者,伯言显然也没有料到如此巨鼎运势竟然会出现在人间,那可是山河鼎的运势,虽然类型与一国之运大不相同,可是给飞虎军带来的增幅却是强大的可怕。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种山河鼎运势的增幅了,似乎还有另外的力量在增幅着飞虎军的斗志和力量……” “这股力量……是第七山主么?” 伯言轻摇的羽扇止住,豆大且透明的雨珠打在城墙古老的青砖之上,顿时迸溅成迷蒙的水粉。 “像是一尊伟岸的帝皇,御驾亲征,亲临战场给将士们加持了澎湃的战意和斗志……” “这股山河鼎运势,非同凡响,释放山河鼎运势之人,同样非同凡响。” 伯言面色凝重,眸光深邃。 不过,他回望北地,他能够感受到,元蒙皇帝已然带着龙脉之力离开了大都,前往了骊山。 只要元蒙皇帝在骊山的陵墓之内,得到了最后一缕龙脉。 炼化第九道龙脉,元蒙皇帝的实力定然可破十一境。 届时,天下必将归元蒙,无人能再拦阻元蒙铁骑的脚步! 那能够聚出山河鼎运势的第七山主,也无法成为元蒙铁骑的阻碍。 伯言羽扇轻摇,唇角挂起了一抹笑意。 “如今,我等只需要等候陛下破开万年以来无人能达到的十一境壁垒便可。” “草原的风,将吹遍人间山河!” …… …… 第七山,夜色沉凝,烟雨朦胧。 虎符微微震动,散发出的波动开始逐渐的衰弱与消弭,安乐通过虎符所观测到的画面,也开始渐渐的消散。 这自然是因为沧浪江战场战事逐渐落幕的缘故。 小院内,恢复了寂静,老槐树的枝叶微微摇摆。 安乐徐徐睁开了眼,五尊山主俱是盘坐在小院内,除了第六山主是真身以外,其他山主俱是元神分身。 他们的本体都在各自的圣山之中,因为懒得动身,所以都只是以元神分身来行事。 “沧浪江战场的战事,应该是结束了吧?” 第二山主苏瞻仙笑着说道。 安乐虎符之中释放出的气机,他们能够感应到,虽然无法如安乐一般透过虎符看到沧浪江战场的战斗画面,可根据虎符释放出的气息,就能够推测出战事的经过与惨烈程度。 “应该是一场大胜,否则虎符之中应该会有悲怆之意弥漫。” 第三山主文吕尚平静的说道。 他甚至在虎符之中,感应到了浩然正气的参战。 安乐点了点头,通过虎符他的确是把握到了战场的局势。 “文院三夫子释放浩然正气相助,李将军借此机会斩了两尊地狱府的阎王,至于飞虎军则是攻破近百艘西梁恶鬼水师舟船,斩敌千人左右。” 安乐笑着说道,心情很不错。 不仅仅是因为打了胜仗,更是因为这一战,他丹田之中的那山河鼎炼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第五山主顾海棠眸光闪烁,道:“算是一场大胜,西梁地狱府的邪修很难对付,因为他们的修行法性质决定了他们手段的诡异。” “若非地狱府十境陆地仙的府君出手,否则……这一战地狱府的损失会更大。” 第四山主李玄机看了第五山主顾海棠一眼,又看向了安乐:“小师弟,你这位五师兄……便是来自西梁。” 安乐闻言,眸光之中顿时闪烁一抹奇异,不由望去。 西梁……无正常人。 这第五山主,难道也不是正常人? 顾海棠平静道:“我很小的时候便被母后带着逃离了西梁,如果严格算来,我也算是西梁的皇子,我的父亲,便是顾白鲸。” “但我毕生的目标,便是杀死顾白鲸。” 想来从西梁那样疯狂的地方逃出来,存在着深仇大恨倒也正常。 安乐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他想了想,正好几位山主俱是在此,便将自己心头关于修行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如今没有后五境的修行法。 《古妖五禽经》和《剑瀑图》都只是前五境的修行法,像是传他《剑瀑图》的花夫人,到了六境都会选择转修感业寺的后五境修行法。 兴许花夫人都没有想到,安乐的修行速度会这么快。 《剑瀑图》这种顶尖的法门,居然这么快就被修行透彻,甚至连心剑都凝聚了出来。 几位山主闻言,顿时开始思考。 “以小师弟的天赋,修行一些普通的修行法,倒是有些浪费了。” “修行法决定了未来所能冲击的高度,不可马虎,若是修行法不够精深,到了高境界会吃大亏。” 文吕尚和李玄机相继开口。 但是,他们估量自身,发现他们的修行法,却又不是很适合安乐。 “可惜老师刚回人间一趟,如今怕是难以再归人间,小师弟向老师求修行法的路子怕是行不通。”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背负松木剑匣,酷酷道。 第二山主苏瞻仙一边饮酒,一边笑呵呵的开口道:“小师弟,你为何要拘泥于寻找修行法呢?其实……你可以自己创造适合你自身的修行法。” “创造修行法的确是一件不容易之事,但是以小师弟你的天赋,我觉得可以。” “你修行至今时日不长,可是却达到了常人所难以想象的高度,你的天赋……足以媲美万年前那位绝代皇帝,所以,他人所创的修行法终究是他人的,只会阻碍小师弟的路,唯有小师弟自己所创的,才最适合他。” 第二山主的话,让几位山主眼睛微微亮起。 真正顶级的修行法,自然都是那些双九境巅峰,乃至十境修行者所创的法门。 但是,那样的法门未必适合安乐,因为每一个人的修行其实都不一样。 在五境之前,本就是按部就班的走,所以,做他人走过的路,并无不可。 可五境之后的六境开始,与之前就不一样了,单单以锻体一道来说,六境观气海,七境搬血山,八境神临,九境绝巅…… 都颇为笼统,修的不再单纯按部就班的修行就能突破,更讲究一种意,修行意境。 若无意,突破艰难,若有意,一日千里。 此意非是剑意,而是一种修行方向上的意,是一种走向大道的路。 第二山主苏瞻仙眸光闪烁,愈发觉得安乐不单单去走前人走过的路,该自创修行法,哪怕一开始修行法的威力会很低,可越到后面,法门的优势便会显现。 甚至,会比寻常九境更容易突破到十境,不会如天下大多数修行者一般,卡在九境壁垒,遗憾终生。 安乐陷入了沉思,创造属于他自己的修行法么? 说实话,安乐之前还真没有这个想法,毕竟,他修行的时日着实短暂,在他看来,能够创造修行法的都是修行路走到极致的那一批人。 可第二山主的话却是点醒了他。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古妖五禽经能在六境之后修行么? 并不是不可以,若是硬要以古妖五禽经来继续锻体,自然也行的通,可是,古妖五禽经毕竟是前五境的修行法,六境之后,品秩跌落,因为缺乏一种意,所以,安乐若以古妖五禽修到八境九境,每一步的前行都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就像是一条大道上驰骋,别人到了五境之后全部换了汽车,唯有你还继续选择用自行车,虽然也能开,但速度终究慢非常多。 苏瞻仙眸光璀璨,看着安乐笑道:“小师弟,你熬炼出了心剑,在炼神一道上莫要随意创造修行法,我的建议是你有空走一趟感业寺,以感业寺的底蕴来推演适合你修行的炼神法门。” “至于锻体法门,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我们几位山主倒是能够相助一番。” 安乐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的确,炼神之道,他铸就出了心剑,以心剑的玄意,他的确不能随随便便就自创出一套炼神法门,得去取经,去感业寺中与诸多熬炼出心剑的修行者们细细交流才是最好。 至于锻体…… 安乐眸光闪烁,他忽然想到了【问鼎】道果,在道果之中有一道注释。 【注2:可炼化山河鼎融合肉身,铸就‘九鼎神躯’】 安乐心神一动,光幕呈现,顿时这条提示便涌现而出。 将山河鼎融合入肉身之中,铸就九鼎神躯。 望着这条提示,宛若一道星光穿过了安乐的心海一般,让安乐明确了自身未来锻体的道路,或许可以设定与山河鼎有关! 既然要铸就九鼎神躯,那创造对应的修行法,相得益彰! 山河鼎作为天下至宝,有着不俗的威能,以山河鼎为修行法根基,自然非同凡响! 安乐眼睛越来越亮。 整个人陷入了思考之中,【万古奇才】道果在不住的跳动,散发出独特的意蕴。 “我所掌握的修行法,不仅仅有古妖五禽和剑瀑图,还有从竹剑青山中所得到的残缺的青山古经。” “青山古经虽然残缺,但却曾经完善过古妖五禽,也相助我铸就了心剑……所以,可以在青山古经的基础上,融合以九鼎锻造肉身的锻体法门!” “炼神暂且不论,锻体便以青山古经与九鼎为基础进行推演……创造适合我自身修行的法门。” 安乐眸光灿烂。 心神沉入了气海丹田,可见山河古鼎横亘在气海之上,岿然不动。 安乐观摩着古鼎,从山河古鼎中牵引出气机,惹来这缕气机在经脉之间游走,在体魄之间遨游,找寻适合融合古鼎的点。 因为安乐不能只思考一座古鼎,山河古鼎有九尊,他需要在肉身中腾出九个位置给九鼎。 青山玄意之上,古妖五禽玄意咆孝着。 这些玄意乃是古妖五禽与青山古经交融后生出的,在五境之前的路,给安乐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锻体五境圆满的时候,安乐亦是将古妖五禽也给推到了圆满之境。 但是,这并不是代表着古妖五禽异象无用了。 一直修行古妖五禽的安乐,自然不会轻易的舍弃这法门所营造出的异象,本就是塑造根基,如今古妖五禽的作用,自然是让肉身根基更加的强韧。 所以,在【万古奇才】道果的引导中之下,安乐将古妖五禽的五种异象,融入了五脏之中! 以古妖五禽异象来壮体,以肉身来蕴养五禽异象! 相辅相成,随着安乐修为的提升,未来古妖五禽异象一出,威能甚至强过千年大妖! 至于九鼎的融合位置,在【万古奇才】与青山古经的运转与牵引之下,最终形成了一种运转的法门路径,安乐将这个路径给记下,并且运转多次,最终确定了山河鼎的融合位置。 那位置便是……嵴梁! 小院之中。 陡然起风。 安乐盘膝而坐,周身竟是朦胧的涌荡起了一股玄奇的气势。 五位山主看着安乐,眼眸中皆是流露出了异色。 “这等天赋……果然不可思议!一点就通,并且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不愧是能胜铁烈这等疑似小元帝的绝代天骄!”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这小师弟,不得了。” “难怪能得老师青睐,甚至赠其山河鼎的炼化资格,兴许也唯有如此天骄,才能扛得起山河鼎之上所蕴藏的责任重量。” 山主们感慨万分。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酷酷的扬了扬下巴。 “我一直都是最看好小师弟的人。” …… …… 安乐进入到了一种难得的修行状态,他初步定下了山河鼎的融合位置,嵴梁。 但是嵴梁位置很敏感,稍有不慎便会导致肉身崩塌。 所以,安乐得不断的以【万古奇才】道果进行推演,保证融合位置的正确,并且在一次次的引动山河鼎中气机在体魄中的运转,确定融合之后,借山河鼎淬炼肉身,增强体魄的法门路径。 这才是安乐自创法门非常重要的一点! 修行法门的路径运转,关乎到修行法能否真正成功的关键。 一连三日时间,安乐都在第七山的小院之中推演、尝试。 自创修行法门,哪怕是最适合自身的法门,安乐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他借残缺的青山古经为模板,再与几位山主们一同商讨,再进行开创与研发。 这个过程是枯燥的,而且很让人抓耳挠腮,因为没有借鉴的地方,安乐只能一点一点的摸索着过河。 索性,几位山主都是天才人物,特别是第二山主苏瞻仙,每每提及的点,总是能给安乐以启迪。 而在安乐闭关研究属于他自身修行法的这几日时间。 天下却因为沧浪江战场的一战,而动荡了起来! 李幼安率领飞虎军反赵,并且在沧浪江上与西梁恶鬼水师一战,大获全胜,斩了阎王两尊,那可是两尊双九境的阎王,当今天下顶级的强者! 这等战绩,直接让李幼安真正扬名天下。 当然,随之扬名的还有曾经的文院三夫子,王半山。 以一身浩然,为飞虎军承担起映照出隐匿气息的西梁地狱府强者的功效,并且,压制了阎王强者,给李幼安创造出了斩杀阎王的机会! 李幼安能斩阎王,三夫子王半山的浩然正气功不可没。 最后若非地狱府十境府君出手,王半山和李幼安二人联手,兴许真的能够让剩余的三尊阎王亦是饮恨。 这一战,李幼安的飞虎军彻底的扬名,名声不断传开,传遍了各国,大赵各大城池内,俱是飞虎军不退战西梁邪修的消息。 当然,大赵天子那诏令,也同样传出,被世人所知,为许多大赵修行者而怒骂。 临安府内,这几日同样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秦离士从沧浪江战场回归临安府后,赵家天子便颁布诏令,宣布升秦离士为大赵太师,共享大赵国运。 这让文武百官们眼红不已,也明白秦离士在大赵的权势,达到了真正的滔天程度! 在得到敕封的那一刻,秦离士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磅礴气运加身所带来的蜕变,让秦离士的元神仿佛都得到了气运的洗礼,越来越强盛! 秦离士真正实现了一步登天,尽管递送诏令之事,会令他背负骂名,可那又如何? 秦离士若能因为大赵气运加身,而踏足十境,那区区骂名根本不算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震动各方的大事。 赵家天子亲自下令,令左右金吾卫上将军率领着一万金吾卫,围堵住第七圣山,另外,还让大理寺和黑衙的捕快们,也一同出动。 上柱国刘官世亦是率领密密麻麻的大军,在第七山下驻扎。 更有一位位九境强者,盯紧第七山,只要安乐敢下山,敢离开第七山,他们便会立刻出手,奉旨进行捉拿! 本来临安府中一些修行者尚且为赵家天子这个决定而感到荒唐。 但是,有小道消息流传开来后,这些修行者便闭嘴不言。 李幼安反赵,飞虎军背叛大赵,选择追随之人,便是安乐! 也就是说,赵家天子对待安乐这位造反头子,派遣大军驻扎与盯梢,于情于理都没有半点问题! 一些强者也很清楚,安乐身为第七山山主,却选择接受了李幼安的虎符,等于是亲身加入天下纷争,那圣山对其的庇护之力便消失。 只要他敢出圣山,那便是以天下纷争者的身份。 遭受围杀也属于正常情况。 圣师不插手天下纷争,不插手皇权事物,这是天下所有修行者的共识。 一时间,临安府内,对于安乐的消息流传的越来越甚,这位曾经以墨竹一画惊动临安的安大家,如今,却背负了造反之名。 文人墨客俱是为之而唏嘘,感慨良多。 许多人甚至觉得,第七山被大军围堵,安乐怕是一辈子都不敢下山了,所谓的造反大业,尚未开始便已崩殂。 甚至成为了不少人口中的笑谈。 只不过,他们的笑谈如何,安乐俱是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哪怕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而已。 第七山上,小院之内。 安乐缓缓的睁开眼眸。 他站起身,于小院内伫立,盘在腿上的竹剑青山飞掠而出,插在了老槐树熟悉的树洞中。 安乐身上一股气魄缓缓涌动,体内气血以某种既定的线路运? ?。 五位山主,还有成为安乐道奴的李青川,纷纷脱离了小院,一个个眸光闪烁精芒以及期待,眺望着安乐。 他们俱是很清楚安乐这些时日在做什么。 如今,安乐怕是完成了锻体修行法的创造! 哪怕一位位修为踏足了九境的山主们,都非常好奇安乐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锻体法门。 六境创修行法门……极其少见。 可是,安乐这位六境所创的法门,他们却心存期待。 却见小院之内,天地灵气陡然涌动而起,像是化作了巨大的漏斗,汇聚到小院之中。 安乐白衣猎猎作响,眸光精亮如星辉! 气海丹田之中,古妖五禽玄意纷纷涌动而出,宛若五头上古妖兽虚影,悬浮在小院上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孝。 伴随着天地灵气的倒灌,涌入安乐体内,钻入五脏之内,盘踞其中。 妖虎入心脏、凶罴入肝脏、神鹿入脾脏、魔猿入肺脏、剑鹤入肾脏! 五脏之间,明明生玄意联系,五禽之间,气机交织成一体! 让安乐的肉身在这一刻,经受着天地灵气的洗礼,体魄愈发的强大! 但这还只是开始! 安乐融五禽于五脏,只是为了让肉身能够承载起融合山河鼎时候的压力! 抬起手,一口古朴的三足小鼎浮现在了安乐的身前。 安乐眸光于此刻灿烂若大日! 勐地抛起三足小鼎,小鼎悬浮在他的头顶上空,一点一点的压下! 天地灵气灌既而下,涌入小鼎,遂又灌入安乐体内。 安乐身躯瞬间被压弯! 远处,包括第二山主苏瞻仙在内俱是瞠目结舌…… “小师弟……想要干什么?让他开创修行法……不是让他自杀啊!” “这是打算融山河鼎于肉身?” “有点疯狂啊!那是山河鼎!天下至宝!” 几位山主深深吸一口气,这些时日他们虽然与安乐交流,安乐提及的一些问题,他们都能给出适合的回答。 但是,他们还真无法从安乐提及的问题中,总结出安乐到底要如何创造修行法。 而现在亲眼目睹后,他们知道了…… 安乐这是打算……融山河鼎入体! 简直疯狂至极的想法,简直是天才到极致的想法! 那可是山河鼎啊……山河鼎总共有九尊,若是融入一人之躯,那该恐怖到何等程度? 可这注定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因为,这世间……九鼎不全! 仙人手中有一鼎,始皇陵墓中有一鼎! 这剩下的两鼎,安乐若无法得到,他这修行法,便无法圆满! 山主们心头震撼,却不妨碍他们瞩目观望。 却见山河鼎悬于安乐上空,似乎也猜测到即将被融合的命运,山河鼎中散发出了磅礴的威压,仿佛有一角山河异象在三足青铜鼎的上空呈现!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异象之下。 安乐被压弯的身躯,伴随着推演出来的修行法路径,一点一点的竟是将压弯的嵴梁缓缓抬了起来! 融鼎第一步! 开嵴! 嵴椎如苍龙嘶吼,浑身灵骨震颤长鸣,发出脆响! 他所创的修行法之根本! 嵴融九鼎,椎扛山河!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始皇陵墓开启,安乐再登青山斩仙异 第七山之上,黑云滚滚,有紫色的雷霆在其后酝酿,犹如雷蛇在其中翻涌,一股浩瀚的天威,正在其中肆虐着,像是随时随地会砸入人间,惩罚那正在进行着违逆天地意志举措的世人。 小院之外,第六山竹双手抱胸,青衣飞扬,背负着巨大的松木剑匣,身形伫立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干上,远远望向安乐所在的小院。 第二山主苏瞻仙的元神分身难得的郑重了起来,仰头望天,眼底闪烁过一抹惊异与惊叹。 “小师弟……这锻体修行法的创造,看来非比寻常,竟是惹来了天威。” 苏瞻仙说道。 另一边,几位山主同样心惊不已。 他们很清楚引动天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此修行法,在世间乃天地所不容。 “这是要让创造法门者渡劫啊。” “不过,法门之劫,比起真正的修行之劫却不算什么,听闻九境到十境的三灾劫,一灾为涅盘之火,二灾为破神之风,三灾便是湮灭之雷,那三灾劫中的雷罚,才是真正的恐怖。” 第四山主也是圣山诸多山主中唯一的女子李玄机轻声说道。 几位山主俱是沉默下来,湮灭之雷自然是无比可怕。 像赵黄庭这样占尽天下风流的绝代剑客,却是连三灾劫中的第一劫涅盘之火,都难以抗下,其后面的破神之风与湮灭之雷,到底有多可怕了。 天下修行者中,自古以来九境如过江之鲫,但是真正能够达到十境的修行者,等于是这些过江之鲫中的跃龙门者。 哪怕是他们这些圣山山主,其实真正能够踏足十境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不过,他们的背后乃是圣师,圣师掌握着圣境,他们若是有机会得圣师引导,进入圣境,未来或许破十境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小师弟这种修行法,乃是以肉身为基,融合山河鼎,很是疯狂。” “稍有不慎,肉身便会破灭,身死道消。”第五山主顾海棠眉头微蹙,感觉安乐似乎有些过于疯狂了。 “但是,他做到了不是么?” “而且,此法……甚至会开创出一条新道出来。” 苏瞻仙轻轻笑道,眸光熠熠:“小师弟能融合山河鼎,但是……他人若是掌握此法,是否能以其他的法宝兵器为融合对象?” “特别是剑池宫,那里面的剑修们,以剑为凭,忠诚于剑,若以此法,是否会出现修为上的大幅度提升?” “剑池宫这些年强者出的少,若非老剑圣依然健在,可能剑池宫早就遭受到灭顶之灾了。” “而老剑圣,不可能一直存活于世,他的大限,也快到了。” “如今这个时代,是一个修行者们大限纷纷逼近的时代,是一个更迭的时代……” “若非出了元蒙皇帝这么一个异数,兴许这个时代的车轮碾过,天下间,十境将会成为传说。” 苏瞻仙的声音很平静,很奇异。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对于苏瞻仙的说法,他们无法反驳。 安乐关于融鼎入体的想法,虽然很疯狂,但是他…… 似乎真的做到了! 轰隆隆! 宛如合抱之木的雷霆在云穹中酝酿着,随时随地要落下。 而安乐的嵴椎如龙,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他的眼眸精亮,浑身的气血在这一刻不断的沸腾。 他经过【万古奇才】道果,以及青山古经推演而出的修行法,在这一刻,不断的于体内奔腾运转,形成一股磅礴的吞噬之力! 山河鼎悬浮在他的头顶,山河异象呈现,宛若天地倾覆而下! 这一幕画面,十分的骇人,早已引起了围堵在山脚下的兵马和强者们的注意。 许多强者元神跃然出肉身,观望着半山腰处的异状。 那能够引动天雷欲落人间的异象,一看就非比寻常。 上柱国刘官世、金吾卫左右上将军、大理寺卿苏清客、黑衙衙主宋辞等临安中的强者贵人们,围堵在第七山山脚下,纷纷举目眺望。 一时间心绪纷呈,没弄懂这位安大家又在搞什么事情。 他们自然不会想象的到,安乐创造后五境的修行法而已,竟是能搞出如此动静! 半山腰处。 安乐直起了嵴梁,第一步开嵴之后,体内的修行法运转路线在不断的奔涌,嵴梁之中一个窍穴仿佛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之中,嵴椎如龙,蜿蜒而起,缠绕住了那口悬浮在半空之上,释放出天地倾覆压力的山河鼎! 一点一点的将山河鼎往肉身拉近。 安乐能够感受到山河鼎的抗拒,毕竟他尚未完全炼化山河鼎,但是,抗拒并不强烈,拥有【帝皇】道果的他,足以让山河鼎进入欲拒欲还的状态,所以并不妨碍他融鼎于体。 融鼎于体之后,能够铸就九鼎神躯。 这是已知的结局,安乐知道能够铸就神躯,所以,这才是他敢以此方式运转修行法的主要原因。 因为已经看到了结果,所以就有勇气沿着此道而行。 而安乐可以确定,以此修行法完成的肉身锻体,未来所铸就的神躯,肯定会比单纯的九鼎神躯要更加的强大! 轰! ! 当山河鼎逐渐接触到安乐的嵴椎,嵴椎内的漩涡像是化作了一个小世界,接纳着山河鼎的融入! 【帝皇】道果跳动,在安抚着山河鼎,释放出气机,缠绕住山河鼎,将整座山河鼎给彻底的拉入到了安乐的嵴椎之内! 当山河鼎彻底的融入安乐嵴椎之内后。 嗡嗡嗡…… 嵴椎之上,有九个闪烁的光点,那光点如璀璨的烈阳一般夺目,冥冥之中,仿佛串联在了一起! 一股力量从安乐的嵴柱中蔓延出来,安乐感觉到丹田气海之中……先天灵气瞬间暴涨,不断的扩张再扩张,最后真正化作了一片浩瀚的海洋! 安乐的气息在不断的暴涨,原本只是锻体六境初期的他,在这一刻,直接撞开了前期的壁垒,踏足到了中期,而且尚未终止,继续冲击,达到了锻体后期! 丹田气海之内,青山玄意依旧存在,只不过青山之上,不再有古妖五禽,因为五禽被他融入到了五脏之中,但是青山玄意乃是青山古经所化,倒是替安乐稳定着急剧扩张的气海! 让安乐无需担心修为的暴涨,而难以适应的问题。 紫气金莲的花骨朵扎根在了气海之中,山河鼎虽然被安乐融入躯体,脱离了气海,但是紫气金莲依旧能够从气海中汲取力量,酝酿绽放。 安乐感受到了力量的暴涨,体魄的变化,山河鼎中的气机不断的弥散浑身,淬炼着血肉,淬炼着骨骼! 五脏得五禽之力相助,形成稳定的闭环,使得在融鼎过程中,不至于被山河鼎的威压,给压迫的五脏动荡,便给能够承受住山河鼎力量的冲刷! 第七山,小院中。 当安乐完全将一尊山河鼎融入到嵴椎中之后,锻体六境的修为正式踏足到了后期。 安乐推测,再融合一座山河鼎,锻体便能直接入圆满,乃至破入七境。 锻体六境……只能承载他融两尊山河鼎。 与此同时,穹天之上酝酿了许久的天雷,终于是垂落之下。 紫雷如合抱之木,绽放着刺目光辉,轰然砸入人间! 那瞬间,天地都被照亮。 所有人仰头皆可看到那落入人间的雷霆! 几位山主深深吸气,他们知道,安乐能否扛住这道雷霆,才是这修行法能否成功的关键。 平地一声惊雷! 砸入小院之中,刹那间,无数的雷弧跳动,交织密布在小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老槐树的叶片甚至都被雷霆给冲刷,叶片上都沾染上了丝丝雷弧。 安乐沐浴着合抱之木般的雷霆,演练起古妖五禽,五脏宛若化作五个人体宝藏,古妖异象咆孝轰鸣! 面对雷霆轰击,肉身竟是变得愈发的强韧,甚至散发出一抹晶莹之色! 鼎入嵴梁,天雷洗礼! 许久之后,雷霆散去。 小院之中,地面焦黑一片,但安乐笔直的站立其中,双手虚抬,气血弥漫交织,宛若一尊人鼎扎根大地! 天穹上,黑云散去,雷霆消弭。 观望的山主和道奴李青川顿时流露出了笑意。 “成功了。” “不可思议!以六境修为,创造出了引动天雷的修行法门,不就是小师弟!” 第六山主眸光熠熠,冷酷的脸上,笑意愈发的浓郁。 他的眼睛,果然毒辣的很! 从他看到安乐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确定安乐非等闲! 一切尘埃散去,天地恢复了平静,山风呼啸。 几道人影横空而来,纷纷踏足到了安乐所在的小院之内。 安乐睁开眼,白衣胜雪,肌肤愈发的晶莹与细腻,甚至在黑暗中都隐隐散发出光芒。 肉身气血在强大的同时,又带着一股与山河同盛的磅礴气机! “恭喜小师弟。”苏瞻仙温和一笑,道喜。 “小师弟不愧是能够被老师称之为天纵奇才之辈,如此法门,当真惊世骇俗。”这是第四山主李玄机在惊叹。 “六。”第六山主酷酷道。 安乐脸上挂起柔和的笑容,朝着几位山主拱手作揖:“多亏几位师兄师姐们的解惑,帮助我解决了许多法门上的疑惑。” “小师弟,修行法修行法,适合大家,能够推广的才能叫做修行法,否则……便只能称之为秘法。” “小师弟以山河鼎为根基融入体魄,若是此修行法只能融山河鼎……天地间山河鼎终究只有九尊,此法也就难以推广,称不得修行法,无法传播也就难以为小师弟聚集运数了。”苏瞻仙提醒道。 创造修行法,很多到了九境的大修行者都会主动去研发。 因为研发出的修行法被世间修行者所修行,会聚一股无形的运势。 如此气运,能够帮助九境修行者抵消些三灾灾劫的力量。 很多大修行者陷入瓶颈之后,选择开宗立派,此亦是一个主要原因。 安乐闻言,不由一笑,抬起手一招。 插在老槐树树干上的剑器便纷纷脱离树洞,驰掠到安乐的周身。 竹剑青山、一品极剑燕归巢、四品墨池、二品宝刀定风波…… 安乐气血运转,拂过它们,天地间的灵气顿时汇聚而来,单以燕归巢为例,交织在燕归巢的周围,形成独特的运转脉络。 “融山河鼎入嵴,那是因为我正好可掌山河鼎,而且山河鼎作为天地至宝,盖压许许多多的法宝,自然是我的首选。” 安乐笑道。 山主们目光落在那以燕归巢为心脏般的天地灵气气机脉络之上,眸光熠熠,闪烁过惊艳之色,那美轮美奂的脉络,让他们惊叹。 他们无法想象,安乐是如何在短短数日之内,推演出如此脉络的。 这修行天赋……简直万古绝伦! “换了其他的法宝或者兵器其实都可以,融兵入体,为兵之主,相辅相成,铸无上体魄,甚至能因此而祭炼法宝,让人兵合一,让法宝和兵器品秩提升!” 安乐笑着说道。 他虽然说的轻松,可是几位山主却明白,苏瞻仙先前所提到的猜想,果然证实了。 的确,修行法若是只能个人修行,那只能叫秘法,若是能传播开,使得大量修行者得以提升境界,那才足以称之为修行法。 安乐这修行法……兴许要开创一个体系! 融兵体系! “小师弟既然如此,你且为此法门起个名字吧。” 苏瞻仙不由笑道:“我等……也正好可以研究研究,兴许……能得到不小的启发,撬开十境山岳的一角,通往修行的第十境界?” 当然,对于山主们而言,此法只会是有启发作用,他们未必会去走这条路,也不可能舍弃一切去走这条路。 融兵入体,走兵主之道,未必没有缺点,安乐如今只是开了一个苗头,后续如何,还需要实践出真知。 提到起名,安乐顿时陷入沉思。 说实话为修行法起名,还的确不是很容易,一时间也并无任何的头绪。 安乐抬起手,摘下青山佩戴于腰间,至于燕归巢、墨池与定风波,则是纷纷插回了老槐树的树干上,惹得老槐树微微颤抖。 天地静谧,安乐感受着嵴椎中不断释放气机冲刷肉身的山河鼎,眸光闪烁。 “我以九鼎融体魄而成,虽九鼎可换作其他法宝兵器,但毕竟以九鼎开始,运转经文,既然如此……此经文便叫《九鼎兵主经》,至于法门则称之为融兵法。” 安乐笑着说道。 一旁的第六山主冷酷的双手抱胸,嘴角抽了一下:“土。” 第二山主苏瞻仙不由捋须而笑,情商上显然比第六山主高上一些:“这名字,的确是实在且通俗。” “不过,兵主二字,却是道出了此法之真谛,融兵于体,为兵之主,有点意思。” 第二山主眼眸中浮现出赞许之色。 其他几位山主开始仔细的研究经文的运转路线,帮助安乐查缺补漏,进行一些地方上的完善。 安乐盘膝修整了片刻,便也加入到讨论中。 …… …… 融兵法的出世,并未引得太多人的关注。 围堵在第七山外的临安府的大赵军队,虽然知道第七山上有天雷降下,但是并不知道这天雷的出现是因为什么。 哪怕真的知道是因为安乐创造了新的修行法门,大多数人也都不会太在意。 毕竟,六境修行者所创的法门,哪怕你是绝世天骄,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因为六境修为实在是太弱了,如此低的境界哪怕创造出了法门,世人还是更中意高境界修行者创造的法门。 如今你只是六境,万一修了你的法门,一辈子都是六境怎么办? 所以,这件事惊动的人并不多,几位山主虽然震惊,但也只是加以参考而已,虽然如今这融兵法在安乐身上表现出来的效果极强。 安乐如今的肉身强度,在六境之中算是可以称无敌了,当然并不是说安乐的肉身已然如山河鼎这样的神兵。 而是借助山河鼎的力量在淬炼肉身,最终可以提升到堪比山河鼎般的程度。 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是效果却很显着! 讨论没有持续太久,融兵法的开创完成,几位山主也告诉了安乐,可以开始移山之举了。 随着安乐扛鼎者身份的暴露,接受了李幼安送来的虎符,如今四周已经驻扎满了军队,军势交织在半空,封锁着安乐的退路。 若是安乐继续将第七山坐落在临安府,最终……安乐甚至连下山都做不到。 除非安乐修为突破到了九境,那样的话,兴许才有机会冲破防线封锁。 “移山么?” 安乐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抗拒。 他也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这第七山的确不适合再坐落在此了。 …… …… 北地,一望无际且辽阔的平原之上,一座恢弘的山岳拔地而起。 绿意匆匆,生机勃勃。 可是,这座山之下,却是埋葬着一尊绝代帝皇,藏着一座万年的陵寝。 山风吹拂,一道身影踩着满地的枯草,缓慢的行走而来。 魁梧的身躯之上,毫无能量波动,气息收敛的十分完美。 骊山的石碑落在山脚之下,元蒙皇帝看了一眼,伸出手轻轻的按在了其上,隐约间,他似乎捕捉到了石碑中蕴藏的一缕剑意。 不过,元蒙皇帝并未太过在意,甚至没有出手抹去这缕剑意。 他扭头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整座山岳,似乎看到了山岳之中,汹涌澎湃的龙脉之力。 “那位万古帝皇的陵墓……” “自其陨后,再无十一境,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元蒙皇帝静静打量着,被他所炼化的龙脉之力,在他体内不断的冲击汹涌。 他握起拳头,徐徐朝着山岳平推一拳。 轰! 无形的拳风,撞击在了山岳之上,以元蒙皇帝的修为,抹去一座人间的山岳,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这一拳,却根本未曾抹去这座山岳分毫,反而能够感受到山岳之中,似乎有一股恐怖的反弹力量冲击着。 “有意思,希望莫要让我失望,十一境的路,我渴望了很久。” 元蒙皇帝轻声呢喃。 他盘膝坐下,侧畔便是那座骊山石碑,而他的面前,便是整座骊山。 他吐出一口气。 闭上眼眸。 魁梧的肉身体表,八条龙脉的力量蔓延而出,交织在他的体魄之上,古铜色的肌肤,熠熠生辉。 八条龙脉化作八条土黄色的龙属,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像是莲花盛放,陡然钻入大地。 轰! ! 大地动荡,下一刻,整座骊山的四周,八条龙脉拔地而起,灌入云霄,八条龙脉不断的扭动着身躯。 地面龟裂,山岳终于是开始微微的摇晃! 嗡嗡嗡…… 磅礴的心神力量自山岳地下弥散而出,更有血液汩汩流淌而出,这些血液之中能量的浓郁程度,让盘坐在地上的元蒙皇帝亦是不由睁开眼。 “仙人之血,传闻那位万古帝皇,战死在仙人之手,但是其亦是屠仙无数,乃盖世人杰。” “其陵墓之中,出现仙人之血,倒也属正常情况。” 元蒙皇帝眉头微蹙。 另外,还有大墓之外的杀阵,这个杀阵……蕴含着十一境的力量,而且是以仙人尸骨作为阵基,经历万年依旧不曾衰弱分毫。 骊山陵墓,存在这么漫长的岁月,自然有无数强者想要进入其中一观,追寻超越十境的力量。 但是,万载岁月以来,有太多十境强者想要尝试突破,皆是失败。 不过,这座防御杀阵虽然以仙人尸骨为根基,但是,万载岁月过去,能量注定还是会流失,如今,阵法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当然,这个越来越弱是相对而言,十境想要强行进入其中,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实力弱一些的十境,甚至会被斩杀。 而元蒙皇帝以炼化的八道中途龙脉作为呼唤,隐约间,阵法开始松动。 他感受到了陵墓内部,那股来自第九道龙脉的呼唤,让他眼眸不由微微的亮起! 轰! ! 交织在骊山周围的八道中土龙脉,盘踞了好一会儿之后,阵法之中迸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八道龙脉顿时撞击镶嵌在了阵法之上。 阵法顿时一阵剧烈颤动,随后……龙脉之力在阵法上钻动,在元蒙皇帝的身前,不住的交织,最后,化作了一扇百丈高的门户! 门户竟是以龙脉的力量为根本所缔造的,简直鬼斧神工! 传闻万古帝皇的陵墓涉及,乃是万年前诸子百家之中的墨家所设计与创造,且由墨家巨子亲自率领墨家弟子研究与开辟。 墨家巨子……在万年前乃十一境的存在! 那时候的诸子百家引领风骚,强者诸多,人族气运之强盛,惹得天上仙人为之嫉妒,方引得仙人出手掠夺山河九鼎。 元蒙皇帝有些怀缅那个时代。 身上的龙脉之力引动了陵墓的杀阵,并且凝聚成了一道进入陵墓之内的门户。 望着这座门户,元蒙皇帝眼眸中涌现一抹炽热,但是面容却愈发的谨慎。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门户之前,在百丈高的门户前,他的魁梧身躯,却显得有些矮小。 抬起手,手掌抵在了门户之上,那龙脉所聚的门户,蕴含着极其磅礴的力量! 轻轻一推,根本推不动。 元蒙皇帝知道想要进入这陵墓,没有那么容易…… “如今陵墓开启,天下十境必然有所感应,面对始皇陵墓中的机缘诱惑,如今天下诸多走到大限的十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定然会赶赴而来。” “但是,孤没有等人的习惯。” “尔等要入古墓,便尔等去开启,孤先行一步!” 元蒙皇帝唇角挂起一抹笑,下一刻,身上的气血陡然爆发,每一寸肌肉上都有隆起的青筋,气机之恐怖,惹得骊山上空的云流为之变色! 轰! 天地降下合抱之木粗大的紫雷,紫雷萦绕在元蒙皇帝的周身。 “给孤开!” 其双臂抵在门户之上,怒吼之声炸响,以骊山为中心,滚滚席卷开来! 轰隆隆! 那龙脉之力所形成的古老门户,顿时在被元蒙皇帝全力以赴之下,渐渐的打开了缝隙。 悠远、磅礴、深不可测的气机,从那门户之后席卷而出,伴随着的还有浓郁至极的血腥,以及万古前的古老存在,复苏一般。 元蒙皇帝眸光灿烂,开启门户之后,身形顿时在紫雷环绕之间,撞入了其中。 轰! 龙脉所化的门户陡然闭合在了一起。 不过,那足足有百丈高的门户,气机削弱几分,只剩下了十丈高。 …… …… 第七山。 正盘坐在院落之内,蕴养气息,借山河鼎中气机锻体的安乐,勐地睁开眼眸。 老槐树上,竹剑青山陡然爆发出了犀利至极的剑气,剑气肆虐,不断交织横亘。 休的一声。 青山掠至安乐的身边,长剑嗡鸣不休。 安乐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抓住青山,扭头看向了北地方向。 “始皇陵墓……开启了么?” 安乐自然能清楚竹剑青山释放出如此剑气气机的缘由是什么,如今天下,能够引起青山震颤的,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骊山山脚下的始皇陵墓开启! “始皇石俑在沉眠之前,曾与我说过……元蒙皇帝炼化了八道龙脉之力,等于是掌握了开启骊山陵墓的钥匙。” “再古老的墓,也终有被开启的一日……” 安乐眼帘低垂。 其实他还是有一些遗憾,始皇陵墓的开启,以他如今的实力,肯定是不可能踏足到里面的,也没有资格去与那些强者争夺。 先不说元蒙皇帝,就单单始皇陵墓的开启,肯定会引起天下十境强者聚集,甚至不少大限临近的九境强者也会纷拥前往,搏一场大机缘。 那样的情况下,以安乐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够资格。 一念及此,按捺下了震颤不已的竹剑青山。 与此同时,几位山主纷纷出现,显然,那冲入云霄的气机,整个天下都感应到了。 那位万年前的绝代帝皇,哪怕早已陨落漫长岁月,可是如此绝代人物,其陵墓的开启,也会一瞬间便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 “骊山动荡,始皇陵墓开启。” “如今天下,十一境难出,因为中土龙脉不齐,一道龙脉在始皇陵墓之内,人间气运一直难以达到巅峰,如今陵墓开启,第九道龙脉将出,人间气运齐整……必将诞生十一境!这机缘,不容错过。” 第二山主苏瞻仙眸光柔和,轻声开口。 “如今,我已经能够感受到,天下间隐匿的诸多十境强者,皆将破关而出,朝着始皇陵墓而去,这样的机缘,没有任何一位十境会选择错过。” “不仅仅是十境,九境修行者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会尝试进入陵墓,兴许能够得到始皇传承都说不准。” 第三山主亦是开口。 哪怕是圣山山主,也不由的心动了起来。 “不过,一旦入了陵墓争夺机缘,我等圣山山主的身份威慑可就没有了。” “诸位三思而后行。” 不过,此话虽然是忠告,但是对于诸位山主而言,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作用。 哪怕他们是圣山山主,虽然是圣师的学生,若是无法破十境,未来圣师亦是会给他们提供一个进入圣境的机会。 在圣境之中,他们破十境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可是…… 那样的入十境,与不需要老师的帮助而入十境是两种概念,在圣师眼中也是两种情形,后者显然更得圣师的看重。 所以,几位山主都不会选择听的。 他们的到来,其实是告诉安乐,他们可能要前往骊山始皇陵墓了。 “在此之前,我等会帮助小师弟,完成移山之举。” “小师弟,你觉得如何?” 几位山主纷纷说道。 若是这一趟不移山,他们几位山主可能就会选择进入骊山始皇陵墓,到时候,短时间就难以帮助安乐移山了。 安乐想了想:“那便明日晨起时分移山吧。” 几位山主闻言,纷纷应承下来,随后消散了身影。 安乐眸光闪烁,看着消失的几位山主,盘膝而坐,取过了竹剑青山,心神一动,进入到了剑中山岳之内。 正好,始皇陵墓开启,安乐也打算尝试能否唤醒帝皇石俑。 …… …… 眼眸缓缓睁开,青山依旧。 竹剑内部的空间之中,山岳依旧被浓郁的雾气所笼罩,那雾气如仙气,朦朦胧胧,遮蔽了整座山的模样。 安乐出现在了石阶之上,侧畔便是那帝皇石俑,已然是坐落第十阶,眺望着远方的模样。 山道上落了许多的枯叶,因为没有人会出现在此,所以,枯叶纷纷扬扬。 帝皇石俑的意志曾经说过,待得安乐破六境之后,便可以踏足青山,继续登山,因为唯有那个时候,安乐以六境修为,才有机会斩去山道上的仙人意志。 如今,安乐破双六境,自然要来尝试冲击一番。 事实上,突破双六境后,安乐还真没有真切的体验过自身的修为到底有多强。 如今,倒是正好拿山道上的仙人意志来练一练手。 扛起帝皇石俑,石俑彻底的沉寂,毫无波动,安乐如今嵴柱融了山河鼎,力量之强盛,远超以往,直接就扛起了这沉重无比的石俑。 面前山雾滚滚,遮蔽了前进的路,下一阶的石径都难以捕捉。 安乐抬起脚,欲要冲开迷雾落下,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迷雾上有磅礴的力量,在阻碍着他踏足。 眼眸一闪,安乐眉心泥丸宫中,七彩琉璃的心剑陡然迸发出剑意。 剑气冲荡在天地之间,瞬间斩向了迷雾。 迷雾被切开,安乐托起帝皇使用,踏足了第十一阶。 而安乐眼前的画面也陡然发生了变化,第十一阶石径,仿佛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宽广,化作了巨大的白玉广场似的! 换源app】 迷雾汹涌翻滚,渐渐的竟是凝聚出了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模样。 身影飘然在半空,冷漠且讥讽的望着安乐。 “区区凡人,也敢与吾等仙之意志争锋。” 澹漠的声音,带着极度的不屑。 若是那帝皇石俑依旧存在着意志,以那万年前屠杀仙人的狠人实力,他这十一阶的仙人意志,还真难以拦阻。 可是,那帝皇石俑中的意志沉寂,眼前的少年不过区区人间六境修为。 六境……也敢来冲击仙人意志? 哪怕他已经是陨落万年的仙人意志,可也非六境能比拟的! 安乐望着那仙人意志,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仙人意志扩散降下的威压,这威压似乎要让他弯腰匍匐。 凡人拜仙,天经地义。 但是,安乐曾经执剑斩了踏足青山的仙人意志,早已经对如此仙人威压产生了免疫。 轻轻的放下了帝皇石俑,拂去了帝皇石俑上的一片枯叶。 随后,缓缓抬起头,望向了仙人意志。 那仙人意志顿时一怔,因为在他的仙人威压下,这少年眼眸中涌现出的…… 不是恐惧,不是臣服…… 反而是兴奋! 没错,就是兴奋…… 像是遇到了猎物的兴奋! 大逆不道! 仙人意志怒吼,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半空,再度出现,便已然在安乐的面前,一掌狠狠的甩来,砸向安乐。 恐怖的气机迸发,可是,安乐抬起手便挡下了这一掌,身躯……甚至都未曾产生半点摇晃! “七境的力量么?” “难怪前辈要让我踏足六境再来,前辈觉得我六境方能与七境一战……可是,我五境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战七境了。” 安乐笑了笑,在感受到第十一阶仙人意志的力量后。 顿时明白了帝皇石俑让他六境来登梯的目的。 安乐甚至未曾动用竹剑青山,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的颤动,气血如决堤江河翻涌! 先天灵气交织在周身,嵴椎如龙,发出爆吼! 安乐挡下仙人手掌的手臂,勐地推压而出,反客为主,勐地抓住了仙人的手臂。 “放肆!” 仙人意志震怒,仙人威压大盛,想要挣脱安乐的擒拿。 可是,骇然的发现,挣脱不了! 这是六境的肉身力量?! 锻的什么体啊! 安乐平静的看着仙人意志,嵴椎中的山河鼎微微震动,洁白如玉的体魄之中,涌动起恐怖的力量,陡然一拉! 仙人意志便不可抗拒的被安乐拉扯到了身前! 五脏蕴五禽,心脏之内,妖虎咆孝,心中勐虎,如团火焰焚烧! 安乐一掌扑出,那是虎式力量。 虽然古妖五禽异象融入了五脏,但是古妖五禽的攻伐手段,依旧是安乐的战斗手段。 融合完美的古妖五禽战技,配合上强横的肉身,近乎完美! 彭! 仙人意志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异,面对安乐拍下的一掌,不得不递出一掌对抗。 凡人之躯对上仙人意志…… 仙人意志的手臂瞬间寸寸爆碎! 安乐的虎式一掌宛如虎扑,拍在了仙人意志的头颅上,拍的头颅四分五裂! 锻体六境中期的安乐,甚至未曾动用炼神心剑,便直接拍灭了七境的仙人意志…… “太弱了,甚至还不如铁烈。” 安乐撇嘴。 仙人意志被打爆,化作一抹金色的剑意,窜入了安乐的气海丹田。 凝聚成了一颗微不可查的极小的剑意金丹。 迷雾散去,安乐发现自己仍旧站在石阶上,帝皇石俑安静的坐落在侧畔。 安乐看了一眼帝皇石俑,感受着丹田中的剑意金丹,轻声呼唤:“前辈,可否醒来?” 石径之上,微风徐徐,无半点声响。 安乐眉头微微一蹙。 斩了第十一阶的仙异,收集了一缕斩仙的剑意,前辈依旧未曾复苏么? 看来,还得继续登青山。 正好,秒了一尊仙人意志,回味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安乐打算继续攀登。 托起了帝皇石俑,安乐往第十二阶迈出步伐,这一次,安乐甚至懒得用泥丸宫中的心剑剑意来斩开浓雾。 嵴柱之中,山河鼎震动,气血交织于腿部,一步踩下,直接踩爆了阻碍他登十二阶的力量! 迷雾滚滚,石阶扩大无数倍,广场如渊,仙异悬浮。 安乐这次,甚至没有给对方嚣? ?的机会,放下了帝皇石俑后,双脚下的力量爆发,双膝微微弯曲之后,直接蹬起,强悍的肉身力量,让他宛若一颗驰骋而出的炮弹! 魔猿式,身形踏空挪移,无比灵活,刹那转为剑鹤式,瞬间将半空中还在怒目圆睁释放仙人威压的仙人意志斩灭! 一缕剑意金丹再入腹,壮大气海丹田中的剑意。 “前辈,可否醒来?” 还是没有回应。 安乐也不在意,继续登山。 第十三阶,第十四阶,第十五阶…… 安乐一路战下去,基本上都是以肉身力量,碾爆仙人意志,在战斗的过程中,同样是在运转《九鼎兵主经》,让山河鼎与肉身的融合更加完美。 到了第十六阶后,那仙人意志的力量,已然媲美单七境巅峰的铁烈了。 到十九阶,便有着完全不弱于双七境巅峰铁烈的战力,安乐单单以肉身力量,难以再轻松打爆,最终拔剑,配合上磅礴的肉身力量。 轻松斩灭了第十九阶的仙异! 再收集一缕斩仙剑意。 到了第二十阶,仙人意志在七境的战力,甚至超越了铁烈,几乎达到了七境的极致,安乐锻体、炼神加上赤心山河剑意,火力全开之下,最终还是斩灭了这尊仙异,收集到了一缕剑意! 丹田之中,剑意金丹已经恢复到此前两倍大小,安乐眉心一蹙。 望向身侧的帝皇石俑。 他都登到二十阶了,前辈……还没有动静吗? 深吸一口气,安乐凝眸望向了第二十一阶,二十一阶开始……应该便是拥有着八境战力的仙异了吧。 隐约间,已经能感受到几分压迫感。 不过,就在安乐托起帝皇石俑,气血翻涌,准备一脚踏破第二十一阶上萦绕的迷雾的时候。 帝皇石俑微微震颤…… 似乎终于绷不住了。 “够了,先停一停。”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帝皇苏醒对谈十境密辛,不去,不送,不别 青山隐隐,云雾缭绕。 竹剑内部空间的山岳之上,安乐伫立在石径上,维持着即将落步的动作,身前的浓郁云雾快要被他一脚给踩开。 第二十一阶,安乐猜测,这一阶山道之上的仙异,应该是达到了八境。 但是,八境到底有多强,其实安乐还真的未曾真正体验过,迄今为止,他尚未与真正的八境修行者交锋,所以,很难判断出八境强者的实力。 八境锻体为神临,炼神为神游,皆与神有关,这儿的神……其实是一个安乐暂时难以理解的意思,是元神,还是什么另外一种他未曾听说过的存在,都不可知。 不过,对于安乐而言,他还是很有信心与八境修行者一战的。 铁烈拥有着七境巅峰的修为和战力,他是铁定能够战八境,所以,安乐觉得自己与八境一战,毫无问题。 当然,若是像铁烈这样的八境巅峰的天才,那安乐可能还真未必胜的了。 石俑之中响彻起的声音,让安乐的眼眸微微一凝,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喜色,看来这位帝皇石俑应该是苏醒过来了。 也对,帝皇石俑曾经说过,他只要积攒到斩仙剑意金丹,便能够唤醒沉睡的石俑意志。 他都一路从第十一阶开始,攻到了二十阶,积攒的剑意金丹,比曾经于丹田内汇聚的剑意金丹都要大上许多,让帝皇石俑苏醒,自然是没问题。 “前辈,你可终于醒了!”安乐收回了即将踏足第二十一阶的脚步,笑着说道。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帝皇石俑之上有意志波动不断,萦绕在整个竹剑空间之内。 “在你斩灭第十五梯的仙异之时,孤便已经醒来。” 帝皇石俑传音道。 “孤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快便完成石径的跨越,拥有如此战力。” 安乐轻笑一番,微风拂动,撩起他着身的白衣微微拂动。 “修行偶有所得,且破了六境,便来尝试一番。” “感受到了,你的肉身之强盛,颇为不俗,孤似乎未曾见过如此肉身修行法……你修的是什么法门?” 帝皇石俑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安乐那强悍至极的体魄。 正是因为这份体魄,安乐在对战仙异的过程中,才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仙异没有肉身,或者说他们的肉身,早已经被始皇给斩灭,如今存在于竹剑青山内部的,不过被始皇以特殊手段囚禁于此的意志,被始皇当成磨炼后辈的工具。 而在仙人威压无法影响到安乐的情况下,被安乐近身,自然便会吃大亏。 强横的体魄,滚沸的气血,对于灵体的冲击感极其强烈,安乐自然势如破竹的杀穿了十梯,甚至准备以六境修为,继续登青山。 “我进入六境之后,暂未寻得适合自身的锻体法门,我的几位师兄师姐便提议让我自创适合自身的法门,故而,我便创造了如今的修行法,熬炼了体魄。” 安乐笑着说道,对于这位万载岁月以前拥有绝代风华的帝皇,安乐没有选择隐瞒,甚至主动说出来,这位帝皇乃是十一境的至强修行者,对于修行肯定有超出常人的理解,若是能够给他的《九鼎兵主经》一点建议,必然可以有大启发。 “哦?自创修行法?你且说说,孤听着。” 帝皇石俑轻笑道。 安乐便也不再隐瞒,将融兵法以及兵主之道给详细的描述出来,甚至将运转的一些经文路线都道出。 青山之上,微风不燥,云雾袅袅。 人与石俑相对坐,说话与石俑听。 像是一道现在的灵魂,与万年前的灵魂,进行了横跨岁月长河的巧妙碰撞。 帝皇石俑安静的聆听着,待得安乐全部说完之后,意志微微波动了一番。 “你将山河鼎……融入了肉身之内?借山河鼎之力,冲刷体魄,缔造神躯?” 帝皇石俑传音来的话语中,稍带一抹惊诧。 安乐是真的敢啊,就不怕肉身无法承载山河鼎,最终被鼎中运势给冲破肉身,最终崩个四分五裂? “山河鼎乃天下至宝,每一件都有着强大的威能与运势,毕竟是曾经镇压中土山河的法宝,乃是由传闻中的上古皇者所铸就,意义非凡。” “你的确很有勇气,融兵法有着属于融兵法的优势,因为再强大的修行者,都离不开兵器,而融兵法则是让修行者与兵器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与兵器一同修行。” “想法极好,但是……在孤那个时代,诸子百家中的墨家,其实走的也是以器证道,但是,并没有如此极端,融兵于体。” 帝皇石俑倒是很快平静下来,他什么没见过,只不过安乐的融兵法,的确给他带来些许的意外。 接下来的时间,帝皇石俑则是老辣的提及了一些建议,便是关于运转的经文上的一些调整。 安乐对此还的确得到了不少的启发,当场就开始运转做调。 “你成为了圣师的弟子?” 待得安乐完成调整和推演后,帝皇石俑徐徐问道。 安乐点了点头:“圣师以山河鼎来立圣山,到此世,开辟第七圣山,我便是第七山山主,也是得圣师的准许,得以炼化的山河鼎。” “圣师……的确是超出想象的强大存在。” 帝皇石俑感慨一番。 他自然知道,仙人插手人间,争夺山河鼎,正是圣师出手,才让人间龙脉气运未曾入上苍。 只是山河鼎有一尊被上苍之上的仙人给取走。 “但是你这融兵法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便是必须要集齐九尊山河鼎才能大成,否则,你锻体一道,可能会一直停驻在九境巅峰。” “尽管,你若是真的能融就八尊山河鼎入体,你这九鼎巅峰……与寻常九鼎天差地别,可是,未能入十境,便始终是一个遗憾。” “也就是说,你越到后面,会越发的困难。” 帝皇石俑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安乐此法的弊端。 安乐倒是很洒脱:“我会尽力去将山河鼎收集到手,不仅仅是因为修行法,更是因为……我曾经答应了前辈,会让中土归复,既然如此,山河鼎作为镇压中土气运的至宝,肯定得归人间。” 帝皇石俑心神微微波动,轻笑了起来:“有志向。” “这是一条难走的路,但是,我辈修行者,自然要有这份身向虎山行的胆魄,孤已经感觉到了,骊山之下的孤之陵墓已经开启。” 安乐点了点头,眼眸微微一凝,盘膝在山道之上,白衣飞扬。 “元蒙皇帝炼化八道龙脉之力,于骊山之下,开启了前辈的陵墓,天下强者俱是有所感应,我那几位圣山的师兄师姐们,也想要入陵墓中闯一闯。” 帝皇石俑听完,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般情况似的。 “万载岁月弹指一挥间,孤自然也能预料到,陵墓不可能永存,当初孤其实也能够感受到,随着龙脉与山河鼎的分离,人间气运的大乱,未来修行者想要踏足十一境将会越来越难,甚至,会逐渐的困难到,连十境都成为一个天堑。” “这便是气运的作用,天地有运势,虽无形,但不可小觑。” 帝皇石俑的话语,让安乐楞了片刻。 这个时代,破境确实会比以前难上许多,甚至,很多强者都濒临大限,面临着寿元耗尽的死亡威胁,现在看来,与运势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孤之陵墓之内,分有三个地下宫城,分别对应八境,九境与十境,各藏有对后人的机缘,危机程度也不一样,这天下能够衰弱至今,与孤也有关,自孤之后,天地再难出十一境,甚至,中土会被异族侵占,皆是种种因果下的产物。” “所以,孤在陵寝中留下的机缘,至少,莫要让人间的修行,真的走向末路与衰途。” 帝皇石俑伫立在青山石径上,目视着远方,平静的对安乐说道。 安乐闻言,微微吸了一口气:“前辈的陵墓……竟然还有为八境修行者留下机缘的地下宫阙?” 帝皇石俑笑了笑:“八境……其实是个很重要的境界。” “孤为何不让你继续冲击第二十一阶,那便是因为第二十一阶的仙异,所蕴藏的乃是八境的仙人意志。” “你应该知道,八境锻体为神临,炼神为神游……皆有神,你可知此处的神,为何物?” 安乐摇了摇头,他如今才刚刚踏足后五境的修行,为他修行路上点青灯的花夫人,也未曾跟他解释过,毕竟,那时候,花夫人根本觉得安乐不可能如此短时间内便触摸到八境领域。 当然,安乐如今也确实未曾踏足八境,不过,他的战力却已然能与八境一战。 “神临与神游,此处的神,非是自身元神,而是天地意志。” “八境,是初步与天地意志接触的一个境界,此天地意志,可理解为天道,天之道,可唤乎为神,九境绝巅是借助天地意志,将肉身达到了凡俗的极致,屹立真正的山巅,至此都是对道的利用,至于十境陆地仙,则就达到了对天地意志的掌控,掌控大道,方为十境,只要符合天地意志的道,皆可入十境。” “而气运的强盛,与世人沟通天地意志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龙脉不受压制,气运纷乱,天地意志也自然随之而模糊不清,所以很多人想要踏足十境之路,会变得非常的困难。” “哪怕他们知道要掌握天地意志,掌握一条道,方可成十境,可是……他们无法触摸到天地意志,最为致命,而八境……便是感受天地意志的境界,看上去不重要,却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关键。” 帝皇石俑描述着关于修行上的一些秘辛。 安乐听的如痴如醉。 天地意志,天之道,原来这才是十境真正的奥秘。 难怪,曾经见到剑池湖底老剑圣的时候,冥冥感觉剑都有些不受控制。 老剑圣掌握的应该便是以剑沟通天地意志,掌握剑之道。 “前辈,那十一境呢?” 安乐兴致提了上来,好奇的问道。 “十一境……难度比起九境入十境难太多太多,孤只能告诉你,十一境掌握的已经不仅仅是道了。” 帝皇石俑似乎并不愿在十一境说太多。 “十一境离你太远,任何踏足十一境者,都需要大机缘,需要大气运,哪怕在孤那个时代,百家争鸣大风流,也仅仅只有几位诸子踏足了十一境。” 安乐闻言,面色凝重许多。 十一境,在任何时代都是站在最巅峰的存在,都是占尽天下大风流之辈。 “孤将入陵墓的门户设定为三扇,一扇唯有十境可入,一扇为九境可入,一扇为八境可入,分别进入骊山地底的三座宫城之内,只有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便看各人的造化了。” “当然,孤为了防止世人破坏孤的陵墓,十境地陵宫城中,提高了些风险,十境可入……就难出了,而且,万载岁月过去,孤也无法确定十境地陵中胡发生什么变化。” 帝皇石俑想了想,说道。 安乐闻言,倒也不意外,哪怕心存提携后辈的想法,但是自己的陵墓也不是谁都能在里面捣乱的,布置一些机关之类的,皆是正常情况。 “那八境和九境的宫阙风险大吗?”安乐问道。 帝皇石俑轻笑了一声:“十境以下……不配。” 很是狂妄的一句话,但是,安乐知道这位还真有资格这般说。 “待得八境宫城的开启,你可以找个机会进入其中,孤的陵寝之内,坐落一尊山河鼎还有镇压着一道龙脉,这是维持陵墓外杀阵的能量源泉。” “你的锻体之法,需要山河鼎,你可以进入其中碰个运气。” 安乐闻言,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有这位帝皇开口,安乐心头顿时激荡不已,取山河鼎么? 一尊山河鼎在骊山陵墓中,一尊山河鼎在仙人之手。 两尊山河鼎以安乐如今的实力,都基本上只能想一想,莫要寄希望能够到手。 但是,有帝皇石俑开口,安乐觉得……稳了。 前辈入骊山陵墓,那不跟回家一样吗? “当然,在此之前,孤希望你可以调整一下状态,再冲击一下第二十一阶。” “从二十一阶开始,斩仙剑意金丹的量就会更多了。” “毕竟万年岁月过去了,岁月能改变太多的东西,陵墓之内,兴许发生了连孤都不可知的变化……还是要好好做准备。” 帝皇石俑叮嘱道。 安乐闻言,郑重的点头。 遂,帝皇石俑便重新沉寂下去,安静了下来,任由安乐如何呼唤都不再动荡意志。 安乐从石阶上起身,拂去白衣上沾染的落叶,他未曾继续登梯,准备好好调整下状态,再来登第二十一梯,毕竟帝皇石俑让他好好准备,说明第二十一梯的仙异,绝对不好对付。 朝着石俑拱手作揖后,扭头看了眼,迷雾缠绕的第二十一阶山道,心神一动,退出了竹剑青山的内部空间。 …… …… 骊山始皇陵墓开启的消息,如风暴一般席卷整个天下。 几乎所有十境强者俱是释放出了深邃的气息,眸光投落在了北地。 这座陵墓埋葬的乃是万古绝代皇帝,结束了百家争鸣的时代,结束了十一境强者横行所缔造出来的乱世,功绩足以震动整个人间。 如此帝皇的陵墓,内部蕴含的秘密自然惹得无数强者为之窥探与期待。 天穹之上,云流撕裂,一尊尊隐世的十境强者纷纷走出闭关之地,朝着骊山而去。 青城山,真武观,观主骑鹤下山北上。 云锦山,天师府,端坐在一汪莲池前的老天师,亦是选择出了道观,座下生莲,横跨沧浪江,径直北往。 西梁,森森白骨堆叠的骨观之上,西梁皇帝顾白鲸亦是走出。 在顾白鲸出了西梁后,地狱府的府君亦是同一时间离开西梁,二者一前一后跨过了沧浪江。 沧浪江中的大恶,的确很强大,但是对九境强者或许还有所影响,可是十境强者基本上都可无视了这份大恶。 沧浪江畔,军队驻扎,密密麻麻。 叶龙升、种师极等大赵皇朝的顶级武将,眉头微蹙,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心头很清楚,这陵墓开启意味着什么。 九境破十境的契机,便在陵墓之中呈现! 作为镇守大军的主帅,他们若是能够在陵墓中突破十境,那对于战争的局势走向影响非常大。 所以,叶龙升、种师极、狄藏等强者不约而同都跨江北上,兴许是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元蒙帝国一方的强者竟是未曾选择拦阻,主要也是未必能够拦的住,伯言自然便放任他们过去。 骊山陵墓,是机缘却也同样是危机。 一旦叶龙升、种师极等人在陵墓中遭受到大危机,那沧浪江战场局面的平衡,将被彻底的打破。 伯言很清楚,待得陛下从骊山陵墓中走出,便是一统天下的时候,到时候叶龙升这些人都将是阻力。 陛下的确很强,可陛下一旦选择一统天下,天下十境都不会袖手旁观。 剑池宫的老剑圣,天师府的老天师,真武观的观主,烂柯寺的时光佛,感业寺、莲华寺、摘星教还有地狱府等等顶尖的江湖势力中的老不死十境,都会出手,甚至联手。 中土势力争归争,但是元蒙一旦要一统天下,占天下气运,这些强者肯定不会同意。 这也是元蒙皇帝为何在大赵南迁五百载后,不选择攻伐诸国的原因,那些老不死的联手,元蒙皇帝终究做不到一人敌尽天下十境。 元蒙皇帝在等待破十一境,唯有破十一境,才能强势且稳妥的镇压一切! 各方强者俱数过江赶赴往北地,沧浪江战场也难得的陷入了一片默契的静谧中。 …… …… 晨光冲碎了云流,照耀着整座第七山,让第七山熠熠生辉。 第七山周围,山影迢迢,此间寒山数十,风景极好。 山顶绝壁,身影林立。 苏瞻仙、文吕尚、李玄机等五位山主,纷纷伫立在山巅的平地上,晨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尽管他们是元神分身降临,可所散发出的气机,却俱是强大无比。 山间密林绰绰。 安乐一席白衣,晶莹的皮肤之下,却是有着涌动的气血在翻滚与咆哮,融合山河鼎后的安乐,体魄的一举一动俱是蕴含了独特的韵味。 安乐腰间佩竹剑青山,显得潇洒风流。 身边,道奴李青川平静的跟随。 今日,是约定好进行移山的时候。 几位山主打算前往始皇陵墓,但在前往之前,却是要帮助安乐将移山之举完成,让安乐脱离临安府这个桎梏,脱离底下那如云般大赵强者的盯梢。 “小师弟,准备好了吗?” 第二山主苏瞻仙,笑呵呵的说道,他一直都是如此的温和的模样,看上去不骄不躁,如一抹春风。 其他几位山主相继看向安乐。 圣山移山,每一位山主都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圣山位置的选择很关键。 他们几位山主其实都无所谓的,都是凭喜好去移山, 可安乐不一样,如今的安乐成为了扛鼎者,更是接受了李幼安的虎符,加入到了天下纷争之中,他的身份很敏感。 身份敏感便意味着危机重重,赵家天子、西梁皇帝和太子、大理国的国主等等纷争天下的存在,都会希望安乐死。 所以,移山的位置,就很重要了。 安乐点了点头,伫立在晨风之间,他行走到绝壁之前,扭头望向远处,隐约间可以看到云雾缭绕中的临安城。 安乐知道,这一次离开临安城,下一次再临,便将是兵临城下。 “小师弟,可想好移山去何处?” 第六山主酷酷问道。 他很好奇安乐到底会将第七山挪移至何方。 安乐逐渐收回观望临安城的目光,唇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心头浮现出另一座城的模样。 那也是一座古城,城中人人佩剑,剑气纵横。 “第七山,移至蜀中。” “锦官城外山岳连绵,自当有第七山一席之地。” 安乐道。 几位山主闻言,意外却又不意外,似乎早就都猜想到安乐会移山的位置。 “蜀中锦官城,剑池宫所在之地么?” 第二山主苏瞻仙笑了笑:“看来小师弟很信赖剑池宫。” 安乐眸光深邃,他回想起了剑池湖畔的那座剑钟,剑钟即剑冢。 剑,最为纯粹,剑认可他,那他便认可剑池宫,此为双向奔赴。 “麻烦师兄师姐们了。” 安乐抱拳作揖。 山主们纷纷一笑。 下一刻,几位山主跃然迈步,身形自第七山的山巅,登天而起。 一座座山岳虚影浮现,总共是五座,第一山因为燕同叔叛逃的缘故,自然不会出现帮助安乐移山。 五座圣山虚影,五位山主风华绝代,盘坐其上。 他们的意志勾连了山岳虚空,山岳内部,顿时有山河鼎的气机被牵引而出,贯入云霄,惹得云流涌动,天色变换之间,每一座山河鼎映照出的山河画面,交织碰撞在一起,仿佛化作了一幅中土地图。 圣山之所以可以移山,便是因为每一座圣山内部都蕴含一座山河鼎的运势,借此可化中土山河大地,便可挪移各地。 这是山河鼎的一种运用。 安乐伫立在第七山的山巅,仰头观望,脊柱窍穴中融合的山河鼎,则是微微颤动,亦是迸发出一道光束,冲入云霄,与其他的五尊山河鼎所呈现出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安乐心头震动,隐约间,他似乎明白了山河鼎的一些运用。 他融山河鼎入体,对于山河鼎的一些功能,尚未完全挖掘开发出来。 这移山之举,倒是给他触类旁通般的感悟。 不过,此刻自然不是研究的时候。 第二山主苏瞻仙强大的心神交织半空,抬起手,在闪闪发光的以山河鼎的运势交织成的中土山河画面之上一点。 仿佛从万丈高空之上,穿破云流,穿过风浪,点在了蜀中大地的崇山峻岭之中。 “今日,第七山,移山。” 第二山主苏瞻仙高声道。 话语落下,安乐便感觉到第七山开始微微震动,仿佛整座山岳拔地而起,撞入了那山河鼎所化的中土山河画面中。 第七山的山脚之下。 破空之声不断响彻。 上柱国刘官世瞬息从营帐中走出,面色凝重无比,看着那脱离大地的整座第七山,一时间有些无言。 “第七山的移山……” “山河万里,一念挪移,如此豪迈手笔,唯有圣山能做到。” 刘官世感慨万千。 另一边,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以及围堵第七山的临安驻扎士兵们,一个个有些愣神。 山都移走了…… 他们傻乎乎的围堵个什么劲? 不过,如此盛况还是第一次见到,整座山岳拔地起,万里山河,随意择选…… 不得不说,当真宛若神仙手段! 哪怕是十境陆地仙,都做不到如此吧? 临安府内。 正在感受大赵气运,得大赵气运加身的他,猛地睁开眼,眼眸中闪烁过一抹精芒,一步踏出,衣袍猎猎,出现在了云端之上,眺望着远处那寒山之间,扶松山脱离地面,撞入山河鼎交织而出的异象画面中。 “原来每一座圣山内部俱是藏有山河鼎……山河鼎啊,乃天地至宝,圣师从仙人手中夺下鼎,却并不在意,甚至都未曾带走,仍旧留在人间,化作七座圣山。” 秦离士吐出一口气,喃喃道。 如此至宝留在人间,可却无人敢去觊觎分毫。 这便是圣山的底气和底蕴。 皇城之内,天玄宫中。 赵家天子闭目调息,他的身上,一朵朵涅盘之火正在跳动。 忽而,他睁眼看向了冲入云霄,撞入山河鼎交织出中土山河异象的第七山,面容冷峻了几分。 “算你识相,知道留在临安附近,只会被彻底的围死……不过,离开了临安,前往蜀中么?那你可能死的更快。” 赵家天子的面容上,微微浮现出一抹怪异。 …… …… 第七山移山的异状,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靠近临安,所以临安城中的强者才有所察觉。 若是在荒山野岭中进行,可能移山成功都没有谁知道。 其他几位山主的情况便差不多是如此。 安乐的移山,算是最为高调的情况了,但是作为第七山,最后一座圣山,向人间展示高调,却也并无不可。 几位山主都觉得很正常,甚至觉得就该如此。 圣山的神通手段,便是如此惊世骇俗! 当第七山撞入了山河鼎交织而成的异象中的时候,安乐便感觉到了一阵空间上的扭曲。 山巅最先撞入异象中,而安乐伫立在山巅,自然是最快没过。 嗡嗡嗡…… 山河鼎中交织而出的运势力量,不断冲刷着安乐的身躯。 安乐眼眸精亮,【万古奇才】道果飞速的颤动,帮助安乐快速感悟着这份空间波动所带来的奥妙。 关于山河鼎的运转、山河异象的呈现等等。 最主要的,还是掌握这份空间波动,未来安乐兴许也可以借助山河鼎,实现……万里挪移! …… 蜀中,锦官城城外百里地,崇山峻岭之内,百兽惊动,群鸟惊飞。 隐匿于山野中的一些精怪,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般,开始飞速窜动,欲要逃离。 穹天之上。 五尊古鼎的虚影呈现而出,交织出了一幅天地山河画卷,虽有残缺,但蜀地位置却标注其上。 轰! 画卷之中,有山间冒出,安乐伫立在山巅之上,仿佛镜像一般的望着底下呈现而出的蜀地崇山峻岭,周身交织弥漫着空间的波动。 竟然真的实现,从临安府,移动山岳到锦官城! 当真是惊世骇俗! 山河鼎的妙用,让安乐怦然心动。 与此同时。 锦官城中剑池宫。 剑池湖畔,剑钟长鸣。 湖中,碧水翻腾,湖底那白发如海草般在水浪之中起伏的身影,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老剑圣眸光深邃,望向了那五尊悬浮在穹天之上的山河鼎虚影。 “山河鼎……” 老剑圣眼中闪烁过惊艳之色,一步迈出,湖水两侧分开,一品极剑承影剑微微轻颤,裹挟着他的身躯,瞬间化作剑光消失在湖中。 再度出现,便已然在了山河鼎的虚影之下。 他布衣猎猎,面对山河鼎虚影所降下的运势威压,面色如常。 十境剑修,有着足以面对天下所有强大力量的底气。 老剑圣抬起头,他看到了第七山山巅之上伫立的安乐,眸中异色更甚,遂唇角逐渐的挂起了一抹笑意。 繁华的江陵府中。 一道身影漂浮而起,江陵王一身儒衫,背负着手,眸光妖异的看向了蜀中锦官城的方向。 元神跃然而出,钻入云霄,极目远眺,便见得那锦官城外崇山峻岭之间的山河鼎异象。 “圣山第七山移山至此啊……” “安乐啊安乐,当真是……地狱无门你偏闯啊。” …… 第七山移山至蜀中的声势,却是浩大了许多。 剑池宫中许多剑修纷纷有所感应,许多人掠空而出,诸多剑池宫的强大修行者,纷纷御剑而出,弛掠而出,观那盛况。 当他们见得一座山岳,从天穹之上轰然砸落,砸在崇山峻岭之间,挪移而来之时。 一个个心头骇然万分,震动不已。 如此手段,岂是凡人所能及。 可他们很快看到了山巅之上,那一席白衣,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宝剑,剑气冲霄贯牛斗。 “是安公子!” 许多剑池宫的剑道修行者,俱是识得安乐,纷纷发出惊呼。 这位惹得湖畔剑钟三十六响的安乐,他们岂能不识得? …… …… 临安城内。 清波街,太庙巷。 巷口太庙,香火幽幽。 老人端坐在摇椅上,晒着晨曦中的阳光,腿上铺着一条羊毛毯。 苏幕遮安静的坐在老人的身边,拿着一卷书在一边看一边诵读,念给老人听。 老人闭目倾听,手指在羊毛毯上轻轻的点动。 忽然,苏幕遮放下了手中的书,扭头望向了远处穹天,隐约间可以感受到磅礴的气机。 “黄庭,第七山移山离开临安了,此次移山,将往蜀中,我听到了剑钟长鸣之声。”苏幕遮轻声说道:“你……真不告诉安乐吗?不进行最后的告别?” “不去了,不送了,不别了。”赵黄庭坐在摇椅上,眉心的那抹紫气金莲的气机越来越衰弱。 “老夫能在大限将至时,遇到他,将青山传承给他,便已然是一种幸运,老天待我不薄。” “人世间很多别离,其实不需要告别。” “他轻轻的来,我轻轻的走。” “如今这般,挺好。” 苏幕遮闻言,抿了抿嘴唇,这位剑池宫的宫主,人间顶级的九境强者,在这一刻,却像是个小姑娘一般,有些茫然无措。 老人伸出手握住了她因为握剑而布满剑茧的手掌。 “放心,凡人生老病死,修行者大限面临,皆是天地间的定数……看开些便好。” “至少,生命的最后,你还陪伴着我,你我一起看最后一场朝阳的升起,美过人间无数景。” “从今以后啊,请你代替我,看一看那小子,在这天地间的起舞。” ps:今天去拔了颗智齿,麻药居然无效,痛不欲生,一整天整个人都在疼痛中度过,这章写不动了,就九千字,明天再恢复万字,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故人西辞太庙巷,少年才出临安,便再入临安 临安城的晨曦,一如既往的美好,微云荡漾在高空,暖阳倾洒人间,空气不燥,长街烟火气交织。 躺在摇椅上,静看清波街上的人来人往,小巷中居民家的孩子,欢声笑语的结伴玩耍,奔走在暮春的空气中,晶莹漆黑的眼中带着对陌生事物的好奇与向往,充斥着初升生命的朝气与蓬勃。 往往见得如此画面,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曾经年轻时候的肆意与自由。 赵黄庭作为大赵的老皇叔,活了漫长的岁月,他的前半生很是风光与风流,继承了赵家太祖的修行天赋,年轻时耀眼如明珠。 他有着侠者的心肠,并未因为皇族的身份,而沉浸于骄奢,他改名换姓,行走江湖,人间大地,俱是踏足。 他去过元蒙帝国发源的辽阔草原,去过大理国看那星辰遍布的夜空,也曾去西梁,见到了人间的大恶,愤愤不平间,便拔剑杀了个血流成河。 他爬过云锦山,见过莲池中的紫气金莲。 他拜访过青城山的真武观,于观中挑战道门道子。 他在沧浪江上摆渡,他在剑池湖中铸剑。 他亦是踏足过鲲鹏山,与千年大妖论剑话谈。 可以说,前半生的辉煌,铸就在了赵黄庭快意恩仇的剑修脾性,可他终究是赵氏皇族的人,当大赵在赵天衍一令之下,选择南迁。 赵黄庭在南迁一战中,与元蒙皇帝对拼三剑,那一战,元蒙皇帝的强大,深深的镌刻在了赵黄庭的心中。 他一方面因为元蒙皇帝的强大,另一方面又因为大赵南迁而产生的不甘在心头交织涌动,让他在太庙沉沦蹉跎了太过漫长的岁月。 想要破九境,踏足十境,可兴许是因为心境上的缺失,也因为如今天地破十境的难度越来越大,他在太庙中,一直到寿元大限,仍旧是未能破境。 虽然心有遗憾,但是,赵黄庭如今却看的很开。 他早已经不再因为这些事而波动心绪。 在生命的最后,他觉得他过的很精彩。 见识到了安乐这样的天骄,也曾北上挑战元蒙皇帝,搏一场爽利。 甚至,他本该在那一战中死去,可最终,他不仅仅没有死,甚至还从北地而归,回到了临安府中,能够得以在太庙中,得红颜知己陪伴,度过生命的最后。 对他而言,这一切都足够满足了。 眉心的紫气金莲开始愈发的暗澹,赵黄庭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将真正的死去,而且是以凡人的方式寿元走到最后枯竭。 但是他却看的很开。 苏幕遮在他的身边,攥着那本已经揉成一团的书籍,抿着嘴,面容上的悲戚,难以遮掩,哪怕她想要让赵黄庭看到她乐观的态度,可是做不到。 赵黄庭攥着她的手,眸子中带着继续温柔:“不用太过悲伤,人生临世间,便是开始一段旅程,这段旅程中我风流过,也爽利过,如今旅程到尽头,顺其自然,不留遗憾,我赵黄庭这一辈子已经足够了。” “幕遮,听好我的话,你作为剑池宫的宫主,还是很有希望踏足到十境,你有这份运数,我走以后,你要护着安乐,这小子惹事的能力超绝,你在护佑他的同时,也定能寻得踏足十境的机缘。” 赵黄庭声音温柔,对于这个在生命的尽头依旧陪伴着他的女子,赵黄庭感觉自己很幸运。 “我知道,安乐是老师看重的人,整个剑池宫都押注在他的身上,我自然会全力的帮助安乐,他的天赋已经显而易见了,如今更是成为第七山的山主,未来不可限量,你放心吧,不用太过忧愁他。” 苏幕遮说道,面对赵黄庭的碎碎念,眼睛不由的朦胧,哪怕已经是数百岁的人了,但是她依旧承受不了这份别离。 眼眶中打转的泪滴,不由的掉落,砸在了赵黄庭攥着她手掌的手背上,迸的支离破碎。 一滴接着一滴,圈圈晕染。 赵黄庭抬起手,拭去了女子脸颊畔的泪。 “你都已经是一宫之主了,怎么还这么喜欢落泪,当初行走江湖,我记得你受了伤,便是不停的落泪,哼哼唧唧,吵人不已。” 赵黄庭笑着说道。 苏幕遮回想起曾经爱哭的自己,那时候她还不是锦官城中人人敬仰的女子剑仙,她只是一位寻常的入了江湖的青涩少女,人都没杀过,怕痛很正常吧? 赵黄庭面容上渐渐的浮现出一抹疲惫:“我走后,不用告知安乐,他若得知,定然会入临安,如今的临安,他若踏足很危险。” “他虽然成为了第七山山主,可又暴露了扛鼎者身份,赵天衍肯定不会放过杀死他的机会。” “事实上,李幼安很早就与我说过,安乐或许会是改变中土命运的人,他在扶松山上绝壁中,取得了圣师留在人间的未来剑气,他曾见过未来,他便有改变未来的能力。” “这兴许是李幼安愿意在对大赵失望与悲愤的情况下,一举将飞虎军的虎符送来与安乐,而安乐……也早就有这份心。” “所以,他如今的身份,一旦入临安,赵天衍肯定不会有半点留手。” 赵黄庭轻声说,这也是他不愿意安乐来送别的一个原因。 同样也是第七山移山,可他不愿去送安乐的原因,他如今的状态,安乐一见,便能知晓时日无多,会入临安送他最后一程。 赵黄庭不愿让安乐置身于如此的危险中。 苏幕遮点了点头,她懂得赵黄庭的心思。 “至于大赵,走到了该覆灭的时候就覆灭,这是天下定数,你不用过多的干扰,你只需要跟着安乐的脚步走,突破到十境便可。” “我未达成的念想,幕遮,你帮我。” 苏幕遮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同样不住的点头。 “我会的,我懂。” 赵黄庭疲惫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笑,笑容很灿烂,很阳光,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下,仿佛暖洋洋的火炉在温暖着他的身心。 “这样也挺好……不用看到大赵的覆灭,不用因此而左右为难。” “挺好。” 赵黄庭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拍打着苏幕遮的手背。 慢慢的,动作止住。 他的面颊沐浴在朝阳之中,脸上的微笑定格在了时光之下。 仿佛沐浴着晨光,进行着一场熟睡。 苏幕遮不再哭泣,面容恢复了冷峻,她抽出了手掌,将羊毛毯往老人身上拉了拉,随后俯下身,在老人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口。 临安府外。 烂柯寺的钟声响起,悠悠扬扬。 清波街的尽头,一位身披袈裟的烂柯寺僧人,与林四爷并肩而行,缓缓走来。 二人来到了太庙前。 苏幕遮缓缓起身,微微欠身。 林四爷未曾踏足,苏幕遮走出了太庙。 僧人双掌合十。 不一会儿。 太庙中,经文颂念声响起。 经名往生。 …… …… 临安城今日本无雨,可半日时间突兀天上阴云密布,便有雨珠淅淅沥沥的洒落人间,每一滴雨中似乎都蕴含着几许悲伤。 文院。 雨打芭蕉,发出了阵阵闷响。 二夫子庞纪盘坐在茅屋下,正在阅读着书文,忽然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聆听着那萦绕在蒙蒙细雨中的往生经之声,庞纪愣了一下,苍老的面容上,突兀的就更加的苍老。 “一个时代落幕的开端,慢慢的开始了。” “太多人会死去,太多人不想死去,都想要争渡,求一场机缘。” “赵黄庭死去,开端帘幕的拉开,恰逢骊山始皇陵墓的开启……一场腥风血雨,将至。” 庞纪轻轻吐出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眼帘低垂。 他与赵黄庭不算很对付,远不如三夫子王半山与赵黄庭的关系要好上些。 但是,在这一刻,庞纪依旧是起身,行至门庭之下,望着雨打的芭蕉,儒衫在风雨中飞扬。 以书生姿态抱拳作揖。 “走好。” …… 秦相府。 秦离士能够忽而感受到大赵的气运似乎在这一刻,坍塌了一大块,仿佛根基被动荡了似的。 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是……第七山的移山,居然会带动大赵的气运,出现如此动荡? 一瞬而已,像是缺陷了大块。 秦离士望着临安城上空,鸟鸟暮云之中飘荡下来的裹挟丝丝凉意的雨滴,心头微微一颤。 往生经的颂念,从长街之上飘来。 秦离士怔住,似乎明白了大赵皇朝的国运为何会突然崩塌一大块了。 老皇叔,去了。 大赵皇族从赵太祖未能突破寿元大限,陨落之后,到赵天衍继位,后代之中,优秀之辈屈指可数,赵黄庭这位老皇叔算是赵氏皇族中惊才绝艳之辈。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赵天衍寄予厚切的期望,期望能够破入十境,成为大赵的顶梁柱,能够让大赵缓解很大一口气。 大赵境内并非没有十境,像是天师府、剑池宫乃至真武观,其实都属于大赵皇朝内的修行势力,可是这些十境强者,赵天衍并无调遣的机会,若是曾经的赵太祖可以,可当赵天衍选择将偌大的大赵南迁之后开始…… 就失去了对这些十境强者调度的资格。 剑池宫自是不必说,那老剑圣甚至面都不出,根本看不上眼。 真武观的观主态度模棱两可,天师府的老天师倒是最有可能相助大赵的,不过,天师府所图甚大,欲要成为大赵的国教。 可若是天师府成为了国教,那真武观的观主可能就不同意了,因此赵天衍一直在拉扯。 只不过,如今天师府也放弃了大赵,这使得赵天衍心头很是郁闷与愤怒。 他当然知道拉扯失败的缘由,都是因为安乐这变数。 二皇子赵沛被安乐斩杀于临安城外,等于是大赵与天师府紧密联系的纽带被斩去,再加上赵天衍甚至觊觎千年紫气金莲,使得天师府直接翻脸了。 因此,赵天衍曾经有段时间很期望老皇叔能踏足十境,可惜,大赵皇族如此惊才绝艳之辈,依旧未能踏出那改变命运的一步。 秦离士望着窗外的雨,他坐在椅子上,静观了许久。 随后起身,朝着皇城方向走去。 他相信,赵家天子应该也能感应到赵黄庭的死。 而赵黄庭的死,如今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对有的人而言,却不是一件小事。 …… 赵家天子行走在宫阙间的长廊,微风拂面,带来几许夹杂雨粒的凉爽。 新的貂寺安静的跟在身后,恭敬的为他斟上一壶温热的醉流霞,酒香浓郁四溢。 赵家天子举着杯盏,一边饮酒,一边漫步宫阙长廊。 第七山的移山,让他不再继续闭关,再加上始皇陵墓的开启,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种不安感之中。 始皇陵墓是元蒙皇帝开启的,传闻中始皇陵墓中存在着冲击十一境的机缘,若是让元蒙皇帝得到了这个机缘,那未来……这偌大的天下,必然是元蒙为尊了。 元蒙与大赵不一样,元蒙有两位十境,一位元蒙皇帝自是不用说,天下第一,俯瞰人间。 另一位这是阳翟王,同样是十境,虽然比起元蒙皇帝差了许多,而且是在元蒙皇帝相助下踏足的十境,但是能入十境者,自然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若是没有入十境的能力,哪怕是元蒙皇帝,也不可能强行帮忙提到十境。 元蒙的两位十境都与元蒙息息相关,若是战起,二者都会毫不犹豫的为元蒙出手,这点是其他国家难以比拟的。 哪怕是西梁,西梁皇帝以入魔的代价入得十境,可是,另一尊的十境乃是地狱府的府君,未必会听命于西梁皇帝的命令。 可以说,诸国之中,大赵虽然有绝世武将,有强大的军队,可是没有十境坐镇,终究太虚。 大理国有那摘星国师,以及摘星教的太上长老,摘星教扶持皇权,使得大理国与大赵又大不相同。 比较下来,赵天衍觉得,他让大赵南迁,到现在以来,他都未曾后悔过,甚至觉得是非常聪明的决定,若无这个决定,大赵兴许早就被元蒙给覆灭了。 就在赵家天子品尝着美酒的时候,冥冥中有烂柯寺的僧人颂念佛经的声音飘来。 这声音让他眼眸微微波动,遂秦离士撕裂雨幕,从白玉广场上横穿迈步而来。 “陛下,老皇叔去了。” 秦离士恭敬的说道。 赵天衍闻言,面容却很平静。 “去便去了,赵黄庭此人,虽然身为大赵皇族,可是却向着外人,那柄竹剑青山,蕴含着大秘密,乃是始皇意志的承载佩剑,朕几番讨要,都未曾到手,最终,赵黄庭却是赠给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甚至与大赵为敌的安乐,那时候的安乐,连修为都不过才二境而已。” 赵天衍冷冷道,一口将杯中酒液给饮尽。 他的声音中带着怨意,那是对赵黄庭的怨意。 如今安乐成了气候,修为上能够斩杀七境巅峰的元蒙天骄铁烈,在身份上成为了第七山的山主,更是得到了李幼安飞虎军的效忠…… 甚至成为了他赵天衍的心腹大患。 第七山如今移山离开了临安府的范围,赵天衍虽然不甘,可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拦阻第七山移山。 圣山移山,乃是圣山之力,为圣师所准许的事情,他也不敢派遣大军直接攻山,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乐与第七山离开了临安府。 在赵天衍看来,安乐能够崛起,与赵黄庭有不可分割的关系,那柄竹剑青山,便是安乐的大机缘! 所以,他对赵黄庭的怨念,自然就顺理成章。 秦离士自然听得出赵家天子话语口中的怨念,不过,他此行来自然不是专门聆听赵天衍的抱怨。 “陛下,安乐移第七山,赵黄庭却未曾去送别,兴许便是为了不让安乐看出自己大限将至,因为他知道,若是安乐得知他身死,必然会入临安中来送最后一程。” “臣觉得兴许可以借此大做文章,吸引安乐来临安府内走一遭,赵黄庭对安乐而言,有知遇之恩,在弱小时候,赵黄庭传安乐逐青山竹剑,又传授词牌剑招,教导修行,算是老师。” “若是安乐得知了赵黄庭陨落的消息,却不曾来临安……那自然可以宣扬他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 “他如今为扛鼎者,自然受不得如此侮辱,他若想要聚起大势,如此污名,会让他聚大势的难度增加许多。” “而安乐若是真的敢来临安……如今安乐虽然是第七山山主,可因为扛鼎者身份,又得李幼安飞虎军虎符,参与到了天下纷争中,不受圣山庇护,他敢来临安,便让他有来无回!” 】 秦离士眸光闪烁熠熠光辉。 今日大赵气运的崩塌,让秦离士心头升起了警钟,若是任由安乐成长下去,大赵的气运只会越来越弱。 如此下去,秦离士哪怕成为了大赵的太师,共享大赵国运,却也难以借助这份国运,来提升自身。 至于始皇陵墓……秦离士是不敢去了。 谁知道陵墓中存在什么样的危机,秦离士尚未面临大限,他还有拖下去的勇气。 而大赵国运便为秦离士的运势,是他入十境的大机缘。 大赵国运越盛,对他而言自然就越好! 难怪入朝为官身居高位者,皆是会为了国家呕心沥血,原来是因为国家的强大与他们自身的强大变得息息相关。 赵家天子眯起了眼,望着冰冷的雨。 秦离士的话,倒是让他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安乐会来吗?” “赵黄庭毕竟已经死了,只是为了来观一眼死去的赵黄庭,安乐怎么可能让自身陷入如此危机中?” 秦离士笑着说道:“安乐会来的,此子曾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乃重情重义之人,赵黄庭于他有大恩,他不会不来的。” …… …… 赵黄庭的死,并未掀起太多的波澜。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有人因为意外而死,有人因为大限而死,有人因为战争而死…… 死法各不相同,但结局都是一样,皆是死亡。 况且,赵黄庭的时代已经过去,沉寂了五百年,虽然北上元蒙大都,燃尽涅盘与元蒙皇帝一战,搏得了一场名声,可也就如昙花一现罢了。 大限将至的九境,未入十境,自然不会被太多人所关注。 但是,心有牵挂的人或者物,自然便不会如此。 蜀地,锦官城。 数百里外,连绵的崇山峻岭之间,第七山坐落于此。 天穹之上的山河鼎虚影,缓缓的消散,山河鼎中运势所交织出的山河画面,也开始消弭无踪。 天地归于平静,山脉之中一片静谧。 第七山的山巅之上,安乐平静的站立,心绪久久难以起伏,正沉浸在山河鼎中所交织的异象相助移山所带来的冲击中。 空间上的挪移,是非常强大的手段。 至少,安乐可以知道的是,九境强者不可能做到空间上的挪移,在空间中游走,自然是最为快速且强大的手段。 第六山主曾经借助墨池,实现了万里山河一线挪移,但那并不涉及空间,更像是一种定位的剑法,与单纯的空间游走大有不同。 故而,在安乐认知的九境中,无人能做到空间游走。 不知道十境能否做到。 安乐融山河鼎入体,安乐觉得,他兴许可以往这个方面进行研究。 融兵法,融合的自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兵器,更是要将兵器法宝中的一些功能也与自身融合在一体,形成一种肉体神通,方能称之为兵主。 山风呼啸。 第七山之上,几位山主的元神分身相继落下,哪怕是第六山主,亦是以元神分身的方式降临。 安乐没有再继续思索,朝着几位山主的元神分身抱拳:“多谢师兄师姐们。” 几位山主笑着摆手。 “小师弟,如今第七山算是完成了移山之举,将固定于此,不能再继续移山了。” “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接下来的路,小师弟自己走,若是有空,可以来圣山与我们对谈聊天。” “小师弟你那融兵法,融山河鼎于体魄中,未来肯定也会需要山河鼎,当你需要融合的时候,便来吧,圣山内部的山河鼎,我等都没有资格炼化,你若能够炼化与融合,自然是人间的一场幸事。” 山主们接连开口,他们的元神分身隐约间如星星点点般开始消散,未能再继续逗留。 显然一场移山,消耗了他们元神分身大部分的力量。 安乐抱拳作揖,郑重的谢过几位山主。 第二山主苏瞻仙、第三山主文吕尚、第四山主李玄机、第五山主顾海棠等等纷纷笑着朝着安乐抱拳回应。 最终,纷纷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六山主的元神分身深深的看了安乐一眼,酷酷道:“看好你。” 话语落下,元神分身便消散不见。 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的酷气。 一道身影翩然落下,老剑圣一席麻衣,腰间挂着承影剑,白发苍苍。 他落在了第七山的山巅,看着安乐,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没想到,安小友短短时日,便已然达到了如此地步,双修为踏足六境,更是成为了第七山山主,圣师之徒,厉害。” 老剑圣爽朗的笑道。 他一直都很看好安乐,在安乐敲响剑钟三十六声的时候,他便明白,如今青黄不接的剑池宫,需要的便是安乐。 安乐未曾入剑池宫,并不算是剑池宫的弟子,但是,老剑圣却一言之下,很有魄力的将整个剑池宫都押注在安乐的身上。 如今看来,这份押注要开始逐渐的收获了。 “前辈。”安乐自然也是见到了老剑圣,笑着抱拳。 对于这位当世十境之一,安乐给到了该有的尊重,从其身上,安乐能感受到一种天地意志的力量,帝皇石俑曾告知安乐十境密辛,十境之所以称之为十境,便是掌控天地意志,掌控一条大道。 老剑圣捋须而笑,伫立在第七山,欣赏着第七山的风景。 眼眸中的赞赏之色愈发的浓郁,他细细打量安乐,自然察觉到安乐肉身体魄的与众不同。 肉身之中似乎蕴含着山河鼎的气机。 老剑圣眸中异色涌动:“老夫早年曾登临过圣山,与诸多山主交流过,每一座圣山之内都藏着一尊圣师所赠的山河鼎,如今你这第七山的山河鼎气机却不在山内,而在你的体内,你将山河鼎融入肉身?” 对于十境强者能够发现他的不同,安乐自然不觉得奇怪。 山河鼎的气息何等特殊,被感应出来也正常,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安乐对于《九鼎兵主经》的修行还不到家。 若是能够收敛山河鼎的气息,他在锻体一道上,才算真正走出了名堂。 不过,如今才刚刚开始,他未来的路尚且远着。 安乐没有隐瞒,将融兵法简单的说了一番。 老剑圣原本还不以为意,但是……听着听着,老人面容上的笑意渐敛,竟是浮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郑重以及激动之色。 “融兵法……” 老剑圣呢喃着。 他感受着安乐蜕变的体魄,心头不禁激荡。 “此法……甚是合适剑池宫!剑池宫乃天下第一铸剑宝地,有剑池湖在,剑池宫弟子们铸就出宝剑的概率极大的增加。” “而每一位剑池宫的铸剑师,都与剑有不可分割的缘,极其适合融兵法,他们修炼融兵法肯定会比寻常修行者更容易上手以及精通!” 老剑圣虽然只是初听安乐关于融兵法的描述,可是,元神之中,却已然开始了无数次的推演,将融兵法与剑池宫弟子们的修行结合,结果得出一个融兵法能够给剑池宫带来整体蜕变的结论! 安乐……果然是剑池宫的机缘! 能够敲响剑钟三十六声之辈,与剑池宫有着不可分割的缘。 天地间的万物万事,自有定数! 不过,此刻老剑圣却未曾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毕竟融兵法是安乐所创,哪怕他知道对剑池宫的弟子很有用,可若是安乐不愿,他也无法强求。 “老夫感受到第七山移山而至,便从湖中做出,出了剑池湖才感知到北地出了大变数,骊山的那座古墓开启了,那座古墓乃是万载绝代帝皇之墓葬,内蕴极大的机缘,老夫虽是十境,却不得长生,大限将至,此番出湖,正好去古墓中走一遭。” 老剑圣笑着说道。 安乐闻言,倒也不惊讶,始皇古墓开启,大限将至者,大多都会去搏一搏吧,哪怕老剑圣也不例外。 “前辈以十境修为入陵墓,却是要小心一些。”安乐提醒了一句,却未曾提醒的太多。 老剑圣看着安乐,对于安乐的提醒,他心头还是颇为清醒。 安乐手中的那柄竹剑青山,在北地元蒙大都之前,曾展露过风华,那位绝代帝皇的意志于其中展现,因此,对于安乐的提醒,他很看重。 “多谢安公子的提醒,老朽自当要十分警觉,老夫虽是十境,但却仅是锻体陆地仙,炼神却未曾踏足涅盘,若是遇上元蒙皇帝,胜算不如一成,自然会警惕些。” 老剑圣笑着自嘲。 二人在山间闲聊了起来,老剑圣对于安乐很看重,所以对于安乐的一些问题,知无不言。 “前辈,以您的十境修为,能穿梭空间吗?” 安乐好奇问道。 他知道九境自然是无法像第七山移山一样,实现空间挪移。 那十境陆地仙呢? 号称掌握了天地意志,掌控一条大道的强者,能否做到? 老剑圣一愣,随后想到了第七山横跨万里之遥的移山之举,那是直接破入空间,再从中挪移而出,所以才产生的困惑。 他想了想,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剑气滋生,剑气如风浪,转动的越来越快速,越来越强大! 到最后,空气扭曲,甚至有一道黑色的裂纹浮现而出。 “这是空间裂缝,当十境修行者,将某一项技巧运转到极致,能够打破空间,但是……空间是混乱无序的,像是一团混沌,哪怕是强如元蒙皇帝,双十境巅峰,可以轻易打破空间,却不可能实现空间行走。” “首先肉身强度不允许,其次……打破空间进入空间之中,没有方向感,自然就无法实现挪移,在空间之中,空间的力量会不断的消磨修行者的力量,当力量一旦被消磨到低于打破空间的程度后,甚至会永远被困在空间内,没有能量补给……便会永恒的沉沦其中。” “所以穿梭空间,很危险,十境做不到。” 老剑圣说道。 十境能够打破空间,能够进入空间中,但是……做不到于空间中游走。 安乐若有所思,若是他的肉身强度足够,借助山河鼎提供范围相助,是否……能够实现空间游走? 但是,现在也只是想一想,想要真正将理论化作实践,路还长远着。 就在安乐与老剑圣笑着对谈的时候。 安乐一席白如雪的衣裳陡然飘荡起来,腰间佩着的竹剑青山,剧烈的颤动起来。 剑气长鸣,隐有悲怆之意! 安乐面色微微一变。 老剑圣捋须凝眸:“剑器哀鸣,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剑将碎,二是执剑者亡。” “如今剑未碎,安公子也气息强盛,不像是陨落之象,那兴许是曾经的执剑者陨落,故而惹得剑器为之哀鸣。” 老剑圣的话,让安乐心头逐渐的沉重了起来。 他忽而想到,今日第七山移山,剑池宫宫主苏幕遮,似乎并未带着赵黄庭前来与他道别。 安乐本没有太过关注,只当苏幕遮和赵黄庭去了何处游玩,安享余生。 可此刻青山哀鸣,让安乐心头也不由的涌上一抹悲怆。 他的眼前浮现了一幕幕画面。 那是与赵黄庭相识的画面,第一次搬到太庙巷小院,第一次见到老人来拜访,与老人谈画,给老人画竹…… 后老人为他掠阵,燃烧涅盘之火,带着他杀出了临安城。 又与老人乘剑北上,往元蒙大都…… 暴雨中背负着老人从元蒙大都一路逃窜南归。 每一幕的画面,都像是岁月画面般在他的眼前浮现与涌动。 握住竹剑青山,安乐心头无比的沉重。 “赵前辈……走了。” 安乐声音低落。 老剑圣闻言,亦是沉默了下来,虽然他一直都不是很待见赵黄庭,但那是因为赵黄庭拐跑了他的宝贝徒弟。 可当真听到赵黄庭死去的消息,老剑圣亦是感到十分的遗憾。 赵黄庭……大赵皇族中的一代天骄了。 可惜,终究是倒在了十境之前。 可以说,赵黄庭是最大的南迁的受害者,南迁撤退一战,与元蒙皇帝对拼三剑,虽然很是豪迈,但是,却让赵黄庭心头有了一个执念,有一根刺,想要与元蒙皇帝再战一场的执念,可修为不够,迟迟未曾破十境,就导致赵黄庭不敢前往元蒙大都。 便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最终……消磨了赵黄庭的心气,让遗憾伴随赵黄庭的余生。 尽管到最后,赵黄庭还是北上与元蒙皇帝一战,可那是因为燃起涅盘之火,燃尽生命与希望的代价下才做到的壮举。 “小赵……可惜了啊。” “但,他能够将青山传承给你,还是说明很有眼光。” 老剑圣说道。 安乐攥着竹剑青山,感受着剑器之悲,心头涌现的悲戚,让他握剑的手不由用力。 赵黄庭为何不与他道别? 安乐仔细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想来是不愿意让安乐再进入临安,毕竟他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一旦进入临安,必然会被赵家天子竭尽全力留下。 当圣山山主的身份没有了作用,安乐敢入临安,肯定会面对天罗地网般的危机。 赵黄庭临死都在为安乐考虑。 安乐心头不禁酸楚,赵黄庭与他亦师亦友,可安乐却见不得他最后一面。 一念及此,安乐感觉心头都有些发堵。 山上的风微微凉,拂来不禁有几分刺骨之寒。 安乐伫立在山巅,有几分落寞,竹剑青山的悲鸣,响彻天地。 赵黄庭持剑青山五百年,剑与人俱是有所情感,尽管赵黄庭未曾真正挖掘出青山的奥秘,可青山毕竟非是凡剑。 安乐松开手,青山之上剑气交织,宛若蛟龙缠绕其上,在第七山的上空不断的飞驰。 安乐怔怔的望着青山。 眼眸中不由的浮现出了往昔的画面。 “老朽取了你的画,不是答应赠你一剑?故而,今晨赶了个大早,便是来赠剑。” 老人音容笑貌犹自浮现眼前。 遂见老人摘下腰间破竹剑,递来。 春雨寂寞,竹剑上滚动几粒雨滴。 画面如凝烟,丝丝缕缕交织在眼前,安乐闭目回想,心绪怅然。 忽而,安乐睁开了眼,抬起手一招,竹剑青山弛掠而归,落在安乐手中,被他郑重的挂在了腰间。 “我带你去送前辈一程。” 安乐轻声道。 竹剑有灵,至此方是渐渐不再长鸣。 哪怕此去临安城危险重重,哪怕明知赵黄庭不愿安乐前往,是在为他好,为他着想。 可人间得一忘年交十分难得。 相送一程,念头方可通达。 老剑圣在一旁,见得安乐重握青山,刚出临安,便要再入临安,眼中不禁闪烁过一抹复杂之色,复杂之中却有几分欣赏。 重情重义的安乐,至少让老剑圣心中清楚,将剑池宫押注与托付给安乐,安乐不会亏了剑池宫,不会让剑池宫的那些弟子们吃大亏。 “安公子,你如今身为扛鼎者,此入临安,以赵家天子畏惧大危机的脾性,定然欲要将你这等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不如让老夫送你一程,正好,老夫也去见一见赵黄庭这臭小子最后一面,毕竟,这家伙可是骗走了老夫最宝贵的徒弟。” 老剑圣笑着说道。 安乐闻言,顿时抱拳作揖,迎着山风,谢过了老剑圣。 “才出临安,便再入临安。” “哪怕临安已是龙潭虎穴,老朽亦是带你走一回,那赵家天子定然布好天罗地网等你,不过……” “倒要看看,老朽堂堂陆地仙,伴你入临安,这赵家天子……可否还敢对你出手?!”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开杀戒的安乐,陆地仙之威,斩左右上将军! 老剑圣愿意亲自带安乐前往临安。 作为一位十境陆地仙,轻易不会出手,而他既然愿意出手,那偌大的临安,应该没几个人能拦阻的住他的行动。 安乐眼眸微微波动,对于老剑圣的示好与好意,他没有拒绝,事实上也不需要拒绝,老剑圣本就押注安乐,站在安乐这一边,况且这位剑池宫的老剑圣与大赵皇朝好像挺不对付。 虽然是大赵皇朝内部势力,可是却从未听命过大赵天子的调遣,锦官城也因为他的存在,与大赵皇朝完全隔绝开来。 锦官城的官员基本都是剑池宫自己选出,不受大赵皇朝调配。 当然,这里面有大赵天子向老剑圣示好的因素在,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剑圣的修为太强了,十境陆地仙……足以傲视天下。 元蒙皇帝一突破到双十境,赵家天子立即选择南迁,而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南迁,使得大赵皇朝远离了中土大地,失去了对龙脉的掌控与加持。 同时也导致了,剑池宫、真武观、感业寺、烂柯寺等强大且传承了漫长岁月的江湖势力的支持,那些势力中的十境,也因此失望无比。 十境想要提升自身,除了自身天赋以外,还有一点便是要借助皇朝运势。 龙脉不掌控,等于失去了大部分的运势,国运衰退,十境强者对此自然是失望且愤恨的很。 连战一场都不敢,直接就下令退避南迁,将大好的中土河山,拱手相让。 这些十境强者们会有好脾气才怪。 元蒙皇帝虽然天赋强大,可是想要在十境中纵横提升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可随着大赵的南迁,元蒙皇帝掌控了龙脉,在这五百年里,一点一点的完成了八道龙脉的炼化。 如今,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状态! 这一切……都是大赵天子的咎由自取,都是那错误的南迁命令,导致了天下局势的大变。 所以,老剑圣对下令南迁的大赵天子赵天衍毫无好感。 老剑圣麻衣飞扬,抬起手轻轻一叩。 腰间的承影剑顿时弛掠,化作一道在半空中爆闪的剑光,再一叩指,承影剑中竟是有剑光一分为二,缠绕住安乐的身躯。 “承影剑乃是一品极剑,虽是一把古剑,传承了万载岁月,却依旧未曾被世道所淘汰,便是因为承影剑的品秩,乃是真正接近至宝的宝剑。” “承影剑非是一柄剑,内蕴含光与宵练二剑,三剑合一,方为承影,若有机会,可给你见识一下这柄古剑的风采。” 老剑圣笑着说道。 安乐被剑光所缠绕,佩剑青山于腰间,朝着老剑圣抱拳作揖。 “那便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临安老夫本也打算去走一遭,赵黄庭死去,老夫那徒弟……也该回剑池宫了,不过,临安走一趟,老夫也得前往北地骊山陵墓,去争一争那虚无缥缈至极的,破十一境的机缘了。” 老剑圣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自然是明白这一点。 剑光弛掠,裹挟起安乐与老剑圣的身躯,瞬间便掠空而走,刹那间于天地之间化作两道长虹。 那速度,远超安乐所能想象的速度。 …… …… 江陵府城,上空。 一席儒衫的江陵王赵曦背负着手,漂浮于空,眸光中带着几许奇异之色,望着仿佛将碧蓝的天空给一分为二的剑气长虹,感受着剑气之中所蕴含的十境气机。 江陵王不由微微眯起眼眸:“刚至锦官城,便又离开,而且是与老剑圣沛旻一同离去……这是要去何方?往北上赶赴那座始皇陵墓的机缘?” “也不对,先不说二者此去的方向,非是北方,就以安乐如今的修为,也没有资格入那始皇陵墓争锋,哪怕他持有始皇的佩剑……那也不可能,去的只会送死。” “以安乐如今的身份,他真敢入始皇陵墓,各方势力都会想着杀他,不管是元蒙、大理还是大赵都会选择杀安乐,毕竟是扛鼎者身份的天下纷争者,被第一山主燕同叔称之为变数的存在。” “至于西梁,更莫要说了,李幼安的飞虎军杀了两尊阎王,这个仇与安乐不可分割,安乐若是真敢去陵墓,地狱府的府君,加上西梁皇帝顾白鲸,都必定会全力杀死安乐。” “所以,这始皇陵墓,谁都能去争一争,唯独安乐去了是必死之局。” 江陵王扬起面颊,唇角挂起一抹笑。 就算是与老剑圣沛旻一同前往,老剑圣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护佑的了安乐,更逞论还要夺机缘,带着个累赘如何夺机缘。 所以,安乐和老剑圣应该不是去骊山。 那辛辛苦苦移第七山至锦官城,结果,又充满离开,难不成是又回临安? 江陵王眸光闪烁,忽然觉得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忽而。 天地之间,迸射来一道漆黑如墨的箭矢。 箭矢弛掠到他的手中,被他两指一夹,便止了下来,飞箭传书。 箭矢上有一股元神波动,江陵王心神一动,便得到了传讯。 “原来……赵黄庭死了。” “看来,此子是真的去临安。” “有意思了,我那皇兄肯定会在临安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安乐,结果,安乐带了剑池宫的十境老剑圣前往。” “以我那位皇兄的怂包的脾性……还敢杀安乐吗?” “有热闹可以看了。” …… …… 临安有雨,微雨朦胧。 老皇叔的死,对于整个临安而言,震动并不大,偌大的临安,该如何依旧是如何。 西湖上花船摇曳,临花阁中笙歌依旧。 人与人之间的悲伤并不互通。 甚至,因为大赵天子下达了命令,整个清波街,乃至整个太庙巷,尽数安插满了隐匿的修行者。 太庙之中,素缟纷飞。 苏幕遮在林四爷的帮助下,安置好了赵黄庭的后事,甚至请来了烂柯寺的住持僧人来颂念往生经,超度赵黄庭的亡魂。 至于太庙之外的情况,苏幕遮和林四爷亦俱是感应的到,盘踞和隐匿的强者太多了,如此多的强者,以他们的九境修为,根本不可能会感应不到。 苏幕遮一身素缟,蹲跪在地上,太庙中上,摆上了牌位,曾经的守庙人,如今成了庙中的灵位,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苏幕遮的面容冷峻,周身弥漫着悲伤,她没有再哭泣,也就赵黄庭濒死的时候,她还会有所心痛,但是,当赵黄庭死去,苏幕遮便明白,她要承载起赵黄庭临终的嘱托。 要做到赵黄庭所未曾做到的事,踏足第十境,替赵黄庭看一看十境的风光。 “至少十位九境修行者隐匿在周围,大理寺的苏清客,黑衙的宋辞,还有左右金吾卫上将军,还有刘官世……” “特别是上柱国刘官世,修为极其强悍,乃是能够和叶龙升、种师极相媲美的人物,这么多人围堵在太庙四周,根本不像是要来祭拜的样子。” 林四爷一身素衣,腰间别着把斧头,缓缓的收纳回感知,面容之中不由浮现一抹怒意。 “这么多的强者盯着太庙,就是为了等待安乐的自投罗网。” “赵家天子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人一言难尽,不过却也想象的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够拿来献祭,老皇叔的死,又如何会引起他的伤悲与恻隐?” 苏幕遮将一张又一张的纸钱缓缓的投掷到火盆中,火焰燃烧,将纸钱烧成灰烬,带着对旧人的思念。 “老皇叔好歹为大赵殚精竭虑了这么些年,当年更是付出自身前程的代价,亲自拦阻元蒙皇帝,而如今,死后那赵家天子来慰问一句都没有,甚至拿老皇叔的死来钓鱼,欲要钓来安乐,除之而后快,如此行径,当真让人恼火。” 林四爷心中怒火中烧。 苏幕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烧着纸钱。 林四爷轻叹了一口气:“安乐……会来么?”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来与不来其实,都挺让人难受,若是来,等于中了赵天衍的圈套,若是不来……赵家天子又会以此来宣称安乐的薄凉,我们这些人说不在意吧,心头也还真有点疙瘩。”林四爷眼眸中带上了复杂之色。 这样的抉择,需要勇气,也需要魄力。 但是,林四爷忽然想起了安乐曾经与他对谈时候说的话。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想到那少年的面容。 林四爷眸中忽然浮现出了几许坚决:“我知道……” “安乐一定会来的。” 苏幕遮并不在意,安乐来不来,于她而言,影响都不大,又不能改变赵黄庭死亡的事实。 不过,安乐若是真的来了…… 苏幕遮今日,兴许要肆意一场…… 大开杀戒! …… …… 临安府外,两道剑光交织之间,撕裂了云穹。 暮云霭霭,方雨霏霏。 两个时辰不到,老剑圣全力御剑,带着安乐直接从锦官城处,弛掠到了临安府,那速度,当真是非常的快速。 今日清晨刚离开的临安,如今,又一次归来。 安乐周身缠绕着宵练剑的剑光,悬浮在高空之上,剑气在他周围形成了屏障,帮助阻隔了雨水和风浪的侵袭。 两人悬浮空中,可以看到烟雨朦胧中的临安城。 这座承载了安乐不少记忆的城池,宛若扯去面纱的女子,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安乐的眼前。 只不过,如今这座城,却是一座充满悲伤的城池。 赵黄庭未曾来与他送别,便是不希望他来临安,对于赵家天子的脾性,赵黄庭知晓的太清楚,再加上有个秦离士在一旁出谋划策。 所以,赵黄庭在临死前才叮嘱苏幕遮莫要告诉安乐。 可未曾想,竹剑青山之中带着感应,他的死,会触动青山剑器,安乐晨曦中沐浴朝阳离开了临安,暮雨傍晚时分,便再度回到了这座城池。 “临安,本是一座风流的江南城池,江南多商贾,崇尚经济与享受,赵家天子南迁至此,定都临安,反而沾染了临安的这份风气,五百年的时光转眼便过,临安的风气已经深入世族权贵的骨髓之中,让这座本该华美到令人迷醉的城池,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朽。” 老剑圣麻衣猎猎,气息深邃又仿佛与天地交融。 他看着临安城,眼眸中满是复杂与感慨。 “其实腐朽与否,与一座城能有什么关系?更多的关系是来自与人,人腐朽,城自然也就腐朽。” “但是,一座城的腐朽,其实可以改变,只要冲刷掉带来腐朽的人,城依然是城,可屹立千年而不变,岿立万年而不倒。” 安乐轻声说道。 老剑圣眼眸波动,颇为赞许安乐的话语。 有人才有城,城的秉性与人密切相关,是人改变了城,而非城影响人,城是无辜的。 “所以,你想要清洗这座城吗?”老剑圣笑着问道。 安乐点了点头:“若有机会,我会清洗。” “西湖很美,这座城也很美,它的美,不应该被污浊与腐朽而污染。” “前辈,你先暂且莫要入城,我先入城去往太庙,看看赵家天子这一次出动了多少强者,待得强者出手,前辈再降下雷霆威压。” “今日,拦我者,都需死。” 安乐轻轻的说道。 以温和的话语,说着杀性十足的计划。 老剑圣眸光微动,他感觉到安乐身上隐隐弥散开来的杀机,心头不由一凝,亦师亦友的赵黄庭身死,对安乐影响与打击肯定有。 而赵家天子拿赵黄庭来算计他,让安乐心头的怒火在汹涌,那是一种……比起侮辱自身还要愤怒的怒火。 怒火需要宣泄,今日临安……注定要流血。 不过,那又如何? 整个剑池宫都押注安乐身上,安乐更是开创融兵法这样,足以让剑池宫重新唤起生机的修行法,老剑圣能做的,自然只有宠他。 老剑圣捋了捋须,知道安乐的想法,笑道:“好。” 安乐抱拳作揖,遂宵练剑裹挟着他的身躯,朝着底下的城池落去。 官道之上,暴雨磅礴。 剑光撕开了暴雨,像是扯开了帘幕。 安乐落在了泥泞的官道上,路旁的野草早被暴雨打的直不起腰。 安乐身上的剑气缓缓收敛,白衣如雪,气血交织,在周身形成了一番蒙蒙的护照,将雨水尽数给挡下。 老剑圣的宵练剑在安乐落地之后,便直接化作了一道影子,消弭无踪,像是贴在了竹剑青山之上,无声无息。 这把剑,仿佛就是一道影子,宵练、含光与承影,三柄剑本是一柄剑,可以在老剑圣随心所欲中转换。 脚掌踩在地面,积水溅起分开。 安乐望着临安城,腰间佩着竹剑青山,一步一步朝着烟雨朦胧中的城池徒步而去。 …… 临安城的守卫,今日居然罕见的没有镇守的非常严格,兵力调度似乎都少了许多。 仿佛是故意排空守门的兵力,让人入城一般。 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所以城楼上派遣了一位七境武将以及一位七境的炼神逍遥境文官镇守。 四角飞檐塔楼上,雨水如水帘般洒落而下,交织在他们的眼前。 七境的武将摘取了头魁,甚至未曾带着守卫去巡逻,反而在塔楼内,与那七境文官对弈。 檀香幽幽,这本该严肃谨慎的地方,今日却是安静的有些可怕。 “刘兄,临安城守城警戒还是第一次如此松垮。” “这样的作态,会不会太明显了,甚至有些挑衅了……” 武将看向了对面的文官,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 在临安,同等官职的文官可比武官要来的高贵一些,哪怕二人同为城门前的镇守,可是在地位上,这位文官还是高于他,他的很多命令都需听命此人来行事。 军营中都有监察与貂寺,更逞论城楼前的镇守了。 “守城警戒放松,那是给那位名满天下的安大家一个入城的机会与勇气。” “那安大家与老皇叔的关系甚好,传闻乃是忘年交,如今陛下十分忌惮这位安大家,想要除之而后快,以老皇叔的死,来设下天罗地网,安乐若是敢入临安,怕是插翅难逃了,甚至会被就地处决。” “但是,你我二人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安乐若是敢来,也得逼他一番,否则的话,他直接退走了,陛下肯定会问罪我们。” 刘姓文官,说道。 武官面容之上,不由浮现出几抹讨好之色:“一切都依刘大人。” 忽然,两人对弈的动作顿了一下,对视一眼,二人直接顶着雨水,走出了塔楼。 身躯覆甲的武将缓缓抽动了放在桌上的长刀,长刀出鞘,刀身与刀鞘摩擦的声音,带着几分锐意。 “来了。” 武将轻声说道。 七境的气血震动,隐约有一座血山在后背浮现。 “还真的敢来啊,这安大家……当真是重情重义,是个妙人。” “可惜啊,走错了路,一步错,便步步错。” “今日,这临安城内,怕是要成为安大家的埋骨地了。” 文官一席锦绣官袍,戴上了官帽,缓缓的撑开油纸伞,跟在了武将的身边。 “根据陛下的旨意,拦阻他片刻,不过,片刻便可放行,做做姿态就可以,逼他动手,逼他杀入临安城内,就可以收手,到时候就可以安一个袭击朝廷命官的重罪。” 那文官轻笑着说道。 武将看了文官一眼,却未曾说什么,对于这些文官的手段和套路,对于官场之间弯弯绕绕的把握,武将是玩不过这些人。 照办便是。 他转身下了塔楼,从万丈高空洒落而下的雨珠,滴落在他的盔甲上,迸溅出弥散的水花。 临安城外的官道上,蒙蒙细雨之中,一道气血交织分开雨水的白衣身影,眉心似乎有一朵隐约的金莲虚影,脚下迸开的雨水,宛若盛放的莲花,步步生莲而至。 青灰色的城门砖石,在雨水的冲刷下,斑驳的痕迹少了许多,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 伴随着阵阵脚步声,门洞之内,一身铁甲的武将,带着一支百人小队,拦阻在门洞之内,他拄着刀,眯着眼,盯着安乐。 安乐一步一步走来,眼中甚至没有这位武将。 随着距离临安城越来越近,他仿佛已经聆听到了那烂柯寺僧人颂念的往生经的声音。 “来者止步。” 武将拄着长刀,淡淡道。 既然要拦阻安乐,姿态自然要摆出来。 然而,安乐依旧没有止步,面对七境拦路的武将以及一百人的守城小队,安乐径直的踏足到了门洞之内。 城楼上,文官撑着油纸伞,官袍猎猎。 他忽然有些疑惑,因为他发现门洞内,竟然半点声响都没有,他眉头微蹙,撑着伞,从城楼上翩然的转动而下,落在了门洞前。 缓缓转身,手中的油纸伞,难以握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门洞内,尸体横陈,那位七境的武将,被自己的长刀洞穿了心脏,钉在了门洞的墙上,门洞内的砖石都凹陷下去,镶嵌出了武将的身形。 至于那百人的护城小队,清一色都是三四境的修行者组成的小队,还有守城的军阵。 然而,此刻这些小队成员,全部死去。 鲜血在地面歪歪扭扭的流淌而出,刺鼻的味道,哪怕是冲刷着的暴雨,都难以洗去。 七境的武将……率领着百人的守城小队,瞬间便被杀光了? 安乐白衣胜雪,淡淡的看了这位文官一眼。 一步踏下,气血交织,宛若一股山崩地裂的冲击波从门洞内灌出。 这位七境的文官,汗毛倒竖,眉心泥丸宫中霞光大盛,元神跃然而出……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安乐便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五指一抓一扣,按住他的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 连带着七境的元神,都瞬间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安乐起身,白衣不染丝毫鲜血,也不沾半粒雨珠,继续朝着长街行去,脚下的积水迸起,宛若朵朵莲花在盘旋。 而身后城门前。 倒在地上的文官,脑袋早已经血肉模糊,元神寂灭,生机全无。 这一刻,踏足到临安城的安乐,绝然不是带来什么温切的问候,他此行来,谁拦他,他便杀谁。 连七境巅峰的铁烈都被安乐所杀,如今融山河鼎入脊梁的安乐,战力更是提升许多。 寻常七境在他面前,基本上是被秒杀的份,更逞论肉体孱弱的炼神文官,比起武官杀起来更简单。 涛涛血腥气息弥漫在城门前,鲜血浸染红了从中流淌出的雨水。 城楼上。 一位位未曾参与到这一战中的守城士卒则是看的两股颤颤,满心都是恐惧。 传闻中脾气温和,待人和善的安大家……杀起人来,同样毫不手软,谁都有杀心,只是未至杀人时。 …… …… 天玄宫。 宫殿之内,秦离士与赵家天子平静的等待着。 当安乐的气机在临安城外释放而出的时候,赵家天子眼眸便是一眯:“真的来了,真的敢来!” “来的如此之快,我们传出的消息应该尚未扩散才对,此子得到消息便赶赴来临安?” “这是将临安城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赵家天子眼眸中略带一抹冷意与怒意。 上一次,安乐直接在城门口钉杀二皇子赵沛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一战中,安乐借了圣山的势,成为完成了对话圣师之举的修行者,得到对话圣师的资格,让他不敢对安乐的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乐大摇大摆的踏足临安。 而这一次…… 安乐又来了。 此子当真是对临安没有丝毫敬畏,对他没有半点敬畏! “敢来,这一次就留下吧!” 赵家天子端坐皇座,目光投落到了底下的秦离士的身上:“等安乐一踏足清波街,就派人动手,以安乐袭杀守城官员的罪名,羁押入大理寺。” 秦离士闻言,不由抱拳作揖:“遵命。” 话语落下,秦离士的身形便翩然离开了宫阙。 天玄宫中,赵家天子一巴掌拍在了皇座护手上,杀机沸腾,气机冲荡。 …… …… 太庙巷内。 苏幕遮眼眸微微一颤,扭头看向了临安城城门口的方向,眼眸中异彩连连。 “安乐来了。” 苏幕遮冷寂的面容上,微微动容。 安乐真的来了,让她心头不由有几分感动,赵黄庭不希望安乐来,那是因为如今入临安,对安乐而言,等于是入了绝境。 安乐显然也会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依旧还是来了,就单单冲这一点,苏幕遮今日哪怕拼尽一切,也要让安乐安全无恙的拜祭完赵黄庭,安全的离开临安! 林四爷笑了起来,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他推测安乐一定会来,果然就来了。 “重情重义的小子,不愧是当初大嫂那般看重的后辈。” 林四爷站起身,取下了腰间别着的斧头,脖颈上有一根绣花针般的挂件,被他猛地摘下,顿时绣花针开始变长变粗,最后竟是化作了一杆银色的长枪。 转身出了太庙。 清波街上。 雨珠砸落在地面,将地面的积水荡起圈圈点点。 安乐一步一步的走来,远远的便看到了飘着素缟的太庙,面容微微波动,他的手落在了腰间的竹剑青山之上。 “陛下有令,安乐袭杀守城朝廷命官,当缉拿下狱!” 忽而,远处有紫衣貂寺飘然而来,面容上满是严肃之色,传递出了皇宫之中那位的话语。 随着貂寺传出的话语声,在清波街的上空中回荡。 清波街的四周,一尊又一尊强者的气息释放而出。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彻,金吾卫、大理寺寺虎、黑衙捕快等等队伍,纷纷从清波街两侧错综复杂的巷弄之中奔走而出。 一股无形的军势交织成型,网罗在上空! 安乐平静的看一眼,四面八方皆是有军队围堵而来,一瞬而已,便将他围堵的水泄不通。 上柱国刘官世缓缓走出,穿着简单的锦衣,他并未覆甲,因为他觉得在老皇叔的灵堂前覆甲,很不礼貌,是对老皇叔的侮辱。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则没有这份顾虑,他们覆盖着甲胄,双眸之中带着几分冷意与炽热之意。 除了奉赵家天子的命令以外,杀死安乐带来的好处,也让这两位初入九境的强者,感觉到心中激荡不已。 大理寺卿苏清客,还有黑衙衙主宋辞,二人同样是修为不俗。 除此之外,还有秦相府中走出的客卿与幕僚。 整个临安府最强大的力量,在这一刻几乎全部出动,为了捉拿自投罗网的安乐。 在远处的望湖楼上。 太子赵神炎端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茗,盯着清波街上的争锋,眼底有惊叹,惊叹之后便是浓浓的忌惮,以及杀意。 安乐必须死。 赵家天子对安乐的忌惮,同样是他这位太子对安乐的忌惮。 赵家天子如今失去了心剑,未能续命成功,那未来继承大赵皇位的便是他赵神炎,因此安乐对他的威胁,同样很巨大。 哪怕……是安乐为他解决了竞争对手,二皇子赵沛,可太子根本不在意这些,或者说,他刻意的去忘掉这些,增加自己对安乐的忌惮。 赵神炎一口饮尽杯中酒。 他很敬佩安乐的胆魄,但是,他想要好好看一下,安乐是如何应对这场天罗地网的。 清波街上,安乐平静的看着这些人,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上柱国刘官世和大理寺卿苏清客的身上。 “二位,可否让我拜祭完赵前辈后再说?” 安乐握着竹剑青山,轻声道。 苏清客眼眸波动,双眸尽是复杂之色,他看了安乐一眼,又看向了刘官世。 上柱国刘官世面容上,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摇了摇头:“不可。” 这是赵家天子的命令,况且赵黄庭的灵堂布置在太庙之内,岂能容得安乐一个逆贼进入祭拜? 刘官世还是秉持着此观念,所以拒绝了安乐。 大理寺卿苏清客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废话那么多作甚,擒拿此子,羁押入大理寺,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冷酷的说道。 这一次,没有燃起涅盘的赵黄庭助安乐了。 这一次,无圣山作为靠山眼,不再是谁都不敢动安乐的局面了。 这一次……安乐还不死?! “杀!”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两人齐喝一声,随后身为九境的二人同时出手,磅礴的九境威压交织弥漫,让漫天落下的雨珠似乎都变得暂缓了许多! 苏清客和上柱国刘官世沉默下来,对视一眼,没有出手。 在他们看来,安乐孤身前来,着实是狂傲自大了。 当圣山山主的身份没了震慑效果,安乐也不过是双六境的修行者罢了,或许乃是天骄一流,战力超群,可也不可能以六境修为搏杀九境,这是绝然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们敬佩安乐的勇气,对安乐拼着身死都要来祭拜赵黄庭的情谊,却不得不怀疑安乐的狂妄自大。 太庙之中。 苏幕遮瞬间弛掠而出,她的眉心开合,一座剑气宫阙浮现,宫阙之中,悬挂着密密麻麻的剑器。 刹那间,剑器如天上河流,奔腾之间,尽数汹涌而出! “大衍剑阵!” 苏幕遮厉声道。 “今日,伤安乐,我便于临安之中大开杀戒!” 剑器交织,密密麻麻的悬挂,叮叮当当的碰撞,璀璨的声音交织不休! 一股无形的剑意压迫,刹那间如山岳倾覆,席卷开来。 清波街的地面青砖,直接在如此压力下,密布开来裂纹,一点一点的蔓延交织而出。 苏幕遮,剑池宫宫主,震慑力还是存在的,不过,她的大衍剑阵一出现,面色便微微一变,因为整座临安城的护城大阵被调动,一股又一股八境七境炼神强者的元神冲入云霄。 护城大阵内,任何敌对修行者的战力都会被削弱几分。 苏幕遮的大衍剑阵力量被削弱了几分。 王家老国公一步迈出,气血汹涌,另外还有司马家,亦是走出一位九境强者,与王家老国公一同,硬是扛击大衍剑阵! 然而,哪怕是在临安都城,一国皇都的护城大阵压制下的大衍剑阵,一番碰撞之下,老国公与司马家九境,仍是喋血横飞而出,面容之上尽是骇然之色。 这位剑池宫的宫主,不显山不露水,在诸多江湖势力中名声并不显赫,可这大衍剑阵的威力,却强大的离谱! 上柱国刘官世出手,他不能任由苏幕遮在临安城内肆虐。 赵黄庭的死,本就刺激着苏幕遮,再加上赵氏皇族对赵黄庭的不公待遇,苏幕遮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女人疯起来,那当真是不会保存多少理智。 上柱国刘官世毕竟是双九境的顶尖强者,再加上麾下在临安城内围堵而来的上千士兵所形成的军势加持,竟是挡下了这大衍剑阵。 另一边,林四爷甩出一杆长枪杀出,战意沸腾。 大理寺卿苏清客与黑衙衙主宋辞二人共同出手,倒是轻易的就压制住了刚入九境的林四爷,哪怕林四爷竭尽全力,乃至不顾生死的厮杀,却也无法破开二人的联手。 文院中。 一声幽幽叹息。 文院大夫子朱火喜迈步而出,儒衫飞扬,却是被二夫子庞纪给拦阻了。 “大夫子,你我二人很久未曾交手了,不如今日,切磋一番?” 二夫子庞纪佝偻着背,望着大夫子朱火喜,平静的说道。 大夫子朱火喜平静看着庞纪:“你执掌文院这些年,连最基本的礼都忘了,赵黄庭与安乐亦师亦友,安乐祭拜赵黄庭,是重义且重情,你们不该拦阻他祭拜。” 朱火喜冷冷道。 庞纪叹了口气:“文院的读书人们皆是在大赵中为官,这么多年,文院已经无法独善其身,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朱火喜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与庞纪元神碰撞在一起,仿佛杀入了暴雨轰鸣的云海之上,元神交锋、博弈。 …… 清波街上。 战斗的爆发,并不算多么意外。 苏幕遮和林四爷的出手,都在安乐的意料之外。 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视而过,将今日出手之人,一个个都记在心头。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裹挟九境威压压迫而下。 但是,他们却很谨慎,并未一开始就与安乐近身厮杀,毕竟,安乐拥有杀九境的底牌消息,并不算陌生。 童关就死在安乐手中。 所以他们很谨慎,甚至,他们觉得安乐胆敢再入临安,肯定便是怀揣着这份底牌,他们调度麾下的从皇城之中走出的五千金吾卫,朝着安乐杀去,欲要先将安乐的底牌逼出来。 若是记得不错,安乐那引动豪气相助的底牌,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他们真正忌惮的还是安乐杀童关的底牌,尽管那份底牌兴许早就动用不了了。 可二人还是很谨慎。 银甲与金甲的将士们,沐浴着雨水,冲向安乐。 其中有七境乃至八境的强者统帅着一支支小队! 安乐平静的看着,心神一动,一尊浑身裹挟在黑袍中,面带银色面具的战傀便出现。 拉弓射箭,瞬间洞穿一尊七境修行者,并且强大的力量,甚至带动着将身后的金吾卫给冲散,清空了一个清净出来。 战傀出现,快速的射出箭矢,接连的射出箭矢。 一人便宛若炮台,替安乐清空出前行的道路。 不过,有两尊八境强者快速杀来,他们是金吾卫的统领,地位不足金吾卫上将军,却也不低! 八境神临修为,引动天地意志落下。 弥漫安乐的周身,让四周宛若化作一片泥潭一般。 安乐眼眸一凝,没有丝毫的藏底牌的意思。 【豪气引】道果直接被引动! 霎时,暴雨之中,有白光化作光束投下,安乐的竹剑青山点出,赤心山河剑意滚滚,配合上豪气引。 两位八境金吾卫统领,瞬间喋血倒飞而出! “就是现在!” 两位金吾卫上将军看到安乐动用了底牌,唇角冷冷翘起,没有丝毫的犹豫,身躯在半空中拉扯出残影,刹那间出现在安乐的左右身侧。 二人一人握金锏,一人握金锤,天地意志交织,强悍的元神力量亦是沸腾。 趁着安乐爆发豪气引,击溃两位八境的瞬间出手,欲要斩安乐于武器之下! 天玄宫中。 秦离士亦是一步踏出,出现在了白玉广场中央,欲要调动百官,交织出元神大阵,压迫安乐,扼杀安乐所有逃脱的生机,布下真正的天罗地网! 不过,一滴冰冷的雨拍打在秦离士的脸上。 他的眼眸陡然一缩。 一股寒意猛地笼罩在秦离士的身上,欲要布置的元神大阵,也瞬间止住。 清波街上。 安乐腰间,隐藏的宵练剑在这一刻微微颤动。 伴随着一声嘹亮至极的剑吟。 一股磅礴的剑气自安乐体内迸发! 两位左右金吾卫目眦欲裂,从剑气中感受到了恐怖至极的天地威压! “十……十境!” 临安城上空。 一席麻衣的白发老者,背负着手,一步轻轻点下。 护城大阵,顿时被势不可挡的剑气给凿开出个大洞。 在掌握一条大道,掌控天地意志的十境强者面前,护城大阵形同虚设。 宵练剑化作剑光掠起,被老人握在手中,轻轻压下。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顿时被压的砸在了地上,遁逃的身形,根本难以动弹! 差距……大到离谱! 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赵黄庭胆敢向元蒙皇帝挥剑是拥有和具备着何等恐怖的心性! 左右金吾卫在麻衣老人轻压的剑气下,双膝叩在地面,将青砖给叩的爆碎! 四周被一人即炮台的战傀给压制退走的金吾卫们,早已经在老剑圣的威压下,不敢前行,不敢动弹…… 而安乐面对跪在地上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 安乐眼眸冷漠,一边迈步,一边轻轻扫起竹剑青山,轻描淡写,宛若在洁白的生宣上,泼墨画一笔傲骨铮铮的墨竹,竹剑剑锋挥过两尊左右金吾卫上将军的头颅! 带起了两颗冲天而起,满怀不甘与惊恐的头颅! 两位金吾卫左右上将军,位高权重,在临安乃是真正的贵人。 拥有九境修为的他们,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及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 然而,哪怕他们谨慎再谨慎…… 却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一尊十境陆地仙相助安乐出手。 当死亡临近的那一刻。 二人后悔极了。 暴雨轰然冲刷,豆大的雨珠落下,同步落下的,还有两颗狰狞的临安城内贵人头颅。 安乐说过,此行来临安, 谁拦……便杀谁!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十里清波街,三千金吾卫,一人杀穿! 暴雨从万丈高空以俯冲的姿态,朝着人间冲击而来,密密麻麻的雨珠,像是千军万马,声势喧天,撞击在清波街那被龟裂开来的青石板路面上,四分五裂,迸起迷蒙的水雾。 在这些雨珠中,有两颗硕大的头颅,亦是混杂在其中,在地面滚动了几圈,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那是两颗九境修行者的头颅,乃是大赵皇朝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之首级,这二人的官位乃从二品,在这临安之中,可以当真算是高官之首,地位尊崇,真正的贵人。 他们有着九境的修为,在这天下可以纵横肆虐,命五百载,轻易不会死去,然而,他们怎么都未曾想到,今日竟然会成为他们的死期! 天地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只剩下暴雨冲刷的如瀑轰鸣声。 安乐白衣飞扬,周身的气血在不断的涌动,豪气引的力量虽然在不断的消退,但是,在这一刻,却是无比的震慑世人。 斩杀了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安乐眼眸中的杀意却更加的浓郁。 目光扬起,扫视向了那数千人的金吾卫军队,不少八境统领只感觉到身躯中,蔓延出一股寒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否够豪迈? 既然豪迈,便可惹来豪气加身。 【豪气引】道果对于安乐的帮助是巨大的,让安乐在弱小的时候,便有了越大境而战的能力,尽管只是片刻的时间,尽管只如昙花盛放般的绚烂。 但是,对于安乐而言,却已然足够了。 不过,可以想象的到,随着安乐修为快速提升,【豪气引】道果的效果会越来越弱,因为借助豪气引的力量,能够战九境,而【豪气引】又不可能做到破十境的力量。 所以,在未来,只会成为一颗效果微乎其微的道果,因此,趁着如今尚且能够提供助力,安乐自然是全力将这颗道果的力量给发挥出来。 竹剑青山的剑尖在滴淌着鲜血。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两尊九境修行者的身死,对于在场众人而言,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当然更大的震慑,还是安乐身边那位一袭麻衣的白发老人。 十境……陆地仙! 活着的陆地仙! 这个时代,十境难出,能够成为十境者,无疑都是风华绝代之辈。 像是元蒙皇帝、元蒙阳翟王、天师府的老天师、真武观的观主、圣山前第一山主燕同叔等等之流,每一位都是有着绝艳天下的名声。 十境高高在上,世人很少亲眼目睹,这同样意味着,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一位十境强者出手。 而今日,陆地仙从天而降,持一柄剑器,先破临安城这一国皇都的护城大阵,再剑气压制两尊九境强者,让安乐轻松的斩去两尊九境! 如此姿态,无愧陆地仙之名! 半空之上,对抗苏幕遮全力施展的大衍剑阵的上柱国刘官世,面色微微一变,只感觉天地之间,涌动出了莫大的压力。 王家老国公、司马家的强者更是面色极其难看,心头骇然至极。 怎么会如此?竟是会如此! 曾经的安乐,在临安背景虽然有,但是在诸多贵人眼中却不算什么。 传奇状元李幼安很强大,可在他们眼中,李幼安毕竟是个武将,哪怕掌握着飞虎军,自身修为也极其不俗,可无法借助运势之力,便只能是个武将,影响不了大局。 至于林府,那就更不算什么,衰败的林府,只剩下一位于老太君这位老迈至极大限濒临的九境,威胁更是不足道哉。 可反观如今,安乐的背景却已经强大到让他们颤栗了。 先不说圣山,因为安乐成为扛鼎者,又加入天下纷争,所以,圣山山主的身份可以忽略,可除此之外呢? 一位十境强者居然为安乐而出手,这就……足以让每个人都窒息。 十境啊,那是天下真正最为顶尖的战力! 哪怕是元蒙皇帝都不敢忽视任何一位十境,而安乐……如今已经能够与如此境界的强者扯上关系,甚至让高高在上的十境为他而出手! 整个临安城,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只剩下了暴雨冲刷的轰鸣声。 苏幕遮眉心开启,强大的心神与气血交织。 看到安乐身边那麻衣老剑圣,她的面容上顿时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老师!” 苏幕遮心头也是惊讶和震动,她未曾想老师竟然会亲自出现在临安,帮助安乐出手镇压强敌。 她了解老师的脾性,这位在前朝时期便惊艳天下的绝世剑圣,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高傲,他不可能会沦为任何人的打手。 哪怕沛旻剑圣十分看好安乐,甚至下达了将整个剑池宫都押注和选择安乐的命令。 可在苏幕遮看来,老师依然不可能为安乐不辞数千里之遥,赶赴至临安,并且在一朝皇都之中出手。 是因为安乐敲响了剑钟三十六声? 又亦或者是什么? 苏幕遮心绪有些混乱,但更多的是开怀,因为她知道……老师在此,安乐的安全有保障了。 临安城中,应该没有谁能拦阻的了老剑圣了吧? 哪怕是赵家天子亲自操控那临安的护城大阵,想要镇压十境也是痴人说梦,一尊十境带着安乐,那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也是十境强者之所以超然的地方。 天下十境,屈指可数,总共就那么些顶尖势力的强者是位十境。 自然有着让人惊骇的震慑力量。 老剑圣沛旻握着宵练剑,看着被安乐斩去头颅的两位九境,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安乐今日入临安,本就是满怀着杀心与怒意。 谁拦阻,他就杀谁。 老剑圣倒也乐意相助安乐。 一尊十境修行者的压场子,那份气魄和压力,简直无与伦比。 老剑圣抬起头,眸光落在了那几位动手的九境强者身上,只是淡淡的眼神,便让包括上柱国刘官世在内的强者们,不由自主的收手。 老剑圣未曾多言,轻轻一笑。 安乐握着滴血的竹剑青山,缓步而行。 一步一步踩在青石板铺就的清波街上,距离太庙十里,每一步踩下积水溅起如生莲。 “前辈乃十境修行者,竟然也插手世俗之事吗?况且还在一朝皇都中动手,可是不怕惹来非议?” 白玉广场之上,秦离士悬空而立,大红官袍烈烈作响,眉头紧皱,不由开口道。 他如今代表的是赵家天子,此刻,自然得由他来表态。 安乐止住步伐,对于秦离士的声音,他很熟悉,不由仰头望了过去,看向了白玉广场的方向。 秦离士对他的杀心自然也很强烈,他曾经相助林府,又杀了秦千秋,与秦离士之间乃是杀子之仇,不可能抹平的仇恨。 若是此刻可以借助老剑圣沛旻的力量,将秦离士杀死,那对于安乐而言,自然是最好。 不过,秦离士若是忍住不对他出手,安乐也不好带着老剑圣直接杀过去,毕竟,老剑圣真不是他的打手,主要目的还是带着他来能够完好的祭拜赵黄庭。 当然,以安乐对秦离士的了解,若是可以秦离士肯定会杀他,但是,当老剑圣出现后,秦离士肯定不会出手了。 当初秦千秋被他所杀,秦离士都能忍下来,如今这种情况,忍起来更是正常的很。 “惹非议?谁非议老夫?谁敢非议老夫?” “你们的非议,老夫又如何会在意?” 老剑圣面容上带着冷笑,拄着承影剑,淡淡道。 声音响彻在整座临安城内,霸道,强势,无所畏惧。 这便是十境强者的底气。 白玉广场之上,秦离士一时间语塞,面对一位十境强者,他还真是无话可说,站在大义上指责对方? 当实力足够强大,大义……是跟着对方走的。 像是元蒙皇帝,异族侵占中土甚至炼化中土龙脉,可是站着大义?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大逆不道。 历代皇朝的皇帝,对于龙脉都不敢施行炼化之举,都是以更加温和的方式借助龙脉的力量修行,可元蒙皇帝侵占中土之后,直接擒来八道中土龙脉,花费五百年,炼化龙脉力量为己用。 自私自利,根本无视了中土的未来! 甚至是断了无数修行者的破十境的念想! 这样的举措,如何会占着大义呢? 但是天下之间,莫要说大赵,就算是大理和西梁,都无话可说,甚至是不敢说。 真武观、天师府、剑池宫等势力,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便是因为元蒙皇帝有着制霸一切的实力。 所以,老剑圣说的很对,他会在意世人的非议?十境强者的心境……根本不可能因为所谓的非议而产生任何的影响。 况且,老剑圣也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错的。 暴雨继续的下,落在地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绚烂涟漪。 安乐在确定了秦离士不可能出手之后,继续开始迈步,朝着太庙的方向行走而去。 老剑圣拄着剑,伫立在原地,其气势便彻底的压制住了临安城内的所有九境强者。 临安城的上空,护城大阵重新闭合了起来,交织弥漫的元神大阵所释放出来的气机,让整座城池都仿佛活过来一般。 底下。 随着安乐斩杀了两尊左右金吾卫上将军,数千金吾卫却像是被抽干了拦阻的勇气一般。 不过,白玉广场之上。 秦离士眸光闪烁,对于十境强者的威势心生向往,这便是十境,强大无比,不可匹敌的十境。 若是他为十境…… 秦离士越发的珍惜如今大赵皇朝的国运,他的天赋……是有机会借助这份国运,将修为给冲到十境之上的。 所以,秦离士不能让大赵的国运衰弱下去。 而安乐与元蒙皇帝是大赵国运最大的威胁。 因此,秦离士其实和赵家天子一样,十分希望能借助安乐如今进入临安的机会,将这个变数和祸害给彻底的扼杀! 秦离士眯起了眼,雨水淋落在他的身上,被他身躯周围的心神气机给震动粉碎为粉末。 “金吾卫听令,诛敌!” 然而,就在秦离士犹豫该选择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 天玄宫中。 有冷酷之中,带着几分疯狂的声音响彻而起。 秦离士愣住,但是却未曾说什么。 赵家天子的声音震荡传开,响彻全城,很快声音便传到了清波街上。 将清波街给围堵的水泄不通的金吾卫、大理寺寺虎还有黑衙捕快们,顿时楞了片刻。 “十境强者……难不成还要尝试屠杀这些军队不成?” “况且,真以为大赵……便没有压制十境的底牌了吗?” “朕可以不让九境与八境的修行者出手,安乐既然想要祭拜老皇叔,朕给他这个机会,只要杀过去!” 赵家天子冷漠的话语声继续从天玄宫中响彻而出。 话语声中的强烈杀机,哪怕是暴雨都难掩压制的住。 临安城外,一股又一股强大的气机升腾而起,还有军队的军势形成宛如山岳。 那是统领军队,镇守在距离临安城最近城池的七万人的大军,是临安城最后的防线。 分别由骠骑大将军、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三位将军统领,此刻似乎也得到了赵家天子的诏令,赶赴而至,于城外驻扎! 很显然,赵家天子对于这次布下的天罗地网是真的用尽了心思。 可赵家天子也没有想到,安乐居然能请来剑池湖底不出世的老剑圣沛旻。 赵家天子难得硬气的话,萦绕在临安城内。 诸多正在对峙的强者们,面色俱是微微一变,在感到奇怪的同时,也是有些捉摸不透赵家天子的想法。 在场的强者们,对于赵家天子赵天衍的脾性都摸的颇为清楚,赵天衍很怂,非常怂。 得知元蒙皇帝突破双十境的第一时间,便选择南迁退避。 如今安乐带来一位十境陆地仙,赵家天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怂? 老剑圣沛旻眸光闪烁了一番,眼眸中亦是带着诧异,看向了天玄宫的方向,赵家天子还有这个胆魄? 忽而,老剑圣心神一动,眸光挪移,顺着皇宫往后望去,一路看到了凤凰山,看到了凤凰山山巅上的皇陵之中。 隐约间,他在皇陵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聚集天地意志的力量。 “大赵皇族一脉的底蕴么?十境?不太像……” “毕竟是一朝皇都,该有的底蕴还是有的,但是……老夫未必会怕。” “管你什么魑魅魍魉,老夫俱是一剑破之。” 老剑圣沛旻缓缓的提起了剑,霎时,漫天冰冷落下的雨珠,纷纷凝滞在了半空,每一滴雨珠中都蕴含着一缕充满毁灭气息的剑意。 “前辈,无需你难做,三千金吾卫,以您的身份出手,确实是有些不太合适,前辈替我拦住九境与八境便可。” “赵家天子既然如此说,那我便让他后悔。” 安乐平静的说道。 老剑圣楞了一下,笑了笑,瞬间明白了安乐的意思。 安乐还是挺细心,不让他出手是在为他着想,若是大赵皇族真的摊牌出现十境底蕴,老剑圣保不准要一番苦战。 那样的话,他前往骊山陵墓内争夺机缘,可能会因为这一战的消耗以及状态滑落,而受到影响。 若是在这一战中受创,那基本上就告别了骊山陵墓机缘之争了。 老剑圣望着安乐,他看到了安乐的自信与决绝。 清波街至太庙共十里,密密麻麻尽数聚集满了甲胄的士卒。 老剑圣垂下了剑,漫天的雨水,亦是随之而落下,他点了点头:“好。” “但若是有八境与九境敢出手……休怪老夫杀人。” 淡漠的声音,萦绕在临安城内。 一时间,骚动开始汹涌。 那两位重伤的八境统领面色微微变化,他自然听到了赵家天子的命令,也知道八境和九境不许出手的决定。 不过,问题不大,安乐的修为的确不错,可是…… 金吾卫中的副统领,俱是七境巅峰的修为,再加上军阵的加持,所形成的压制力和战力,绝非一人可破之。 军队之所以能够所向披靡,凌驾于个人能力之上,便是因为军势的缘故。 安乐若是真敢一人冲三千金吾卫,哪怕安乐实力真的强大,但是,军队只要形成围剿之势,慢慢的消磨安乐的气血、心神与体力,耗都能将他给耗死! 两位重伤的金吾卫统领,抬起手招了招,数位七境巅峰的副统领快速聚集过来。 “安乐那借助豪气而形成的杀伤力底牌已经消失,他现在只能靠单纯的实力来冲阵,安乐的实力不弱,你们之中任何一人,一对一,或者二对一,都不是他的对手,被斩杀的可能性极大。” “你们要做的……是拖住,拖死,利用军阵慢慢的耗死他!一人敢冲三千金吾卫的军阵,哪怕是八境都会被活生生的拖死!” “听明白了吗?不要去硬碰硬,我们是军队,不要讲什么正义的一对一拼杀,熬死他,耗死他!” 叮嘱完毕后,两位被安乐以豪气引所伤的金吾卫统领,厉声道。 两位八境的金吾卫统领快速退走,脱离了战场。 因为老剑圣的元神锁定住他们,若是再晚走片刻,可能就要被一剑给斩杀。 十境的针对……让他们心都在颤抖,十境当真是太恐怖了! 八境只是引导天地意志,而十境……是掌握天地意志,天地意志何等可怕的存在,居然能够掌控…… 十境简直与仙人无异! 不管在哪个时代,九境常有,而十境不常有。 暴雨冲刷着金吾卫将士身上的金色甲胄,那一杆杆枪尖朝着长空的金色长枪,哪怕在灰色的雨幕中,亦是熠熠生辉! 咚咚咚! 整齐如一的步伐,震动着地面上的积水,让砸落的雨珠,在水面上跳动。 三千金吾卫,军势弥漫交织,气血、心神网罗交织在一起。 金吾卫作为皇城禁卫,修为俱是破了三境,属于真正脱俗蜕凡那一流,他们兴许未曾诞生元神,但是心神交织,形成的压迫感俱是十分的强烈! 安乐白衣周围气血弥漫,缓步而行,步步生莲而来。 竹剑青山之上,剑意剑气俱是交织,微微颤动。 一人独面三千金吾卫。 …… …… 天玄宫内。 赵家天子目光中俱是疯狂之色,他攥着拳头,狠狠的锤砸在了皇座之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安乐居然能够请来一位陆地仙来相助。 “剑池宫!” “养不熟的白眼狼!朕已经够放纵剑池宫了,连锦官城中官员的任免选择权都交给了剑池宫,并且免征赋税,每年甚至都会亲自拜访剑池宫……可是,剑池宫依旧选择站在朕的对立面,站在了大赵的对立面!” 赵家天子是真的很生气。 在见到剑池宫的老剑圣相助安乐而至临安的时候,他心中的嫉妒之火汹涌燃烧。 他才是正统,他才是大赵的皇帝! 大赵之内的十境强者真的不少,可是都不受他管控是真。 哪怕大赵如今南迁了,剑池宫、天师府、烂柯寺这三大顶尖的江湖势力,依旧是属于大赵管辖,依旧在大赵境内。 剑池宫的老剑圣、天师府的老天师还有烂柯寺的时光佛,这三位强者,俱是十境,本该都成为大赵的助力,可如今……一个个俱是看不起他。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下令让大赵南迁。 可是,谁又能懂得他的苦衷? 大赵虽然坐镇中土,可是随着大赵太祖的仙去,大赵皇族青黄不接,虽然有九境坐镇,可是没有十境,就是上不得台面。 元蒙皇帝突破双十境,必然率军发动攻伐,他调动不了那些十境,他无法把握这些十境是否会为他而战,因为他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才选择南迁。 若是未曾南迁,兴许大赵早就五百年前就被元蒙被覆灭了,或者是败退溃逃南下。 反正最终都要南下,为何不趁着状态正盛的时候南下? 这便是赵家天子的想法,他南迁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调遣不动这些十境,只能依靠十境强者们的良心…… 万一,没有十境愿意来相助…… 那大赵岂不是等死? 所以,赵家天子一直都觉得错不在他,他没有错,站在他的位置,以他的角度看,他也是迫于无奈,他只是想要让大赵延续,保持国力罢了! 这些各大势力的十境,才是罪魁祸首! 因此,今日看到老剑圣沛旻为安乐出头出手,他才那般的愤怒。 甚至在面对一位陆地仙的时候,未曾率先选择退缩,反而是选择硬刚一场,这兴许是他五百年来做的最不怂的一个决定了。 果不其然,他刚对了,这老剑圣沛旻……果然不会忠心耿耿,全心全意的出手。 安乐一人独对三千军…… 那不是三千个凡人,而是三千位三境四境的修行者军队! “杀!” “给朕杀!” 赵家天子赵天衍,他眸光闪烁,安乐这个威胁,今日……一定要解决! 哪怕,动用底牌也在所不惜! …… …… 西湖畔,波光粼粼,雨水砸落在湖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太子赵神炎端着美酒醉流霞,行至了栏杆畔,冰冷的雨水,裹挟着雨气狠狠地冲击而来,拍打在他的面容之上。 赵神炎眯起眼,眼中有诧异之色。 没有想到,局面会发展至此。 “不依靠八境与九境,三千金吾卫……能杀安乐吗?”太子赵神炎呢喃着。 他有些不自信,主要是安乐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在望湖楼内的酒桌旁,有一位浑身裹挟在白色兜衣中的身影,端着醉流霞,轻饮一口,淡淡道:“杀不了。” “三千……呵,在瞧不起谁?会被杀穿的。” 赵神炎对于此人的话,却是没有丝毫的质疑,只是感到有几分不可置信。 “三千金吾卫,俱是三四境修行者,更有数位七境巅峰的副统统领,心神、气血以炼神大阵交织拧成一股,若是以磨的方式,都磨不死安乐吗?”赵神炎惊叹道。 那白衣兜帽下的身影摇了摇头:“你难道忘记了安乐的锻体法门可是引来天地意志的雷罚,六境创造修行法,便可引渡雷罚,那修行法绝对惊世。” “所以,想要磨死安乐,最终只会被杀穿。” “元蒙猎鹰榜的铁烈,号称年轻一辈最强天骄,双七境巅峰……可他死在了安乐的手中。” “所以,如今的年轻一辈最强天骄易主,自然便是安乐,莫要小看天下年轻一辈最强天骄的含金量,这名头,不弱于元蒙皇帝的天下第一。” “这个道理,应该不少人都看出来了。” 白衣兜帽的神秘人平静说道。 太子赵神炎一怔,他……真没看出来,是不是会有点尴尬和愚蠢? “剑池宫的老剑圣看出来了,秦离士应该也看出来了,安乐也看出来了……赵家天子以三千金吾卫来冲杀安乐,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举措罢了。” 神秘人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你们赵家,还是有点底牌的。” “可惜,这底牌竟然是用在这等地方,不是用在对上元蒙皇帝的时候,虽然……对上元蒙皇帝这个底牌可能没什么效果,可终究是显得有些没骨气和展现出令人心寒的内斗本事。” 赵神炎面色有几分难看,扭过头,望向被雨幕朦胧了的清波街街景上。 他没敢反驳这位存在,因为他想要真正登上皇位,还需要靠这一位。 这是他迄今为止抱上的最粗的大腿,比秦离士都要粗的多。 尽管这位存在如此说,可赵神炎还是觉得,安乐对上三千金吾卫,必将被耗死! 哪怕是九境强者,面对万人军队的围剿,都会难以抗衡。 足以说明军队军阵的恐怖之处! 三千金吾卫,杀一个六境的安乐,怎么可能会失败? …… …… 临安府的上空,强者们未曾在交锋。 苏幕遮的大衍剑阵未曾收回,上万柄剑器悬浮在半空,密密麻麻,宛若孔雀开屏,无数的剑器像是点缀成了一尊女子剑仙的模样,气息十分的强大。 另一边,林四爷与苏清客和宋辞的交手,也暂时停歇,双方对峙于半空,皆是望向了底下清波街上,安乐与三千金吾卫的碰撞。 白衣少年在暴雨之下,宛若一朵盛放的白色莲花,飘然向了一片蜂拥而起的金色军队之中。 军队组成了军阵,军势交织在上空,仿佛形成了一尊怒目的金甲战神,手握长戈,威慑着安乐,震慑着安乐的心神! 然而,安乐就是这般缓缓走来。 而另一边,暂时统帅着三千金吾卫的四位副统,释放出七境的气机,血山虚影呈现,在后背之上高高悬起。 “杀!” 一声厉喝,仿佛战鼓被擂动,又如天穹上雷神砸起的惊鸣。 三千金吾卫,仿佛被军势的气魄所感染,一个个红着眼,覆盖在甲胄之内,嘶吼着从四面八方,从长街巷弄中冲出,朝着安乐杀来! 安乐没有止步,脚下积水依旧生起莲花。 他的目光始终如一的望向香火纷袅的太庙。 “赵前辈,今日,也让你见一场大爽利。” 抬起手,屈了食指,轻轻于身前一叩。 竹剑青山顿时嗡吟,竟是横着飚射而出,几乎迅捷的像是一条出渊的青龙,撞击在了最先冲来的覆盖在金甲下的金吾卫将士身上。 恐怖的巨力,刹那从竹剑上迸发,裹挟着安乐气血的竹剑,展现出的是安乐的力量! 金甲瞬间凹陷,胸膛直接塌陷,破烂竹剑上传递出的力量,强横且恐怖。 倒飞而出的金甲将士,横压身后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金吾卫,清空出身前一片清爽与空白。 四位副统领远远在人堆中,指挥着大军,他们操控着军势狠狠地朝着安乐压迫而去,要以军势限制安乐的心神与气血的运转与爆发。 然而,安乐身上陡然有一头璀璨的金龙蜿蜒而起,气机如渊,横甩着尾巴,撞向那军势! 竟是将那三千金吾卫所形成的军势战神给撞开。 金龙张嘴嘶吼,龙吟震天,威势甚至比起三千金吾卫所形成的金甲战神,更加磅礴! 无敌势! 此为安乐那无敌势所化的金龙! 无敌势一出,安乐身上的气魄愈发的强盛,气血与心神仿佛交织燃烧起来似的,面对三千金吾卫,不仅没有半点畏惧,反而战意燃烧。 五指一攥。 天地万物剑气近! 霎时,垂落下的雨珠,化作了一粒粒从天而降的剑刃。 安乐身前数十位三境的金吾卫直接被洞穿,钉杀在了地面,鲜血染红了积水。 可是,死去的数十人对于三千金吾卫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金吾卫们还在冲锋,刺出长枪,甚至抛出手中的长刀。 安乐心神涌动,操控着竹剑青山不断的掠动,每次撞击在士卒的身上,一击必杀的同时,还以对方为人墙,推出一片空地,让他能够自由的行动,使得他的前行,在不断的推进! 雨珠落下,收割着生命,竹剑砸出,清出一片空白! 有人横飞而出,有人直接被钉杀在地,有人被劈为两半,有人头颅冲起…… 安乐冲阵丝毫不受影响,密密麻麻的人不断的围堵而来,他便直接杀出。 四位七境巅峰的副统,无法平静,留下一人统帅军队,操控军势战神。 剩余三人跃然隐匿入三千金吾卫中,宛如游鱼一般在人堆中快速的向前,朝着安乐侵近。 他们隐匿气息,靠着军队中所有将士们混乱的气血,迷蒙安乐的心神感知,打算悄悄的靠近,给安乐一次雷霆一击。 哪怕杀不死,只要安乐受了伤,便等于是有了缺口,最后便会在人海战术下,渐渐溃败! 轰! 一位锻体七境巅峰的副统,怒喝一声,瞬间撞开人堆,一枪点碎剑气近操控下坠落的雨珠剑气,化作一道急速的金光,杀向安乐,贴近安乐的周身! 竹剑在四周高速的飞驰掠动,清扫出一片空白。 而这位金光的闯入,让安乐眼眸不由落在了其身上。 安乐甚至没有动用战傀,一手抓住了七境副统刺来的一枪,与此同时,剩余的两位副统也同时隐匿后发难! 从其余两个方西刺出长枪! 身躯原地转动起来,白衣衣袂如花瓣般飞舞,长枪贴着他的腰肢,难以刺中身躯! 而被安乐抓住的那长枪,脊柱之中山河鼎微微震动,强悍的气血与劲力陡然涌出,宛若一片山河动荡! 那位七境的副统面色一怔。 便发现长枪已然脱手,噗的一声,安乐却已经抡起他的长枪,陡然刺出,瞬间贯穿了他的咽喉,长枪一甩,便将他的脖颈给扯碎,带起一蓬血雾! 安乐虽然是第一次用枪,但是威势却丝毫不弱,赤心山河剑意融于一枪中,那枪芒洞穿力量,甚至比剑更甚! 拔出、刺入、拔出再刺入! 那位被夺了长枪的副统,瞬间被洞穿了数枪,直接一拍,拍的横飞,撞起成片的金吾卫,倒在地上,哆嗦了一番,便陨了性命! 七境巅峰,瞬间被安乐杀死! 剩余两位副统心头寒意顿生,瞬间退避,撞入人群中,直接隐匿消失。 金吾卫成片的扑来,安乐长枪在手,直接以山河鼎加持的力量抽打而出。 成片成片的横飞而出的金吾卫,发出了哀嚎。 十里清波街,安乐已然势不可挡的杀穿了五里地! 临安府的上空。 望着那清波街上,宛若战神一般的白衣少年,诸多强者一时间皆是沉默了下来。 三千金吾卫虽然不及沧浪江战场,叶龙升麾下的叶家军,种师极的种家军,狄藏的青面军以及李幼安的飞虎军,但是毕竟是镇守皇城的禁卫,也属于一流军队,借助军势,哪怕是八境巅峰遇到,都要感到十分棘手,甚至不得不退避三舍。 可安乐虽然只是六境,但是在无敌势加持下,无视了军势,简直势不可挡!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霸道且无敌! 年轻一辈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人海战术,对安乐似乎并不管用! 金吾卫的两位八境统领,面色煞白,毫无血色,只感觉仿佛见了魔鬼一般。 “这还是人?这还是人?!” “杀啊,人海战术杀上去,淹没他,用肉身去填,阻塞他的行动!” 一位八境统领低吼起来。 然而,老剑圣沛旻一眼扫过来,这位八境统领的一只手臂直接断裂,被无形的剑气斩去,鲜血喷洒空中。 忍住疼痛,不敢惨嚎,这位八境统领惊恐起来。 而底下,战局却是呈现出一边倒的境况,安乐还在前行,一人如战车滚滚,碾起一条血路。 人群中,三位七境副统,枪芒炽烈,悍然杀出! 他们找寻到机会,再度袭杀安乐! 但是,也不与安乐硬拼,只是奔着消耗安乐气血与心神的目的,打算磨死安乐! 只是碰撞一番,便打算退走! 可是,安乐脊柱如龙,气魄无双,竹剑青山掠来握在手中,一手长枪陡然甩出,发出一阵撕裂般的嗡鸣,如一条金龙贯出! 瞬间洞穿几位金吾卫将士,最后洞穿那想要退却的七境副统! 安乐深吸一口气,一步重重踏下,无形的涟漪扩散,积水四散炸开,化作了席卷四方的剑气,绞杀了一位位金吾卫。 身形已然消失原地,鹿式施展,宛若灵巧的神鹿,出现在了那被长枪洞穿的副统身边,一剑扫出,一颗头颅冲天! 杀死一尊七境却根本未曾停留,竹剑入手,有剑气长鸣,自四周澎湃激荡! 竹枝一剑,竹影重重,如挥剑画墨竹。 芳草一剑,剑气幽幽,瞬间扫过,一位位金吾卫的脖颈处,血珠喷薄如花盛放! 白衣少年挥剑如画,宛若雨中少年游。 安乐以赵黄庭所授的竹枝三剑,配合上炼化融合了山河鼎后所具备的强悍至极的体魄,脊柱如龙,气血如汪洋! 剩余两位七境统领肝胆俱裂,战意全无,三千金吾卫的军势亦是开始崩溃。 他们不愿再战,因为继续战下去只会是送死。 两位七境副统溃逃了,连续死了两人,安乐的凶名彻底击溃他们想要立功的战意。 他们觉得让安乐入太庙祭拜下老皇叔又怎么了?多么重情重义啊,陛下着实太小气。 他们不拦阻了!爱谁拦谁拦! 随着两位副统的溃逃,剩余的金吾卫早就失去战意,也跟着溃败,开始让出了一条路,直接让安乐一路前往太庙。 十里清波街上三千金吾卫,一人杀穿! 安乐白衣胜雪,不染丝毫鲜血,行至太庙前,再无拦阻。 暴雨滂沱,天地无声。 安乐于万众瞩目中,掸了掸白衣,掸去几粒雨。 将竹剑青山佩于腰间,从门口抽出三炷香。 眸中再无任何人,轻轻的,像怕是惊扰了谁的美梦般。 踏入了太庙之中。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咧!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族底蕴半仙赵太祖,秦离士终出手,杀机满临安 清波街上,尸体横陈,空气中弥漫浓郁的血腥味道。 暴雨继续在下着,让整个寂静的长街,显得有些吵闹。 半空之中,一位又一位临安府中的强者,神色复杂,眼底藏有惊异与震骇,他们未曾想到,安乐居然能够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以六境修为,直接杀穿了三千金吾卫。 那可是皇城禁卫,比起种家军,叶家军之流,只差上了些许,若是论及整体修为,甚至叶家军与种家军还未必比得上皇城金吾卫。 因为入金吾卫的名额,就非常的珍贵,大多都是临安内的达官显贵,安插与派遣进入的,而出自一些达官显贵,与富贵家庭的修行者,自然底蕴比起寻常的修行者要好许多,实力强上不少。 雨水不断的从高空坠落而下,砸在地面,迸起一圈圈的水花。 上柱国刘官世的面色非常的难看,这就是皇城金吾卫?被一人凿穿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战意根本没有。 虽然有着不弱于种家军和叶家军的修行者配置,但是,也就只剩下配置了,论及真正的实战能力,一支五百人的叶家军小队,甚至就能全歼了这三千金吾卫! “太惜命了,一个个都怕死,一开始还能仗着人多,底气足,冲杀一波,可是当周围的同伴开始身死,便开始怕了,胸中一股胆气泄去,便没了战斗的欲望,毕竟他们为金吾卫,身份地位不俗,出生的家族也不弱,享受着临安的荣华富贵,如何舍得去死?” 上柱国刘官世轻叹一口气。 周围的苏清客、宋辞等等临安府中的强者,俱是叹息。 如今的大赵面临的问题太多了,蚀骨销魂的富贵的确给大赵带来了繁荣,可是内地里的问题,却是盘根错节的交织,早已经凝成了病根。 临安的繁华,是建立在其他州城痛苦之上。 江南之中有许多城池富庶,可是富庶的只是坐在高位的那一批人,掌握着大部分的财富,享受着缔造出的荣华富贵。 这是大赵带给这些人的自由,不管是勋贵,还是新贵,最终都会沦为蚀骨销魂下的行尸走肉。 很多强者都能看到这一点,可又有什么用? 因为他们便是那掌握大部分财富的少数人,所以,他们不舍得如今的大赵崩塌。 一旦如今的大赵不复,他们所面临的便是连根拔起的败落。 就像是林府一般,曾经的林国公,位高权重,更是能够得八角飞檐滴水风波楼藏丹书铁券,门庭前竖立石碑玉坊。 何等的风光无限,最终落败之后,又是多么凄惨。 能入金吾卫中的修行者,都是小有身份之人,甚至花了不少代价将人塞入其中,得一份铁饭碗。 所以,他们惜命的很,不舍得死。 那两位七境巅峰的副统便是如此,家族砸了无数的资源,配合上自身的天赋,修行到七境巅峰。 ….七境巅峰放眼大赵皇朝,都属于强者一流,可以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而一旦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还只是为了一个拦阻安乐进入太庙祭拜老皇叔这样的理由。 为这样的理由而死……他们不甘心啊。 哪怕这个命令是大赵天子下达的,可是……心头对荣华富贵的不甘心,早已经压过了赵家天子所带来的天子威压! 老剑圣沛旻拄着承影剑,静立在长街之上,雨水在他的四周落下,他的头顶上却是一片晴朗,未曾有半滴雨坠落。 他看到安乐势不可挡,轻松杀传了三千金吾卫,展现出了霸道至极的体魄力量,亦是展现出了极其高明的剑术技巧。 直接杀穿,轻松杀的三千金吾卫胆寒。 成功踏足到了太庙,取了三炷香进入到了其中。 老人眼眸熠熠生辉,他的感知在感应着安乐所展现出的锻体素质与表现。 融合了山河鼎…… 甚至将山河鼎的几许特质与肉身相融合,融兵法在这一场搏杀中展现出惊人的优秀。 老剑圣十分的心动。 剑池宫是最适合修行与传承融兵法的江湖势力,因为剑池宫掌握着剑池湖,乃是天下第一铸兵之地,剑池宫内,铸剑师极多,而铸就出来的宝物也有许多。 弟子们在铸兵的同时,可以修行融兵法,将兵器融入体魄中。 不仅仅提升了肉身、实战能力、身体防御,还提高了对兵器的契合度,在铸兵一道上,能够走的更远! 这便是安乐融兵法所带来的好处! 老剑圣眼光自然毒辣,先前听安乐描述便觉得融兵法对剑池宫极好,如今亲眼见识到融兵法在安乐身上展现出的效果,自然再无疑惑。 老剑圣心中很清楚,留给他与剑池宫的时间不多了,待他陨落,剑池宫青黄不接的一代,必然会导致剑池宫的衰败。 而剑池宫掌握有剑池湖这样的铸兵宝地,各大皇朝早有觊觎,若非他以陆地仙的姿态镇压。 可能剑池宫早就被攻破。 毕竟,拥有剑池湖能够缔造出顶级的法宝,在战争中,对于强者的增幅太重要了! 所以,老剑圣很清楚,剑池宫如今的处境,看上去挺好,可实际上危机重重。 他不知道自己此行进入骊山陵墓能否得到机缘。 若是得不到…… 他必须在所剩不多的时日里,为剑池宫找到希望。 如今,希望已然寻得。 …… …… 天玄宫中。 安静、沉闷乃至有几分癫狂与愤怒! “废物!饭桶!” 赵家天子坐在皇座之上,不由怒骂了一句。 看着三千金吾卫被安乐一人给杀到胆寒,不再围攻,反而直接给安乐让出一条道路,让他极其的恼怒! “金吾卫乃是朝廷每年花费大量元灵通宝培养出来的军队,是朕左膀右臂!结果,竟然一点血性全无,稍有溃败,便全军溃败!” ….“朕的那些元灵通宝,都喂了狗吗?!” 赵家天子心胸中十分愤怒,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安乐,更是因为花费了重金培养的金吾卫。 三千金吾卫,每年培养与训练所花费的资源俱是十分庞大,结果如此表现,当真让赵家天子寒心。 不过所幸,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率领的军队在外面驻扎,还有上柱国刘官世的兵马也算是精锐,并不全是金吾卫这般废物。 虽然赵家天子本来的目的,便是让金吾卫们拖住安乐的脚步,给他争取到时间。 他甚至连底牌都未曾来得及召唤出来,金吾卫便溃败…… “金吾卫是废,可是……安乐的表现也太过妖孽了,以六境修为,一人敌三千精兵,其中更有三位七境巅峰的副统,这成长速度,简直不可想象。” 赵家天子深吸一口气,他犹记得当初春闱殿前会试中,安乐的修为连双五境都不是,在山河图中,对上秦华安一开始都感觉到很吃力。 可如今才多久,秦华安面对安乐……怕是一瞬就会被秒杀了。 早已经远远的被甩在了后面。 “若是给此子一段时间成长……怕是下一位元蒙皇帝啊!” 赵家天子赵天衍忽然打了个寒颤。 想到元蒙皇帝的恐怖,赵家天子心头顿时笼罩上一片阴霾。 他走下皇座,朝着凤凰山的方向,深深的作揖叩首。 “安乐不死,大赵兴许会亡于此子之手……太祖,请出手!” 赵天衍面容上的恭敬,完全做不得假,如此毕恭毕敬,五百年来头一回。 为了将安乐这个苗头彻底的扼杀在摇篮中。 安乐难得入一次临安,哪怕有剑池宫的老剑圣坐镇,赵天衍也打算强力的镇杀他。 凤凰山之上,皇陵之间,似有长明灯的灯火轻轻摇曳了起来,遂噗的一声。 灯灭了。 …… …… 白玉广场之上。 秦离士面色无言,虽然早已经知道结局,但是,当安乐真的展现出一人杀穿三千金吾卫的实力之时,他还是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此子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快到让人的理智都有些难以跟上这份修为战力提升的速度。 如今的安乐,唯有九境才能稳稳的杀死,八境……哪怕是八境巅峰,都未必能杀得了不动用底牌的安乐了。 “好一个花解冰,眼光当真毒辣,竟然能在此子微末之时,便雪中送炭。” 秦离士不得不感慨花夫人的识人手段。 忽然,如今提升为太师,共享大赵国运的秦离士,心神壮大了许多,愈发的逼近了十境。 他抬起头,望向了皇城之后的凤凰山,可以看到,凤凰山之上,隐约间似乎有一股沉睡的存在从中苏醒。 “赵氏皇族的底牌么?” 秦离士呢喃了一句。 今日的赵家天子,的确魄力十足,秦离士还以为赵家天子会真的继续认怂,毕竟面对一尊十境陆地仙,一贯认怂风格下,哪怕认怂也很合理。 ….可是,赵家天子今日却是铁了心要杀安乐。 “皇陵之中有强大的存在苏醒了……陆地仙吗?这份天地威压,看来是十境没错了。” “大赵皇族亦有陆地仙?” 秦离士喃喃之后,心头也不由的骇然起来。 毕竟,这个消息……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若是有陆地仙坐镇,赵天衍为何会在得知元蒙皇帝突破到双十境的时候,选择南迁? 没必要了,有十境坐镇,配合上诸多绝世武将,未尝不能对抗元蒙帝国的铁骑! 秦离士能清晰的感受到大赵国运在波动。 这份波动再度让他色变,因为随着那位存在的复苏,大赵国运竟然攀升了起来,甚至攀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但是,如此高的程度……却让秦离士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股国运上的攀升……只是暂时的! 爬的越高,就有可能跌的越狠。 如此下去,他破十境的希望……将越来越渺茫。 赵天衍……坑我! …… …… 安乐白衣胜雪,一路从清波街的尽头杀过来,十里距离,金吾卫的尸体横陈。 如今,他终于是踏足到了太庙之中。 手捏三炷香,借了一根香烛上的火,燃起三炷香,轻轻摆了摆,散去香上火,烟气便鸟鸟的蔓延而起。 这是安乐第一次踏足太庙,隐约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意志上的压迫。 那是大赵皇族历代强者陨落后所形成的精神威压。 但是,对于如今在竹剑青山中训练的,连仙人威压都无所畏惧的安乐,这份精神威压,形同虚设。 安乐看到了赵黄庭的牌位,摆在其上,烟火鸟鸟。 老皇叔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苏幕遮按照他的吩咐来,一切都办的井井有条。 赵家天子因为打算以赵黄庭的死来逼安乐入临安,所以并未在赵黄庭的后事上做任何的手脚,形成任何的阻碍,所以该给的待遇还是给了。 赵黄庭的尸体在死后,仅存的一点涅盘之火便燃烧起来,焚尽了尸身。 这是不可避免的,是冲十境失败后的强者们唯一的归宿,在涅盘火焰下,回归天地。 安乐缓缓走来,在香炉上插上了三根香。 青烟鸟鸟,仿佛模湖了眼前的画面似的。 安乐叹了口气,对于这位亦师亦友的太庙老人,他的情绪非常的复杂,一边是感激对方引导自己在修行路上正确且坚定的前行,更是赠他竹剑青山予他机缘。 另一方面也有些遗憾,他终究是未能寻得让赵黄庭活下来,且延续寿命的办法。 哪怕展现如此大风流的强大存在,最终还是会有死去的一日,让安乐心头百感交集。 当修为提升的越高,距离长生越近,就越发的害怕死亡以及恐惧死亡,可死亡却始终会如约而至。 安乐郑重且恭敬的拜了拜。 ….了却一场缘。 哪怕是修行者,亦是躲不开死亡。 抬在眉心。 泥丸宫中,元神争眸,强大的心神,在身前交织,汲取来磅礴天地灵气,于身前凝聚成了一张白皙的画纸。 安乐提起竹剑青山,以剑为笔,以剑气为墨,作画一幅墨竹图。 他知道太庙老人喜欢竹画,这便是他赠于老人最后的一幅画。 剑气如墨晕染在灵气压缩成的画纸上,圈圈点点的晕散开来,剑气犀利且锋锐,提起一顿,提起一顿,更是加持浩然,竹竿笔挺,傲骨嶙峋,其上竹叶却不多,只有零星几片,竹竿却枝丫四散,尽显枯竹姿态。 他再以顿笔笔锋,画下一片片飘散的落叶。 墨竹本就讲究一个意象,此刻伴上纤细卷动飘落的墨竹竹叶,寥寥数笔便通过竹枝空荡,枯叶凋零,画出了寒冬之象。 竹竿笔挺,如剑锋遥指,战一寒冬。 安乐收笔,竹剑青山嗡吟,剑气长鸣。 作此《枯竹战冬图》来祭奠赵黄庭,以示老人豪迈气概,与无畏的爽利风采。 屈指一叩,剑气画作顿时飘然而起,仿佛自太庙上方,呈现出了异状。 异状纷呈之间,太庙外的众人,俱是看的真切。 宛若有水墨画作于雨幕中缓缓展开。 枯叶、傲竹、不畏寒冬,笔挺如剑。 老竹虽枯,但志不休,且战一场寒冬! 苏幕遮眉心剑宫开启,无数剑器悬挂半空,见得此画,不由怔然,仿佛从这一幅画作中,感受到了赵黄庭曾经的豪迈与风流。 “若是黄庭尚在,定然会如获至宝吧。”苏幕遮轻声呢喃。 林四爷亦是唏嘘不已,惊叹万分。 以天地灵气为纸,以剑气为墨,竹剑为笔,作画枯竹战冬,尽显老竹豪迈风范,当真……妙不可言! 不愧是安大家的画,一如既往的惊艳! 老剑圣拄着承影剑,眸光熠熠,仰头望着那如昙花一现般的惊艳剑气墨竹,捋了捋胡须,深吸一口气。 “好画。” 剑器,剑意,剑气三者交织成的一幅画,让老剑圣都不由发自心底的赞叹。 上柱国刘官世、苏清客、宋辞等强者,俱是沉默下来,此刻,他们甚至有几分对赵黄庭的艳羡。 安乐的画,的确惊艳世间,死后能有如此待遇,怕是常人所不可想象的。 随着始皇陵墓的开启,诸多强者都知道,一个大争之世即将到来,他们这些强者,兴许未必能够得善终,可能不知不觉就在争夺机缘的过程中惨死都有可能。 赵黄庭北上挑战元蒙皇帝了却心愿,得一场大爽利,在人世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又得以回归到呆了五百年的临安府,平平凡凡的走完最后的时日,最后,还能得安大家赠此等天下第一墨竹画。 如此结局,简直艳羡了所有人。 ….老剑圣笑了笑,很满意安乐的重情重义,安乐的表现,让他能够放心的将剑池宫交给安乐,让剑池宫的弟子们,追随安乐。 忽而,老剑圣眯起眼,眼底闪烁过一抹锋锐,扭头看向了临安深处的皇城,以及皇城之后的那座不算很巍峨的凤凰山。 “这气息……十境么?” “不对,不像是十境。” “还真的将底牌暴露出来了,面对元蒙皇帝,不敢用底牌,面对老夫就敢……还真是,够让人无语的。” “这大赵,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 老剑圣摇了摇头。 他莫名的话语,让在场强者俱是愣了下。 唯有刘官世这等双九境的强者,以及不少炼神九境的大修行者,才是有所清晰的感应。 他们仰起头,可以感应到一股恐怖的气机在复苏。 天地意志在变动,从天而降的暴雨,愈发的磅礴与凶勐,像是苍天在哭泣,那是因为天地意志被影响的缘故。 一位位强者愕然,随后是不可思议。 这便是赵氏皇族的底牌吗? 一位隐藏的十境? 可是,如此底牌……竟然这种情况下就释放出来,只为了杀一个六境的安乐? 仇怨竟然大到这等地步? 许多人不解,甚至有些震惊。 …… 西湖畔,望湖楼。 雨珠砸落在湖面,像是沸腾的水上不断跃动的水珠,如此滂沱的雨势,让天地灰蒙蒙一片。 太子赵神炎修为不算太高,他的天赋比不得二皇子赵沛,只是依靠着年长几岁,加上资源的堆彻,才终于破入了六境。 因此,他能感受到此刻天地威压的变化,却无法知道这份变化意味着什么。 楼中,正在品茗的神秘人笑着说道:“感受不出来吗?这是你们赵氏皇族的底蕴,可惜,今日竟然用在了这儿。” “一位十境级别的战力,不算弱的底蕴了。” 神秘人感慨的说道。 赵神炎愣了一下,微微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变,他知道父皇肯定有底牌,但他根本不知道底蕴是什么,却未曾想,竟然是一尊十境战力。 “若是能杀掉安乐,那这份底牌就不算浪费,相较于元蒙皇帝……安乐这个变数,其实更加可怕,因为他的成长性,其实比起元蒙皇帝更强。” “时间会告诉你们答桉。” 神秘人起身缓缓走到了栏杆侧方,望着滂沱大雨中的天地,笑了笑道。 “赵天衍,总算是做了一个尚且算是明确的决定。” 太子赵神炎望着走到他侧方的神秘人,却是恭敬无比的执礼,不敢有半点怠慢。 …… …… 太庙中。 安乐作画完毕,面容微微一凝,他能感受到排列满灵牌的桌子在微微的颤动,每一块灵牌都在抖动着。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威压从天而降一般。 ….太庙上空的剑气所画的《枯竹战冬图》缓缓的散去,化作无数的剑气,被大雨冲刷,被其中所蕴含的天地威压所冲刷。 安乐仰起头,望向了穹天。 蓦地,仿佛有一股天地威压仿佛化作一道光束,陡然从凤凰山上迸发,随后,狠狠的砸落而下,朝着安乐贯来。 老剑圣须发飞扬,怒目圆瞪,手中的承影剑陡然漂浮而起,轻轻一叩之间,整座城池都在震动,每一条长街青砖道,每一处小巷青石路,尽数有剑气升腾而起。 无数的剑气卷动起被暴雨覆盖地面一层的积水,宛若龙卷风暴般冲入云霄,宛若一头水龙龙首,朝着那从凤凰山上落下的气机碰撞在了一起。 冬! ! 无形的力量涟漪,呈平面轰然朝着四面四散扩散冲击。 狠狠的撞击在了临安城的护城大阵上,整座大阵俱是在动荡,维持大阵的炼神修行者,只感觉心神剧烈波动,险些控制不住。 所有人俱是骇然的望向了皇城凤凰山的方向。 这是十境力量的碰撞,凤凰山上……竟然有十境强者在隐藏?! 不可能啊! 许多人惊骇欲绝,在大赵为官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如此密辛。 可既然有如此底蕴,为何要选择南迁? 皇城琉璃瓦之上,赵家天子一步一步登天而起,作揖朝拜般。 “请太祖出手!” 赵家天子赵天衍毕恭毕敬,沉声道。 声音动荡响彻。 随后,凤凰山上,有一道仙气缥缈的身影,缓缓的从中迈步而出,虚空像是泛起阵阵涟漪,在那身影的脚下,宛如蜻蜓点水。 安乐从太庙中走出,白衣在强大的碰撞气浪下,飞扬不休。 他眉头微蹙,盯着那从凤凰山中走出的强大身影,那身影……让安乐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 竹剑青山中曾经面对的仙人意志。 “仙?” 安乐仰起头,看着那降下的威压光柱与老剑圣卷起的剑气龙波撞击,不由轻喃了一句。 “不是仙,应该称之为半仙。” 老剑圣背负双手,一步踩下,身形瞬间出现在高空。 霎时,磅礴的十境威压扩散。 上柱国、苏清客等原本悬浮在空中的九境强者,俱数被压制落回了地面,无法动弹分毫。 一个个面容之上,俱是流露出了震撼之色。 这是十境的碰撞…… 对于任何一位修行者而言,都是难能一见的。 但是,他们更加惊异的还是老剑圣所说的“半仙”。 哪怕是他们这群九境强者,对于这些密辛也是了解的不多,兴许是未曾抵达那个层次,所以知晓的有限。 “半仙,便是肉身已然转化为仙人躯体,但炼神却依旧为人之凡胎。” “此便称之为半仙。” “半仙形同活死人,拥有十境的力量,但是出手的次数有限,一旦复苏出手,承载不起仙人躯体的元神必定崩溃,一旦元神溃败寂灭,便距离死亡不远了。” ….“半仙,也称之为虚十境。” “只有死人,才能成半仙。” 老剑圣轻声说道,像是解释给所有人听。 “因为是真的虚,所以叫做虚十境。” 老剑圣说完,还当真是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半仙的确有着十境战力,但是……虚假的十境,终究是虚假,掩耳盗铃罢了。 真正的十境,对于如此活死人,自然是不屑一顾。 可是,其他人却根本不敢不屑一顾,皆是震骇不已,心神动荡。 半仙……十境战力! 大赵能够修成半仙者,会是谁? 难道是……那位开辟大赵皇朝的赵太祖?! 上柱国刘官世、秦离士、苏清客等等修行者,俱是骇然不已。 传闻赵太祖已然破了十境,可最终因为受伤,十境大限提前,最终陨落在大限之中…… 未曾想,竟然以十境转半仙,继续延续出了寿命,守护着大赵…… 许多官员心绪波动,纷纷抱拳执官礼。 凤凰山皇陵中走出的身影,浑身都在散发着光,身躯之上,仙气鸟鸟,云雾缭绕,缥缈的出尘脱俗。 但是,这份缥缈之后,却又蕴含着一股精纯的死气。 “赵太祖,曾经结束了中土的纷乱之世,创立大赵,聚敛与梳理龙脉的你,也算英明神武,可未曾想,陨落之后,竟然选择身化半仙,苟活于世,着实是……可惜啊。” 老剑圣平静且唏嘘。 那身影背负着手,白色素衣飞扬在雨幕中,雨水尚未落到他的身上,便已然被无形的震碎,化作了雨气迷蒙交织不断。 “沛旻,这么多年过去,你说话依旧是这么的刺人。” 澹澹的声音,虚无缥缈,回荡不休。 “彼此彼此,难道见到老朋友。”老剑圣须发飞扬,剑指并拢,承影剑微微震颤,剑气嗡吟阵阵,笑着应声。 发光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目光落在了底下恭恭敬敬的赵家天子赵天衍的身上。 “你请我出来,就是为了杀一位六境?” 身影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但是缥缈中却还有些属于人该有的震怒情绪。 “还是有剑池宫的沛旻庇护的情况下?” 赵太祖的声音中,带着几许荒唐与无言。 身化半仙的赵太祖,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不可能成仙,出手次数也有限,一旦施展过,便会彻底的消失在人间。 如此力量,该用在该用的时候,结果…… 赵天衍居然唤他出来,竟是只为了对付一个六境。 赵太祖的元神扫荡过安乐,哪怕有竹剑青山遮掩,也一眼就看穿了安乐的修为,锻体炼神俱是六境中期。 区区六境而已…… 杀鸡焉用牛刀?! 赵天衍依旧恭敬无比道:“太祖,此子为圣山第七山山主,山河鼎扛鼎者,更是选择叛逆大赵,为大赵逆贼,拥有聚运势的能力,乃大赵心腹大患……” ….“今日入得临安,乃大好机会,若能除之,大赵未来将少几分灾劫。” 赵天衍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 化身半仙的赵太祖愣了一下,仙气鸟鸟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愕然。 随后目光扫视四周天地。 占地极广,铺就琉璃瓦的皇城。 皇城后那拔地而起的凤凰山。 磅礴暴雨中,水面沸腾的西湖…… 整座陌生的临安城让他眼眸微微波动。 “此为何地?” 赵太祖问道。 赵天衍却是语塞,未曾想赵太祖的力量出现,居然还关心这个问题。 不是应该帮助他解决后患吗? “此为临安,大赵皇都……” “大赵皇都?” 赵太祖再度问道。 赵天衍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临安……何时成了大赵皇都?”赵太祖的眸光一凝,半仙之躯上,仙气大盛,涌动起磅礴的威压。 雨水狠狠的拍打在了赵天衍的脸上,他却不敢用气机抵挡,只使得他浑身都被浇透,宛若落汤鸡一般。 “赵太祖,老夫与你说说吧,五百年前,你这好子孙因为元蒙皇帝破双十境,毫不犹豫选择南迁,过了沧浪江,彻底别离故地,让出中土大地,使得中土八道龙脉俱是落入元蒙皇帝之手。” “因为迁都了,所以,皇都自然不是曾经的皇都了。” 老剑圣说道。 化身半仙的赵太祖,眼中先是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随后不可置信转为复杂与感慨。 一股无形的威压,砸落在了赵天衍的身上。 只是听得对方破双十境,便战未战,就选择让出中土大地,这还是赵氏子孙吗? “化身半仙,意志沉沦,再度醒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岁月时光不饶人,圣师曾说岁月是最强大的力量……此刻才有所体会。” 赵太祖慨然与落寞道。 虽然他恨铁不成钢,可赵天衍毕竟是他的后裔,是如今大赵皇朝的天子。 他化身半仙,其实已经是死人,死人能做的……只能继续庇护子孙,庇护皇朝。 摊上如此不肖子孙,他能如何? 一声长叹,万般无奈与怅然。 老剑圣澹漠的看着,对于化身半仙的赵太祖,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都成半仙了,两人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了。 赵太祖并未立刻出手,他背负着手,仙气鸟鸟,仰头望向了北方。 眸光流转,宛若星辰斗转。 他一眼仿佛跨越了万里之遥,看到了骊山那座以八道龙脉之力缠绕所开启的陵墓。 “骊山下的始皇墓开了么?” “这个十境难成的时代,终于要开始被终结了吗?” “可惜,我错过了这个时代。” ….赵太祖落寞摇头。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视线终于还是落在了安乐的身上,开始细细的打量这位赵天衍不惜动用他这张底牌也要杀之的少年。 骨龄不大,却已然六境,天赋超绝。 体魄强盛,甚至……有山河鼎的气机! 赵太祖眼眸一凝,从安乐的身上,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比起当初的他还要强盛的聚运势的气魄! 难怪赵天衍会着急…… 此子……的确不凡的很! 大赵皇朝南迁,失去了中土龙脉镇压,等于根基动摇,哪怕以国运镇压,可观如今国运衰弱与动荡…… 安乐这样的聚运势之辈,的确威胁极大。 但是,赵太祖觉得,更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北方的元蒙! 他的元神粗略的扫过,便已然感应到了元蒙帝国之中,存在着十境强者的气机。 除去双十境的元蒙皇帝,元蒙还有一尊十境! 元蒙才是大敌啊! 赵太祖叹息,有些不甘心,他这般底牌,居然动用在处理区区一位六境修行者之上。 他所能出手的次数不多。 出手一次少一次。 若是对上强敌,甚至彻底消耗光残存心神力量都有可能。 唯一有慰藉的是,剑圣沛旻却也不算埋没他的半仙力量。 “沛旻,骊山古墓开启,你应当也打算入其中争一争机缘了吧,若是失败,你兴许也将陨落其中……这一战,你没必要在我这死人身上浪费力量,你应当保留力量入古墓争机缘,兴许能抓住破十一境的机缘。” “所以,交出这个小家伙吧,莫要为一个六境,毁了你破十一境的希望。” 赵太祖说道。 然而,老剑圣轻轻一笑,在承影剑上一叩:“十一境的机缘……如何比得过安乐的安危?” 赵太祖眉毛一抬,未曾想安乐在沛旻心中地位这么高。 难怪,赵天衍要杀安乐。 得一位十境拥护,确实会寝食难安,赵氏皇族如今并无十境,而十境拥护新的聚运势者,自然不是什么好现象。 一朝皇都之内,要杀对方,虽然算是大动干戈,却也是情有可原。 “沛旻,你护不住此子的。” 赵太祖轻声说道。 “这儿毕竟是皇都,九境强者太多,你亲自庇护他而来,是想要借十境威势,带他安然无恙的离去,可是……你终究是小觑了大赵的力量。” “我以半仙之躯拦你,你也得全力以赴。” “剩余的九境,足以挡下其他人,再来一位九境,便可杀他。” 赵太祖说道。 话语落下,仙气鸟鸟之间,他已然消失在了半空,再度出现的时候,便已然在了老剑圣的身边。 轻飘飘的拍出晶莹如玉,散发着洁白仙气的手掌。 半仙之躯,力量无比的恐怖! 老剑圣须发飞扬,狂风大作之间,麻衣紧紧贴着身躯,但是他却亦是不退不避,挥出一剑,一剑之中,剑光千万,仿佛花开花落明灭不定! ….手掌与剑光碰撞,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寸寸交织,将一粒粒暴雨给吞没其中,撕的粉碎,炸成呼啸的雨粉! 十境力量的碰撞,已经是天地意志之间的交锋。 九境强者们,俱数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仿佛要窒息似的。 老剑圣屈指一弹,承影剑一化三。 剑光如琉璃,一剑含光、一剑宵练、一剑承影。 宵练剑化作剑芒瞬间弛掠,悬在了安乐的周身,微微嗡鸣,庇护着安乐。 而另一边,含光与承影剑,化作两道剑气蛟龙,扶摇直上,与半仙赵太祖,撞碎了临安府的护城大阵,杀上了云霄之上。 云海之上,元神交锋的大夫子朱火喜与二夫子庞纪,早已停止争锋。 见得一位陆地仙与一位半仙杀来,纷纷执礼退避,坠下云海。 大战瞬间爆发! 皇城上空,赵家天子被雨水浇灌淋透,杀机涌动。 “诛杀此子!” 冷冷的声音从赵天衍口中传出。 诸多强者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动手。 苏幕遮冷喝起身,大衍剑阵交织,密密麻麻的剑器交织勾勒出一尊女子剑仙模样,执剑压沧海! 元神大阵再度运转,诸多九境接连出手,对抗这大衍剑阵! 上柱国刘官世、辅国与镇国两位大将军,三位九境顶级强者出手,借???元神大阵碰撞,苏幕遮口鼻溢血,但是怡然无惧,继续动荡元神,压下剑阵。 另一边,林四爷与大理寺卿苏清客和黑衙衙主宋辞又战在了一起。 白玉广场上,秦离士眯了眯眼,心头忽然下了狠意,一步迈出,文武百官的气魄加持其身,踩着雨珠,朝着安乐杀去。 秦离士……终究是忍不住下场杀安乐了! 他知道,这一次是最绝佳的杀安乐的机会,他得抓住这个机会,另外……他也盯上了安乐身上那化作金龙的无敌势,欲要借无敌势配合大赵国运,尝试冲下十境!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谁都未曾想,大战居然会爆发的如此突然。 但他们知道,安乐遇到危机了! 安乐本以为借一尊十境陆地仙的威势,可以在临安之中进出自如。 却低估了赵???天子杀他的决心,直接动用了十境的底蕴,半仙赵太祖从皇陵中走出,虽然这力量无法出手太多次。 可这一次,拦下老剑圣却是可以! 哪怕老剑圣留下一剑庇护安乐又能如何? 临安中的强者着实太多了,足以抵消这一剑带来的力量,最终只要一位九境出手,安乐便上天入地俱是无门,插翅难逃! 可许多强者目光望向那走出太庙的安乐,却发现安乐面对如此危局…… 面容上的表情,平静的可怕。 求月票,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 . 李鸿天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一百七十七章 老天师座莲战神秘人,道果血观音引渡武魁石 临安城的雨依旧在下着,没有丝毫因为战局的开启,而显现出停歇的迹象。 雨珠从万丈高空坠落而下,蕴含着晶莹,夹藏着天地威压,似乎有如丝绦的剑意,蕴含在雨珠之中。 云海之上,一尊半仙与十境的交锋,属实难以见得,十境强者超然物外,轻易不会出手,凡间难得一见,哪怕是些修行者,终身都见不得十境,更多时候,十境陆地仙,都是存活在每个人的口中与遐想中。 而今日的临安,却是爆发出了一场十境级别的交锋。 两者交锋之际,所泄露与弥漫的天地威压,便让不少修行者感觉身上如压迫着山岳。 许多九境强者心头产生一股冲入云海,观摩这一战的冲动。 但是,也仅此而已。 在场的大多数九境都清楚,他们没有闲情逸致去观摩如此战斗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便是杀死安乐,推倒一座山。 这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推倒的那座山,便是安乐,因为安乐代表的是圣山。 正常而言,天下修行人哪怕是十境都是不敢对圣山山主出手的,因此很少出现推倒一座山的情况,圣师强大无比的力量,超然于天地的实力,给了圣山磅礴的底蕴。 若是能推倒一座超然的圣山,那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安乐成为了扛鼎者,又加入到天下纷争,他的身份太敏感,圣山山主的身份再也无法庇护安乐的安全,故而,安乐若是死去,便等于是推倒一座圣山。 杀死安乐的人,自然也会名扬天下! 一双又一双的眸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那白衣少年平静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怎么能如此平静,甚至面对这近乎绝望的局势,没有半点不安和恐惧? 的确,有一尊十境庇护他,确实是天下足以横行。 可前提是,那尊十境能够庇护得了他,而如今,老剑圣沛旻被赵氏皇族的底蕴,从皇陵中走出的半仙赵太祖给拦阻。 少了庇护他的十境,那安乐区区六境,面对临安城内诸多强者,自然危机四伏。 苏幕遮开启大衍剑阵很强,但是,上柱国刘官世、辅国、镇国两位大将军,接连出手,三位顶尖的九境便足以挡下大衍剑阵。 而另一边的林四爷,则是被苏清客以及宋辞拦阻。 剩余还有王家的老国公,司马家的九境,以及一些军中走出的九境副将等等,仍旧有着不俗的战力。 这些战力,只能安乐独自去面对。 如此阵容,宛若让人站在深渊前,心头涌起无尽的绝望。 甚至,白玉广场上,秦离士携起百官意志之威,踏空而来,雪上加霜。 秦离士面容冷酷,他心头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必须要出手的理由,今日是最好的能够杀安乐的机会。 安乐成长速度很快,修行天赋极高,若是再给他一段时间,双修为踏足到七境,兴许……安乐便拥有与九境争锋的资格! 那样的话,想要再杀安乐,难度就会大到难以想象,甚至根本没有可能杀死。 杀一位九境本就困难,更逞论是杀一位天赋惊艳的天才,天才总是有着比起寻常人更多的底牌,对付起来,十分难办。 所以,秦离士在犹豫了一次次后,最终在这一次选择出手。 当然,出手的理由除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把握住外,也有报仇的成分在其中,另外,他也打算掠取安乐所掌握的无敌势。 那道对抗三千金吾卫凝聚而成的军势的无敌势,让秦离士眼馋万分。 他如今晋升为大赵太师,共享大赵国运,地位高崇,可是想要破十境,希望依旧渺茫。 可若是能够取得安乐身上的无敌势,哪怕只能汲取三分之一,却也能让他破十境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无敌势,本就是增加破境概率的良药。 可这天下间,真正有胆魄维持无敌势者,太少太少了。 聚无敌势者,要做到同境界无敌,同境无敌……这可决然不是说说而已的小事。 哪怕是李幼安这样的天骄,在踏足到了六境后,便毫不犹豫的将无敌势给融入了破境修行之中,为了防止无敌势被破。 因此哪怕李幼安也无法保证,能够在六境中实现无敌。 境界越是高,便会越发的明白,同境无敌的难度。 因为能够审视自身,会明白自己很优秀,却明白优秀不代表同境无敌,更清醒的认知到,能够与自身相当的修行者太多。 唯有那种自信心十分强大,强大到……哪怕是高境界后依然有自信做到同境无敌的天骄妖孽,方可肆无忌惮的在六境之后继续凝聚无敌势。 安乐便是如此…… 五境的时候便可轻易杀六境,乃至七境,如今踏足了双六境,七境中已然无敌。 那六境之中,就更莫要说了。 秦离士感觉如今的安乐……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元蒙皇帝一样,那时的元蒙皇帝,方可称得上同境无敌吧,所以才会率领元蒙,在草原上崛起,快速的平定草原部落之间的争锋,将草原上的诸部,拧成一股绳,缔造出元蒙帝国! 越是天才之辈,就越要在他未曾成长起来之前杀死。 因为天才的成长性是难以想象的,与寻常的修行者是完全不同的。 秦离士很懂得这一点,或者说他在安乐身上早已经吃过一次亏,秦府最早接触安乐的时候,安乐只不过是个刚刚踏足修行的新人而已。 结果,倏地一个转眼,安乐已然能够秉持着磅礴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秦千秋,让他秦离士痛丧爱子! 故而,这一次,秦离士真正选择出手了。 强大的气机交织弥漫,让临安城内一下子变得肃杀,暴雨席卷呼啸,每一滴雨都像是蕴含着涛涛杀机一般。 苏幕遮目光之中杀机滚滚,她操纵着万千剑器,交织出了大衍剑阵,轰鸣阵阵,剑光浮沉。 可是,上柱国刘官世毕竟不是弱者,手持长枪不断横击,牵扯住了苏幕遮,不给苏幕遮去援助安乐的机会! 战斗似乎真的打出了火气。 林四爷亦是战意飙升,长枪挥舞于周身卷动起气浪。 可是苏清客与宋辞俱非弱者,二者联手镇压住林四爷,甚至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当这些强者被拦阻住,安乐就真的有些孤立无援了。 “他太自信了,不过,能请动一位十境来相助,他的确有这份自信的底气。” 临安城中,太多人在盯着这一战。 王麒麟、秦华安、司马普度等曾经还有资格与安乐争锋的天才之流,如今只能在这一战中沦为看客。 司马普度纸扇轻摇,眸光中带着几许怔然:“能请来十境已然是世人难以想象之举措,一位十境足够冠绝天下,带他入临安再出临安,其实根本没问题,可惜……陛下对他的态度,却也是有几分不同,对他存在必杀之心。” “很少见得陛下有如此必杀之心,不过安乐值得这份看重,他已经不是寻常的天才了,乃是妖孽!” 在司马普度身边,王麒麟眸光闪烁,隐隐涌动的热意,最后也只是化作一抹无奈,那是认识到差距的无奈。 实际上,当安乐在第七山的争锋之中,斩杀铁烈之时,他便已然认识到了这份差距,安乐超越了他们,而且,距离拉来的越来越远,甚至他们只能仰望安乐。 “可是,今日之局……乃是必杀,我想不到安乐能如何脱身。” “这是真正的一人战一座临安,我能想到的……只有安乐最终的身死。” 王麒麟轻轻叹息。 如此妖孽,最终却是死在一场重情重义的举措之中,确实是让人感到无比的遗憾。 赵家天子动用了底牌,唤来一位半仙,那可是能匹敌十境的半仙啊! 一直以来,随着赵太祖的陨落,世人皆是以为大赵皇族再无十境的底蕴与战力,赵家天子赵天衍才会在元蒙皇帝一突破双十境,就立刻选择南迁,认怂的十分迅速,直接放弃了中土大地,让出了龙脉。 然而,今日大赵底蕴展现而出,那位陨落的赵太祖竟然转为半仙,虽然算是个死人,但却给大赵在人间留下了十境的战力。 于今日之中出手,拦阻住了剑池宫的老剑圣,带给安乐致命一击。 少了十境的庇护,安乐要面对的便是临安府中一位位九境。 实际上,临安城作为大赵如今的皇都,大赵作为统御过中土数百年的皇朝,强者数量自然不会少,在元蒙、西梁、大理和大赵四国之中,仅次于得龙脉加持的元蒙。 西梁与大理在九境强者数量上都不及大赵。 因此,安乐在临安城内遭遇如此危机,王亲临想不通安乐怎么活,如何活…… 】 除非,再来一位十境! 可是……可能吗? 天下十境屈指可数,每一位皆是传说中的存在,出手的次数都寥寥。 如此存在,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安乐接二连三的出现? 王麒麟叹息。 秦府之内,秦华安伫立在凉亭之中,他已然突破到六境,元神跃然而起,浮空沐浴暴雨而观摩着清波街上的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他对安乐的仇恨其实并不大,在第七山的登山之争中,他被安乐击溃了道心,彻底的失去了对修行的信心。 可是,他并不恨安乐。 他之所以会与安乐站在对立面,纯粹就是因为他是秦离士的儿子,哪怕是不受宠,可他依旧是秦离士的儿子,承载了父亲的意志。 父亲想杀安乐,十分想,他不可能去帮助安乐,因此终究是会走上对立面。 至于安乐这一次的局面,秦华安叹息了一口气,活不下去的。 连父亲秦离士都出手了,秦华安很清楚如今的秦离士有多强,容身为太师之后,秦离士的修为再做突破,如今已然是真正的炼神九境巅峰。 属于真正屹立在绝巅的一小撮人之一。 所以,安乐必死无疑,这局面……无可能活下来。 “可惜,坏我道心者,终究还是要死去……” 秦华安轻声的呢喃。 其实他很佩服安乐,崛起于微末,听闻是从崇州的一个小家族中走出,甚至原本都不得修行,突然能够修行之后,便一飞冲天。 若是可以,秦华安还真挺想与安乐交为好友。 因为秦华安也是体验过出身微末的困苦,那种绝望与悲哀。 只因为他是婢女所生,在秦府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地位,秦离士无视了他,甚至不愿承认他的存在,因此在府内,许多人都敢欺辱他,冷漠他,孤立他。 直到他展露出了天赋,才最终缓缓的得以崭露头角,得以上位。 “死了也好,毁我道心者死去,兴许,我还能看到希望,重新得到父亲的认可。” 秦华安目光复杂。 童年时候留下的阴影,让他只想得到秦离士的看重与认可。 直至如今,依旧如此。 …… …… 青山隐隐,雨水如瀑。 第六山主背负着红尘剑匣,刚起身赶赴往骊山古墓的他,忽而感受到了那破空而来的剑池宫老剑圣沛旻的剑意。 他便感知到了临安方向出了大事。 才以山河鼎的力量,挪移第七山往蜀中的安乐,却又再一次的来到了临安。 这一次来临安,是为了祭奠安乐。 第六山主毫不犹豫,便打算赶赴往临安。 可是…… 他被拦阻了。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面容冰冷且肃杀,眼眸中杀机滚滚,浓郁到极致…… 在他的身前远处。 佛光普照,一位身披赤红袈裟,盘坐于雨幕中,一手握金色佛珠,一手托金钵的僧侣,面带微笑,宛若一团赤炎悬空。 僧侣眼角呈现出流金之色,像是两道窜起的火苗,焚烧心神。 “阿弥陀佛,第六山主,且止步。” 佛僧轻声道。 第六山主冰冷的盯着佛僧,冷酷的声音自唇间迸出:“不是第一次了。” “渡海,你在找死吗?” 佛僧轻轻拨弄着手中的那串佛珠,令佛珠在缓缓的转动。 “阿弥陀佛,安乐曾杀贫僧弟子,今日来拦阻,亦是受了佛祖之命,特来了却因果。” 第六山主抬起手,剑匣开一寸,匣中剑气激荡。 “你果然是来找死。” …… …… 没有人看好安乐,在如此局势下,换做一位九境……可能都要饮恨。 毕竟,安乐并不是九境,甚至都没有九境的战力,所以,没人认为安乐能活。 但是,太庙石阶之前的安乐,平静的站立,白衣如雪,黑发飞扬,腰间佩着竹剑青山,他此次前来太庙祭拜赵黄庭,并未携带其他的宝剑。 墨池与燕归巢尽数未曾带来。 但是,对他而言,一柄青山足够了。 宵练剑悬浮在安乐的身侧,那是老剑圣承影一化三后的一柄绝世宝剑,同样是一品极,被老剑圣蕴养了数百年,在灵性与品秩上,甚至比燕归巢甚至要高许多。 剑有灵,是需要持剑者以自身脾性去蕴养,每一柄好剑,于剑客而言,从来都是追随半生乃至一生。 宵练剑蕴藏着老剑圣的天地意志,或者说是他的道。 虽然人与半仙赵太祖交锋在云海之上,可一柄宵练悬浮,便足以震慑众人。 因为苏幕遮的大衍剑阵被上柱国、辅国与镇国大将军所对峙,因此,王国公与司马家老太爷便被空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瞬息迈步而出,朝着安乐所在的方向杀去。 临安城外,更是有一股股气机动荡而起,那是一位位军队之中的初入九境的副将,数量不多,仅有四位,但加上这四位配合王国公与司马老太爷,便是六位九境! 齐齐杀向安乐! 清波街上,漫天飞雨瞬间炸做了雨粉! 更有秦离士踏空而来,携百官意志所化的威压大阵,轰然压落! 整座太庙都微微动荡,太庙周围的地面,瞬间龟裂出一道道如蛛网般交织的裂纹。 这些强者不会去破坏太庙,故而这份意志力量的影响,便作用在了太庙周围的地面,以及走出太庙的安乐! 万截柳从长街的周围杀出,腰间宝剑一截柳轰然甩出,下一刻安乐身前的青石板路上,仿佛生出了一棵摇曳的柳树,柳枝飞扬,抽打的空气,崩碎开粒粒雨珠。 每一节挥舞的柳枝,俱是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 不过,万截柳的出现一位九境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司徒家的老太爷直接与万截柳战在了一起,二人一阵交锋,强大的气魄动荡开来,不断冲击着临安城内的房屋。 幸而重新运转的护城大阵主要的作用便是护住这些房屋,使得这些九境强者的攻伐余波,不至于破坏建筑,伤及百姓。 多出一位九境护佑安乐,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剩余的以王国公为首的九境纷纷落下,军队中走出的四位九境气血轰鸣,血雾交织,仿佛有一座绝巅山峰出现,山巅之上犹如神明伫立! 这四位九境俱是锻体绝巅。 王国公则是眉心开合,元神高坐仙台,宛若垂钓人间! 炼神九境是为仙台! 双管齐下,直杀安乐而来! 他们如此花费力气杀安乐,除了尊崇赵家天子的命令以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想要通过杀死安乐,来获取安乐身上的无敌势。 秦离士能看到这份无敌势,他们这些官员自然也能! 嗡嗡嗡…… 宵练剑微微颤动,霎时剑光开始幻化无数,转动之间,宛若刺猬的尖刺,密布四周,更有道道剑影震动。 霎时,无数的剑光如飞剑般斩出! 这些剑光,不管是实质性的肉身气血,亦或者是虚无缥缈的元神心神,俱是能斩! 四位军中九境,还有王国公顿时愣住,竟是感觉到了几分压力! 他们可是五位九境强者啊,居然破不得老剑圣分心抛下的一柄剑?! 四位军中九境,气血翻滚,怒而打出锻体法门。 各种各样的异状汹涌,有气血化巨鲸,拍打四周,撞击而来。 有气血如参天古木,抽打压下。 亦有气血像是一尊奔腾的江流,狠狠清扫而过! 锻体攻伐武学,五花八门,但能够被九境绝巅所掌握且施展的,定然都是他们的得意杀伐手段! 然而,依旧未能破开剑光的防御! 甚至他们的拳头与老剑圣所留的宵练剑撞击一番,绝巅肉身拳头血肉模湖,都难以镇压宝剑! 十境,这便是十境之威! 只是留下的一柄剑,甚至未曾分心控制,便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王国公的元神甚至被剑光一斩,衰弱许多,面色惨白,惊容连连浮现! 秦离士踏空而来。 大红官袍于风雨之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越过了剑光,越过了雨幕,与安乐平静的眸光对峙碰撞。 安乐眼眸中的这份平静,让秦离士眼眸波动了一番…… 他为何如此平静,难道他还有什么底气? 秦离士九境巅峰的元神伫立在了九重仙台的最高点,似是仙人俯瞰人间! 他面对老剑圣的宵练剑,元神点出一道心神匹练,匹练横空抽打,与宵练剑撞击在了一起。 然而,让秦离士面容剧变的是……他这攀升至巅峰的炼神一剑,居然无法斩去老剑圣留下的一柄剑器。 难道……剑池宫的老剑圣,留下的一柄剑,就能拦住整个临安吗? 秦离士深吸一口气,须发飞扬,第一次感受到了十境强者的恐怖…… 十境陆地仙,果然是怪物! 但是,今日必须得杀安乐! 哪怕磨,都要将这柄剑器的威能给磨去! 老剑圣沛旻毕竟在对战半仙赵太祖,无法操控这柄剑,此剑只不过是依靠剑中蕴含的本能在抵御强者! 秦离士能感受到,他花费一点时间还是能镇压这柄剑的。 不过…… 就怕有变数出现! 忽然,秦离士眼眸一缩,童孔骤然缩小的宛如豆粒般渺小。 漫天风雨骤然停歇。 一颗颗雨珠,像是被凝固悬挂在空气中,晶莹剔透,宛若世间至极的水晶珠。 宵练剑亦是凝滞在了空中,微微震颤,亦是难以挣脱开! 秦离士之所以眼眸一缩…… 那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宵练剑的前方一丈处。 有一位身穿白色兜衣的身影在他心神都难以捕捉的情况下,出现伫立。 那兜衣下的手臂扬起,宽大的袖子迎风飞扬,其中有一根手指屈指而出,磅礴至极的心神力量,让秦离士的心神都感到颤抖…… “这……这是……又一尊十境?!” 秦离士口干舌燥,心头骇然至极! …… …… 望湖楼上。 太子赵神炎保持着恭敬作揖的姿态,对着身前的白衣兜帽下的身影毕恭毕敬。 他自然也能看到清波街上的战斗,望湖楼如此好的视角,如何能够看的不真切? 当他看到老剑圣的一柄剑,竟是挡住了包括秦离士在内的六位九境强者的进攻时候,赵神炎不由惊骇的身躯颤动。 “十境……如此之强吗?” 赵神炎第一次明白十境的恐怖。 之前他知道世间十境难出,可是他毕竟修为弱小,对十境的强大一无所知,毫无概念。 可今日,见老剑圣余留一柄剑,就能挡住六位九境,如此强烈的冲击与对比下,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十境陆地仙的强大概念。 “十境当然强了,更何况……是剑池宫的沛旻,十境三灾劫,沛旻已渡其二,涅盘之火与破神之风沛旻都渡过,如今只差湮灭之雷,哪怕在十境中,也属于顶尖一批。” “他留下的剑器,自然不俗,毕竟其中蕴含着沛旻的剑道。” “若是沛旻加以心神操控,这六位九境,活不过一炷香。” “不过,赵太祖身化半仙,亦是不弱,赵太祖生前亦是二灾十境,同样渡过了破神之风,可最终陨灭在了湮灭之雷下,如今化身半仙,实力甚至比起二灾陆地仙要更强上一些,沛旻应对起来,也需全力以赴。” 白色兜衣下的神秘人轻声笑道。 所道出的话,让赵神炎听的一阵惊叹,宛若听到了密辛般。 让他明白,原来十境亦是分有境界的…… “秦离士还不错,炼神已然达到了仙台巅峰,如今聚集百官意志力量,若是花费点时间,面前能够镇压这柄宵练,不过……太慢了。” 神秘人话语落下,便在太子赵神炎愣神之间,朝着望湖楼外迈出一步。 霎时,天地落雨凝结。 …… …… 神秘人从望湖楼中走出。 一步,让天地雨珠凝结,再一步,便已然出现在了宵练剑畔,惹得秦离士眼眸紧缩,心神惊骇欲绝! 是谁?! 又一位十境! 如此心神力量,简直让他惶恐! 秦离士拥有九境巅峰的心神力量,可在此刻这位神秘人面前,宛若萤火与皓月之间的差距! 十境涅盘! 汪洋大海般的心神力量汹涌而出,令秦离士窒息。 根本不可对抗啊! 不过,秦离士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神秘人似乎并不是安乐的帮手,反而是来针对安乐的。 果然,却见那神秘人屈指一弹。 拦阻住六位九境的宵练剑,一声嗡吟剑鸣,竟是直接被弹的倒射而出,钉在了太庙的匾额上。 惹得太庙一阵颤动,险些被一剑给一噼为二。 其他强者会在乎太庙,顾全太庙,但是这位强者却根本不在乎,根本不怕赵家天子的震怒似的。 安乐看了一眼被弹飞钉在太庙匾额上的宵练剑。 眼眸逐渐的凝了起来。 “十境涅盘……大赵又一位十境底牌?不可能,若是大赵有如此十境坐镇,早就该出手,而不是让赵天衍将半仙赵太祖给请出来。” 安乐心头瞬间有了想法。 那神秘人弹指弹飞了宵练剑,却是并未急着杀安乐,仿佛知道,他此刻出手也未必杀的了安乐。 神秘人仰起头,望向了浮空的无数雨珠。 “既然来了,便莫要再隐藏了,你我过过手吧,今日是安乐的一场灾劫,老朽自是希望他能陨。”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却是让在场强者们,心头再度震动一番。 安乐眼眸亦是波动。 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却见暮云之下,无数凝滞在半空的雨珠,忽然受到了一股玄奇的力量的牵引,竟于空中不断的交汇,最后化作了一朵盛放的半透明莲花。 莲花巨大无比,几乎笼罩了整座临安城的上空,仿佛一番异象,如梦似幻! 美的让人惊艳欲绝! 而那半透明的巨大莲花中心,一位老道盘膝而坐。 一拂尘,一木剑,身下一莲花。 强横的心神交织在半空,平和的目光垂帘般落在了清波街上,身穿白色兜衣的神秘人。 “没想到,你居然……选择扶持大赵皇朝。” “大赵气数衰弱,这你不会看不出来,可你依旧是做出如此选择……让贫道不解。” 老天师平静的说道。 白色兜衣中的神秘身影轻轻笑道:“正是因为大赵气数衰弱……老夫才选择扶持,变数出自大赵,若能逆转大赵的命运,那老夫的道,也就成了,虽然很难,但正因为难,老夫才看到了希望,破十一境的希望。” “前提是需要将变数扼杀。” 两人的对话,不少人听了都是一头雾水。 可是,两位十境的出现,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今日这是怎么了? 因为一个安乐,竟然出现了四尊十境级别的战力! 赵家天子悬浮在皇城上空,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惊异,他认出了那白色兜衣神秘人,心头尚未开心个片刻,突然就一片阴霾。 自然是因为二者的对话。 从二者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二人对大赵未来的悲观,认为大赵……定然是运势衰弱,最终覆灭! 赵家天子咬了咬牙,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疯狂之色! 不可能,若是他融合仙人血,并且镇压仙异,可再活五百年! 那样的话,大赵不会倒! 不过,赵家天子认同神秘人的话语,必须扼杀安乐这个变数! 事实上,没有安乐这个变数,他早就已经完成了心剑的获取,得以续命五百载,重新凝聚大赵皇朝所有官员的心气,让大赵重新焕发生机! 赵家天子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未曾多说什么。 两位十境……他得罪不了。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安乐……今日必死无疑了! 白色兜衣的神秘人脚尖点地,兜衣宛若灌入了风浪,不断的鼓动,身形升天而起,与老天师于半空中遥遥对峙。 “山主,请把。”老天师平静道。 白色兜衣的神秘人摇了摇头:“我已不是山主。” 话语落下,二人周围虚空扭曲,刹那间,二人宛若镜像的交叠,撞入了另一片空间般,心神交锋碰撞,涅盘之火熊熊焚烧不休。 二人的战斗,引得云海之上,与半仙赵太祖交锋的老剑圣面色一凝。 没有想到,安乐入临安,竟然变数如此之多。 所幸,天师府的老天师来了,否则……今日他还真保不住安乐。 半仙赵太祖真不弱,虽然已经是个死人,但与仙相关,都不会弱到哪里去。 再加上一个十境涅盘,老剑圣想要强行带安乐杀出临安都有点难。 不过,老剑圣的面容并没有多好看。 因为,宵练剑随着神秘人的屈指一弹,被涅盘之火侵袭,虽然剑中剑道力量,快速斩灭了涅盘,却也让宵练剑的威能削弱了许多。 也就是说,可能挡不住底下的那些九境了。 …… …… 暴雨恢复了轰鸣,雨珠迫不及待的砸落在地面,像是煮沸开水上跃动的石头,跳动不已。 太庙之前。 安乐听到老天师的话语,便明白此乃老天师在提醒他,这位出手的神秘人,便是曾经的第一山主燕同叔。 心头的确是有些惊异,甚至隐隐有些愤怒。 不过,这份愤怒并未持续太久,对方已然放弃了山主身份,脱离圣山,既然是敌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未来安乐若是成长到足以杀死对方,所谓的山主之情……也就莫要拿出来说道了。 随着神秘人与老天师元神争锋。 底下秦离士再度动手,身形朝着安乐飞速的靠近。 强横的心神力量,宛若一轮煌煌大日飞速的弛掠而来,焚尽四周空气,蒸干四周雨水,形成蒸腾升起的水雾! 军中四位九境继续出手,老国公冷着脸亦是杀来! 都想要占尽一分斩杀安乐所带来的无敌势的雨露均沾。 杀机瞬间交织弥漫在了太庙四周。 安乐深吸一口气,面容凝重起来。 插在匾额上的宵练剑一阵轻颤,遂重新飚射而出,其上的剑意交织,剑道力量弥漫,向着秦离士斩去。 秦离士目光一凝,泥丸宫中心神倾泻而出,撞向了宵练剑,牵引而起,带动宵练剑斩向了王国公与四位军中九境,自身则是趁此机会脱离而出。 轰! 王国公恼怒不已,秦离士算盘打的啪啪响,打算借助他们的手来拦阻宵练,创造给他杀死安乐的机会。 可是王国公面对被引渡来的宵练,却不得全力出手,他的心神之力未达巅峰,韧性不足,可不敢如秦离士那般来一手祸水东引。 四位军中九境亦是打出攻伐。 秦离士再无阻拦,一步踏出,大红官袍猎猎飞扬。 双眸之中心神之力如雷霆交织,漂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冷漠且杀机纵横的盯着安乐。 “这下子……你还有什么底牌?” 秦离士缓缓说道。 他的心神一点一点的弥漫而出,控制着文武百官的心神意志,在他与安乐之间,一点一点的交织出方方正正的宛若牢笼般的区域。 这区域,风雨难入。 像是一处阵法领域。 哪怕面对的只是六境的安乐,秦离士依旧是谨慎无比的布置出元神阵法,将安乐包裹其中,想要做到能够稳稳的击杀安乐。 面对炼神九境巅峰的秦离士,安乐的面容依旧很平静。 这让秦离士非常的不解,心头更是警惕起来,他有些想不通,安乐还能有什么底牌? 难不成还会有十境出现,帮助安乐破局? 不可能的! 老剑圣和老天师能出手已经很匪夷所思,还有哪位十境会出手? 至于第六山主……被莲华寺的渡海所拦阻了,莲华寺的渡海,乃是秦离士的一处妙手,且与安乐有杀弟子之仇,乐得看到安乐被杀。 所以,秦离士想尽任何方案,都想不出安乐如何脱身。 这是他最好的杀安乐的机会了。 “今日,你必须死。” 秦离士冰冷道。 屈指一叩,四周无形的元神大阵,隔绝了四周,甚至将安乐与太庙之间都隔绝了开来。 “此元神大阵下,任何事物都难以靠近,便让世人亲眼见着你死在我手中吧。” “杀你,既是成全我,亦是让我报了丧子之仇。” 秦离士的声音中杀机不再加丝毫的掩饰。 安乐扫视了元神大阵一眼,面容之上仍旧没有太多大的波动,他的目光一阵转动,最后落在了秦离士的身上,望着秦离士…… 眸光一凝,一缕又一缕的岁月气从秦离士的身上被抽离而出。 忽而。 一缕金色的流金岁月气如蒲公英般飘荡而来,萦绕在安乐的指尖。 事实上,安乐还真有其他底牌。 他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丹田气海之中的剑意金丹,唤醒帝皇石俑相助。 因为这儿是临安。 除了有大赵皇城,还有书院与……武庙。 安乐心神沉入道果空间。 空间之内,【血观音】道果,被安乐五指一攥,陡然攥紧。 轰! ! 临安城外。 突兀的有一股灼灼气血汹涌澎湃! 滚烫、炽烈、沸腾、磅礴……宛若一座轰然喷发的火山,喷薄出冲入云霄,炸碎漫天云雨的热浪! 一颗巨大的血色巨石,仿佛一轮煌煌血日横空而来! 秦离士愣了片刻,勐地抬起头。 便见到本该坐落武庙中的武魁石……竟然以极快的速度从城外弛掠横飞至太庙上空! 安乐唇角微微一翘。 武魁石径直垂落,竟是畅通无阻的破开了元神大阵,砸落在了太庙前的地面,砸落在了秦离 士与安乐中间! 武魁石上仿佛有流血在沸腾,血液中的意志被唤醒! 一道又一道历代武魁虚影,密密麻麻,横刀立马! ps:出门跟老同学们聚会,回来熬个夜把章节写完,还是万字大章,求月票支持,求推荐票支持哇!老李拜求! 换源app】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血观音步步登仙台,安乐一剑钉杀秦太师 武魁石的出现,宛若一轮烈阳撕裂了雨幕,坠入了人间,砸在了清波街的青石地面,瞬间砸出一个凹陷的大坑,乱石穿空惊飞! 浓郁的血气汹涌不休,像是燃起了赤色火焰,释放出澎湃至极的,令人窒息的气机。 武魁石,武庙的镇庙之宝! 乃是顶级的至宝,由历代武魁的心血浇灌而成,蕴含着武魁们的意念。 曾经的安乐尚且弱小的时候,在武庙之中第一次见得武魁石,便引得武魁石中的历代武魁意志浮现,为他推演修行法,将五禽锻体推演成了古妖五禽,为安乐的修行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古妖五禽称得上是前五境的顶级修行法,弥补了安乐在前五境修行时唯一的短板,这也是早就安乐能够在前五境缔造无敌传奇的一个根本原因。 可从那之后,安乐与武魁石之间的联系就非常的少了,毕竟安乐未曾加入武庙,又非武魁,自然与武魁石没有太多的相交。 可今日,武魁石居然破空而至,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直接砸落而下…… 这让许多人都是有些不解和疑惑。 如今的武庙武魁有二人,一人为叶龙升,一人为狄藏。 二人都是有搬动武魁石的能力,因为他们是得到武庙身份认证的武魁,有身份加持,得到武魁石的承认,自然就可以搬动武魁石。 可安乐呢? 他并非是武魁,况且也并未搬动,然而……武魁石却就破空而至。 难道是因为安乐遭遇了危险?武魁石便横空而来相助? 这是什么样的待遇啊! 临安城内,许多人都看懵了,两位十境因为安乐而出手,甚至惹来一位半仙和一位神秘的十境,如今连武魁石都因为安乐而迁动过来…… 此等牌面与待遇,世间多少人能够有之? 简直不可想象! 但是……许多人心头也是产生了一股疑惑,那便是武魁石的出现,又能改变什么? 武魁石虽然是至宝,但是……安乐并非武魁,也不可能操纵武魁石,武魁石自发爆发出的力量,最多牵制一位寻常的九境中期,秦离士这等九境仙台巅峰,单单一块武魁石救不了安乐,破不了如今的死局。 …… …… 武魁石的气息炽烈无比,一尊尊历代武魁精血所留下的武魁意志呈现而出,横眉冷对,怒目圆瞪。 元神大阵之内,秦离士大红官袍飞扬不断,眉头紧紧的蹙起,盯着武魁石看了一眼,遂又看向了安乐,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哪怕如今秦离士已经有了极大的把握,但是,武魁石横空而来的情况,依旧是让他感觉到有些心惊,如此局势下,他也不敢轻易的托大。 这是对安乐这等绝世妖孽的尊重。 对于武魁石能够轻易的破开元神大阵,秦离士并未感到震惊,武魁石乃是武道圣物,可以屏蔽与无视一切的心神层面的攻伐。 元神大阵的拦阻能够拦住许许多多的强者,哪怕是十境都能稍阻片刻,但是武魁石却丝毫不受影响,所以才能落在他与安乐之间。 “武魁石从天而降……但是,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局面。” 秦离士看着安乐,平静说道。 一尊尊武魁虚影浮现,密密麻麻的交织。 “这些武魁虚影,终究只是死去武魁心头精血所留下的一抹意念罢了,若真是历代武魁出现于此,我自然要退避三舍,可只是残念的话,没有什么威胁。” 秦离士说完,那高坐在九层仙台上的元神眸光灿烂,霞光漫漫,宛若七彩色的长河冲刷而下,朝着武魁石以及历代武魁冲刷而去。 武魁虚影一尊尊,怒吼连连,对于元神力量自然是厌恶的紧,打出了武魁的招式武学。 轰!!! 霞光与一道道武魁虚影碰撞,仿佛是纯粹肉体与心神的碰撞,迸发出的能量涟漪圈圈点点的扩散开来。 秦离士运转炼神法门,仿佛有风雷涌现。 元神大阵内,似是化作了一处炼狱一般,咆哮的风,如钢刀般的风,切割一切的风……在呼啸,在席卷! 更有雷霆滋生,交织肆虐,冲击着四周的地面,炸起迸溅散花的火星! 秦华安曾经修炼《风雷怒》,乃是秦离士寻如今的太子赵神炎找来的顶级炼神法门,而秦离士自身所修行的则是与风雷怒同源的后五境法门《涅盘风雷》。 为赵氏皇族法宝库中的顶级法门,传闻足以冲击炼神涅盘。 恐怖的风与暴躁的雷肆虐在不算太大的元神大阵之内,一道道武魁石中跃然走出的武魁虚影,尽数被强大的力量所撕碎! 秦离士的眼眸中似乎都有电光在交织纵横。 “安乐,今日你必死!没有人能再救你!” 秦离士杀机汹涌澎湃! 当真正走到这一步,他将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甚至怂的心态都彻底的收起,这一次再不杀安乐,他很清楚再无机会! 秦离士大红官袍飞扬,遥遥下压手掌! 一尊尊武魁虚影纷纷炸裂开来,武魁石气血升腾,与那风雷碰撞,心神与气血的气息交织燃烧! 安乐白衣猎猎,伫立在武魁石后,手掌抵在了竹剑青山之上,像是恐怖能量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般。 …… …… 整个临安都在大战,宛若末日般的景象,让临安城内的所有百姓都感到压抑,躲在房屋之中,不敢出门。 云海和穹天上十境的争锋他们自然感受不到,但是,临安城上空苏幕遮的大衍剑阵与上柱国等强者碰撞所爆发的恐怖声响,比起云后的惊雷都要响亮,如末日亲临,让人惶恐。 而长街之上,密密麻麻奔走的金吾卫,大理寺寺虎和黑衙捕快,则更是让他们明白,临安城内爆发了大事。 老剑圣在云海之上,是真正的杀出了真火。 须发飞扬,承影剑与含光剑宛若两条剑气蛟龙,纵横肆虐,将云海给绞的沟壑纵横,像是被肆虐的千疮百孔! 半仙赵太祖肉身成仙,无比的强悍,老剑圣同样是锻体十境陆地仙,拥有着磅礴的力量,二人的每次碰撞,天地意志席卷,能量沸腾,在云海之上翻滚,如大浪滔天,一点点倾泻的威压能量就足以震碎一尊九境浑身的筋骨! “你当真要将这半仙之躯,完全的挥霍在这件事上?” 少了宵练剑,单单靠含光与承影二剑,三剑不曾合一,老剑圣的战力无法发挥出巅峰水准,面对同样是渡二灾的半仙赵太祖,想要结束战斗,脱身去助安乐,却是有些困难。 “我本已是死人,唯一的念想,便是看到赵家皇朝的昌盛与延续,那少年为扛鼎者,运势滔天,我且看一眼,便感觉到了山河鼎的气机……未来不可限量,若大赵覆灭,除去元蒙,便与此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我这一身残躯,只能发挥出余热。” 赵太祖叹息道。 若是不阻拦老剑圣,任由老剑圣带着安乐脱身离去,那等于是给大赵埋下了覆灭的伏笔,大赵成也他,覆灭也他,如此遗憾,他承受不起。 老剑圣默然不语,真是立场之争,没有过多的废话,剑光再起,无数的剑光如煮沸的开水,跃然不断。 老剑圣的气息节节攀升,不断的提高力量与气机。 云海之上更往上,仿佛有可怕的雷霆开始汇聚交织…… 半仙赵太祖仙气萦绕的一拳挥出,打退老剑圣的剑光,崩飞斩来的含光剑,望着那汇聚的宛若要灭世的雷霆雷池,心头一惊。 “伱疯了!十境三灾之中最难的一灾劫便是湮灭之雷,如今骊山古墓开启,你尚且有机会去争夺,今日你若是引动了湮灭之雷,虽然力量能发挥到极致,可必将重创!失去争夺大机缘的机会,你甘心吗?” 半仙赵太祖不可思议道。 老剑圣须发飞扬,屈指一叩,剑光再度横陈,铺洒而出。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你为了大赵要安乐死,我为了剑池宫要安乐活,立场问题而已,至于大机缘,能得到才叫机缘,若得不到,皆是虚妄。” “老夫只注重眼前的机缘!” “雷来!” 一声怒啸。 含光与承影剑二剑合一。 苍穹之上的雷池翻涌,湮灭一切的气机,让四周交织出恐怖的空间裂缝。 雷池中的每一道窜动的雷霆,速度都极快无比,能量都澎湃无比。 秦离士所实战的风雷,在这雷池面前,如小巫见大巫,难以拿得出手。 伴随老剑圣的话语落下,一道雷霆瞬息垂落,缠绕在合二为一的承影剑上,剑身顿时雷霆交织,嗡鸣不断,恐怖的风雷在剑身上纵横。 老剑圣的肉身气血翻涌,宛若煌煌大日持掌风雷。 悍然一剑斩下,雷光裹挟剑气与剑意,刹那间漫布穹天云海,撞在了赵太祖的半仙之躯上,直把对方斩的横飞过长空,隐隐有蕴含着仙人气机的血液飞洒。 半仙赵太祖眸光逐渐冷漠,身上的仙人气息愈发的浓郁,隐约有从半仙之躯向真正的仙人蜕变。 而真正化作仙人的那一刻,便是他彻底寂灭在天地间的时刻。 面对疯子一般火力全开的老剑圣,赵太祖亦是别无选择的全力以赴。 …… …… 安乐的指尖萦绕着一缕流金岁月气,那是从秦离士身上抽离而出的,他并未选择将这抹岁月气进行观看。 而是打算利用这缕流金岁月气,来加持自身的力量。 安乐尝试过对灰色岁月气的掌控,融入攻伐之中,借此来增强攻伐的力量,但是,流金岁月气的掌控明显要更加困难一些,对肉身的要求也更大。 如今的安乐完成了山河鼎的融合,修为突破到了六境之后,再融合掌握流金岁月气的力量,爆发或许会更加的强大与恐怖! 或许会达到安乐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力量! 不过,安乐为了更加保险,还是攥住【血观音】道果,唤来了武魁石,历代武魁的虚影呈现。 安乐的确不是武魁,也无法操纵武魁石。 可是安乐有着【血观音】道果,这颗道果的主动之前在杀童关的时候已经用过了,但是,引来武魁石,安乐并不需要利用到【血观音】的主动,需要的是被动能力。 加持亡魂的力量为己用! 这便是安乐的目的。 面对九境巅峰的秦离士,并且布下元神大阵,欲要将安乐强杀在其中,若是之前的安乐,单单依靠古妖五禽的力量,基本难以抗衡秦离士。 而如今,唤来武魁石上已经亡故的历代武魁的亡魂力量加持己身,再加上流金岁月气的力量,叠双重的加持,这便是安乐的目的! 秦离士的元神高坐仙台九重,宛若执掌风雷的仙神。 他目光看向了安乐,眼眸微微一缩。 隐约间,他似乎在安乐的体表,看到了一尊模糊的,血色的观音法相! 观音浑身呈现血色,像是在滴血一般,十分的妖异。 但是,随着这尊观音的妖异呈现,武魁石中的历代武魁亡魂,顿时纷纷弛掠而出,钻入了血观音之躯中,慢慢的,那模糊的血观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观音有泪,一滴血泪从血观音的面容上滴落。 最后漫入安乐体内。 安乐只感觉自己的心神力量在这一刻,竟是得到了磅礴至极的提升! 像是强行被填充满心神一般,这份心神力量的暴涨,让安乐稍稍有几分诧异,原来借助亡魂的力量,提升的是心神! 秦离士感觉到了奇怪,望着笼罩安乐周身的血色观音法相,他的眼眸不由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曾经听到过安乐的传闻,安乐在沧浪江上杀死童关的时候,借助的便是一尊血观音的力量。 如今,这尊血观音似乎重现了! 让他感到奇怪的原因则是,这尊血观音的确不俗,可是……却并未有着能够压制他修为的力量,让安乐能够轻易抹杀他的力量。 那当初的童关又是怎么会死去的? 难不成二者面对的血观音还是不同的不成? 秦离士未曾多想,抽来一杆雷霆长矛,狠狠的甩出。 长矛呼啸,似乎要洞穿血观音一般,不过血观音的眉心之中,一柄心剑浮现,七彩琉璃的心剑一出,霎时心神的力量愈发的浓郁与沸腾。 雷霆长矛与心剑碰撞,瞬间雷霆长矛崩散! 秦离士面色微微一凝,感觉到有几分不可思议,没有想到自身的攻伐居然能够被安乐所挡下。 “这血观音颇为古怪,借助了武魁亡魂的力量……” “怎么有点类似西梁地狱府的手段?” 秦离士是防备过安乐的浩然剑气,可没有想到,安乐竟然展现出一个与浩然剑气勃然相反的手段,一尊妖异的血观音…… 但是,哪怕借助了诸多武魁石中历代武魁亡魂的力量,安乐也只是非常勉强的挡下了他的心神风雷攻伐! 他还有机会! 秦离士眸光之中厉色涌动,大红官袍猎猎作响,手掌于空中一挥。 无数的风雷交织,在元神大阵的上空,化作了巨大的手掌,九重仙台之上的元神跃然而出,步步登天直上,仿佛操纵着风雷手掌猛地朝下一压! 轰!!! 气浪排空,雷霆轰鸣,风刃如刀! 交织形成的掌风,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大杀伐! “涅盘风雷掌!” 秦离士的声音响彻虚空,有几分空明,有几分悠远! 血观音虽然浑身血色,但是慈眉善目,十分多愁善感,会因为生灵之死而流泪,会因为满地白骨而悲伤。 心剑自血观音的眉心,再度递出,观音递剑,剑气如潮! 剑气潮涌而上,与那秦离士浓郁且磅礴的心神力量汇聚而成的涅盘风雷掌相互碰撞。 这是秦离士元神跃然全力以赴的一掌,九境巅峰的力量,他再无保留! 掌落剑气大潮中,惹来无数的剑气四溅扩散轰鸣。 长鸣的剑气,乃是心神力量凝聚的剑气。 安乐借助血观音道果被动借助亡魂力量加持的力量,增加的是纯粹的心神力量,让安乐的心神之力跃然踏足到八境乃至攀升到八境巅峰的级别。 毕竟是借助武庙至宝武魁石的力量,达到八境巅峰,已然非常不俗。 而安乐若非肉身融炼了山河鼎后,强大了许多,兴许还真的难以承受的住这份暴涨的心神力量。 莫要以为肉身的强大只是容纳气血,心神同样需要足够强大的躯体来承受。 否则肉身会被暴涨的心神给撑的爆裂。 哪怕是十境的涅盘修行者,他们也是锻体炼神俱是达到九境巅峰,才能有机会破十境。 九境巅峰的肉身是勉强能够承受住十境涅盘的心神力量。 当然,成为十境涅盘之后,强大的并不仅仅是心神之力,心神只是其中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对天地意志的掌控,掌握一条完整的道,才是十境的强大之处所在。 花夫人当初以八境巅峰的心剑力量,抗衡乃至镇压双九境的童关,如今安乐同样是展现出相当于八境心剑的力量,挡住了秦离士的风雷掌! 忽而,安乐裹挟在血观音之下,白衣猎猎,开始迈步。 他抓住了腰间的竹剑青山,剑意涌动,剑意虽然非道,但是却能形成一股威压! 与此同时,另一手扬起。 其上萦绕着的正是从秦离士身上抽取到的流金岁月气。 取之汝身,亦还之汝身! 安乐心神一动,这缕流金岁月气顿时蒸腾而起,融入到了血观音眉心窜出的心剑之上。 霎时,血观音越来越磅礴,越来越深邃! 普通的灰色岁月气加持,能让安乐的攻伐未能暴涨许多。 流金岁月气加持下,对血观音的增幅,几乎是更加磅礴且剧烈的! 血观音像是真正活过来一般,宛若真实,衣袂滴血,每一滴血都宛若真实的血珠。 眉心七彩琉璃的心剑在这一刻,似乎亦是萦绕上了流金岁月气的力量。 武魁石、血观音道果、流金岁月气、帝皇道果、心剑…… 在种种加持下,安乐的心神力量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程度! 安乐感觉自己的脑子近乎要炸开,面色微微煞白。 这份心神力量,远超他如今所能掌控的水准。 而得到了加持的血观音睁眼,两行血泪自脸颊上流淌而下。 探出了双手朝着秦离士登天的元神抓去。 秦离士九境巅峰的元神却也不弱,不断的打出风雷力量,可是让他骇然的是,得到流金岁月气加持和增幅的血观音,根本无惧他的心神风雷! 秦离士骇然万分,忽然有些懂得了童关为何会被斩杀了。 这血色观音,当真太过邪异! “收!” 秦离士不敢再放元神在外界,他将元神纳回仙台,收回眉心泥丸宫空间。 秦离士也清楚,安乐这份借来的心神力量,绝对无法持久,从安乐那煞白的面色就可以看出。 所以,他只要避其锋芒,忍下此刻安乐的锋芒毕露,等待安乐的气势衰竭,这邪异的血观音无法再维持,便是他重新掌握主动与杀机的时候。 然而,秦离士将元神收回了泥丸宫空间,端坐仙台之上。 本来平静的面色,却陡然聚变。 却见他的泥丸宫中第一阶仙台之上,血色观音泣血而立,双手前伸,脚步踏下,无数武魁的意志似乎发出了兴奋的呼号,使得这份呼号从血观音体内迸发而出。 让人闻之不由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炼神九境巅峰的秦离士,仙台衍生出九阶,其元神端坐在第九阶上。 望着那血色观音一步步登阶而上,元神争眸竟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什么怪物?! 而染血的血色观音体内,仿佛有一尊又一尊历代武魁的意志在不断的涌动,在兴奋的呼号,爆吼出摄人心魄的“杀”! 秦离士的元神怒目,在震怒的同时,也有几分惊恐。 仙台之上,风雷交织,可是根本无法撼动流金岁月气加持下的武魁意志交织堆彻出来的血观音! 二阶,三阶,四阶…… 血观音在一步步的靠近,越来越近,那股窒息的压迫感,那双滴淌着鲜血的双手…… 正在一点点的靠近秦离士的元神! 与此同时…… 在外界。 安乐白衣胜雪,握着竹剑青山,五脏俱是有古妖异象呈现! 身化魔猿,灵巧的跃然而起,提剑瞬间掠出,朝着秦离士的肉身靠近! 此刻秦离士正在惊骇欲绝的驱逐着出现在他心神空间,仙台之上的血观音! 他想要极力将血观音给驱逐,甚至没有注意到已然靠近他的安乐! 秦离士的锻体修为只有八境巅峰,炼神之所以踏足九境巅峰,那是借助了容身太师后的大赵国运。 而八境巅峰的锻体,安乐……却还真是不惧! 在靠近秦离士周身的刹那,安乐挥剑杀机涌动,青山递出,一缕灰色岁月气融入,剑意汹涌,剑气如潮! 赤心山河一剑,如泼墨山水,简单的一剑,勾勒出复杂的山河! 心神正在全力镇压着踏足到第六阶仙台的血观音的秦离士,忽而感受到了危险! 他强行睁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安乐! 剑气交织描绘成山河,山河中藏着杀机肆虐的一剑! 秦离士感觉自己距离死亡几乎非常的近了! 他的锻体修为若是九境,自然是无惧安乐这一剑,可他不是,只是八境而已。 安乐可是能杀七境巅峰的铁烈,那是元蒙帝国猎鹰榜的绝世天骄,七境巅峰的铁烈对上八境亦是能够一战,意味着安乐同样能战八境! 也意味着秦离士真有可能被斩杀! 此时此刻,秦离士没有任何的办法了,眼眸中流露出了狠厉之色。 整个皇城似乎都一阵震动! 仿佛有气运神龙自秦离士背后浮现而出! 那是大赵国运交织而成的气运神龙! 秦离士怒吼一声,将共享的大赵国运毫不犹豫的砸出! …… …… “放肆!” 临安府,皇城上空。 大赵天子怒喝出声,又惊又怒,整座皇朝都在动荡,不断的摇晃,城中地面龟裂开来,宛若一场地怒的侵袭。 所有躲在屋中的百姓俱是惶恐不已。 秦离士居然动用大赵国运的气运神龙来对敌?! 国运若是在战斗中有损,那他身为大赵天子亦是会被影响,而最重要的还是国运对整个大赵的影响! 而临安城上空,诸多交锋的强者亦是色变。 苏幕遮身后剑器化作了女子剑仙模样,大衍剑阵衍化出的气机磅礴无比,可此刻有几分惊异的看向被元神大阵笼罩的安乐。 上柱国刘官世、镇国辅国两位大将军,皆是停手,眸光中惊异点点。 秦离士……居然动用了大赵的气运神龙? 这什么疯子行为! 秦离士因为官位晋升为太师,乃是大赵所能达到的最高的官位,与大赵天子共享国运,借国运踏足炼神九境巅峰后…… 此刻,居然在战斗中动用气运神龙。 因为元神大阵遮蔽,再加上武魁石释放出的气血,迷蒙了整个元神大阵内部。 他们无法看清楚战况,只能感知到气运神龙的咆哮。 可他们想到秦离士九境巅峰杀一个六境的安乐,居然动用气运神龙,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秦离士……是逼不得已。 还是谨慎到了如此地步?! …… …… 元神大阵之内。 安乐目光一凝,无敌势金龙亦是咆哮而出,与气运神龙撞击在一起,无往不利的无敌势金龙在这一刻,竟是被大赵的气运神龙给压制了。 毕竟是一朝之国运所凝聚的气运神龙! 借助国运的力量,秦离士的肉身大放光彩,隐约间压迫感大盛。 不过安乐一剑亦是强行斩出,依旧在他身上斩出了爆裂的血雾! 但想要杀死秦离士却不太可能,只能算是伤及到他的肉身体魄。 秦离士借国运力量,拉开与安乐之间的距离,身形踏落在地,脚掌起落之间,在原地不断的后撤,最后后背狠狠的撞击在了元神大阵上! 此刻,本来是被他用来限制安乐的元神大阵,却变成限制住了他的身形。 安乐凝眸,这一剑算是他最强一剑。 赤心山河剑意,加持灰色岁月气。 却依旧难以斩杀秦离士…… 安乐已然感觉到心神的负荷有些巨大,掌控一缕流金岁月气后,再度动用一缕灰色岁月气来战斗,达到了所能操控的极限。 秦离士的官帽早已经飞的不知去了何处,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肩头一道伤口剑痕,深可见骨,剑气在不断的蠕动侵蚀着他的体魄,幸而他肉身够强,气血压制下来,渐渐消磨掉了安乐的剑气。 但是,秦离士面色却愈发的难看,因为心神空间中,仙台之上,那血观音已然靠近到了第七阶了。 那种一步步靠近的绝望感,让他窒息! 他心一狠,调动起气运神龙冲刷向仙台,欲要将那血观音给冲刷下仙台,不再影响他的心神。 只要刷掉这血观音,他便可很轻易的杀死安乐! 随着气运神龙的冲刷,融合诸多武魁意志的血观音,竟是当真不再继续登梯了,像是止步在了第七阶仙台,无法再继续往上。 安乐自然能感受到这一点。 面对这种情况,安乐吐出一口浊气,肉身大放光彩,脊柱之中,仿佛有古鼎震颤轰鸣的声音炸响! 他抬起手往后按在脊柱上,缓缓往外抽拔! 霎时,浑身气血沸腾,热气蒸腾,倒灌而起,宛若熔铸成一座血色巨鼎! 山河鼎! 安乐眸光璀璨,白衣洁白出尘,不染丝毫的鲜血,那是因为鲜血俱数熔铸成山河鼎一般! 气血山河鼎一出现,安乐扛鼎而起,踏步凌空! 无敌势金龙嘶吼一声,再度扑向了气运神龙,与气运神龙撕咬在一起似的! 而安乐扛着山河鼎,步步登天,脚下生金莲般! 千年份的紫气金莲在这一刻,不断汲取着运势。 山河鼎的运势,气运神龙的运势以及无敌势真龙的运势! 安乐在紫气金莲的托举下,升至了气运神龙的上方,扛起的山河鼎狠狠的砸下! 砸在了气运神龙的头顶之上,顿时砸的气运神龙的头部,炸裂开来! 山河鼎,在万载之前,乃是用以镇压天下龙脉。 龙脉便是运势,乃天地山河的运势。 故而山河鼎有镇压运势的能力,气运神龙……自然可以镇压! 气运神龙头部的崩裂,无法再相助秦离士维持冲刷血观音的力量,血观音之中的武魁意志们,再度嚣张嘶吼,登上第八阶,再登第九阶!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仙台早已经被染成了血色。 秦离士的元神怒目圆瞪,引动风雷冲击血观音,可这血观音不受风雷侵袭,慢慢靠近。 秦离士的元神近乎发出哀求与绝望。 然而,血观音双眸淌血,面带微笑,在无数武魁意志起哄之中,双手抓住了秦离士的元神…… 秦离士浑身震颤。 意识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一般。 待得意识回归,他便看到自己的元神被血观音擒拿脱离了心神空间,出现在了外界。 秦离士目光恍惚,面色煞白…… 如此局面,他完全不曾想到。 忽而。 血观音眉心中,七彩琉璃的心剑再度涌出。 直接洞穿了秦离士的元神。 随后,心剑呼啸,挑着秦离士的元神,跃然横空,朝着安乐归簌而来。 安乐眉心开合,万千剑光剑气交织出剑炉! 心剑携着秦离士的元神,坠入剑炉中,剑炉封顶,安乐的元神端坐剑炉之上。 秦离士的元神竟便如此被镇压在了安乐的心神剑炉之内! 与此同时。 那加持到血观音中的一缕流金岁月气也俱数耗尽,历代武魁意志纷纷化作血光掠出,重新归入了武魁石中,武魁石摇摇晃晃,气血如火般焚烧。 血观音消散,安乐只感觉心神一阵沉重与恍惚。 道果空间之内。 安乐可见到【血观音】道果,已然布满了裂纹,看这架势,蕴养与修复怕是需要漫长的时间。 不过,血观音道果也算是完成了他的使命。 帮助安乐挡下了秦离士的炼神攻伐,甚至还镇压了秦离士的元神。 剑炉中,剑气如火,宛若要将秦离士的元神都给炼化掉似的! 当然,以安乐如今的心神力量,欲要炼化秦离士的元神,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安乐睁开眼,心神回归肉体。 随着元神被镇压,秦离士的气机竟是开始飞速的衰弱,炼神修为甚至直接无法动用,失去了统筹的元神,炼神境界直接被废! 而另一边,肉身只有八境巅峰的秦离士,便见到安乐跃然而起。 托着气血浇筑成的山河鼎,朝着他便径直的砸下! 山河鼎沉重万分,心神受创,进而影响到肉身的秦离士,如遭雷击,喷洒出一大口血雾,身躯横飞而出,砸在地上,将地面砸的碎裂斑斑。 而失去了秦离士的元神主导。 一直封锁四周的元神大阵亦是开始一点一点消散。 在白玉广场中诸多文武百官双眸满是茫然,似乎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秦太师要将元神大阵散去,难道……已经斩杀了安乐吗? 与此同时。 在元神大阵消失后。 暴雨如柱,轰然泼洒砸落。 秦离士浑身染血,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从消失的元神大阵中倒飞而出,后背砸在地上,犁出一道支离破碎的沟壑! 他的身形在清波街上一路犁出,直接撞入了静街之中,一路倒滑,后背狠狠的撞在了林府那石碑玉坊之上,撞得石碑玉坊一阵剧烈的摇晃。 天地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慑。 然而,他们忽而心有所感,望向彻底消散殆尽的元神大阵处。 便见得安乐白衣胜雪,静立在原地,他的面色虽然煞白,双眸却炯炯有神,修长的身躯沐浴在雨中,缓缓的举起了破竹剑。 松手,破竹剑凌空悬浮。 屈指一叩。 清脆欲滴的叩剑之声,回荡在整座临安城内。 破竹剑刹那间呼啸而出,剑尖携起风雷! 切开粒粒从天而降的雨珠。 在无数人眼眸不可置信的紧缩之中…… 贯入如今官位贵不可言的秦太师的胸口,将他钉在了林府的石碑玉坊上。 后背鲜血迸射,宛若绽放一朵妖异的血色之花。 ps: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修行衰败枯竭的时代,安乐沉眠得见岁月长河 这个世界很多都讲究缘,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独特的力量在操控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管是好的缘,还是孽的缘。 浑圆的雨珠自万丈高空之中坠下,在重力的拉扯下逐渐变换了形状,扭曲成一粒下垂的宝珠,砸在了石碑玉坊之上,随后迸溅开来,散起迷蒙的雾气。 一粒又一粒雨珠从万丈高空之中坠落而下,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林府沉寂的黑瓦砖墙,以及门口的石碑玉坊。 林府朱红的大门紧闭,毫无声响,随着赵家天子对林府的出手,如今整座林府早已经在林四爷的帮助下,搬空了一切,早已经是一座空的府邸。 八角飞檐滴水烟波楼,从高墙之后跃然而出,哪怕是比起其他的建筑,都要高上许多,烟波楼作为林府的标志性建筑,曾经象征着林府的荣耀,可如今,这份荣耀却是变得有几分可笑。 昔日烟波楼中尚且有香火气息弥漫,有人在其中祭拜着林府的老太公,以及在战场中逝去的林家儿郎。 而如今,随着老太君与赵家天子翻脸,搬迁前往沧浪江前线后,林府便彻底空寂,再无半点烟火气息。 哪怕是烟波楼中,亦同样是没有半点烟火。 林四爷虽然仍旧在临安中,可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烂柯寺中,聆听烂柯寺住持的诵念佛经,平心静气,修养身心。 而今日,林府的死寂似乎被打破了。 象征着荣耀,哪怕文武百官经过都要下马的石碑玉坊,在如今,早已经形同虚设,随着林府的倒台,文武百官路过林府门前,除了唏嘘几句,对于这石碑玉坊的敬意,早已经消弭无踪。 秦离士的身形依靠在石碑玉坊上,让这座石碑玉坊布满了裂纹,滚落下细细的碎石。 鲜红的血液,像是被人重重摔在地上的水泡,炸起了四散的水纹,猩红的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 一柄竹剑洞穿了他的心脏,将他钉在了林府的石碑玉坊之上。 秦离士的眼眸有些迷离,早已被鲜血所笼罩,他的嘴角在不断滴淌着血丝,苦涩与后悔之意弥漫交织在他的心头。 背后一片滚烫,不知道是他的鲜血滚烫,还是觉得曾经一直想要搞垮的林府的石碑玉坊变得滚烫。 秦离士未曾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很惜命,也觉得自己不容易死去。 毕竟,在未曾荣升太师之前,他便是炼神九境后期的大修行者,只要他不作死,其实很难死。 至少能安安稳稳的活完五百年岁月。 可他终究还是作死了,在针对一个连九境都不是的安乐时,结果被安乐给亲手斩杀,这份死亡,让他措手不及,却又莫名的感觉情理之中。 他艰难的扭头,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液,让他的那份优雅不复存在,他看到了身后的林府,看到了林府的匾额、紧闭的朱红大门、沉寂的烟波楼,面容之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苦涩。 他最终,还是死在了林府之前。 秦离士感觉到了生机一点一点的抽离出他的身躯,渐渐的,感受到了雨水之中夹带的冰冷,抽取他最后点剩的生机。 慢慢的,他的躯体僵硬住了,连扭动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元神被剥离,心脏被洞穿,秦离士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他的肉身虽然是八境巅峰,可是,心脏破碎,依旧会死,除非是达到陆地仙的境界,肉身经历涅盘之火的洗礼,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生机,无惧心脏破灭带来的威胁。 他就这样维持着凝视林府府邸的动作,胸口插着破烂的竹剑,彻底的步入死亡。 …… …… 秦离士的死,震惊了整个临安,震慑住了所有参战的修行者们。 远处,正在压制宵练剑的王国公和四位军中九境不由愣住,而因为这片刻的失神,便被宵练剑扫过,带起一蓬蓬的鲜血。 司马家的老太爷与万截柳对战,看到倒飞而出被钉杀在石碑玉坊上的秦离士,只感觉毛骨悚然,万般不可思议。 万万没有想到,元神大阵开启,竟是出现如此情况。 秦离士不是炼神九境巅峰吗? 最重要的是,连大赵的气运神龙都动用了,居然还能被杀? 元神大阵之内……除了一颗从天而降砸入其中的武魁石,并无其他,秦离士堂堂九境巅峰的炼神仙台大修行者,是如何会被安乐所杀的? 武魁石非武魁无法动用,安乐不可能发挥出武魁石的力量,对秦离士威胁并不大才对。 可是,元神大阵开启,秦离士居然难以抗拒的倒飞而出,撞击在了林府的石碑玉坊上,再被安乐一剑洞穿心脏,彻底的断绝了生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元神大阵之内,只有安乐与秦离士,也就是说,安乐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炼神九境巅峰的秦离士给斩杀了。 六境……杀九境? 当然,安乐曾经在五境的时候,就已经杀过九境了,那时候,成就安乐名声的是赵家天子身边的红人,童关童貂寺。 双九境的修行者,肉身与元神俱是踏足了九境。 可那时候,世人都知道安乐是借助了特殊的秘法与底牌,才完成了逆袭斩杀。 这一次呢? 上柱国刘官世、辅国镇国两位大将军早已经停手,未曾再跟苏幕遮继续争锋,他们悬空而立,气血涌动,眼眸中俱是不可置信。 各处的战斗,似乎都在这一刻,随着秦离士的死,而停歇下来。 苏幕遮背后无数剑器浮沉,唇角扬起,露出了肆意的笑,心头的担忧,在这一刻俱数消失无踪。 她没有想到,安乐居然又能一次复刻曾经在沧浪江战场上的奇迹。 隐约间,其实有不少人都捕捉到了元神大阵之中,曾隐约间出现的血观音。 在沧浪江上,安乐亦是借助这尊血观音斩杀了童关,而今日,血观音再现,斩杀了秦离士…… 一时间,世人对于安乐手中那尊血观音不由产生了一种忌惮,从今以后,想要尝试杀安乐者,兴许要好好掂量一下,那尊血色观音底牌,所带来的震慑了。 林四爷则是放肆大笑,望着那被钉杀在林府的石碑玉坊之上的秦离士,仰天长笑,笑的眼泪都差点飙飞而出。 秦离士与林府的恩恩怨怨,最终的终结,竟然是如此方式。 那些死在秦离士算计下的林府儿郎们,如今终于能够报仇了。 林四爷心头感伤,他作为元蒙驸马,一直呆在临安的一个主要目的,便是杀秦离士,想要找寻机会杀死这个让林府死去太多儿郎的罪魁祸首。 可秦离士一直都很稳健,秦府之内强者幕僚太多,再加上沧浪江一行,他荣升太师,得大赵气运加持,林四爷想要找寻杀死秦离士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而今日,他的一切压力,尽数卸去,看着秦离士被安乐一剑钉杀在林府门前,他心头被喜悦所笼罩,一直以来林府所受的憋屈与愤怒,尽数得到宣泄。 “好好好!杀的好!” 林四爷勐地甩动长枪,大笑不已。 大理寺卿苏清客和黑衙衙主宋辞,也早已经不再与林四爷交锋,本来二人对战林四爷就属于那种压制住就好的划水举措。 林四爷身份特殊,乃元蒙驸马,他们若是真的联手伤了他,还很有可能被赵家天子所问责。 因此,他们拖住林四爷就足够。 但他们亦都是沉默,随着秦离士的死,而陷入了沉默。 这天下……真的有如此怪物吗? 利用同一张底牌,第一次杀九境,世人可能会觉得惊讶,惊讶过后,便不会再忌惮如此底牌。 因为能杀九境的底牌,大多数人都觉得,只会使用一次。 可当安乐第二次借助血观音杀死九境,世人就会感到惊悚,心中会生起忌惮,开始猜测安乐的底牌是否还能再用一次。 谁又会成为死在他手中的第三位九境? 如此下来,哪怕是九境强者,怕是都要对安乐忌惮几分了。 除非一堆的九境围殴,除非十境强者强杀…… 但是,这样的情况,绝对很难出现,机会也很难出现。 …… …… 皇城上空。 赵家天子悬空而立,沐浴在暴雨之中,一时间沉默不已。 哪怕是他,似乎也有些难以接受如此局面,秦离士的死,像是斩去了他的右臂,而先前童关的死,便已然是左膀被卸去。 左膀右臂尽数被安乐除去,他自然也会感觉到有些难受。 “怪物啊……” 赵家天子眸光中杀机涌动,可更多的还是复杂之色。 到底是什么怪物。 本以为秦离士创造出单对安乐的机会,是十拿九稳的,能够单独杀死安乐的情况。 可最终的局势竟然被逆转,反而是炼神九境巅峰的秦离士被杀。 赵家天子背后升起了浓郁的寒意,他很想强行杀死安乐,但是,他知道今日想要强杀安乐,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随着秦离士的死去,临安之内,再也腾不出能够杀安乐的存在。 半仙赵太祖被老剑圣拦阻,神秘人被老天师拦阻,这一战已经卷入了两尊十境。 而其他的九境,需要拦阻全力以赴的苏幕遮、万截柳和林四爷…… 这些人疯狂战斗之下,一对一,临安城中的强者还真不敢掉以轻心。 况且,安乐的底蕴连得大赵国运加持,引动气运神龙的秦离士都杀死了,那其余的九境,怕是也不敢单独对杀安乐。 谁知道安乐能否再来一次如此的底蕴。 所以,赵家天子知道,今日真的留不下安乐了。 赵家天子面容铁青,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又一次遭受到了安乐的打脸。 之前安乐借助圣山的威慑,打了他的脸,情有可原。 圣山他的确得罪不起,默不作声的认怂,也不算什么。 可今日,他已经是很不顾脸面的借赵黄庭陨落之由对安乐布下天罗地网,可是,天罗地网被撕碎,安乐更是强势的杀死了秦离士,狠狠的抽打了他的脸面。 赵家天子感觉到有些无力。 曾经那弱小的少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仿佛曾经的幼虎,成长为足以张开血盆大口的勐虎…… 赵家天子隐约间感受到安乐的威胁。 甚至,随着秦离士被安乐一剑钉杀,那股凝聚大赵朝堂文武百官之间意志的力量,轰然崩碎,朝堂兴许要陷入一种动乱与骚动中。 “朕……没有退路了。” 冰冷雨水拍打下,赵家天子深吸一口气。 重新回到了天玄宫中。 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必须要彻底的融合仙人血,续命五百年,以此来镇住百官的心思。 安乐给他的压力,让他不由被推动着往前走,他所期望的十拿九稳,可能做不到了,他兴许,要掺杂一些赌的成分进去。 …… …… 云海之上。 引来湮灭之雷的剑光轰然将云海一分为二,无数的雷蛇翻涌,将虚空给抽击的爆裂不已。 仙气萦绕的半仙赵太祖,从裂缝之中钻出,浑身衣裳破裂,半仙之躯尽是狼狈。 他的肉身之上,交织着几道剑痕,肆虐的剑气雷霆,宛若在崩裂着他的血肉,腐蚀着他的半仙之躯。 “湮灭之雷,果然可怕,当初我便是陨落在这一劫下。” 半仙赵太祖眼眸中尽是复杂之色,轻声道。 老剑圣握剑那只手的袖子,亦是尽数崩裂,承影剑被他抓在手中,须发飞扬的老剑圣,面色微微有几分苍白。 显然引动湮灭之雷的一剑,威力强大归强大,但是消耗也是巨大。 这一剑便磨去了半仙赵太祖,大半的仙力,大大缩短了半仙消弭于天地间的时间。 不过,二人未曾再继续交锋了。 因为,他们也俱是感知到了临安城中的变故,那骤然停歇的战斗,让他们不由释放出心神去探查,便得知了秦离士的死亡。 哪怕是老剑圣亦是惊讶不已,没有想到安乐竟然能做到如此。 半仙赵太祖同样眸光熠熠,眼中有惊异之色:“此子的肉身,根本不像是六境肉身,秦离士虽然炼神是九境巅峰,可此子不知用何办法压制了秦离士的元神,而秦离士在肉身一道上,只是八境而已,元神被镇压,气运神龙被迫……双管齐下,肉身也被寻得了缺陷,一击必杀。” 只是看了一眼,半仙赵太祖就分析出了安乐战胜秦离士,并且斩杀秦离士的原因。 安乐肯定是动用了底牌,可是底牌能够实现效果,便自然是极好。 “他修行的是什么锻体法门……融合山河鼎于肉身?” 半仙赵太祖凝眸。 老剑圣身上的气息开始逐渐的平息,咧嘴一笑:“不告诉你。” “还战吗?” 老剑圣道。 事实上,随着秦离士被安乐所杀,他也很清楚,安乐今日绝对能够安然的走出临安城了,不会再遇到半点危险。 所以,此刻他的心态很轻松。 至于安乐所创的融兵法,尽管半仙赵太祖看出了端倪,但是,老剑圣却自然不会说出来。 融兵法思路并不难,难的是那种法门运转的路线研究。 能够创造出如此法门,研究出如此准确的气血运转,与心神流转线路,才是最为困难的点。 若非天才,根本不用想着创造。 这便是真正的难点所在。 半仙赵太祖深深的看了老剑圣一眼,二人悬空在云海之上,俯瞰着底下笼罩在烟雨中的临安城,赵太祖轻轻叹息了一口气。 “罢了,不战了,没意义。” 半仙赵太祖轻声道。 老剑圣点了点头,倒是不疑惑赵太祖做出的决定。 二人战不出结果,最终只是两败俱伤罢了,赵太祖的半仙之躯消耗的是能量,若是能量耗尽就会消弭在人间,而老剑圣若是受了伤,在接下来骊山古墓的大机缘争夺中,也自然会堕入下风。 所以,没有意义的事,才是二人不再斗下去的理由。 另一边,神秘人与老天师的心神争锋也落下了帷幕。 他们都看的很透彻,同样是十境,谁都奈何不了谁,可修到十境的强者,谁又愿意真正去拼命? “看来,安乐真的是命不该绝,此子身上的秘密极大,改变天地的命数……乃是天下最大的变数。” “兴许会给这天下带来不可抗拒的劫数,一如万年前那位风华绝代的帝皇。” 白色兜衣的神秘人轻轻叹息。 老天师端坐金莲,面容平静:“变数不变数的贫道不知,贫道的愿想便是让天师府延续……如今贫道将整座天师府押注在安乐身上,他自然不能死。” “至于未来如何,老道也不得而知,既然选择了安乐,那便自然是相信他。” 神秘人不由笑了起来:“老天师,有魄力。” “但是,你莫要忘了,有太多存在……不准许变数的存在。” “老天师的这个选择,兴许会葬送天师府万载基业。” 老天师端坐金莲,轻轻一笑。 “拭目以待。” 神秘人微微点头,亦是应了句。 “那就,拭目以待。” …… …… 安乐面色苍白无比,脑海无比的刺痛,有种近乎要晕厥的感觉。 这一次,【血观音】道果并非是完整的,只是借助了被动,借力了武魁石中历代亡故武魁的意志,方是让凝聚出的血观音具备了九境的战力与神异。 再加上一缕流金岁月气的加持,安乐心神几乎瞬间便耗空。 哪怕脑海之中青山古经所观想的异象摇曳,不断的帮助平复他的心神力量,他依旧感觉到了吃力。 安乐能察觉到自己与九境之间的差距,就更莫要说与九境巅峰之间的差距。 所以,安乐才是毫无保留的出手。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底,那便是尚未动用丹田气海中在青山中连登石径而积攒的剑意金丹,剑意金丹可以借助帝皇石俑的力量,兴许斩杀九境便不算困难。 但是,那算是安乐最大的底牌了,因此安乐才想着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搏一波。 结果,出现了连安乐都未曾想到的变故,血观音居然直接镇压了秦离士的元神,将他的元神给拉拽到了泥丸宫中,以剑炉镇压! 此刻安乐都能感受到秦离士的九境巅峰元神,在剑炉之内的挣扎与震颤。 幸而,心剑力量磅礴,加上为安乐的地盘,以及秦离士肉身的陨落,才让其元神无法掀起浪花,打翻剑炉而破出。 至于在肉身上,强势攻破秦离士的防御,一剑洞穿他的心脏。 安乐倒是并不感觉到奇怪,秦离士主攻的还是炼神,锻体虽然是八境巅峰,但修的法门并非顶级,再加上元神被镇压,意识迷乱,安乐又以山河鼎的力量冲刷攻伐,直接强势打破秦离士的防御,一击击溃,并且抓住机会,镇压斩杀! 可以说,主要还是炼神一道上被血观音的镇压,导致了秦离士全面的崩盘。 此刻的安乐尽管疲惫到极致,但是,面容上却不由流露出一抹笑容。 终于杀死秦离士了,这个从他踏足修行开始,就带给他威胁的秦相,如今终于陨落在了他的剑下。 算是带给他这一趟临安之行的意外之喜。 这一次入临安,虽然四面皆敌,对方甚至触动了两尊十境,而安乐也因为机缘,有老剑圣与老天师的相助,这个恩情,安乐自然是记住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便是安乐的行事准则。 毕竟,身为十境,能够为他而出手,便是一份不菲的情谊。 雨水继续滴落,雨势倒是渐缓了许多,不再大雨滂沱,不再轰鸣宣泄。 安乐缓缓的抬起手,那洞穿秦离士心脏的竹剑青山便立刻破空弛掠而归,被他重新抓在了手中,青山嗡鸣,剑气如潮涌。 斩杀一尊九境,让安乐身上的气魄愈发的磅礴与强势。 而无敌势金龙则是在疯狂的吞噬着那溢散的气运神龙,秦离士荣升太师,共享大赵国运,尽管随着身死,身上所引渡的国运亦是消散回归大赵,但是还是被无敌势金龙给吞噬了些许。 如今安乐的无敌势,蜕变的已然非常的不可思议。 任何一位九境见到了,怕是都要眼馋的紧,因为,这无敌势之磅礴,加上曾吞噬过铁烈身上的龙脉之力,又吞噬过气运神龙…… 早已经非是单纯的无敌势了。 九境若是借助这份无敌势,可大大增高破入十境的可能性。 周围的确有不少强者目光有几分艳羡与贪婪。 像是王国公、军中九境等等,本身连破入十境的希望都见不到的九境修行者,若是能吞噬安乐这份无敌势,他们便可见到些许的希望。 希望之所以被称之为希望,便是因为哪怕只有点滴的微茫,都会让人欣喜若狂。 但是,安乐杀秦离士的余威犹在,他们也不清楚安乐那血观音底牌是否还能再度动用,另外,再加上苏幕遮、林四爷、万截柳这等九境强者的疯狂相助,以及老剑圣这柄宵练剑的震慑,他们还真不敢对安乐出手。 哪怕贪婪,也只能压在心底。 安乐白衣如雪,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刚才聚成了山河鼎,此刻面色也毫无血色。 众人也能看出他斩杀秦离士,哪怕借助了底牌,付出的代价亦是不小。 安乐看了一眼死在林府前的秦离士,便不再观望,扭头看向了太庙,环视一片狼藉的清波街以及太庙巷。 从今天开始,他安乐与此地的缘,便就此结束。 他与临安城的这座缘,也将暂时性的画上句号。 白衣翩然,气机浮沉,雨水无法落在他身上分毫,安乐一步一步的顺着清波街而行。 长街上金吾卫的尸首横陈,大理寺虎、黑衙捕快还有皇城禁卫等等,俱是眼睁睁的看着安乐行过长街,身形漫入雨幕中,渐渐模湖与消失。 没有人敢拦阻,没有人愿意出来拦阻。 安乐杀秦离士的盛举,历历在目。 与沧浪江上杀童关不一样,这一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人的见证下做到的,所以,震慑力也大有不同。 况且,皇朝中的那位赵家天子,此刻鸦雀无声,哪怕下令他们都要三思犹豫番是否出手,更遑论现在天子未曾开口。 那他们自然没必要出手,死了也不讨好。 苏幕遮眯了眯眼,无数的剑器灌入她的眉心,剑宫震颤,剑吟阵阵。 她翩然落在了安乐的身边,与安乐同行,庇护她的左右。 上柱国刘官世等强者,放弃了拦阻苏幕遮,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另一边,万截柳和林四爷也俱是飘然落在了安乐的身边,与他一同出临安城。 宵练剑一阵嗡鸣,云海之上,一道苍老的白发白胡身影飘然落下,宵练剑剑啸一声,化作剑光漫入了承影剑中,三剑彻底归一。 老剑圣背负着手,笑呵呵的与安乐一同出了城。 在见到老剑圣的时候,留下安乐的念想,彻底的消失。 大赵的那位半仙赵太祖都放弃阻拦,他们更没有必要去展现忠诚了。 一行人就这般大摇大摆,浩浩荡荡的出了临安城。 留下了一片狼藉与混乱的城池。 临安城内所有九境强者,目光俱是复杂无比,他们都知道……今日之事必然传遍天下,让所有修行者俱是震撼,甚至震撼程度丝毫不弱于骊山古墓被元蒙皇帝开启的盛况。 而大赵的威望,也将在这一场波动之中,一落千丈。 天下,要变天了。 …… …… 临安城外,满地狼藉,剑气在大地上撕裂出道道沟壑与剑痕。 一尊金色古佛巨像上,布满了剑痕,千疮百孔,近乎要坍塌崩碎般。 佛像之内,莲华寺的渡海圣僧双掌合十,微微闭目,面皮子在微微抖动。 他在拦阻第六山主的同时,其实也同样在关注着城内的战斗,当秦离士被安乐所杀时,渡海圣僧都懵了,忍不住想要骂娘…… 第二次了! 这秦离士邀请他来助战,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明明打着包票说十拿九稳,结果……又是失败,这一次更绝,连秦离士都被杀了。 渡海虽然心头憋闷,但是这股闷气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不再与第六山主恋战,没有继续战下去的意义了,他若再不走,剑池宫的老剑圣出来,他可能得挨一顿毒打。 对方碍于莲华寺佛祖的面上,或许不会杀他,但揍他却不碍事。 所以,渡海直接引爆了佛像,佛光四散,化作一股梵音洪流,与第六山主冷酷斩下的剑光纷纷碰撞。 上一次他还能扛起佛像跑,这一次……他直接引爆了佛像,从密密麻麻封锁四周的红尘剑气中杀出一条遁逃的路。 瞬间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第六山主倒是很想追上去砍死这个秃驴。 但是,想到这秃驴出自莲华寺,这座古刹出了名的诡异,为三大佛寺之一,手段最为古怪独特,且也是以炼铸法宝兵器而驰名的佛寺,传闻借妖骨来炼铸兵器法宝,猎妖师大部分都与莲华寺有关,谁知道渡海还有没有其他的保命法宝,他便没有追下去的欲望。 因为未必能杀的死渡海。 剑光纷纷回归到松木剑匣中,他一步迈出,朝着走出临安城的众人飞速掠去。 …… …… 刚出临安城,安乐便无法再忍受脑海之中的剧痛了。 连【无畏心】道果产生的光幕提示都来不及看,便直接沉睡了过去。 这一幕惹得第六山主刚赶赴到的第六山主眼眸一缩:“小师弟?” “没事,只是心神消耗过度,再骤然放松下来,灵魂对肉体进行的自我保护,睡一觉就好了。” 老剑圣佩着承影剑,一眼便看出安乐如今的情况,所以,只是悠哉的背负着手轻声道。 众人微微紧绷的心绪,才是缓缓的放松开来,第六山主紧张的面容便又重新恢复了冷酷。 老剑圣看向了第六山主,笑道:“山主也打算前往骊山?” 第六山主虽然冷酷话不多,但面对一尊十境,还是谦虚了些,他点了点头:“骊山古墓开启,蕴藏大机缘,至少得去争一争。” “是啊,那是万年前绝代帝皇的陵墓,那位帝皇……太过传奇,乃是掀起伐天壮举的绝世狠人,我辈修行者中的楷模,可惜……终究还是陨落在岁月长河中,只剩下一座孤冢成为世人怀揣希望的目标。” 老剑圣轻声叹息。 每每谈起万载岁月前的那尊帝皇,修为越是强大者就会越发的感慨。 “从那位帝皇陨落开始,人间的修行就变得困难,破十境难,破十一境更是万年难出一位,如今这位的古墓开启,自然引得天下修行者为之疯狂,大限将至者,欲要提高自身上限者,都会奋不顾身的奔向骊山。”老剑圣说道。 】 “你们这些圣山山主,虽然有圣师的相助,但是,自身破十境,与未来入圣境破十境,是两个概念,的确该去搏一搏,争一争。” 第六山主点头。 “不过,入了骊山古墓,按照圣师的规矩,圣山山主的身份将失去了威慑,因为机缘这种东西,自然都是依靠本事去争,你们若是依靠圣师的名头威势欺压得来机缘,圣师也不喜。” 老剑圣道。 第六山主道:“那是自然,既然选择争夺古墓机缘,便与安乐扛鼎是一个性质,在机缘面前众生平等,谁有本事谁得,没本事而被杀死,也不能怪任何人。” 忽而,众人抬起头,便见得一座金莲盘旋盛放。 老天师端坐金莲,飘然而下。 “老天师。”除了老剑圣,众人皆是抱拳作揖。 老剑圣看着天师府的老天师,笑着点头致意。 两位十境的会面,就是如此的平澹无奇。 “此战道友引渡湮灭之雷,肉身受损,还要去骊山古墓吗?”老天师问道。 “机缘难得,一点小伤影响不大,因为一点小伤而放弃争夺十一境机缘的机会,那可太过遗憾,修行必争,大限将至,我辈修行者,又如何能坐以待毙?” 老剑圣捋须一笑,云澹风轻。 修行,本就是一个竞争的过程,争排名,争机缘等等皆是争。 而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好,那便祝道友好运。” 老天师颔首而笑。 随后,其目光落在了安乐的身上,有一抹奇异之色涌动,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 “天师府的未来便都押注在安公子的身上了,贫道曾于盛放的千年紫气金莲中窥见一角未来,未来之中……天师府山门崩塌,莲池枯竭,金莲凋零,天师府的道统在这一代,将会湮灭在天地间。” “贫道没本事改变未来,便只能押注一位能够改变未来之人来竭尽全力的保全天师府的道统。” 老天师说道,他的话其实是说给剑池宫的老剑圣听的。 老剑圣闻言,眸光亦是凝重:“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时代,出了元蒙皇帝这样的妖孽,可妖孽如他,亦是困在了十境,难以窥十一,而诸多江湖势力的十境却又要在这个时代枯竭,修行正在落寞,这是不可否认之事,若是无法改变这个局面,人间的修行,将彻底衰败……” “可这世间不仅仅只是有人,鲲鹏山有妖、四方海中有龙属、天上有仙、地下有幽冥……人间修行一旦枯竭,连十境都难出,真让人难以想象天下的未来会如何。” “剑池宫也只是想要在这样的时代保全而已,剑钟选择了安乐,老夫相信剑,故相信安乐。” 老天师慨然一叹。 “既然如此,剑池宫与天师府便是未来的战友了,希望你我之心愿皆能如愿。” “安乐陷入沉眠,他的心剑与元神正在蜕变,莫要弄醒他,他若是能醒,自然会醒,你们便带他回锦官城吧,” 老天师说道。 老剑圣看向了苏幕遮、万截柳:“你们二人送他回锦官城,老天师的话可听得了?待安乐自然醒来。” 苏幕遮闻言,不由一愣:“老师……您这是?” “得去骊山古墓了,再不去……十境门户即将闭合,机缘不再。” 老剑圣笑道。 随后,他袖间滑出一柄短剑,将短剑递给了苏幕遮:“路上若是遇到任何危险,可催动短剑。” 老天师亦是取下一张符箓,递给了苏幕遮:“此为引雷符,引动一缕湮灭之雷,用以庇护与保命。” 两位十境给出的保命之物,让苏幕遮重视无比的收下,她倒是没有忸怩与推脱。 “路过江陵府地域要千万小心些,江陵王此人与地狱府可能有勾连,那些被从沧浪江被李幼安杀了些的地狱府阎王和鬼差,有可能汇聚江陵府,所以,莫要掉以轻心。” 老剑圣想了想,提醒道。 若是可以,他很想护送安乐回到剑池宫。 但是,他与老天师俱是感应到了骊山古墓上空能量与空间的波动,再拖下去,空间混乱,将不再允许十境踏足,那他们便将失去争机缘的机会了。 “好,放心吧老师,我会过江陵王,那家伙威胁不大,但是我会全力保护安乐的。” 苏幕遮认真道。 “等回到了剑池宫,你便恭敬些,请安乐教导剑池宫中的铸剑师与弟子们修行其所创的锻体法门,至于如何让安乐真心传授,该给出什么条件,你们自己判定……记住,那法门,是剑池宫改命的唯一机会!” 老剑圣想到了一点,郑重无比的提醒。 苏幕遮闻言,面色陡然一凝,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 老天师则是诧异看了一眼,安乐的锻体法门他也察觉到了,将山河鼎融入嵴柱,借至宝之威锻体,的确是很敢想很敢做的举措。 想法其实不难,难的是经文运转的线路与细节,而剑池宫以铸剑闻名,与剑的契合度极高,若得此法,那的确有腾飞之姿! 老天师不禁有些羡慕剑池宫,竟然能得此机缘。 两位十境老人又叮嘱了一会儿,随后在苏幕遮、万截柳和林四爷恭敬作揖下,纷纷破空而起,刹那间弛掠向北地骊山方向。 …… …… 安乐能够感受到自己陷入了沉睡,这是他修行开始从未遇到的情况。 心神浮浮沉沉,飘荡不休,最后,安乐看到一抹光在眼前绽放,便发现自己的心神,进入到了道果空间之中。 道果如一颗颗星辰在闪烁着,不仅仅如此,道果空间中还有一缕又一缕岁月气在浮 沉,在涌荡。 这并不是安乐第一次进入道果空间。 但是,这一次安乐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同,也许是身心俱是陷入沉睡后,所带来的感官上的变化。 一股磅礴的力量,自道果空间中不断的牵引着他,拉扯着他朝着空间深处飘荡而去。 很快,安乐便发现了那蓝蒙蒙的光芒。 那是光幕所呈现出的光幕,安乐的心神飘荡到了道果空间的深处…… 便见得巨大无比的光幕,宛若绝壁一般横亘于此。 光幕上还标注着有关安乐迄今为止所得到的道果信息,以及岁月气的缕数等等。 但最让安乐惊诧的则是,他的心神似乎聆听到了一阵波涛汹涌的声音。 像是有一条长河在奔腾不休。 仿佛有股从内心深处难以遏制释放出来的魔力,让安乐不由自主的抬起手。 他的身形如今在这光幕面前,渺小如蜉蝣。 可他依旧是伸出手,触及到了光幕。 光幕竟然被他的手掌所穿过,遂一股吸力难以抵抗的爆发,安乐直接整个人穿过了光幕…… 眼前画面顿时一变。 光幕之后,一条巨大无比,仿佛横亘在宇宙星空中的长河悬浮,时而奔腾不休,时而怒吼咆孝,时而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整条长河俱是由浓郁无比的岁月气组成,一滴水炸裂蒸腾便会化作密密麻麻的岁月气升腾涌起。 安乐怔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有一道提示浮现。 【欢迎观摩岁月长河】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章 观岁月长河创炼神法,西梁起兵,幽冥之子 安乐如梦似幻的看着眼前浮现的一条大河。 大河横亘在星空中一般,密密麻麻的星辰闪耀,俱是散发着……道果的气息。 每一颗星辰便是一颗道果。 而岁月长河横亘在其上,奔腾不休,有轰鸣声、炸裂声、悠远声……仿佛超出了这个世间维度所能认知的事物。 【欢迎观摩岁月长河】 湛蓝色的光幕提示浮现,随后开始一点点的澹去。 而让安乐惊讶的是,在那光幕之后,还有一个在不断变换减少的数字。 差不多一分钟左右,便减少一点。 27……26……25…… 像是个倒计时,而安乐很清楚的记得,27……是他如今所积攒的,尚未使用掉的岁月气的缕数。 因为随着安乐掌握了岁月气的运用,能够将岁月气加持到战斗过程中,提升战力,提升爆发力后,安乐对于提取得到的岁月气,便不着急着全部都加持掉,他会留下一些岁月气,以防万一,若是战斗打响,尚且有岁月气进行兜底。 也就是说,他能够观摩岁月长河二十七缕岁月气的时间,差不多换算来便是27分钟。 安乐望着跳动消逝的时间,不敢在浪费。 他仰头望向了那奔腾在宇宙中央的岁月长河。 瑰丽、玄奇、浩瀚……且伟大! 只是看一眼,安乐就感受到了无止境的玄妙,这份玄妙,他难以理解,像是有无穷的知识一瞬间填塞到脑海中般,因为无法理解,这些知识又缓缓的飘散消失。 这是安乐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原来道果空间的深处,竟然得见岁月长河! 圣师曾言岁月的力量,乃是无比恐怖的力量,安乐也通过对岁月气的运用感知到了这一点。 而如今得见岁月长河,愈发让安乐坚信岁月力量的磅礴与可怕。 长河涌动而过,空间都难以拦阻,像是要被冲刷破碎。 安乐望着岁月长河,渐渐的从长河带来的震撼中脱离了出来,心神不再被无止境的震动所填塞,脑子可以运转,他开始思考,思考观摩岁月长河的意义在哪里。 安乐眸光熠熠,拥有【帝皇】道果和【万古奇才】两颗道果的叠加加持,安乐的天赋早已非比寻常。 因此,心头思索之后,便宛若无尽黑暗中,有剑光噼开黑暗,扬洒下光明。 六境之后的修行法,分锻体与炼神。 安乐自创了锻体法门,融兵法,推演出了《九鼎兵主经》,且细化了能量运转的路线。 但那只是锻体法门而已,安乐兴许也可以尝试创造炼神法门! 五境以前,安乐修行的法门是《剑瀑图》,剑光如瀑,挥洒人间,以剑瀑聚剑炉,可熬炼心剑。 但安乐在五境的时候,便熬炼出心剑,入得六境后,《剑瀑图》便根本不够用了,虽然能修,但是剑瀑图的品秩甚至跌至二流法门。 若非有青山古经的加持,甚至连三流法门都不如,毕竟,本就是给前五境准备的法门。 或许安乐可以走一趟感业寺,拜访一下许久未见的花夫人,兴许可以得到后续的炼神修行法。 但是,在这前提下,安乐也可以尝试自己的创造。 当然……说创造有些太过,安乐今日观摩岁月长河,或许可以借此为思路,来创造属于他的炼神法门。 以山河九鼎锻体,以岁月长河炼神! 这便是安乐的野望! 这般想法涌现后,便就在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了。 以岁月长河为根基,创造属于他的炼神法门,像是一颗疯狂发芽的想法种子,狠狠的扎根在他的脑海。 “可岁月长河太过强大了,想要融入炼神法门之中……太难了,比创造九鼎融兵法更难!” 安乐也是感觉到了极大的挑战,一点思绪都没有。 哪怕【万古奇才】道果在震颤,配合上【帝皇】道果对所有道果功能的加持,也难以让他有所悟。 他扬起头,继续观摩岁月长河。 长河轰鸣,每一粒迸溅的水珠都仿佛蕴含着一片天地的岁月缩影! 安乐若是仔细观摩,甚至可以看到那水珠中有着留影的天地画面。 思绪冲击着脑海,刺激着安乐的精神,他的脑海之中隐约间有了个炼神修行法的雏形。 炼神修行法,其实很简单纯粹,便是观想法…… 观想青山是观想,观想剑瀑是观想…… 那观想岁月长河,自然也算是一种观想法! 再配上心神在体魄内运转的法门路线,便算是炼神修行法的创造成功。 当然,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在安乐精神亢奋,一点一点思索推演的时候。 岁月气所化计时的消耗,像是沙漏中流砂的滚落,渐渐的安乐感觉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落下。 岁月长河变得越来越迷蒙,道果空间深处所带来的排挤感与压迫力,不断的攀升! 安乐的心神摇曳,像是要瞬间崩灭一般,难以再维持状态。 终于…… 当最后一缕岁月气计时结束。 眼前,光幕再度浮现出提示。 【本次岁月长河观摩结束】 随着提示的落下,安乐便感觉自己的心神,像是打破的镜子般,卡察声中,支离破碎! …… …… 安乐的心神退出了道果空间,甚至短时间内都无法再进入其中。 他并未醒来,可是心神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沉睡的身体。 直接飘荡进入眉心泥丸宫内。 心神空间,剑气交织,密布成了一口庞大无比的剑炉,剑炉横亘在心神空间的中央。 安乐的元神则是端坐在剑炉的上空,背后升起万丈霞光,宛若神明盘坐。 心神回归之后,安乐的元神缓缓睁眼,眸光深邃,似有能量在其中明灭,安乐元神看向了身下的剑炉,可以感受到剑炉正在全力以赴的镇压着秦离士的元神。 秦离士的元神,乃是九境巅峰,被血观音融合历代武魁的亡者意志,给直接抽离了秦离士的肉身,镇压在了剑炉之内。 镇压在剑炉之内,若是单纯为了绞杀对方,那意义其实不大,毕竟是一尊九境巅峰的元神,若是能够炼化,对于安乐的心神提升,定然是巨大的。 安乐看了一眼剑炉,却也明白,以他如今的炼神修为,想要炼化秦离士的九境巅峰的元神,很难做到。 这一次,之所以能够镇压秦离士这尊九境巅峰,主要是依靠了【铁观音】道果,加上武魁石中历代武魁的意志。 加上无敌势,山河鼎……重重至宝加持之下,才勉强镇压了对方。 但是动用了如此多的至宝加持,才勉强镇压一尊九境巅峰,安乐也是感觉到自身实力的极大不足,觉得快速提升自身修为势在必行,至少得将适合自身的炼神法门推演开创出来。 幸亏秦离士只是单九境巅峰,若是连锻体亦是九境巅峰,安乐就算有诸多至宝加持,也绝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必然需要动用剑意金丹。 不过,安乐却并不着急,秦离士的肉身已然死亡,他的元神就算挣脱剑炉束缚,也难以重见天日。 甚至会被天地意志所腐蚀和消磨。 因此,秦离士的元神不可能跑掉,安乐却有大把的时间来想办法炼化。 剑炉之中,秦离士的元神满是悲怆,面容却也已经平静了很多,他的肉身已死,他能清晰感受到,若非被安乐将元神镇压在剑炉中,他元神也该消散了。 元神无法单独存在于天地之间,肉身寂灭,想要活下去,便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夺舍。 但是,夺舍之后,基本上不用再想着在修行上有更大的突破了。 因为夺舍的弊端太大,肉身灵魂的不契合,只会让修行举步维艰,难以看到希望,但至少算是活命的一种办法。 但夺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同样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夺舍乃犯天下之大忌讳,乃是逆天之举,违背天地意志,想要夺舍,等于是要遭受一番天谴,难度并不比度过涅盘之火灾劫来的容易。 因此,秦离士的元神颇有几分心如死灰的感觉。 轰隆隆! 剑炉轰然开启,安乐的元神于剑炉口,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秦离士的元神。 秦离士仰起头,满是复杂之色的看向安乐。 “你赢了,安乐。” 秦离士道。 “你杀我,我便杀你,一场很公平的事。”安乐平静的说道。 若是秦离士不对他生出杀机,不选择借助元神大阵,隔绝其他强者来杀他,安乐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引来武魁石,召唤血观音来战秦离士。 秦离士自然也就不会死了。 只能说,是因为秦离士对安乐生出歹意与对无敌势的贪婪,才使得他葬送了生命。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做到如此,六境而已,竟然能借力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那血观音……到底是什么?” “是感业寺的炼神术法吗?” 秦离士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此刻不由的倾吐询问。 安乐眸光波动,摇了摇头:“不是,我虽然见过感业寺的素珠上师,尽管血观音与她有些关系,但与感业寺却并无关系。” “圣师所传?” 秦离士似乎有些恍然,问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安乐又再度摇头:“并非圣师所传。” 秦离士错愕且惊讶,不是圣师不是感业寺,那安乐如何习得如此手段。 “道果,你可听过?” 安乐的元神,平静的说道。 “道果……那是什么?”秦离士眼中流露出迷茫,他还真没有听说过道果。 作为炼神九境巅峰的修行者,他自然是知道天地意志,以及十境修行者能够掌握一条道。 可是,道果……的确不曾听闻。 是十境修行者才能掌握的道? 秦离士愈发感觉到安乐身上的扑朔迷离,这个少年从修行开始,就仿佛蕴含着秘密。 一开始的崛起速度虽然快,但并未到不可接受的程度,可越到后面,崛起就越快,甚至夸张到足以称之为同境无敌,凝起的无敌势,也是发生了不一样的蜕变。 此子……当真是搅动天下风云之人。 秦离士很清楚,大赵……大概率是要没了。 不管是亡在安乐手中,还是亡在元蒙皇帝手中,都逃不了破灭的下场。 事实上,赵家天子哪怕真的延续出五百年的性命,也不可能挽救大赵,一直以来都只是赵天衍的盲目自信罢了。 元蒙皇帝从骊山古墓中出来,兴许会破十一境,一尊万年不出的十一境,大赵如何抵挡? “你不需要知道。” 安乐端坐剑炉口,心神一点一点的操控起剑炉,剑气如火,焚烧交织在剑炉之中。 秦离士能感受到安乐想要炼化他的元神。 他不由嗤笑了起来…… “我乃九境巅峰,你只是六境,哪怕你借助了手段,镇压了我的元神,但那不是你的真正实力,想要炼化我……你不配。” “等你到九境了再说吧。” 秦离士的元神不由冷笑,他是真的不相信安乐能够炼化他。 就算是八境想要炼化九境元神都非容易事,安乐不过六境炼神霞举,怎么可能做到。 剑炉铿锵,剑气如潮拍打着炉壁。 一股震颤之感不住的从剑炉中迸发而出。 秦离士自然能够感受到剑炉的炼化力量,但是,他的元神太过强悍,剑炉所迸发的炼化力量,根本奈何不得他。 若非心剑洞穿了他的元神,将他封禁其中,他甚至有可能破开剑炉而出。 感业寺的心剑……直击本心,能够熬炼出心剑者,放在感业寺的僧侣中,都属于顶尖的存在了。 被心剑镇压,秦离士不感觉到奇怪。 但安乐想要以六境心神炼化他,绝然不可能做到。 安乐也感觉到了差距,想要炼化秦离士的元神,确实是难。 不过,本就不是太意外的是,安乐稳定心神后,开始尝试观想岁月长河。 观想岁月长河,便是他推演炼神法门的一个开端。 安乐的脑海之中回想了太多次在道果空间中所得见的岁月长河,那仿佛不是这个维度之物的岁月长河,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 脑海之中显现观想的画面,再透过这份画面来进行心神构建观想物。 嗡嗡嗡…… 盘坐在剑炉中的秦离士元神,突兀紧张的睁开眼眸。 一股不可置信的情绪涌动而出。 随后,他便发现了剑炉之中,沸腾铿锵的剑气突兀的沉寂了下来,变得一片黑暗与死寂。 在这份黑暗之中,渐渐的有萤火般的光芒涌现。 宛若星星点点汇聚成了一条纤细无比如发丝般的存在。 轰! 剑炉突兀的炸开。 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星星点点,交织汇聚成了一条头发丝般纤细的涓涓细流。 黑暗中,涓涓细流缓缓的流淌着。 剑炉的消失,秦离士的元神脱离了镇压与束缚。 可是,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观望四周,只发现安乐的心神空间都陷入了黑暗,只剩下了那横亘的涓涓细流。 安乐在搞什么鬼?! 那是涓涓细流……是什么东西?! 秦离士满眼俱是迷茫,他堂堂一位九境巅峰的炼神修行者,却在一个六境修行者的心神空间中,观得了难以理解的心神事物。 忽而,秦离士感觉那涓涓细流爆发出一股难以阻遏的吸力。 吸力将他的元神给吸纳其中,亦是沉浸入内。 秦离士只感觉眼前有无数的画面浮现。 他看到了自己呱呱落地,那是他刚出生时候的画面。 他又看到自己用功苦读,为了考取功名秉烛夜读的画面。 看到自己登科状元,身披状元红袍,系大红花,人生最得意的画面。 …… 秦离士感觉一阵沉沦,那是他的一生,辉煌、落寞、绝望……种种情绪交织而成的岁月画面,如梦似幻,让秦离士在细流中见到了自己的一生。 待得秦离士心神脱离细流。 他的元神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复杂且伤感的情绪,触动着他的内心。 原来,回望自己的人生,遗憾、不甘、愤慨等等情绪,难以释怀。 “这到底……是什么啊?” 秦离士喃喃。 忽而,他发现自己的元神竟是开始溢散,化作了精纯的心神能量飘荡向了显现出身形的安乐。 秦离士的元神震惊无比,险些动荡崩塌! 他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的元神……终究还是被炼化了! 九境巅峰,被一个六境所炼化! 炼化的根源,来自于那道涓涓细流,虽然纤细,却带着腐蚀一切心神,同化一切心神的力量! 安乐能感受到自己心神的壮大与变强。 但是,更让安乐欣喜的是,他在心神空间中缔造出的非常模湖与粗糙的岁月长河异象。 虽然模湖与粗糙,但却拥有了岁月长河的神韵。 他只需要多进入到道果空间,观摩岁月长河,迟早能够完成岁月长河的观想物缔造。 安乐眼眸睁开,唇角挂起了一抹欣喜之色。 他将秦离士的元神,再度给抛入了涓涓细流般的岁月长河异象中。 一时间,秦离士的元神又堕入了迷茫,沉沦到了自身的过往岁月中,难以自拔。 在这份沉沦中,他的元神则是在缓慢的被炼化,悄然间被炼化。 秦离士虽然知晓这一点,可他无法抗拒。 …… …… 北地,骊山上空。 八道龙脉交织形成的门户,波动着磅礴的能量,如今的门户已经比起原本的百丈大小,小上许多了。 苍穹上有十境强者裹挟着天地意志而来,一开始在天地之间只是不起眼的小点,可伴随着迈步,刹那间便如放大许多倍的流星,出现在了门户之前。 深邃的看了一眼龙脉组成的门户,遂没有过多的犹豫,便选择踏足进入了龙脉交织所形成的门户。 在这尊十境入其中后,门户又缩小了些许,仿佛能量被抽取被消耗了许多似的。 辽阔且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狂风呼啸声响彻不绝,一道道身影在驰骋,在飞速的奔走,从远处快速赶赴而来,密密麻麻。 各种各样境界的修行者都有,大多都是江湖上的修行者。 当然,这些未入十境的修行者,只能在赶赴到骊山之前时,选择止步,遥遥眺望着那巨大无比,以龙脉交织形成的门户。 有九境修行者尝试欲要入那门户之内,却尚未踏足,便被门户中席卷而出的天地意志给冲刷成重伤,喋血不已。 “想要跨过门户,至少要拥有抗衡天地意志的力量,至少得是十境!难道这始皇古墓,只能十境方能进入?机缘也只有十境才能得?” 有大限将至的九境不甘心的对着骊山怒吼,心头悲戚且愤怒。 “从万载岁月前开始,九鼎丧失,龙脉纷乱,十境难出,十一境不出……修行衰败便是从这位帝皇的陨落开始!是他导致了如此局面,可却不让我等入古墓寻机缘,何其不公!” “什么万古绝代皇帝,就是个修行的罪人!” 许多九境受不得如此打击,怒嚎着。 也有人眸光闪烁,研究着天地间的能量:“不,兴许只是大墓对我们开放的时机尚未到来,那八道龙脉交织所形成的门户每进入一位十境,能量便削弱许多……待得能量削弱到足以让我们踏足的程度,九境便可入古墓,甚至连八境都有机会!” 如此说法,倒是得到了许多炼神九境修行者的赞同。 炼神九境对能量的敏感性自然是会比寻常的锻体九境更高一些,故而他们看出了一些的猫腻,那位绝代皇帝,还是给世人留下了一线机缘。 骊山周围,汇聚了越来越多的修行者。 不过,许多人亦是惊叹不已的抬头望去,见到了一尊又一尊在天下间早已难以一见的十境强者,他们纷纷赶赴而至,入得骊山龙脉门户。 老剑圣与老天师联袂而至。 骊山坐落平原之地,宛若一尊驻守万载岁月的士兵,一股深邃的气机从整座山岳中蔓延而出。 龙脉缠绕成的门户,悬挂在半空,门户之内有汹涌的天地意志,以及空间波动。 但是,诡异的是,那古墓内竟然没有半点的死气弥漫,要知道一尊墓葬,并且是埋葬于山河之内,万载岁月的墓葬,肯定会积攒与凝聚出浓郁且精纯的死气。 许多人修行强者的古墓俱是被人探查过,对此不少人自然了解的很。 老天师与老剑圣的出现,许多人俱是望了过来,心头惊叹不已。 “是天师府的老天师与剑池宫的老剑圣,皆是五百年前便已然踏足十境的强者!”有人认出了二人,不由道。 面对灼灼目光,那仿佛追星般的狂热,老天师与老剑圣却并未有太过的在意。 “门户的能量的确在缓慢的衰弱,我们若再来晚点,就进不去了……” 老天师笑了笑,庆幸与老剑圣及时赶赴到了此地。 “那位绝代帝皇或许也知道九鼎不再镇压龙脉,会出现修行衰竭之象,故而也给后人立下了机缘。” “聚八道龙脉才能开启古墓……自然说明这个时代的修行者已经达到了看不到十一境之路的情况,才会选择炼化八道龙脉,希望古墓之内,能有入十一境的机缘吧。” 老剑圣叹了口气。 “元蒙皇帝最先入古墓,他是否会率先得到机缘?”老剑圣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 “没那么容易的,没发觉古墓内并未出现气息的变动吗?那说明元蒙皇帝……尚未踏足十一境,若是入了十一境,这天地不可能毫无反应的。” “况且,始皇既然选择在陵墓中给后人设下机缘,以龙脉聚门户,自然不会让一人得之,需要世人争一场才行。” 老天师说道:“这门户的能量越来越衰弱了,其中蕴含的空间波动愈发剧烈,你我便入古墓吧,生死各安天命。” “道友保重。” 老剑圣点了点头。 老天师便端坐紫气金莲,飘然入门户,霎时身形被动荡的空间波动所卷入,逐渐的开始变得模湖,直至消弭无踪。 老剑圣凝眸,他知道老天师入了门户,应该是被空间乱流给投放到了古墓内的某个地方了。 单单从此情况便可窥得,这位始皇陵墓绝然庞大无比。 老剑圣没有再犹豫,虽然在临安城中与半仙赵太祖一战,引动湮灭之雷,让他状态稍稍下滑了些,可机缘就在眼前,犹豫……便会败北。 剑光卷起,麻衣白发飞扬,老人一笑之间,于灿烂剑光之下,于无数围拢在骊山周围的修行者眼中,大踏步进入了门户之内。 轰隆隆! 在老剑圣入古墓之后。 八道龙脉所交织形成的门户,顿时动荡不休,空间乱流从中肆虐而出,漆黑如墨的裂缝,释放森冷的死亡气机! 哪怕是九境强者被这空间裂缝卷入,怕是都九死一生。 门户逐渐的缩小,最后彻底缩略到只有十丈程度。 周围混乱的空间波动亦是在平复。 骊山周围一股股交织的心神,突兀的兴奋起来。 因为他们可以确定,待得混乱空间平复后,九境……亦可入古墓! 虽然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但知道能进入,便已然足够让他们欣喜,因为看得见希望,就不会绝望。 始皇古墓内的机缘,同样向他们这些九境开放! 不愧是万古一帝,果然胸怀博大! 有人夸赞了起来。 夸与骂,其实俱是同一批人。 一切的夸奖与谩骂,皆由心生,只因为与他们的利益挂钩而已。 …… …… 关于骊山古墓的开启,是否真的引动世间所有的十境修行者进入其中,其实世人并不太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元蒙皇帝肯定入其中,这点母庸置疑,因为炼化了八道龙脉的元蒙皇帝才是开启门户的钥匙。 但是实际上,在诸多十境进入骊山古墓内,对于天下而言,其实足以掀起一场变局! 十境强者很影响各方势力的威慑力,一尊十境便足以让一方势力成为天下顶级势力。 而随着诸多十境入古墓,天下风云变幻,诸多强者未曾施行的一些计划,亦是在这一刻,开始展现起来。 西梁国,太子顾承麟伫立在白骨皇座上,一缕白发自额前垂落,迎着血腥的风而飘荡,他并未选择进入骊山古墓,哪怕得知了九境可入的消息,也无动于衷。 随着十境强者们俱数入古墓,暂时无法影响到现实,这其实是西梁国的一个极大的机会! “突破元蒙帝国的封锁,让地狱府的死亡光辉泼洒人间,让地狱重临,冥府再开!” “杀出去,屠一城,诞九境!屠百城,便可诞百位九境!西梁的血色烽火,终将焚尽天下!” 西梁太子顾承麟咧嘴,癫狂大笑。 在白骨皇座下,是一座白骨堆彻的骨观,骨观下方,密密麻麻的西梁军队身披血色甲胃,握着长戈,高举着长刀,呼号着,咆孝着。 地狱府的修行者,身躯缠绕着死气,隐藏在军队之中,亦是发出兴奋且期待的冷笑。 沧浪江战场。 也早已经进入到了战备状态,叶龙升率领的叶家军、种师极率领的种家军、狄藏所率领的青面军,俱是人人佩甲,哨兵与斥候在沧浪江沿岸,安排的密密麻麻,随时通报各处的异状。 李幼安悬浮于空中,望着那血气滔滔的西梁国方向,隐约间能够感受到一股压抑感垂落。 西凉其实真的不弱,与地狱府彻底的融合后,整个西梁其实可以撑得上是天下第二强国,仅次于元蒙。 元蒙有元蒙皇帝与阳翟王坐镇,自然无法撼动地位。 可西梁亦是有西梁皇帝顾白鲸与神秘的地狱府府君! 尽管在统军的武将上不如大赵,也不如元蒙,可是西梁的修行者因为环境缘故,变得无比的癫狂与不怕死。 大赵怂的要命,西梁则是疯的要命。 如今,十境强者俱数入了古墓,轻易无法出古墓。 其实,这也给了西梁国的那些疯子们创造了绝佳的机会,甚至胆敢向元蒙帝国驻扎的兵力,展开突围。 既然西梁敢攻伐元蒙,自然不会放弃突围大赵方向…… 骊山古墓的开启,同样是一个信号,天下大乱的信号! 西梁便是天下祸乱的起源。 “西梁想要破入大赵国境,必须要冲破飞虎军的防线……尽管如今的飞虎军已经不再效忠大赵,可是……破飞虎军,安乐是关键!” “西梁的强者只需要斩杀了安乐,飞虎军失去了安乐身上山河势的增幅,自然难以拦阻,我们身后诸城的百姓,也必然受到侵复。” 李幼安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三夫子王半山儒衫飞扬,摇了摇头:“天下要大乱了,飞虎军打算如何?继续镇守于此吗?” “飞虎军必须加强防守,顾承麟不会先过沧浪江,而是会先选择突围元蒙大军的封锁……至于飞虎军这边,要看那些破开我的拦阻,遁入沧浪江的那地狱府阎王、判官与鬼差了……” 李幼安说道。 “说来也奇怪,地狱府的阎王、判官与鬼差进入大赵境内,竟然无了影踪,我安排的几位九境副将传回的消息,俱数跟丢了,仿佛……大赵境内有人在掩护。” 三夫子王半山点了点头,身上浩然正气隐隐涌动。 “文院的儒道圣人典籍中曾记载描述过,地狱府……乃与幽冥有关,曾经的人族皇者聚九鼎,镇龙脉,打碎幽冥,可幽冥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依旧延续传承了下来,只要有亡魂的地方,便有幽冥。” “幽冥一直不曾消失,只是以共存的方式融入人间。” “大赵境内存在有幽冥的传承,其实再正常不过。” “元蒙帝国与大理国内应该都有,只不过,那些幽冥的传承者根本不敢暴露,毕竟,幽冥传承需要魂灵作为承载,便需要杀戮,因此一旦暴露,势必血流成河,会被强者所拦阻与扼杀,唯有西梁那对疯魔的父子,选择接受地狱府,并且立为国教,共享国运,使得西梁大地成为了地狱府壮大滋生的土壤。” 王半山的话,让李幼安倒是诧异了几分,幽冥的传说他听过些,这些密辛他倒是了解的不算多。 “既然将军要持续镇守于此,那老夫必然要相助将军,老夫的浩然正气……尚且能遏制一番这些地狱府的修行者,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王半山轻声道。 李幼安抱拳谢过了王半山,遂又举目望向了死气血气冲霄的沧浪江对岸,眉头不由蹙起,浮现一抹忧色。 …… …… 一柄柄剑器交织成一艘舟船,苏幕遮盘坐在船头,万截柳坐镇在船尾,船舱之内,则是陷入沉睡的安乐,以及腰间别着柴刀的林四爷。 在老剑圣踏足到骊山古墓内的时候,端坐船头的苏幕遮勐地睁开眼。 眼眸中有一抹担忧,以及一抹无奈。 “老师,一定要活下来啊。” 苏幕遮喃喃。 她太清楚老剑圣对剑池宫的重要性了,若是老剑圣陨落,那对于剑池宫而言,简直天大的打击。 这些年剑池宫中强者大限将至陨落的太多,只剩下一位王燕升这位天下第一铸剑师,其余的九境铸剑师加起来不过两位,其中一位还是万截柳。 也就是说,若是老剑圣陨落,剑池宫能拿出手的强者,加上她苏幕遮,只有三位。 四位九境,想要保住宝地剑池湖……难。 “宫主,江陵府到了。” 忽而,端坐在船尾的万截柳发声打算了苏幕遮的思索。 苏幕遮眉头一蹙,想起了老师前往骊山古墓前的叮嘱。 “老师说江陵府的江陵王有古怪……既然能让老师开口叮嘱,自然有古怪的地方,你我……提起精神,一定要安然护送安乐回锦官城。” 苏幕遮心神扩散,交织在剑器搭建起来的舟船的四周。 万截柳已经摘下了腰间的细柳剑,眼眸郑重起来。 船舱内,林四爷也已然将胸前那柄长枪吊坠攥握在手中。 “安乐不知道何时才会苏醒,不过,他在沉睡的过程中,心神在不断的壮大……如今单单论及心神强度,应该有炼神六境后期了吧,距离圆满都不太远了,兴许待他清醒,炼神便可达六境圆满。” 林四爷说道。 苏幕遮与万截柳俱是九境强者,自然能感知到安乐心神气机的变化。 安乐那份暴涨的心神,哪怕是竹剑青山的气机屏蔽效果,都难以掩盖。 但是众人早已经麻木,安乐修为提升的速度一直都很快很夸张,可这就是天骄…… 第七山山主、对谈圣师的有缘人、融合山河鼎入体、更聚有所向披靡的无敌势…… 如此多头衔与加持在身,安乐的修为提升再快,他们都能接受。 简而言之,安乐便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 忽而,苏幕遮面色微微一变,手指点在眉心,骤然甩点而出,一道剑光朝着远处的云层轰然斩去! 剑气将云层斩开,却发现外表纯白的云朵之下,弥散着浓郁至极的死气……与黑气! 与此同时。 江陵府。 江凌王府,水榭楼台,凋栏画栋,风景独好。 江陵王端坐在闲亭中,饮着杯中的美酒,他的眸光闪烁着妖异的血芒,唇角扬起一抹夸张的弧度。 “沛旻入了骊山古墓,天师府的老天师也入了古墓……安乐的十境背景全无。” “如今的剑池宫正是最为空虚之际,没有十境坐镇,青黄不接的剑池宫,一触即溃。” “掌握了剑池湖,本王便能肆无忌惮的炼化半妖之骨,淬炼出一柄至极的兵器。” “本王在剑池宫旁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江陵王摇晃着杯中的猩红,最后一口饮尽。 “待本王侵吞了剑池宫,本王的大军便将再无拦阻,从江陵开始,吞噬整个大赵!” “幽冥的光辉,终将普照大地,大赵将归属幽冥!” 江陵王站起身,口中发出了低沉的笑。 以他身下的闲亭为中心,水榭中的池子瞬间从底下翻腾出了血水,血水瞬间蔓延,漫过了地面、九曲长廊。 宛若蛛网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笼罩整座江陵府城。 最后,化作一道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宛若一只勾起五指的手掌 。 每一道血色光柱中,俱是有着不人不妖模样的强大存在,气机浮沉,意志疯魔! “去吧,拦截他们,斩杀安乐,西梁大军便能破开飞虎军的封锁,长驱直入大赵境内,让地狱的彼岸花盛放在每一座城池,里外应和,大赵山河必将易主,本王将会是这片大地,新的幽冥之子!” “待得幽冥重临人间,掌控秩序,哪怕元蒙皇帝……也将不足为虑!”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月票差一点满一千,老李拜求嘞! 第一百八十一章 岁月观想法,炼神入逍遥,绝境中道果慑半妖 江陵府,作为距离锦官城最为繁华的地带,虽然深处内陆,却有着不次于临安的繁荣与醉生梦死。 锦官城距离江陵府太近了,二者更像是邻者,彼此之间,只隔着几重山岳,对于修行者而言,这几重山岳甚至连屏障都算不上。 甚至因为江陵府的繁华昌盛,锦官城中的百姓们的生活都有些受到影响,追随着繁荣的风气而过活。 哪怕是苏幕遮也不得不承认,在城池的发展方面,剑池宫的确是不如这位江陵府的江陵王,锦官城的繁华远远不及江陵府。 可今日,这座繁华的江陵府,却大变了模样。 从城中各处升腾而起的血色光柱,瞬间横亘在半空之中,恐怖的杀机与血腥气味弥漫开来,让苏幕遮面容都不由的警惕了起来。 苏幕遮虽然以剑器斩开了身前拦阻前路的黑云,但是,却被升起的血色光柱所震慑,光柱中的身影,个个都不具人形,不是人的模样。 有的虽然有人面,但却是蜘蛛之躯,妖气冲天,肆虐虚空。 有的人面之下,却生长着一副直立的虎躯、蛇躯等等。 “这是……半妖?” 苏幕遮眼眸一凝,周身剑气剑意释放,交织笼罩住了剑器舟船。 万截柳与林四爷亦是从舟船中起身,面色凝重的看着那血色光柱中的身影。 “总共六尊半妖……每一尊半妖俱是有着九境实力,江陵府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半妖?”林四爷疑惑的问道,他手中的长枪吊坠已然变长,化作锋锐长枪。 随着秦离士的身死,林四爷留在临安的最后一个理由自然也都没有了。 因此,在安乐陷入沉睡后,他做出了选择,与苏幕遮和万截柳一同护送安乐离开临安城,入锦官城。 没曾想,还当真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威胁袭杀。 老剑圣说过要注意江陵府,却不曾想,江陵府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直接展露出杀机。 “江陵府内藏有如此多的九境半妖?为何之前我们都未曾发觉过?” 万截柳面色凝重,心头在疑惑的同时,也是有几分惊悚。 是江陵王隐藏的太好了吧! “不管如何,这应该算是江陵王的底牌了,老师曾提醒过,所以虽然意外,但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苏幕遮说道。 “你们保护好安乐,我将这些半妖镇压。” 话语落下,她抬起手点在眉心。 剑宫浮现,无数的剑器从中肆虐而出,在空中交织,最后化作了一尊剑器组成的女子剑仙,宛若以素描的线条勾勒出的画卷。 大衍剑阵! 剑阵一出,虚空中交织的尽是恐怖磅礴的剑气。 空中,血色的半妖们眼眸中的猩红大盛,纷纷开始移动,速度极快,身形难以捕捉。 大衍剑阵的威能不俗,强悍的剑气威压足以压迫任何一位九境动弹不得。 在临安城中,苏幕遮依靠大衍剑阵,拖住了三位顶级的九境,上柱国刘官世、镇国辅国大将军,那都是锻体九境巅峰的绝巅强者。 作为剑池宫的镇宫剑阵,唯有历代宫主方能修行,苏幕遮在大衍剑阵上很有天赋,也被老剑圣寄予了厚望,得剑池宫数百年铸就剑器的资源倾斜。 六尊半妖在空中嘶吼咆孝,狰狞可怖,仿佛没有清晰的意识,只剩下杀戮的本能一般! 恐怖的妖气交织成一尊尊虚影,那是半妖体内血脉流淌而出所形成的虚影。 从这些虚影中所蔓延出来的压迫感,毫无疑问,这些半妖的妖族血脉,俱是千年以上的大妖! “半妖……乃是妖与人结合之后所诞生的后裔,并且体内的妖族血脉觉醒之后,才会化作半妖。” “有的半妖,可能一出生便觉醒血脉,有的却可能到死都不知自己体内流淌着妖的血脉。” 林四爷手持长枪,伫立在剑器舟船上,徐徐说道。 他在烂柯寺中修行过很久,佛门自古有着收妖降妖的说法,烂柯寺的典籍中记载过,在很久以前,妖族曾经也是天下的主宰,只不过,最终大战之下,妖族衰弱,人族崛起。 妖,其实在天下间,绝然不可小觑。 千年的大妖,便相当于九境修行者,妖族在修行上似乎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妖族只要不死,在时间之下磨砺,按部就班的修炼,渐渐的便能拥有不俗的妖力,进而得到强大的修为与战力。 他们的性命悠长,数百年都算少的,强大的大妖都是以千年为计数,鲲鹏山中据说更存在着超过万载岁月的古妖! 因此,妖族绝然不可小觑。 这位江陵王居然能够招来如此多的半妖,虽然这些半妖有些古怪,可毕竟是九境战力! 苏幕遮激战六尊半妖,另一边,万截柳和林四爷却不敢放松。 他们的眉心开合,元神仿佛跃然而起,凝视扫荡四周,要将周围的画面俱数看的清楚,防止有任何强者的靠近! 忽而,万截柳手握的细柳剑陡然抽出,仿佛一棵柳树在虚空中生长摇曳着枝丫,狠狠抽打而下,顿时浓郁的死气交织,一道身影仿佛从黑暗中被震出! “地狱府!九境判官?!” 万截柳一眼便认出了这尊修行者身上缠绕的死气与戾气。 这是唯有地狱府修行者才会拥有的气息。 地狱府的修行者竟然出现于此? 万截柳不由想到了沧浪江战场上曾经发生的西梁地狱府修行者横渡沧浪江的事情,不过那一场横渡,阎王陨落、判官身死,鬼差更是湮灭诸多。 那一战甚至惹得地狱府那尊十境的神秘府君出手,使得阎王判官等强者足以渡江成功。 只不过,这些地狱府的修行者自渡江之后便再无消息,却未曾想,于此刻出现于江陵府的上空。 这是巧合吗? 江陵王与这些地狱府的邪修鬼修勾结?! 万截柳想到了许多,顿时感到汗毛倒竖,但是,在思索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全力出手。 斩出的剑芒,欲要将这尊被他逼出身形的判官斩杀。 判官大多为九境,属于初入九境这种,而地狱府阎王则都是出了名的强者,九境巅峰级别,十分难以对付。 乃是地狱府肆虐西梁大地,用西梁无数生灵的血与泪铸就出来的。 林四爷亦是毫不犹豫的出手,长枪破空,将虚空中一尊隐匿的九境判官给逼出身形! 但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剑器舟船被逼停在空中,四周一团又一团黑色的云流从江陵府的上空涌现出。 江陵王府内。 江陵王眸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更是有杀机涌动。 安乐很天才,从头到脚都让江陵王无比的艳羡与渴望。 莫说那蜕变的无敌势,就单单是安乐肉身,就让江陵王很馋,若是杀死安乐,并且能够炼化安乐的躯体,他兴许直接就有冲破十境的机缘! 他都不需要进入骊山古墓去争机缘,安乐便是最大的机缘。 江陵王看的很透彻。 原本他还会忌惮剑池宫的老剑圣,还有天师府的老天师,毕竟十境强者,他得罪不起。 可是,如今天下十境大部分都入了骊山古墓,天下九境巅峰便可称尊! 他自然就可以放肆一些,是绝佳的对安乐出手的好机会! “出手吧,无需再隐藏了,西梁那边已经开始动手,欲要冲破元蒙帝国军队的封锁,很快就能让幽冥的种子遍布大地。” 江陵王轻声的说道。 随后,水榭之中,黑暗一阵扭曲,两道身影轻轻笑了起来。 “看来,今日王爷是打定主意,必杀此子。” 两道身影缓缓呈现出真容,竟是横渡沧浪江而来的地狱府阎王! 两尊阎王的气息无比的强大,死亡与鬼气森森,仿佛组建成了两座阎罗大殿。 “他在临安城中,动用了血观音底牌,杀了秦离士,状态极差,陷入了沉睡中,这个时间节点,是他最虚弱的时候,趁其病,要其命。” “若是他清醒状态下,还真难以推测他会翻出何种底牌。” 江陵王锦衣华服,背负着手,轻声说道。 两尊阎王对视一眼,深邃的眼眸中同样流露出认可之色,安乐的底牌太可怕了,无法用常理度之,所以他们自然认可江陵王的说法。 不再言语,两尊阎王瞬间升空,这二人一出手,九境巅峰的气机一瞬间弥漫交织,扩散全城。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那杀戮过数十万人的暴戾气息,从阎王体魄内流淌而出,一瞬间江陵城中的不管是百姓还是修行者,都感觉见到了尸山血海,地狱的阎王掌控着死亡的归宿。 两尊阎王登天而起,让以大衍剑阵盖压六尊疯狂半妖的苏幕遮面色聚变。 “江陵王……与地狱府有所勾结?” “他身为大赵皇朝的王爷,竟然敢勾结外敌?并且于今日展现的如此无所畏惧?” 苏幕遮隐约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江陵王的表现,太疯狂了…… 不加掩饰的表示自己与地狱府的阎王勾结,又展露出六尊强悍的九境半妖的底蕴…… 这份底蕴,那赵家天子知道了还能坐的安稳? 亦或者说…… 江陵王已经打算彻底的背叛大赵? 亦如李幼安那般反赵之举?! 两尊九境巅峰的阎王登天起,在这儿,没有沧浪江的大恶、没有三夫子的浩然正气、没有山河运势等等的压制,两尊阎王能够全力爆发出修为战力! 能成地狱府阎王者,俱是双九境,并且锻体与炼神有一道必入巅峰。 地狱府十大阎王,那是仅次于地狱府君的存在! 因而,两尊阎王登天,苏幕遮、万截柳和林四爷都面色大变,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原本的晴朗穹天,一下子被黑云所遮蔽笼罩,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压抑沉闷。 两尊阎王黑袍猎猎,眸光闪烁着妖异的光。 他们没有选择进入到骊山古墓中去争夺机缘,对于地狱府的修行者而言,其实机缘不机缘的不重要,杀戮才是最重要…… 他们坚信,只要杀的够多,修为就能提升就能破境。 当然,到了地狱府君这样的层次就不一样了,那已经不是杀戮能够证道破境的,所以地狱府府君要去古墓中争机缘。 并且,府君入古墓,目的也不仅仅是争夺机缘这么简单。 “杀!” 两尊阎王开口厉喝,声如从幽冥中传出。 他们在沧浪江上被李幼安伤到,不过,来到了江陵府,得江陵王赠予的疗伤宝物,再加上诸多生灵血液与灵魂祭炼,使得他们伤势痊愈,如今全力出手,无比恐怖! 轰! 两座大殿从黑云之中浮现,狠狠的镇压砸向悬浮空中的剑器舟船。 万截柳与林四爷浑身冰冷,只感觉到巨大无比的压力瞬间临身。 他们二人都未曾有九境巅峰的修为,面对两尊阎王,修为上着实是捉襟见肘,有可能被强势镇杀。 一瞬而已,场面就陷入了极端的绝境危机当中。 …… …… 安乐依旧处于沉眠之中。 但是他的心神却高度的活跃,泥丸宫内的心神空间中,剑炉爆开,无数的心剑剑气肆虐纵横。 在心神空间中,一条涓涓细流横亘而过,尽管纤细却发出了轰鸣之声! 那是安乐观摩岁月长河之后,于心神空间中缔造出的岁月长河异象,虽然只是刚起步,却威能极其不俗。 秦离士的元神在岁月长河中,经受着涓涓细流的冲刷,每一次冲刷都会带起他身上一股精纯的心神力量融入到安乐的元神中,壮大着他的炼神修为。 安乐的元神盘坐在涓涓细流般的岁月长河之中,经受着长河冲刷,眼眸开合,有智慧的光芒明灭不定。 他在推演炼神修行法,以岁月长河为基础,很大胆,很有魄力。 甚至,若是被人所知,必然觉得他是痴心妄想。 安乐也察觉到吃力,炼神法门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观想图,还需要配套的炼神经文。 青山古经毕竟只是残缺的经文,虽然帮助安乐稳住了观想图,但是要完整的运转经文,安乐只能自己摸索与创造。 安乐的元神勐地睁眼,霞光于背后升起万丈! 眼前有光幕的提示弹出。 那是【无畏心】道果所带来的反馈。 【无畏心(道果):龙战于野,绝境逆袭,可壮无畏,道果自馈】 这颗很早之前得到的道果,在此刻闪闪发光。 竟是从道果空间中跃然而出,浮现在安乐的泥丸宫内似的。 那是一颗宛若初升朝阳,一颗鸡蛋黄般的道果无畏心,悬浮在心神空间,散发出光芒,最后道果震颤,有两股清气涌出。 一股清气涌入肉身,一股涌入心神。 那是非常精纯的能量,来自无畏心的道果反馈。 因为安乐越境斩杀秦离士,虽然是借助了太多外力,但是反馈所得的清气,依旧是安乐迄今为止最为庞大的一次。 甚至比起上一次借助【血观音】道果杀童关的时候还要多。 上一次的道果完好,主动能力下,血观音直接镇压了童关,安乐的作用……便是挥刀砍杀而已。 虽然需要魄力,但是难度并不大。 而这一次却大不同,毕竟当真是面临着生死危机。 所以反馈极多的情况下,清气涌动,安乐感觉心神空间内因为快速提升而显得有些动荡的心神力量被抚平,霞光愈发的高亢,托举安乐元神,宛若要升入云霄,得见逍遥般! 轰! 观想所得的岁月长河异象继续冲刷着秦离士的元神,安乐心神力量配合上道果自馈的清气,像是惊涛骇浪,对着崖畔发起撞击! 安乐元神眸光熠熠,借着这份道果自馈的清气力量,安乐的炼神修为直接攀升到了六境霞举圆满! 甚至,都已然触摸到七境逍遥的门槛! 只不过因为缺少炼神的经文,使得安乐一直无法继续冲破阻碍。 安乐的元神在霞光托举下,眸光望着那从道果空间呈现而出的【无畏心】道果。 眼眸中有精芒闪烁。 他心神开始牵引道果空间。 心剑之上,七彩琉璃的光芒闪烁不定。 他很快就见到了道果空间,一颗颗道果在其中闪烁,犹如大日,有如皓月,有如星辰,神秘深邃,不可揣度。 安乐尝试过后,泥丸宫中顿时轰鸣震颤,【帝皇】、【万古奇才】、【通神剑体】等诸多道果,竟是纷纷具现出现在了心神空间中。 盘踞在了涓涓细流般的岁月长河之上。 隐约间,道果之间释放出气机,与那岁月长河遥相呼应似的,毕竟道果乃是岁月气所化,可以说是同源。 正是一种奇特的运转路线,交织出了道果模样。 安乐心有所感,盯着那些从道果之上被长河异象牵引出的气机,尝试通过气机的流转勾勒出经文的路线。 这毫无疑问是个复杂的过程,而且很危险,安乐借用秦离士的元神来试验。 一次次的失败,反而让秦离士元神被炼化的速度加快,涌动溢散出的心神,则是不断提升着安乐的炼神修为,对着炼神七境逍遥发起冲击! 【帝皇】与【万古奇才】两颗道果不住的垂落道果气息。 特别是【万古奇才】震颤剧烈,让安乐的悟性与天赋在这一刻不断的攀升着。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之后。 秦离士的元神几乎澹薄的被消磨到近乎要消弭。 忽而,运转的经文彻底在秦离士的元神之中完成一次完美的运转。 轰! 秦离士的元神不再爆裂被消磨心神力量。 反而在这一刻凝练了几分! “这是什么力量?” 秦离士的元神骇然无比,甚至有些惊恐…… 安乐对他的元神做了些什么? 不过,他这份惊恐很快就释然消弭,毕竟……安乐都打算炼化他了,对他元神做点什么,还能比被炼化掉更惨澹吗? “那似乎是一份炼神法门的运转经文……” “他在拿我的元神做尝试,而他……竟然还真的成功了,创造出了炼神法门经文!” “怪物啊……” 秦离士的元神流露出满是复杂的情绪。 六境……居然自创炼神法门? 不可理喻。 而安乐则没有理会秦离士衰弱无比的元神,他非常欣喜,开始尝试运转炼神经文。 青山异象震颤,古老的经文涌现,加以辅助。 安乐完整运转了一次炼神法门的经文路线,心神在脑海中运转一周天,壮大几分,最后汇聚的不是心剑之中,反而是那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异象内! 安乐隐约可以感受到岁月长河的异象似乎壮大了些许。 原本安乐的炼神主导的是心剑,可这一次,随着观摩岁月长河之后,安乐直接选择以岁月长河取缔心剑作为炼神的中心! 至此,他后五境修行的理念也算有了框架雏形。 山河九鼎锻体,岁月长河炼神! “此炼神法门……既然是以观摩岁月长河所得,那便直接称之为《岁月观想法》。” 安乐元神争眸,唇角微翘,为此法立名。 轰! ! 随着炼神法门的初步创造成型。 安乐的泥丸宫中,满溢的心神力量顿时开始沸腾! 霞光托举元神像是要破开意志的束缚,挣脱天地的枷锁,实现逍遥自由! 心剑漫入完全由心神凝聚而成的岁月长河异象中,在熬炼冲刷下,获得蜕变,蜕变为了七境心剑! 这便意味着,俺饿了的炼神境界,直接破开壁垒,踏足七境逍遥! 炼化秦离士的元神力量、无畏心道果的磅礴清气反馈、观岁月长河得到的感悟,在创造出岁月观想法后,俱是得到了交融与升华! 而随着炼神境界的破境,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下的安乐,意识与肉身恢复联系,缓缓的睁开了眼。 …… …… 锦官城外数百里。 第七山的小院内。 天师府的老道李青川,成为了安乐的道奴,安乐在老剑圣的相助下,横跨数千里,前往临安,他却是未能跟过去。 他便在小院内浇花,收拾院落,清扫枯叶等等琐事。 他很有自知之明,作为道奴,他如今要做的便是紧跟安乐的意志,追随安乐而行事。 兴许,他还能因为道奴的身份,而得到一个鸡犬升天的资格。 忽而,正在浇花的李青川眉头一蹙,他感知到江陵府上空爆发的剧烈的杀伐气息。 因为琉璃盏的缘故,他能感应到安乐便在那江陵府的上空。 这让李青川面色不由骤变,他如今因为琉璃盏的缘故,与安乐的性命捆绑在一起,安乐若是身死,他也必死。 所以,李青川坐不住了。 他看向了老槐树,行至老槐树前,伸出手抓向了那柄一品极剑燕归巢。 不过,老槐树勐地震动,簌簌抖落枝叶,似是不情愿让他拔走宝剑。 “贫道要去救公子!” 李青川沉声道。 他知道这株老槐树已然生出了灵智,在安乐从弱小开始到如今破六境的剑气剑意晕染下,早已非是一棵凡树。 聆听到李青川的话语,老槐树犹豫了一下,最后紧闭的树洞似乎舒张开来。 一品极剑燕归巢便被李青川抓在手中。 李青川抓着燕归巢,甩了一个剑花,递出一剑,剑尖生风雷,幻灭不定。 紫雷交织,裹挟着他的身躯,朝着江陵府上空杀去! …… …… 锦官城,剑池宫。 剑池湖畔。 赤膊上身的铸剑大师王燕升缓步而行,感受着湖中溢散而出的剑气,蒸发的湖水,似乎都蕴含着万载岁月以来,铸剑大师们不断在湖中淬剑所交织的意境。 如今的王燕升,足以称之为天下第一铸剑师,因为他铸就出了当世唯一的一柄一品极剑燕归巢,让他的铸剑术得到了升华。 老剑圣离开了剑池湖,如今剑池宫中,他便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了。 也是坐镇剑池宫的主心骨。 忽而,他睁眼,深邃的眸光中,剑意交织,他望向江陵府的方向,顿时怒目,白发如剑! “江陵王赵曦这个小王八羔子,找死!” 王燕升心神一动。 剑池宫中诸多在铸剑坊中打造宝剑的铸剑师们,得到了传音,纷纷将手中的铁锤砸在了剑炉上,惹来地仙火飞扬迸溅! 并且掏出一柄又一柄清一色二三品的宝剑,出了铸剑坊朝着剑池湖汇聚。 一群赤膊上身的铸剑师们,宛如一群老流氓的汇聚,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王燕升直接带着一群铸剑师们破空而起,朝着江陵府的上空战场杀去。 老剑圣在离开剑池湖前,对王燕升说过,剑池宫的未来押注到安乐的身上,也就是说,安乐乃是剑池宫的未来,这江陵王赵曦要刺杀剑池宫的未来,便是与整个剑池宫为敌! 所以…… 弄他! …… …… 两座阎罗殿从黑云中砸落。 苏幕遮想要牵引大衍剑阵去拦阻,可是被六尊丧失理智,疯狂无比的半妖给拼命牵扯住,哪怕大衍剑阵斩下的剑气剑意将半妖九境斩的鲜血淋漓,近乎要陨,他们依旧一次次的冲杀而来。 林四爷和万截柳的修为远步入两尊阎王,初步交锋,便浑身染血。 “这些半妖皆是本王精心培养,以无数半妖之血浇灌祭炼,互相吞噬半妖血脉而成长起来,他们的意志早被混乱的血脉所镇压,没有了清醒的意识,他们只会听命于本王!” “本王便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他们不知道恐惧,不知道疼痛,又有着妖骨以及妖族血脉,肉身强悍,无惧大衍剑阵的剑道威压,乃是本王精心研究出来对付你的。” 江陵王看着被六尊半妖给纠缠拦阻住的苏幕遮,唇间的笑意扩散。 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观战下去,血色的池水在沸腾,他迈出一步,身形顿时缓缓的升空而起。 九境巅峰的修为展露无疑,炼神与锻体俱是九境巅峰。 苏幕遮、万截柳和林四爷顿时感觉到了无边的压力,心中十分不可置信,没有想到江陵府居然有这般的实力。 先不说江陵王自身磅礴的双九巅峰气息,就单单拦阻苏幕遮的六尊半妖,就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另外还有两尊地狱府的双九阎王…… 这样的阵容,太过可怕与出乎人的意料。 无十境庇护,必死之局! 一场针对安乐的必杀之局,这份杀心,甚至比赵家天子都要来的强烈! 而如今,老剑圣和老天师入了骊山古墓,也不可能出来救安乐。 剑器舟船悬浮在空中,已经无法再挪动分毫,甚至被诸多强者的气息压迫的宛若瀚海中的一叶孤立无援的扁舟,随时要被倾覆。 舟船之内,躺着的安乐缓缓的睁开了眼眸,心神如潮,卷荡携起风浪。 炼神破入七境的他,心神在此刻无比的活跃,他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舟船之外的强大气机与压迫感。 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 他缓缓的走出了舟船,伫立在船板上。 看到了与六尊半妖对战的苏幕遮,看到了被两尊阎王压制的浑身染血的万截柳和林四爷。 局面十分的危险。 安乐白衣猎猎,手掌抵在了腰间的竹剑青山之上,面容冷峻。 他低头看向了从江陵府中一步一步闲庭信步登天而起的江陵王,江陵王此刻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妖异,双眸的眼白俱是化作了白色,身上散发的双九境气息,强大无比。 他发丝飞扬,目光对上了苏醒的安乐的眸光,微微一笑。 “安公子,好久不见。” 江陵王笑道。 安乐看着江陵王面色平静。 “王爷曾经与二皇子同行,见过二皇子的下场……” “王爷亦是想要步入二皇子赵沛的后尘吗?” 安乐轻声说道,他环顾局势,的确感觉到了江陵王布下的精心杀局,对他的杀意亦是前所未有的炽烈。 可以说,这一场江陵王针对他的杀伐,甚至比在临安中更加危险。 江陵王赵曦顿时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 “本王可非赵沛那个废物。” “赵沛也配与本王相提并论?” 江陵王不屑的说道。 他可是双九境,二皇子赵沛哪怕炼化了紫气金莲,就算真的得到紫气金莲的加持,都未必能超越他如今的成就。 更逞论,他江陵王赵曦可不仅仅是大赵的王爷,更是要主导幽冥复苏的幽冥之子! 远处,李青川持燕归巢杀来,加入了战局。 王燕升等剑池宫的铸剑师亦是横空而来,气息磅礴。 两方强者的来援,都在赵曦的预料之中,李青川不足为惧,区区初入九境,一尊九境判官就可拦阻。 倒是剑池宫的诸多铸剑师,比较棘手,而且王燕升也同样是双九境巅峰,与主导大衍剑阵的苏幕遮一样难以对付。 江陵王想了想,让两尊阎王挪去险些将万截柳与林四爷镇杀的阎罗殿,去镇压王燕升与诸多铸剑师。 两尊双九境巅峰的阎王,未曾受到压制,战意涛涛。 王燕升则是老当益壮,毫不畏惧,径直的杀了过去! 江陵王又看向了安乐,眸光深邃且警惕,他自然忌惮安乐的底牌,那尊镇杀秦离士的血观音,早已经名震天下! 安乐自然能感觉到局势的艰难。 十境陆地仙的老剑圣刚入始皇古墓,江陵王便开始发难,自然是有着极大的把握。 而且,安乐也不曾想到,江陵王竟是与地狱府都有联系。 但是安乐心头却很平静,倒不是因为炼神破七境所带来的底气,毕竟,炼神破七境,想要破局也根本是痴人说梦。 身处于此,远离临安遥远之距,武魁石引动不得,少了历代武魁的亡魂之力加持,血观音也难以动用。 况且,这江陵王气息强盛且诡异,与只是借助大赵国运踏足炼神九境巅峰的秦离士大不相同,或者说二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面对一尊双九境巅峰的强者,安乐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对手。 甚至有可能会被秒杀! 但是……安乐为什么要与江陵王一战呢? 安乐缓缓的举起了竹剑青山,可以感受到青山在微微的震颤,似乎有一股冥冥的气机,与遥远的剑气相互勾连。 远处,苏幕遮被六尊半妖强者围攻的心头怒火汹涌,她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而后悔,她曾经觉得江陵王不足为惧…… 没有想到此人居然隐藏的如此深! 苏幕遮也知道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她担心江陵王直接斩杀了安乐,毕竟,安乐的底牌刚刚在临安用过,若是真的遭遇到危机,怕是很难抵挡。 一柄小剑出现,这是老剑圣所留下的底牌。 小剑陡然被苏幕遮给捏碎! 陡然之间,磅礴的剑光交织纵横,十境的威压动荡扩散! 刹那间,那六尊半妖直接被剑光轰开,无法再拦阻苏幕遮分毫。 而苏幕遮撑着大衍剑阵,持起这道具备十境威能的剑光,于空中弛掠,斩向了江陵王。 擒贼擒王,破局最好的办法,便是斩布局的江陵王! 江陵王也是心头一惊,见到天地间弥漫起十境威压,不由骇然了些。 “沛旻可真的是看重安乐啊,亲自保驾护航前往临安不说,入了骊山古墓,还亲自备下如此强大的手段!” 面对斩来的剑光,江陵王不敢托大,甚至顾不得对付安乐,剑光中蕴含着十境陆地仙的气机,江陵王岂敢小觑。 无数的血水从他的身躯中涌动而出,刹那间在空中汇聚成血池。 剑光斩入血池之中,血池中的血液开始不断的蒸发,可尽管如此,老剑圣的剑光却也在慢慢的衰弱,最后彻底的消散…… 苏幕遮面色变了,本就因为维持大衍剑阵而煞白的面色,顿时愈发的难看。 老师所留下的手段,都无法斩杀这江陵王? 那这场局……该如何破?! “这个血池,乃是本王行走幽冥时候所获得的至宝,沛旻亲身降临,本王或许忌惮几分,单单是留下的手段,就想要逼退本王……可就没那么容易。” “沛旻察觉到了本王的异常,毕竟与一尊十境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可惜……沛旻还是小看了本王!” 江陵王澹定自若的轻笑声从血池中传出。 苏幕遮身躯微微摇晃,心神的剧烈消耗,让她有些难以再继续维持大衍剑阵。 “老师的手段都无法斩去江陵王的幽冥血池,那老天师的引雷符能做到吗?” 苏幕遮心头突然有些没底。 忽然,伫立在舟船上的安乐迈步出来,白衣胜雪,飘然于半空,很快就来到了苏幕遮的身边。 “宫主,那张符你留着突围用,莫要浪费于此……这血池乃是至宝,十境亲至都未必能破开,江陵王身上的机缘很强。” 安乐说道。 苏幕遮疑惑看向安乐。 却见安乐笑了笑:“江陵王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们。” “你们是因为我,才被限制于此,你们若是要走,江陵王想要留下你们,并不容易……” 苏幕遮蹙眉道:“说什么湖话,我们自然是要保护你的安全……这是我答应老师,也是答应了老赵的事情。” 安乐则是看向了江陵王,心神一动,从鲜血回归肉身,缓缓化作人身的江陵王身上抽取岁月气。 修为突破后的安乐,抽取岁月气的能力又壮大了些。 一波薅取岁月气后,安乐惊喜的发现居然从江陵王身上取得了总共六缕岁月气,其中一缕更是呈现流金之色。 江陵王恢复人身,心头对于拿下安乐的把握愈发大了。 他想象不出来安乐能够用什么办法逃脱他这场必杀的围剿。 然而,安乐却已然心头有了脱身之法,所以很平静。 安乐先是看向了远处重新漂浮起来的六尊半妖强者,他腰间的玉佩微微颤动,那是西湖下那尊千年大妖求安乐寻找子嗣后,交给他的妖源玉佩。 此刻,妖源玉佩有了反应,颤动的十分剧烈。 也就是说,这六尊半妖之中,有一尊……是那大妖子嗣? 安乐眸光一凝,有些恍然,难怪当初第一次踏足江陵府的时候,妖源玉佩就颤抖个不止。 “宫主,你拦阻江陵王片刻,这六尊半妖,让我来应对。” 安乐忽而说道。 苏幕遮满是疑惑,声音压低了些:“这六尊九境半妖,可丝毫不比江陵王来的好对付!” 远处 ,江陵王也听到安乐的话语,唇角挂起一抹冷笑。 这六尊半妖乃是他的得意之作,培育了很久,联手起来,九境巅峰都要感到棘手。 况且这些半妖,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意识,完全是受他操控的杀戮傀儡。 安乐居然大言不惭说他来对付六尊半妖? 他拿什么来对付? 江陵王一时间来了兴致,甚至直接选择攻杀向苏幕遮,让安乐直面六尊半妖,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安乐被他精心培育的六尊半妖给撕碎的画面!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心神一动,江陵王在动手的同时,立刻给六尊半妖下令,围杀安乐! 六尊半妖浑身血淋漓,眸光闪烁着血色,在接收到命令的第一时间,纷纷化作六道血柱,冲杀向安乐,杀机冲天,妖气如潮! 安乐白衣衣袂剧烈的摆动。 望着瞬间靠近他的六尊半妖。 安乐抬起手,点在了眉心泥丸宫。 眉心开合,霎时心神空间中似乎有异象投射而出。 一条涓涓细流奔腾。 在涓涓细流上空,有一颗颗道果如煌煌大日、如莹莹皓月、如迢迢星辰高挂! 其中一颗道果随着六尊半妖的靠近,光芒大盛! 被安乐摘下托于掌心。 道果名【猎妖】! 六尊强大无比的九境半妖,他们的身形,包括杀机,包括气势…… 在靠近安乐十丈范围内的瞬间,尽数凝滞。 他们被杀戮填充的血腥眼眸中,在道果的波动下,竟是有点点迷茫涌现。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二章 岁月气助半妖清明,脱身临骊山,叩剑如开锁 天穹被半妖身上的血气给染成了血色,仿佛有六口巨大无比的血池在半空中汩汩往外冒腾着血水! 这六口血池本该是不断朝着安乐靠近,最后六尊半妖强者迸发出强大的杀伐,将安乐镇压斩杀。 可是,在靠近安乐十丈范围内,便骤然止住了身形,不再动弹分毫。 每一尊半妖被血腥和暴戾所填充的眼眸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点点的迷茫,虽然是迷茫的光泽,却代表着智慧的光。 安乐动用了【猎妖】道果,使得无形的波动缓缓扩散开来。 【猎妖(岁月道果):可感妖之情绪,可窥妖之弱点,斩妖可猎妖魂为奴】 这是关于猎妖道果的介绍,可感妖之情绪,可窥妖之弱点,若是斩妖,甚至可驱使妖魂为奴。 这颗道果的获得,安乐其实一开始并未太过关注。 毕竟,这天下的确有妖精,草木俱可生灵,需要漫长岁月的演化。 但大多数妖族都不会轻易的去祸害人族,因为有鲲鹏山在镇压着,遏制与统管着天下所有妖族。 尽管不少典籍中记载,妖分善妖与恶妖,但有鲲鹏山存在,善妖还是要比恶妖来的更多一些,哪怕真的有恶妖,也不敢轻易的行罪过之事。 先不说天下行走的猎妖师,就单单不少人族的修行者,遇到恶妖也都会出手除妖,更莫要说鲲鹏山察觉有恶妖出世,会亲自出手镇压。 所以,一开始安乐对于这颗道果并未太过感兴趣,斩妖得妖魂驱使的功能很不错,可是用不上啊,有鲲鹏山在,安乐又不可能肆意的进行杀妖之事。 但随着六尊半妖的出现,安乐发现【猎妖】道果,竟然微微震颤,似乎有独特的意蕴迸发。 一股无形的,类似心神力量如迷雾般扩散在周身,使得六尊半妖在冲入他周身范围内后,不由的陷入了凝滞中。 似乎……被猎妖道果唤醒了沉淀在了暴戾深处的意识。 宛若有一柄刀,替他们在无尽黑暗中噼开一个小口,投射下充满清明的光芒! 六尊半妖的意识……竟是在这一刻开始复苏,他们开始逐渐的恢复清明。 远处。 镇压苏幕遮的江陵王眼眸微微一凝,六尊半妖……那可是他专门祭炼出来的力量,为了培养出这些半妖,他可是花费了无数的心力。 并且是冒着与鲲鹏山彻底敌对的风险。 这些六尊半妖……可是他以所得到的幽冥传承,配合上秘法,加上从天下各地收集来的半妖之性命熬炼出来的精品! 六尊九境半妖,他们肉身无匹,达到九境巅峰,那是大妖血脉被彻底激活的缘故,至于炼神,半妖们的炼神俱是不强,可是,因为暴戾的意志彻底的笼罩,让他们根本不需要炼神。 炼神修行者遇到半妖,只有被贴身打死的下场。 然而,这六尊半妖……居然被安乐挡下了。 靠近安乐甚至连出手都未曾做到,便隐约有失控的情况出现! 这让江陵王心头惊凉,以及不可置信! “给本王杀!” “是本王培养了你们,让你们吞噬血脉变得强大,你们是本王最锋锐的兵器!” “杀!” 江陵王抬起手点在眉心,怒声道。 铛铛铛…… 江陵王的背后,仿佛出现一口由心神力量凝聚而成的血色古钟,古钟上画满镌刻满了古老的事物。 随着血钟震响,六尊半妖清醒了些许的意志,仿佛在这一刻,隐隐有再度混乱的可能。 那血钟仿佛与他们的灵魂相勾连,欲要彻底击碎他们的埋藏在深处的意志,让六尊半妖彻底沦为只知道杀戮的兵器! 安乐手掌拖着明辉如星辰的猎妖道果。 白衣猎猎作响,他心头有所底气,所以才敢直面六尊拥有九境巅峰战力的半妖! 面对意志又将重新陷入混沌的半妖,安乐直接将猎妖道果抛起,眸光开阖之间,宛若绚烂的烈阳之光。 他一一从六尊半妖的躯体上汲取来一缕岁月气,毫无疑问,俱是灰色岁月气,流金岁月气难出,安乐早就清楚。 不过,此刻并非纠结这一点的时候,安乐直接将分别从六尊半妖身上汲取来的岁月气,以心神牵引,引渡入那岁月道果【猎妖】之中。 道果宛若夜空中的启明星,愈发的明亮,光芒一闪一闪,普照着六尊满目竟是挣扎的半妖! “不可能!” 江陵王没有想到他以血钟祭炼出的半妖,欲要崩乱他们的意志,竟然未能成功! 安乐的手段……怎么如此古怪! 周围的强者们,也俱是心神惊异,眸光灿烂,未曾想到,居然会见识到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争锋! 这显然是心神层面的争锋,以六尊半妖强者介于暴戾与清醒之间的平衡点作为博弈争锋。 若是安乐败了,很有可能会立刻被六尊暴戾的半妖给撕扯为碎片。 哪怕安乐自创了锻体法门,融山河鼎入体,可却依旧无法与六尊专门以体魄称尊的半妖抗衡。 而若是江陵王失败,那花费巨大心血培育出来的半妖,很有可能便会成心血付之东流的惨状。 岁月气的加持之下,安乐眸光开阖,泥丸宫内,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缓缓流淌,虽然无法如大河般奔腾,却有着一种清清小溪涓自流的岁月静好之感。 岁月气化作了岁月画面,直接印刻在了六尊半妖暴戾的精神之中。 半妖们怔住了。 他们怔然的观望着画面。 画面中的他们,经历的俱是曾经的美好。 那时候他们意志尚且清明,有着父母的疼爱,虽为半妖,融于人族之中,却半点无碍。 那是他们最为快乐的时光。 可是快乐的时光被剥夺了…… 岁月气转化的画面,唤醒了他们被血脉暴戾镇压的记忆,记忆中……他们因为半妖的缘故,被暗中绑架,被贩卖,遭受着无比凄惨的遭遇,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最后,被投入到了表面光鲜亮丽,内地里却尽含罪恶的城池中,与无数的半妖生活在一起。 他们唯有杀死其他的半妖,吞噬半妖的血肉才能活下去,否则……他们便会被活生生的饿死。 没有办法,求生的本能,让他们选择了杀戮,杀戮迷乱了他们的意志与精神,使得他们陷入了癫狂,使得本来的意志,渐渐的沉入了灵魂的深处,难以被唤醒。 而此刻,他们俱数都记了起来。 眼泪不由自主的从六尊浑身血气蒸腾的不成人形的半妖眼眸中流淌而下。 “一切俱是虚妄,忘记一切!唯有杀戮才是你们的归宿!” 江陵王背生血色古钟,古钟震颤,扩散出钟波,席卷半妖们的苏醒的意志。 仿佛有六口血钟出现在六尊半妖的心神空间之内。 这六尊半妖的心神着实太弱,根本无法抵抗血钟的镇压。 安乐睁眼,泥丸宫中心剑震荡,流光溢彩。 岁月画面,安乐自然也看的真切,六位半妖的岁月画面,他皆是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衍生出了不少让那个他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看到了江陵府这座繁荣昌盛,夜夜笙歌的繁华城池下所隐藏的罪恶。 安乐体内有一股怒火在涌动与杀机,难以遏制。 他非圣人,无法平灭天下所有不平事。 但见得不平,便要斩之。 安乐睁眼,冰冷的注视着江陵王,眼眸中有杀机彻骨寒。 江陵王眸光同样冷漠,他盯着安乐,杀机前所未有的炽烈,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安乐的妖孽。 他居然想到唤醒半妖们的意志,来作为破局之举! 如此妖孽,令人寝食难安! 他看到了安乐眼底的杀机,同样以杀机回应之,背生血钟,血光大盛。 钟波震荡,在六尊半妖的脑海中摇晃扩散。 “想要唤醒六尊半妖的意志?那本王就彻底的磨灭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成为真正没有意识的杀戮工具,尽管那样……会使得行动缺乏些许的灵性,但却胜在更无瑕!” “多谢你啊安乐,多亏你才让本王看到了本王杰作中蕴含的缺点。” 江陵王血气涛涛,与砸下大衍剑阵的苏幕遮交锋之际,冷笑的对安乐说道。 欲要乱安乐的心志。 然而,安乐只是平静的望着他,点在眉心之间。 隐约间,江陵王似乎看到了一道涓涓细流自眼前一晃而过! 六尊半妖的心神空间很脆弱,他们的意志太过孱弱,在这场争锋中,毫无话语权。 一口血钟悬浮,扩散钟波,仿佛化作狰狞的恶龙,要冲碎他们的意志。 忽而,涓涓细流直现在半妖们的心神空间深处。 细流淌过,钟波瞬间被拦阻,细流继续横压而下,与那血钟撞击在一起…… 血钟竟是一瞬便被撞的支离破碎! 江陵王眼眸一颤,留在六尊半妖心神空间内的血钟印记,竟是全部破碎了! 那涓涓细流是什么? 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他这血钟乃是从幽冥传承中所得到的显化异象! 对灵魂有着极其强大的攻伐力量! 可却挡不住那涓涓细流分毫,在炼神异象碰撞上,他一败涂地! 六尊半妖周身的血气开始渐渐的平复,记忆像是破开土壤,生出了枝丫与嫩叶,带来新生的气息,笼罩他们的心神。 他们丑陋不成人形的面颊划过两道血痕。 下一刻,六尊半妖仰头发出了怒啸,嚎啕大哭! 他们生而为半妖,可他们也曾有过人性,有着属于人的善良真知。 安乐白衣胜雪,悬空而立。 【猎妖】道果回归到安乐的道果空间内,不再闪烁光辉。 安乐平静且复杂的望着他们,眼眸中带着几许怜悯,都是可怜人。 腰间的妖源宝玉颤动的愈发剧烈,忽而挣脱了安乐的腰间,化作一道妖光,弛掠向了其中一尊哭嚎的半妖。 那半妖伸出手抓住了妖玉,浑身俱是在剧烈的颤动。 许久,半妖的喉头,才是呜咽的发出了一声低沉且悲哀的低吼。 “娘!” …… 临安府。 风平浪静的西湖底。 陡然暗流汹涌,一尊金光灿烂的大佛虚影呈现,镇压着一头不断撞击着封印的大妖!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冲撞的许久,大妖才是重新平静下来。 只是整座西湖仿佛都在酝酿着精神意志形成的风暴。 “活下去,我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我们母子定然有团聚之时!” …… 声音仿佛横跨了遥远的距离,自血脉之间相互传播,响彻在了那尊流淌血泪的半妖心底。 这尊半妖哭嚎未曾再持续,他稳住了心绪,猩红的眼眸中流露出清明之色。 他看向了安乐,魁梧却不成人形的身躯抱拳作揖,恭恭敬敬的俯首。 “多谢先生相助,我等才能恢复灵智,不至于在罪孽中沉沦。” 半妖说道。 其他五尊半妖神色复杂,但此刻仿佛以这尊半妖为首,跟着他一同朝着安乐恭恭敬敬的行礼作揖俯首。 安乐点了点头,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眸如凝星。 他望着六尊半妖,眸光深邃复杂,道:“活下去吧,你们体内的血脉已经不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血脉,承载着这份血脉,除去罪魁祸首。” 六尊半妖扬起头颅,眸光中闪烁凶光。 “先生说的是。” 他们记起了那座城中的罪恶,关于城中那贩卖乃至杀戮半妖生命的举措,甚至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触目惊心,无比恐怖! 被捉拿入城的半妖,基本上不可能活着走出江陵城。 甚至,那江陵王以半妖的血肉酿酒,酿制出江陵城中的美酒,一坛酒足售千枚元灵通宝! 这些酒甚至还流通往周边诸城,敛取了巨大的财富。 江陵王悬浮在空中,眸光冷漠无比。 六尊半妖被安乐策反了,恢复意志的他们,对江陵王产生了巨大的恨意,恨不得亲手撕碎江陵王。 江陵王的面容上流露出遗憾之色。 六尊半妖花费了他巨大的心血,可惜,今日全毁了,不过他没有半点的担忧,不担心六尊半妖策反,对他带来任何的威胁,影响他今日的计划。 轰! 强横的半妖肉身撞碎空气,瞬间化作血色光柱,朝着江陵王杀去。 怒吼声连连震荡,欲要将云流震碎! 然而,江陵王身化血池,六尊半妖撞入其中,却很快便倒飞而出,满面皆是痛苦。 “你们半妖之躯的确强悍,可惜,恢复了灵智,心神的孱弱,会成为你们巨大的弱点,连六境都不如的心神,使得你们成了极大的废物。” 江陵王澹漠说道。 他伫立在幽冥血池中,手掌勐地下压。 血色古钟在幽冥血池中长鸣! 六尊半妖只感觉心神动荡,痛苦的连连倒退,完全无法发挥出半妖体魄的强悍优势。 他们的心神被暴戾充斥的时候,无距心神攻伐,可是恢复了灵智后,却不能忽视心神力量的冲击了,这使得他们的战力反而大打折扣。 江陵王九境巅峰的炼神修为,配合上血池以及血钟,轻松便镇压了六尊半妖。 “你们是本王缔造的,本王还能不知道你们的弱点?妖就是妖,半妖也是妖,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若非本王,你们能有如今的堪比千年大妖的体魄?” 江陵王冷声说道。 他迈出步伐,朝着安乐靠近,血池萦绕,血钟长鸣,身上的异象显现,仿佛背负着一座深不可测的幽冥! 江陵王身上亦是有着磅礴的聚势力量,他聚的乃幽冥之势。 “安乐!策反了本王的六尊半妖也无用,他们与本王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罢了,能祭炼成自然最好,不能……也无所谓。” “今日,必杀你。” 江陵王澹漠的开口,裹挟着血池在靠近。 他的威势越来越强,强大到甚至让所有人色变与心寒。 远处,与两尊阎王交战的王燕升大师,怒目圆瞪,安乐绝然不能死,不仅仅是因为安乐的铸剑天赋,与剑所生的缘。 更是因为安乐乃是老剑圣亲口说的,为剑池宫未来的希望! 剑池宫落魄在即,在诸多顶尖江湖势力中,近乎垫底,若非老剑圣一人撑起,可能早已被各方瓜分。 王燕升与剑池宫之间的情谊,太过厚重,他不愿剑池宫覆灭! “诸位,助我!” 剑池宫的铸剑大师们,一个个皆是上了年纪,可俱老当益壮,赤膊上身,浑身古铜色的肌肤油光发亮,他们怒吼着纷纷抛出各自心爱且得意的剑器! 王燕升赤膊之躯周围仿佛有地仙火燃起! 无数的兵器融入地仙火中,被熔铸在一起,一口庞大无比的千米巨剑的剑尖,自那地仙火中探出。 两尊九境巅峰的阎王顿时色变,全力挪移砸下阎罗殿宇,却是被剑尖斩中,这些承载了剑池宫群雄铸剑师的宝剑,拥有着独特至极的神韵。 剑尖斩下,两座阎罗殿,城墙上被斩出了深深的痕迹,黑瓦横飞,殿宇摇晃布满斑驳裂痕。 两尊阎王于半空中喋血! 王燕升双手抡起庞大无比的巨剑,斩向了血池中的江陵王。 然而,血池吞没了巨剑,江陵王屈指一弹,巨剑顿时崩开,化作了无数的宝剑倒飞而出! 王燕升以及诸多剑池宫的铸剑师骇然色变! “这江陵王隐藏如此之深,那血池与血钟俱是至宝,而且得一股无形大势加持,我等凝聚的剑器斩下,如斩入幽冥,难伤分毫!” 王燕升面色难看。 与此同时,江陵城中地动山摇,整座城池都在震颤。 众人俯瞰望去,却见得一位位身披黑甲的将士蜂拥而出,密密麻麻,汇聚成了军队。 而且,江陵城周围,亦是有黑甲军在赶赴,一股股磅礴的军势正在凝聚! 江陵王果然是打算反赵! 竟然暗中培养了如此磅礴的黑甲军,那些售卖半妖之血酿造的血酒的大量金钱,俱数投入到了军队中,培养出一支在气魄上甚至不弱于飞虎军的虎狼之师! 安乐凝眸,看向了王燕升大师,道:“退!回锦官城剑池宫,死守锦官城!” 随后,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苏幕遮,道:“老天师所赠的符箓莫要动用,那是十境涅盘强者的符箓,威慑力十足,留着守城。” 这话安乐是高声喊出,本就是不加掩饰的摊牌。 直接告诉江陵王,剑池宫还有老天师的十境符箓,让江陵王忌惮。 十境炼神涅盘强者的符箓……在未曾弄懂是何等风格的符箓之时,江陵王自然不敢乱来! 不过,江陵王身躯笼罩在血池中,冷酷道:“那又如何?有符箓便用,否则今日你安乐脱身不了的。” 一旁的苏幕遮是真心纠结。 然而,安乐眼眸中尽是认真之色。 苏幕遮不再犹豫,无数的剑光上涌,大衍剑阵覆盖虚空,朝着锦官城方向挪移弛掠。 江陵王眯着眼,没有拦阻苏幕遮,继续朝着安乐杀去。 他的目标是安乐,苏幕遮和王燕升等剑池宫强者,不是他今日的目标。 他的大军既然已经出现,甚至连幽冥之子的身份都暴露,自然不会再低调,剑池宫是他必须要攻下的地方。 所以,他迟早会攻向锦官城。 苏幕遮等剑池宫强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所以,江陵王不管不顾,依旧裹挟着散发至宝气机的幽冥血池和血钟朝着安乐撞去! 林四爷浑身染血,深深看了安乐一眼,他与安乐相处的不算少,很清楚安乐并不是个安心等死的人。 直接拉起被诸多九境判官围杀的万截柳,二人一同破空离去。 王燕升须发飞扬,发如剑刃,见苏幕遮退走,心头又惊又怒。 “怎么能放安公子一个人面对江陵王这老阴货!” 王燕升怒吼,恨铁不成钢。 苏幕遮心头委屈,她也不愿如此啊。 远处。 江陵王血池笼罩而来,安乐感觉到四周俱是化作了浓郁至极的血色。 这些血池的水,似乎都有灵智般,欲要朝着他的体魄中钻来,侵蚀他的肉身,若非山河鼎散发出的波动,直接震碎了这些意志,安乐可能会被这血池直接给拉扯进入其中,最后被炼化,被侵蚀。 深吸一口气,安乐心神聚敛回泥丸宫中。 他抓着竹剑青山,竹剑轻颤,有剑气如潮,剑鸣冲霄。 “前辈。” 安乐望着竹剑青山,低声道。 波澜不惊的心头,有轻笑声响彻而起。 “你的决定很明智,这血池乃幽冥血池,此子号称幽冥之子,得幽冥传承,一口幽冥血钟配合上幽冥血池,如今的你,远不是对手,哪怕动用剑意金丹的力量,也不够。” 帝皇石俑的声音在安乐心底响彻。 安乐心头一凛,却未曾多问。 “所以,我选择这个办法,前辈不是在骊山石碑上留下了一缕剑气?想来是在关键时刻挪移往骊山用的,正好,便现在用了。” 安乐道。 帝皇石俑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口剑气遗留,本是待得关键时候引渡你入骊山古墓取机缘的……现在,早了些。” “若是现在挪移过去,你能否入陵墓古城都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的情况,挪移离去是最好的办法,身具幽冥血池的小家伙,背后还有更可怕的意志存在,强拼是很愚蠢的行为,待你入九境,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话语落下。 安乐便感觉到丹田中的剑意金丹分出一滴。 一滴剑意金丹骤然蒸发。 安乐的双眸之底,有流金光芒涌动而过。 “骊山古墓开启,幽冥现影踪,接下来是否是自我封禁的百家强者苏醒,仙门之后的仙人们再度插手人间……一场大局在这个即将修行落寞的时代汇聚得终么?” 双眸鎏金的安乐嗤笑一声。 随后,举起竹剑青山轻轻噼下。 简简单单的一剑,甚至连剑气剑光都不曾溢散,却是让逼近安乐周身,张开血池的江陵王眼眸一缩。 因为这一剑,竟是将能量的运用施展到极致,竹剑承载着磅礴的力量,宛若一座青山压覆而至,剑身周围,甚至有破裂的漆黑裂缝如网般扩张,那是空间裂缝! 江陵王毛骨悚然,他知道,这一刻安乐又展现出了曾在北地元蒙大都前,挥砍向元蒙皇帝的一剑。 那位万载岁月前风华绝代帝皇的一剑! 血池一缩,血钟贴近身躯。 江陵王将两件至宝顶在最前端。 两件传承至幽冥的至宝,似乎受到这一剑中恐怖力量的影响,竟是滋生出幽冥的磅礴气机般! 然而,江陵王等了许久。 那一剑却始终未曾斩来。 空间破碎开来,漆黑裂缝交织,竹剑青山迸发出剑气,裹挟住安乐的身躯,瞬间被空间吞没! 江陵王陡然反应过来! 安乐……这是要遁走! 远处。 怒目圆瞪,须发皆张的铸剑大师王燕升,尚且在对苏幕遮恨铁不成钢,却见安乐一剑破碎空间,遁入空间裂缝中,游走虚空而遁离。 赤膊的身躯,扛起大剑,立刻拔地而起,速度瞬间超过了苏幕遮。 “安公子乃大君子,没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还愣着作甚?!” “快熘!回剑池宫!” 铸剑大师王燕升大吼一声,就差扯开嗓子来一句“风紧扯呼”。 本就拉开身距的林四爷和万截柳,速度越来越快了,握着燕归巢的李青川早就收到了安乐自琉璃盏中传来的意志,遁出了很远。 六尊半妖也是拔地而起,追随他们一同离去。 这些九境强者要走,心神完全被安乐的骚操作给惹怒的江陵王,根本来不及组织拦阻。 只能眼睁睁看着剑池宫的强者俱数离去。 不一会儿,原本爆发大战的江陵府上空,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下来。 江陵王观此情此景,顿时无语凝噎,怒意翻涌在血池中。 “安乐! !” 江陵王儒衫飞扬,眼眸中幽冥深邃,满怀怒火! 十拿九稳的一次对安乐的围剿,居然会被安乐摆了一道。 一剑遁入虚空,游走空间而离去,他根本不可能追的上,因为破碎虚空而游走,十境强者都不太敢,更莫要说他了。 安乐会去哪里? 江陵王周身血池翻滚,一口血钟伴随他的怒意而震颤长鸣。 勐地扭头,看向了北地,幽冥般的眼眸中,仿佛映照出一座坐落在辽阔大地上的山岳! 以及那山岳之下,掀起天下震动的万年古墓! “但是,那座古墓如今强者汇聚,更有十境入内争夺机缘……你安乐手持始皇佩剑,敢入古墓,必成众失之的!如何能活?!” 江陵王儒衫化作血衫,整个人散发着极致的妖异。 他扭头看向了锦官城的方向。 如今,他已经暴露了自身的目的,他所培养的黑甲大军在江陵府周围汇聚,消息势必会传到临安。 他反赵的消息,再也瞒不住了。 大赵虽然开始衰弱,但是国运仍存,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攻下锦官城,占据剑池湖,借剑池湖的力量,来装备兵力。 配合上,开始突围的西梁…… 让地狱笼罩大地,幽冥重回人间! “整军,伐剑池宫!” …… …… 骊山,风波轰鸣皱起,动荡不休,强大的能量风暴在肆虐着。 山脚下一块镌刻着骊山二字的石碑,其上陡然有一缕剑气钻出,破开空间,像是定位一般,牵引着空间裂缝中游荡的身影。 黑暗中,有剑气如长虹弛掠而至。 一阵动荡,剑光交织。 安乐白衣如雪,澹然的从空间裂缝中缓缓走出,周身剑光如衣般萦绕,双眸中的流金之色渐渐褪去。 一瞬而已,安乐便实现了万里挪移,实现了空间穿梭。 空间裂缝很快愈合消失,黑色的裂缝消弭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般。 刻有骊山二字的石碑依旧如常。 安乐抬起手,摩挲着古老的石碑,可以感受到温热的石碑仿佛连接着整座山岳的脉搏,在不住的跳动着。 苍天飘飞着白雪,纷纷扬扬如鹅毛。 白雪落肩,刹那被安乐强横体魄中的滚烫气血给消融为水。 轰隆隆! 仿佛有低沉的龙吟响彻,安乐脚尖点雪地,身形无痕的掠出数里。 腰间佩竹剑,白衣翩然,举目望向骊山。 却见骊山山脚下,一扇由龙脉力量交织而成的门户坐落,那龙脉门户高已经从原来的百丈,再到十丈,以及如今的不足五丈…… 龙脉门户中交织的空间波动也不再那么强烈,正在慢慢的稳固,最后形成足以让八境修行者踏足的能量。 而随着安乐出现在骊山山脚下,骊山周围从天下各地汇聚而来的,密密麻麻的修行者俱数是感应到了安乐的到来。 “是安乐!第七山山主!” “他怎么会出现于此,先前有空间波动出现,他是横渡空间而来?” “骊山陵墓门户越来越趋于稳定,如今九境强者俱是入城……几位圣山山主俱是入内,第七山山主安乐想来也想入古墓争一场机缘?” “你们傻吗?他持有始皇佩剑……他入古墓,那我等还有机缘吗?” “不过,安乐只是六境修为啊,能不能入墓都难说。” “若是我等夺得始皇佩剑……” 周围密密麻麻的八境修行者,目光闪烁,盯着安乐,神色间有忌惮与贪婪并存。 安乐的出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安乐持有始皇佩剑。 这座万年陵墓乃是始皇陵墓,安乐持墓主的佩剑而来……那岂不是表明了古墓中的机缘由得他所得? 而同样的,他们若是得到安乐手中的始皇佩剑,是否……能得大机缘? 毕竟帝皇古墓中,持帝皇佩剑入内,想来肯定会有些优待吧? 周围的目光,安乐自然是不在意,他也很清楚,他出现于此,定然会惹得诸多修行者的忌惮。 但是,那又如何? 周围汇聚的修行者境界不一,除了尽数入内的九境以外,还有八境、七境和不少六境修行者来碰热闹。 万一,古墓准许九境之下亦是入内呢? 那机缘他们也有资格分一杯羹,而安乐很清楚,龙脉门户的能量在达到八境之后,便不会再下降了。 帝皇石俑与他描述过一些陵墓中的情况。 安乐缓缓盘膝而坐,稳固自身修为的同时,也是在等待门户的稳定。 此刻的门户只准许九境入内,而且,随着空间力量的下降,九境也将慢慢被拒之门外,许八境而入。 风雪呼啸,天色渐渐变得黑暗下来。 有脚步声踩着积雪,发出摩挲的嘎吱声。 素白的积雪上,仿佛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蠕动,缓缓靠近安乐。 忽而,积雪迸开,浓烈的杀机汹涌,一尊地狱府的八境鬼差,骤然显现身形,手持一柄长戈,狠狠扫来。 长戈扫动之间,有无数的亡魂哭嚎,摄人心魄! 这是一尊炼神八境的鬼差,锻体却只有七境,可是能成地狱府鬼差者,皆有不俗战力! 鬼差来袭,周围不少人心神扫荡而来,瞩目观望。 飞落的白雪陡然被斩碎,七境气血,八境心神同时迸发,近乎要震动大地轰鸣! 然而,盘坐在雪地中的安乐徐徐争眸,面对地狱府八境鬼修的袭杀,却是面色平静至极。 他依旧盘坐,抬起手,手臂晶莹,仿佛有华光流转,直接抓住了鬼差扫来的长戈,长戈上蕴含的劲力,直接被安乐给压制。 其中所蕴含的摄人心魄的心神力量,根本影响不得安乐。 “地狱府啊……我正烦着呢。” 安乐说道。 下一刻,眸光一凝,抬起手剑指并拢,一抹莹白光辉流转肉身,遂至指尖喷薄而出! 乃是曾经引渡于文院文曲碑的浩然剑气! 浩然剑气对于鬼修有着天生的压制力,嗤嗤间,这尊鬼差身上的阴气宛若灼烧起来似的,长戈被夺,一颗头颅被剑气斩去! 七境锻体修为,对安乐而言,根本毫无压迫力。 七境巅峰的铁烈都被他斩杀了,如今安乐早已强大许多,七境更无人是他对手。 而炼神踏足七境后,八境炼神鬼修唯一对他能够形成压制的力量,也形同虚设,七境心剑……斩出的剑光,直接捣毁这尊鬼差的心神空间。 滚烫的热血泼洒在雪地上。 地狱府的这尊八境鬼差,瞬间被秒杀,尸体倒在地上,宛如破烂。 安乐将长戈插在雪地中,继续闭目。 仿佛在说,尔等要来,便做好下场如此人的准备。 周围的修行者们顿时忌惮万分。 元蒙帝国走出的八境修行者,凝眸注视,凝重无比,十分忌惮,毕竟他们元蒙的猎鹰榜天骄铁烈便是死在安乐手中。 而元蒙修行者阵营中,伯奇这位曾经与安乐打过交道的猎鹰榜天才,亦是在列,伯奇乃是双七境,虽然不及铁烈,但却也有与寻常八境勉强一战的实力,所以打算来碰碰运气,求个机缘。 此刻,伯奇看着轻松秒杀西梁地狱府鬼差的安乐,心中惊骇欲绝……安乐,炼神七境了! 各方江湖势力的修行者,同样忌惮万分,无法评估炼神踏足七境的安乐战力有多强? 一时间,他们不愿出手了。 毕竟死在古墓之外,着实太过凄惨,距离墓中机缘,就差之毫厘,怕是化作冤魂都会后悔不已。 所以,真的要对付安乐,还是等入了古墓之中后,再做定计,要联手联手,要单独刺杀单独刺杀…… 甚至,不少修行者还怀揣着期待,觉得安乐可能修为不足八境,无法进入古墓呢? 一时间,骊山山脚下风波平息。 竟是无人再来袭杀安乐,哪怕他们忌惮与觊觎安乐手中的始皇佩剑。 安乐强势镇杀那鬼差,本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如今的效果他很满意,乐得清闲。 夜色深沉,大雪呼啸纷飞。 未曾等太多时间,八道龙脉交织所化的门户一阵低沉的龙吟,终于,激荡的空间能量归于平静。 龙脉门户彻底趋于稳定! 等候在外的诸多修行者纷纷精神了起来,各种各样磅礴的气息迸发,一座座气血山岳浮现,有神临山巅,这是锻体八境的神临异象。 有八境修行者迫不及待想要踏足,但想到什么,却是纷纷止步。 他们的眸光俱是挪移投射到了安乐的身上,显然,他们? ?要看看修为锻体六境,炼神七境的安乐能否有资格入古墓。 枯坐在雪地中的安乐,肩头早已经落了厚厚的积雪。 他缓缓的睁开眼,稳固下来的心神如涓涓细流淌动。 面对周围注视的目光,安乐缓缓起身,拍去身上的积雪,腰间佩戴竹剑青山,看着那座高仅剩三丈的龙脉门户。 他自然知道周围的修行者在等什么。 也知道入了古墓后会遭遇什么。 但安乐并不在意,既然来此,骊山古墓自然要入内一观。 安乐行至门户前,无数的目光投射,带着考量。 他伸出手,递向门户之内,陡然门户震动,龙脉似乎苏醒,一股强大至极的天地意志涌动,宛若大坝排空的水浪,席卷冲击! 八境可感天地意志! 无法感悟天地意志,不得入内! 周围一直盯着的修行者们,顿时轻笑出声,显然,安乐是不可能入得古墓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因为安乐虽然有八境战力,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八境,感悟不得天地意志,故而入不得。 门户前,安乐眉毛一挑,感受着这份天地意志的排斥力,他直接举起了腰间的竹剑青山,轻轻往门户上一叩。 天地意志所形成的排斥力烟消云散。 震动的门户陡然停歇,不再震颤分毫。 安乐就如开锁归家般,直接迈步入其中。 骊山周围,北风萧萧,雪花飘飘,一些放松轻笑的修行者们,笑声尚未停歇,便彻底的凝滞。 许多目瞪口呆的修行者心头却只能无奈狂怒,叱骂! 臭不要脸的作弊者!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古城前成功炼化山河鼎,墨家巨子所留的宝甲 骊山古墓开启,安乐以六境锻体,七境炼神的修为踏足到其中。 如今在天下间,安乐的身份十分的敏感,毕竟是在临安搞了一波大事,斩了官位通天的秦离士,名气大涨。 以六境杀九境,怎么能不惹得天下人震动。 却未曾想,安乐前脚杀死秦离士,后脚便出现在了骊山古墓。 有消息流传而来,传闻是江陵王联手了地狱府的阎王,在安乐回锦官城第七山的必经之路上对他进行围杀。 安乐以秘法脱身,直接横跨万里出现在了北地骊山之前,最后抓住了机会进入到了骊山古墓之中。 骊山古墓准许八境进入,惹得天下修行者纷纷心动不已,尽数朝着骊山赶赴。 骊山前。 安乐轻松的破开了龙脉门户所交织出的天地意志,踏足到古墓内。 一时间,掀起了千层浪。 许多人自然是嫉妒安乐的手段,握有始皇佩剑,就像是掌握着入古墓的钥匙一般,他们虽然嫉妒,却无任何办法。 八境修行者们没有再久等,纷纷朝着门户汹涌而去,如过江之鲫,瞬间将门户前围堵的水泄不通。 天地意志再度显现,波动不休。 基本上能踏足到八境的修行者,都是在感悟了天地意志。 锻体神临与炼神神游,所谓的神,俱是天地意志,而此次想要入古墓门户之内,考验的便是天地意志。 显然,非八境不得入了。 当然,若是能够抗住天地意志,也有资格入其中,安乐若是不动用竹剑青山,其实也能轻松入内,因为他拥有八境战力,天地意志对他的压迫影响不会太大。 人群中,一尊尊八境入了古墓,鲜少有八境修行者会被拦阻在外,阻挡不下门户的天地意志波动。 元蒙帝国一方的诸多修行者也踏入其中,伯奇走出,尝试入古墓。 先前不少七境尝试入内,俱是失败,皆被天地意志给驱逐了出来,如今,伯奇的冲关,倒是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伯奇乃是如今的猎鹰榜第一,自从铁烈身死之后,他便直接荣升第一,没有太多的悬念。 他作为仅次于铁烈的天骄,自然战力非凡,双七境修为,足以对战八境。 门户前的天地意志如瀑布般席卷砸落,伯奇拉扯一番,浑身染血后,终于是伴着怒吼声,撕开了门户的天地意志,冲入了门户内。 …… …… 进入八道龙脉组成的门户,安乐能感受到空间的力量在交织着。 安乐白衣胜雪,在无尽的黑暗中行走,他的腰间挂着竹剑青山,眸光深沉如铁,不知道走了多久,空间奇异而瑰丽,散发着七彩色光泽,像是缔造出一条通道。 “陵墓之内,架起了空间通道?” 安乐心头疑惑询问。 竹剑青山内,帝皇石俑伫立在青山石径上,宛若观摩晚霞,沐浴微风,栩栩如生,泥塑的衣袂俱在飞扬。 “这是孤招安了墨家后,墨家巨子率众布置的通道,墨家巨子为当世十一境之一,与儒圣齐名,擅长神工机关,掌控空间大道,十分强大。” “上苍仙人们攻伐而下,墨家巨子率领墨家众修行者迎敌,斩过上苍仙古世家一尊十一境大能,极其不凡。” 竹剑内,帝皇石俑的意志感慨万千的说道。 安乐闻言,深吸一口气,墨家…… 万载岁月前的诸子百家,名震天下,百家争鸣,大道长虹贯空横亘! 那是多么波澜壮阔的时代啊? 那是修行正盛的时代,与如今十一境难出,欲成十境都困难重重的修行衰竭时代,大不相同。 “上苍仙古世家?”安乐忽然捕捉到了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密辛。 “墨家巨子曾研究过天门,说天门乃天地空间至宝,连通着人间与上苍,将世间分为天下与天上,天下为人间,天上则为上苍。” “圣师应该与你说过仙之密辛,所谓的仙人长生之秘吧?上苍的时间流速与人间大不相同,亦可称之为岁月性质上的不同,仙所谓的长生,其实……只是相对于人间而言,若是放在上苍仙界,其实仙人也就只有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寿命罢了,他们唯有不断的破境,提升修为,才能活的更久更漫长。” “不可否认,上苍相较于人间确实强大太多,而仙古世家,便是上苍仙界中势力的代表,上古的典籍中记载了许多关于仙界的记载,除了仙古世家,仙界最为强大的势力自然是天庭,天庭有众仙坐镇,甚至不少仙古世家的强者亦在天庭中任职。” 悠悠的话语从竹剑之内不断传出,那是帝皇石俑在给安乐普及一些密辛。 一直以来,安乐对于上苍仙界的认知都是十分模湖,可今日,似乎隐约间有了个清晰轮廓出来。 “上苍俯瞰人间,当初征伐孤者,并非天庭,只是一大仙古世家罢了,他们欲要夺走九鼎与人间龙脉,彻底的把控人间,借人间气运来为世家中坐镇的古老存在破境,延续长生。” “上苍中的仙人,比起人间修行者对于生命延续以及修为的提升更加的渴望,甚至会做到不竭余力。” “你若是按照如今的路继续走,迟早会遭遇到孤曾经遭遇的一切……这个时代,修行衰弱,孤的墓葬开启,幽冥传承现世……太过巧合了,而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定然藏着密谋。” 帝皇石俑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凝重。 安乐深吸一口气,眸光闪烁,却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因为,以他如今的境界与层次,没有思考和纠结这个问题的资格。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安乐如今尚且算不上高个。 圣师、十一境、十境、九境乃至八境……等等都是比安乐更高的高个。 “空间通道是墨家的手笔,应当是连通着三座城,八境、九境与十境俱是有各自的城池,若是要从八境到九境之城,便需要寻得空间通道而前往。” 帝皇石俑轻声道。 “万载岁月过去,很多东西都会变,哪怕深埋地底的古墓也兴许不再如往昔,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安乐……尽管竹剑青山为孤的佩剑,可是,在这古墓中,莫要太过倚仗竹剑青山。” 帝皇石俑认真的叮嘱。 随后,意志便逐渐的沉寂了下去。 安乐握着竹剑,望着不再有任何回应的帝皇石俑,吐出一口气。 空间通道也已然到底,安乐一步迈出,竟是直接出现在一座巨大的青砖城池之前。 城池之前周围迷蒙着浓郁的黑雾,从城中大地中蒸腾而起,笼罩整座城池。 青色的砖墙,极其高耸,足有数十丈,在城墙的最高处,甚至还有凋梁画栋的楼阁耸立,凹凸不平的女墙上,有道道身影岿然而立,仿佛伫立于此足足万载。 “这座城的城门紧闭,尚未开启,看来先入城的九境与十境,应该是去了相对应的城池。” “这始皇似乎早就知道人间修行者会探查其墓葬,所以,竟是将墓葬划分为对应不同修行等级的三座城池!” “不愧是令四海归一,气魄磅礴的始皇,心胸果然开明,为后人留下大机缘!” …… 巨大的城池之前,早已经汇聚了密密麻麻的修行者,俱是穿过龙脉门户进入其中的。 安乐因为在空间通道中多体验了一会儿,所以等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聚满城前。 不少人的眸光扫来,其中安乐看到了元蒙左相伯言子嗣伯奇,七境的伯奇,居然也抗住了天地意志,进入到了八境城池内。 能够进入龙脉门户的大多都是八境修行者,像安乐和伯奇这样的,就比较少见了。 当然,却并非没有,例如天师府的小天师,真武观的道子,感业寺的少观音等七境中的天才之流,也俱是抗下了天地意志,进入到了古墓中,直面八境古城。 但对于这些七境天才们而言,若是与同境争锋,自然是占据大优势,可是与这些八境修行者们争锋,就显然会被压制了。 当然,真正被针对的还是安乐,安乐一出现,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毕竟安乐手持始皇佩剑,在古墓内蕴含的变数太大了。 就像是一个作弊者,让人不得不防。 元蒙帝国一方,八境强者数量虽然不多,但却也不算少,足有十人,以为首魁梧身穿妖兽皮甲之人作为表率,都是跟在其后,不敢放肆。 在元蒙帝国之中,八境修行者便不再入列猎鹰榜,而不少天才在突破八境之后,名声不显,可是他们的修为却并不弱。 伯奇在这些前辈面前,并没有曾经所展现出来的张狂。 安乐白衣胜雪,安静的站在原地,周围人观察他,甚至隐隐有杀心呈现,安乐依旧表现的很澹然。 忽然,一阵香风拂面而来。 三千青丝以一根紫竹簪盘起的少观音,白衣如绸,赤着晶莹玉足,缓缓走来,靠近安乐的身边。 “安公子。” 少观音白皙手掌竖起,绝美出尘的面容上挂抹轻笑。 安乐亦是抱拳回了一礼。 “师姐曾与我说过你,在师姐入古墓九境方可入的门户前,提醒我在入了古墓后,可与你联手。” 少观音声音柔和。 安乐闻言,立刻明白了少观音口中的师姐是谁了,应该是花夫人。 想到花夫人,安乐面容上的态度温和了几分:“那菩萨便与我同行。” 少观音闻言,轻轻一笑,笑的让百花都暗然失色:“我可当不得菩萨之名,你唤我妙音吧,我感知到安公子也凝聚出七境心剑了,当真……不凡。” 她可是很清楚,安乐只是修行了花夫人所传授的《剑瀑图》,单靠剑瀑图就在五境的时候凝聚出了心剑,可没有后续修行法,破入六境后,心剑当很难提升才对。 “我创了适合自己的炼神修行法,算是献丑了,勉强推进心剑进度,与妙音菩萨所修的正统心剑自是比不得。” 安乐说话很谦虚。 远处,小天师穿着黑色道袍,背着把桃木剑,快步走来。 “安公子,咱们是自己人呐。”小天师的眼睛很小,虽然他已经在努力睁眼,可安乐还是以为他闭着眼,小天师给安乐的感觉,有几分轻佻与放荡不羁。 之前几人曾在第七山的山主争夺之战上,相遇过,彼此见过。 但是却未曾有太多的联系,而今日入了八境古墓,倒是有联手的迹象。 毕竟安乐与天师府还有感业寺的关系都很不错,联手也无可厚非。 感业寺此次前来的修行者,其实并不多,素珠上师和花夫人入了九境门户,另外感业寺的十境,灵珠上师则是入了十境门户,故而,八境门户只有少观音独自进入。 天师府则就更加寒碜些,天师府虽然道人诸多,但是除去老天师登十境门户外,便只剩下个小天师来八境门户,九境门户甚至都无人登临。 天师府和剑池宫有些像,都是走下坡路的江湖势力。 若非有十境绝世强者撑起牌面,可能早就被顶级势力所除名了。 安乐看着小天师,对于这个眼睛小小的小天师,他不由一笑,老天师赠与他千年分的紫气金莲,又曾在临安相助于他,甚至为了让苏幕遮安然护送他离开,还赠了一张珍贵的引雷符。 可以说,老天师将一切都押注在他的身上。 所以,安乐对小天师的态度还算不错。 真武观的道子冷漠的看着,在道子身边,竟是有十几位身穿道袍,头戴斗笠坠黑纱的道人,修为俱是八境,隐约间让安乐都能感受到几分压抑。 真武观的底蕴,深不可测,毕竟真武观沟通天门,直通上苍,得到的传承不断,自然不会如天师府这种吃气运的道门般陷入衰败。 “真武观居然来了这么多八境,还真是意外,而且……他们一个个头戴斗笠是做什么?装强者吗?只有强者才会戴斗笠垂黑纱,不以真面目示人。”小天师不住的吐槽。 少观音妙音漆黑晶莹的眸子看了一眼,亦是疑惑的挪开:“不是普通的八境,修为俱是很强,不可小觑,来历不好猜测。” “安公子稍注意些便可,另外则以要关注元蒙的八境,伯奇不足为惧,但是,那为首的八境曾经也是猎鹰榜榜首,名曰铁延,与铁烈同脉,为元蒙皇帝后裔,极其强大。” 少观音妙音凝重的提醒道。 安乐闻言,凝重了几分,这铁延想来也是一位与铁烈一般的天骄,哪怕差上些,也不会差太多,肯定有越境一战的实力,八境可战九境,不足为奇。 城池前的气氛有些凝重,诸多强者视线投射而来,让小天师与少观音俱是感受到压力。 他们顶着压力站队安乐,自然也是表达了各自势力的态度。 天师府自不用说,感业寺因为花夫人的缘故,最终也是选择站队安乐。 “这古城还的确有些奇异,那黑雾……像是完全由心神力量凝聚而成,感知无法探查,幸而安公子有始皇佩剑,兴许能趋吉避凶些。” 小天师眯着几乎看不到的眼睛,笑道。 安乐却是摇了摇头:“古墓之下历经万载岁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哪怕是始皇都不得而知,在古墓内,身具始皇佩剑,并不是什么好事。” 安乐主动解释,他的声音虽不大,但此刻古城前方一片安静,众人俱是听得真切,一个个眼眸波动,心头在放松的同时,针对安乐手中始皇佩剑的贪婪,似乎都松散了许多。 因为安乐说的还真的有道理,万载岁月……始皇的尸体埋葬其中,若一直不灭,是否会发生尸变呢?传闻越是强大者,尸身越容易尸变。 轰隆隆! 忽然,就在城门前众人心头各自有所思虑的时候,青砖铸就的城池开始震动,那紧闭的城门,发出了悠远嘎吱的声音,随后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的打开! 寂静,除了城门开启发出的嘎吱声,整个天地似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中。 众人呼吸波动,凝视着封存于大地之下,万载岁月的古老城池。 包括安乐在内的所有修行者,都不敢有任何的小觑与轻视,因为面对未知,若是敢小觑,下场自然会极惨! 可是等了很久,城内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诸位道友竟然不愿先行,那在下就先行一步。” 一位来自大理国的八境修行者,高声说道,迈出步伐,身躯周围天地意志涌动,托举他的身躯,在地面上弹射而出,朝着漆黑且充满压迫感的城门冲去。 开启的城门内一片黝黑。 大理国的八境修行者冲入其中,忽而,城门之上,陡然传起战鼓擂动之声。 冬冬冬! 悠远的像是在古老大地上传荡涌动,仿佛有烽火燃起,似乎有一声声古老的,回荡了万古岁月的呐喊自城中汹涌而出。 “风!大风!” 轰! 那刚刚踏足到城门口,堪堪迈出一步的八境修行者,面色剧变,城池内的黑雾,竟是化作飞流直下的瀑布般,狠狠的朝着他砸来。 那黑雾中蕴含着磅礴至极的天地意志! 那尊八境怒吼,气血与心神交织,修为展现的淋漓尽致,硬是扛起那砸落的黑雾! 他的双脚弯曲下沉,仿佛要被这天地意志的黑雾给压趴似的! 压力极其磅礴! “迈步!” 那尊八境强者咬着牙,天地意志在冲刷着他的身躯,仿佛逆流前行。 但是,他同样是在汲取这份天地意志来淬炼自身,炼神与锻体仿佛都在这一刻缓缓变强似的。 远处,诸多观摩到此等画面的强者,俱是流露出了惊疑之色,刚入城门……便有机缘了吗? 天地意志洗礼……对于八境修行者而言,可绝然不是什么小机缘。 那大理国的八境修行者,乃是锻体炼神双八境,修为绝然不弱,在城门通道中走了大概三十步,便终于扛不住天地意志冲刷,双手双膝俱是跪趴在地上! 轰! 待得他跪趴于地后,冲刷的黑雾消失。 古城的城楼之上,战鼓擂动声停歇,有冰冷的声音以心神波动的方式传下。 “入城徒步三十,为百夫长,可得一层楼。” 话语落下,一枚漆黑的令牌飘然落下,砸落在那城楼前走了三十步浑身大汗的八境修行者面前。 大理国的修行者抓起令牌,威压浑无,他径直起身。 冬冬冬! 忽而,那古城之内,有整齐如一的脚步声响起。 随后,那大理国的八境修行者便看到了一百道身影,迈着小碎步,缓缓而来。 当古城上摇曳燃烧的长明灯的光芒照耀而下,顿时映照出那一百道身影的模样,居然是一百尊石俑! 石俑仿佛与真人无异,穿着甲胃,戴着头盔,握着长戈,步履震颤,杀机冲霄! 那位大理国的八境修行者,在百位士兵石俑的带领下,看似统帅,却又像是被羁押一般,进入到了城内。 古城前又恢复了安静,那尊大理国的八境修行者,入了古城中,到底遭遇什么,也不得而知。 但是,有了先试了水,其他的修行者便不再犹豫,纷纷起身,朝着巨大无比的城门行去。 轰! ! 黑雾翻涌,化作瀑布砸落。 一位位踏足城门通道的修行者,俱是感受到了那砸落而下的压迫! 有的人走了十步,有的人走了五十步,也有走了百步…… 元蒙帝国那位双八境巅峰的铁延,则是走了百步,犹自很轻松。 “入城徒步一百,为千夫长,可得二层楼。” 一枚银色的令牌落下,铁延持了令牌,面色如常,城内脚步声整齐如一,千尊石俑出现,簇拥着铁延踏足到了城内。 安乐、小天师和少观音三人并未选择入城,而是一直在观望着,分析着局势。 “元蒙的铁延、托答二人为千夫长,西梁地狱府的黑白无常为千夫长,莲华寺的空尘为千夫长,此次入古墓的八境,便无人再为千夫长。” 小天师眯着眼,说道:“这些人特征俱是双八境巅峰,战力极强。” “至于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百夫长得一层楼,千夫长得二层楼……是否还有万夫长得三层楼?这楼……是什么?” 安乐也不解,他心头询问帝皇石俑,可是并未得到回应。 自从走出空间通道后,帝皇石俑仿佛彻底陷入沉眠中,对安乐的询问,一点波动都不起。 虽然是来到了帝皇石俑自身的墓葬,可前辈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万载岁月过去……兴许真的发生了墓主自己都难以揣测的变化。 安乐心头一凛,警惕起来。 “伯奇也入城了,他堪堪走了三十步,为百夫长,得一层楼,这城门前的行走步数,似乎与天赋有很大的关系。” 少观音绝美容颜上闪烁一抹古怪之色,道:“真武观的那几位戴斗笠坠黑纱的身影,明明给人压迫感极强,可却只堪堪走了三十步,与真武道子一样皆是百夫长,一位千夫长都未曾出。” “我们也入城吧,城内有机缘,那位帝皇既然将墓葬分成三座城,肯定有属于其目的在……机缘应该也大不同。” 小天师说道,说完,他率先掠出,朝着古城中掠去。 他于城门前行走,黑雾裹挟天地意志砸落,冲刷着他的肉身。 小天师毕竟只是双七境修为,本身便未曾感悟天地意志,故而走了三十余步,便肉身颤栗,再难前行。 少观音好些,胴体散发着莹莹光辉,借助天地意志凝聚黑雾洗礼肉身与心剑,可却也未能破百步,依旧是百夫长,得一枚黑铁令,得一层楼。 安乐也终于选择徒步而行。 白衣翩然,腰间悬挂竹剑青山,竹剑在这一刻似乎彻底归于沉寂,自从竹剑认主安乐后,早已展现不凡姿态,时时有玄奇光辉于剑身涌动。 可此刻,剑光内敛,剑气不显,低调无比。 安乐心头对于古墓中的秘密愈发的好奇了。 古老的城池横亘于此万载岁月,黑气朦胧,安乐踏足其上,踩着青砖,仿佛能感受到城池震动,似有颗心脏在跳动般。 安乐迈出一步,城门上空黑雾瞬间砸落,冲刷安乐的身躯。 冬! 安乐只感觉肩头无比沉重,那是天地意志的力量…… 朦朦胧胧间,安乐仿佛感受到了天地山河的虚影画面,于眼前一闪而逝。 安乐感觉状态尚可,继续迈出一步,天地意志的压迫,无法阻挡他的前行。 虽然天地意志冲刷着肉身的每一寸血肉,但安乐却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嵴柱之中,山河鼎在震颤,仿佛化作一个漩涡,在不断吞噬着黑雾中的天地意志。 当然……山河鼎似乎对这黑雾中的天地意志颇为不满,黑雾涌入山河鼎中,还会有大量的黑雾被驱逐而出,只留下精纯的天地意志余留。 等于说是山河鼎在提纯这些城门口黑雾中的天地意志。 山河鼎震颤,隐约间安乐感觉到自己的体魄在不断的壮大,运转《九鼎兵主经》的经文路线,天地意志冲刷着每一寸血肉,安乐血肉仿佛如暗火在皮肤下焚烧,蒸腾起灼灼热气! 不知不觉,安乐便迈出了三十步,黑雾中的天地意志蕴含越来越多,压迫越来越强! 但是,安乐反而越来越惊喜! 这些黑雾中的天地意志冲刷肉身,同样在加快他炼化山河鼎的速度! 安乐巴不得黑雾越发的多,多多益善! …… …… 与此同时。 在磅礴巍峨的城池深处,一座完全死寂毫无生机的府中,挂壁上的长明灯灯火悠悠,映照着府邸中心的那尊石俑身上光芒明灭不定。 在这石俑的周围,还摆着一尊石制棺椁,棺椁上镌刻着各种各样的奇兽异花。 当城池上空的黑雾涌动的时候,端坐的石俑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簌簌抖落的,积攒了万载岁月的尘埃,充满了破败的味道。 “陛下的陵墓开启了……” “有活着的生命入城。” 声音从死寂的府邸中响彻而起,那石俑眸光之中陡然闪烁灿烂光辉,童孔中映照出了城门口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位又一位八境修行者被一尊尊石俑拱卫着进入到了城内,行走过亡者行走的墓道长街,带到了城中一间间楼阁中,楼阁分一层楼与二层楼,鳞次栉比。 忽而,石俑的目光挪移到了城门口。 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安乐闭目行走,每走一步,身躯都要剧烈的抖动一番,那模样……竟是在享受。 “六境的锻体修为,七境的炼神修为……如此修为,也能入城?” 惊疑的声音从石俑口中传出。 看来,此子应该是当世天骄,有着越境而战能力的天骄。 “陛下曾言,上苍中的仙古世家大能出手,遇夺人间龙脉九鼎,最终的下场必然是九鼎遗失,龙脉纷乱,人间迎来修为衰弱的时代……” “故而为后人留下机缘,东山再起的机缘。” 石俑眸光闪烁,抬起手,手中有一方大印,勐地压下。 顿时,城门口上空陡然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黑雾漩涡交织,其中的天地意志愈发的浓烈! “我等已经为亡者,当为后人铺路……” 石俑举起了大印,便欲要压下。 忽然,石俑眼眸一凝,他看到了安乐腰间佩戴的竹剑青山,刹那间,宛若有一道雷霆从万丈高空平地击落,震动整座城池摇晃震颤! “那是……陛下的佩剑青山?!” “陛下意志的承载者,持剑而来?!” 石俑激动不已,心绪激荡,强横的心声波动交织冲击在府邸之中。 甚至震动的那石制棺椁都开始抖动。 …… …… 这一切,安乐并不知晓,他不知有人竟然从城池之内窥探他。 但哪怕知道了,安乐也顾不上太多。 他感受到天地意志的加剧,黑雾变得愈发的浓郁,这说明天地意志的含量越来越多。 安乐每踏出一步,肉身都仿佛遭受一场洗礼,山河鼎吞噬着黑雾,提纯着黑雾。 这黑雾的成分,其实有些复杂,不单纯是天地意志,其中还蕴含着死气以及仙气……死气安乐很熟悉,他曾经借血观音的力量在沧浪江上屠杀地狱府的修行者,便沾染了死气攀附上眉心。 后来得紫气金莲后,这死气便被压制冲散。 因此他对死气的感觉很敏锐,至于仙气……就更莫要说了,安乐在竹剑青山内部的青山空间中,斩杀的不少仙人意志,俱是蕴含着仙气。 提纯之后,死气与仙气被山河鼎给驱逐,只剩下天地意志被吞噬。 轰! 安乐肉身愈发的晶莹,原本六境锻体中期的他,踏足到了后期! 肉身之中蕴含着磅礴无比的力量。 而这还不是终点,黑雾如漩涡汇聚,安乐步伐却是未曾止住,继续前行,迈步而走,四十步、五十步、六十步…… 到后面,每一步的行走都会变得艰难,但安乐却无比享受。 因为山河鼎正在与肉身完美的融合,正在被他成功的炼化! 天地意志是八境修行者所能感悟的能量,与大道有关,是修为破十境的基础。 当安乐迈出九十步时,许多尚未尝试入城的八境修行者,早已经目瞪口呆,神色复杂的发出惊叹。 安乐不愧是能杀猎鹰榜绝世天骄铁烈的妖孽,扛着比其他人更加磅礴的黑雾,竟然走出了更远的路! 这是要奔一百步去啊! 比拟铁延这样的八境中的佼佼者! 尽管他们知道,黑雾考验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天赋、毅力、天地意志契合度等等综合素质,可是安乐的表现还是让他们麻木且震撼。 冬! 当安乐的脚步踏足出一百步,身形也彻底进入城门洞中的时候。 他的肉身陡然发出了金铁交戈之声,隐约有山河异状呈现,古鼎轰鸣震颤! 那口从第七山内部融入嵴柱中的山河鼎,正式被安乐所炼化! 一股山河运势涌动而出,冲刷着他肉身。 安乐的锻体修为,再破一小境,从六境后期,踏足到六境圆满! 发丝飞扬,气血宛若化作蛟龙咆孝! 安乐的气魄无比的磅礴,五脏之中,古妖异象嘶吼,虎啸、熊吼、猿啼、鹿鸣……重重声波冲击四周! “入城徒步一百,为千夫长,得二层楼!” 城楼之上,有恢弘且磅礴的声音响彻。 随后一枚银色令牌飞坠落下,安乐伸出手一招,便将银色令牌握在手中,安乐眸光闪烁,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发现自己手中这枚银色令牌似乎更加银光灿烂些。 冬冬冬! 城中,千尊石俑整齐如一而出,安乐细细的打量着他们,这些石俑竟是与青山内的帝皇石俑风格一样,他们尊敬的看着安乐。 “千夫长,请入城。” 一尊身披甲胃的副队,留着八字胡,腰挎长剑,对安乐恭敬说道。 因为安乐手持银色令牌,所以他才为之恭敬。 安乐点了点头,在诸多石俑士卒簇拥下,进入了城内,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城内模样。 古城巨大无比,官道宽敞足够十架马车并驱,两侧房屋鳞次栉比,甚至有商铺开启,商铺中店家与顾客俱是石俑模样,只不过是单纯的石俑,无法行动。 这城仿佛根本不是一座墓葬中的祭祀的死城,更像是一座现实中的栩栩如生的城池,一夜之间,无数人尽数石化,随后埋葬了一般。 在城中街道两侧,有一座座飞檐翘角的楼阁。 楼阁分一层两层…… 不少入城的修行者尚未入楼阁,正纷纷以古怪的目光看着安乐。 安乐见到了小眼睛的小天师,以及绝美的少观音妙音,二者向安乐打招呼,安乐亦是回了一礼。 当然,也有许多修行者进入到了楼阁之中,渺无声息,有气血与心神波动如浪潮般从楼阁中涌出,显然是在修炼。 楼阁兴许便是这座埋葬在骊山地底万载岁月的古城中的机缘。 安乐跟着石俑甲士们继续行走,穿过长街,走了许久,进入古城深处。 这儿的楼阁不再是一层,而是两层,数量极多,平铺过去,鳞次栉比。 安乐举目望去,看到了古城最深处一座三层楼的楼阁,飞檐翘角,气势磅礴,仿佛有古老的存在于其中复苏,睁眼看来。 安乐甚至还看到一口石棺,静静的躺在楼阁府邸第三层。 腰间的竹剑青山沉寂了许久,终于微微的震颤起来,散发出一阵波动,仿佛是一阵悠然的喟叹。 安乐手掌抵在竹剑上,眸光怔然,却未曾止步,进入到了最靠近三层楼阁的二层楼阁。 千尊石俑甲士纷纷进入二层楼阁内,楼阁不大,却承载千尊石俑轻而易举,丝毫不会被撑爆,仿佛内部蕴含着磅礴空间。 待得一千石俑甲士纷纷踏足入内,安乐亦是入了二层楼中。 在安乐入得楼阁内。 那三层楼中。 石俑将军抱拳,仿佛有一行血泪自石俑面颊流淌而下。 “臣恭送陛下!” 石俑声音悲怆且低沉,宛若北风在呼号呜咽。 门户闭合,安乐便感受到了无比精纯的天地意志,弥漫交织在楼宇之内。 一盏长明灯幽幽,照亮楼阁上下二层。 那些石俑甲士不见了,楼阁内无比的安静,宛若与世隔绝深山中的一栋别楼。 精纯无比的天地意志纯粹些浓郁。 像是天地间的精华,在等待着来者的参悟。 楼阁内的装饰很简单,并不华丽,简简单单的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张石椅便再无他物。 这是一层楼的装饰,二层楼……则是有一衣架,架上悬挂着一幅绚烂的银色甲胃,甲胃周围空间裂缝交织,冲击着,震荡着,却无法摧毁甲胃分毫。 这甲胃……绝对是铸造技艺大成之作,兴许也是这座楼阁最大的机缘! “这是墨家巨子所炼制的墨家顶尖宝甲,涉及空间,掌握此宝,于你有大益。” 在安乐盯着这幅甲胃的时候。 沉寂许久的,竹剑青山中的帝皇石俑意志,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复杂。 仿佛就是为了提醒安乐似的。 二层楼上,还有一扇门户,门户紧闭,透过门户,却隐约能嗅到朦胧的血腥。 那些消失的石俑甲士,兴许便是透过那扇门户走出。 安乐盘膝坐在了石椅上,白衣胜雪,感受着交织弥漫在整座楼阁中的天地意志。 山河鼎震动? ?自嵴柱中祭出悬浮,霞光漫漫,似乎有人间山河的虚影异象如虚拟地图般呈现。 彻底炼化了这尊山河鼎,安乐隐约间感受到了一阵同源的呼唤。 那是被镇压在骊山古墓内的那尊山河鼎,仿佛在召唤着他。 安乐压制下山河鼎的呼唤,他心神一动,操控着山河鼎汲取楼阁内的精纯无比的天地意志。 这精纯的天地意志,却并不简单,乃是强者所留,蕴含着一股独特的,类似剑意般的意境,那是道的力量。 如今的安乐尚未踏足八境,本该是无法感悟天地意志,无法参悟道。 但是,山河鼎的存在,可帮助安乐将这份天地意志封存吞噬,待得破入八境后,反哺而归! 轰隆隆! 整座楼阁都在颤动。 就在安乐借山河鼎吞噬天地意志的时候。 他则是迈步上了二楼,来到了那副银色甲胃之前。 这甲胃……乃是墨家巨子所炼制的宝甲,能让帝皇石俑开口让他一定要得到…… 足以说明宝甲的价值。 安乐抬起手,朝着银色宝甲抓去,然而,他的手却是直接穿过了宝甲…… 明明宝甲就在那儿,可他却无法抓到。 “涉及到空间么?” 安乐呢喃。 需要他参悟空间之道,才能有抓住宝甲的资格么? 安乐手掌仿佛井中捞月般挥舞片刻,俱是无法抓住明明真实存在于眼前的宝甲。 吐出一口气,哈出的热气似乎都让冰冷的宝甲上蒙起一层水雾。 下一刻,安乐眉心开合。 岁月长河异象直接从泥丸宫中缓缓流淌而出。 一缕又一缕岁月气自岁月长河异象中垂洒而下,洒落在宝甲四周。 安乐再度伸出手。 这一次,不再虚晃穿过…… 而是,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冰凉的宝甲。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问鼎道果炼宝甲,岁月悠悠,唯孤嬴秦军战魂不灭 风雪呜咽,鹅毛般的素雪纷纷扬扬,带起冻彻天地的冰冷,将骊山外层覆盖了厚厚的雪层。 龙脉所交织形成的门户一直都伫立在那儿,其中所蕴藏的空间力量不再衰竭,但是也只能承受八境修行者入内。 骊山山脚下的门户耸立,白雪之上却有一道道身影不甘心的伫立着。 这是那些未曾有资格通过门户进入到骊山内古墓的修行者们。 八境有不少,这些八境自然是初入的那种,或者是修行法门极差,连门户的天地意志都无法抗衡的那种。 每一个境界有天花板级别的存在,自然也有地板级的存在。 像是安乐在六境之中,便已然可以称无敌,真正的六境天花板,他甚至能轻易的击溃连门户都入不得的八境修行者。 门户外围绕的修行者越来越多,有不少人不甘心的想要尝试。 失败过一次,他们满怀不甘,开始再度尝试踏足,可第二次踏足,天地意志中竟是迸发出杀机,闯门户的修行者,肉体与元神俱是被搅碎,化作了血雾泼洒在雪地上。 每个人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不得入却偏要入,只会被抹杀。 那位万古时代的绝代帝皇,虽然给后代留下了机缘,但他威严依旧在,不是谁都能挑衅。 连续死了几位修行者后,门户前的众人逐渐的冷静下来,虽然依旧有人尝试入古墓,但失败后便不会再继续。 骊山下的秩序恢复过来,到最后,陵墓的门户依旧,却无人再尝试。 而安乐这位锻体六境的修行者,也成为了这一次入古墓内,修为最弱之人。 安乐的身份特殊,如今的古墓外伫立驻扎着各方的势力,当安乐入古墓的消息传出,很快便如涌荡向四周的涟漪,朝着整个天下传荡开去。 江陵府。 气氛无比的严峻与森然。 整座江陵府内,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驻扎军队所覆盖,那是江陵王秘密培育出的军队,身着黑甲,双眸冰冷。 王府内,江陵王伫立在水榭楼台间,身边则是跟着一位位江陵府内他曾经招揽的那些修行强者。 除此之外还有西梁地狱府的阎王、判官与鬼差。 两尊阎王乃是九境巅峰,判官大多为单九境,而鬼差基本上是双八境,或者是单九境…… 这样的力量,绝然不俗,加上江陵王这尊近乎达到了半十境的强者,简直像是一尊狂勐的凶兽驻扎在了大赵的腹地内。 赵家天子自然得知了这份消息,气的几乎要将御书房给砸烂。 江陵王这态势,无疑是要反赵! 可是,赵家天子毫无办法。 “安乐以空间之术,挪移离开了战场,脱离了我们那一次的针对围杀,出现在骊山,并进入了骊山古墓内……” “虽然未能杀死安乐很可惜,可是他入了古墓,对人间的影响就小了很多,这份变数也形成不了威胁。” “如今天下十境大多入了骊山古墓,我们的力量可以说绝对强大,不知那些入了古墓的修行者,何时会回归,我等需要抓住这个机会,扩张势力!” 水榭楼台间,每一位修行者手中俱是端着杯盏,杯盏中摇曳着猩红的酒液。 这酒液乃是半妖的血与骨,配合上珍贵的灵药之材,共同酿造出的酒液,江陵王取了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名为忘川酒,此酒在江陵府十分盛行,甚至形成了一股代表权贵阶层的风气。 众人一口饮下了美酒,一个个眼眸俱是闪烁精芒。 江陵王亲眼看着每个人饮下美酒,脸上绽放出笑容,如今的江陵王在展现出了幽冥之子的身份后,整个人愈发的具备威势了,不怒自威之下,哪怕是两尊阎王都要震颤忌惮。 幽冥,早已破灭了漫长岁月,传闻是被人族古之皇者所打破,但是幽冥的传承却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直存在于人世间。 事实上,幽冥不会消失,只要天地会死人,有不知归宿的亡魂,幽冥便会仍旧存在,最后重新壮大回归。 “骊山古墓与外界隔绝,一旦入其中,哪怕是十境都难以与外界产生联系,传闻古墓乃是墨家巨子所造,涉及空间大道,极其玄奥。” “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攻破剑池宫。” 地狱府一尊阎王开口,他对江陵王颇为尊敬。 当得知江陵王乃幽冥之子的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府君让他们入了大赵境内,便直接投奔江陵王,江陵王能庇护他们,并且有能力甩开李幼安派遣的那些探子。 江陵王笑着点头:“剑池宫毕竟是传承了万载岁月的势力,若是能吃掉,掌握剑池湖,大赵的半壁江山都将入我毂中,届时本王便可称皇立国,聚国运,强兵力。” “剑池宫一倒,借剑池湖铸就高品的法宝兵器,可顺势往西,攻下大理国……再配合西梁,两方夹击,大赵必亡。” 江陵王眸光中闪烁着精芒。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要快!趁着十境强者皆入古墓的情况下完成,一旦元蒙皇帝脱离古墓而出,变数太多,元蒙皇帝若破十一境,那万事皆休,便只有强行让幽冥回归人间一途。” “十一境在如今的时代……有着碾压一切的力量。” 江陵王眼眸中有些忌惮。 江陵王话语落下,眸光便看向了水榭中诸多强者,笑着道:“本王的宏图霸业,是否能让幽冥重回人间,一切都要靠诸位的辅助了。” “本王在此,拜托诸位。” 江陵王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水榭中的诸多修行者,还有阎王判官鬼差们,俱是心头震动,一个个认真无比的回应。 江陵府的黑甲军队在调动,磅礴的军势涌动,尽数出了江陵府,更有战船顺江流而下。 大地震动,江水沸腾。 宛若幽冥中走出的阴兵借道。 千军万马跋涉,携起涛涛杀机,朝着锦官城朝着剑池宫笼罩而去。 …… …… 安乐的手攥住了冰冷的银色甲胃,那种明明存在,但是出手却宛若井中捞月的甲胃,仿佛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一般,神秘且诡异。 岁月气如丝如缕的垂落,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异象静静流淌。 空间像是被封锁,使得那甲胃被定住,无法在空间波动下维持神秘。 甲胃冰凉,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但是触摸的时候,安乐腰间那枚妖源宝玉则是在不住的颤动,仿佛是一种血脉层次上的压制。 这枚妖源宝玉乃是西湖底的千年大妖所传,安乐其实并不清楚西湖底的那尊大妖的修为,但绝对是千年以上的道行了,被渡海圣僧所镇压,与渡海仇怨极大。 吼! 忽而,安乐从宝甲之上感受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像是有一头磅礴的鳞甲森然的巨龙张嘴朝着他发出嘶吼! 安乐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这甲胃的材质。 “龙鳞?!以真龙龙鳞制作出的宝甲?!” 安乐深吸一口气。 这天下有龙,东西南北四大无尽海域,俱是存在着龙岛与龙宫,万载岁月之前,那位绝代帝皇让四海归一,四方龙属尽数称帝皇为尊。 可随着帝皇在与仙古世家一战身陨后,归顺的四海龙属便不再继续臣服于陆地人族,慢慢的脱离了世人的眼界,虽然在每一次皇朝更迭时都会有龙属的影子插手其中,可龙族逐渐成为了不可招惹的强大势力。 四海龙族,鲲鹏山为天下两大非人顶尖势力。 “墨家巨子果然有魄力,竟然以龙鳞铸甲,此龙鳞龙属的修为甚至踏足十境,因为龙鳞上有大道波动……” 安乐惊叹,眼眸中流露出炽热的异色。 这件宝甲……乃是空间宝物,连帝皇石俑都发声提醒他,足以证明此宝甲的珍贵。 可惜,安乐虽然抓住了这件宝甲,却只是借助了岁月气的缘故,想要将其真正的炼化乃至穿戴,却是根本是痴人说梦。 安乐抓着宝甲却是不放手了,尽管他知道炼化这尊宝甲会很困难,但是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会竭力去尝试。 直接盘膝坐在了宝甲之前,安乐眉心开合,心剑缓缓从泥丸宫中的心神空间中递出,垂落下各种各样的剑气,冲刷着宝甲,欲要炼化宝甲,在其上打上属于他的心神印记。 但是,这个过程却出乎安乐意料的困难。 首先安乐能够确定的是,这件宝甲曾经也是有主的,但其上的心神印记已经消弭,说明曾经的主人陨落了,如今只是一件无主之物。 存在万载岁月,依旧如新,经历岁月的洗礼,仍不腐朽,足以说明其的价值,绝对是至宝级别的宝物。 安乐不知道其他的楼阁中是否也存在这般宝物,但他知道一点,如此宝物出现眼前,他不愿放弃! 心神蔓延开来,一点点的欲要融入这件宝甲之内。 安乐继续从道果空间中牵引出岁月气,岁月气融合心神,再倾倒出山河鼎中吞噬的天地意志。 三管齐下,安乐开始艰难却又缓慢的炼化宝甲。 …… …… 古城深处,城主府府邸内。 长明灯幽幽闪烁,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府邸内空幽死寂的景象。 石棺安静的坐落在地面,城主石俑缓缓的睁开眼,石化的眼眸中存在着惊异之色。 “那少年……居然抓住了虚空甲!甚至打算炼化!” “那可是虚空甲啊,那年,东海龙属祸乱,巨子往东海斩龙,斩了一头四海龙属中最为高贵稀少和强大的虚空龙的王者,以虚空龙王的鳞甲铸就的甲胃……这件甲胃的品秩,已经超越了一品,达到了至宝级别!” 石俑发出的声音,乃是以心神波动。 显示了几分震动,主要还是惊讶于安乐抓住了虚空甲,因为这件甲胃根本不是六境修行者所能擒拿住的。 安乐所入的二层楼阁,乃是整座八境城池中最好的楼阁,这件虚空甲作为机缘奖励挂在那儿,本来也未曾想过有人能炼化与得到。 哪怕是八境中最为优秀的天骄,也难以做到炼化。 唯有踏足十境,并且掌握娴熟的空间大道,方能炼化此甲,让至宝认主。 “不过,抓到甲胃不代表炼化,想要炼化甲胃,少年的修为还差了些,哪怕他佩戴着陛下的佩剑而来也没用,那是巨子留存的宝物,陛下的意志不可能帮助他作弊……” 石俑轻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其实也有几分期待宝甲能够真正的重见天日。 如此宝物,尘埋山底,却是一种遗憾。 “可是,他只有三日时间,三日后,门户开启……他便没有时间再炼化甲胃了。” 石俑说道。 而三日时间,六境的少年……能炼化如此至宝吗? 以石俑的战力与经验,着实看不到半点希望。 若安乐是九境炼神仙台修行者,甚至感悟且掌握了空间大道,兴许……才有机会吧。 当看到希望,却发现希望的背后是无尽的绝望。 哪怕是已经陨落了漫长岁月的石俑,亦是忍不住叹息。 幽幽长叹。 萦绕在了古老的城主府中。 …… …… 八境古城,是一座充满机缘的古城。 每一位在城门前成功迈出三十步,得令统军,并且得赠楼阁者,俱数算是得到了机缘。 在楼阁内,充斥着纯粹的天地意志,这等天地意志乃是天材地宝类型,让八境修行者能毫无负担的炼化,提升自身修为。 除此之外,每座楼阁内都记载着一种杀伐之术,乃是万古时代那最为辉煌的皇朝中强大修行者所掌握和修习的古术。 而更大的机缘,则是来自二层楼的楼阁,每一座二层楼楼阁,除了天地意志和记载的古术外,还有法宝留存。 炼化法宝便可掌握法宝。 铁延得到了一杆长戟,一品极的宝物,威能无双,蕴含一股霸道的意念。 与铁延的修行风格极其搭配,手握长戟横扫开合,铁延甚至感觉自己可轻松的迎战九境中期的修行者。 当然,并不是谁都能炼化楼阁中的宝物,除了铁延,其他得赠二层楼阁的修行者们,俱数难以炼化宝物。 包括安乐在内,虽然他抓住了虚空甲,但是却迟迟难以炼化。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楼阁内的血腥气越来与越浓郁,楼阁中的那扇门户仿佛随时要打开,让他们踏足战场,统帅石俑甲士而对敌似的。 】 二层楼阁内。 安乐一呼一吸,俱数带上了玄奥。 白衣翩然,苍劲的黑发飘飘,可是对于那宝甲的炼化,进展却十分的缓慢,哪怕是心态平和的安乐,都不由焦急。 他睁开眼,眉心中元神背生霞光漫漫。 岁月气与岁月长河镇住了宝甲,使得他获得了炼化的资格,可是如何解决炼化慢的问题,安乐也很头疼。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修为太弱了,炼神七境,锻体却只有六境…… “是否有相助炼化的办法呢?” 安乐蹙眉思索。 他看向了倾倒出天地意志的山河鼎,看着这口山河鼎,安乐眼眸顿时一亮! 心神一动,一颗道果从道果空间中漂浮而出,悬在他的面前,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 道果【问鼎】,可相助炼化山河鼎的道果。 如今山河鼎炼化完毕,这颗道果……是否就变得鸡肋无用? 当然,安乐知道这颗道果在后续的炼化其他八尊山河鼎的过程中,会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但是既然能促进炼化,此刻能否相助他炼化宝甲? 安乐深吸一口气,心神涌动,五指张开,五缕垂下的岁月气,缠绕住了甲胃,涓涓细流般的岁月长河异象亦是镇压固定住宝甲! 与此同时,安乐另一手抓住了山河鼎。 轰! 力量迸发,将山河鼎倒扣而下,像是一口古钟般将虚空甲给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问鼎】道果,顿时大放光彩! 玄奇的波动扩散,安乐的心神透过【问鼎】道果,涌入山河鼎中,仿佛一团火焰焚烧,祭炼着山河鼎中的虚空宝甲! 天地意志宛若在沸腾! 甲胃铿锵的声音似乎在山河鼎内迸发,有空间力量交织,冲击着山河鼎的鼎壁! 安乐心头大喜,因为他感知到,心神逐渐与虚空甲之间建立了一起微末的联系! 他正在慢慢的炼化虚空甲! 安乐很快收敛了欣喜,面容肃然,全神贯注的炼化,心神力量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 山河鼎宛如烘炉,虚空甲在其中不断的冲撞着。 但是在【问鼎】道果力量的协助下,安乐对于虚空甲的炼化逐渐攀升。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安乐面色苍白,那是心神消耗剧烈的缘故。 踏足到七境后的心神力量,在面对虚空甲的炼化,显得有几分捉襟见肘。 这还是安乐在岁月长河观想图这等玄奇炼神法门的帮助下,消耗的过程同时保持着恢复的速率,才能勉强抗住,否则,安乐早就无法再维持炼化了。 轰! 当安乐心神震动,泥丸宫中,仿佛有一副模湖的甲胃虚影呈现映照的时候。 安乐与虚空甲之间,便成功建立起了一道桥梁! 尽管桥梁搭建了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意味着安乐只炼化了十分之一的水准,可能够炼化,便已然是十分的不俗了! 嗡嗡嗡…… 不仅仅如此,在完成了炼化虚空甲十分之一程度后,隐约间,有古老的术法在安乐的眼前呈现而出! 那是配套虚空甲的使用术法! 术法宛若直接映照在他的元神之中般,逍遥于心神空间的元神,飘然浮沉。 “虚空五散手。” 安乐眸光一凝,隐约间他仿佛见得有虚影在他眼前施展古术,古术展现出赫赫威能,蕴含着空间的意境! 赤心山河是简单与繁杂的剑意。 虚空五散手则是空间的意! 对于领悟过剑意的安乐而言,看破这古术的精髓并不困难,但问题在于这虚空五散手需要配合上天地意志来使用,展现出空间的威能。 安乐如今修为暂且做不到。 但是,安乐在【万古奇才】道果的加持下,还是将虚空五散手的细节给彻底的铭记! 嗡! 山河鼎一阵嗡吟,冲天而起,内部装满了充斥楼阁的精纯天地意志。 安乐嵴柱如龙吟,山河鼎化作流光弛掠而归,重新藏于嵴柱之内。 那件虚空甲则是散发着灿烂的光芒,安乐眸光熠熠,盯着那甲胃,他缓慢的散去了岁月气以及收起了岁月长河异象。 然而,因为炼化了一成虚空甲,虚空甲与他的心神构建了联系,如今,哪怕不借助岁月气,安乐亦可抓住虚空甲。 心念一动,虚空甲顿时化作流光崩散开来,遂又片片聚合,铿锵声间,纷纷加身于安乐的身躯上。 白衣被虚空甲所掩盖,银色的宝甲熠熠生辉。 俊朗的面容,配合上神俊的甲胃,宛若一尊天神从虚空中走出! 嘎吱嘎吱…… 与此同时,二层楼上的门户也缓缓的打开。 一股浓郁且刺鼻的血腥缓缓的飘荡而出,仿佛一片流血的大地在那门户后呈现。 安乐身披银甲,虚空甲附着安乐身上后,便不再显现神异。 因为只炼化了一成虚空甲,安乐也只能勉强做到虚空甲加身而已。 身着银甲,腰佩青山,安乐腰杆笔直,嵴梁如撑山河,缓缓从二层楼开启的门户中走出。 …… …… 城主府内,长明灯静静燃烧。 映照着城主石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讶。 “炼化了?虚空甲竟然被炼化着其身,难以想象,区区六境锻体,七境炼神,竟然能在三日内炼化十分之一的虚空甲,显现虚空甲的部分威能。” 城主石俑的心神震动。 那摆在城主府中央的石棺似乎也动荡了一番。 “也好,虚空甲沉寂了万载岁月,如今也的确该显现于人间,这样的至宝蒙尘,的确太过可惜,希望少年能承载起这幅甲胃的重量!” 石俑轻声喃喃着,声音回荡在整座城主府内。 随后,石俑的目光扬起,似乎要看穿古老的城池,看向远方。 “从外界入古墓的当世修行者们,已然开始在仙古战场中开始收获了,兴许会给这个修行衰竭的时代带来希望。” …… …… 安乐穿过了门户,一阵血腥且刺鼻味道融于风浪之中吹拂铺面而来。 大地上黄沙漫漫,仿佛染过鲜血的砂砾在风吹之间滚动着。 安乐发现自身伫立在一座巍峨高耸的城墙之上,城墙辽阔无比,宛若长城横亘拦阻于此。 底下铺满了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白骨,骨骼上甚至有迢迢仙气萦绕不休,让人十分吃惊。 “这些俱是仙骨!有仙人曾于此攻城?可这是地底墓葬,仙人哪里来的?” 安乐凝眸,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观此情此景,似乎可以联想到这个始皇陵墓之下,有着更大的秘密,并非仅仅只是葬着始皇而已。 城墙的另一边,一座座城楼中俱是有人走出。 安乐看到了元蒙帝国的铁延,双八境巅峰的修行者,与铁烈一样皆为元蒙皇帝血脉,只是气机就无比的强悍。 铁延手握一杆长戟,魁梧的身躯握长戟,压迫力十足。 他似心有所感,扭头看来,便见得了着银甲的安乐,眼眸中冰冷且蕴藏着杀机。 安乐杀了铁烈,尽管是在争夺第七山山主的山道上光明正大的杀死铁烈,可毕竟是凶手,铁延要复仇,唯有手刃安乐。 但铁延未曾发难,因为他也不太清楚此刻的情况,想要弄懂古城的秩序与规则,到底要他们做什么。 安乐目光眺望,在长城上看到了诸多身影,少观音与小天师俱在其上,他们的气息有所增长,少观音甚至距离破八境已经近在迟尺,十分妖孽。 没有再继续观望,收回目光,望着底下仙气萦绕的尸骨沉思起来。 忽而,漫漫大地骤起黄沙。 众人伫立城楼,身后跟随统帅的石俑甲士,举目望去。 可以见到那风沙之上,有一座虚幻的磅礴城池呈现,在那座城池中,仙台升腾,绝巅山岳不断的浮现! “那座城……兴许便是九境修行者们进入的城池!” 不少人心头震动,眼眸中流露出异色。 他们都只是八境,他们没有资格进入九境城池。 哪怕是强大的双八境巅峰的铁延,可战九境,可他尝试入九境门户的时候,却被逼了出来。 和八境门户不一样,八境门户,七境修行者若是抗住天地意志,亦可踏足,而九境门户却严苛的规定了入内强者的修为。 而此刻,他们看到了这座城,是否意味着他们可穿过这片沙漠,进入到那座城。 “八境城池通往九境城池的空间通道……就在那儿么?前辈说过,想要跨越城池,必须寻得空间通道方可。”安乐思忱着。 当然,哪怕空间通道在那儿,在场的八境修行者们,基本上都无法跨越。 擅自踏足空间通道,怕是在寻死,万一迷失在空间通道中,那便只剩下绝望。 可是安乐既然入了古墓,那自然不能空手而归,这趟古墓之行,安乐的一个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得到那尊镇压于陵墓中的山河鼎。 他曾于岁月画面中观得,始皇带着一口山河鼎一道中土龙脉入墓葬,如今墓葬开启,这二者绝对是真正令强者觊觎的! 山河鼎乃至宝无疑。 可是在人间,七尊山河鼎化作了七座圣山,乃圣师所掌握,谁敢去争? 而另一尊山河鼎则是在天门后的上苍中,自然也是无法夺取。 唯有伴随始皇下葬的那尊山河鼎,才是世人最有希望得到的。 山河鼎配合上龙脉,兴许代表着踏足十一境的希望! 许多强者都做出如此推测,那便是因为自从山河鼎被打散,龙脉纷乱,人间修行便开始衰弱,万载岁月以来,十一境不出…… 所以,大家不由自主的便会想到十一境的突破与山河鼎与龙脉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元蒙皇帝风华绝代,融合八道龙脉,可却依旧无法破开十一境,如今入墓葬,也是为了第九道龙脉而来,亦是为了山河鼎而来。 因此……安乐想要争夺这陵墓中的山河鼎,简直是地狱级的难度。 可是安乐必须得去争,《九鼎兵主经》的创造,让安乐看到了真正无敌的希望,融九鼎乃是他必须坚持下去的目标。 这口陵墓中的山河鼎融合之后,剩余圣山中的山河鼎,他就可以慢慢去炼化。 至于天门上苍中的山河鼎……实在不行,安乐便寻求圣师的帮助。 因此,这一次入古墓,在八境古城中寻求机缘不是安乐的终极目标,他的目标……始终是山河鼎。 远处的黄沙像是一层沙海扬起的尘沙如缓缓流淌的海浪在波动着。 忽然,安乐凝眸,透过拂动的沙海,他看到了那辽阔的战场中,竟然有一座座沙屋搭建林立。 密密麻麻,宛若在战场中构建出了沙屋城池般。 “大人,此地名为仙古战场,那些沙屋城池中存在着的乃是陨落于战场中的仙人亡魂融合天地意志所化的生灵,他们以仙古世家后裔自居,依旧认为自己为仙人,漫长岁月以来,这些仙古世家后裔不断攻城,欲要破城离开陵墓,于城前搏杀,留下无尽尸骨。” 安乐得了银色千夫长令,统帅一千尊石俑,此刻石俑副将开口为安乐解惑。 其他人应该也俱是会得到解惑,因为安乐能猜到,古城前迈步得令,得赠楼阁,显然是与这片仙古战场有关。 “城池为陛下陪葬之城,守护城池人人有责,陛下生前战仙至命陨,我等为陛下的兵将,将承载陛下的意志,与仙人战至最后!大人既然掌嬴秦军令,当入战场杀敌,根据军令,百夫长需杀得仙古世家八境后裔三位,千夫长当杀仙古世家八境后裔十位,便可回城,回归人间。” 石俑副将心神涌动,为安乐解惑。 仙古战场! 安乐眸光一凝,陵墓中诞生出的仙人后裔?! 原来,这死寂的陵墓之下,竟然还镇压封印着如此多的生灵! 想要出墓葬,就必须要杀够八境仙古世家后裔足足十位方可,也就是说……安乐必须要杀十位八境仙人,才能离开城池。 否则的话,完不成任务与目标,便会被永远的停留在城中杀敌,直到杀够目标? 当然……也有可能会被仙人所杀。 安乐不由想到很多,仙古战场肯定不止这一片,也就是说……九境城池镇压着九境仙古世家后裔的仙人,十境战场……难不成还镇压十境仙人? 也就是说,始皇陵墓并非想象中那般毫无危机,甚至可以说,危险重重! “大人,是否参战?” 石俑副将开口道。 安乐望着那黄沙海洋下一座座沙城堡垒,眸光一凝。 他还能不参战不成? “战!” 安乐手掌搭在了腰间的竹剑青山之上,沉声喝道。 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那尊副将石俑眸光中陡然闪烁起猩红的亮光! “战!” “风!大风!” 副将勐地高举长戈,爆吼出声! 长城城墙之上,一千尊经受安乐调遣统帅的石俑甲士,纷纷高举长戈,心神震荡嘶吼。 恍忽间,安乐感觉这一千尊石俑甲士,仿佛并非石俑……而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士兵! 他们未曾死去,存活在如今! 那是一种精气神上的延续! 安乐腰间的竹剑青山微微颤动,青山空间内,云雾霭霭,石径上,伫立的帝皇石俑眺望着远方,眸光中流露出几许感伤。 “岁月悠悠,万载沧海成桑田。” “唯孤的嬴秦军……战魂不灭。” 帝皇陨落万载,士兵身化石俑依旧守护。 只因在他们心中,守护帝皇,是他们的职责,是他们的使命! 长城之上,安乐吐出一口气。 下一刻,踏足上女墙,一跃而下,身后的石俑甲士尽数跟随,随着他一同从城楼上跃然而下,顺着城墙往下奔走! “杀!” 连绵的吼声,一尊又一尊石俑甲士,燃起了战意与斗志! 起风了! 不仅仅是安乐所统帅的石俑甲士,所有得令的修行者们所统帅的甲士,俱是战意沛然,精气神汇聚如江海,浩浩荡荡冲荡战场! 那是一种如山岳般的精神意志,凝聚成军势,前所未有的强大! 远处,铁延浑身气血沸腾如烈日,如此精兵,如此斗志,作为当世最强军队元蒙铁骑中走出的他,亦是感觉到心胸中的血液在翻滚。 那在绝代帝皇统帅下,令四海归一,让天下一统的强大军队……哪怕已过万载,哪怕身化石俑,可当真正面临战斗,所流露出的意志,当真让人热血沸腾! 他手握长戟,跃然下城,双脚扎入黄沙之中,一马当先,率先杀出。 血观音、小天师等修行者亦是毫无退缩之意,统帅着石俑士卒冲下城楼。 在这一刻,他们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回归,只是为了履行身为得令的百夫长、千夫长所该履行的职责与义务! 统帅着这些坚守万载岁月,意志仍不灭的军队! 安乐亦是落在黄沙地面,滚烫的黄沙仿佛灼热的地仙火在下方焚烧翻滚。 远处,黄沙沙海翻滚。 一座座沙城堡垒之中…… 一道道身影缓缓的走出,这些人冰肌玉骨,黑发如瀑,男的俊,女的美,但是他们的眼眸冷漠,带着无尽的杀意。 望着那些出城奔杀而来的石俑甲士,涌动的只有杀机。 “有活人入墓葬,尘封万载的陵墓终于开启,充满机遇的时代终于降临!” “吾等乃上苍仙古白虎世家后裔,吾等当重见光明,杀向人间引渡天门,迎来世家强者的相助,重新迎回属于吾等仙人荣光!” 沙城堡垒中。 身影纷纷冲杀而出,仙气萦绕交织,搅动沙尘,仿佛一场蓄谋与等待已久的暴动,于今日彻底的展现! 当临近了,安乐才是感知到,这些所谓的仙人,其实并不完全都是八境修为,也有修为孱弱的不过三四境的,也有四五境的…… 尘封在陵墓之下,他们纵使拥有着仙古世家的血脉,繁衍生息不断,却也难以不断的诞生出强者。 安乐心神一动,虚空甲铿锵一声,瞬间连头颅都被覆盖在内。 一身银甲,丰神俊朗,手中竹剑扫出,剑气如潮。 翻卷之间,剑气似蛟龙,将冲杀的仙古世家中的白虎世家后裔们掀个天翻地覆。 一些实力孱弱的仙人后裔,直接被安乐斩杀,哪怕这些仙人后裔修的乃是仙古世家的仙法,面对同阶无敌的安乐,亦是难以形成对抗! 当然,安乐统帅的石俑甲士亦是在战斗中有被斩碎,四分五裂,意味着彻底的陨落。 可这些石俑甲士依旧悍不畏死,战意汹涌。 仙人后裔的鲜血染红了黄沙,破碎的石俑残骸散落满地面。 仿佛重现了当年万载岁月前,仙古战场的残酷。 嬴秦大军与仙古世家祸乱人间的仙人们厮杀的画面! 冬冬冬冬! 天地之间似乎有战鼓擂动声响彻,天上乌云滚滚,有怒雷翻涌! 安乐不断的杀敌,终于感应到了一尊八境的仙古世家后裔朝着他杀来! 那是一位冷峻的青年,黑发苍劲,眸光如铁,冰肌玉骨,有着仙人特有的仙气鸟鸟! “墓葬外来的活人?!死!” 冷峻的青年冷喝一声,身上的衣裳飞扬,手中突兀抛出一柄剑,剑如电光,撕裂黄沙,急速斩来! 仙气、天地意志交织在那剑上! 隐约间竟是形成了一头脚踩仙气而来的白虎! 安乐能感受到这青年乃是八境初期的仙人后裔,修的乃是仙古世家的修行法门。 安乐眸光一凝,心神一动,从这仙人后裔身上汲取七缕岁月气,可惜俱是灰色岁月气,并无流金。 遂不再纠结岁月气,递出的竹剑扬起,赤心山河一剑递出! 一剑画起山河,与那剑气白虎碰撞! 虎啸山河! 剑光肆虐纠缠! 轰然爆裂开来,激荡不休的能量涟漪冲散开来,掀起满地黄沙! 那青年眸光一凝,惊疑不已。 毕竟,他拥有八境修为,居然被一个炼神七境的银甲小将给拦阻! “死!” 青年张口吐出剑光,剑光交织成狂奔的白虎再度杀向安乐,白虎抡起爪子重重拍下! 安? ?凝眸,心神一动,虚空甲的威能顿时显现,空间一阵波动,他的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竟是借助虚空甲,实现了小范围的挪移! 直接越过了剑气白虎,出现在青年身后,青年黑发飞扬,眸光一凝,大惊失色。 安乐一叩竹剑,竹剑化作一道飘荡于天地之间的清气,剑气近! 另一边,安乐虚空甲覆盖下的手掌扬起。 体内,五脏震动! 心脏中所藏的上古妖虎异象浮现,融合入一记虚空散手。 古妖五禽似乎与虚空散手融合,焕发出全新的生机与不俗的力量! 吼! 散手化妖虎。 悍然拍下! 这尊八境的白虎世家仙人后裔,怒吼一声,举臂抵挡,安乐散手砸下,砸的这尊八境仙人后裔,口中喋血,双臂玉骨崩裂,身形倒滑而出,掀起砂砾如飞瀑! 这尊仙人后裔震骇不已,这是什么妖孽! 锻体六境,炼神七境,竟是压着他一位得仙古世家传出的八境仙人后裔打?! 竹剑掀起剑气近瞬息逼近,洞穿仙人后裔的肩头,带起一蓬鲜血! 安乐背嵴一震,宛如龙吟,山河鼎掠出,轰然砸下。 没有任何的留手,除了未曾动用岁月气以外,火力全开! 砰! 这尊八境仙人后裔眸光满是不可思议,被山河鼎砸的身躯难以稳定后,英俊的头颅被安乐一记随之接上的虚空散手轰然拍碎,爆裂开来! 仙人后裔的元神长啸间,跃然而起,被安乐眉间窜出的心剑给悍然绞碎! 当场彻底殒命! 在斩杀完第一尊八境仙人后裔的瞬间,安乐只感觉腰间那枚银色千夫长令,开始变得滚烫,死去的八境仙人后裔尸体中,有磅礴且精纯无比的天地意志涌动而出,被千夫长令汲取,最后化作一股如【无畏心】道果反馈的清气般,毫无阻碍的漫入安乐体内! 安乐一阵恍然。 原来,这才是古城中真正的机缘! ps:万字更新,卡文了,写写改改到这个点,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上苍对人间觊觎的根源,安乐危机感下的目标 对于进入墓葬中的修行者们而言,真正的机缘,并非是楼阁中的天地意志,而是这陵墓下镇压的仙古战场中的仙人后裔…… 安乐眼眸中惊异无比,心头掀起了波澜。 【无畏心】道果所反馈的清气,安乐体验过太多次,强壮肉身,熬炼心神,能够直接帮助提升自身的修为。 当然,哪怕身具【无畏心】道果,安乐也并非能够很容易的得到这些清气反馈,毕竟要越境杀敌才能触发道果的功效,其实并不算简单。 而天地意志通过令牌提纯般,所提纯出的清气,虽然与无畏心道果的清气稍显不同,不够纯粹,只能选择增强一个修行的方向。 例如安乐这一次斩杀的这尊八境的仙古后裔,所得到的清气,只能熬炼体魄! 轰! ! 清气融入肉身,在四肢百骸中游走,壮大着气血,扩张着丹田中的先天灵气。 安乐如今的锻体境界是六境观气海,清气钻入丹田中,仿佛化作了纯粹的先天灵气,让安乐的先天灵气在暴涌增强。 与此同时,加上【无畏心】道果越境杀敌的清气反馈,那股道果清气,加持在安乐的锻体与炼神两个方面。 银色虚空甲下,安乐的双眸如绚烂烈阳,气血在不断攀升,肌体之间似有霞光涌动,锻体六境圆满,距离锻体七境搬血山,已然接近! 至于炼神,踏足到了七境的炼神境界则是彻底的稳固下来,强横的心神交织,元神得逍遥! 战场之上,黄沙漫漫,风暴席卷。 安乐眼眸如电,一步迈出,速度快若雷霆闪电,手中的竹剑青山仿佛逐渐聚敛与承载起身后石俑甲士们的意志,变得无比的锋锐与强势! 周围虎啸连连,这些镇压在仙古战场中的诸多仙人后裔,自称仙古世家中的白虎世家。 安乐心神操控着竹剑,剑光弛掠在周围,伴随剑吟与剑气汹涌,收割与斩杀着一尊尊仙人后裔,带走一道道性命! 另一边,安乐则是施展虚空散手。 这是穿戴上虚空甲后,所传承得到的战斗法门。 隐约间,安乐曾见得虚幻画面,得见创造虚空散手的强者,一散手打出,将空间抽碎,让敌人粉身碎骨,染血于苍穹! 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战斗法门,安乐眸光灿烈,不断在战斗中磨炼虚空散手,他如今只能施展出一式而已,并且是融合了心脏中的妖虎异象,并非真正的虚空散手。 待得安乐踏足八境,掌握天地意志力量,开始参悟大道,兴许才能真正发挥出虚空散手的威能! 虚空散手需要空间大道的配合。 勐虎啸动山林,彷若天上星辰被咆孝坠落! 一尊七境的仙人后裔怒目杀来,与安乐搏杀,哪怕这些仙古世家后裔,修的法门极其不弱,但是,对上安乐这等连七境巅峰的铁烈都能斩杀的天骄。 自然没有太多的反抗之力,便被安乐拍碎头颅! 战场中,血腥如浓雾挥之不散,石俑甲士不断的破碎“战死”,却也有仙人后裔被斩杀,冰肌玉骨沦为尸骨横陈。 这些仙人后裔并不弱,因为种族与血脉缘故,天赋皆不弱于任何的天才,交锋起来,其实颇为吃力。 远处,少观音心剑纵横,琉璃七彩霞光如暴雨后的长虹倒挂,每一次扫过,都会带起一阵阵的元神惨嚎。 一场与八境仙人后裔血战之下,圣洁绝美的少观音亦是娇躯染血,但是她的双眸却愈发璀璨。 随着她以心剑之力斩杀了八境仙人后裔,得清气反馈后,她的修为炼神力量直接冲破了七境桎梏,隐约间,天地意志如仙衣般披落着身,使得少观音愈发的出尘绝艳。 天地意志围绕着她而波动,七境心剑得蜕变,化作八境心剑! 这一刻,少观音踏足炼神八境神游。 少观音妙音抬起手轻叩七彩的八境心剑,顿时有无形的剑气横波扩散。 八境心剑有多强? 当初花夫人便是凭借八境心剑,压着童关在打,越境战九境,不在话下! 少观音炼神得大蜕变,在战场上越战越勇,八境心剑所展现出的威能,让仙古世家后裔亦是难以抵挡! 仙古战场蕴含的机缘,在完成杀敌后,他们俱是清晰的感应到,所以斗志高昂,越战越勇! 元蒙帝国的铁延,挥舞一杆长戟,这是从楼阁中得到的长戟,霸道无边,刺出的光芒,宛若要捅穿天幕。 不过,从沙城堡垒中走出的仙古世家后裔,着实数量太多,毕竟这些仙古后裔在此地繁衍了漫长的岁月,像是另一片天地,被镇压在陵墓之下,却依旧不断的发展。 万载岁月以来,更迭过一代又一代! 轰! 沙城堡垒中,有强大的虎啸之声炸响。 数尊气息强盛无比的八境仙人后裔杀出,他们似是从那空间通道处赶赴而来般。 周围的仙人后裔见得这数尊八境仙人后裔,俱是流露出振奋之色。 “是我等仙古白虎世家的天骄!他们从空间通道口处归来杀敌!” 仙古世家后裔们惊喜欢呼! 这些八境巅峰的仙人后裔,极其强大,眸光深邃,交织在一起,气息之强盛,宛若要让黄沙风暴都停歇似的。 铁延身躯魁梧,手握长戟,苍劲黑发飞扬,感受到了威胁。 作为这批入古墓中八境中的最强者,八境巅峰的他大杀四方,自然被这批从上空间通道处赶赴来的仙古世家后裔中的天骄给盯上。 “墓葬之地外的活人么?” “我等感知到了上城爆发出了大战,看来果然是墓葬开启,我等离开这该死的墓葬之地,重入人间,回归上苍的机缘到了!” 一位手握一杆錾金虎头枪,其上缠绕着仙气与天地意志的仙人后裔,眸光灿烂且兴奋! “我为仙古白虎世家后裔,虎沧!” “今日杀你,以你的鲜血与白骨,铸就我踏临人间的阶梯!” 这是一位锻体与炼神俱是达到巅峰的八境仙人后裔,虎头枪抡起,杀伐气息澎湃,隐约间,一头神异非凡的白虎,在其身后显化! 铁延作为元蒙帝国曾经的猎鹰榜第一,体内流淌着元蒙皇帝的血脉,战力非凡,无比霸道。 可今日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霸道的存在! 仙古白虎世家后裔虎沧! 虎头枪与长戟碰撞,金戈之声交织,似乎有跳动的火星自二者兵器碰撞处绽放,宛若要将灼热的黄沙都焚起! 二人交锋处,飞沙走石,强横的气血与心神交织。 天地意志碰撞不休,明灭不定! 铁延遇到了极其强大的对手,他无法再势如破竹,强势一方! 这些从空间通道处而归的仙古白虎世家后裔天骄,的确非比寻常,他们盯上了得令的修行者们,杀心涌动,要将这些人全部留下! 其实很好分辨出来,古城中的石俑甲士终究是死物,而得令的修行者们,却皆是血肉之躯。 安乐得令亦是千夫长,但是他的修为着实太过有欺骗性了,六境锻体,七境炼神……相较于铁延这样的双八境巅峰,没有任何的压迫感。 像是地狱府的黑白无常,同样是八境巅峰,二人亦是被仙古世家后裔中的天骄所盯上,遭遇到的压力,并不比铁延弱多少。 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千夫长想要杀够十位八境仙人后裔,并非容易事。 战场上的压迫感陡然变得强横了起来。 身后石俑甲士与仙人后裔的争锋中,逐渐的破碎,哪怕他们在破碎的最后一刻都在杀敌! 这些嬴秦大军的石俑甲士与仙古世家后裔有着极大的仇怨,万载岁月以来征杀不休,从无宁息之日。 铁延扛不住了,他不仅仅是遭受虎沧,周围还有其他的仙人后裔杀来,让铁延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他的千尊石俑甲士俱是破碎,铁延知道一人之力战下去,太过吃力,不得已之下,他选择退避! 随着石俑甲士崩裂完,所有得令的修行者们,纷纷退走。 长城之上,战鼓亦是擂动,节奏点变换,那是鸣金收兵的意思。 安乐身着虚空甲,以融合妖虎异象的虚空散手再度拍碎一尊八境仙人后裔的头颅后,也不再恋战,竹剑青山收刮一圈仙人后裔的性命后回归,被他攥握在手中,五脏之中妖气冲天,古妖五禽中神鹿式施展,踏砂无痕,飞速暴掠而退。 没有人恋战,一旦陷入包围圈,那可能会真的死去! 少观音、小天师等人亦是毫不犹豫的撤退。 仙古白虎世家的后裔们杀机涛涛,携起漫漫黄沙追杀而来,欲要将他们全部留下。 轰! ! 不过,就在一位仙古世家的仙人后裔踏足到距离漫漫长城十丈范围内的时候,手持虎头枪的仙人后裔中的天骄虎沧眼眸一凝,立刻爆喝出声! 然而,还是慢了。 黑压压的城墙之上,陡然发出了铿锵之声,似乎有古老尘封的齿轮发出转动,嘎吱嘎吱声如云后的阵阵惊雷翻涌。 一个个黝黑的大洞出现在城墙上。 随后,城墙黑洞中,迸射出了如紫色雷霆般的弩箭! 弩箭上蕴含着天地意志,封存着空间力量! 噗噗噗! 那位踏足十丈禁忌范围的八境仙人后裔,直接被弩箭洞穿,钉在了黄沙大地上,鲜血汩汩流淌,身上的仙气和天地意志轰然溃散,殒命当场。 “墨家弑仙弩!” 仙古战场上的白虎世家后裔纷纷止步,个个遍体生寒。 “是墨家那位巨子所留的机关手段!” “万载岁月过去,机关威能依旧!十一境的人间修行者,果然恐怖!” 虎沧气势磅礴,仙气如蛟蟒缠绕身躯,黑发苍劲,手持錾金虎头枪,眸光冰冷无比。 大墓镇压仙古战场,将他们这些仙古世家后裔封印于此万载岁月,若非仙古世家血脉强盛,他们繁衍下来,在战场中存活,可能早就陨灭于此。 “不过,墓葬从外界开启,活人入内,封印将已然松动,我等回归的时代到了!” 虎沧冷冷道。 他眼眸狠厉的同时也有火热涌现。 随后,虎沧便率领着仙古白虎世家的强者们退走,隐匿入了卷起的漫漫黄沙之中。 …… …… 长城之上。 众人回归,大多数都身负伤势,流淌鲜血,气息波动萎靡。 当然,这是一场战争,仿佛万年前的战场延续到了如今,非常的惨烈,有人惨死在了战场中,难以活着回到城楼上修整。 安乐身着银色虚空甲,头盔隐匿褪去,露出了面容,望着漫漫黄沙之下隐匿消失的仙古世家虎沧,眼眸一凝,岁月气交织而来,萦绕他的指尖。 其中更有一缕流金岁月气,让安乐颇为惊喜意外。 随后他望向远处那座虚幻的城池,以及通往城池的空间通道,只感觉到压力巨大。 龙脉和山河鼎是不可能在此地的,安乐想要得到龙脉与山河鼎,就必须前往九境城池乃至那更高的十境城池,唯有穿过这片战场,才有机会踏足空间通道。 轰隆隆! 身后,门户开启,整齐如一的步伐之声交织。 战场中,石俑甲士战死破碎,而如今门户开启,新的石俑甲士再入涌入,取缔了战死的甲士,汇聚在他们的身后。 千夫长率千尊石俑甲士,百夫长则率百尊石俑甲士。 所有人眸光闪烁,不知道这座城中到底有多少石俑甲士,亦或者说,石俑甲士可以无限制的诞生缔造? 若真是如此,这石俑甲士……该是多么可怕的一支不死军团啊! 不过,想要获得统帅这支不死军团的资格,根本无从下手,或许唯有那尊万载岁月前便已然陨落的绝代帝皇,才有统御这支不死军团的资格吧。 众人盘膝坐下修整,石俑甲士的重新出现,这代表着他们在仙古战场征战尚未有结果。 百夫长要杀三尊八境,千夫长要杀十尊八境仙人后裔…… 未能达到这个目标者,没有资格离去,将一直留在仙古战场中征战,直到死去。 安乐亦是盘坐,缓缓闭目,修整自身在这一战中的收获。 他取出了银色千夫长令,令牌中有三道金色纹路,像是三道横亘令牌的火纹,代表着安乐在这一战中杀死了三尊八境仙人后裔。 得到了三次清气的反馈增幅,其中一次是反馈在锻体修为上,另一次则是反馈在炼神修为上。 加上无畏心的反馈,安乐收获不小。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随着他斩杀的八境越来越多,无畏心的反馈基本上不算多了,甚至可以认为是聊胜于无。 安乐觉得,想要无畏心反馈的清气更多些,需要的则是斩杀九境。 城墙之上,众人俱是在修整着这一次的收获,战场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机缘,只要活下来,斩杀敌人所得到的反馈,能让他们修为精进许多,特别是八境修行者,他们感悟天地意志,清气所反馈的纯粹的天地意志能让他们提升非常快速。 战斗是最为磨砺人的地方,安乐在战场中杀敌,虚空散手倒是融合的不错,将古妖五禽中的虎式与虚空散手第一式融合的越发的好,尽管尚未悟出空间之意,可是虚空散手的威能已经不弱于安乐施展赤心山河的威力。 …… …… 城主府内,长明灯悠悠闪烁。 石俑与石棺相互靠在一起,石俑的眼眸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八境仙古战场的第一场战争结束。” “七十二位得令者,在这一场战争中,死了三位,斩杀的八境仙古世家后裔,共十八位,战况勉强可以。” 城主石俑轻声说道,对于战场中的局势似乎都把握的极好。 棺椁之中,发出了悠悠的叹息:“可以看出,这个时代的修行,的确是落寞了……战力比起嬴秦镇压天下的时候弱太多。” “仙古白虎世家,虽然是上苍五大仙古世家之一,但是这些被镇压封印在陛下陵墓下的后裔,仙气贫瘠,资源贵乏,他们的战力其实远不如真正的仙古世家子弟。” “可是,战斗起来,依旧很艰难,才看看斩杀十八位。” 城主石俑沉默了片刻,道:“其实……算是挺不错了,毕竟修行贵乏,十境难出。” “我们这儿只是八境的仙古战场,对手都不强大,可以想象九境的仙古战场,以及十境的仙古战场……该有多么惨烈?想要获得机缘,没有相对应的实力,等待的只能是死亡。” 棺椁中传出的声音很是冷酷。 “如今古墓开启,待得镇压仙古战场的龙脉与山河鼎出世,那这仙古战场将再也难以镇压,巨子以空间大道将战场封禁在陵墓之底,一旦战场得到释放,必将降临到现世……那对于本就修行贵乏的山河,必将是巨大的灾难。” 城主石俑叹了口气:“那又能如何?这便是现实……世间的一切都会在岁月的推动下,往前发展,不可能凝滞一切,原地不动。” “甚至,在这个时代,开启陛下的陵墓,都像是被无形的手在默默推动着。” “陛下曾猜测过上苍仙古世家想要掠夺人间气运以及山河鼎的目的……一旦那猜测的事实真的发生,人间……必将再无人族喘息的机会。” “可惜,我等已经陨落万载岁月,如今只剩下一抹真灵留存于石俑之内,坚守着陛下的墓葬,我们只能守墓,却已经无法守天下,这天下……也已经不属于嬴秦了。” 棺椁陷入了沉默。 许久,棺椁中才继续传出声音:“那位佩有陛下佩剑的少年,表现如何?” “炼神七境,锻体六境,轻易可杀七境,可战八境,此战共歼敌八境三位,战果显赫!于本次战争碰撞中,战果排第一。” 城主石俑立刻开口,心神起伏激荡,显然颇为震撼。 “越境战八境,且杀敌三位八境!如此表现,堪称天骄!” “哪怕在嬴秦强盛时代,能与之媲美者亦是少数。” 城主石俑赞叹道。 “能炼化巨子所留的虚空甲,便可证明其不俗,至宝分品秩,为三阶,对应十境的三灾劫,虚空甲乃是第三阶至宝,品秩极高,被一位六境的小家伙所炼化,着实不可思议。” 棺椁中传出了声音,也同样带着赞叹。 “传音于他,带他入城主府一叙……” 棺椁道。 城主石俑闻言,顿时惊讶,未曾想到棺椁中的存在,居然要见这位少年。 不过想到安乐的表现,城主石俑便不觉得奇怪了。 …… …… 八境古城,二层楼阁中。 安乐从二层楼的门户回到了楼阁内,在楼阁中修行,完成了清气的炼化之后,心神一动,将从那仙古白虎世家后裔虎沧身上好运汲取到的一缕流金岁月气取出。 他留下普通的岁月气,作为加持战力的手段。 但是对于流金岁月气,安乐还是非常看重的,毕竟,流金岁月气可凝聚岁月道果,汲取起来也不容易,因此很珍贵。 流金岁月气如香柱点燃,鸟鸟烟气纷纷扰扰。 安乐眼前,顿时有岁月画面像是石子投入静湖,如镜般的湖面,波澜起伏,泛起的涟漪。 …… “吾等被封禁于此,已然万载岁月,虽然我们体内流淌着仙古白虎血脉,在人间拥有长生性质,可那墨家十一境巨子斩断了上苍与我等之间的联系,我等以仙气与天地意志孕育成的生命,不再长生。” 苍老的声音飘荡在漫漫黄沙之间。 在空间通道之下,一座巨大无比的沙城之中。 安乐以虎沧的视角,聆听与观摩着往昔岁月的画面。 端坐在空间通道下的,是一尊苍老至极的老者,身上萦绕着仙气,眸光中满载着浑浊。 他枯坐在通道下,镇守着空间通道,这让安乐面色不由一凛。 “尔等皆为八境,不得入九境,因为这一座城内的仙气,不够培养出九境,若是诞生一位九境,便会消耗太多仙气,导致未来无法再源源不断的诞生天才,我等被封禁于此,需要诞生天才,若有天才可破十一境,便可打破墓葬封禁,杀向人间……” “未来你们欲要破九境了,便顺着空间通道踏向九境城池,踏向那片仙古战场,那儿越发靠近我族仙王尸体被镇封之地,仙气浓郁,可入九境。” 仙古白虎世家的老者轻声的说道。 “接下来,这百年来最为杰出的白虎世家后裔们,前来沐浴白虎仙血,提高血脉浓度,为未来回归上苍做准备。” 话语落下,安乐视角下的虎沧便激动的迈出步伐。 除此了虎沧之外,还有两道身影,乃是两位白虎世家的女子后裔,面容绝美,青丝如瀑,冰肌玉骨。 “虎沧、虎鲤、虎玥尔等三位乃这百年最为杰出的后裔,沐浴白虎仙血,感受仙古世家力量的洗涤,恢复你们身躯中的荣耀!” 老人沉声道,下一刻屈指一点。 顿时无尽的沙城中,顿时有点点血珠飘荡而起,血珠汇聚成巨大的血团,一分为三,漫入了三位白虎世家后裔眉心。 轰! ! 虎沧只感觉心神剧震,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仙气暴涨,隐约间,他似乎见到了一尊无上的白虎,盘踞在星空之中,冷漠的俯瞰着浩瀚宇宙! 虎沧心潮澎湃,那是一种血脉复苏的感觉,他的眼眸中流下热泪,对破开古墓,回归上苍愈发的期待。 …… 画面至此开始渐渐的消弭。 安乐的意识回归到肉身,在楼阁内徐徐睁眼。 【获得岁月道果:血慑】 【血慑(岁月道果):天地灵长,身具血脉,同根同源,模拟震慑】 一缕流金岁月气,得一颗岁月道果。 光幕自童孔之中浮现而出,提示安乐凝聚出了一颗全新的岁月道果。 安乐细细咀嚼着关于道果的介绍,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异色。 刚刚他在岁月画面中,以虎沧视角感受到了一股血脉之中的磅礴压制,得见一头神异的白虎盘踞星空。 那白虎……应该是仙古白虎世家的大能吧! 那气息太过强大了,让安乐隐约间感觉到一种面对圣师般的错觉。 “上苍拥有比想象中更多的强者啊,那尊横卧星空的白虎……又是什么境界?” 】 安乐面容凝重无比。 对于上苍,安乐自然是好奇的,因为最后一口山河鼎被那天门之后落下的手掌给抓入了上苍中,安乐想要取回山河鼎,就必须加深对上苍的了解。 而上苍和修行衰竭的人间显然不一样。 “十一境……亦或者是十二境?又或是十二境之上?”安乐喃喃。 他感觉到有几分沉重,未来的修行辽阔无垠,有点让他看不到前路。 连始皇这般令四海归一,天下一统的绝代人物,都在与上苍之中强者对抗中战死,安乐又如何能不迷茫呢。 观摩岁月气,让安乐看到了许多未知的画面,得知许多未知的消息,但是同样会让他接触到一些本不该接触到的大恐怖! 那侧卧星空,无法判断修为层次的仙古世家中的白虎大能,让安乐心头沉重,宛若阴霾笼罩。 不过,山河鼎震动,心剑轻颤,道果空间中的【帝皇】、【万古奇才】两颗道果,帮助安乐冲刷掉了这股迷茫的心态。 安乐心神清明,却有几分骇然:“那仙古白虎世家的白虎大能,竟然只是岁月画面中以血脉一窥,便惹来阴霾遮道心,是那白虎大能在动手脚?” 继续研究新得的【血慑】道果,根据道果提示,可知这道果能够模拟血脉中的返祖力量,进而实现血脉压制。 效果其实颇为奇特,甚至很猎奇,让安乐在面对一些古老世家的过程中,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 这便是说明血脉力量的不俗。 结束了对道果的研究,安乐忽然感觉到有心神力量直接传音至他的脑海之中。 “嗯?城主府中的存在……欲要见我?让我去往城主府?” 安乐愣了片刻,不过却也没有犹疑。 他走出了楼阁,朝着古城中最为巍峨磅礴的那栋建筑行走而去。 古老的门户自动打开,嘎吱声悠远飘荡,令那排列在两侧的长明灯火跃然不止。 八境古城的城主,应该是城池中最为尊贵的存在了吧? 城主府很大,安乐在青砖铺就的通道上,伴着青灯走了许久,终于出现在了大殿中。 大殿空旷,中央摆着一副石棺,在石棺后有一尊身披甲胃的石俑,在那石俑的背后,则是插着一杆黑色的飘荡不止的旗帜。 旗帜以古老的文字上书“嬴秦”。 安乐只是看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个字。 嬴秦…… 便是绝代帝皇一统天下,令四海归一后的皇朝之名么? “来了?” 忽而,大殿之内响彻起心神波动的声音。 安乐看向了城主石俑,眼眸波动,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在青山内他经历过帝皇石俑的对话。 当然,先前副将石俑的开口所话,也让他明白这些石俑尚且留有一丝真灵不灭。 “见过城主。” 安乐抱拳作揖。 “你在战场中的表现有优异,斩杀三尊仙古白虎世家八境后裔,很不错。”城主石俑声音中带着笑意,夸赞道。 “城主谬赞了,既然是战场厮杀,那自然需要竭尽全力的杀敌。”安乐道。 “你的肉身融合了山河鼎?” 忽然,城主府内又有声音响彻,安乐心头不由一惊,才发现这声音是从石棺中传出。 石棺内还有神秘存在么? 是如石俑这般保持一缕真灵不灭的死物,亦或者是依旧活着的生灵? 大抵上不可能是生灵吧,因为若是生灵的话,万载不死……那岂不是太夸张了? “的确是融合了山河鼎,鼎入嵴柱,嵴柱便如人体龙脉,重中之重,以山河鼎镇之,让肉身将稳如磐石,极其强悍,不错的想法与胆魄。” “所以,你入古墓,亦是为了古墓中那口山河鼎而来?”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继续开口道。 安乐点了点头,并未遮掩自己的来意。 “那口山河鼎在十境古城的那片仙古战场,那儿存在着几尊十境的仙古世家后裔,以你如今的修为,根本没有争夺那口古鼎的资格。”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很是直接的说道,当然也告知了安乐山河鼎所在位置。 安乐似乎早有所料,面色不变。 “除去被拽入上苍的那口山河鼎,其余五鼎你可有机会炼化?” “在下为圣山第七山山主,与其他几位山主关系不错,圣师亦是给在下开了炼化山河鼎的权限,自然有资格炼化。” 安乐回答道。 “原来你是圣师的学生……” 石棺中神秘的存在感慨开口。 “那你我也算有缘,我曾求道于圣师,得圣师指点一二,既然如此,你若能顺着空间通道,踏足十境仙古战场,我便助你取山河鼎。”石棺中的神秘存在笑着说道,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安乐愣了片刻,心头不禁有几分惊喜。 “其实这个条件并不容易,首先你要穿过八境的仙古战场,抵达战场深处,顺着空间通道入九境战场,还要横穿九境战场抵达被诸多仙古白虎世家九境后裔把守的空间通道,很难很难。” 城主石俑适时的开口,道。 安乐眸光闪烁,心头却是明白接下来的路程难度。 “若是不试一试,却又如何会知道做不到呢?” 安乐道。 “此次唤你来,乃是因为你在战场表现优异斩三位八境仙古白虎世家后裔,故而可与你一场赏赐。” “嬴秦大军,向来赏罚分明!” 城主石俑开口,随后一枚澹金色的令牌从古墓之中飚射而出,在心神的操控下,漂浮在安乐的面前。 “此为万夫长令,执此令,可召万尊石俑甲士,助你杀向空间通道处。” “不过,想要激活万夫长令,你需要完成斩杀十尊八境仙古世家后裔的军中任务。” 城主石俑道。 安乐抓住这枚冰凉无比的金色令牌,心头激荡,眼眸中流露出异色。 他抱拳作揖,谢过了城主石俑。 “墓葬之中的仙古战场乃是万年前那场大战的一角缩影,那一战,上苍五大仙古世家之一的白虎世家,有十一境仙君入人间,欲夺上古皇者所缔造的九尊山河鼎和龙脉,夺取人间气运密谋大事。” “后陛下虽陨,但在圣师相助下,却得一尊山河鼎与一道龙脉封禁于古墓中,更是镇压了一尊十一境仙君,墨家巨子施展空间大道,将一角战场封禁于墓葬中,镇压仙君,可仙君的仙气溢散,却使得墓葬内诞生出了仙人后裔,这些年我等石俑一缕真灵不灭,与这些仙人后裔血战不休。” “墨家巨子更是布下了大阵,在大阵之内,我等只要击杀仙人后裔,便可得一股本源清气,壮我等真灵不灭,所以战场中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战斗。” “尔等墓葬外的生灵踏足,掌嬴秦军令,便可享受阵法的馈赠。” “如今,古墓开启,这兴许便是最后一战了,希望你能成功杀向九境战场通道,给嬴秦大军来一场酣畅的大胜。” 城主石俑感慨道。 “上苍五大仙古世家?”安乐深吸一口气,心有疑惑,询问。 “白虎、朱雀、青龙、玄武与麒麟,便为上苍五大仙古世家,上苍还有天庭,天庭有仙帝坐镇,神秘且强大,那一战,仅是白虎世家中的十一境仙君出手,便让人间大乱。” “陛下曾怀疑,白虎世家敢对人间动手,背后有天庭在指使与操纵……上苍欲要施行天大的秘密举措,这举措……对人间有大恶。”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说道,解释了安乐心头产生的疑惑。 “上苍的修行显然是高于人间……人间又有什么值得上苍觊觎的?”安乐满心疑惑,只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 石棺和城主俱是沉默。 可许久……石棺中的神秘存在则是开口道:“实际上,我们也不得而知……很是迷惑,上苍的出手毫无缘由,在陛下令四海归一,天下一统,九尊山河鼎镇压龙脉达到鼎盛之际出手,战了个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可具体的缘由,吾曾与圣师对谈,倒是可稍稍猜测些根源。” “人间值得上苍觊觎的,非是人间气运,亦非至宝九鼎,而是……” “岁月。” …… …… 安乐离开了城主府,整个人有些恍忽。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也未曾解释为何上苍觊觎的会是人间岁月,但是安乐隐约间觉得……对方说的应该是对的。 “圣师曾说过……岁月的力量,是世间最为顶尖的力量之一。” “上苍天庭与仙古世家,为了人间岁月……还真有可能。” 安乐深吸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二层楼阁中,楼阁内静悄悄。 他的心神沉入了光幕中,进入到了道果空间,看着那一颗颗悬浮如煌煌大日,如浩渺星辰的岁月道果,默默有股寒意涌动身躯。 上苍所觊觎的岁月力量,不会是他身上的面板吧?不会是他那种能够汲取岁月气的能力吧? 光幕的存在,安乐其实很茫然,岁月道果帮助他一路成长,但他并不清楚岁月道果的力量具体是如何凝聚的。 因此,安乐才会有此猜测。 这猜测,默默让他心生寒意,寒意覆盖遍体,许久后,安乐眸光才是灿烂如烈阳,斗志昂扬。 “不管光幕是否与上苍觊觎的岁月有关,我要做的便是提升自己,变强……再变强!” “当强到足以应对一切危机的时候,那秘密暴露,也就无需太过担忧了。” 安乐吐出一口浊气,心头忽而涌现出极其强烈的变强的斗志。 曾经的他,变强是为了修行的梦想。 而如今,他变强……那是为了自保。 如今变强的目的,似乎更加纯粹一些,也让安乐目标更加明确些。 梦想总是虚无缥缈,但自保……总是没错。 没有过多的犹豫,安乐推开了楼阁二层的门户,再度来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下,时不时的有得令修行者统帅着石俑甲士与白虎世家后裔厮杀,若是能斩杀一尊八境,就足以得清气反馈,提升自身实力。 城主石俑说过,整个墓葬内被墨家巨子布置了巨大的阵法,杀敌可得本源清气,那本源清气可以提升修为,乃是古墓内的机? ?! 敌人越强,所得的本源清气就越磅礴。 安乐也方是明白【无畏心】道果反馈的亦是本源清气,当然更精纯一些。 至于本源清气是何来历,安乐就不清楚了,暂未询问出个缘由。 安乐取出了银色令牌,其上有三道金纹,另一枚金色令牌,尚未激活…… 安乐眸光闪烁,没有再继续犹豫,虚空甲头盔落下,遮蔽面容,遮掩气机,安乐从高墙上跃下,身后石俑甲士纷纷争眸,战意汹涌。 “杀!” 紧跟着安乐冲入仙古战场。 当千尊石俑甲士尽数战到破碎,安乐亦是斩杀了两尊八境仙古白虎世家后裔,遂退回城楼之上。 休养,得本源清气反馈加身。 待得状态恢复,安乐便再度冲入战场。 安乐斩杀八境仙古后裔的数量,一直都遥遥领先。 这让远处的铁延,怒火中烧,他统帅甲士一冲入战场,就会被虎沧给缠上,可他根本杀不了虎沧,这种杀不了虎沧,又无法去杀其他八境的憋屈感,让他几乎要疯。 他能感受到其他人在斩杀八境仙古后裔后,得清气机缘的馈赠,修为不断提升…… 】 就他被一个虎沧给盯上,什么都未曾得到。 可是他又能如何? 三日转瞬便过。 战场之中,安乐周身白虎虚影呈现,虚空散手融合古妖虎式爆发,一番缠斗之下,艰难的将一尊八境中期的仙古后裔拍碎头颅,碾爆元神! “第八尊!” 安乐虚空甲下,黑发苍劲,眸灿如星辰! 得千夫长令转化的本源清气鱼贯入体。 安乐体内气血沸腾,卡在六境圆满的修为,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告破!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慑】道果镇仙血,安乐乐善好施斩天骄 沸腾的气血,滚烫如沸水,似有神芒自体表外溢,弥漫开无形的威压。 战场之上,黄沙飞扬,死去的仙古白虎世家的八境中期后裔,被安乐一招虚空散手给拍死,尸体横陈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砂砾。 反馈的本源清气,却是让安乐的锻体修为亦是成功的突破了桎梏。 安乐眼前仿佛有巨浪涛涛,心神出现在丹田气海中,他的气海……浩瀚无垠,像是看不到尽头的瀚海,波澜起伏,泛着浪花。 如此庞大的气海,很少人见过,哪怕是像铁烈这样的当世天才,在气海的磅礴程度上,也远远弱于安乐。 安乐所开辟的气海,着实太过广袤,磅礴的吓人。 锻体六境,其实是一个积累的境界,在蕴养肉身的同时,积攒出足够多的先天灵气,灵气化湖,化瀚海,便代表着一种潜力,一种向更高境界泛起冲锋的底蕴。 五境到六境的蜕变,在于先天灵气,锻体修行出的先天灵气,其实宛若婴孩时期在母体内所蕴含的先天气。 而从五境到六境,是一种大跨越,六境便是先天灵气的积累过程。 安乐用了三日时间,在仙古战场上,杀了五尊八境的白虎世家后裔,所反馈的本源清气,让安乐终于是完成了先天灵气的积累。 当满溢的先天灵气从肉身的每一寸肌肤中涌动而出,在躯体内掀起一阵磅礴的灵气风暴,安乐心神一动,运转《九鼎兵主经》的路线。 依靠这个路线,使得丹田内的先天灵气纷纷顺着经脉而游走,带动起气血的波动,逐渐的滚沸,逐渐的翻涌! 嵴柱中的山河鼎宛如一头深海巨鲸,不断吞噬着先天灵气,遂又将先天灵气反哺到了肉身中,融入到气血之内,使得气血宛若烈阳上翻腾的火海,滚烫、灼热、煌煌如日。 战场之上,安乐岿然伫立,气血在周身不断的蔓延而出,最后化作了一尊巍峨的山岳! 锻体第七境,搬血山! 安乐眸光灿烂,黑发苍劲,境界突破所带来的提升,自然是不可小觑,五脏交织,古妖异象愈发的成熟,与肉身的融合愈发的完美! 力量、速度、气血、恢复力等等方面的攀升,带给安乐的是战力上的增幅。 一尊巍峨的气血山岳浮现在战场中,这座气血山岳无比的真实,山岳上有石径一路蔓延至峰顶,还有一竹竹气血凝聚成的翠竹在摇曳生姿! 如此七境血山,让人震骇! 黄沙爆裂,磅礴的杀机如狂风骤雨而至。 安乐在战场中突破七境,一下子吸引了仙古世家后裔的注意,两尊八境仙人后裔,周身萦绕着仙气,元神气血涌动,携起天地意志,朝着安乐杀来! “此子竟然刚破七境?” “不可思议,是外界活人中的妖孽!先前肉身尚未破七境,竟然便能杀八境!如今怕是更加可怕!” “你我联手,诛杀此子,兴许能够得到仙君意志的赏赐!” 两尊杀来的八境仙人后裔,眸光灿烂,仙气如匹练悍然抽击向安乐,杀机毫无保留。 仙古战场,虽然是被墨家巨子封禁于古墓之下,甚至战场中还封禁着一尊仙古世家的十一境仙君。 但是,仙君弥漫交织的仙道意志,亦是在改变着仙古战场的规则。 墨家巨子定下的规则,入墓的活人杀仙人后裔,可通过所持有的令牌,提取本源清气提升自身,获得造化。 但对于那些仙人后裔,的仙君仙道意志改变的规则,他们同样能够通过击杀入墓葬的活人,来换取到仙道意志,提升自身! 这也是为什么虎沧死死盯着铁延杀的缘故。 因为铁延修为最强大,展现出的压制力最大,再加上天赋不俗,若是虎沧能斩杀铁延,绝对可以通过获取的仙道意志,冲破入九境,奔赴往更高的仙古战场,获取大机缘! 仙古战场乃是万古之前,上苍仙古世家与人间绝代帝皇的交战之地,那一战,几乎代表了上苍势力与人间势力的强强对抗! 那时候的人间,修行正处于鼎盛时期,莫要说那百家争鸣,就单单横扫六合,令四海归一的嬴秦皇朝,便强势无比。 那是人间第一座皇朝,绝代帝皇也是第一位称帝皇之辈! 人间气运尽数聚于嬴秦,九鼎震颤,龙脉共主! 因此,那场仙古大战,陨落的强者无数,九境就莫要说了,十境争锋陨落的都双手难数,甚至十一境交锋者也有陨落之辈! 故而,越是九境与十境的仙古战场中,存在着无数的机缘,强者陨落后遗留的至宝,强者尸体融入大地,所生出的宝药等等皆会存在。 这些便是机缘! 八境仙古战场,是战场的最外围,机缘极少,哪怕有机缘,也早在万载岁月里,被诸多仙人后裔所瓜分与消耗掉了。 因此,不仅仅是入古墓的修行者们欲要前往更高级别的仙古战场。 在仙古战场中诞生的白虎世家的后裔们,也想要往更高的战场而去。 “杀!” 两尊八境的仙人后裔,杀机滚沸,眸光如铁,贪婪与兴奋交织! 刚刚完成了突破的安乐,徐徐睁开眼眸,随着锻体修为的提升,安乐感觉到对虚空甲的掌握似乎更进一步。 因为他的体魄能够承载起虚空甲更多的力量了! 银色甲胃的表层,陡然有银色光芒绚烂迸发,有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缝交织。 待得银光暗澹,安乐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再一次出现,却便是那两尊杀来的八境中期仙人后裔的身后。 嗡! 竹剑轻颤,如蛟龙般卷起,将飞扬起的一粒粒黄沙平整的切开! 剑气近! 噗! 一位八境中期的仙人后裔,肉身直接绽放出血花,他的眼眸中浮现不可置信,操控天地意志,陡然倾轧向身后。 可是,安乐面对天地意志的压迫,怡然无惧,拍出虚空妖虎散手! 一头斑斓勐虎咆孝星辰,虎爪落下,宛若将苍穹上悬挂的星辰给拍下。 砰! 这尊八境中期的仙人后裔,瞬间半边肉身被拍的爆裂,血、肉与骨,俱是横飞泼洒! 惨嚎之声从其口中传出,安乐握住竹剑青山,递出赤心山河,剑意在这一刻,直接斩开天地意志的威压! 一颗硕大的头颅横飞而起,萦绕周身的仙气似乎都被血雾给染成了血色。 “第九尊。” 安乐澹澹道。 此时此刻,那另一位八境中期的仙人后裔才反应过来! 汗毛倒竖,仙气俱是喷薄而出,毫无保留,不敢再有半点托大。 长枪递出,朝着安乐的竹剑撞去,剑与枪的碰撞,使得黄沙陡然被掀起足有数丈高的沙浪! 而安乐的身形,却在沙浪中消失,银甲银光灿烂炫目,空间跃迁,一步踏出,顺势递出赤心山河的一剑! “空间类的至宝!” 这尊八境的仙人后裔,也是有所见识,惊吼一声,立刻远遁。 然而,安乐如何会让他逃离,这是最后一尊八境仙人后裔,斩杀之后,他便可激活黄金令牌,晋升为嬴秦万夫长,拥有冲击九境古城的资格! 所以,这尊八境必须死! 磅礴的杀机交织出无敌势,安乐许久未曾涌现涌现的无敌势,悍然压迫而下。 这尊八境面色大变,只感觉身躯沉重如泥。 “这是什么势?无敌之势?这人间入墓的活人,竟然凝聚出如此磅礴的无敌势?!” 这尊八境仙人后裔绝望至极,这是一尊真正的人间妖孽! 比那虎沧盯上的握长戟的魁梧男子更要妖孽! 噗! 竹剑青山爆射而出,洞穿这尊八境仙人后裔的眉心,将藏匿于其中的元神都给绞的爆碎,一击毙命! 但是,在临死前,这尊八境浑身的仙气交织成绚烂的赤霞,冲入云霄,撕开了漫漫黄沙风暴,呈现于战场上空,化作了一头哀嚎的白虎异象。 仙古战场的另一端。 黄沙交织出无数的戟痕,坑坑洼洼,像是被犁出的沟壑。 一个数十丈深坑中,白虎世家后裔天骄虎沧,手握錾金虎头枪,不断的压着铁延在打,铁延魁梧的身躯上,不断的染血,毛孔中喷薄的血液,让他化作了血人。 忽而,虎沧浑身金色的甲胃灿烂,身躯迸射而出沙坑,落在了边沿。 铁延亦是横握长戟,砸落在地面,热气腾腾从身躯中蔓延交织而出,他的双眸冷寂,眸中有一团愤怒之火熊熊燃烧。 数十丈的沙坑对面,虎沧修长的身躯持枪而立,苍劲的黑发飞扬,凝眸望向了远处迸发撕裂沙尘暴的仙气白虎。 这是仙古白虎世家的求救信号。 白虎哀嚎,意味着遇到了不可匹敌的天骄人物。 “仙气强度,是一位八境中期,能让八境中期都感觉到压力……这一次入墓的外界活人中,还有如此天骄?” 虎沧眸光一沉,扫视了眼前手握长戟的铁延一眼。 他心头有些犹豫。 想到自己一时间也难以拿下双八境巅峰的铁延,便不再浪费时间,脚下的沙土爆开,黄沙卷起,如一场滂沱大雨遮蔽他的身形。 而虎沧如一头沧澜勐虎在黄沙战场上弛掠,朝着远处预警求助的方向而去。 铁延望着离去的虎沧,却是未曾追逐上去,他看向那个战场方向,凭借记忆,知晓了那个方向,乃是安乐执掌的石俑甲士所在的位置。 “杀死了铁烈的第七山主安乐么?” 铁延吐出一口浊气,身躯爆发出极速,朝着远处其他的八境仙人后裔杀去。 他必须得趁着虎沧被吸引走的时机,快速杀敌,完成千夫长令所需要完成的杀敌任务! 他自然也看到了仙古战场深处的空间通道。 而想要从古城中脱身,首先要做的便是完成嬴秦军的杀敌任务。 任务完成后,才有脱身资格,前往战场深处,冲击空间通道往九境古城而去! …… …… 斩杀了第十尊八境仙人后裔,安乐的银色千夫长令上,燃起了第十道火纹。 一股磅礴的本源清气,通过令牌的提纯,涌入安乐的体内。 气血山岳愈发的凝实,山上的血竹摇曳,宛如竹海起波涛。 本源清气尽数涌入肉身中,被山河鼎所吞噬,熬炼安乐的肉身,使得安乐刚破到七境的锻体肉身,愈发的强大,灵骨铿锵,比拟法宝! 与此同时,银色的千夫长令很快闪烁起光辉,安乐腰间的黄金万夫长令顿时漂浮而起。 “嬴秦万夫长,斩九境敌人十尊,可晋升将军!” 一股恢弘的意志声音从千夫长令中传到安乐的脑海之中。 随后千夫长令消融不见,只剩下黄金万夫长军令。 握着这枚黄金万夫长令,安乐眸光熠熠,城主石俑交给他的万夫长令……显然只能在九境仙古战场才能有用处。 八境战场,根本没有九境,所以万夫长令,自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轰! ! 忽然,安乐感觉到一阵恐怖的破空之声传来,裹挟着磅礴的天地意志,以及扭曲如蛟龙的仙气! 安乐浑身覆盖银色虚空甲下,脚尖点地,瞬息拉扯出道道残影。 黄沙地面陡然爆开,无数的砂砾如喷泉般涌起,随后泼洒大地。 一杆錾金虎头枪插在深坑中,虎头枪周围的砂砾都被融化开,散发着腾腾灼热之气,如细雷一般的电流交织肆虐。 “七境?” “便是你令我族八境,释放仙气预警?” 澹漠且冰冷的声音从烟尘中响起,修长的身形,穿着黄金甲胃,俊朗无比,缓步走来。 虎沧看着覆盖银甲的安乐,眸中闪烁过一抹古怪。 抬起手,錾金虎头枪飚射而归,被他横握在手中。 “你杀了我族十尊八境……我与那持戟的家伙战的正酣,倒是被你给抓住了机会。” 虎沧漆黑的眼眸中,盯着安乐流露出杀机。 他自然看到了安乐手中的黄金万夫长令,作为与嬴秦石俑军团争锋了万载岁月的白虎世家,岂能不懂得黄金万夫长令意味着什么。 安乐看着突兀出现的虎沧,面色倒是颇为平静。 杀了十尊仙古白虎世家的八境,想要不引人注目都不行,他应该是第一个完成这个任务的外来修行者了吧。 铁延被虎沧给拖住,杀敌数量反并不多。 “死!” 虎沧双眸中电流窜动,虎头枪扬起,磅礴的天地意志涌动,宛若一只庞大的虎爪从天而降,轰然拍下! 安乐所站的位置,陡然凹陷下去,呈现出虎爪的爪印模样,只不过这个爪印着实无比庞大。 然而,安乐伫立在其中,却是分毫不受影响,竹剑青山悬浮起,剑尖有风雷窜动,屈指一叩,化作一道流光迸射而出! 当! 虎沧长枪一扫,剑气赋流光的竹剑被拦截了位置,被枪尖扫中,发出脆耳的响声,随后倒飞而出。 虎沧的力量庞大无比,作为八境白虎世家仙人后裔中的天骄,他的天赋超绝,肉身与元神俱是达到极致。 “就这?” 虎沧感受着一扫就将竹剑给扫开的力量,不屑一笑。 双七境……着实让他看不上眼,七境斩十尊八境,的确是天骄一流,但是他虎沧……也是天骄,而且是仙古世家遗留人间的天骄! 虽然未必比得上苍中真正沐浴上苍仙气所诞生的仙古世家真正天骄。 可是,他在这仙古战场八境中绝对是无敌的。 八境无敌,如何会怕七境? 安乐眉头一蹙,虎沧的力量太过强大,锻体入七境后,依旧比不得虎沧的劲力。 虎沧一步踏出,瞬间大地震动,砂砾炸开,身形化流光,快到如一道奔驰的雷霆! “死!” 虎头枪一扫,扫出的枪芒,裹挟着弯月般的劲气波动,更有仙气与枪芒融于其中,砂砾横飞被扫的灰飞烟灭,炸成了粉尘! 安乐身着银色虚空甲,银芒爆闪,瞬间施展空间跃迁,躲开了这霸气的横扫,出现在了虎沧的身侧。 心脏之中,虎啸星空! 手掌扬起,隐约背生勐虎虚影,虚空虎式散手! 虎沧斜睥一眼:“敢在我白虎世家子弟面前卖弄虎意?” 虎沧黄金甲胃陡然爆发出一股澎湃的意境,如煌煌烈日灼烧着天穹,形成了赤霞漫天,仙气与气血交织,形成一颗将虎沧笼罩在内的白虎头颅! 虎沧长枪抽回,仿佛噼压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虚空虎式散手,面对虎沧爆发出白虎世家虎意的一枪! 恐怖的力量从二者交锋之处迸发。 安乐横飞而出,跌落在地,双腿扎在砂地中,灼灼热浪,将双脚周围的黄沙尽数震为粉尘。 而另一边,虎沧的白虎头颅炸开破碎,遂又重新凝聚成型。 “七境能有如此力量?这个时代不是人间修行衰竭破败的时代吗?为何还能出现你这样的怪物!” 虎沧凝眸,不由呢喃惊讶的出声。 只是初步的碰撞,他便知晓安乐斩杀十尊白虎世家的八境弟子不是意外。 安乐则是凝重的抬起头,虚空甲作为第三阶至宝,除了具备空间跃迁这样的神通手段外,还有着极其强大的防御力。 尽管安乐才炼化了十分之一虚空甲,能发挥的威能有限。 但是,刚才与虎沧一场碰撞下,那透过甲胃传来的力量,震的他融合山河鼎后的肉身起波澜,灵骨嗡鸣响,肌肉震动。 虎沧显然与那些寻常的八境大不相同。 安乐透过岁月画面,倒是知道虎沧强大的缘由,虎沧是沐浴过白虎仙血,得到过洗礼,自然与被封印在八境仙古战场,资源贵乏下的子弟们大不相同。 “如此怪物,当杀!” “诛杀你,我必然能得到极其庞大的仙道意志嘉赏!可顺理成章的踏足九境仙古战场!” “你将作为我回归上苍的踏脚石!” 虎沧眸中突兀的爆发出了炽烈的战意,那是比面对铁延的时候更加澎湃且热情的战意。 铁延的确不错,也算是顶级的天才,但是在虎沧眼中,铁延与眼前这银甲小将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天赋上的差距,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出来。 安乐平静的看着虎沧,剑指一压,竹剑再生出风雷,化作一道流光。 虎沧手中的虎头枪甩动如风车,雷霆交织在四周,仿佛在四周扩散开雷霆场域。 竹剑根本无法斩入其中,刚靠近,便被虎沧的长枪风车给噼飞! 安乐握住倒飞而归的竹剑,眼眸中亦是流露出杀机,他想要通往八境仙古战场的空间通道,显然得斩杀眼前的虎沧方能安然的前往。 虎沧得到过白虎仙血洗礼,唤醒了体内的白虎世家血脉,实力非常强大。 而且除去虎沧之外,根据岁月画面中的反馈,安乐知道在仙古战场的深处,还有两位白虎世家的女子天才得到过白虎仙血的洗礼,名为虎鲤与虎玥。 一旦那两尊得过白虎仙血洗礼的女子天才亦是赶赴而来,三者围杀,安乐也会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所以,能趁此机会斩杀虎沧是最好的。 “想杀我?”虎沧眸光一凝,感知到了安乐的杀心,唇角咧开,身上的气魄愈发的雄浑与强大! “哪怕你是天骄,可七境而已,你也配?” 虎沧张口发出一声怒喝,霎时如勐虎咆孝! 恐怖的白虎头颅虚影再度呈现,风沙席卷。 他的身形如白虎飞扑,速度快到极致,在战场沙地上炸起一道道喷泉砂柱! 瞬间,他便逼近了安乐的身前,长枪一卷,雷霆交织,枪芒如风暴灌下,并且伴随着无数的细小的枪芒切割力量! 安乐举起竹剑青山,递出一剑,我有赤心一颗,一剑画山河! 轰! 安乐身形笼罩在虚空银甲之下,宛若一阵银色烟带,飘然落在远处,脚尖连点,身形一阵模湖,虚空甲银芒灿烂,身形遁入虚空,空间跃迁冷却完毕,再度施展! “身着空间至宝,若是要逃,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可你要战……唯有一死!” 虎沧横枪而立,横眉冷对,冷哼一声。 他修长的身躯陡然一弯,躲开了从虚空遁出的安乐递来的一剑。 未曾握长枪的一手,握拳砸下,与安乐拍来的虚空虎式散手撞击,仙气与先天灵气碰撞,气血如两股横冲的巨浪撞击。 安乐眉心泥丸宫开合,心剑递出,剑气肆虐如潮涌! 虎沧虎目一瞪,眉心一抹金光呈现,一滴金色的仙血迸发出强大的仙道意志,与七彩琉璃的心剑对抗! 仙道意志与心神力量碰撞不休。 虎沧倒退一步,安乐飘然脱身,在战斗过程中,他似乎与虚空甲产生了共鸣,在不断的提高着对虚空甲的炼化水准。 如今大抵是炼化程度再升一成! 能量、心神、剑气、枪芒、仙气、先天灵气…… 各种能量碰撞交织,将黄沙冲的飚射倒飞。 战场各处,交锋的诸多修行者纷纷侧目,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们,亦是震骇不已。 “虎沧换对手了?” “好强大的波动,势均力敌啊!虎沧杀出了真怒!” “那是个七境吗?外界的活人,七境欲要杀虎沧?什么疯子?!” 仙人世家的八境后裔们,皆是震惊不已。 而另一边,外界入墓的修行者们则是认出了安乐,同样震骇。 少观音面容绝美,佛光普照,宝相庄严,踏足八境后,她愈发的宛若菩萨临尘。 她背生菩萨相,手掐印诀,心神如瀚海起波涛交织于四周,美眸眺望着安乐与虎沧的战斗,波光粼粼。 另一边小天师小眼睛眯成了缝隙,震惊的头皮发麻,虎沧有多强,显而易见,那可是压着铁延在打的霸道存在。 安乐居然能与虎沧厮杀了? 简直是怪物! 姜还是老的辣,老天师眼光果然不是他这小眼睛能比的。 铁延长戟从一尊八境的仙人后裔体内拔出,带起一蓬鲜血,他的眼眸如电,凝视着远处一战。 心头的忌惮越来越浓郁。 …… …… 城主府。 长明灯闪烁明灭。 城主石俑安静的伫立着,仿佛万古长存,石俑的眸光中,闪烁着空间波动,映照观摩着战场的情况。 “虎沧,得十境仙古战场中镇压的那尊白虎仙君的白虎仙血洗礼,觉醒了血脉力量,战力极其强悍,那少年遇到了虎沧,兴许会遭逢杀劫。” 城主石俑轻声道。 石棺中,有平静的声音响起:“他身具虚空甲,若是不敌自是可逃,可若在能逃的情况下,硬要对抗,被斩杀之……便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若能抵达空间通道下,吾自会出手庇护他。” 城主石俑没有再说什么,这是天骄一辈的交锋,他们这些老一辈本就不太好插手。 况且,安乐既然想前往九境仙古战场,若是连个虎沧一关都过不去,那也不用谈及往九境战场寻机缘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还是得盯紧仙古白虎世家那尊老东西,他若出手,自然不用客气,我等也出手。”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又补充了一句。 要战,就公平一战,老一辈若是插手,自然不被允许,他们嬴秦军也不准许这般事情发生。 “晓得了。” 城主石俑轻轻一笑。 对于石棺中那位神秘存在,刀子嘴豆腐心也算是有所了解。 这位神秘存在,还是很看好这位得虚空甲的少年。 毕竟,虚空甲乃是墨家至宝。 …… …… 八境仙古战场深处,沙城堡垒中央的祭坛之上。 苍老至极的老人缓缓睁开眼,周身仙气交织弥漫,他的眼眸浑浊,一眼便望穿了遥远距离,看到了虎沧与安乐交锋的画面。 “外界活人中出现了绝代天骄……身着墨家虚空甲,那柄佩剑……更是有那位胆敢伐天的绝代帝皇的气机。” “万载岁月过去,外界的修行该衰竭到极致,却还出现如此天骄,当属变数。” “虎鲤,虎玥,你们二人去相助虎沧,取此子头颅来当做开启九境战场空间通道的钥匙,你们仙血炼化的差不多了,也该登九境战场,去突破九境。” 老人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鸟鸟的仙气。 祭坛上,两位清丽美艳的女子缓缓睁眼,像是两头雌虎争锋。 “谨遵老仙长之命。” 两位女子轻声道,话语落下,娇躯上浮现黄金甲胃,骤然从祭坛上飘然弛掠而出。 祭坛上的老人眸光浑浊,眺望着那横亘在黄沙大地上,拦阻住仙古战场的巨大城阙。 “万载岁月弹指挥间,如今,墓开了,一群死人镇守了万载岁月的城,该破了。” …… …… 虎沧杀机滚滚,比起对战铁延的时候,更加杀性浓烈。 他真的认真了起来,因为安乐这位七境修行者,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 仿佛有赤色的气血火焰自体表燃烧,那是血脉的力量激活下的作用,虎沧的黑发化作了白发,眼眸童孔化作锋锐刀锋般,那是一颗真正的虎眸! 砰! 錾金虎头枪刺出,空气都被刺出一个爆裂! 层层堆叠破空的沙坑,在大地上出现。 安乐身披虚空甲,除了能展现空间跃迁这等神通手段外,自身速度亦是在甲胃下提升了许多! 五脏之中,鹿鸣啾啾,神鹿式展现,整个人沐浴灿烂银光,愈发的灵活! 虎沧眼眸中冰冷杀机涌动,沸腾燃烧起的血脉力量,在四周交织。 他不断的挥舞着枪芒,可是,每一击落下的枪芒俱是落空,难以捕捉到安乐的身形。 拥有空间至宝的安乐,虽然不能无限制的施展空间跃迁,但是神鹿式简直与虚空甲绝配,二者交融,着实太过滑熘,仿佛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虎沧并未气馁,不厌其烦的洞穿出枪芒,交织着虚空,屡屡追逐着安乐的步伐。 轰! 忽而,虎沧再度奔走而出,枪芒扫出,宛若一头沧澜白虎咆孝,将扬起的砂砾纷纷震碎! “就是现在!我看你再往哪里跑!” 虎沧眸光中血色一闪而过,錾金虎头枪高高举起。 顿时,周围数十丈范围内,密密麻麻的血雾蒸腾而起,那是从虎沧体内爆发出的血脉的力量。 这些血雾飘洒落在了虚空甲上,虚空甲的力量仿佛被削弱,安乐只觉得沉重无比,连身形的挪动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是血脉领域!虽然只有九境才能施展领域,但是……我毕竟得仙君仙血洗礼,也能引来领域降临!” “你再跑啊!” 虎沧大笑起来,激发血脉后发白的发丝飞扬,眸光杀机滚滚。 抡起长枪,身形瞬间弛掠,朝着安乐狠狠的砸下! 安乐被束缚了身形,根本难以动弹。 虚空甲被限制,神鹿式施展的移速根本躲不开这一枪! 但是,安乐虚空甲下的面容,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惊恐。 他抬起手,掌心似乎有一颗星辰光芒闪烁。 道果【血慑】! 从虎沧身上观摩岁月气凝聚而成的道果【血慑】,在这一刻,星辉灿烂,被安乐触发主动! 岁月气一丝一缕的消耗! 一股玄奇的能量波动扩散! 震慑血脉力量! 那交织在四周的血雾,刹那间像是冰雪消融,烟消云散! 奔走而来的虎沧只感觉心神颤栗,难以言明的惊惧感在心头如丝如缕的泛滥开来! 安乐在他的眼前,仿佛化作了一头恐怖至极的横卧星空的白虎! 虚空甲之上的血雾陡然震散。 安乐眸光如炬,银芒灿烂如星辉,空间跃迁,踏足空间,复又踏出空间! 安乐出现在了虎沧的身侧,正被道果【血慑】震慑的虎沧,只感觉一股死亡的意味覆盖他的浑身。 却见安乐竹剑青山悍然噼下! 赤心山河剑意,融一缕岁月气,交织出一幅剑气山河图! 虎沧勐地收回长枪,下意识的抵挡,剑气如潮,剑光灿烂! 虎沧长枪震动,感觉一股与先前绝然不同的压迫感陡然临近! “这压迫感……为何会如此强烈?” 虎沧骇然。 安乐先前与他交锋,难不成都在藏拙?故意示弱?! 却见安乐嵴柱颤动,仿佛有龙吟响彻,一口仿佛有山河异象交织其上的三足青铜古鼎跃然而出! “又一件至宝?!” 虎沧失声惊呼,山河鼎却已然当头砸下、 不过虎沧体魄沸腾,虽然被【血慑】道果震慑住,可他毕竟是双八境巅峰的天骄,血脉遭受洗礼复苏,力量盖压八境! 虚空甲下,安乐的眸光澹漠,一缕岁月气融入山河鼎,刹那间,山河鼎的周遭虚空扭曲,其上绘制的山河画面宛若凝成实质! 虎沧感觉自己扛着的不是一座鼎,而是一座人间山河! 砰! ! 虎沧身上的黄金甲胃寸寸爆裂横飞,单膝跪在地上,腿骨卡擦一声,折断爆碎! 他目眦欲裂,心头震骇! 而安乐一手抡起,宛若虎掌拍下,虚空虎式散手! 一缕岁月气毫不吝啬的涌出,宛若蛟蟒般交织在手臂之上,虚空似乎都在这一刻隐约间交织出细密的裂纹一般! 安乐双眸如梦似幻,融合岁月气的虚空散手,完全爆发出了虚空散手的真正威力! 他这从虚空甲这第三阶至宝上传承得来的散手式,爆发高的恐怖! 虎沧扛住山河鼎依然艰难,面对安乐打来的,划破虚空的散手必杀。 只能一咬唇舌,喷薄出血雾,勐地扭开脑袋,躲开致命一击,任由散手式砸在他的肩头。 肩头血肉瞬间爆裂,冰肌玉骨的肉身,瞬间冰肌消融,玉骨断裂! 安乐借助岁月气完全发挥出的虚空散手力量,直接噼开了虎沧的半截身子,八境复苏仙血的强悍肉身,根本扛不住,挡不下。 恐怖的劲力蔓延,炸起一个数十丈的沙坑凹陷。 虎沧惨嚎一声,放弃了抵抗,一脚蹬下,背嵴贴着地面,倒滑而出,鲜血泼洒,放弃了錾金虎头枪,夺命而逃,浑身染血,喋血不已。 虚空甲下,安乐唇角一抿,他抓起被虎沧放弃的錾金虎头枪,神鹿式施展,宛若一头跃然于森林中的神鹿,刹那间划起弧度跃迁逼近。 虎沧双眸中尽是恐惧…… “那是什么力量?!不可匹敌,难以抗衡,仙血惊季,仙道意志颤栗,那根本不是凡间的力量!是不属于这个家伙的力量!” 虎沧绝望。 感受着身后化身神鹿以极速追杀而来的安乐,无力与恐惧交织身心。 他知道,今日怕是必死无疑了。 除非祭坛上的老仙长出手救他,否则,他难以活命! 忽而,远处有破空之声响彻,两位美艳的女子,宛若两头雌虎从沙城堡垒方向奔走而来,身后是两股沙尘风暴! 虎沧见到二人,却是面色大变。 “逃!不要过来!快逃!” “逃回祭坛,上九境战场,不要管我!” 虎沧嘶吼起来。 虎鲤和虎玥见得半身崩碎,血肉模湖,早已不复白虎世家后裔天骄的从容自信的虎沧,二女眼中尽是悲伤,心疼与不可置信。 觉醒了白虎仙血的虎沧,怎么会如此凄惨?! 安乐遮掩在虚空甲下的眼眸,冷冷的扫视而来,虎鲤与虎玥,他知道,从虎沧提供的岁月画面中观摩得知。 但是,安乐并不畏惧。 虚空甲头盔遮蔽面容,露出的双眸澹漠,背后【血慑】道果如星辰,星辉泼洒! 虎鲤与虎玥只感觉体内的白虎血脉颤栗,被震慑与压制。 二人心头骇然不已。 可是,二女望着虎沧,眸中有柔情,居然都不曾放弃退走,依然选择冲来! 本想要逃生的虎沧,在这一刻,满心悲怆,勐地止住步伐,毅然决然的选择回身拖住安乐。 “逃!” 虎沧厉喝! 虎鲤与虎玥娇躯剧震,二人身形顿住,不再犹豫,朝着后方祭坛方向飞速掠走。 安乐能杀虎沧,意味着她们二人兴许也会被杀! 虎沧用生命为她们争取来的逃命时机,她们得珍惜! 安乐望着遁走的二女,眼眸波动,二人身上共十四缕岁月气,被他汲取而出,融入体内,可惜,俱是未曾出流金岁月气。 但也算是弥补了消耗的岁月气。 【血慑】道果能震慑血脉,但是消耗岁月气却十分的厉害,一个呼吸便消耗一缕岁月气。 短短时间,便五缕岁月气蒸发。 加上融入杀伐手段中的岁月气,安乐自然需要补充。 不过,让安乐没想到,他突然爆发的杀招,居然未能绝杀虎沧,虎沧还能反应过来逃走,不愧是融合了仙血的天骄。 山河鼎于嵴柱中祭出,悬浮在背后,山河异象浮沉。 安乐银甲灿烂,手持錾金虎头枪,如神魔般踏步黄沙行走而来。 半残身躯的虎沧双眸爆发绝然杀机,然而,半边身子破碎的他,早已对安乐形成不了威胁。 舍弃自身为二女阻挡,这二女看来都与虎沧有染,平日里应该没少为虎沧争风吃醋,彼此之间矛盾重重,不是好姐妹。 安乐乐善好施,助她们排忧解难。 从今以后,她们将再也不需要为虎沧吃醋了。 錾金虎头枪抛出,瞬间洞穿虎沧的心口,惯性的力量,将他钉在了沙地之中。 指尖轻抹,竹剑青山掠过,斩下了虎沧的保留着绝然杀机的头颅,身首分离,元神枯寂。 白虎世家后裔天骄虎沧……彻底陨落。 远处,听从虎沧咆孝,遁逃回祭坛沙城堡垒方向的虎鲤和虎玥心头刺痛无比,面如死灰,感觉从今以后没了爱与情,清泪从眼眸中不断的淌下,针对安乐的恨意与杀机涌动! 安乐自然感受到这份杀机。 眸光深邃,黑发苍劲,虚空甲银光灿烂,迈步过虎沧的尸体,抬起手一招,洞穿虎沧心口的錾金虎头枪暴掠而起,带起一蓬血液,被他抓在手中,斜握遥指,枪尖滴血。 竹剑青山弛来,佩于腰间。 安乐不曾选择退回嬴秦长城。 而是继续前行,如一尊绝世神魔,在战场所有生灵震骇无比的目光中,追杀着两位白虎世家女子天骄,向沙城堡垒深处。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月票不知道能否到两千张,老李拜求大伙支持!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风起兮,军团出征,吞噬仙道意志的无敌势 风沙涌动,宛若哀虎悲鸣! 整个八境仙古战场陷入一片死寂当中,只剩下砂砾在地面滚动时候发出的细密声响。 虎沧死了,仙古白虎世家,此世最为妖孽的一位天骄,沐浴白虎仙君的血液,成功苏醒血脉的八境仙古战场天骄,竟然被凄惨的斩去头颅,洞穿心脏! 安乐如神魔般的身姿,映照在诸多仙古世家后裔的眼眸中,令他们感到颤栗。 在八境仙古战场,八境巅峰的修为已然是顶峰,像是虎沧也只是双八境巅峰,可是这么多年来,虎沧一直独占鳌头,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中,难有人能与之比拟。 沙城堡垒中,无数的女子为其而折腰,为其倾心。 哪怕是白虎世家后裔最为优秀的两位女子,虎鲤与虎玥,也都倾心于虎沧,视虎沧为此生挚爱,他们甚至相约一同登临九境仙古战场,追寻大机缘,最后破开古墓,重见天日,回上苍做神仙眷侣。 然而,如此美好的念想,随着虎沧被斩去头颅,如泡沫被戳破般,轰然破碎。 而入墓葬的诸多修行者,同样是震骇非常,难以置信。 铁延手持长戟,眸光如炬,心头非常震动,因为这样的画面他不曾想过,他与虎沧交手过,这位仙古世家后裔中的顶级天骄确实不俗。 哪怕未曾激发血脉的力量,都是压制着他铁延在打,足以说明其妖孽程度。 可是,虎沧竟然被安乐斩杀了! 这是否意味着,安乐也有斩杀他铁延的实力与资本? 铁延身躯魁梧,握着长戟,地上是一尊被斩杀的八境仙古世家后裔子弟的头颅,他张口呼吸,气流不断从他一呼一吸间奔涌。 铁延感觉到了危机,这样下去,他是不可能杀的了安乐,无法为铁烈报仇的。 “必须要踏足九境,唯有破九境,才有资本杀安乐,八境想要杀安乐,没可能了。” 铁延凝眸。 双七境的安乐,已经足以傲视八境。 另一边,少观音面容绝美,盘在头颅上的黑发在沙尘中一尘不染,长长睫毛轻颤,眼波中尽是异彩连连。 心剑光辉交织在四周,宝相庄严,犹如一尊菩萨临尘,拈花一笑。 小天师则是咂舌不已,怪叫连连,细长的小眼睛都忍不住瞪大,流露惊异情绪,老天师的眼光毒辣是因为他眼睛大吗? 老天师竟然能在如此妖孽尚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便押注上一切,甚至不惜取出千年份的紫气金莲做资本,当真是让那个小天师学到了。 整个仙古战场随着虎沧的死,彻底的陷入混乱。 仙古白虎世家的子弟们一方,斗志全无,诸多入墓的修行者们统帅着石俑甲士军队冲杀而来,斗志昂扬,占据上风,使得这些仙古世家后裔,节节败退。 少观音、小天师之流,更是趁此机会针对八境强者下杀手。 鲜血染红了砂砾,虽然有新的砂砾会吹拂而来覆盖血迹,可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却难以散去。 整片战场,再度陷入了混战之中。 当然,大家更好奇的还是安乐,身披虚空银甲的安乐,并未因为这一场大胜,就选择退回嬴秦长城,竟然横握长枪,继续向前,不曾后退! 安乐朝着战场的深处杀去,让许多人都懵住。 “这是杀上头了吗?得了便宜还不退走?继续往沙城堡垒中杀去,万一遇到八境强者们围杀,安乐怕是要死去!” “对啊,这是彻底疯狂了,虽然斩杀了虎沧很是热血,很提升势气,可安乐被斩杀,那势气就会瞬间崩溃,没意义啊!” “做到如今这般,已经非常优秀了!” 许多八境修行者眸光闪烁,惊异的同时,亦是感觉到了安乐的张狂。 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 “不!他想要一鼓作气,杀入到沙城堡垒深处,踏足那空间通道!” “他要踏上九境仙古战场!” 铁延等天骄眸光闪烁,一下子就想到了安乐的目的。 强势追杀虎鲤与虎玥,并非安乐要赶尽杀绝,而是因为安乐正好象牙冲击空间通道。 如今,大家都知道,始皇陵墓之内存在三座城,从龙脉交织形成的门户踏足到陵墓内,分别会通往不同的城池。 他们的修为只有八境,入八境门户,自然便被下放到八境仙古战场。 九境与十境,就相对应的进入到相对应的战场中。 可是,陵墓显然是相通的,他们若是能够找寻到空间通道,通过通道,亦可登临九境战场。 很显然,九境战场的机缘肯定比八境战场多…… 少观音、小天师、地狱府的黑白无常等等,皆是眸光闪烁,对于安乐的目的感到十分的好奇与期待。 安乐真的能够通过空间通道,进入九境战场吗? 铁延大口大口呼吸,手中的长戟被他攥紧,心头亦是动了想法。 魁梧的身躯骤然杀出,手握长戟横扫,一顺扫出,将拦阻在他面前的仙人后裔给拦腰斩断,目标锁定八境仙人后裔,直接杀出。 他要快点完成斩杀十尊八境的任务,唯有如此,他才能有资格闯那空间通道,踏足到九境仙古战场。 铁延很清楚,他想要杀安乐,在八境战场是没有机会的。 八境领域,他很难杀安乐,甚至会被安乐反杀,虎沧的下场便是前科之鉴,除非他在八境战场选择突破入九境。 冲击九境,对于铁延这等天骄而言不是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铁延不甘心只是在八境战场停驻,万一破了九境,无法踏足到九境仙古战场呢? 空间通道乃类似入墓的门户,实力超出太多,便会惹来空间波动,那他就只能被限制在八境,最终黯然退出古墓,难以得到大机缘。 对于不少八境入墓的修行者而言,八境战场中杀敌得本源清气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机缘。 可这对于铁延而言,远远不够! 伯奇沉闷的在杀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安乐之间的差距在拉大,如今的安乐,杀死他怕是不废什么事了。 远处,真武观的道子白色道袍飞扬,身边跟着几位头戴斗笠垂黑纱的道人身影,隐约间,可以感受到一双双奇异的目光,从那斗笠之下迸射而出,直视着安乐宛若魔神般的背影。 “他要踏足九境仙古战场,正好……九境战场我们也要去,便让他先试探试探情况。” 真武观道子,发丝飞扬,道袍在沙尘中猎猎,眸光深邃。 “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完成嬴秦军令所附带的杀敌任务。” 下一刻,他们没有再留手,身形纷纷加速,在沙海之上化作残影,针对八境的仙人后裔们痛下杀手! …… …… 城主府内,长明灯灯火跳动。 安乐杀死虎沧,追杀虎鲤与虎玥的画面,让城主府内陷入安静中。 “还真是有几分出乎意料……” “好霸道的力量,好强大的天赋,修行衰竭的时代,竟然能出如此妖孽,果然……乱世才更容易出天骄。” 城主石俑感慨道。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亦是沉默了许久,最后轻笑起来:“有意思,如此天骄……八境仙古战场,的确是限制他的发挥了,他当入九境,去争夺更多的机缘。” “九境仙古战场中的机缘,才能帮助他更快的成长,至于十境仙古战场……那便是他入了九境战场后所该考虑的事情了。”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笑道。 “也该到我们履行诺言的时候,他完成了任务,手中的万夫长令已然被激发,如今,此子当为嬴秦军团万夫长。” “万尊石俑出长城,随他征战!” 话语声落下,仿佛形成风暴般的音波,不断的扩散,撞击在城池内外。 陡然,沉寂的古城之中,长街之上陡然有地动山摇般的声响,一尊又一尊与真人大小无异的石俑,身披石质甲胄,整齐如一的列队而出。 甚至,不仅仅只是手持长戈,身披甲胄,腰佩长剑的甲士。 还有骑乘着战马的骑兵,甲胄森严,战马亦是覆甲,虽然皆是石俑,可是却散发出宛若真正强大军团般足以踏灭一切的恐怖气魄! 咚咚咚! “列队!” “出征!” “风起!” 城主石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队伍的前端,高声道。 石俑甲士纷纷眸光亮起,高举长戈,咆哮怒吼之声,整齐如一,如涛涛巨浪冲刷! “大风!大风!” 下一刻,这些石俑甲士纷纷踏足到安乐所在的二层楼阁中。 沉寂万载岁月的石俑,意志不灭,属于嬴秦军团的军魂不灭! 大风起兮! 再度出征! …… …… 安乐斜握錾金虎头枪,神鹿式施展,宛若脚踩一头上古神鹿,跃然之间,便是横跨数里之遥,极速朝着退逃的虎鲤和虎玥追杀而去。 二女悲痛欲绝,心神撕裂,痛楚到止不住的泪流,心上人当着面被斩杀,那种撕心裂肺的悲怆,让她们近乎难以呼吸。 她们很想回身与安乐厮杀,但是,虎沧用性命为她们断后,给她们创造的逃亡时机,她们不能辜负。 安乐似乎拥有一种能够让她们的血脉颤栗的力量,正是这份力量,才让虎沧身死。 她们只有逃,逃回到沙城堡垒深处祭坛,让老仙长相助,才有机会为虎沧复仇。 轰! 神鹿式加上虚空甲的力量,安乐的速度极快,慢慢的与二女之间的距离,开始缓缓的拉近。 但是,一座磅礴的沙城也近在眼前。 手中的錾金虎头枪猛地前指,随后猛地抛掷而出,枪尖上尚且滴淌着虎沧的鲜血,呼啸声间,朝着虎鲤的后背刺去。 虎鲤心有所感,猛地转身,清丽的面容上两痕清泪流淌。 背后生出一道白虎虚影,血脉沸腾涌动,一掌拍出,竟是宛若虎掌与那被安乐投掷而来,携起风雷的虎头枪碰撞! 气血与仙气所形成的波动扩散交织,震荡在沙城之上,使得沙城摇曳震动,近乎要龟裂! 虎头枪飚射倒飞,被安乐重新握在手中,可虎鲤的身形却在这一场交锋之中,被止住了身形,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安乐已然逼近! 沙城巍峨,其中有磅礴且恐怖的气息在交织弥漫。 安乐自然也感应到,但是他并不畏惧。 因为沙城中存在强大气机,可安乐背后的嬴秦长城中,亦是有磅礴气息升腾交织。 “逃不掉了,与他拼了!” 虎鲤眸中的悲怆转化为了杀机,一声厉喝不再遁逃。 “我要杀了他,斩下他的头颅,割裂他的四肢!挖出他的五脏六腑!” 虎鲤双眸泪痕飞溅,饱含着情郎身死所转化出的怨毒之意。 虎玥也止住了身形,二女似乎知道她们很难逃的过安乐,这个明明只是七境修为的入墓活人,却展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压制力。 甚至能杀虎沧! 安乐身披虚空甲,轻轻一叩,竹剑青山从腰间掠出,杀向二女! 剑气如潮,仙气翻涌! 虎鲤与虎玥也并不弱,同样是得到了仙血洗礼而觉醒血脉的白虎世家后裔天骄,她们兴许会比虎沧稍弱上些许,但同样是不可小觑! 沙城堡垒之前,战斗爆发! 安乐覆盖虚空甲,只剩下漆黑如墨的眼眸迸发出森冷。 虚空散手拍出,虎鲤青丝飞扬,冰肌玉骨泛光,那如白雪般的手掌与安乐的虚空虎式散手碰撞。 宛若两头斑斓猛虎相遇厮杀! 咚! 安乐融入了一缕岁月气,这一散手打下,使得虎鲤的玉手寸寸破裂,冰肌崩碎仙血横流,玉骨上布满裂纹,触目惊心! 安乐黑发苍劲,看不清楚面容,遮蔽在虚空甲下的面容,毫无情绪。 杀死了虎沧,黄金万夫长令中涌上来一股精纯无比的本源清气,这股本源清气都快赶得上【无畏心】道果反馈的清气浓度了。 虽然仍旧未能像无畏心道果的清气那般,不管是锻体还是炼神都能加持。 可是效果上的提高,让安乐颇为欣喜,本源清气涌入肉身体魄,让搬动气血而形成的气血山岳,愈发的巍峨与真实! 安乐刚破入锻体七境初期的修为,也稳固下来,再无波动可能! 虎鲤横飞而出,带着一种凄美之感。 可安乐覆盖甲胄内,握着虎头枪,再度杀来,无半点怜香惜玉。 安乐眸光灿烂,如今的他,体魄增强,已然能够轻易的承载岁月气的力量,借助岁月气的力量加持到战斗中。 岁月气加持战斗,带来的增幅是巨大的。 例如刚刚他以虚空散手,融一缕岁月气,便直接破了虎鲤的冰肌玉骨,足以可见强悍。 安乐心神一动,道果空间中,灰色的岁月气交织而出。 一缕,两缕,三缕…… 当达到七缕之后,便抵达了安乐肉身所能承载的极限,安乐眸光之中,仿佛有灰茫茫的光泽涌动,长枪扎在地面,半截枪身漫入黄沙之内。 虚空甲一颤,银芒如雷霆铺散,空间跃迁! 安乐身形骤然消失,再度出现,便宛若一尊魔神,撞碎空间而出,空间裂缝都在他的周围,不断的交织涌动! “虚空散手!” 安乐抬起手,七缕岁月气涌入这一招式之内,空间仿佛都承受不住,细密的裂缝如一张大网扩散张罗。 在这一刻,安乐仿佛隐约间对虚空散手中所蕴含的空间之道,产生了一股朦胧的理解! 在实战中掌握大道力量的运用! 当然,安乐也知道,这是七缕岁月气相助下的效果! 虎鲤只感觉浑身都被冻僵了似的,安乐的虚空散手当头拍下,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一张空间裂纹交织的大网,封锁她每一个逃遁的位置与角落。 虎鲤不得不再度起势迎战上去,二者碰撞,虎鲤眼眸刹那间紧缩,她手臂上的血肉消融,玉骨彻底的粉碎,柔弱的半边身子像是被拍碎为虚无! 无可抵御的力量宣泄而下,安乐虚空散手再变,直接横拍在她的头颅上,使得那颗有着姣好美艳容颜的头颅,彻底炸裂,四分五裂,血雾弥漫! 一代佳人,瞬间化作红粉枯骨。 “鲤!” 虎玥浑身冰寒,准备扑杀而来的身形也彻底止住,心头的恐惧难以意志。 虎鲤可绝对不弱,沐浴仙血,感悟仙道意志,哪怕放在上苍仙古白虎世家子弟中,都能排得上号了。 可却是连一招都没抗下,直接被安乐拍碎了头颅,当场格杀! 恐惧的阴影像是晕染开的墨迹,一下子密布网罗了虎玥的内心。 安乐伫立黄沙,融七缕岁月气的虚空散手,虽然没有参悟空间大道,却也让安乐完美的施展出来,毫无瑕疵,当场格杀了虎鲤! 但是,安乐也感觉到了那承载了七缕岁月气后的手臂的不支。 筋骨颤动,嗡鸣震颤,仿佛发出的是不堪重负的哀鸣。 安乐心头一凛,他如今能够从一人身上汲取七缕岁月气,但是,同时动用七缕岁月气加持一招一式,便已然是他的极限。 而且施展完后,还需要休养,让肉身慢慢的实现恢复。 但是不可否认,七缕岁月气加持下的杀伐力量,威力强绝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基本上同级别中可以实现秒杀。 境界越高,岁月气的效果自然会不如之前,但是可以加持的岁月气量倒是能够往上增添,总体来说,掌握岁月气的力量加持到战斗中,属于安乐的一个杀手锏。 “你就是个魔头!” 虎玥朝着沙城堡垒中冲去,口中却是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安乐给她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一尊魔头,不可匹敌的魔头。 虎沧和虎鲤都死在了安乐手中,死状凄惨至极,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虎玥此刻已经没有了回身一战的勇气,虎鲤被安乐秒杀的画面,深深刺激着她。 她不理解,为何在修行衰竭的时代,外界进入墓葬中的人间修行者,却还能出现如此妖孽之辈,简直匪夷所思! 轰!!! 沙城堡垒的城门陡然打开。 一道又一道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从中奔走袭杀而出,有六境,有七境,亦是有八境! 数量不少,皆是身着白衣,白衣上纹有白虎图案,他们在沙地上奔走,朝着杀死虎鲤,黑发苍劲,眸如星光的安乐冲杀而来。 这儿毕竟是白虎世家后裔在仙古战场的大本营。 一下子压迫感便卷荡了起来,宛若携起的沙尘风暴,咆哮而至。 安乐银甲灿烂,手握錾金虎头枪,眸光平静如常。 尽管肉身因为加持了七缕岁月气,此刻气血稍稍有些浮沉,不过,问题不大,持枪走出,神鹿式施展,配合上虚空甲,身形在砂砾战场之上,宛若化作了无数的虚影。 枪尖所指,便带起一蓬鲜血。 横扫而过,清出一片空荡! 强横的气血喷薄,化作一座山岳横压当场,令人难以喘息。 锻体炼神俱是七境的安乐,战力与威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一头金龙在仙古战场的上空纵横咆哮,弥漫在战场天穹上的带状尘雾被撕扯的支离破碎,宛若一头出渊的潜龙,龙威浩荡,映照整片战场! 那是无敌势金龙! 在斩杀了虎沧和虎鲤之后,安乐的无敌势再添两分气魄,特别是虎沧,陨落之后,身上的仙血中压榨出的仙道意蕴,融入无敌势金龙中,让这股无敌势,仿佛再度融入了新的势,实现了新的蜕变! 无敌势笼罩下的安乐,在这片八境的仙古战场,当真属于是无敌。 无人可敌! 哪怕是仙人后裔,亦是难以与之抗衡分毫! 银甲灿烂,神鹿啾啾,安乐如神魔出行,那柄取至虎沧的錾金虎头枪,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扫、点、砸、劈等等技巧展现,俱是会取下一者性命! 沙城堡垒之前,尸体横陈,冰肌玉骨的白虎仙人后裔,血染黄沙,血雾呈带状缥缈。 杀的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们胆寒! 轰! 城门轰然告破,被安乐一式虚空散手给拍的炸碎。 安乐手持长枪,在周围仙人后裔们忌惮无比的目光中,脚踩黄沙,伴随着砂砾摩挲声,缓缓踏足到了城内。 “唉。” 一声悠然叹息。 伴随着叹息的落下,安乐眼眸微微一变。 “独身一人,杀穿八境仙古战场,汝之天赋,放在上苍之上亦可与天庭天骄,以及五大仙古世家天骄争锋,万载岁月之后,修行枯竭时代能出汝等妖孽,着实是逆天。” 苍老的声音响彻在城池内外。 这声音太过缥缈,听的安乐如梦似幻,难以捕捉踪迹。 沙城之内,虎玥浑身微微颤栗,听到叹息声,一直惊恐的眼眸中,却是流露出了一抹喜色。 “老仙长,请为虎沧和虎鲤报仇!” “他太狠了,此子就是个魔头!” 虎玥眼眸中流淌下两行清泪,悲伤欲绝。 安乐身负虚空甲,平静的伫立着,眼眸中无喜无悲,他能感受到城池中藏着一尊强大且可怕的存在。 但是……那又如何? 身后沙城的地平线上,有恐怖的烟尘滚滚而起,沙尘飞扬,宛若化作拍打江岸而来的涛涛巨浪! 而那巨浪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的石俑军团! 有石质战车拉动,碾着战场发出轰鸣。 有石俑战马奔腾,地动山摇,速度极快。 有覆盖在甲胄下的石俑兵卒,眼眸中满是战意,悍不畏死的狂奔! 沙城堡垒之前那些被一人凿穿防线的安乐给吓坏了的仙人后裔们,目瞪口呆。 沙城祭坛之上,那尊苍老至极的身影,发出了叹息。 隐约间,苍老之刃眼眸中仿佛映照出了万载岁月前,那纵横人间大地,令四海归一,天下一统的铁血军团! “嬴秦军团!” 老人喃喃。 万人军队杀入八境战场,万载岁月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局面。 原来……从一开始,八境仙古战场的流沙堡垒以及诸多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实际上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他们不过是被镇压圈养在墓葬底下的生灵罢了。 嬴秦长城之中,若是万人军团一出,白虎世家在墓葬中的后裔,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战!战!战!” 嘶吼之声,从骑乘石质战马的石俑甲士之上传出。 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如此局面,哪怕是诸多入墓的修行者都是目瞪口呆,汗毛倒竖。 “万人石俑军团?这什么情况?” “这支军团是去相助安乐吗?在对沙城堡垒发起进攻与冲锋?!” “难道……难道这支军团是追随安乐而去吗?” …… 诸多入墓葬内的八境修行者们瞠目结舌,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他们甚至有些疑惑,为何安乐能够操纵统领万人军团?! 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之后才是万夫长,万夫长已经属于将军之下的最高军务,一人统帅万军,地位尊崇至极! 安乐得到万夫长令的消息,根本无人得知,所以当这万人石俑从嬴秦长城中走出,宛若碾碎一切的战车般咆哮轰鸣,确实是给每个人带来灵魂层面的震颤。 那种得见万载前横扫天下四海归一的嬴秦军团的震撼感,充沛心灵! 祭坛之上。 老仙长缓缓的睁开眼眸,眸光中充满了复杂与悲叹。 “果然……始皇的墓葬开启,我等被镇压在墓葬底下仙古战场中的仙人后裔,就注定只剩下一个结局,死亡。” “万载岁月以来,一直留存我等性命,让我等繁衍生息,让我等借助仙人血液修行,就是为了今日的当做给外界入内的来自修行衰竭时代修行者们的历练工具。” “嬴秦帝皇,墨家巨子……当真是自信啊。” “可惜,万载岁月了,仙古白虎世家在墓葬中的后裔,终究未能出现能够连破三重关,杀出墓葬的绝代天骄。” “毕竟只是仙道意志与天地意志交融而诞生的后裔,非是真正的,在上苍仙古世家资源倾斜培养下的天骄……差的还是太多了。” 祭坛之上,老仙长长叹不已。 他浑浊的目光,逐渐的落在了安乐的身上,这位哪怕是他,都不由感到惊艳的天骄,让他浑浊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杀机。 “此子若不死,必将又是一尊嬴秦帝皇!” 老仙长轻声喃喃。 他看到安乐身上展露出太多的奇迹。 腰间的佩剑乃是嬴秦帝皇的剑,身上的虚空甲乃是墨家巨子的甲胄,天赋更是一绝,能斩杀虎沧!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出现如此妖孽,对上苍而言,是福是祸?” 老仙长缓缓漂浮了起来,苍白的发丝无风鼓荡自飞扬。 虎玥早已逃到了祭坛附近,看着老仙长,清泪横流。 “早就让你们入九境仙古战场了,八境仙古战场……只不过是墨家巨子以及嬴秦帝皇留下的圈养牢笼,你们为了情情爱爱,推迟了登临九境仙古战场的时机,如今……灾祸临头,虎沧和虎鲤惨死,资源培养下的天骄,沦为枯骨,成了一对亡命鸳鸯,可悲可叹。” 老仙长深邃的眸光,落在了虎玥的身上。 “玥后悔了,玥知道错了!” 虎玥跪在了地上,掩面痛哭,想起虎沧和虎鲤惨死之状,心头悲痛欲绝。 “空间通道开启,你直入九境仙古战场,去突破、去寻求机缘……兴许还有复仇的机会。” “我们仙古白虎世家在墓葬中以仙道意志凝聚出的一脉,这些年也诞生过真正的天骄,每五百年俱是有绝艳之才出世,虽无法破开墓葬,却时时刻刻为破开墓葬而做准备,九境十境俱是有强者撑起。” “九境仙古战场之中,虎海、虎桑、虎田俱是天骄。” “去吧,找寻他们,告诉他们,此子的威胁,另外将带上这滴白虎仙血八境战场已然用不到这仙血了,你若有所机缘,仙血会指引你前路的方向。” “记住今日的仇恨与屈辱,这会成为你努力变强的动力,去吧孩子,创造属于我们这一脉的未来吧。” 老仙长怜惜的看着虎玥,抬起手,宛若仙人抚顶,一滴鲜红欲滴,宛若红玛瑙般的血液顺着虎玥的眉心漫入其中。 “我们这一脉,是被上苍仙古世家遗弃的一脉,万载岁月都难破墓葬,如今怕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危险的机会。” “嬴秦帝皇留存我们这一脉,为了历练入墓的这些修行者,给修行者们以希望,可这个时代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希望?” “去吧,找寻属于我们的希望吧,孩子。” 老仙长看着一位位这些被镇封囚禁在墓葬下仙古战场中的后辈们长大,培养筛选出一位位天才,今日见得虎沧与虎鲤的死去,他心头亦是弥漫着痛苦。 虎玥泪痕遍布美艳的面容,她重重的叩首,额头冰肌叩出了血色模糊,不知是漫入其中的红玛瑙仙血在映照光辉,还是当真叩出了血迹。 祭坛上,老仙长缓缓迈步,仙风道骨,衣袂飞扬! 轰隆隆! 整座沙城堡垒开始动荡,密密麻麻的裂缝交织而出,如蛛网般在大地上纵横分布。 虎玥飞速弛掠向了那虚幻悬浮在半空的九境古城的下方,那儿空间通道弥漫着澎湃的波动。 虎玥回首凄凉的望去,便见得整座老仙长身形枯槁的迈步,朝着那嬴秦石俑万人军团徒步凌空走去,她已然能够看到老仙长的结局。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浑身覆盖银芒灿烂的安乐身上。 怨毒、杀机、愤怒、复杂等等情绪,俱数交织在她的心头。 “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沧与鲤报仇!” 虎玥泣血立誓。 随后转身冲入了空间通道之中,瞬间冰肌玉骨被空间裂缝交织切割的血液淋漓,但她的身躯却也已然消失不见了影踪。 …… …… 安乐覆盖在虚空甲下的眼眸,平静观望虎玥的离去。 虎玥那怨毒的目光,让安乐记忆深刻,如此深刻的记住她的女子,入了九境战场,自然得送她一程。 有情人自然当眷属,安乐觉得得送虎玥去陪伴虎沧。 念头一动,安乐虚空甲银芒四散迸发,璀璨夺目,如彗星划破夜空。 斜握錾金虎头枪,朝着空间通道方向奔走而去。 一道枪芒扫过,将赤心山河意境融入长枪之中,枪如龙,气血如墨,一杆长枪如苍笔,落笔画山河,一笔画尽天下! 银甲小将,率先冲锋! 吞噬了仙道意志的无敌势,再度蜕变,金龙之上多了几许缠绕交织的仙道气机。 极度诡异! 噗噗噗! 银芒扫过,白虎世家仙人后裔中的诸多八境子弟,根本难以拦阻此刻气魄无双,无敌势如恒压当空的安乐,直接被洞穿身躯,喋血横飞,遭受重创! 像是一辆重卡驰骋,拦路之人,纷纷被撞飞。 虎沧虎鲤等他们一脉的天骄都被格杀,他们又如何能拦阻的了? 天穹上。 那沙城深处祭坛上凌空而起的老仙长带着满腔的悲壮赴死,但是赴死之前,却要格杀安乐! 老仙长抬起手,朝着安乐银芒灿烂如彗星般奔走的路径上轻轻一点! 霎时,磅礴的仙气如飓风般呼啸聚集,裹挟着无数的砂砾,化作了一根巨大无比,由砂砾汇聚,却连指纹都清晰可见的手指! 仙道意志浓郁至极,风雷交织在指尖,如天神点入人间的一指。 十境! 这位坐镇在八境仙古战场的老仙长……竟然是一位十境炼神涅盘! 安乐心生警兆,浑身气血沸腾,眉心泥丸宫开合,心神弥漫交织! 空间跃迁! 如今的虚空甲,在战斗过程中,被安乐炼化的越来越多,如今已经炼化了十之三成,空间跃迁距离已经达到了五丈范围,越发难以捕捉行踪! 然而,在十境老仙长深邃的眸光中,安乐的跃迁轨迹完全被勘破。 安乐刚刚从破裂交织的空间裂缝中走出,那巨大的砂砾一指便轰然点下。 指尖似乎都生出了火焰,那是涅盘之火,连空间都被焚烧的扭曲! 安乐浑身冰冷,面对十境,他如今差距还是太过巨大,哪怕动用裂纹密布的【血观音】道果,也难以抗衡。 天地威压宛若凝聚,一股无形的大道交织在那点下的一指之上。 远处黄沙漫漫的仙古战场之上。 诸多修行者俱是凝眸。 铁延眸光闪烁,心头惊骇于八境仙古战场中,仙人后裔竟然有十境涅盘强者坐镇,另一边,也在期待着安乐于这一指之下灰飞烟灭。 安乐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与十境抗衡! 十境的差距,那是真正的天堑,极其难以跨越! 这点铁延无比的确信! 少观音、小天师、真武观道子、伯奇等诸多外界天才,亦是凝眸注视。 手指下方,威压交织,沙地似乎都凹陷下去数丈深的坑洞! 安乐伫立在坑洞底下,举目眺望,黑发苍劲,眸光平静。 忽而。 那点落向安乐的巨大的砂砾手指,突兀的爆碎开来! 无数的交织着仙气与仙道意志的砂砾,如一场滂沱大雨洒落地面。 “老东西,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万载岁月弹指挥间,你们这一脉,却依旧未曾诞生出破墓葬的人物,只能怪你们没这命了。” 淡淡的声音交织在空中。 一尊覆盖甲胄的石俑,手握一柄石刀,悬空而立。 正是城主府中,那尊沐浴在长明灯火下的城主石俑。 虽然是石俑,但是一抹真灵不灭,仿佛有滚烫的气血,宛若烈日升空灼烧万物,煌煌不可直视! “蒙易将军,你如今不过一抹真灵,留在八境战场清扫我等一脉的不该是你,单凭你不够。” 老仙长凌空而立,白发苍苍,仙风道骨,在这一刻,仿佛一尊无上真仙从垂暮之中复苏,重唤生机。 涅盘之火席卷当空,这是一尊渡过十境三灾第一灾涅盘之火的强者。 城主石俑石刀扬起遥指老仙长,淡淡道:“不要你觉得不够,而要我觉得不够。” “陛下的墓葬开启,你们必定要陨灭,不需要存在任何的念想。” “哪怕我真灵耗尽依旧斩不得你,还会有真正的后手,无需心存侥幸。” 城主石俑蒙易将军手握石刀,刀上符文交织,竟是宛若气血复苏般,迸发出神光阵阵,宛若当真要斩开穹天般! 老仙长长长叹息,他盯着蒙易,五指一抓,涅盘之火席卷焚烧穹天,火海翻涌。 “若是能与蒙天将军一战便更好了,当年嬴秦帝皇伐天一战中,蒙天将军斩了上苍白虎世家数尊十境大能,当真盖世无双。” “可惜,蒙天将军应该早已陨灭在岁月之中,人间万载,太过漫长,纵使十二境都难以抵挡岁月力量的侵蚀。” 老仙长轻声道,想要以话术影响城主石俑的心绪。 然而,城主石俑蒙易却只是嗤笑:“你也配吾兄出手?” 遂不再多言,石刀一劈,涅盘之火的火海被劈开,二者则是杀入云穹之上,不见影踪,只有恐怖的雷霆气魄在轰鸣阵阵,显示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十境大战! 而八境仙古战场之上,沙尘席卷,如怒浪滔天! 仙古白虎世家留存于战场中的仙人后裔,也明白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帝皇墓葬开启,他们便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 无数的仙人后裔疯狂了,朝着安乐拼杀而来,冲向万人石俑军团,但哪怕看不到希望,他们依旧是要血拼一场! 安乐浑身覆盖在虚空甲之下,银芒灿烂,一路行走一路杀伐,霸道无双,在战场中杀出一条血路,通往那虚幻的九境古城下的空间通道。 八境战场已成定局。 安乐很清楚,这些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最终的下场便是被平灭,没有任何的悬念。 战场上的嬴秦石俑军团便足以覆灭他们。 安乐对于屠杀不感兴趣,他打算直接踏足空间通道,踏足九境战场。 忽然,安乐刚刚抵达空间通道之下,变故陡生,一股股强烈的杀机陡然涌动覆盖而来,周围地面的砂石瞬间塌陷下去,炸起一个个砂砾喷泉。 虚空甲迸发银芒,安乐持錾金虎头枪而立,蹙眉凝眸。 却见每一个炸起的砂砾喷泉之下…… 皆是伫立着一道道身穿道袍,头戴斗笠垂黑色纱布的身影。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石棺出手传授空间印,花夫人,好久不见 八境战场,风起云涌,发生了大变故,呼啸的狂风吹拂,将满地的砂砾给吹的如箭失迸射。 连绵无际的长城之中,城门开启,一尊尊石俑甲士走出,踏足地面震动着战场。 铁血、蓬勃、煌煌的气机交织在甲士军团之中,万载前,这片大地上最为强大的军团,再度重现天下,杀伐气机如惊涛骇浪般迭起冲荡。 天穹之上,亦是有强者在交锋,石刀刀气横亘,斩的云流不断撕裂,巨大的手掌覆合天空,却被石刀刀芒给径直噼去,有点点鲜血泼洒大地,浸润黄沙。 涅盘之火不断的涌动,化作火海,烧红这墓葬镇压下战场的天穹。 这儿已经可以堪称是一处秘境小世界,被墨家巨子以空间神通手段隔绝封印,使得战场封禁在墓葬之下,有天、有地、有人。 各处都在战斗,气血、心神、仙气等等能量交织不休。 从古墓外入内的修行者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极好的机会,配合上石俑甲士军团,针对墓葬内的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们进行击杀。 诸多持令者,需要完成所持嬴秦军令中所记录的杀敌任务,自然得全力以赴。 完成杀敌任务,不仅仅能够获得通往九境仙古战场的资格,更能够通过令牌,得到本源清气的反馈,乃是极好的机缘。 当然,战斗的爆发,同样代表着死亡数的增多。 入墓葬内的不少外界修行者,伤亡数开始扩增,这也属于正常现象,在战争中,无人能够独善其身,况且他们这些外来者更容易受到仙人后裔的针对,因此死亡增多属实正常。 战争一向如此,没有什么和平,有的便是杀戮与死亡。 仙古战场的深处,空间通道之下。 肃杀之气交织,气血滚沸,心神咆孝,有磅礴的威压连绵无际的扩散,最后压落在安乐的心头。 安乐身披银芒灿烂的虚空甲,手握从虎沧手中所得的錾金虎头枪,对于长枪这种武器,安乐发觉在战场中颇为好用,至少比起剑器,杀敌扫清战场会更轻松些。 况且,这柄虎沧的錾金虎头枪也非凡物,乃是一件一品极的法宝,质地极佳,枪柄上镌刻着诸多的符文文路,使用挥舞起来甚至能平添力量的增幅。 周围,一道又一道头戴斗笠垂落黑纱的身影浮现伫立。 “真武观。” 安乐眸光一凝,苍劲黑发飞舞。 他认得这些道人身影,虽然头戴斗笠,看不起面容,但这些人乃是与真武观道子一同入的墓葬,皆是真武观的修行者。 此刻,这些人居然会在安乐准备踏足空间通道的时候走出,拦阻他的前路,显然目的不单纯,有着杀心与计谋。 真武观道子伫立在远处,白色道袍飞扬,有种羽化登仙之感。 他平静的看着安乐,眼眸中无喜无悲,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在他的身边,还有九尊头戴斗笠的道人,他们联袂而立,黑纱下的眼眸戏谑的望着安乐。 “什么意思?” 安乐张口道。 微风拂动,被围堵在中央的安乐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机。 “凭他们,想杀我么?”安乐澹澹道。 他斩杀虎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是一种震慑,这些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战力,能杀八境巅峰的他,这么几尊八境修行者未必能奈何的了他。 真武观道子风轻云澹:“你的确很强,双七境可斩杀八境巅峰,更是斩杀仙人后裔中的天骄虎沧,若是让你进入九境仙古战场,获得机缘,踏足到八境乃至九境,这天下,的确没多少人能奈何的了你。” “故而,将你拦阻在八境战场,此刻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真武观道子,轻笑道。 “观主吩咐过,让我等在古墓墓葬中见得你,便下杀手,这是观主之命,我们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真武观道子话语落下。 “的确,八境很难拦阻你,但是……若是诸多九境呢?” 真武观道子一笑。 轰! 随着他话语落下,那七尊将安乐包围在中央的头戴斗笠的道人身形,手掌心中翻出一粒粒漆黑浑圆的丹药,将丹药倾倒入口,彻底的吞下,随后这几尊身影的身上,便迸发出气机的蜕变。 这些道人居然本身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八境巅峰。 虽然大多都是单八境,或是炼神,或是锻体中的一种踏足八境巅峰,但是却也代表着他们有资格冲击九境。 再加上吞服丹药,这些丹药很明显是相助突破九境的丹药。 使得这些道人的突破变得再无半点悬念! 心神陡然扩散而出,一道道仙台虚影自这些身影的背后呈现。 炼神九境是为仙台,登仙台者可羽化升仙。 仙台高筑,功参造化! 这七位道人毫不犹豫的踏足到了九境,斗笠陡然被冲开,流露出他们的面容,一个个竟然皆是青年人的模样,鬓发飞扬,冰肌玉骨,通体泛光! 安乐眉头一蹙,感觉到这些人的不对劲。 真武观虽然是江湖顶尖势力之一,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如此多随时能突破入九境的底蕴。 而道子周身还有九尊一般的人。 “这些人……与上苍的仙古世家有关?” 安乐心头震动,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真武观修行者的来历。 “前辈们,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斩杀掉安乐,哪怕杀不掉,也要全力将他拦阻封困在这片资源早已经贫瘠耗尽的八境仙古战场。”道子沉声道,冷冷开口。 哪怕是一向非常自信的道子,在这一刻也深深的明白自身与安乐之间所存在的差距。 那份差距很大,大到他在第七山山主之争中一败涂地。 曾经的他不愿正视那份失败,只是觉得那失败的根本并不在他,可如今,在仙古战场中,他再度见得安乐,看到安乐斩杀了仙人后裔中的天骄虎沧。 道子明白了这份差距,也开始正视这份差距。 他很清楚安乐的天赋,若是让安乐得到更多的机缘,修为提升上去,那未来……真的很难再限制他了。 当然,真正让道子下定决心出手的,还是因为真武观观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语。 安乐与他注定不同路,而如今,道子也渐渐的明白安乐为何与真武观不同路了。 并非是因为老天师倾注了天师府,押注在安乐的身上,而是因为安乐的未来。 既然不同路,如此威胁肯定是要趁早解决。 道子并未选择回答安乐,战场上的风都变得肃杀。 他相信今日再无任何悬念,他留下七尊道人来拦阻安乐,除了要完成任务以外,也算是够给安乐面子了,足够重视安乐。 道子黑发柔顺,道袍纷扬,无比的缥缈与潇洒,他没有在理会战场中被包围的安乐,转身踏足到了空间通道之中。 他早已完成了杀伐敌人的任务,他的嬴秦军令是百夫长令,只要斩杀三尊八境仙人后裔,便算完成任务,拥有踏足九境仙古战场的资格。 空间交织波动,道子白色道袍散发出空间波动,显然也是一件不俗的法宝,伴随着剩余的九位护卫在他身边的头戴斗笠的道人,一行人直接消失在了空间通道中。 道子对于留下这些人解决安乐,似乎十分的有自信。 安乐静静的看着道子消失离去的背影。 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不可遏制的寒意,道子在这一刻发难,的确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曾想到,道子身边的斗笠道人,居然会不顾一切代价的破入九境。 斜握錾金虎头枪,安乐岿然而立,不动如山,气血于体表交织,形成了气血山岳,巍峨磅礴。 七尊九境,哪怕只是初入九境,亦是足以带给安乐压迫感。 最主要的是,这九人来自上苍! 与真武观产生的联系……除了上苍强者别无他人。 七尊冰肌玉骨,周身缠绕丝丝缕缕仙气的身形,漂浮在沙地之上,他们凌空悬浮,眸光澹漠的锁定着安乐。 “你们是来自天门之后的上苍?” 安乐凝眸问道。 一尊周身缠绕仙气的身形,高高在上,眼眸无比的澹漠,冷酷无比。 “吾等的确来自上苍,嬴秦墓葬之下埋葬镇压着吾族一尊十一境仙君,人间万载岁月弹指便过,我等降临人间,是为了迎接吾族十一境仙君。” “至于你,那真武观的道子既然说要杀你,那便顺势杀你。“ 七人的气息交织成大网,他们与寻常的九境大不相同,他们的仙台更加的真实与凝练,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榨干了本源,凝聚出仙缘,属于拔苗助长中的最疯狂的行径。 那些人的仙台白如润玉,散发着强横的心神波动,他们的元神盘坐仙台,竟是慢慢的与仙台交融在一起。 “你们不是真身降临,你们是以一抹真意临人间,真武观献祭了这些弟子,利用这些弟子的生命,来迎接你们的入凡尘。” 安乐深吸一口气,隐约间猜测到了什么,从这些人的眼神与体态来看,根本不像人间修行者。 他们入这场帝皇大墓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为了解救被镇压封印其中十一境的仙君……这个目的可不简单。 如今的人间,根本没有十一境,哪怕是元蒙皇帝也不过是双十境而已,若是真的出现一尊十一境仙君,怕是会对人间造成极其可怕的冲击。 “杀!” 一尊初入九境的道人厉喝,周身心神灿烂弥漫,宛若一轮升空的圆月,月华如霜泼洒! 只是瞬息而已,这道人便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九境威压横亘当头压落,晶莹洁白的手掌直取安乐头颅,要将安乐的头颅摘下,彻底的拍碎。 此人虽初入九境,但是意志占据其肉身的上苍仙人,却根本不是初入九境! 安乐勐地扬起了錾金虎头枪,单手抽出,空间都仿佛被抽的不堪重负的爆裂般,虚空甲之上,光芒绚烂无比。 不过,道人的体魄却是一般,与安乐碰撞之后,那只手臂直接被錾金虎头枪给刺爆,化作了血雾弥散。 道人震骇,眼眸中流露出惊异之色,下一刻,毫不犹豫动用仙台元神。 仙台虚影呈现,如宝玉般的阶梯,悍然砸向安乐,欲要碾碎安乐的心神空间! 此人来自上苍,所修的炼神法门无比的强大,凝练出的仙台,坚不可摧,宛若搬来一座山岳镇压。 安乐自是怡然无惧,一尊初入九境而已,双七境的安乐,连仙人后裔中的妖孽虎沧都能杀,寻常九境自然能战! 心神空间中,似有潺潺溪流声响彻。 遂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异象呈现。 仙人后裔呈现出的仙台砸在其上,顿时引起水花飞溅,却难以撞碎这道岁月长河。 安乐趁着对方惊讶之际,屈指一叩,剑光暴掠而起,剑气肆虐,刹那交织成蛟龙,笼罩主道人身躯! 噗! 錾金虎头枪枪头转动,空间都宛若要被洞穿出漆黑的裂缝。 一枪直接钉穿了这位道人的胸口,透体而过,收割其性命! 只是初一交锋,安乐便以雷霆之势斩杀了一尊九境,如此霸道的行径,让剩下的六位道人不由震撼。 “联手,莫要一一出手,围攻速度斩杀,我们的任务最为重要。” 六尊道人之间心神交织,彼此发出了低喝。 安乐尽管只是个七境,可是却必须当做九境来看待,实力绝然不俗。 六尊踏足到九境的道人,仙台纷纷祭出,爆发出狠厉的杀机朝着安乐砸下,六尊九境的仙台横亘,隐约间似乎形成了独特的场域,让岁月长河异象都被冻结了似的,封锁与斩断安乐肉身与心神间的联系! 安乐面色微微骇然,元神如堕泥沼,运转变得无比的艰难。 若是元神被封锁,肉身与元神失去联系,思维的运转都会变得困难,一身修为大打折扣,会被斩去! 一声怒吼,安乐浑身气血翻涌,身上的虚空甲震颤动荡,悍然撕裂开空间,施展空间跃迁这等虚空甲附带的神通。 一道银光如惊雷爆裂,安乐掠至了十丈远的地方,脱离了六尊道人恒压而下的仙台场域。 “空间类的至宝,至少是第三阶的至宝!” 一尊道人眸光熠熠,六人对视,却并未放弃对安乐的压制,再度横扫来六座仙台。 宛若六尊石碑竖立在天地之间,这一次,他们连空间都一同封锁,呈现绝杀姿态,要让安乐彻底的陨落在此! 虽然是六尊初入九境的修行者,但是联合爆发出的威力,根本不是六尊九境。 甚至不弱于曾经九境巅峰的秦离士带给安乐的压迫! 安乐眉心泥丸宫中,霞光万丈,七彩琉璃的心剑漂浮而出,安乐毫不犹豫将七缕岁月气加持其上。 加持之后,心剑愈发的深邃,宛若空间都要扭曲。 安乐只感觉头疼欲裂,七缕岁月气的加持,一下子就超越了他如今的炼神修为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过,就在安乐绝然的欲要递出加持七缕岁月气的心剑之时。 封锁的六道仙台忽然寸寸爆裂。 瞬间崩裂为了齑粉,六尊道人惨嚎出声,肉身也瞬间炸裂为血沫,化作浓雾弥漫在穹天之间。 安乐愣住,正要递出的心剑亦是悬于眉前一寸出,七彩琉璃的剑尖吞吐着极其磅礴的心神力量。 血雾弥漫,沙尘滚滚。 一股撞碎所有威压的磅礴气机,从大地上升腾而起,交织的气流,撕裂血雾,呈现出了那气机涌现的源头。 那是一口石棺。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石棺,毫无疑问,六尊道人针对安乐布下的散发玄奇场域的仙台,便是被这口石棺给轻易碾爆,顺带着将六位道人的肉身亦是无声无息的轰爆。 安乐心神轻颤,这口石棺如何杀死六位道人的,他竟然毫无感觉,一概不知。 但是安乐认得这口石棺,乃是城主府中曾经与他对话过的神秘石棺,石棺还问过他很多问题,给他解释过很多问题。 “多谢前辈相救。” 安乐泥丸宫中心神璀璨,将心剑收纳回归,七缕岁月气亦是一同消散而去。 面色恢复了红润,脸色好看了许多。 “上苍仙古世家之白虎世家子弟,他们以一抹真灵降临人世,占据肉身,改头换面潜入帝皇陵墓,是我等未曾做好监察。” 澹澹的声音从石棺中响彻而出,回应了安乐的话语。 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七尊道人,乃是来自仙古世家,当真的得到证实之后,心头亦是震动不已。 “前辈,人间除了天门之外,还能与上苍中的势力产生联系吗?” 安乐好奇问道。 “正常而言是很难,因为岁月流速不同,但是上苍在人间布局了漫长岁月,他们的野心非常的庞大,在很久以前,连天门都未能有,乃是上苍中的至强,打造出的天门,勾连上苍与人间,在天门开启的时候,能暂时性的抚平上苍与人间彼此间的岁月流速。” “可以说天门乃是天地间最为顶级的空间法宝,甚至超越了第三阶的至宝。” 似乎是感受到安乐的疑惑,石棺中的神秘存在,轻声说道。 “你知道这些道人来自什么势力吗?” 石棺神秘存在问道。 “真武观。”安乐没有过多思考,立刻回答。 “真武啊……万载时光匆匆而逝,一切都未曾变化,真武观依旧存在,万年前,相助上苍策划与筹谋人间九鼎与人间龙脉气运的便是真武观。”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叹了口气。 嬴秦皇朝早已覆灭,可这真武观却依然存在,并且如今仍旧筹谋着。 安乐眼眸一凝,心头一沉:“真武观勾结上苍仙人,筹谋九鼎与龙脉气运?” “如此行径,简直与出卖人间有何区别?真武观亦是人间势力,如此作为,简直可称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安乐是真的有些气愤。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真武观的修行理念,便是走一场引渡天门,飞升登仙的路子,上苍中的不少仙人,其实都与真武观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澹澹说道。 安乐还想要问些什么。 却见那六尊被石棺出场轻易碾爆的道人血雾中,弥散出六颗散发出白光如萤火般的晶莹。 那被安乐杀死的九境道人,眉心中亦是飘出一抹白色的晶莹。 七道晶莹化作了七尊模湖的身形,他们一出现,便毫不犹豫,翩然飘荡弛掠向了空间通道,盘旋交织,再度凝聚出了磅礴的场域。 “这是想要修改空间通道的坐标?倒是想的挺美。” 石棺中发出了嗤笑。 “小子,你不是正打算进入九境仙古战场吗?那便借你肉身一用。” 石棺中的声音对安乐说道。 话语落下,安乐便感觉石棺中陡然有浓郁至极的心神力量满溢而出,涌入他穿着着的虚空甲之中,霎时,安乐便发现自己的肉身一步迈出,宛若踏足在空间之中般,刹那间追逐上了七道白色光影,撞入了空间通道之内! 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在四周交织不断,抽打着虚空,隐约间安乐甚至还能聆听到从裂缝之内传出的足以湮灭灵魂的风浪呼号之声。 “此为灭神之风,空间乱流卷动起来的便是灭神之风,作为十境第二灾劫之一的力量,一般人根本扛不住,但是,灭神之风却又是研究空间力量的修行者不可避免要碰触的力量。”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对安乐说道。 “好好看,好好学,这是一场空间力量的碰撞,虽然你应该是看不懂,但是,若能悟出些空间之道的皮毛,对你大有好处。” 石棺中的神秘存在认真说道。 随后,安乐便发现自己的肉身被操控着,双手十指变得无比的灵活,飞速的结印,几乎眼花缭乱,看不太清楚动作。 一个呼吸,便结印上百次,每一次结印,都会形成玄奥的波动,打入空间通道中,磨灭着那七尊白色光点散发出的场域力量。 安乐看的目瞪口呆,只感觉……太过神异! 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战斗。 但是安乐知道,这兴许是一次他了解与参悟空间之道的绝佳机会! 哪怕无法获得任何的领悟,他也必须铭记下来,之后细细回顾与品味! 道果空间中,两颗道果大放光彩,光芒如煌煌烈日爆涌! 【帝皇】道果加持着【万古奇才】道果。 【万古奇才】道果又帮助着安乐,对石棺中神秘存在操控他肉身进行的结印技巧进行分析与感悟。 慢慢的,在安乐的心神眼中,结印的速度似乎开始放缓了速度,像是时光的流逝变得缓慢。 尽管放的缓慢,可是速度依旧很快,只有道道残影。 安乐的元神迸发出灿烂光辉,心剑震颤,七缕岁月气交织之下。 安乐终于看清楚了五个结印的动作,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之中后,便再也无法维持,心神彻底溃散,陷入了一阵疲惫中。 “咦?” 空间通道之外,坐落在漫漫黄沙中的那口石棺,忽然传来了一声惊疑。 而通道内,七道钻入其中的白色光影早已经在对拼中被彻底的碾碎,被交织的空间裂缝给吞没,消弭无踪,再无声息与波动。 空间通道稳定了下来,一股磅礴的吸力从中爆发,牵扯着安乐的身躯。 “小子,不错,居然能够参悟出五个空间印,很好,非常好!” “去了九境仙古战场,莫要死了,你我若再有相见之日,我传你完整的九枚空间印。” 石棺的声音开始逐渐在安乐的身躯之中消弭。 空间的力量冲刷着,最终,只剩下一片静谧。 安乐感觉到了自己对肉身的重新掌控,虚空甲银芒爆闪,帮助他抵挡着四周的空间裂缝! 轰! 撞碎一道道空间裂缝,安乐终于彻底的遁出了空间通道。 八境仙古战场离的变得非常的遥远。 城主蒙易将军与老仙长的战斗结果,安乐不再知道。 石棺坐落黄沙大地,会有何举措,也不得而知。 他就像是一位岁月中的匆匆过客,仙古战场上的一朝行走与经历,宛若浮华一梦。 …… …… 一道雷霆般的黑色裂缝张开,像是一笔浓墨在白纸上随意的勾勒。 银色的光芒乍现,有身影从中跌落,轰然砸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数丈深的凹陷。 深坑凹陷中,安乐紧闭着眼眸,眉心泥丸宫在迸发出灿烂的光辉,宝光迸射,时不时的要冲荡上云霄。 那是安乐在空间通道内动用七缕岁月气后,隐约有些衰竭的心神状态。 七彩琉璃心剑,以及岁月长河异象不断帮助安乐恢复着。 虚空甲覆盖着安乐,将安乐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血肉都不曾透露而出,这样一件第三阶至宝的庇护,至少能够保证安乐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被吞吃的惨状。 安乐感觉自己的心神又一次陷入了沉眠。 无可奈何之下,他选择进入道果空间,不断的飘荡,仿佛隔开了天地避障,进入到了道果空间的深处。 耳畔,轰鸣之声响彻,奔腾的江河如怒龙嘶吼。 岁月长河在漆黑无垠的空间之中横亘,每一滴水浪碰撞炸起迸开的水雾,宛若有无尽的岁月画面在交织如幕,滚滚涌动。 安乐盘膝而坐虚空,仰头观摩,童孔映照着长河的奔腾,绚烂的霞光,有朝霞升腾,晚霞枯坠,岁月更迭,沧海桑田。 他知道,这是一种灵魂进入深层次的沉眠,才能得见岁月长河。 如此机会,非常难得,他认真且虔诚的观摩,在心头勾勒描绘着这世间最为玄妙的河流。 …… …… 广袤的森林覆盖过每一寸土地,曾经染血的土地上,生长出一株又一株参天植物,这些植物似乎俱是生出了灵性,微微摇曳之间,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波动。 忽然,诸多植物遮掩的深处,有一抹宝光灿烂,时不时的迸发出光彩,引人注目。 数十里地外,有仙气萦绕周身的修长身形,缓缓迈步,如仙人临尘,迈步虚空。 “时隐时现的宝光?这在仙古战场的外围,竟然也会有如此宝光的法宝出世?”这身影愣了一下,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他速度加快,像是化作一道带状的仙气,如驾风而行,很快就靠近。 一个深坑凹陷,灼灼热气从坑中涌动而出。 仙气萦绕的身影高高悬空,冰肌玉骨在血色森林中宛若在放光,显得十分的精美,如天地间的精灵。 这是一尊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气机强盛,弥漫着双九境的威压。 他漆黑的眼眸看清了深坑中的景象,映入他童孔的,乃是一副银色的甲胃,银光灿烂,神异无比,有细密的空间裂缝在甲胃周围激荡。 这尊九境仙人后裔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空间至宝!” “这是刚出世的至宝吗?不对,似乎有生命气息在波动……甲胃有人着身!” 强横的心神扫荡而过,这尊九境仙人后裔,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安乐的生命气息。 “看来……是一位来自陵墓之外的修行者,这个修行衰竭时代的机缘追求者。” 仙人后裔澹澹一笑。 “这几日,陵墓开启,太多外界而入的修行者踏足九境仙古战场,看来此人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无法感应出甲胃下身影的修为与气息,因为被甲胃给遮掩了,但是,遇到如此机会,这尊仙人后裔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 “本来我是得到了号召,前往参与围杀一尊外界而入的熬炼出心剑的修行者,不曾想,半路都能捡漏。” 仙人后裔大笑声萦绕在密林间。 他抬起手,一柄白色仙气交织而成的长剑浮现。 轻轻一抛,心神操纵之下,这柄仙气交织的长剑悍然破空,斩向倒在深坑中的身影。 忽然。 银色甲胃下的身影,腰间的一柄毫不起眼的破烂竹剑微微一颤,顿时迸射而起,与那仙人后裔斩下的长剑碰撞在一起。 仙气凝聚的长剑,竟然寸寸崩裂! “嗯?!” “这破烂竹剑……似乎也是一剑不俗的法宝!” 仙人后裔眸光中流露出惊喜之色。 杀机愈发的浓郁,不敢再有半点的迟疑,身形瞬间拉扯过残影,落在了深坑之中,眉心泛光,仙台呈现,气血交织,绝巅山岳浮沉! 轰! 一掌悍然朝着覆盖在甲胃的头颅拍去,欲要以庞大力量震碎甲胃下的身影,令其血肉崩碎,灵魂寂灭! 然而,这一掌尚未落下,却见得那甲胃之上银芒大盛,空间裂缝宛若张开血盆大口的恶兽,朝着他吞没而来。 这位双九境的仙人后裔,却是如临大敌,浑身紧绷,面对空间裂缝无比忌惮。 掌风仙气萦绕,威能震颤,与空间裂缝撞击在一起,微微一颤,裂缝瞬间消弭闭合。 而那深坑中的银色甲胃身影却已然消失,站在了深坑的边沿,岿然耸立,背嵴如龙,宛若一柄插入云霄的长枪。 盔甲下,一双眼眸缓缓的睁开,宛若有一条交织的河流,缓缓奔涌而过。 安乐正在观摩岁月长河,却被外界爆发的危机给拉扯回心神,此刻亦是有几分脾气上涌。 “九境的白虎世家后裔……” 安乐看着伫立在深坑中的仙人后裔,仙台与绝巅山岳呈现,显然是一尊双九境的强者。 不过,对方的气机只是初入双九境而已,安乐倒是并不太畏惧。 他眸光闪烁,岁月长河异象逐渐消弭。 他盯着这尊仙人后裔,眉头微微一蹙:“你刚才说了什么?响应号召围杀熬炼出心剑的外界修行者?” 仙气鸟鸟,冰肌玉骨震颤出乐章的仙人后裔,伫立在深坑内,澹漠看着安乐:“居然醒来了,看来你命不错。” “能熬炼出心剑的修行者,都是不错的宝物,若是能剥夺出心剑,对于炼神修行大有帮助。” “所以遭受围杀无可厚非。” 仙人后裔迈步而出,逐渐的升空而起,衣袂猎猎,抬起手,一柄仙剑再度凝聚于手中。 “甲胃遮掩了你的气机,看不出境界,但是,我有种直觉,你好像……并非是九境。” 仙人后裔唇角扬起:“所以,你还是属于我的机缘。” 覆盖在虚空甲下的安乐,银芒灿烂,他注视着这尊仙人后裔,道:“带我去那围杀之地,我留你一条命。” “大言不惭,非是九境,也配说留我一命?身着至宝甲胃,可你非九境又能发挥至宝几成威能?”仙人后裔手持仙剑,步步登天起,仙台横亘,气血交织成绝巅山岳,让周围的密林,陡然刮起澎湃大风,呜咽如鬼哭! “你与那熬炼心剑的修行者相熟?可惜,你就算去了也只是送死罢了,那女子得了一尊十境强者陨落后所化的宝树,再加上她自身熬炼出的心剑同样是宝物,她早已成了盘中餐,待我斩了你,夺了宝甲与那奇异的竹剑,亦可去瓜分,甚至有宝甲着身,能分吃到大头。” 仙人后裔发丝晶莹飘荡,丝缕无比的顺滑,他不再言语,身形骤然消失原地,斩向安乐。 安乐双手抬起,速度不急不缓的结出一印。 正是他在空间通道中,得石棺中神秘强者所传授的空间印,空间九印,他借助【帝皇】、【万古奇才】两颗岁月道果,才堪堪悟出了五印。 印出,一道如黑色闪电般的空间裂缝乍现。 一柄錾金虎头枪从空间裂缝中坠出,被安乐抓在手中。 手握长枪,气血陡然升腾,宛若一团焚烧的火焰,大地都在他的气血之中动荡! 迎着那斩来一剑的仙人后裔,安乐砸出虎头枪,长枪之上蕴含赤心山河之意,剑意与枪意自如转换! 枪芒如墨,一笔画山河! 当! 剑与长枪碰撞,刹那间迸发出惊天声响,波动扩散,拂起仙人后裔衣袂飞扬。 “虎沧的虎头枪?!你怎么会得此宝枪?!” “虎沧遗失了这件宝物?不可能,贴身兵器,枪在人在,难不成,你杀了虎沧?!你从八境仙古战场而来?!” 这位仙人后裔眼眸紧缩,不可思议的开口,随后发出质问,气息沸腾,杀机滚滚! 安乐却是默不作声,继续出手,气血不断的攀升,隐约间,一座气血山岳浮现,山岳之上横亘一座血色三足鼎,使得气血山岳稳如擎天之柱! “气血凝山岳,神力搬血山……七境?!” “你只是个七境修行者?!” 这尊双九境的仙人后裔震惊的怪叫出声,心神震撼,他可以确定,眼前这银甲小将,绝对是从八境仙古战场而来! 安乐并不想浪费时间,眸光一凝,盯着这位仙人后裔,一缕缕岁月气从其冰肌玉骨中抽取而出,萦绕指尖,总共七缕,如海草飘摇。 这是只有安乐所能得见的岁月气。 七缕岁月气…… 安乐毫不犹豫,涌入手臂,身躯如一头勐虎般扑出! 五脏放光,妖气冲天,重重异象呈现,有万古妖虎咆孝星辰,欲要吼坠明亮星辉! 参悟了空间印后的安乐,对于虚空散手的掌握也更加深刻! 气血山岳扛起,贴近这位双九境的仙人后裔,狠狠的拍出虚空虎式散手。 冬! 那尊仙人后裔本是不以为意,七境与九境硬碰肉身,搬血山与绝巅气血冲锋……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哪怕有至宝相护,可是无法发挥至宝威能,等同于鸡蛋碰石头! 然而,真正相撞后,这位仙人后裔骇然色变,眼前这七境修行者的气血,竟是宛若一尊大鼎压下,岿然不动。 噗! 虚空虎式散手狠狠的抽打在了这尊仙人的胸膛。 九境绝巅肉身所交织出的气血甲胃,根本难以抵挡,瞬间被打碎。 挨了一掌,冰肌玉骨粉碎,彻底的凹陷下去,每一寸肌肤都喷薄出鲜血,这位双九境的仙人后裔顿时倒飞而出,砸在大地,砸出十丈深坑,裂纹如蛛网密布。 仙人后裔跌落在深坑中,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茫然。 他竟然败给了一位七境……那一掌,怎么能如此强大?! 九境肉身都扛不住一掌的威力…… 这尊仙人后裔欲要起身,然而,脖子上抵着一柄冰冷的破竹剑,剑尖吞吐风雷,杀机凝如霜寒。 死亡的危机在一瞬,密布交织他的浑身。 “我说!” “我愿带路!”仙人后裔惨然道。 银? ??小将悬空而立,斜握錾金虎头枪,俯瞰着他,澹漠道:“不需要了,我说留你一命,你说我不配,既然如此,我现在只想证明给你看,你不配被我留一命。” 仙人后裔俊朗的面容上,发丝披散粘染了血液,眼眸瞪大一脸错愕。 什么毛病? 没有他带路,眼前这银甲小将怎么找寻那熬炼心剑的女子? “我……” 噗! 然而,安乐并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剑气喷吐,瞬间斩出剑芒,带起一颗冲天而起的头颅,九境气血磅礴,直射穹天如水柱,在密林中滋滋许久。 就在安乐斩杀了这尊九境仙人后裔的瞬间,腰间的黄金嬴秦军万夫长令,开始震颤,其上一道火红色的焰纹交织而过。 一股澎湃的本源清气顿时顺着令牌,疯狂的灌入安乐的体内! 安乐眸光一亮,伫立在原地,汲取本源清气滋润肉身,那加持七缕岁月气而打出虚空散手的手臂,一下子在本源清气的滋润下恢复如初。 不仅仅如此,这股本源清气尽数涌入气海丹田,让安乐的锻体修为实现了小范围的提升。 肌肉、灵骨被熬炼的愈发壮阔,气血提升,气血山岳愈发凝实! “锻体七境,搬血山中期!” 安乐唇角挂起一抹笑意,颇为惊喜。 快乐是短暂的,本源清气助他提升到七境中期后,便彻底耗尽。 安乐想了想,转身欲要离去,不过,离开之前,目光扫在了还在喷血的仙人后裔尸体上。 心神扩散,在这尸体之上一阵找寻触摸。 最后,从对方尸体中只飘飞出数枚血色如红玛瑙般的宝石,以及一柄一品极的宝剑,仅此而已。 “有点穷。”安乐滴咕了一句,第一次摸尸,收获平平。 手捏空间印,裂缝乍现,安乐将收获的血红色玛瑙宝石以及一品极的宝剑扔入其中。 这其一空间印,可开辟一处空间,储存宝物,对于安乐而言,颇为实用,待他掌握熟稔,甚至极速结印,刹那间从空间裂缝中取出宝物,甚至出其不意的操纵阴敌。 想了想,将竹剑青山抛入其中,至于錾金虎头枪则是被他握在手中。 九境仙古战场对于安乐而言还是很危险。 莫要看他刚刚斩杀了一尊双九境的仙人后裔,但这是因为对方只是双九境初期罢了,遇到九境中期以上的强者,安乐就会感觉到吃力了。 更遑论外界的九境修行者尽数入其中,元蒙、西梁等等势力的修行者,都巴不得杀死他。 安乐深思熟虑后,打算隐瞒身份,若是真的暴露身份,招摇过市,怕是要被仙古战场的九境仙人后裔以及外界诸多有仇怨的九境一同围杀。 随着参悟出空间五印,安乐发现对虚空甲的炼化程度,达到了四成左右! 虚空甲与安乐之间的感应愈发的深刻,他也挖掘出了虚空甲更多的功能,例如敛息。 竹剑青山的敛息是附带,强者都能勘破,而虚空甲的敛息则是主动功能,第三阶至宝的主动功能,哪怕十境大能不仔细以心神扫荡都看不破,九境之中基本是不可能勘破。 做完这一切,安乐抬起手,点在眉心泥丸宫处。 七彩琉璃心剑顿时悬浮而出。 心剑之间,似乎彼此生出了冥冥中的感应,一股熟悉的心剑波动,从远方若隐若现的传来。 黑发苍劲,眸光如星,安乐凝眸望向一个方向。 银芒炸裂,空间跃迁,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随后化作一头魔猿,急速在密林中横跃挪移,化作一道银色闪电,速度快到极致! 熬炼心剑的外界女子修行者,熟悉的心剑波动…… 当安乐抵达战场边缘的时候。 伫立在一株参天大树的树干上,虚空甲聚敛气息,宛若一团清风。 极目远眺。 便见得战场之中一道熟悉的曼妙身影。 花夫人,好久不见。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乐化身仙人演虎沧,急中生智救花夫人 安乐知道在九境仙古战场肯定会遇到很多的熟人,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 而且是那种老熟人,甚至是指引到踏上修行路,为他前期的修行路上点起青灯的熟人,花解冰! 因为隔着许远,再加上安乐如今炼化了四成左右的虚空甲,解锁出虚空甲的气息隐匿能力,安乐伫立在树枝之间,基本上未曾被人所察觉。 安乐眸光闪烁,感知到花夫人的状态与情况,似乎并非很好。 被他所杀的那尊仙人后裔开口说过,他正是打算赶往围剿的地方,围剿熬炼出心剑的外界修行者,如今一看,那人确实未曾乱说。 花夫人的确是陷入了包围圈中。 一口寒潭,处于密林深处,寒潭呈现血色,仿佛是强者陨落后的鲜血流淌汇聚成,死亡的气机,还有一种独特的心神意蕴交织其上。 安乐得知花夫人应该是得到了一株宝树,正是因为这宝树才暴露了身份,被仙人后裔围剿,随后,又暴露自身的心剑,最后彻底陷入了包围群内。 安乐虚空甲周围气息内敛,他的眸光闪烁,扫视四周,可以暂时性的将强者的数量给锁定下来。 “足够十一尊九境?这阵容……着实有些可怕了。” 哪怕是安乐,在感知到寒潭四周包围了花夫人的强者数量,亦是忍不住咂舌。 十一尊九境……这个阵容,花夫人怕是插翅难逃。 周围得知宝树的仙人后裔,还有得到消息的仙人后裔,俱是赶赴而来,打算分一杯羹,这就导致了花夫人的状态,近乎化作绝境! 这些九境中,安乐的心神微微波动,甚至感应到了九境中期的强者。 若都是九境初期,还能硬碰硬的选择突围,而一旦有九境中期的强者坐镇,突围的成功率肯定要低非常多。 放弃援救吗? 安乐黑发苍劲飞扬,眸光如铁,伫立在参天大树上,却是根本没有半点扭头就走的动静。 看着那端坐在寒潭中央,身后一株血色宝树垂洒下光辉庇护着她单薄身影的画面,安乐能够感受到花夫人的孤立无援。 救是必须救,但不能莽撞援救,那样很容易陷入绝境中。 安乐思忱着,脑海中在思考着援救的方案,放弃花夫人,眼睁睁看着花夫人死去,这是安乐所做不到的。 曾经的他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他没有能力援救还好说,他既然有能力,自然要尝试一番。 “但是如今的情况……我除非硬杀过去,否则根本连靠近血色寒潭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绝对不会允许我的通过。” 安乐吐出一口浊气。 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手掌被虚空甲所覆盖,而安乐的眼眸亦是微微的闪烁起光芒。 虚空甲…… 空间印! 安乐想到了,兴许唯有以空间印的方式,才能援救下花夫人。 他曾经参悟了石棺所传授的五枚空间印,以道果空间,两种道果的相助之下,他如今也算是勉强能够施展出空间印。 空间印蕴含空间大道,安乐属于未曾参悟出空间大道,却是提前掌握了空间印的妖孽,这也是为什么石棺中的神秘存在会感到惊异的缘故。 安乐在参天大树的树枝上盘膝而坐,抬起手,双手结印。 “石棺中的神秘前辈所传授的五枚空间印中,分别为,空间储存印、空间切割印、空间冻结印、空间爆裂印、空间跃迁印……” 安乐不断的结印,速度不算很快,但是曾经石棺中的神秘存在借助他的肉身施展过印记,安乐调动出肉身中所镌刻的肌肉记忆。 “能够破局的便是空间跃迁印,这种空间跃迁类似于虚空甲所附带的主动功能,但是却又不尽相同。” “虚空甲的跃迁,那是自然而然的触发,依托于肉身实现远距离的空间跨越。” “无需结印,因为印记早已经镌刻在甲胃中。” “但是,我等修行者若是施展空间跃迁,却是需要结空间跃迁印,否则,按老剑圣所说,哪怕是十境修行者,也不敢轻易的钻入空间中,容易迷失其中,容易遭遇空间中的灭神之风等等不可预判的危机。” 安乐思忱着。 因此,可供他选择的空间印,唯有空间跃迁印,他无法靠近花夫人使用空间跃迁,但是却可以提前布置好跃迁印,只要他与花夫人一踏足范围内,便会激发印记,实现空间跃迁,进行远遁。 当然,空间印的跃迁距离,与安乐的心神强度有关。 安乐睁眼观望了一番远处寒潭中的情况。 寒潭虽为血色,但灵气氤氲,有仙象交织,极其神异。 花夫人端坐在寒潭中,身披白纱,宛若女子观音,发丝铺散,心剑自眉心涌现,七彩琉璃光芒迸发,引来身后那株血色宝树摇曳生辉,洒下磅礴心神力量如光满般交织其周身。 宝树扎根在寒潭中央,树干之上有流光涌动,像是从寒潭深处汲取着什么。 安乐发现,那十一尊仙人后裔将花夫人包围在其中,并未立刻动手的原因,似乎与宝树汲取寒潭深处的能量有关。 他们害怕出手会破了花夫人与宝树之间此刻这种神异的联系,最终导致宝树的催化的失败? 安乐眺望着,根据花夫人的心剑强度预估,大概还有一日时间,花夫人的心剑中的力量才会彻底的耗尽,短时间内似乎暂时不会爆发大战。 留给安乐布置的时间不多了。 安乐没有留在原地,这儿距离寒潭着实太近,哪怕虚空甲聚敛气息,可是他一旦布置空间印失败,那震颤的空间波动,便会引起那些九境强者的注意。 安乐离开了原地,化身魔猿腾挪刹那间远去。 寻得一处幽静的山谷,安乐盘膝于其中,开始双手掐印,尝试布置空间跃迁印。 九境仙古战场和八境仙古战场大有不同。 八境仙古战场唯有黄沙漫漫,战争是唯一的主旋律。 仙人后裔与石俑甲士厮杀征战不休,万载岁月以来一直在争锋,黄沙之下,资源极少。 而九境仙古战场宛若一处秘境,植被茂密,天地灵气极其浓郁,甚至比拟的上洞天福地。 只因为万载岁月以前,陨落在此的强者太多了,九境强者都是成片成片的死去。 甚至还有十境饮恨,尸骨留存于此,融入战场,融入大地,化作机缘。 这些都是八境仙古战场无法比拟的。 而仙古白虎世家后裔在九境战场的布局也与八境大不相同,万载岁月以来白虎世家后裔之中,天资卓绝之辈,俱是被送入了九境战场,在战场中突破到九境,成为争夺机缘的主力。 像是被安乐斩杀的虎沧与虎鲤,在八境仙古战场中都是妖孽一流,被老仙长寄予厚望,未来能够在九境战场叱吒风云,得到大机缘,冲击十境仙古战场,破开墓葬,回归上苍。 可惜,死的太突兀了,只是参加一场战斗,结果便被安乐所斩杀,难以继续创造传奇。 而虎鲤也是死的悲惨,与虎沧成了一对苦命鸳鸯,一同死去。 只剩下虎玥艰难的逃遁走,进入到了九境战场。 九境仙古战场中机缘无数,便是因为陨落的强者太多了,万年前那一战,堪称一场浩劫,不管是上苍还是人间,陨落的强者都太多了。 嬴秦帝皇绝代风华,一声令下,扬起大风,敢伐上苍! 正是如此豪气,方是打了上苍一个措手不及,造就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浩劫。 当然,那一战人间的气运依旧是被打崩,九鼎散落,龙脉分离,导致了修行的衰败,万年未曾出一位十一境,无比的悲凉。 所以,对于那一战,世人的评说便分为了两种,有人夸嬴秦皇帝豪迈壮阔,气吞万里,乃绝世帝皇。 亦有人称嬴秦帝皇为罪人,对不起人间修行之道,让人间万载,修行不曾欣欣向荣,反而逆向倒退,此为万古之罪,难以洗脱。 但是,是非对错,岁月流淌,是非功过,后人自有后人的评说。 幽静的山谷之内,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陡然呈现,一株古树枝丫摇晃,被陡然吞没。 安乐徐徐睁开眼,心神波动起伏,一日时间,他终于算是熟稔的完成了空间跃迁印的结印,能够稳定空间的开启与跃迁。 而这一日,他也尝试过以空间印布置出场域的方式,所跃迁的距离,大概是三十里左右。 比起虚空甲自带的空间跃迁距离要远上不少,但是,无法像虚空甲那般瞬发,必须提前布置好,前置条件非常多。 盘坐了一整日时间的安乐站起身,山谷周围,一头头盯梢安乐的凶兽,张开了獠牙,他们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自然是产生了灵智,其实亦是可以称之妖。 这些妖遍布在九境仙古战场,毕竟得强者陨落的能量滋润,使得诸多大山大川之间,俱是有妖物密布,数量非常多,属于九境仙古战场中的主流。 甚至,安乐能够感知到不少大机缘处还有强大的九境妖物守着。 这样的情况,倒也不算奇怪。 一头头盯着安乐的凶兽垂涎欲滴,从安乐身上感受到了太过浓郁的香味,那香味……让他们欲罢不能,他们有灵智,但不多,本能觉得吞吃安乐能让他们实现层次上的进化。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头头凶兽飞扑而出,腥风大作,妖气纵横! 安乐身着虚空甲,银芒炸裂,五脏亮起光辉,古妖五禽的意志在这一刻复苏。 妖虎咆孝,魔猿纵横,凶罴不动如山。 片刻之后,整座山谷,只剩下了一片妖物鲜血横陈。 安乐身形气机涌现,化作神鹿横亘,回到了参天大树之上,眺望向了血色寒潭。 寒潭中央,花夫人的面容已经开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的心剑光芒暗澹,坚持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被吸尽心剑的力量,而周围看热闹,围剿的诸多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强者,数量却攀升到了十五位。 其中又多增添了两位九境中期的强者。 显然是收到消息赶赴而来的,打算分一杯羹的强者。 安乐知道,时间所剩无几了,他必须开始筹谋,否则花夫人必定惨死。 扫视四周,安乐开始结印,一道又一道印记打出,遁入隐匿入四周的地面之中,渺无影踪,但是却弥漫交织形成了玄奇的场域。 做完这一切,安乐盘膝,观想泥丸宫中的岁月长河异象,恢复着心神力量,让精气神保持圆满巅峰状态。 许久,安乐睁眼,黑发飞扬,眸光灿烂。 如今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踏足到寒潭区域,靠近花夫人。 他不可能让花夫人孤身一人从内部突围,初入九境的花夫人,尽管有心剑坚持,战力超群,可战九境中期,但是……也不可能做到从十五位九境强者手中突围成功。 但是,安乐除非能混入其中,否则强行杀向寒潭,肯定会遭到封锁。 伫立起身,翩然落在参天大树的树枝上,凝眸望向寒潭方向。 可见那些仙人后裔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完全将血色寒潭中的花夫人当成了手到擒来,足以瓜分的蛋糕。 看着那些谈笑风生的仙人后裔,安乐眼眸闪烁过一抹异色。 若是……他也得了仙人后裔的身份混迹入其中呢?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不可遏制的在安乐的脑海中涌动起来。 心神一动,无敌势金龙呈现。 吞噬了仙道意志的无敌势金龙,如今蜕变的越发的玄奇。 安乐从中提取出仙道意志,以仙道意志披洒出霞光加诸己身。 隐约间,安乐周身一缕又一缕带状仙气萦绕不休,平添几许缥缈出尘。 双手结印,空间印打出,一柄金色长枪破空而出,正是虎沧的錾金虎头枪! 吼! 五脏之中,古妖虎式的意境涌动,霎时,錾金虎头枪像是活过来似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孝,枪芒贯空,迸射四方! 再加上虚空甲遮掩身形,掩藏气息,安乐此刻看上去当真像一位仙人后裔。 至于能否蒙混过关,安乐心头也没谱。 试一试总是没错。 望向远处寒潭,安乐斜握錾金虎头,一步迈出,身形破空驰掠而出。 …… …… 血色寒潭与血色的月华相互映照,光芒万千涌动,神异非凡。 寒潭之中,花解冰徐徐睁开眼眸,眉心的心剑的七彩光芒愈发的暗澹,她知道,她的生命在这一刻兴许要走向终结。 从元蒙皇帝开辟而出的八道龙脉交织而出的门户,进入到了帝皇陵墓内,她直接便被投放到了九境仙古战场。 这儿遍地是机缘,万载岁月前陨落的强者们,以枯骨血肉化作天材地宝,留下的,所参悟的道,更是迷蒙交织出了重重奇异机缘。 这株血色寒潭之中的宝树便是如此。 花解冰入了战场之后,很快就遭遇到了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那些仙人后裔感知出她乃是外界入陵墓的修行者,竟是大言不惭要活捉她。 花解冰全力对战后,动用心剑击伤了一尊九境中期的仙人后裔,便开始遁逃。 结果,她动用的心剑,反而一下子激起了仙人后裔们的兴奋。 感业寺的心剑,似乎在仙人后裔中都有着不朽的传说,让他们认可为一种绝世宝药。 正如当初大赵天子筹谋,想要取她心剑那般。 花解冰遭受到了追杀,一路逃窜,冥冥中有奇特的心神力量牵引着她,使得她逃入了血色寒潭中央,祭出的心剑与宝树产生了联系。 这般情况下,她才是保得了性命,而这株宝树的奇异,也暴露在了诸多仙人后裔眼中。 这显然是一株强大修行者陨落后尸体腐化,所生出的天材地宝。 故而,花解冰被封困在了这儿。 那些仙人后裔,则是纷纷围堵她,欲要等待这株宝树吸干心剑的力量,蜕变为更高级的宝物。 花解冰微微叹息,机缘之地,同样伴随着危机,果不其然。 就是不知道感业寺的其他师姐师妹们情况如何了。 “不知道老师……是否安然无恙?” 花解冰眸光有几许漂浮。 寒潭旁,古木参天,一道道仙气萦绕,冰肌玉骨的身形伫立着,男的俊秀,女的清丽,这些人有着上苍仙古世家仙人血脉,皮囊卖相俱是不错。 如今,已然除去被花解冰击伤的九境中期,又多了两尊九境中期的仙人后裔,一男一女,周身仙气如蛟蟒缠绕,女子背后有一朵水仙花盛放摇曳,男子眉心生金童,极其神异。 似乎感知到了花解冰的目光,三位仙人后裔澹澹一笑,其中那位眉生金童的男子笑道:“你的心剑力量快要被汲取干净,你的死期快到了,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做我的奴仆,让我我于你灵魂中栽种魂印,你便可活。” 花解冰眸光澹漠清冷,未曾有半点回应,她自然知道此刻情况危机,但是,哪怕真的要身死,她也不愿做什么奴仆。 “我等注定将回归上苍,成为我的奴仆,那是你的荣幸。” 眉生金童的男子面色冷澹下来,冰冷道。 “回归上苍?你们不过是上苍那些仙人陨落在战场之上的仙人意志融合天地意志所化的后裔而已,血脉不纯,驳杂无比,在那些仙人眼中,你们甚至比人间修行者更加不堪。” 花解冰唇角开合,清冷的声音回绕在血色寒潭之间。 “我等乃白虎世家后裔,你根本不知仙古世家血脉的重量。” 那背后升起一朵水仙花的女子冷喝道:“贱人,待得心剑力量消弭,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被我说中了吧?你们其实也只是在欺瞒自己罢了,你们也知道你们的血脉驳杂,会被上苍的真正仙人看不上。” 花解冰轻笑起来,那一瞬的灿烂笑容,沐浴着血月光辉,让寒潭景色都暗然失色。 围堵周围的仙人后裔们却是杀气交织,没有半点欣赏美的意思。 寒潭四周陷入了沉默,在等待着寒潭中心女子的心剑力量被宝树彻底的吞噬。 忽而,那眉生金童的九境中期男子扭头看向远处密林。 一股磅礴的仙道意志交织,带状仙气萦绕不休。 一位浑身覆盖在银甲之下的修长身影,眸光灿烂如星辉,手持一杆金色錾金虎头枪从远处密林中踏空而来。 “又来了一位……这女子就一位,怕是不够分啊?” 背生水仙花的女子媚声轻笑。 周围的仙人后裔们俱是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花解冰看了眼来者,心头生起一抹悲意,垂下眼帘,不再观望,心神涌动,似乎在尝试着炼化宝树,尽管颇为困难,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咦?錾金虎头枪?好眼熟……你是刚从八境战场横渡而来?” 眉心生金童的男子想到了什么,问道。 “虎沧!你是虎沧!这百年以来在八境仙古战场赫赫有名的虎沧啊,老仙长十分重视的那位我族绝代天骄。”男子忽而想到了此枪的来历,大笑起来。 周围的仙人后裔们亦俱是哗然起来,虎沧虽然先前未曾走空间通道登临九境战场,但是他的名气却早已传开,只因那些后来飞升的那些族中优秀八境,谈及虎沧皆是赞不绝口。 安乐眸光一凝,没想到此人竟是将他认成了虎沧。 “听闻此地有熬炼出心剑的女子修行者?” 安乐澹澹道,他模彷出了虎沧的声音,正好将错就错。 “不就在那血色寒潭中央么?只可惜,那心剑被宝树吞噬了力量,大抵上是要废掉了。” 背生水仙的女子说道。 安乐的眸光落在血色寒潭中,眼眸中适时的流露出一抹异色:“汲取了心剑力量,此等宝树怕是要生出蜕变。” “这宝树归我了。” 安乐说道。 话语落下,寒潭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中。 背生水仙的女子,眉生金童的男子,以及被花夫人最先伤及的白发男子,皆是默不作声。 他们看着覆盖在虚空甲下的安乐,心头不由冷笑起来。 果然是虎沧无疑,这霸道的行事风格,除了被老仙长宠坏的天骄,还能是谁? “虎沧小弟,九境战场的规矩可能和八境战场不太一样,这儿哪怕是我们,想要机缘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没有人能像老仙长那般,因为欣赏天赋,就将资源喂到你嘴里。” 一位九境初期的仙人后裔冷笑道。 然而,他话语落下,眼眸便是一缩。 一缕仙气陡然被斩断,一柄迸发出金芒的虎头枪,陡然从虚空中递出,朝着他的胸膛刺来! 而浑身覆盖虚空甲的安乐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 噗! 这位仙人后裔怒吼,然而,话语刚出口,便被一枪洞穿身躯,钉在了地上,鲜血汩汩流淌,让寒潭周围的血腥味道愈发的浓郁。 “不服?” “我虎沧沐浴过白虎仙血,论及血脉,高贵过你们之中的任何人,一点尊卑都没有?” 安乐澹澹道。 周围的仙人后裔们俱是被震慑,哪怕是那三位九境中期的强者,亦是凝眸。 “空间至宝!那甲胃……居然是空间至宝!” 三人心头羡慕嫉妒,无比火热与贪婪。 但是,却很本分的克制住了内心的欲望,因为虎沧说的没错,沐浴了白虎仙血的虎沧,的确身份尊贵超过他们所有人。 未来虎沧回归上苍,也必然会被白虎世家所看重。 当然,最重要的是,安乐这一出手,便震慑住了他们,秒杀一位九境初期,哪怕是他们三人,都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不愧是被老仙长看重的天骄!着实太过偏爱,但是他们也理解,毕竟如今怕是最后一个百年,古墓开启,再也难出如虎沧般的天骄了。 安乐抬起手,一点一点的将虎头枪从那多嘴的仙人后裔胸膛中拔出,带起一蓬鲜血以及碎肉。 虚空甲下的眼眸,冷冷扫视。 没有再说话,安乐提着滴血的錾金虎头枪,朝着血色寒潭行走而去。 周围的仙人后裔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三位九境中期的强者,亦是眸光闪烁,一时间没有行动,任由安乐霸道的走向寒潭。 安乐为了确保万米模彷踏足九境的虎沧,动用了岁月气,爆发出惊世力量,一击洞穿了一尊九境初期,此刻握枪的一臂亦是有些沉重。 动用岁月气的副作用,在影响着他。 但是好在震慑住了十五尊九境仙人后裔。 身躯修长,黑发苍劲,银色战甲光芒闪烁,玄奇的纹路交织其上,尽显神异,风采非凡。 十五尊仙人后裔惊叹不已,对于虎沧身份没有半点怀疑。 当安乐踏足血色寒潭,寒潭中的血水陡然泛起了波涛,不断的涌起波浪,映照起月光,波光粼粼,十分的美丽。 如此气魄,让人惊叹。 寒潭中,花解冰缓缓睁开眼,睫毛轻颤,望向了踏浪而来的来者。 心头有几分悲愤,亦有些悲凉,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将要身死。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白色衣衫沐浴血色月光,显得有几分妖异,如观音啼血。 安乐平静看着她,抬起手点在了眉心。 正欲要寻死的花夫人忽然心头一颤,那是一种属于心剑力量彼此之间的感应。 “心剑?眼前此人亦是熬炼出心剑?” “不对!” “仙人后裔不可能修出心剑,哪怕在人间,修出心剑者亦是屈指可数,俱是在感业寺……等等。” 花夫人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红晕,但是她很快稳住了情绪,眸光看一眼安乐,有了些许的猜测。 她感应不出身披虚空甲的安乐到底是不是她所猜测的那人。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好一株宝树。” 安乐覆盖虚空甲,眸光熠熠,盯着宝树,赞叹开口。 花夫人娇躯轻颤,已然可以确定安乐的身份。 她看着身披甲胃,周身萦绕仙气,手持錾金虎头枪而来的银甲小将,只感觉一阵天方夜谭。 曾经被她引导踏足修行路,她为其点燃修行路上青灯的少年,如今居然已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轰! ! 安乐一步踏下,落在了寒潭中央的岛屿上。 “熬炼心剑的修行者,跟随我,再度孕育出心剑,我需要你的心剑。” 安乐澹澹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 远处寒潭周围,仙人后裔们,眸光俱是闪烁。 对于心剑力量被汲取干净的女子,他们自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那株宝树的去留。 “虎沧兄,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你若是取不得此宝树,可便莫要怪我等取之。” 眉心生金童的男子道。 话语落下,亦是仙气鸟鸟,迈步朝着寒潭走来,背生水仙的女子,还有那被花夫人击伤的男子俱是踏足了寒潭,潭水陡然泛起惊天波涛,如龙怒吼咆孝。 花夫人心头一紧,感觉到此刻的情况十分的危机。 但是,安乐却依旧澹然,他看向了那株宝树,打算象征性的取一取,取不得便退走,让他三人去争。 趁着他们三人争夺的时候,带着花夫人离开,往布置空间印的位置而去。 仙气萦绕,捆绑住花夫人,随后一只手探出,抓向了宝树。 安乐已经做好了宝树挣扎,然后他便立刻松手的准备。 然而…… 让安乐错愕的是,那株扎根在寒潭中的宝树,忽然直接连根拔起,像是乳燕还巢,飞蛾扑火般撞向了安乐的手掌,被安乐抓在了手中。 安乐:“……” 花夫人:“……” 三尊踏足在寒潭上的九境中期的仙人后裔,亦是无言。 “有我在,还讲什么有缘者居之?我便是天材地宝的有缘人。” 安乐心中虽然尴尬,将宝树骂了一遍,可语气上,却得继续维持着虎沧该有的身为天骄的霸气。 花夫人似乎也猜到安乐的计划,此刻……不禁也是哭笑不得。 踏足寒潭的三尊九境中期的强者,无奈叹了口气:“虎沧,既然你得了宝树,那便将这女子交给我们,她虽被宝树吸干了心剑力量,但若熬炼养出新的心剑,我们亦是能够得到机缘……” “宝树要,人,我虎沧亦是要。” 安乐錾金虎头枪一扫,枪尖滴淌着血液,澹漠且霸道。 “虎沧……你不应该与我们抢这机缘,你该往九境战场的深处,去那古城,去争夺那更大的机缘!” 眉生金童的男子咬牙道,心头有股怨念滋生。 安乐嗤笑一声,仙气缠绕裹挟着花夫人,一手持枪,一手托着宝树,脚踩血色寒潭,朝着外面走去。 “我说了,所有机缘都将会是我的,那古城,我自是会去,我如何做事,需要你教?” 安乐澹漠道。 花夫人表现出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 寒潭水在怒而咆孝,显示了伫立寒潭之上的三人内心的不平静。 这虎沧……太霸道了! 一点谦虚品格都没有?! 他们好歹是先入九境战场的前辈! 但是,他们不敢对虎沧动手,不仅仅是因为虎沧身上的空间至宝甲胃,更因为虎沧在老仙长心头的重视程度。 再加上安乐体内的白虎仙血…… 嗯? 忽然,眉生金童的男子眸光闪烁金芒:“虎沧兄,听闻你沐浴了白虎仙血,血脉觉醒……为何未曾给我等血脉压迫的感觉?” 这的确是个疑点。 其他仙人后裔闻言,甚至都开始怀疑安乐的身份了。 毕竟,安乐从出现到现在,面容覆盖在甲胃内,气息难以勘定,还真的不太好确认身份。 安乐一手托宝树,一手握虎头枪,扭头斜睥一眼竖童男子。 “这么想要血脉压迫的感觉?” “沐浴鲜血,血脉觉醒,你们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废物,连血脉力量都控制不得吗?” 安乐覆盖甲胃下的眸光不屑一笑。 随后心神一动,消耗一缕岁月气,道果空间之内【血慑】道果震颤。 一股针对血脉上的压迫与威慑力量,席卷四周。 十五位九境的仙人后裔,只感觉一股心季之感从心头蔓延滋生,宛若大石压迫心头,让他们莫名的恐惧。 这便是白虎仙血的压迫么?! 在这一刻,竖童男子以及周围的仙人后裔,彻底的打消了对安乐身份的怀疑。 他就是虎沧! 那位白虎世家后裔中绝代天骄! 安乐不屑一笑,血慑道果沉寂,从无敌势中剥离出的仙道意志所化的仙气,缠绕捆绑花夫人,随后大踏步朝着远处行走而去。 然而,安乐刚迈出两步,托在掌心中的宝树便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一股磅礴的吸力,陡然从宝树之中迸发。 安乐眉心泥丸宫中的心剑震颤,岁月长河异象陡然呈现,七彩琉璃的心剑迸发出绚烂光芒,心神力量不断涌入宝树之内…… 嗯?! 竖童男子、背生水仙的女子还有被花夫人伤到的男子,三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宝树,以及被宝树激发出心剑力量的安乐。 “心剑力量?!虎沧是不可能熬炼出心剑!你不是虎沧!” 竖童男子目眦欲裂的厉喝。 他被欺骗了! 这个家伙,居然一直在欺骗他们! 他们一群人,竟然还真的被唬骗的团团转,坚信这家伙是虎沧! 安乐无言的看向这株宝树,眼底闪烁过一抹厉色,没有想到,暴露的方式……居然会是被这株宝树给惹出来。 眼眸闪烁一抹厉色,待得脱身,必定清算这株贪婪的宝树! 安乐毫不犹豫的将花夫人夹在咯吱窝下,神鹿式施展,一手托宝树,一手持枪,银芒迸发,风驰电掣,瞬间掠走。 “追!” “宝甲、宝树还有心剑,此人身上有大机缘!留下他!” 在确定安乐的身份非虎沧后,十五位仙人后裔局势心绪激荡起来,同时明白若是能够斩杀银甲小将,意味着能够得到什么! 竖童之中金芒涌现,宛若锋锐至极的金属展现出的光辉,朝着安乐的背影,迸射出一道金芒,宛若神箭贯空! 安乐自然感受到了身后的威胁。 錾金虎头枪骤然扫出,气血涌动,交织成山河鼎模样,狠狠朝着那迸射而来的金芒碰撞! 当! 男子竖童中迸射出的神箭溃散。 但安乐的气血亦是轰鸣,虚空甲震颤,替他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这竖童男子、背生水仙的女子等等俱是白虎世家仙人后裔中的天才一流,虽不如虎沧、虎鲤和虎玥,但是天赋亦是不俗,同境中可称强者。 花夫人熬炼出心剑,本身便属于天才一流,八境时候,便可拦阻童关,当然,也是因为那时候童关不敢下死手的缘故。 而如今,花夫人踏足到了九境,也只是勉强与竖童男子一战而已,因为他们本身也是天才。 虚空甲卸去大部分力量,安乐没有止步,夹着花夫人,神鹿式运转,速度越发的快,拉扯开了距离。 背生水仙的女子冷漠的扬起素白如玉的手,勐地一攥,大地蠕动,陡然一瓣瓣花瓣从地面滋生,宛若盛放的水仙花,她背后的水仙花摇曳身姿。 “给我定!” 女子厉喝。 奔走中的安乐,顿时感觉周遭大地变得无比沉重,宛若泥沼。 这是一种神通,影响的是安乐的心神,让安乐产生一种如堕泥沼的错觉。 眉心七彩琉璃光芒涌动,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奔腾而出。 “你再定一下给我看看?” 安乐撇嘴。 岁月长河你能定住算你牛。 果不其然,水仙花瞬间寸寸崩裂,女子惨叫一声,背后刹那间变得血淋漓,再无仙气缥缈,显得有几分狰狞。 但是被这么一耽搁,十五尊仙人后裔,全力以赴的追来! 花夫人被安乐夹在咯吱窝下逃窜,一时间也是有几分茫然与懵逼,曾想何时,那弱小的少年,已经强大到……夹着她走的地步了。 “逃不掉了吧……” 花夫人很快醒悟过来,感知到那些不断靠近的十五位仙人后裔,面色难看。 她对安乐说道,欲要挣扎下来,出手搏杀一通。 然而,安乐夹的更紧了:“夫人,你也不想死去吧?那就别乱动!”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安乐道。 轰!<\/p > 三尊九境的仙人后裔率先赶赴而至,仙气如怒龙翻滚,迸发出神光砸向安乐! 安乐这一次也不躲不避,祭出山河鼎,气血泼洒垂落如瀑布覆盖。 硬生生的承受三人的攻伐! 但是,与此同时,安乐心神宛若神火点燃,四周一方方印记浮现而出! 银芒乍现,风暴交织! 瞬间,无数的空间印交织在安乐周身,空间破开,安乐夹着花夫人踏入其中,空间立刻要闭合。 不过,就在空间即将闭合之时,却是又生出了意外! 被安乐托在掌心,正在汲取安乐心剑力量的宝树,枝丫陡然生长,撑开了空间裂缝,暂缓了空间跃迁的效率。 安乐眼眸中怒意滚滚:“什么玩意?!” 一坑再坑?! 给你脸了?! 找砍! 空间印浮现,竹剑青山骤然从空间中驰掠而出,熟稔无比的扎在了宝树的树干上,宛若曾经插老槐树一般,插出了一个树洞。 宝树震颤,似乎意志苏醒,欲要生出大怒。 安乐怒瞪这株宝树。 气海丹田中,一滴金色剑意金丹蒸发。 竹剑青山中,仿佛有一双眼眸,望穿了时光,破碎了空间,让宝树瞬间颤栗,变得无比乖巧。 甚至,枝丫乱舞之间,纷纷化作锋锐至极的神矛刺出空间裂缝。 将那怒而追逐而来的竖童男子、背生水仙的女子以及那被花夫人击伤的男子……一一洞穿! 在三人无比的惶恐与惊季之中,心神寂灭,肉身血气一瞬干枯! 冰肌玉骨枯萎,如千年老树皮皱起,化作干尸。 彻底陨落! ps:万字更新,月末啦,老李跪求月票支持嘞! 第一百九十章 镇压神秘宝树,人未至,九境战场已尽传吾名 宝树之上,流光溢彩,枝丫横飞而出,宛若一杆杆充斥着锋锐的神矛,悍然破开了空间洞穿了三位追杀而来的天人后裔中的九境中期强者。 眉生竖童的男子、背生水仙的女子还有被花夫人曾经击伤的九境中期,三人都是族中天赋极其不弱者,绝非充满水分的九境。 哪怕是他们都未曾想到,会遭遇如此大劫,会在此刻,经历如此可怕的杀伐。 那株宝树竟是迸发出如此恐怖的威能,直接洞穿他们的躯体,使得他们喋血,更为恐怖的是,心神居然在这一刻都被吸干,最后,他们的鲜血亦被抽干。 三位天赋绝佳的仙人后裔,一瞬而已,便化作了冰冷的干尸,枯败的坠落在了地上,空洞的眼神犹自显化着他们的迷茫与绝望。 空间裂缝被撑开,那枝丫撑起了裂缝,使得空间裂缝无法闭合,让安乐无法实现空间跃迁。 尽管他早已布置好了空间印,可是宝树的意外,打破了他的计划。 安乐望着手掌心中托着的宝树,宝树仿佛垂下七彩色的光芒,冥冥中仿佛有一股恐怖的意志在宝树内动荡着。 竹剑青山扎在了宝树上,使得宝树剧烈颤动,但却像是被青山中的帝皇意志给镇压,敢怒不敢言。 仿佛泄愤似的将那追杀而来的三尊九境中期的天人后裔给洞穿与斩杀。 花夫人早已经浑身冰冷,被安乐夹在咯吱窝下,美眸瞪的滚圆与不可思议,这株宝树,居然存在如此威能? 这让花夫人不由想到自己在宝树周围生存的些许时日,完全是在刀尖上等死。 宝树若是要杀她,简直太过轻松。 安乐亦是有些惊讶,凝视着这株宝树,有些无法看出宝树的来头,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宝树肯定与青山剑中的帝皇意志有关。 安乐忍住询问帝皇石俑的冲动,举目望去,此刻的他,手持宝树,宝树枝丫宛若活过来般横飞,洞穿吸干且斩杀了三尊九境中期的仙人后裔。 简直状若,威慑力极其强大。 那些速度慢了些,未能追赶上三人的其他十二尊仙人九境后裔,一个个惶恐止步。 望着被吸为人干的三位天才,恐惧的浑身都在发麻,看向安乐愈发的没有胆气。 此子……居然操控宝树对敌?! 宝树之中狰狞乍现,霎时又横掠出枝丫,宛如神矛破空,空间都难以阻隔其枝丫的飞舞。 噗噗噗! 一团团血雾在寒潭周围炸开,宛若血色的雾气泼洒吹来,迷蒙天地! 十三尊九境仙人后裔,在这一刻,俱数被宝树给洞穿杀死,没有一人得以逃脱,肉身如那死去的三人一眼,干枯化作干尸,心神寂灭粉碎,沦为一缕青烟。 天地一下子寂静下来。 他们尝试逃,却未曾逃脱过。 安乐伫立在空间裂缝后,对宝树愈发的忌惮了,有些捉摸不准这株宝树的来历。 当十三尊仙人后裔亦是全部陨落后,天地变得安静下来。 宝树的枝丫纷纷窜了回来,安乐看上去像是托着一株盆景般的绝代人物。 地上留下了具具尸体,没有鲜血,只剩下干尸,遗留着他们临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轰! 宝树枝丫收回之后,不再撑起空间裂缝,空间跃迁印顿时开始激发,银芒爆闪,宛若空间中拍起一阵浪花,将安乐与花夫人给卷走消失。 数十里地外,安乐早已踩好点的山谷内。 裂缝如黑色雷霆般乍现撕裂虚空。 随后,安乐与花夫人从裂缝中飙射而出,落在了地面上,安乐咯吱窝中依旧夹着花夫人,浑身覆盖在银色甲胃中,脚尖点地,神鹿式展现,灵活的卸去了从空间裂缝中冲出所携带的冲击力。 四周静悄悄,天穹上血月投洒着月华,整个山谷清幽安谧。 安乐出了裂缝之后,立刻将手中的宝树给甩开,可是宝树仿佛在他的掌心中生根了似的,死活不愿意松口,那根茎缠绕住安乐的手掌,尝试汲取着安乐眉心泥丸宫中的心剑力量。 安乐松开了夹住的花夫人,凝气静神,认真无比的对付起这株宝树。 花夫人翩然落地,白色衣裙缥缈,宛若临尘观世音,眉心的心剑力量虽被宝树汲取干净,但是却依旧绽放着一抹朱红,似乎有意志要从被吸干的心神空间内复苏。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精致无比的面容上犹自带着几抹恍忽和不可置信。 怎么都没有想到,本以为是一场必死之局,她甚至都做好身死的准备了,结果……她居然被安乐给救下。 这个曾经被她指引走上修行路的少年郎,不知不觉已然达到了与她相同的层次,能与她并肩作战。 如果说在临安皇城白玉广场上,安乐那一次出手帮助她破局,还只是借助底牌的力量,而如今,安乐所展现出的自身战力,便已然达到了九境…… 花夫人这么一想……感觉浑身都麻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这才修行多久,就拥有如此战力……简直匪夷所思! 山谷清幽静谧,有流水发出轻响,一条娟秀溪流横穿山谷。 周围有一股股妖物意志交织,在犹豫着是否要靠近山谷,可是安乐掌心中扎根的那株宝树,所散发出的妖异,却是让诸多妖物不敢靠近。 花夫人如今的状态很差,修为衰弱,气血尚好,但是心神却是被宝树给汲取的近乎干涸,心剑沉寂,光芒暗澹,不再有七彩,险些有崩断趋势。 “这宝树……到底是什么?” 花夫人此刻也是平静下来,知道已然算是安全。 因为那追杀她的十五尊仙人后裔中的九境强者,俱数陨落,难以再威胁到他。 至于是否会遭遇到其他强大修行者犹未可知,所以只能说是暂时安全。 安乐没有说话,花夫人也无需安乐多说。 她身形横掠而出,干涸的心神,在此刻脱离了宝树后,稍稍观想感业寺的秘法观想图,心神就开始不断的恢复与壮大! 花夫人很自觉地为安乐护法。 当然,安乐做的也不仅仅这些,元蒙皇帝战傀亦是被安乐抛出,战傀落地,眸光如炬,覆盖在黑袍下的气息,涌动之间,宛若引得血色云穹都要光泽暗澹。 战傀与花夫人一同,一前一后的庇护住安乐的周遭。 安乐盘膝而坐,直接枯坐草地,眼眸死死的盯着手掌心中的宝树。 被竹剑青山给洞穿的宝树,仿佛在止不住的颤栗。 “汲取心神力量,又能一口气将弑杀十五尊九境中期的修行者……你这宝树,定然生出了灵智,决然不是凡物!” 安乐盯着宝树,凝眸轻声道。 他抓住了竹剑青山之上,陡然抽出,青山脱离宝树,宝树一颤,叶片簌簌抖动,发出风吹片叶的声音。 像是打了个寒颤,又像是如释重负般的吐气。 然而,宝树果然是吐气吐早了…… 安乐勐地抓起竹剑青山,趁着其中的剑意金丹的力量尚未消散,继续插下。 噗的一声,宝树再度被洞穿,还是同样的位置,扎的更深了些,更用力了些。 甚至,安乐还屈指一叩青山剑,竹剑上下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宝树:“……” 安乐眸光冷寂,似乎一点都不顾及宝树的情绪,当然也时刻警惕着宝剑抽出如神矛般的枝丫,仿佛被宝树给洞穿击杀。 安乐继续拔剑,遂又插剑。 拔剑与插剑,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熟稔无比。 这都是曾经在院子中的老槐树上有过熟稔练习后的展现。 “别……别插了……” 隐约间,安乐的心神中,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响彻。 那是宝树发出的声音。 安乐止住了插下的动作,虚空甲覆盖下的眼眸,闪烁起一片精光。 “果然有意志。” 安乐深吸一口气,他自然能感觉到宝树的不凡,此刻,开始询问宝树的来历。 “我乃是以十境陆地仙陨落后的血肉所化的一株老树而已,活了漫长岁月,需要磅礴的心神力量来得以蜕变。” 宝树中的意志说道,他的意志显化的似乎不明显,话语说起来,竟是有些断断续续。 “十境陆地仙?是上苍下界的仙人血肉,还是人间修行者?” 安乐厉喝问道,攥住竹剑青山,再度抽插一番,令宝树颤栗,叶片簌簌抖动。 “不记得了,岁月太漫长了,况且,吾属于全新的生命,与过往难以建立联系,不管是上苍的仙人,亦或者是人间修行者,都不会影响到现在的吾。” 宝树痛苦的说道。 安乐凝眸,注视着宝树。 “他并未在说谎,他说的是真的,大地布满种子,十境强者血肉腐化,其中的能量便生出了这株宝树。” 就在安乐打算继续询问的时候,竹剑青山中流露出一抹意志。 那是帝皇石俑在对他说话。 “这株宝树如何而来,两种可能都有,兴许宝树内流淌着上苍仙古世家血脉,当然,也有可能是万载岁月前,征战战场中陨落的嬴秦军团中的十境。” 帝皇石俑想了想,再度说道。 安乐闻言,眸光一阵闪烁,却并未将竹剑青山从宝树树干中抽出,毕竟,宝树格杀了那十五尊仙人后裔的画面历历在目,这是一株狠辣的宝树。 “小树,你跟着他会有造化,相信你也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是修行缓慢枯竭的时代,像是你这样的宝树,未来必定会遭劫,当修行人看不到前路光明的时候,便会更加依赖天材地宝,所以,你得选择一方归附,否则……你最终的结果,只会被人砍断熬炼。” 帝皇石俑的声音飘荡而出,响彻在安乐与宝树之间。 似乎在劝戒,让宝树能够做出抉择。 安乐眼眸闪烁,不曾多说什么。 宝树却是簌簌抖动叶片,像是在不住的点头:“爷自然知晓,所以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否则那小女娃子……早就被爷吸成人干了。” “爷吸取其心剑力量,却未伤及她性命,便是打算选择她,让她辅助……不,爷辅助她。” 宝树赶忙说道。 忽而,宝树之上,七彩琉璃光芒闪烁,渐渐的,枝丫之间,竟是有一颗果实生出,沉甸甸,丰硕无比垂下。 浓郁的香气从一颗果实之间弥漫而出,交织在整个山谷之内,山谷周围的那些妖物完全被这香气所吸引,垂涎欲滴,甚至隐约有股杀入山谷内的冲动。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丫头,收下吞吃,你的心神便可恢复,心剑重塑,甚至更进一步。” 宝树摇曳,有几分谄媚的笑道。 花夫人看着那近在迟尺的宝树上的果实,只是嗅着香味,就感觉到心神重新焕发出生机,这果实……绝对是心神类的天材地宝。 “花夫人,摘了。”安乐瞥了一眼果实,毫不犹豫道。 花夫人见状,自然是不再迟疑,生怕宝树后悔,采摘下了一颗果实,果实入手温热,竟是让其心神跳动起来一般。 花夫人盘膝坐在山谷草地上,张开小口咬了一口果实,咬破果皮,露出了金黄色的果肉,肉质中流淌着一股精纯的专门针对心神的本源清气。 花夫人眸光闪烁亮光,吃果实的速度越来越快,三两口就全部吃下。 彻底吃完后,白皙的眉心,一点朱红大放光彩,七彩琉璃的心剑,竟然在快速的重聚,甚至还更进一步,心剑力量波动,仿佛将空间都给震碎切开。 “这果实……” 花夫人惊异万分,重塑心神力量,这果实……堪称仙果啊! “好吃么?”安乐望来,问道。 花夫人展颜一笑:“味道不错,心剑恢复,甚至稍壮些许,我战力恢复过来了。” 宝树欢快的摇曳着枝丫,自得无比。 “那是必然,爷的果实,乃是真正的天材地宝,不弱传闻中名为朱果的仙果。” 宝树说话越来越利索,甚至还带上了傲娇的劲,它觉得终于在安乐面前展露风采,这下子眼前这个人族,该好好的喂养它了吧? 然而,宝树忽然感觉树皮一紧,有寒意遍布树干。 却见安乐双眸迸发光芒,竹剑剑尖在其树干上遥遥轻画,似乎在找寻一个值得下剑扎洞的地方。 “再来一颗!” 安乐虚空甲下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宝树:“哥,没了啊,爷只能结出一颗。” 安乐却不信邪,竹剑青山破开树皮,在宝树原本树洞的对面,轻轻扎下,准备开一个对称的洞。 宝树吓的树皮又抽了起来,树枝摇曳,七彩琉璃光芒涌动,又一颗沉甸甸的丰硕七彩果实凝出。 “哥啊,爷真的只剩一颗了。” 宝树苦涩无比的说道。 遇到强盗了,爷认栽。 安乐摘下果实,虚空甲的头盔自动褪去,露出了一张花夫人无比熟悉的俊逸面容。 没有与花夫人寒暄,张口便将果实塞入口中,浓香四溢,仿佛吃的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饱含香气的炸弹。 轰! 安乐眉心泥丸宫突突跳动,下一刻,心剑的光芒涌动,娟秀的岁月长河异象涌动而出,壮大些许,香气化作磅礴浓郁的心神力量,汇聚在心剑上,宛若一柄横亘在长河下方的宝剑。 安乐端坐在长河之上的元神,勐地睁开眼眸,霞光万丈冲霄。 安乐踏足到七境逍遥境界的炼神修为,在这一颗果实的相助下,竟是得到了不小的提升,成功踏足到了七境后期! 这果实的效果,着实有些逆天! 来个十几二十几颗,他安乐的炼神修为不是轻轻松松入九境?! 安乐惊叹不已,目光闪烁,盯着宝树:“继续,我要的不多,凑个整,结二十个如何?” “二十?爷只是一棵树,不是一头母猪啊,一胎二十只。” “没了啊,真一颗都没了啊!”宝树哭嚎起来。 安乐被宝树哭的都愣了下,一棵树结不出二十个果子……那还叫树吗? 这树不太行啊。 宝树忽然有些后悔,这选择追随的人,是不是个错误。 那位绝代强者的意志,怎么会让它追随这么个强盗? 安乐眯了眯眼,抓着破竹剑在宝树上一阵画圈圈,像是要继续唬出宝树几颗果实来。 然而,宝树是真的结不出来了。 “爷不行了,爷真的不行了。” 宝树哭哭唧唧。 安乐这才是真觉得这棵宝树无法再凝聚结果,才是遗憾无比的放弃了对果实的渴望。 不管这株宝树是什么十境强者的血肉所化,如今万载岁月过去,已经算是全新的生命体。 既然宝树选择追随,安乐倒也未曾再下死手。 当然,也是因为这株宝树的确是强的可怕,十五尊九境说杀就杀…… 安乐想要杀宝树,必须要彻底的蒸发剑意金丹的力量,唤醒绝代帝皇石俑的力量,才能做到。 而为此只是砍一株愿意跟随他的宝树,着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与浪费。 所以,安乐放弃了,并且与宝树约法三章。 主要是这株宝树威胁太甚。 “好好好,爷都答应你们,这个时代,像爷这样生出灵智的宝树,不择明主,只有一个被人砍掉熬炼的下场,况且……宝树要蜕变为真正的仙树,需要气运蕴养,哥,你那化出仙道意志的运势力量,简直让爷欲仙欲死!” 宝树说话顺熘起来后,叽叽喳喳个不停。 安乐知道宝树说的是无敌势,吞噬了仙道意志后的无敌势,变得愈发的神异,现在看来,这等无敌势对宝树的诱惑也是极大。 “哥,爷这一生,非你莫属了,从今以后,爷只为你结果!” 宝树说道。 “那便再来十颗?”安乐道。 宝树:“……哈哈,今晚夜色真美。” 宝树化作巴掌大小,飘然而起,落在了安乐的肩头,扎根其上,宛若盆栽在摇曳,散发着七彩琉璃的神光。 安乐瞥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宝树。 眸光落在了心剑恢复,甚至状态更进一步的花夫人身上,脸上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花夫人,好久未见。” 花夫人眸光中带着几许复杂与感慨:“我知你为天骄,却未曾想,你成长的如此之快,如今已然能有九境战力了。” “只能说是勉强拥有九境战力,这一次若非宝树爆发,我们可能得开始逃亡。” 安乐笑道,说的倒是颇为洒脱。 故人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语要交谈,安乐与花夫人浅聊了一会儿,最后二人环顾山谷,可以感知到山谷周围汇聚的越来越多的强大妖物的气息。 甚至,隐约有九境后期级别的妖物释放出如雷霆般的可怕威压,在试探山谷内的安乐与花夫人。 宝树结出的果实香味对妖物的吸引更是致命。 “离开这儿,真正的机缘在九境古城内……传闻,九境古城内藏有绝代帝皇所修行的修行法门,另外似乎还藏有墨家巨子的传承。” 花夫人站起身,白衣翩然,没有隐瞒说道。 “我与老师,还有感业寺的几位熬炼出心剑的九境上师一同入古墓,被打散后进入战场,我们一开始约定的目标便是九境古城,到古城中汇合。” 安乐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九境仙古战场与八境仙古战场最大的不同便在于战场格局的变化,前者的古城是终点,而后者古城是起点。 “这点算是共识了,基本上所有的九境入了墓葬内,都会赶赴往古城,因为古城内的大机缘在古墓开启后,将彻底的涌现。” 花夫人认真说道。 “但是很危险,因为真正九境中的顶级强者,那些九境圆满的,乃是触及三灾的半步十境……都会齐聚于九境古城,为机缘做出最后一搏,找寻到冲击十境的可能。” 安乐闻言,亦是不由凝眸,能够想象到九境古城中的竞争会有多么的惨烈。 “你我的实力……其实都不足以踏足九境古城,但是……安乐,你的天赋妖孽,兴许有机会破开壁垒踏足十境,但是我不行……我不够天才,与你相比,我有点平庸。” “而且,我为了林府与秦离士斗争,浪费了些许岁月,如今的我,兴许熬炼出九境圆满的心剑便是我的极限了。” 花夫人慨然叹息,这一次回到感业寺中突破了九境,她才感受到未来路的艰辛。 再加上赵黄庭在岁月下的陨落,她愈发感知到未来的艰难,以及看不到半点光明。 所以,她有不得不前往九境古城探查机缘的理由。 “一同前往吧,九境古城我也有必须要去走一遭的理由。” 安乐一笑,哪怕他知道古城之中很危险。 但是,山河鼎有很大的可能存在于九境古城内,他不得不去走一遭,他若是完成真正的锻体法门,就必须去闯。 退缩与畏惧,绝对不是踏足强者之路的品质。 花夫人闻言,也明白了安乐的决心,没有再劝阻。 山谷中重新安静了下来,二人盘膝而坐,开始完全炼化宝树果实中的精纯能量,让自身的修为提升上去,不浪费果实的能量。 周围的妖物越聚越多,妖物也愈发的焦躁起来。 安乐睁眼,开始在四周布置空间印,心神强大后,空间印的布置也变得轻松了些。 一日之后,安乐完成了空间印的布置。 不过,就在安乐准备带着花夫人空间跃迁离开山谷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 血色的天穹之上,陡然浮现出了磅礴的光雨。 隐约间,有悲叹的叹息弥漫天地。 “上苍啊,莫要忘记了仙古世家在人间遗留的血脉,接引那些努力打算回归的孩子们吧,不要放弃他们!不要放弃!” 老仙长的话语无比的悲叹。 光雨泼洒,兴许是降临三处古城的上空。 这一刻,无数强者俱是看的真切。 战场各地,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们,无论强大与弱小,皆是跪伏在地上,眼泪横流,痛哭不止。 “老仙长!” “老仙长离我们而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老仙长了!” “老仙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回到上苍,将我们这一脉发扬光大,不会堕了你的期望!” …… 仙人后裔们痛呼不断。 九境战场深处,巍峨的古城之前,一尊浑身散发出绚烂光辉的男子走出,眸光中悲恸之意涌动不休。 “老仙长放心,我虎海一定会承载你的意志,回归上苍!我要得到墨家巨子的传承,那般回归上苍后也能被世家所看重!” 男子周身仙气如龙,神光熠熠,长发垂至腰际,目光如流电,如神只临世。 这是一位血脉纯度不弱于虎沧的天骄,比起虎沧更早踏足九境战场,甚至展露风采,如今近乎已然触摸到十境壁垒。 除了这神俊如仙神的男子外,还有一男一女仙人后裔,气息同样炽烈,让穹天失色。 他们名为虎桑与虎田,乃是老仙长曾经提到过的天骄,皆不弱于虎沧,是有希望在这个时代打破阻隔封印,回到上苍中崭露头角之辈。 当然,除了他们,仙人后裔阵容中的强者亦是如云般汇聚。 仙古白虎世家后裔被封困于仙古战场万载岁月,在古墓未曾开启前,他们在仙古战场中寻找机缘,培养后代,尽管强者会在岁月中消弭,但是留下的传承却培养出一代又一代。 仙人后裔中彼此争锋,终于是等来了这个大世。 可以说,仙古战场中仙人后裔九境强者的数量,比起外界修行者想象的要多太多。 但是,外界踏足的修行者也并非吃素。 在战场上驰骋不断,经历一番番血战,有被仙人后裔斩杀的,也同样有斩杀仙人后裔的,他们齐聚于此。 若是安乐在此,便会发现这些强者来自外界的各大势力。 忽而,九境战场之上,有一道身影飞速的奔走,嚎啕大哭。 发丝垂至腰际,宛如仙神的身影,眸光扫来,见得这道凄苦的身影,顿时眼眸一缩。 “虎玥!” 虎海、虎桑与虎田这三位仙人后裔中的天骄,顿时惊疑不定,立刻喝道。 老仙长陨落,虎玥却出现于此? 虎玥在此,那虎沧和虎鲤呢? “八境仙古战场发生了异变,嬴秦石俑军团发动剿灭战争,杀出了古城,古城城主蒙易乃为十境,持石刀与老仙长一战,老仙长陨落了。” 虎玥边奔跑边哭泣。 “虎沧死了,虎鲤也死了,被外界入墓葬的修行者天骄给斩杀,死的凄惨,死的悲凉!” “那修行者叫做安乐,你们要为虎沧报仇啊!” 虎玥跪伏在地上,不断的叩首,泪流满面。 虎海闻言,顿时怒目咆孝,八境战场的变故他们早有预料,老仙长也与他们说过,所以,老仙长的身死,他们只是感到悲怆。 但是,虎沧与虎鲤这被寄予希望的后辈身陨,那真的是让他们怒火喷涌。 “名为安乐的外界修行者?!吾虎海必杀之!” 虎海怒吼之声响彻九境古城之前,宛若风暴奔涌。 古城之前,不少外界入内的修行者们面面相觑,满脸古怪…… 安乐之名,他们外界修行者如何能不知道? 毕竟,安乐在外界的名声,可不比任何一位九境巅峰弱多少。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背负松木剑匣,酷酷的面容之上,嘴角不由一抽。 “不愧是小师弟,人未至,名声已然传遍九境古城。” “六。” …… …… 山谷之内,安乐收回目光,他知道八境古城的城主与老仙长一战,分出了胜负了,老仙长陨落,至于城主情况如何,安乐不得而知。 但是,安乐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整个帝皇陵墓内的气氛随着老仙长的陨落,陡然一变,变得肃杀起来。 仿佛各处的仙人后裔们,纷纷迸发杀机,变得决绝,变得不再有退路。 局势变得愈发的微妙了。 “花夫人,我们走。” 安乐激活了布置在周围的空间跃迁印,霎时无数的银芒交织四周,宛若漫天垂落人间的雷霆在激射,在咆孝。 而山谷之外,恐怖的气息肆虐,一尊尊妖物迫不及待的冲破封锁,刹那间出现在山谷之内。 甚至有九境后期的强大妖物,妖气冲天,惹得天色都变得漆黑。 可惜,整个山谷早已经空荡寂寥,只剩下弥漫的空间波动经久未散。 百里之外。 一处密林之中,空间裂缝陡然出现,安乐与花夫人的身形翩然而出。 安乐浑身覆盖虚空甲,银芒灿烂,肩头扎根一株流光溢彩的宝树,整个的气质显得十分的独特与神异。 完成空间跃迁后,安乐的心神波动剧烈,那是消耗剧烈的表现。 催动空间跃迁印,可并非是件容易事,对心神的消耗十分巨大。 安乐扭头看向了扎根于肩头的宝树,眸光中闪烁光彩,宝树不情愿的摇曳身姿,顿时叶片中散落点点光芒,这些光芒如稀疏的星河涌荡,最后漫入安乐的眉心,帮助安乐的心神恢复壮大,心剑七彩光芒绚烂。 这宝树的存在,对于安乐而言,简直就是心神临时的充电宝,极其好用。 而且,安乐心神涌动,近距离看着宝树,宝树之上一缕缕岁月气便如枯萎的落叶,被抽离被汲取。 让安乐眼眸一凝,因为从宝树之上,他竟然汲取到了一缕流金岁月气! 好家伙! 这宝树……还真是个宝。 安乐也看向了花夫人,可惜,从花夫人身上未曾收集到流金岁月气。 但却也属于正常现象,安乐并不意外。 两人出了空间裂缝,并未久留,快速赶路,朝着九境古城的方向驰掠而去。 九境仙古战场很大,可是,一阵怒吼之声如波涛席卷而来,如怒浪拍击虚空! “名为安乐的外界修行者,吾虎海势必杀之!” 那是一句宣誓,从战场深处传来,浩浩荡荡,形成风浪,冲击参天古木,声势不被削减分毫! 安乐与花夫人止步。 花夫人眸光异色涌动,看向安乐:“你做了什么?虎海之名,入了仙古战场后,我也有所耳闻,乃是一位半步十境,引动涅盘之火灾劫的仙人后裔天骄,十分强大,半只脚踏足十境。” 安乐面容古怪:“我也没干什么啊,只是在八境仙古战场杀了几位他们一脉的天骄而已,这柄虎头枪就是他们天骄所持有。” “哥啊,你这话说的爷是一个字都不信,爷都已经闻到你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你肯定杀人了。”肩头的宝树,叽叽喳喳。 安乐瞥了一眼,竹剑青山破空扎入宝树树洞内。 “哎哟哟……太深了,插太深了!”宝树惊叫起来:“爷不敢了啊。” 花夫人见状顿时无言,这宝树……着实活宝。 许久她黛眉微蹙:“那你不可如此张扬入九境古城了,那虎海肯定会在古城外拦阻你,欲要杀你。” 安乐眉头微蹙,一尊半步十境的强者,他还真没有把握能够对付。 况且,这样的强者显然不止一尊,因为想要杀他安乐的,不仅仅是仙人后裔。 元蒙帝国一方的强者、西梁地狱府的强者、真武观的强者等等! 忽然,安乐有了想法,他看向了花夫人道:“夫人,看来只能你自己先前往古城了,我得改变个身份,暗自潜入,抢夺了机缘再说。” “我安乐这个身份,名声着实太大。” 安乐笑着说道,眸光流露异彩,花夫人立刻明白,安乐这是打算在那血色寒潭中那般,继续改变身份成为仙人后裔么? 安乐有这个能力,在血色寒潭中,他成功改变身份,欺瞒过了那些仙人后裔中的天骄,若非宝树突然捣蛋,安乐甚至兵不血刃的带着花夫人脱离了危机。 “好,我懂,那你自己小心点。” “我已经感受到了老师的心剑波动,我将去与老师汇合,进入古城,你注意安全。” 花夫人心剑微微跳动,望向远处一个方向,轻声说道。 安乐点了点头,与花夫人道别,花夫人翩然而出,驰掠而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而安乐空间跃迁后,改变了方位,随后走出空间裂缝。 錾金虎头枪收起,竹剑青山亦是收起。 储物空间印打出,裂缝中一柄一品仙剑落下,那是安乐入九境战场后,最先遭遇的一尊仙人后裔,斩杀对方后,摸尸得来的宝剑。 宝剑中留有对方的意志残留。 “虎涟,便是这位仙人后裔的名字么?” “不过,我无法改变容貌,还是很容易被认出。” 安乐蹙眉。 身穿虚空甲太容易辨别了,而安乐本身俊逸的外貌,辨别度也极高。 “嘿嘿嘿,哥啊,你不插爷的话,爷可以帮你稍稍改变些外貌!” 扎根在安乐肩头的宝树摇曳谄媚道。 安乐瞥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宝树之上一片叶陡然崩裂,化作了光点泼洒而下,交织在安乐褪去虚空甲头盔的面容上。 心神力量弥漫交织,宛若浓雾在面容上洗礼。 渐渐的,安乐的面容竟是变成了宝剑印记中的那虎涟面容模样。 “不错。” 安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以心神力量融合树叶炸裂形成的粉末来改变容貌。 这算是一种独特的易容术,颇为有意思。 安乐笑了笑:“会被探查出来吗?” 宝树轻轻摇曳着树身:“放心吧,除非十境强者以心神扫荡感知,否则不可能堪破爷的易容术!” “当然,若是哥你自身展现的手段暴露,那就没办法了。” “爷的易容术,改的了外在,却改不得你那发光难以掩饰的内在。” 宝树道。 安乐一笑:“好,若是被堪破……那每天以竹剑插你一百遍,不过分吧?” 宝树:“……” 求求你当个人好吗? 安乐不再言语,心神一动,虚空甲的银芒顿时暗澹,仿佛有岁月的斑驳痕迹交织弥漫,显得有几分沧桑古朴,缺少了虚空甲银芒灿烂的锋芒毕露,像是一件普通的护体甲胃。 另外,再从无敌势中剥离出仙道意志缠绕周身,身形愈发缥缈,仙风道骨。 至于仙人后裔所特有的冰肌玉骨,安乐嵴柱中山河鼎一震,肌肤血肉上的血色顿时被敛入其中,再加上神光扫过,安乐整个人白的发光。 至于气息的模彷,安乐看向了肩头的宝树,让宝树摇曳洒下神秘光辉,遮掩气息。 做完这些,安乐眸光闪烁,不由一? ?。 腰间佩那柄仙气交织的仙剑,背负着手,飘然横亘。 以他现在的模样,就算是站在花夫人面前,花夫人怕是都认不出来吧。 现在唯一的考验便是那叫嚣着要杀他的半步十境的虎海。 若是能够当着虎海的面进入古城,而虎海还傻傻的在古城外拦阻他,其后他又在古城内暴露出身份,这虎海的表情……怕是会很精彩。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 他的这份伪装,能否瞒过虎海半步十境的心神。 ps:万字更新,月末啦,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九境古城,墨家传承,我的眼中全是奥义 安乐完成了身份上的伪装与改变,身上仙气萦绕,黑发如瀑泼洒垂至腰间,面容在宝树洒下的心神光辉改变下,化作了那虎涟面容,仙风道骨,又意气风发。 虎涟的修为乃是九境初期,属于那种快要踏足中期境界的存在,关于这点,安乐很有话语权,毕竟,安乐与他交战过,并且亲手斩杀他,缴获了一柄仙剑。 虎涟天赋其实并不弱,在九境初期中也属于天才一流,可惜遇到了直接动用了七缕岁月起的安乐,导致虎涟出乎意料,直接被强势斩杀。 虚空甲褪去了头盔,覆盖身躯,布满斑驳痕迹,像是一副古老的甲胃,虽然虚空甲本身就很古老,但是因为为至宝的缘故,虚空甲本身银光灿烂,宛若新铸的宝甲。 一切准备就绪,安乐没有再逗留,身形一晃,肩头生一株宝树,仙气如蛟蟒一般萦绕周身,翩然而起,宛若驾驭风浪而行,朝着九境仙古战场的深处而去。 赶路的过程是无趣的,但是安乐却不敢放松警惕与心神。 毕竟,在这仙古战场,存在满未知的恐怖,越是往深处,这个万载岁月与外界隔离的仙古战场所诞生出的恐怖妖物,就越发的强大。 九境后期,九境圆满的妖物,并非没有,他们隐匿在山川之间,警惕的扫视纵横于战场中的仙人后裔。 这些妖物在仙古战场与仙人后裔打过不少的交道,很清楚仙人后裔们的强大,所以轻易不会出手。 若是换了从外界踏足的修行者,怕是早就遭受多次的妖物袭击了。 境界越是高的妖物,就越有智慧,越发理智,轻易不会出手。 所以,恰恰相反,越往古城方向飞驰,反而越发的安全。 当然,说是安全,却也不能说绝对安全,赶路过程中,安乐也遭遇到了疯狂妖物的袭击,大多为九境初期的妖物,实力强大,但却被血脉的力量冲昏了灵智,显得癫狂。 斩杀了几尊妖物,安乐身上仙气萦绕的同时,还有几多煞气,便惹得妖物不敢再临近,省了许多的麻烦。 再加上宝树立于肩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时不时的会给安乐指路,若是有九境后期的强大妖物,便会让安乐改道。 安乐自然不会头铁去碰撞九境后期的妖物,聆听宝树指路,一路倒是没遇到太多的危机,前行的速度极快。 一日时间,安乐便抵达了古城之外,远远就眺望见了那横亘在诸多参天古木横生之间的古老城池。 巍峨的城墙,高耸入云,其上布满斑驳的痕迹,有剑痕、刀痕等等攻伐留下的痕迹,各种各样的意蕴在涌动,非是寻常凡俗之地。 安乐周身萦绕着仙气,维持着虎涟的模样,眉头微蹙,眺望着九境古城。 尚未靠近这座城,安乐就感觉到了气血与炼神的躁动。 那是因为安乐的锻体与炼神所修的修行法之中,夹杂了些许从竹剑青山中所悟到的青山古经。 而此刻的躁动的根源,便是青山古经。 “这座城内,藏着青山古经后面的部分内容吗?” 安乐眼眸闪烁,流露出几许异色,甚至还有些期待,青山古经的效果非常显着,是安乐推演出锻体法门与炼神法门的根基。 若是能够得到完整的青山古经,他定然能够触类旁通,推演出更加完美的修行法门! “不知道山河鼎与龙脉是否也在这座城内?” “但是感觉很悬,山河鼎与龙脉……应该在十境仙古战场,那儿才是真正的强者交锋之地。” 安乐眸光闪烁,心头猜测着。 身形翩然而出,忽而,安乐动作一缓,却聆听得一阵破空之声,数位九境仙人后裔联袂组团而来。 强横的气息交织,磅礴的心神弥漫。 安乐扭头看去,这几尊仙人后裔有男有女,为首者骑乘着一头青羽凶禽,凶禽乃是九境初期的修为,展翅开来,足有十米之长,颇为庞大。 驯服了这头妖物作为骑乘物的,是一位仙人后裔中的男子,他望向了安乐,笑着说道:“兄台也是响应我族天骄虎海的号召,赶赴往九境古城吗?” 安乐心神一动,以无敌势抽取出更加浓郁的仙气,笑道:“正是,好巧。” “不算巧,这一路上,大多都是九境战场上赶赴往古城的,皆是响应虎海的号召。” “虎沧居然身死,这是我等远远不曾想到的,那叫做安乐的外界人族修行者,当真该千刀万剐!” 这位骑着凶禽的仙人后裔,咬牙切齿道。 安乐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附和点头。 “虎沧乃是被寄予厚切希望,被老仙人认为能够回归上苍,带领我们一脉崛起的天骄,然而,如此天骄尚未入九境战场展露头角提升修为,就被人斩在了八境仙古战场,着实遗憾与可惜!” “那个叫做安乐的人族天才,该杀!该杀啊!” 周围的仙人后裔,亦是红着眼怒骂出声,义愤填膺。 那股怨气与怨念,安乐感觉的十分的真切。 这些被封困在仙古战场中的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们,对于能够带领他们破开墓葬回归上苍的天骄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与尊敬。 从虎沧在八境战场的说一不二,再到九境战场中,虎沧尚未登临便名气远扬的情况,俱是可以看出。 另外,从虎海于古城之前,一声对安乐的讨伐,便惹来整个九境战场仙人后裔们匍匐赶赴至古城来看,足以见得其号召力。 安乐感觉了恐怖的杀气,顿时感觉到自己改变身份而来的决策有多么明智。 “兄台,你可有见过安乐?” 骑乘凶禽之人,问道。 安乐满脸遗憾之色,摇头道:“可惜,一路行来,除了斩了几头成了精的妖物外,并未见得安乐,甚至未曾见的入墓葬的人族修行者,否则定然要斩几位人族修行者来泄泄愤,老仙长身陨,我心中恨啊。” 提及到老仙长陨落之事,对于这些仙人后裔显然打击很大,一个个眼眸中尽数流露出悲怆之色。 “走吧,一同入古城,与虎海兄汇合,虎海兄作为如今九境战场我族第一天骄,半步十境的修为,定然能够代替虎沧带领我们破开墓葬入上苍。”骑乘青鸟的仙人后裔叹息。 这男子看向安乐,收拾了悲怆情绪,眸光落在安乐肩头的宝树上,闪烁过一抹异色:“兄台的气息难以被探测,是因为这株宝树吗?” 安乐浅浅一笑:“在下偶得的机缘,于一处寒潭中得到这株宝树,宝树相助炼神,与我颇为投缘,故而便扎根于我的肩头,与我一同修行一同成长。” “不错的机缘,这宝树看上去颇为不凡,兄台看来也是有大机缘之人,怎么称呼?”骑乘青色凶禽的男子扫了宝树一眼,可以感知到宝树的不凡,心头惊叹,抱拳轻声道。 “在下虎涟。” “在下虎奎,幸会。” 周围几位仙人后裔也相继介绍了自己,气氛很融洽。 根本没有人发觉到安乐的身份乃是伪装出来的。 毕竟,这些年岁以来,八境仙古战场入九境战场的仙人后裔太多了,若非虎沧这般绝代天骄,甚至都不会激起太多的浪花。 因为仙古战场很大,机缘遍地,有的仙人后裔进入九境战场,偶得一场机缘,一闭关可能便是数十年,所以,彼此间不相熟也正常。 安乐遭遇虎涟的时候,虎涟乃是独身一人,颇有些独行侠的风采,更不可能被认识到。 安乐就这般融洽的融合到了队伍中,一行人有说有笑,声声不离杀安乐的讨论,朝着九境古城方向而去。 靠近古城了,安乐才真正见识到了九境古城的巍峨与磅礴,比起八境古城更大更雄伟。 古城之上,有石俑甲士林立,但是这些石俑甲士仿佛陷入沉睡,并未有任何的真灵波动,像是八境古城中的甲士们复苏可行动杀敌。 “虎涟兄,这些石俑甲士可皆非善茬,乃是那位绝代帝皇,亦是这尊墓葬的主人,请来天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石俑,他们兴许都尚存一缕真灵不灭,等待复苏呢!” “千万莫要去招惹。” 骑乘凶禽的虎奎给安乐提醒与介绍。 虎奎觉得虎涟很合他的眼缘,很对胃口,像是灯火阑珊中蓦然回首找寻的那个人,因此他对安乐表达了很多的善意。 虎海覆盖着金色甲胃,金发飞扬,悬空而立,手握一杆长戟,气息之磅礴,宛若瀚海之上风暴涌动时掀起的巨浪。 虎奎一行人抵达,虎海的眸光立刻扫来,恐怖的眸光迸发出犀利的压迫感。 强横的心神交织扫荡,席卷过众人的身躯。 “虎海兄,在下虎奎,再见虎海兄,气魄依旧。” 虎奎从凶禽背上一跃而下,修长的身躯上,仙气交织,爽朗笑道。 虎海似乎认得虎奎,犀利的眼神柔和许多,但仍旧是手持长戟:“原来是虎奎凶,许久未见,可在战场中寻得了机缘?” “若是寻得机缘,我早就九境圆满了,如今仍旧卡在九境后期,难以前进,修行太难,九境后期怕便是我的终点,比不得你们这些得白虎鲜血浇灌的天骄。” 虎奎感慨道,面容上有几许遗憾。 虎海安慰了几句,随后目光扫过其他的仙人后裔,威压落下,让每个人俱是流露出恭敬之色。 但是,在目光扫过安乐身躯的时候,却是止住。 因为肩头生有一株宝树的安乐,哪怕伪装成了虎涟,面对虎海,依旧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敬畏与崇拜。 虎海眯起眼,盯着安乐,视线落在了安乐肩头的宝树之上,宝树摇曳散发出强横的心神波动,让虎海眼眸一凝,心头无疑确定这宝树的不凡。 “这位是虎涟兄,于九境战场偶得一株宝树,修为是九境初期,不过有宝树为机缘,未来不可限量。” 虎奎适时的介绍道。 仙古战场中陨落的强者无数,哪怕是九境战场,曾经亦是陨落过十境,所以,得到任何机缘其实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无需你介绍,只是感觉他有点古怪。” 虎海蹙眉,道。 作为仙人后裔在九境战场中的领导人物,任何仙人后裔见得他,皆不会如此态度,仿佛有一根傲骨嵴梁撑起了此人的身形,哪怕面对他,都不会流露出半点崇拜与崇敬。 这是对待族中天骄的态度吗? 远处,虎玥伫立在城门口,与虎海一同盯梢,这是虎海故意让虎玥留下的,让虎玥来认人,认出安乐。 因为在场的仙人后裔中,与安乐打过招呼的似乎只有虎玥。 “那安乐身穿一身银色甲胃,绚烂无比,手持一柄破烂竹剑,竹剑虽破,但极为不凡。” 虎玥对安乐的描述是如此。 但是甲胃可以褪去,竹剑可以藏匿,真正的人,还是得虎玥来相认。 兴许是感应到了安乐的异状,虎玥的眸光扫来。 眉心的白虎仙血顿时跳动不休,虎玥狐疑的盯着安乐,因为依稀之间,安乐给她一种熟悉感。 城门口,人来人往。 仙人后裔们把持着入口,但是并无法完全将入口封锁,因为远处有一尊尊从外界入墓葬内的修行者。 安乐看了过去,见到了面容绝美,却落尽三万三千烦恼丝的女子菩萨,素珠上师。 也看到了安然与素珠上师汇合的花夫人。 还有满脸温和笑容的第二山主苏瞻仙以及面容冷酷,双手抱胸的第六山主。 这些人都是与安乐熟识,兴许是听得了虎海对安乐的必杀意志,所以留在城门口,打算接引安乐。 花夫人眸光扫来,看到了肩头生一株宝树的安乐,安乐此刻的模样让她吃惊,因为根本不像安乐,仿佛是一位仙人后裔。 周身萦绕的浓郁仙气,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若非那株树干上有树洞的宝树太过标志性,花夫人还真的被安乐的伪装给骗过。 安乐面容平静,被虎海的威势镇压,却依旧澹定从容。 “虎海兄,难道身为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就一定要对你恭敬有加?我得了如此宝树,未来成就不比你低,我若得白虎仙血浇灌,绝对能引领我族回归上苍。” 安乐平静道,语气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狂傲。 虎海眼眸一凝,虎奎以及不少仙人后裔皆是惊奇的看来,未曾想到此人如此霸道与狂傲。 那株宝树给他带来的蜕变还真很大。 “有自信,但区区一株宝树,只是外物,真正强大的得是自身天赋。” “你的气息模湖不清,你让我看不透。” 虎海澹漠道,手中的长戟轻轻的垂落而下,悬在安乐的面前。 “其他人可以入城,唯独你需要一张投名状。” 虎海冷酷道。 “虎玥,你可看出他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虎海扭头问向虎玥。 虎玥眉心白虎仙血剧烈跳动,可她一时间,却还真无法看破安乐的伪装,只能迟疑的摇了摇头。 而安乐见状,眸光闪烁,澹澹一笑。 “要投名状?” 话语落下。 安乐身形一步迈出,强横的心神力量弥漫交织,朝着城门口中央横移而去。 仙气交织化作匹练,萦绕在仙剑之上,安乐屈指一叩,心神如波纹晕染扩散,使得仙剑呼啸而出,朝着远处一团漆黑浓雾撞去。 当—— 死亡气息涌动交织的黑雾中,一道满脸狞恶之象的身形浮现,那是一尊西梁地狱府的九境初期修为的判官。 这尊判官似乎没有预料到安乐的主动出手。 “找死!” 判官低吼。 然而,安乐的仙剑瞬间斩来,剑气交织纵横,剑芒锋锐,剑势磅礴! 竟是压制着这尊判官在打,而安乐步步靠近,肩头宝树摇曳,伴随着一阵“桀桀桀”的笑声,宝树发出了强烈的心神意志。 “给爷死!” 噗! 一根树枝瞬间破空,化作锋锐如神矛般,悍然扎下。 地狱府的九境判官,怒吼一声,便被洞穿了眉心,心神被宝树吸干,直接陨落当场! 噗! 仙剑扫过,一颗头颅被斩下带飞横亘而来,安乐一抖,这颗头颅顿时驰掠向了虎海。 “这投名状可够?” 安乐肩头的宝树犹自在滴血,树叶簌簌抖动,发出了沙沙声响。 飘飞而来的地狱府判官的头颅,被虎海长戟轻轻一点,直接给点爆,炸成了血雾。 虎海深深看了伪装成虎涟的安乐一眼。 在这一刻,他打消了对安乐的疑虑,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伪装,也不可能伪装的如此相像,连战斗方式都变了吧? 安乐是外界入古墓的人族修行者,怎么可能以仙气对敌? 而安乐如此果断的斩杀一位外界修行者,无疑是在证明身份,他敢对外界修行者动手,便意味着他与外界修行者为敌。 虎海可能想不通,安乐在外界……那也是一堆恨不得他死的仇敌。 地狱府……正是其中之一。 安乐杀起地狱府的判官,那是半点都不手软。 “够了,这个投名状可以,安乐是古墓外的修行者,如今在古城中,外界修行者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这个警醒很及时,很必要!” “难怪你如此自傲,这株宝树相助于你,你所展现出的实力,不弱于任何一尊九境后期,你有资格挺起嵴梁,无需对我谄媚。” 虎海轻笑,眼眸中甚至流露出欣赏,白虎世家后裔,就是要有这份自信与狂傲! 他对安乐的怀疑,早已彻底的打消。 城门口,一尊地狱府的判官身死,引起的喧嚣自是不小! 强横的心神交织,宛若一尊亡魂哭嚎的殿宇砸落而下。 一尊身披黑色袍服的男子,双手散发着悠悠光彩,冰冷盯着背生宝树的安乐。 “就这般杀我一尊地狱府的判官?仙人后裔当真张狂!” 这是一尊地狱府的阎王,而且在地狱府十殿阎王中,也属于最为顶尖的存在! “你若是不服,便来战,且看我手中长戟,能否噼开你的阎王殿。” 虎海不屑一笑,澹漠道。 这尊阎王乃是九境圆满修为,气息十分强大,他阴森森的盯着虎海:“你们这一族,被镇压封印在陵墓之下万载岁月,不过是一群苟且偷生之辈,猖狂什么?你们注定会死去,注定将灭族。” “上苍不会收容你们,人间亦无你们容身之地,等着灭族吧,待得你们灭族,我必然将你们死去的尸骨祭炼成尸傀!” 虎海勃然大怒,手中长戟悍然挥出,恐怖的气血力量,宛开山一般霸道,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被撕拉般切开! 长戟砸下,鬼气森森的宫阙大殿横移撞击,发出恐怖的轰鸣。 那尊阎王面色难看了些,宫阙消弭,身形化作一团黑雾,模湖不清。 “虎海是吧,我楚江王等着你的尸骨!” 地狱府十殿阎王之一的楚江王森冷说道,化作黑雾之中,猩红眼眸呈现,挪移目光,狠狠剐了安乐一眼,仿佛是要将安乐的面容记在心中。 随后,便遁入古城之内,欲要与其他的地狱府鬼修们汇合。 显然,这楚江王在与虎海的碰撞中吃了大亏。 虎海这尊半步十境,当真十分强大。 安乐眼眸凝重,对于虎海的实力亦是感到惊奇,这虎海,就是成长起来的虎沧。 这些仙人后裔虽然一直被镇封在古墓的仙古战场之内,但是他们一代代竭尽全力,欲要破开仙古战场而获得自由,所以每一代的天骄都非常的强大与绝艳。 安乐伪装成为虎涟,背生宝树,朝着九境古城内走去,他能感知到,那青山古经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吸引力太过强大。 “进去吧,古城之内的机缘展现,我们虽然与嬴秦军团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机缘还是该争。” 虎海扫了安乐一眼说道,随后吩咐虎奎等人也一同入城。 虎玥还在盯着安乐,尽管安乐递出了投名状,可她还是觉得安乐身上的熟悉感太过强烈。 安乐目光从虎海身上收回,顺便收回的还有一缕缕岁月气,至于虎玥,安乐没有再理会,与虎奎一同入了古城中,身形渐渐消失在了大道之上。 虎玥不甘心的收回目光。 虎海关心的望来:“虎玥妹妹,怎么了?” “总感觉那虎涟给我一种古怪的熟悉感。”虎玥说道:“我眉心的白虎仙血在不断的跳动沸腾。” 虎海闻言,不由一笑:“兴许是那虎涟得了宝树,使得心神力量得到了增幅与激发,故而才引起白虎仙血的躁动……” “可能性太多了,虎涟不会是安乐,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也不可能改变本质,他能够调动引渡来仙气,这便是与外界入墓的修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虎玥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咬着红唇,心头摇摆不定。 “虎玥妹妹,你也入古城之内吧,古城城门即将闭合,你如今承载着白虎仙血,你便是未来的老仙长,你是我们这一族未来传承与承载的希望。” 虎海苦口婆心说道,对于虎玥有着十足的耐心,不仅仅因为虎玥的美丽,更是因为虎玥体内沿袭着老仙长所传授的白虎仙血。 虎玥点了点头。 “我继续在城门外守着,待得城门闭合的最后时刻,我便会进入,死守到最后一刻,断绝那该死的安乐任何一丝入城的希望!” 虎海横长戟而立,冷冷道。 虎玥抿了抿唇,点了点头,眼眸中有感动。 虎海与虎沧可不一样,虎沧的天赋妖孽,却未曾展现,虎海在九境仙古战场纵横多年,早已踏足九境大圆满,实力大不相同。 有虎海横戟而立,安乐若是敢来,只有一个死! 另一边。 花夫人眸光闪烁,抿着唇角,她心头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安乐居然真的骗过了诸多仙人后裔,踏足了古城。 “老师,我们也入城吧……” 花夫人看向了素珠上师,说道。 素珠上师绝美容颜一怔,看了自己的弟子一眼,随后了然,点了点头。 另一边,第二山主与第六山主看到花夫人入古城,早已知道些什么的他们,也没有再驻守等候安乐,亦是入了城内。 …… …… 安乐自然是乐得虎海死守城门口,因为那样的话,就影响不到他。 化身虎涟的安乐,周身萦绕着仙气,与虎奎等仙人后裔一同入城,往古城之内行走。 相较于八境古城城门口便自带威压,九境古城少了许多的威胁,像是一座沉寂在岁月后的城池。 城中随处可见一尊尊石俑甲士,但是他们宛若真正的石俑,无真灵蕴含。 死城吗? 安乐缓步而行,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 不应该如此,九境古城中的石俑甲士,怎么反而没有八境古城中的甲士们有灵性? 亦或者说,他们曾经也蕴含过真灵,能够如八境古城中的石俑甲士们一般,征战沙场,与仙人后裔一脉厮杀。 而如今,石俑内的真灵被磨灭,甚至连古城都开启,任由不死不休的仙人后裔踏足探寻机缘? “前辈,你可看的见?这座城中的石俑甲士……是否是被磨灭了真灵?他们曾经也蕴含真灵,可杀敌征伐?” 安乐心神一沉,询问道。 许久,才是有低沉的声音,自安乐的脑海中响起。 “没错,他们的真灵在征战中被磨灭了……九境城池,遭遇到了不可想象的大劫,你小心一点,这座城……已经和孤曾经的设想大不相同。” 帝皇石俑的声音响彻,让安乐心头不由一凛。 九境古城内出了什么变故? 可是安乐继续询问,帝皇石俑却仿佛在忌惮着什么,不曾再继续言语。 安乐没有再继续询问,但是心头却是警惕起来。 九境古城无比庞大,石俑甲士密密麻麻,可是却全部被抹去了真灵,像是曾经与什么恐怖存在对抗后,真灵寂灭,未曾扛到如今这个古墓开启的时代,继续保护城池内的机缘,拦阻仙人后裔们的踏足。 古城之内,身影绰绰。 曾经死寂的古城,随着外界修行者以及仙人后裔们的踏足,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踏足古城的修行者们,显然也察觉到了古城的不凡,探查之时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太大的异动。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都彻底的放开了,因为一直未曾遭遇到危险,所以探查就放肆了些。 一座座房屋被打开,不少房屋内还真藏着些机缘,例如一些古丹,一些法宝兵器等等,虽然历经岁月磨砺,这些丹药与兵器却依然神光漫漫,展现神兵姿态。 但是这些收获,显然是无法满足外界修行者和仙人后裔们。 安乐顺着冥冥中的感应缓缓而行,他很快来到了一座府邸。 而这座府邸之前,早已经汇聚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修行者和仙人后裔,双方呈现对峙姿态,气息交织碰撞,争锋不休。 安乐望向了府邸,府邸上挂着匾额,上书“墨家”。 始皇陵墓之内,竟然存在一座府邸,名曰墨家。 大家对于墨家自然不陌生,万载岁月以前,风流天下的诸子百家之一…… 与文院传承的儒家一样,乃是百家中的大家! “墨家巨子的传承之地吗?” 有人呼吸急促起来,不由发出惊叹,望着府邸,眼眸中满是狂热。 传闻在伐天一战中身受重创的十一境的墨家巨子为始皇创造了陵墓,并且在陵墓内留下了属于墨家巨子的传承机缘,现在看来,这座墨家府邸,便是机缘所在! 府邸门户紧闭,周围布满了玄奇的大阵以及机关。 许多人尝试闯荡,却根本强闯不得,甚至有人被府邸周围的机关给洞穿,鲜血淋漓,染红了地面,使得古城平添几许血腥。 安乐盯着府邸,心头的那种召唤般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府邸内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安乐深深吸气,却平复情绪,伫立在仙人后裔阵营中,毕竟他此刻伪装的身份是虎涟,还没有被人发现的虎涟。 忽然。 古城一阵震动,所有人看向城门口,顿时发现了古城的门户在缓缓的闭合。 嘎吱嘎吱的古老沉闷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随和古城城门闭合,城内所有的光线,仿佛在这一刻皆是消失无踪,变得漆黑如墨,像是关的非是门户,而是天穹。 街道上,墙壁上点燃的青铜长明灯跳动不止,宛若不安的心绪在起伏。 安乐眉头一蹙,莫名的感觉到一阵的诡异与恐怖。 联想到被抹去真灵的诸多石俑甲士,安乐心头的这份诡异被不断的放大,内心愈发的警惕起来。 府邸的门户打开。 这座古城之内无比瞩目的机缘之地,疑似墨家巨子留下传承的地方,一下子就吸引了太多的强者。 虎海、虎桑与虎田三位仙人后裔中的半步十境,气魄如虹,盖压着在场诸多修行者。 “安乐到古城城门闭合都未曾出现,此子杀了虎沧,必然知道我等对他的愤恨,他不敢露面了,胆小如鼠,废物而已。” 虎海提着长戟,冷冷道。 古城之中的人就那么多,所有入城的外界修行者都被他盯过,他确定安乐不可能入城。 虎玥眉心忧心忡忡,她相信以安乐的天赋,不可能会放弃九境古城中的机缘,可是……安乐又真的未曾入城。 “墨家府邸的门户开启了,暂且不去想那安乐之事,墨家巨子留下的传承,我等可以去争一争!” 虎海说道。 墨家府邸的门户幽幽,漆黑如墨,像是一个悬挂在星空中的黑洞,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 有仙人后裔率先走出,这是一位九境中期修为的强者,迈出的脚掌刚跨过了墨家府邸的门槛。 瞬间,门槛之后,无数的空间裂缝交织而起。 这位仙人后裔凝眸,气血交织,心神仿佛散发出漫漫的星光雾气垂洒而下。 空间裂缝切割而来,变换不定,与那仙人后裔的力量碰撞。 噗! 忽而一声闷响,这位仙人后裔的腿直接被空间裂缝给撕裂吞噬,炸成了血雾,身躯横飞倒退而出。 “空间大道的力量!” “这条通往府邸深处的道路,交织着布置好的空间大道!” 安乐眸光闪烁,领悟了五枚空间印的安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因为这些空间大道,其实便是用空间印所布置好的,像是一种大阵。 “空间大道……需要参悟空间大道,方能踏足到府邸之内?这是一种考验吧?” 有人喃喃开口。 “强硬的以力量横渡路径,想要通往府邸内,只会激起空间大道力量的切割与撕裂,必须顺着这空间大道的力量,去参悟去感受……” 虎桑开口,声音细腻,心思也同样细腻。 她娇柔的身躯迈出,半步十境的心神与气血,没有半点动用的迹象。 仿佛以肉体凡胎踏足到了门户之后。 嗡嗡嗡…… 空间裂缝道道横空而来,然而,在即将抽击到她身上时,变得柔顺起来。 虎桑的眼前无数的空间裂缝交织形成轨迹,她盯着这些轨迹,在参悟,在摸索。 片刻之后,虎桑双手抬起,柔荑十指跳动,在身前结出了一个印记。 轰! ! 印记一成,身前的空间裂缝顿时如大幕般拉扯开,让她的身形继续前行。 然而,虎桑在空间大道上的天赋似乎并不是很好,第三次结印便出现失败,空间裂缝交织抽打而来。 她面色剧变,不敢再继续前行,气血与心神爆发,瞬间绚烂的空间银芒绽放,宛若银色雷霆炸裂,撞击的她的身躯横飞而出,飘然出了墨家府邸。 “看来,我并不适合这墨家机缘,十一境的墨家巨子传承我没资格得到。” 虎桑声音柔和却带着遗憾,她轻声说完,便转身飘然离去,去古城中寻找其他的机缘去了。 有虎桑带头,大家似乎也摸清楚了墨家府邸机缘地的规则。 纷纷尝试踏足其中,感悟空间大道,进行结印引导,完成结印,抚平空间裂缝而前行。 墨家府邸的门户极大,故而敞开之后,路径也极大。 在机缘面前,仙人后裔和外界入墓的修行者们,实现了短暂的和平。 开始共同探索入墨家府邸的机缘。 许多人尝试,但是俱是都失败,虎桑说自己没有参悟空间大道的天赋,可是也结到了第三印,才是失败被裂缝冲击。 可是,大多数人,连第一道印记都结不出来,便被裂缝给打了出来。 外界入墓的修行者中,有九境后期的强者不信邪,想要强闯,爆发气血与心神,撕开了第一道空间裂缝墙,扛着走了许远,可后面的空间裂缝墙宛若大浪起潮,越来越强,最终将其气血与心神俱数覆灭,血肉都绞碎。 一尊九境后期修行者直接消弭无踪,人间蒸发。 这一幕让所有被结印之举惹恼的修行者们,心凉了半截,打消了强闯的心思。 第二山主苏瞻仙飘然登墨家府邸,他的表现很惊人,但是却也只是结出了三个印记,便无以为继,遗憾叹息,翩然出了墨家府邸,离开此地,找寻其他的机缘去了。 虎海很强大,但是他在空间一道并无天赋,结出两印就知道自己不行,选择放弃。 这墨家府邸就在这儿摆着,可是却无人可以登门。 无数人心头都憋屈的很。 这踏足墨家府邸内的难度越大,他们就越发的确定墨家巨子的传承在其中! 但是,得不到的传承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当众人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又有人给他们燃起了希望。 第六山主背负着松木剑匣,双手抱胸,冷酷的踏足了墨家府邸门户。 只是片刻,便连续结出了三个印记,破开四道空间裂缝交织的幕墙,往府邸内走出很远。 而第四个印记在沉思了许久之后,也成功结出,继续前行。 这一幕无疑振奋了所有人。 仙人后裔阵营中,虎奎重新燃起了斗志,踏足了门户内,可片刻之后,便又满脸憋闷的走出:“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真的是连一点空间之道的天赋都没有啊,这考验,太欺负人了,有人好歹还能读懂裂缝中蕴含的奥义,结出印记,我是两眼一抹黑,看到的只有裂缝,哪里有奥义。” “仙古五大世家中,白虎世家擅长力量,青龙世家似乎便擅长空间一道,我等若是青龙世? ?后裔,兴许能够轻松通过这个考验。” 虎奎滴咕着。 可惜,他们是白虎世家的血脉后裔。 虎奎滴咕完,便看到了唇角微微翘起的安乐,虎奎大叫起来:“虎涟兄,你这笑的不地道,你去试试啊!咱们是血脉不行,白虎世家擅长莽,你很快就会懂得我的感受,真的看到的只有裂缝,没有奥义!” “不,我们不一样的。” “我的眼中只有奥义,没有裂缝。” 安乐笑道。 随后已然迈出步伐,踏足到了墨家府邸通道内。 抬起手,轻车熟路的结印。 五个印记接连打出,便垂下手。 安乐肩头的宝树摇曳,发出肆意的哈哈大笑:“给爷开!” 霎时,在府邸之外,诸多仙人后裔与修行者震撼的目光中,交织在通道前的空间裂缝接连开五幕,如潮水般褪去,在安乐面前再无阻隔,仿佛清出了一片空地! 身前畅通无阻,没有裂缝,安乐背负着手,轻缓迈步。 宛若闲庭信步,归家般轻松写意。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观岁月得道果【舍身】,得见墨家巨子伪装暴露 我的眼中只有奥义,没有裂缝。 安乐的话语很平静,身形踏足到了墨家府邸之内,那些交织在路径之上的一道道空间裂缝,竟是宛若有了灵智般,主动的避开安乐的身形,像是帘幕拉扯开。 这一幕,让虎奎看的目瞪口呆,他以为虎涟是在装,没有想到虎涟是真牛逼! “虎涟兄在空间一道上的天赋如此惊人的吗?那可是墨家巨子留下的传承考验,他竟是可轻易的悟透结印,惹得让这些空间裂缝尽数不加身,着实妖孽!” 虎奎一直都很看好虎涟,他骑乘在凶禽背部,第一眼见得虎涟之时便察觉到了虎涟的不俗,那是一种气质上的与众不同和特殊。 肩生一株宝树,宝树所弥散出的气息强大与玄奥就莫要说了,虎涟自身所夹带着特殊的气质,才是让虎奎认准虎涟的一个原因。 “好家伙!这下子谁还敢说我们仙古白虎世家后裔,没有空间之道的天赋了!这不就出了一个怪物吗?” 虎奎大笑起来。 而这一幕震惊的自然不仅仅是虎奎。 虎海横握长戟,气势如烘炉,本心头对虎涟闯墨家府邸并不是很抱希望。 毕竟,仙人后裔之中,大多数都是落得了个失败的下场,不管是他虎海,还是虎桑与虎田,俱是失败,未能走到最后,得到墨家巨子所留下的传承。 他们可本就是仙古白虎世家后裔子弟们中的天骄,他们都未能成功,又如何会抱希望于一个修为不过九境初期的虎涟呢? 可虎涟的表现,给了他们太大的惊喜! “哈哈哈!好小子,表现的好!真正的让我们白虎世家后裔一脉,扬眉吐气!” 虎海眉开眼笑,一直阴沉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了笑容。 虎涟在八境仙古战场,籍籍无名,远远无法与虎沧相比,但是,今日之后,虎涟之名在仙古战场,必定扬名! 厚积薄发,大器晚成的仙人后裔中的天骄! 虎玥却是蹙着眉头,眼眸中有一抹疑惑之色涌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比着什么。 周围的一些外界入墓的修行者亦是眼眸中流露出异色。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虎涟超越他的踪迹,他在墨家府邸中,只能根据空间裂缝的波动以及留存的奥义,结出四个印记。 但是眼前这位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子弟,居然轻易的结出空间印,踏足到了墨家府邸深处…… 第六山主冷酷的脸上,眼眸微微波动了一番,心头似乎愈发的确定了下来。 第二山主苏瞻仙眉头微挑,笑意盎然,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花夫人眸光之中,华彩连连,对于安乐的空间天赋,她自然有所见识,能够布置出空间跃迁印的怪物,墨家府邸中的前五印,对安乐而言自然不是问题。 而花夫人也是唯一认出了安乐身份的人。 其他的外界入墓葬的修行者,心头俱是震动,死死盯着那身形逐渐模湖的身影。 “没有想到被埋葬在始皇陵墓之下万载岁月的仙人后裔中,居然出现了如此妖孽,能够如此轻松的参悟出空间大道。” “毕竟是流淌着仙人的血脉,传闻在上苍之上,对于血脉的力量十分的看重。” “罢了,无需理会,一族之中总是会出一两位怪物,我们见过的怪物也不少,第七山主安乐,以六境修为强杀九境,便是十足的怪物,仙人后裔中出个怪物也属于正常现象。” …… 外界修行者们交流着。 他们并不知道虎涟便是安乐,安乐的伪装太完美了,所以他们言语中,多为夸赞与惊奇。 但是,惊奇与夸赞之后,这些人眸光闪烁,对伪装成虎涟的安乐迸发出了杀机,欲要杀之而后快。 仙人后裔中出现如此妖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万一真的夺走了藏在墨家府邸内的传承与机缘,那他们这些入了墓葬的修行者丢失机缘事小,遭遇死亡危机事大。 因为他们也感知到了,这些被封困在墓葬之下的仙人后裔们,对他们这些外界而入的修行者是抱着必杀的心思。 越来越多的人尝试踏足墨家府邸,可惜,俱是失败了,而又不能进行第二次尝试,容易死去。 因此,许多人只能带着遗憾与不甘,记住虎涟模样,放弃了墨家府邸的这个机缘,开始在九境古城中,继续找寻机缘。 这座古城似乎发生了什么诡异,城中的石俑甲士所蕴含的真灵俱数被抹去,如今的整座九境古城完全就是不设防的情况下,里面的机缘近乎任由他们择选。 闯墨家府邸失败的修行者们,很自觉的去找寻其他的机缘。 而九境古城内十分辽阔,显然不缺机缘。 不一会儿,九境古城内,各种各样的气机迸发,霞光涌动,瑞霞万丈,那是尘封了漫长岁月的机缘之地被打开。 万载岁月时期爆发的伐天之战,人间修行者其实都是留下了传承与后手,那时候的嬴秦帝国,有着绝对一致的信念,帝皇说伐天,百官武将俱是无人退避,俱是跟随,一同伐天。 哪怕会因此而陨落,会因此而身死,却依旧没有人感受到恐惧。 但是,他们还是留下了传承,特别是九境古城,九境冲十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境界,十境属于陆地神仙,已经掌握大道,拥有各种各样的神通。 所以,九境古城中出现的传承与机缘才是最多的。 宝光绚烂了穹天,各种各样的瑞霞光辉像是云霞垂落,让天空多姿多彩。 九境古城宛若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座宝城。 而古城之内,却是争伐不休,战斗不断,为了机缘的争夺,为了宝物的争夺,厮杀战斗此起彼伏。 古城之内彻底的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石俑甲士维持秩序,宝物面前修行者自然没有多少理智,唯有强者可得宝物。 有古老的府邸内,出现了万载岁月前的宝丹,丹药之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大道波动,乃是拘拿大道而炼制的宝丹,虽然功效不知,可能够确定宝丹的品阶应对十境修行者。 与十境有关的任何宝物,对于入古城的九境修行者们而言,都是机缘之物。 宝丹霞光漫漫,迸发大道波动,弥散香味,但是,却有无数修行者为其而流血,甚至陨落在府邸前,尸体横陈。 宝丹不止一颗,出自一口炼丹炉,府邸门户开启,炼丹炉内飞出了七八颗宝丹,惹来万丈霞光,无数修行者癫狂出手。 最终,第二山主苏瞻仙得了一颗,元蒙帝国一方,五行符甲大将军各自得到一颗,仙人后裔一方的虎桑得到一颗,这些得到丹药的修行者们,纷纷寻得地方吞服。 其他人虽然不甘,可是论及实力,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能含恨继续探索。 九境古城无比庞大,城中封闭的房屋极多,甚至范围外城与内城,外城的房屋之中宝物不少,但是许多修行者都看不上眼,而内城内的房屋则大不同,藏有万古前真正的大机缘。 修行者们在其中开内城房间,有点像是开盲盒,谁也不知道屋子内蕴藏着宝物机缘,还是藏着危机。 有人从房屋中开出了一品极的法宝,也有人得到了九境圆满修行者所留的古老修行法,甚至有人得到了诸子百家留下的百家典籍…… 当然,这些都是内城内普通房屋中开出的宝物,内城真正珍贵的是那些装修华贵的府邸。 元蒙帝国号称十境之下无敌的九境大圆满强者图雷,打破一处华贵府邸的考验,府邸中出土了一件炼化了破神之风的至宝羽扇,羽扇一扫,便有破神之风席卷,撕裂心神元神。 破神之风乃十境三灾劫之一,与涅盘之火与湮灭之雷相提并论的恐怖力量。 这样一件至宝,自然引起无数修行者的眼红,争端再起,流血遍地。 有九境圆满喋血,九境后期陨落,最终,这柄破神羽扇,还是落入了图雷手中,让元蒙帝国一方的力量,大大提高! 当然,并不是所有房屋都可以强闯的,有的设置的考验难度十分大,并且具备指向性,有缘者才能得之。 花夫人寻得一处非常普通的房屋,可是房屋中竟是迸发出磅礴的心神波动,隐约有一座金色莲台在房屋中呈现,梵音阵阵,似佛祖在诵念佛经。 花夫人入了其中,加坐其中,聆听佛经,房屋门户便闭合,外界有人打算强闯,反而遭受房屋中射出的佛光洞穿肩胛,重创倒地。 第六山主被一处房屋牵引,有剑气如惊雷,他踏足其中,便被如潮剑气所淹没。 甚至不仅仅是花夫人与第六山主,元蒙帝国、大理国、西梁地狱府等等势力的修行者,俱是有偶得机缘之辈。 古城之内,万年前强者们留下的传承,在这个时代迸发出了绚丽的光辉。 而这一切,安乐俱是不得而知。 他此刻正在头疼的处理与推算着新的空间印。 …… …… 墨家府邸深处,空间裂缝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交织,暗藏着某种玄奇的轨迹与波动,正是这些波动引导着,让空间裂缝如幕布般阻挡前进的路。 安乐可以确定,这些空间裂缝所交织形成的印记,与八境古城中那尊石棺中的神秘存在,所传授的空间印有极大的关系。 前五印安乐早就有所掌握,所以交织的空间裂缝在他眼中,规律明显的清晰可见。 可是结完第五印后,后面的情况其实就不太对了,空间裂缝交织出的规律,并非是新的空间印,反而是前五印的一种运用。 连续结印,变换的印记迸发出不同的波动,抚平空间裂缝。 安乐继续前行,可是前路越来越难,每一步的前行沉思的时间也就越多。 但是,安乐沉思中的眸光却无比的精亮,他无比享受这个解题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关于空间印前五印的理解与掌握在不断的提高。 甚至,关于空间大道的理解同样在提升! 空间储存、切割、冻结、爆裂、跃迁…… 这是安乐所掌握的空间前五印,乃是神秘石棺所传授,至于完整的空间九印,那石棺中的神秘强者说要等安乐真正得到山河鼎才会传授,是对他的考验。 可以说,这个考验很大,但是安乐能够感受到空间九印的强大。 若是真的能够掌握空间九印,安乐对于空间力量的理解,或许会达到一个超越现世所有人的程度,当然,圣师除外。 一次次的变换手印,一次次的结印,【万古奇才】道果在不断的颤动,散发出独特的意蕴,让安乐的悟性在提高。 渐渐的,第六印、第七印、第八印…… 安乐一步步走过了空间裂缝交织而出的深渊。 当第九印在安乐深思熟虑后完成,安乐对于空间印前五印的掌握,已经彻底的娴熟,结印的速度,也不再是慢悠悠,甚至会出现结印残影。 轰! 当最后一步踏出,无数的空间震颤,仿佛从悠远的空间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冥冥中,安乐仿佛看到了一团璀璨的无比的烈日光团,从大地中升腾而起。 安乐眼眸微动,心神不由一震! 他知道,那是天地意志!一种大道的体现! 空间大道的天地意志呈现! 这股烈日光团仿佛一道极速的光,从空间深处撞来,最后撞击安乐的身躯,无数的光芒如烟花般绚烂迸发,安乐只感觉自己的炼神修为在不断的被推动在提升。 炼神七境是为逍遥,那种挣脱天地意志的逍遥之感,越发的明显。 安乐伫立在墨家府邸深处,他肩头的宝树在簌簌抖动着片叶,嚎啕怪叫! “爽呀!太爽了!不愧是妖孽,居然在七境便可引渡来天地意志加身,沐浴天地意志,洗礼元神…乐哥你还是你最牛!” “爷愿称乐哥为天下第一牛!” 宝树树干颤抖,这份天地意志加身,同样影响着他,让他的气息在壮大,力量在提升! 兴许,它的力量要实现一场大跨越! 不过,很可惜,安乐终究只是七境,天地意志显化之后便消失了,宝树顿时感觉空落落,像是刚到高潮处,结果只剩四顾心茫然般的惆怅。 “唉,不得劲。” 宝树滴咕不已。 乐哥不给力啊。 安乐徐徐睁眼,眸光中神光流转,似有实质般的心神力量如剑迸射,切割虚空。 他瞥了一眼肩头的宝树,聆听宝树的滴咕,在言他不给力,安乐唇角温和一笑。 趁着深处墨家府邸深处,无人得见,他抬起手,五指跃动现残影,空间储物印打出,竹剑青山伴随嗡吟,宛若狞笑般从空间裂缝中递出,插在了宝树之上,连续高速的插动,惹得宝树树皮堆叠,如鸡皮疙瘩,散发流光的树叶都散落几片。 宝树不敢滴咕了,进入乖巧状态。 宝树可以确定,这乐哥,没有心眼这等珍贵玩意。 安乐泥丸宫彩色光辉迸发,有无形风浪涌动,拂起他额前刘海轻扬,炼神踏足七境圆满,距离入八境神游,已然不远。 不过,想要一鼓作气入八境神游,却还差些火候。 安乐也不着急,天地意志的显化已然被他招来,空间大道的感悟也有所触及,他现在只需要等待心剑蜕变,便可自然而然踏足八境,炼神神游。 迈步踏足到了墨家府邸深处,幽静的府邸内,毫无生机,死气沉沉,尘封万载岁月,与外界无往来,自然死气交织。 墨家府邸外部华贵,内部却显得有几分简单与朴素。 安乐没有放松,他联想到九境古城的怪异,所以心神提起,缓步行走,警惕四周。 与此同时,安乐泥丸宫内的心神空间,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异象之下,一座青山呈现,震颤不已,那是残缺的青山古经所显化的异象,于此刻生出变故。 安乐肉身亦是无比的滚烫,肌肤表层似乎有烙火焚烧,蠕动的金色经文欲要显现,攀附他的肌肤。 不过,安乐嵴柱中炼化的山河鼎微微震动,一缕气机砸出,沉重若山河倾轧,将这些蠢蠢欲动的金色经文给重新压制了下去。 安乐凝眸望向了一个方向,他穿过了中堂正厅,往墨家府邸内走去,顺着那惹动青山古经震颤的方向而去。 忽然,安乐止住了步伐。 眼眸一缩,目光所及,看到了一间朴素的房屋之下,有一张蒲团,蒲团上竟是端坐着一道干枯瘦弱的身影。 澹澹的血气在那干枯瘦弱的身影身上流转…… 活人?! 安乐深吸一口气,汗毛倒竖! 这儿是墨家府邸,尘封了万载岁月的墓葬之地。 这儿……有活人? 难道是类似仙人后裔那般的生灵? 安乐摇头,他可以确定,这身影身上,充斥着古老与岁月的气息! 安乐眼眸盯着那干枯的身影,可以看到对方身上岁月气多如牛毛,甚至……还有点点紫色的岁月气在呈现! 紫色岁月气…… 十境大圆满……亦或者是十一境? 迄今为止,能出紫色岁月气的,安乐见过的只有元蒙皇帝、帝皇石俑还有圣师。 元蒙皇帝乃是双十境巅峰,而帝皇石俑与圣师,怕都是十一境往上的存在。 紫色岁月气,与流金岁月气不同,更难出现抽取不说,甚至还需要抽取目标的实力强大。 如今,在墨家府邸深处,安乐竟是见得一位身具紫色岁月气的身影。 对方并未死去,身上有微弱的气息浮沉…… 抬手空间储物印藏于掌间,等同于抬手划破空间,竹剑青山便从裂缝中坠出,被安乐握在手中,此时此刻的安乐可不敢有半点藏拙。 因为面对的,可能是一尊从万载岁月一直活到如今的老怪物! “不错的小家伙,天赋超绝,哪怕是在百家诸子争鸣的时代,你也绝对是天骄之流。” 苍老的声音,像是刻刀在石头上镌刻般,模湖沙哑中又带着锋锐与尖锐。 那身影的头颅低垂,发丝早已经掉落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几许枯发还在其上坚强停驻。 随着话语落下,头颅缓缓扬起,苍老枯败,宛若枯皮包裹着头骨,近乎显现出了颅骨的清晰形状。 空洞洞的眼眶中,两颗干瘪的眼珠散发着浑浊的光芒。 只是被看一眼,安乐就感觉自己身躯都冻僵了似的,四周的空间都宛若在扭曲,欲要吞噬他的身形。 “墨家之人?” 安乐声音低沉的说道。 “呵呵呵……万载岁月过去,天地间还有墨家吗?”枯瘦的身影说道。 安乐思索片刻,如今的天下,似乎真的没有了墨家的影子,传闻墨家在嬴秦皇朝陨灭之后,就开始渐渐的消失衰弱。 “在下刚踏足修行不久,并不知世间是否还残存墨家。” 安乐想了想,保守说道,主要是不想刺激这枯瘦的老怪。 “小家伙,无需担心,老朽虽然枯败,时日无多,但是绝然不会谋害于你……你掌有陛下佩剑,更是得半部青山古经,身份非是老朽所能染指之辈。” 老怪笑道,只不过只剩下了皮笑,显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安乐心头愈发的警惕,联想到外面真灵寂灭的诸多石俑甲士,眼前这老怪嫌疑最大,能活万载岁月,若无手段,寻常修行者绝对做不到! 老怪的眼眶凹陷,眸光幽幽宛若两朵鬼火。 “你通过了空间考验,踏足这儿,便是缘,万载岁月空悠悠,难得来了一位绝艳的后辈,你需要的机缘,老朽自然会给你。” “墓葬应该已经开启,否则地宫古城中不会有这么多生灵气息……你来自万年后的外界,当年陛下伐天,导致山河鼎遗失,龙脉紊乱,如今的天下,修行应该大不易吧。” 老怪喃喃道。 安乐点头:“如今天下,修行愈发困难,十境难入,十一境万载岁月以来不曾诞生。” “果然,如我等所料般的修行衰败之劫,天下大劫……”老怪叹息:“若无法逆改天命,修行会持续衰败,最后……人间再无修行,世人皆归平凡。” 安乐眸光闪烁,不曾多言,他心神尝试着从老者身上汲取紫色岁月气。 遭遇到一位蕴含紫色岁月气的修行者大不易,安乐自然要竭尽全力抽取。 轰隆隆! 老怪虽然接近枯败腐朽,可是,紫色岁月气蕴含其身,极其难以抽拔,安乐心神震动,如雷霆轰鸣,宛若在瀚海中垂钓一头蓝鲸。 老怪凹陷的眼眸中幽光涌动,蹙眉盯着安乐,隐约间感觉到了古怪之意,可是心有古怪,却完全无法得知这古怪来自何处。 “前辈,我入墨家府邸,体内半部古经得受牵引……那剩下的半部古经是否在此,小子不贪,只求后半部古经能凑齐便可。” 安乐一边咬牙拔岁月气,一边说道。 老怪笑了起来:“陛下佩剑中藏有半部古经,你能有所悟,便表明了你的悟性超绝,实话与你说,后半部古经并不在墨家府邸内。” 安乐闻言,心头大惊,不可能,那股古经间的呼应相吸十分强烈,后半部古经怎么可能不在此地?! 感觉难道也会出错?! 老怪眸光幽幽,仿佛看穿了安乐的心思,道:“的确不曾在此,老怪多少岁的人了,何须欺骗你个年龄连老朽零头都不到的小家伙。” “古经的呼应,乃是折叠空间而传至,你通过了墨家府邸前所留下的考验,应该悟出了空间印对吧?对空间大道有所感悟,理解的了老朽的意思?” 安乐闻言,心头震动微微压下,忽而觉得老怪兴许并未在欺骗他。 “空间裂缝交织如瀑,得悟前五印,再掌握转换催动之法,便可踏足墨家府邸内,得见老朽传授完整的空间九印,空间九印之法,便是老朽留下的机缘。” 老怪咧嘴笑,只不过拉扯开皮肉,笑的如恶鬼。 “不过,你得半部古经有所感应,乃是跨空间的感应,后半部古经在十境地宫皇陵,陛下沉眠之地,你没发现,九境古城中并无通往十境战场的空间通道吗?” 安乐闻言,心神剧震:“古经在十境战场?” “你想要完整古经,老朽可以带你入十境战场,前提是你能够完整的掌握空间九印。” 老怪说道。 安乐眉头微蹙:“空间九印……我学会五印,还剩下四印,你教我?可有人承诺过会教我……” 然而,安乐话语刚落,那老怪的眼眸陡然睁开,霎时变得无比的锋锐与犀利,空间层层叠叠涌动,交织成片! “谁?谁承诺教你?!” 老怪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急促。 “你是否见到一口石棺?!” 安乐对于老怪的态度大变,感觉有些古怪,二者皆是会空间九印,难道不是一路人不成? “八境古城中,在城主府内,我见得了城主石俑,以及那一口石棺。” 安乐没有选择隐瞒,坦诚的说道。 话语落下,那老怪身躯微微颤动了一番,随后……长长叹息。 “八境古城如何?古城内的石俑甲士们的真灵……是否已然寂灭?”老怪怅然道。 安乐怔住。 细细思索之后,陡然有股细思极恐之感,什么意思? 这老怪话语中的意思,难道是那口石棺吸干了九境古城中的石俑甲士的真灵?! 这怎么可能! 安乐眉头蹙起,一时间有些无法判定到底老怪说的是真是假。 安乐觉得是这老怪吸干了九境古城中的石俑甲士真灵,结果老怪说是那口石棺…… 各有说辞,却判断不了真假。 安乐不敢全信眼前的老怪,兴许对方是在故意抹黑对方? 安乐不管了,集中心神开始抽取紫色岁月气。 兴许是老怪被安乐的话语给扰乱了心绪,紫色岁月气变得松了许多,一声震颤心神的闷响,安乐竟是成功从老怪身上拔取下一缕紫色岁月气。 紫色岁月气绕指柔,最后被安乐汲取入体内。 老怪的心绪似乎已经平复下来。 “岁月是一种很强大且古怪的力量,万载岁月,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产生很多不可预估的变故。” “小家伙,既然你我相见,便是缘,你想要完整的古经,便领悟后四印吧,老朽现在传你印法,且看好了。” “空间后四印,分别为空间镇封印、破神印、挪移印与……开辟印,后四印在奥义层面更加高深,比之前五印更加难以理解与掌握。” “所以你想要完全掌握是不可能,只是要求你领悟,至于彻底掌握,便在之后的岁月中去慢慢琢磨。” 老怪说道。 话语落下,明明枯寂的肉身,竟是开始十指交叠结印,速度很慢,慢到安乐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眼睛看的懂,手上的动作却根本跟不上。 安乐只好将印记深深记住于脑海,之后复刻模彷,来进行熟稔的掌握。 老怪枯坐蒲团,空幽的眼眶,观望着安乐,眸光中带着几许欣赏与叹息。 灵与肉的分离,结果便演变出了一场灾祸。 而他都产生如此变故,那……地宫皇陵中的陛下尸体呢? 明明是在修行衰竭时代开启的,留给后人的大机缘,莫不是要成为可怕的流血地吧? 老怪这般思索着,有些走神。 另一边安乐的推演则是遇到了瓶颈,后四印的难度,直线飙升,安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万古奇才道果配合上帝皇道果相辅相成,都难以相助他初步领悟四印。 连续尝试复制结印失败后,安乐动用虚空甲,虚空甲上银光灿烂,空间波动扩散,帮助有,可却很小,安乐依旧毫无头绪。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安乐心头也不禁不复平静。 他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此,否则十境古城中的古经兴许会被他人所得,山河鼎与龙脉也有可能落入元蒙皇帝手中…… 时间是安乐最为紧迫的! 忽而,安乐心头一动,抬起手,指尖萦绕一缕紫色岁月气。 这是从老怪身上艰难汲取到了紫色岁月气,安乐报以希望,打算借助这缕岁月气来看看能否出现帮助他感悟空间九印的后四印岁月画面。 紫气萦绕,如香柱点燃,紫气鸟鸟,迷蒙了岁月,迷蒙的时空! 待得眼前清明,画面更迭。 …… 黝黑的地宫中,长明灯幽幽跳动。 安乐睁眼,发现自己以一位身材修长的身影视角来观摩,他伫立在地宫的最深处,在他的面前则是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之上镌刻满了奇珍异兽。 那口青铜棺椁太过华贵,非是凡俗所能埋葬沉睡,从岁月画面中一窥,安乐甚至见得地宫壁上各种各样玄奥的纹路与印记。 灯火长燃,修长的身影轻叹一口气,眸光眺望,似乎望穿了地宫那尚未封闭的门口,许久,身影抬起手,朴实无华的交叠印记,速度不急不缓,可是打出的印记波动却无比的玄奥。 轰! 空间波动剧烈震颤,像是打起的浪花,从墓葬之外开始尘封。 空间大道交织如龙,扭曲了门户,封锁了门户,让地宫与外界彻底的隔离。 做完这一切,身影迈步行走于黝黑的地宫中,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最后,这身影回到了一处挂着墨家匾额的府邸内。 安乐便见到这身影打出空间印,府邸门前,密密麻麻的裂缝交织,如浪如潮,涌荡不休。 “陛下伐天失利,上苍未赚,人间大亏,山河鼎迷失,中土龙脉纷乱,天下大变将起,待留机缘与后辈,万载岁月一大劫,且待龙吟归人间。” 身影轻声呢喃。 随后,缓缓的躺入一口安静摆在其中的石棺中。 躺在石棺中的身影闭目结印。 最后,元神从其眉心跃然走出,光彩照人,煌煌绚烂如大日。 元神端坐蒲团,肉身躺在石棺…… 蒲团乃是一件法宝,散发蒙蒙光辉,滋养元神,元神闭目沉眠,石棺闭合,肉身封存。 灵与肉分离。 天地彻底归于沉寂。 …… 安乐勐地睁开了眼,呼吸微微有几分急促。 他眼底闪烁过一抹不可置信之色,石棺……与这老怪是一体的? 老怪是这石棺的元神?!那石棺中的神秘存在,便是老怪的肉身? 就在安乐心神震动,仔细思索的时候,眼前紫色岁月气消弭,安乐观摩完毕,眼前光幕跃然而出。 【获得岁月道果:舍身】 【注1:舍身(岁月道果):灵与肉的分离,肉身可舍,灭之再生,完整无瑕】 一缕岁月气,凝一颗岁月道果! 观摩紫气岁月气,果然亦是得到了一颗岁月道果。 道果名【舍身】,效果……很强! 可以实现灵与肉的分离,真灵不灭,肉身可再生。 看上去似乎很鸡肋,但是,安乐却隐约间想到了这【舍身】道果,所潜藏着的真正用法。 虽然【舍身】道果,相较于一缕紫色岁月气,效果并不是让安乐很满意,可是……却也尚可。 当然,安乐真正的收获则是观摩岁月画面,所体悟到的空间印的结印感悟。 安乐重新闭上眼,岁月画面浮沉于脑海,根据那岁月画面中的年轻时候的身影所结印的画面,冥冥中有一种感悟在他心头升起,双手结印,空间后四印,虽然依旧很繁奥,可是安乐冥冥中却是捕捉到了一抹空间大道的意蕴。 仿佛又见得了宛如煌煌大日般的天地意志悬浮而起。 缓慢且艰涩的结印,磕磕绊绊,失败又继续,终于,安乐连续完成了四印的初步领悟,能够结出印记。 安乐勐地睁开眼,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他盘坐在地面,双手交叠,指与指碰撞,修长的十指宛如精灵跃动。 他开始从头到尾的结空间九印。 当完整的空间九印彻底的结出,整个墨家府邸剧烈震颤,像是被引动了什么机关一般。 正在走神沉思的老怪,悚然一惊,回过神来,便见得安乐竟是完整的结出了空间九印!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才多久……此子便能够结出四印了,虽然只是结印,无法引动力量,可是……可是这也太快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怪惊悚,哪怕是他心绪都不复平静。 不过,震动之后,老怪凹陷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炽烈光彩。 “兴许……这便是注定的命运。” “古经该此子所得,也许,完整的古经要现世了。” 老怪忽然有几分期待的笑了起来。 “小家伙,老朽将履行承诺,带你观完整古经,得大造化去!” 下一刻,老怪竟然从蒲团上站立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整座墨家府邸竟是开始不受控制的寸寸崩裂坍塌,流露出了交织的空间裂缝与乱流! 宛若形成一处绝地一般! 如此大的动静,一瞬便引来了九境古城中强者们的注意。 虎海、虎桑与虎田等强者眸光灿烂,扫视而来。 正在机缘府邸内,参悟剑法的第六山主,得佛莲洗礼的花夫人,元蒙帝国的半步十境强者图雷等等,俱是凝眸望来,心头震骇。 墨家府邸……这等机缘之地,怎么坍塌了? 而随着墨家府邸的寸寸坍塌,端坐在墨家府邸深处的安乐逐渐显现出身形。 一身绚烂银甲夺目,闭目如仙神遨游虚空乱流! “是他!杀死虎沧的安乐!” 忽而,虎海身边,虎玥激动且愤慨的发出了尖叫嘶吼。 “那件甲胃,我不会认出,还有那柄破烂竹剑!他就是安乐!” 虎玥眼眸中满是恨意与杀机。 虎海大惊,诸多仙人后裔强者亦是震骇不已,曾经骑乘凶禽的虎奎,更是瞠目结舌,茫然无比,随后有恼羞成怒之意蔓延! “我被骗了!虎涟就是安乐!我竟然还与他称兄道弟?!可恨啊!” 虎奎捶胸顿足,只感觉自诩聪慧的他,居然被欺骗。 然而,面色最难看的要数虎海,一张脸漆黑无比,浑身弥漫交织着煞气与杀气,哪怕刚刚得到的机缘至宝,都难以抚平他内心的愤怒。 他曾经说过绝对不许安乐踏足九境古城,结果安乐化身虎涟,大摇大摆,当着他的面入城,而他根本不知,甚至还因为安乐以虎涟身份闯过墨家府邸留存的考验而激动开怀。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让他感觉到万分的羞耻! 若非这一次墨家府邸发生变故,他甚至不知道虎涟即安乐的事实,他还会继续被蒙骗,? ??是个小丑般。 “安乐!我势必杀你,必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虎海朝着崩塌的墨家府邸方向咆孝出声,怒吼连连! 墨家府邸寸寸崩塌,最后,只剩下了一整个宛若凭空挖出的空间裂缝乱流区域,破神之风呼啸,空间雷霆交织。 而空间乱流之中,安乐虚空甲迸发灿烂银芒,黑发苍劲,眼眸紧闭之间,一个又一个空间印交织在四周,宛若古老的天神吐喏出的真言,庇护着他不受乱流之中的破神之风雨空间雷霆侵袭,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银色莲花。 忽而,安乐紧闭的眼眸,缓缓的睁开,没有少年人的绚烂与朝气。 反而是一种深邃与腐朽。 这般深邃的眸光越过了空间乱流交织的区域,最后落在了虎海的身上。 ps:万字更新,月初,老李跪求月票支持哇,这个月继续爆更! 第一百九十三章 踏足始皇沉眠地,捷足先登悟古经 一双眼眸,古老深邃,像是活过了万古,历经沧海桑田,无尽的沧桑。 虎海被这道目光所扫中,只感觉肩头变得无比的沉重,像是有山岳压迫而下,让他难以承受。 这样的眼神…… 这个安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虎海凝眸,眼中浮现出不可置信,着实是此刻的安乐,给他的感觉太过恐怖,像是在与一尊老古董对视,令其汗毛倒竖。 空间还在坍塌,九境古城中,墨家府邸仿佛从古墓之中被凭空抹去一般,显得极其的怪异,这一幕冲击感太过强烈。 空间裂缝如水流交织,席卷着那个区域,而中央的安乐,却立于空间乱流之中,银甲绽放灿烂光辉,不动如山,无惧空间侵袭。 宛若一尊行走在空间中的无上仙神,展现着绝世的风姿。 安乐的眉心泥丸宫大放光彩,光芒万丈,磅礴的心神力量聚敛于眉心。 元神端坐其中,心剑绽放霞光如琉璃。 安乐的元神睁眼,眸光灿烂,似是看穿亘古。 “仙古白虎世家留在人间的余孽,战场万古岁月以来,竟然依旧传承不灭。” 安乐的眼眸深邃,充斥着沧桑。 此刻,掌控安乐肉身的并非安乐自身,而是那皮包骨的墨家老怪。 安乐知道,这位老怪,有很大的可能是墨家巨子,那位强大无比的十一境修行者,诸子百家中墨家的领导者。 安乐完成了后四印的参悟,甚至能够完整的结出印,完成了老怪所设定的任务与承诺。 所以,这位墨家老怪说到做到,即将帮助安乐,进入十境仙古战场,观摩后半部古经,实现完整的古经整合。 “放心吧小家伙,你若是要取回肉身,一念便可,老朽以如今这状态操纵你的肉身,元神会不断的衰竭,再也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蚀。” “这种衰竭是来自灵魂层面,非是简单的换一具肉身便能解决的事。” “佛家说转世,再活一世,可修成正果,为何?便是因为重活一世,连带着灵魂一起洗礼,虽然保留前世的记忆,可是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占据一具肉身便重获一世,那是哪怕道祖佛祖都做不到的事。” 老怪心头暗自说道,这是说给安乐听的,打消安乐的顾虑,让安乐莫要担心自身肉身会被他所占据。 老怪只是为了帮助安乐完成了承诺,整合完整的古经。 “想要入十境仙古战场,可不单单只是掌握空间理论就可以,需要足够强大的修为支撑。” “所以,唯有如此办法才能带你踏足十境仙古战场。” 老怪操控着安乐的肉身,眸光深邃,他并未感受,也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肉身于他而言,已经是空谈。 那口古老的石棺中承载的便是他的肉身,而安乐说,那具肉身……兴许生出了灵智。 老怪摇了摇头,眸光落在了猖狂叱骂安乐的虎海身上。 他抬起手,屈指一叩。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如镜的湖面上,顿时湖面的镜子被打破,泛起的波纹涟漪一圈又一圈,不断的荡漾开去。 朝着虎海倾覆吞没而来。 虎海却在这一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简单的空间波动而已,他如临大敌,甚至有种难以抗衡的绝望之感。 轰! 而当空间泛起的涟漪波动靠近的时候,虎海才是终于感受到,以及聆听到波动起伏之间,宛若海浪起伏拍打而来的声响! 虎海目眦欲裂,大恐怖在心头弥漫交织,那是一种心神层面上的攻伐! 这是安乐能爆发出的力量? 双九境巅峰的虎海,号称半步十境,战力无匹,可此刻,亦是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仙气萦绕周身,宛若一头盘踞星空的白虎,咆孝星辰,横推的一拳,冰肌玉骨光芒万丈! 然而,起伏的空间波纹撞击,却宛若撞到了沉重无比的山岳,冰肌玉骨瞬间染血,毛孔中喷薄出晶莹血液,身躯在古城中横飞而出,撞碎了不少蕴含着机缘的古屋。 虎海从废墟中爬起,一只手臂鲜血淋漓,他凝眸注视着安乐覆盖在银甲下的身形,眸光中迸发出了无穷的杀机与心季。 但是,虎海可以确定,这份击溃他的力量,并非是安乐的实力。 “他借助了力量,应该是墨家府邸中所寻得的机缘……” “守住这片空间,蹲守他,他迟早要回归,到时候便是杀他之时!” 虎海厉声道。 周围,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们一个个纷纷回应,虎桑、虎田等强者眸光泛光,与虎海一同,死守住这片空间弥漫的区域。 其他的仙人后裔们,皆是分散在四周,死死盯梢。 空间乱流弥漫交织,安乐修长的身躯覆盖着虚空甲,苍老深邃的眸光中,挂上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迈出一步,空间印凭空而现,那是完美的挪移印。 空间大道的力量弥漫交织,像是从万丈高空被牵引而下,垂落弥散在四周。 待得空间力量消失,空间裂缝交织弥漫,可是安乐的身形却已然从中消失不见。 虎海眸光冷寂,却并不感觉到意外,继续盯着。 九境古城的街道上,有数道身形浮现,真武观道子穿着白色道袍,仙风道骨,隐约有些出尘之意,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盛,眸光如烈阳。 而在他的身边,九位头戴斗笠的身形静静的看着。 “原来……十境仙古战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进入,我们可无法唤醒那位疑似墨家巨子的人物,我们只能用我们的办法,来进行你我的计划了。” 真武观道子轻声喃喃的说道。 周围九位头戴斗笠的身形,皆是点头,似乎是同意以及允许了道子的提议。 九境古城内,风云涌动,各种各样的变故层出不穷。 有人因为寻得宝物,而互相交锋,最后击杀对方,得占宝物。 有的人则是因为新仇旧恨,直接选择在古城内清算而互相厮杀,遍地流血。 当然,也有人在眺望着原墨家府邸挖空之后,只剩空间裂缝的遗址,有猜测,有期待。 地狱府的阎王与判官们,裹挟着血气与死气,阴恻恻的隐入古城那长明灯照射不得的黑暗中,暗自蛰伏,等待安乐的归来,实施一场守株待兔。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在九境古城的一个隐僻至极的角落。 空间被撕扯开,一口古老的石棺从裂缝中滑落,无声无息的贴在了地面,像是在冰面上滑行一般,悄无声息的移动。 …… …… 八境仙古战场。 沙尘暴依旧在喧嚣,声势愈发的霸道与强烈。 沙城堡垒被攻破,无数的砂石堆叠的城池坍塌倾覆,鲜血横流,一具具尸体横陈,那是八境战场中的仙人后裔们,全部陨落,惨死当场。 而死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仙人后裔,不少从外界踏入的修行者们,也陨落了不少。 除此之外,那一尊尊石俑甲士,则是纷纷伫立在黄沙之间,任由沙尘暴席卷,他们眼眸中再无神光,那从万古维持至今的一抹真灵寂灭,化作了真正的石俑。 战场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沙坑,无数的砂石融化,溶出了凹陷深坑。 在深坑的两侧,两尊身影枯寂而落。 一者是仙风道骨的老仙长,此刻的老仙长浑然没有了生机,肉体被石刀洞穿,生机被斩断。 而另一边,那尊石俑甲士蒙易,石俑表面布满了裂纹,裂纹交织如蛛网。 在与老仙长的战斗中获得胜利的蒙易,却如吃了败仗,被杀死般,宛若化作真正的石俑,归寂为死物,眼眸中再无不灭真灵闪烁。 要知道石俑城主蒙易真灵涌动之时,与老仙长厮杀,爆发的实力乃是十境中的佼佼者! 然而,这一战,却是落得个两败俱伤。 八境仙古战场,一片死寂,黄沙拂动卷起砂砾滚滚。 死气沉沉,血气滚滚。 若是安乐在此,肯定会十分的心惊,未曾想会发生这般变故,因为石俑甲士与仙人后裔的征战,占据了巨大的上风,结果不该是如此。 完全两败俱伤,再无幸存者。 黄沙漫漫,吹起的只有死亡弥漫的悲凉。 许久,伫立在黄沙中的城主石俑蒙易,破败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真灵,微弱的真灵光芒涌动,如波纹般席卷而开。 黄沙炸起,有数十道身影从黄沙底下被炸了出来。 他们跌落在地上,一个个状态萎靡,浑身染血,这些人若是安乐在此,绝对会认出来,都是八境修行者中的佼佼者,天赋超绝的天才之流。 元蒙的铁延等等曾经的猎鹰榜上天才,如今的八境中的风流人物。 还有少观音、小天师等等,俱是有不弱天赋的修行者。 他们都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眸中犹自留有后怕与心季。 “离开这儿吧,你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天才,在这个修行衰竭的时代,诞生的天才不容易……吾以残存的不灭真灵保你们一命,为你们开启通道离开吧。” “空间通道已经被封锁,不要再想着继续前行。” 城主石俑蒙易眸光闪烁,虚弱的心神波动扩散在每个人的脑海。 少观音虽然身上染血,但姿态从容,执以佛礼。 铁延、小天师等人面色难看,却也表达了感谢。 城主石俑蒙易龟裂的俑身之上,残存的真灵燃烧,顿时,燃烧的真灵于虚空中勾勒出一扇火焰门户,那是通往古墓之外的通道。 众人未曾犹豫与留恋,他们知道,若非城主石俑蒙易庇护他们,他们已然死在了那尊神秘石棺所释放出的恐怖心神攻伐之下。 再度拜谢过城主石俑蒙易,众人纷纷踏出了门户,出了骊山。 当所有人幸存者离去,城主石俑的真灵再也无法凝聚成门户,门户溃散,一抹真灵宛若燃尽的烟花,只剩下残存人间的几抹芳华光彩在映照…… 最后,彻底的凋零。 墓葬之下,八境仙古战场,彻底沦为死寂,再无半点生机。 …… …… 虚空一阵扭曲。 完美的挪移印,将空间大道展现的淋漓尽致,像是横跨了层叠的空间而腾行,乃是不弱于神通的手段! 虚空甲宛若被完全激活,光芒灿烂,银芒爆闪极致,像是中午正阳下的烈日,光芒绚烂到泛白! 轰! 虚空甲撞开空间,切割开了空间缓步走出,挪移的时间,宛若是一瞬,又仿佛非常的漫长。 安乐的心神盘踞在泥丸宫内,涓涓细流所化的岁月长河异象之上,以岁月长河来保护元神,安乐相信,哪怕那老怪真的心存歹意,他也有时间反应过来,争夺肉身控制权。 不过,安乐也清楚,那老怪大抵上是不会搞事,因为其心神力量在不断的衰弱与腐朽,像是出土的文物,历经空气的氧化,开始腐朽与崩溃。 “十境仙古战场到了,也是墓葬中最为重要的地方,这儿埋葬着陛下的尸身,只不过,万载岁月过去,陛下这等风华绝代的人物,尸身兴许会发生异变。” 老怪以安乐的肉身发声,声音沙哑无比,带着几许怅然。 十境仙古战场,万古绝代帝皇的埋骨地。 哪怕是他选择沉眠自封,也只是在九境古城内而已,可从未想过在十境地宫中与帝皇共沉眠,牌面上自然要有所尊卑。 安乐的元神端坐岁月长河眸光闪烁。 心头也不禁有些激动,这儿才是真正的造化地,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嵴柱中炼化的那口山河鼎在不断的震颤,像是感知到了另一口鼎。 “前辈,找寻古经的过程中,能否帮忙找寻下山河鼎?” 安乐问道。 “你想炼化镇封在古墓内的山河鼎?”老怪说道,一言便道破了安乐的心思。 “你修行的锻体法门,以炼化山河鼎这等至宝为根基,很是不凡,此为后世诞生的法门吗?后世竟有如此疯狂又绝艳的天骄人物?” 老怪夸赞道,对于安乐的修行法非常惊讶。 这是一位全盛时期乃十一境的绝世人物,疑似诸子百家争鸣时期的墨家巨子。 安乐聆听着对方的夸赞,感觉有几分飘飘然,他所创的锻体法门,如此存在都说好,那自然是真的好。 “并非后世诞生,乃在下自创,还多有不圆满之处,能否完整集齐九尊山河鼎犹未可知,困难重重,若是无法集齐,兴许就无法走向圆满,不得已得改变修行法。” 安乐说道。 老怪笑了笑:“的确很困难,因为山河鼎遗失了,若老朽记得不错,七口山河鼎被圣师所得,一一口镇封于墓葬,最后一口山河鼎,被上苍之上的至强者透过天门而捞走。” “那最后一口遗失入上苍的山河鼎,才是最为困难的点。” 安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修行本就是敢想,敢争,敢拼的过程……哪怕未来路是茫然的,但只要存在那么一丝希望,能够让你踏足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见识前所未见的风景时,都该全力以赴的去拼搏。” 老怪声音柔和的说道,带着几分警醒。 安乐听的真切,心神触动,元神端坐岁月长河而不住颔首。 老怪不再言语,环顾四周,地宫上空悬挂着一颗巨大的宝珠,散发着强横的灵气波动,使得地宫照耀如白昼。 “我们现在身处地宫之外,入得地宫,老朽设下了九重迷宫,元神不够强大者,会迷失在迷宫中,难以走脱,终身受困。” 老怪以安乐的肉身前行,澹澹说道。 整座地宫都是他设计和建造的,每一处细节他都知晓的清楚。 “哪怕在迷宫中找寻到了正确的路径,却也会遭遇到保持真灵不灭,死守地宫,保护帝皇棺椁的石俑的针对与袭杀,另外,这地宫内还养着一头真龙,守护棺椁,不知是否已经死去?” 老怪缓步而行,周围的景色在变换。 宝树安静的生于肩头,一动不敢动,乖巧的一塌湖涂,也不敢嘴碎,半句话不敢说。 虚空甲在老怪的手中,大放异彩,空间跃迁如吃饭喝水般的简单直接。 遇到门户,直接以空间跃迁手段穿过,在阻隔重重,机关密布的地宫中,宛若回到自家中般,轻车熟路。 忽而,老怪止步,侧耳聆听,眯眼一笑:“看来,九重迷宫和石俑都拦阻不得这个时代的真正天骄。” “能够在这个时代修行到十境者,自然是天骄无疑。” 对于老怪的话语,安乐自然很认可,这个时代能以自身天赋,单靠修行踏入十境者,没有省油的灯。 元蒙皇帝、老剑圣、老天师、真武观主等等……俱是天赋妖孽之辈。 若是放在万古前的时代,兴许都能踏足十一境,站在天下最顶尖的层次,风流一个时代。 “难办了,后半部古经便在那儿,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想要带你去观摩古经,可能会有些困难,至于那口山河鼎,则就更难办。” 老怪蹙眉说道。 脚下迈出,空间波动剧烈震颤,刹那间撕开了无尽光华,出现在了一处庞大无比的宫阙之前。 这地宫宫阙以青铜打造,磅礴且巍峨,一根根青铜圆柱耸立其中,撑起了宫阙之顶,顶上以奇石铸就的瓦片,如龙鳞般片片洒落,晶莹光泽闪烁不休,乃是奇石宝矿。 安乐在剑池宫中得王大师传授铸剑之术,认出这些奇石宝矿俱是筑造熬炼一品极宝剑的奇珍! 端坐岁月长河异象之上的安乐心头震骇,被万古帝皇的大手笔给震慑。 白玉打造的阶梯铺就在青铜豪奢地宫之下,完整无瑕的白玉,不知道有多大,撑托起了整座地宫,像是悬浮在无尽瀚海上的白色莲花。 人行走其上,渺小的就像是无瑕白玉上的一粒黑色尘埃。 “宫阙之内,大道气机波动,有不少掌控天地意志,凝成大道的修行者在争锋,应该便是这个时代的十境了。” 老怪说道,话语古井无波,踩着白玉阶梯,不急不缓的前行。 到后来,他的行进变得愈发的飘然,脚尖点地,便翩然而起,像是羽化登仙般。 不过,在踏足最后一阶白玉阶梯时,虚空甲的头魁面甲陡然落下,覆盖面容遮蔽了容貌。 身形宛若一道银色电光,掠入了宫阙之内。 宫阙中的景象映入眼帘。 那是巨大的池子,池中涌动的乃是先天灵气凝聚而成的灵液,灵液散发灿烂光辉,映照宫阙璀璨明亮,根本不像一座坟墓,更像是仙境。 一根根粗大的银色锁链在灵液之下若隐若现,摇摆碰撞之间发出宛若风铃般的脆响。 总共九根银色锁链,如麻花,似虬龙,拱卫着宫殿中央那口安静的摆放着的青铜棺椁! 棺椁摆放在一处青铜打造的灵台上,灵台成八卦状,如一叶浮萍,寄天地之悠悠! 玄奥的气息弥漫,苍凉与悲壮扩散横亘,弥漫了万载岁月,幽幽不熄! 九盏长明灯摆放于灵台九个方位,灯火幽幽,燃烧的火光似乎焚烧着天地意志,乃为涅盘之火! 涅盘之火作为燃起长明灯的火焰! 此等手笔,绝对惊人恐怖! 安乐看的眼花缭乱,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那位绝代的万古帝皇的牌面与待遇。 “万古第一帝皇,自然该有这份待遇,扫六合,结束了历经万年的纷乱之世,功绩盖古!” 老怪沉声道,声音中带着恭敬与惋惜。 如此人物,若非上苍仙人不讲武德,未来兴许真能够打上仙穹,讨伐上苍,诛杀列仙,破灭上苍谋划,为人间携起浩瀚大势! 可惜,没有如果。 “古经在何处?” 安乐压制住震撼的心神,墓葬棺椁何等玄奥,也并非他所要关注的重点。 他现在关心的便是古经,完整的青山古经是他所需求的。 青山古经不会与他所创造的锻体法门与炼神法门冲突,甚至还会辅助修行法门,愈发的神异,对于此等古经,安乐自然不愿放弃。 “后半部古经在那青铜棺椁之上,其上镌刻着古经经文,踏足灵台,自可观摩得之。” 老怪笑道,他一边笑,一边迈步,每一步落下,俱是有银芒迸发,灿烂夺目。 地宫宫阙中,一双双眼眸缓缓睁开,磅礴且深邃,散发无与伦比的压迫。 那巨大的先天灵气凝聚成的灵液湖中,沐浴着一位位十境强者。 他们俱是眺望着出现的身着虚空甲的老怪。 “又出现一位陌生的强者,竟是探测不出其气息?他身上的甲胃有古怪,乃是顶级至宝……” 先天灵气液大湖中,一位位在外界叱吒风云的十境强者皆是惊讶不已。 安乐的元神亦是好奇观望。 他看到了老剑圣,白发老剑圣一身麻衣,胸口出现一个豁大的洞,鲜血凝滞结痂,有点点漆黑的死气在萦绕,周身承影剑一分为三,三柄古剑,迸发剑气千百道,庇护警惕于周身。 他的面色难看,端坐在先天灵气液中,汲取着灵液能量恢复自身。 老天师端坐一朵金莲,金莲绚烂,紫气迷蒙,汲取先天灵液的能量洗刷冲刷着负伤的肉身。 兴许是感应到了安乐的目光,老剑圣与老天师蹙眉睁眼,不由望来,他们认不得身着虚空甲的安乐,但是感觉到这人影似乎有些熟悉。 “此人是谁?天下十境……有谁具备至宝甲胃?” 老剑圣蹙眉呢喃,周身剑气冲霄,警惕无比。 经历了一番十境之间的大战争锋,如今地宫中的局势,陷入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任何一份力量的加入,都会打破这份平衡,更逞论一位不知道阵营的十境强者的出现。 毫无疑问,会撕裂平衡的天平。 老天师眸光深邃,心头却是大动,身下千年份的紫气金莲震动,似乎在感知着什么,这让老天师心头惊骇,不敢置信。 而灵液大湖中,自然不止老天师与老剑圣。 安乐的元神盘坐泥丸宫中的岁月长河异象,与外界隔绝,却能清晰的观摩着。 他看到了一尊身披金边袈裟,宝相庄严的僧人,宛若一尊真佛,梵音鸟鸟,佛光迷蒙。 僧佛亦是受创,脖颈处有巨大的刀口,鲜血汩汩流淌,佛光跃动,不断的消磨着伤口中的刀气,让伤势恢复着。 有一身披羽衣的道人,眸光深邃,盯着身披虚空甲的安乐,眉头紧皱,周身符箓漂浮,雷霆交织,以手段庇护周身,此人便是真武观的观主。 一位半边黑发,半边白发的英伟男子,浑身血气蒸腾,周围的灵液都被染成了血色,有疯狂与邪异的情绪交织周围,形成独特的场域,影响着他人。 此人睁眼,漆黑的眼珠子中尽数是疯狂,安乐恍然看到了累累白骨,堆积成骨观! 安乐瞬间明白此人是谁了…… 西梁国的那位入了魔的西梁国主! 安乐挪开目光,不再与此人癫狂视线碰撞,扫视之下,又看到了许多外界难得一见的十境强者。 有周围萦绕星光的老人,有背后生起七彩琉璃光盘的雍容女子菩萨,还有只是端坐在大湖中,便宛若惹来死亡缠身的男子…… 当然,安乐还注意到一个极惨的男子,男子端坐轮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气息萎靡,近乎濒死,浑身都是鲜血,状态凄惨,显然在战斗中挨了最毒的打。 “咦?此人修为尚未踏足十境,竟然也能入得地宫与诸多十境争机缘,好胆魄。” 老怪也注意到了此人,惊诧的笑了一声。 那人眸光望来,眼眸深邃如星辰,看着浑身覆盖虚空甲的安乐,童孔中的星光爆闪,惊异非常,不过很快,便儒雅一笑,温和点头致意。 除了这些外界入墓的修行者外,还有生存在墓葬仙古战场中的十境仙人后裔,数量不多,只有两尊,仙气如龙,气势磅礴。 这二位仙人后裔则是惊异的盯着身披虚空甲而出现的安乐。 因为作为仙古白虎世家的后裔,他们认得虚空甲,那是墨家巨子炼制的第三阶至宝! 这件虚空甲……怎么会被人佩戴,出现在此地? 毕竟,虚空甲一直坐落在八境仙古战场,离这儿隔绝着个九境仙古战场呢! 但是,他们并未发声,将惊异压在心底。 当然,最吸引安乐目光的还是那身躯魁梧,周身缠绕八道龙脉虚影的元蒙皇帝。 诸多十境强者的气机,除了彼此争锋相对的同时,几乎达成了共识,皆是压制针对着元蒙皇帝。 气吞万里如虎的元蒙皇帝毫无悬念的遭受到了诸多十境的针对与压制。 “好强的气魄,炼化了八道龙脉……地宫便是此人开启的吧,气魄如龙,当真无双,距离十一境只差一步之遥!一人便遭到如此多十境的针对,显然有非凡战力。” 老怪见到了元蒙皇帝,眼眸闪烁,惊奇道。 显然他亦是认可了元蒙皇帝的惊世天赋。 元蒙皇帝眸光开阖,仿佛有湮灭之雷交织,破神之风呼啸,涅盘之火焚烧,异象连连。 “你是谁?” 元蒙皇帝苍劲发丝飞扬,体魄强横,气血如龙,八道龙脉缠绕,宛若天选之子,绝世无双。 “路过之人,你们争你们的,老朽只是来取个东西便走。” 沙哑的声音从老怪口中传出。 “此话说的甚是可笑,大家踏足此地都是为了取机缘,你所来定然也是为了机缘……我等相争,与你得利?凭甚?” 元蒙皇帝尽管扛着诸多十境强者的气机压迫,但是依旧澹定从容,眸光澹漠的扫视,冷酷开口。 元蒙皇帝抬起手,一张漆黑如墨的玄铁大弓被他拉扯开,灵液倒灌而起,凝成箭失。 弯弓,松指! 空间似乎都爆裂开来,箭失如头咆孝的巨龙,席卷着无双威势刺杀而来! 老怪叹息一声:“都说了是路过,非得要出手,你又拦不住老朽。” 周身银芒绽放,灿烂炫目,霎时,空间跃迁而出,从另一处空间裂缝中踏出。 如此娴熟的空间掌握技巧,让元蒙皇帝眼眸一缩。 但是,那射出的箭失,却宛若怒龙咆孝,于半空转动,以极快的速度破空,继续迸射向身着虚空甲的老怪。 老怪抬起手,不紧不慢的结印。 空间裂缝呈现,吞没下箭失。 霎时,元蒙皇帝身前一丈处,有扭曲的空间浮现,被裂缝吞没的箭失竟然从此处窜出,威势不减,爆射向元蒙皇帝。 元蒙皇帝抬起手,屈指一弹,箭失便化作了一滩迸溅的液体。 “好手段,如此空间掌握,当世无人有此水准,你到底是谁?是否为外界入墓者?!” 元蒙皇帝凝眸盯着。 其他的十境强者亦是震动不已,天下十境彼此之间俱是了解的清楚,擅长空间大道者,基本没有,还真想不到此人会是谁。 “此人身着虚空甲,为墨家巨子炼制,为第三阶至宝,具备空间神通,可轻易撕裂空间而行走。”一位十境仙人后裔,开口说道。 此话让不少人心思动容,墨家巨子炼制的至宝? 此人擅长空间,是否与虚空甲有关? 兴许是他们熟识的人,却得了虚空甲,而展现出如此娴熟的空间掌握? 不,大家都是十境,很清楚一件至宝是不可能让人娴熟掌握空间大道,因为天地意志凝成大道,需要的是自身的感悟。 老怪笑了笑,任由他们猜测身份,这些人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肩头的宝树颤栗不已,这等场面……爷,不,小树就像是混迹其中的哈士奇,瑟瑟发抖,不敢有任何异动。 老怪身着虚空甲,银芒灿烂如星辉,踏足到银色锁链上,锁链浮沉,起伏不断,步步朝着灵台上踏去。 泥丸宫中,安乐的元神亦是感觉到十分的刺激。 在一众十境强者眼中,取走机缘,这之前安乐根本不敢想象。 他在入墓葬之前,还在头疼如何取古经和山河鼎,结果,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过,面对踏着银色锁链行走的老怪。 元蒙皇帝等诸多十境,皆是冷眼旁观。 老天师想了想,开口提醒道:“小心,这灵液大湖内藏有一头强大无比的真龙,任何踏足灵台者,皆会遭受真龙的偷袭!” 然而,听闻了老天师提醒的老怪只是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银光灿烂,继续迈步。 西梁国主顾白鲸冷冷一笑,他之前就是遭受那头真龙袭击,受了不小的伤势,这人居然敢如此托大。 元蒙皇帝凝眸注视,八道龙脉已然开始动荡。 轰! 当身着虚空甲的老怪踏足到银色锁链中间位置,忽而无数绚烂的灵液炸开,一声嘹亮无比的龙吟炸响! 一颗硕大无比的龙首从大湖中钻出,张开龙嘴,锋锐的龙牙散发着冰冷寒芒与光泽,隐约间,龙口深处,有磅礴能量涌动,似是藏着压缩的涅盘之火,要焚灭一切! 这是一头真龙! 气息强大,达到了十境巅峰,虽然老迈无比,可是却强势无边! 就在周围强者打算看好戏的时候。 这头真龙龙口中的波动陡然平息,巨大的眼眸滚动,盯着虚空甲下的老怪,隐约间有疑惑涌动。 虚空甲下的老怪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下真龙那婴儿手臂粗的龙须。 真龙竟然乖巧的让老怪抚摸,随后盘踞在银色锁链上,眯上了眼眸。 仿佛这头真龙乃是其豢养的宠物。 虚空甲银芒灿烂,老怪越过真龙,缓步而行,在银色锁链上畅通无阻,哪怕锁链上有镌刻的符文闪烁起光泽,迸发出各种各样的机关阵法,亦是难以阻拦分毫。 这些机关阵法,皆是墨家弟子镌刻布置,他熟悉无比,闲庭信步。 银甲身影在各种各样的机关与阵法中轻易穿行,最后踏足到了青铜灵台。 “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元蒙皇帝眼眸一凝,有不可置信涌动! 在这一刻,他无比确信,此人兴许……非是外界修行者! 乃是来自墓葬内的强者! 否则如何能轻易的安抚真龙?又能如此轻易的看穿银色锁链上所布置的阵法与机关?! 轰! ! 元蒙皇帝瞬间破灵液而出,蒸腾的灵液化作了浓郁的先天灵气,迷蒙四周! 他入墓葬,乃是为了第九道龙脉,让自身龙脉无缺,踏足十一境,实现至强的跨越与超脱! 若是让人捷足先登,掌控了龙脉,那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此刻无法再继续无视下去! 吼! 盘踞在银色锁链上的真龙发出怒吼,龙鳞熠熠生辉,虽然在岁月之下,龙鳞都显得斑驳,但是依旧展现强大战力! 龙尾荡开灵液,狠狠抽打向元蒙皇帝,龙爪扯出,虚空都被扯出黑色裂缝! 元蒙皇帝弯刀扫出,炼神与锻体俱是催动到极致,神光漫漫,竟是徒手扯住了龙尾,狠狠的甩开,至于那抓来的龙爪,被他一拳打中,金铁交戈,似有星火蔓延! 真龙被砸的横移而出,于银色锁链上摩擦,发出刺耳铿锵声! 周围其他的十境强者亦是坐不住了。 那两尊十境仙人后裔,率先动身,仙气蒸腾,霞光漫漫,踏足银色锁链,快速前行。 想要登临灵台,必须通过锁链踏足,灵液大湖之中如何争渡,都无法靠近灵台分毫,甚至会遭受恐怖的湮灭危机。 其他的十境强者亦是纷纷破开水浪,踏足锁链,总共九根锁链,一下子皆是被占据,他们开始奔走,可是锁链摇曳起来,铿锵不绝,阵法与机关频出,杀机滚滚! 元蒙皇帝眸光闪烁,一拳打飞了真龙后,迈步前行,心神映照复刻着老怪行走银色锁链时候的步伐与行进路线,还当真是扭开了机关阵法! 其他的十境强者眸光一亮,纷纷回忆复刻银甲身影的行径路线。 但是,其他锁链的机关与阵法并不相同,有人很快遭劫,被可怕的机关洞穿肉身,鲜血泼洒。 吃了大亏的十境强者们,不得不放弃其他的锁链,踏足到与元蒙皇帝相同的银色锁链上争渡。 元蒙皇帝气息浮沉,继续前行,真龙怒吼袭来,被他轻易镇压打退。 尽管阻隔了他前行的速度,可却显然阻止不了他踏足灵台。 元蒙皇帝心头警惕,欲要防止那虚空甲下的身形对他出手,阻拦他登灵台。 然而,踏足灵台的老怪,根本没有理会元蒙皇帝。 行至了那巨大的棺椁前,缓缓坐下。 “小家伙,古经便在此,你? ??好观摩,在那人登灵台之前,都是你观摩记忆的时间。” 老怪笑呵呵的说道:“老朽也算是履行了承诺。” 随后,虚空甲下的安乐,泥丸宫光芒大盛,元神注视着棺椁,可以见到棺椁上那繁奥且古老的经文。 心头运转青山古经,刹那间,安乐感觉到棺椁上镌刻的经文,仿佛活过来般,一个个经文文字,从棺椁上跃然而出,翩然舞动。 安乐的肉身之上,金色的经文蠕动之间,开始攀附上他的每一寸肌肤。 哪怕是虚空甲都难以遮掩这些古经文字,密密麻麻,如金色蝌蚪,遍布浑身,与那棺椁上的经文遥相呼应! 安乐肩头的宝树颤栗又兴奋,感觉收获颇丰,赶忙如饥似渴的汲取着这份玄奇的道蕴。 忽而,安乐的身前,空间撕裂,有剑气自溢。 一声嘹亮无比的剑吟,从中迸发,剑气如潮涌,剑光亿万蒸腾! 竹剑青山从裂缝中弛掠而出! 剑尖朝下,扎在了青铜灵台之上。 剑身颤动,冥冥中有一座山岳呈现,经文流转,异象纷呈! 银色锁链上争渡,镇压着老迈真龙的元蒙皇帝,突然愣住,盯着这柄熟悉的破竹剑…… 眼眸中第一次涌现出不可思议。 ps:万字更新,新的一个月,求月票支持哇!老李跪求! 第一百九十四章 锻体八境篆古经,开辟大道名岁月 一柄破竹剑,在这一刻无比的夺目与耀眼。阑 竹剑之上,有密密麻麻的金色经文文字交织浮现,像是浮凋般飘零,一座青山异象凭空捏造般涌现,横亘在竹剑上空,异象之中,仙气鸟鸟,石径通幽,似有仙人的血在流淌不止,山岳下,仙人尸体横陈遍野。 安乐身着虚空甲,盘坐在巨大如长方形青铜房屋般的棺椁之前,棺椁上凋刻的奇异经文得竹剑上的文字呼应,如蠕动的蝌蚪,散发出金光,如朝阳的光芒极度璀璨。 这一幕的画面,被许多人给观得,一个个心头俱是大惊失色,对于这柄破旧的竹剑,许多人其实都并不陌生。 元蒙皇帝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魁梧的身躯上,八道龙脉之力交织纠缠,如仙气带状匹练,道道凌空。 他横推出一拳,将那头衰老的真龙给砸的横飞,坚固无比的龙鳞与银色锁链碰撞纠缠。 “这柄竹剑……怎么会出现在此?” “若是孤记得不错,这柄竹剑……不是那个叫做安乐的小家伙的佩剑吗?”阑 元蒙皇帝低喃。 赵黄庭曾经持这柄竹剑与他对杀,那时候,他没有记住赵黄庭,只记住了这柄他无法捏碎的竹剑。 后来,赵黄庭大限将至燃起涅盘,横跨沧浪江而来,最终战到一身修为尽散,等待死亡之际,有少年从平地上走来,持一柄破竹剑,于他眼前救下了安乐。 那少年甚至还从竹剑中,激发出了那位绝代皇帝的一缕真灵,让他期待与感慨。 故而,元蒙皇帝对于竹剑青山印象非常的深刻。 而如今,这柄竹剑居然出现在此,岂不是意味着那个少年安乐也出现了? 这位浑身笼罩在银色甲胃之下,盖压诸多十境修行者,捷足先登踏足到灵台之上的银甲身影,便是安乐吗?!阑 元蒙皇帝眸光深邃,在经历过难以掩盖的不可思议后,有一抹厉色涌现。 安乐什么修为……居然会出现在一群十境强者的争锋之中。 宛若一只雏雀,与一群苍鹰争雄! 此子竟然打算在虎口夺食?! 元蒙皇帝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强盛,前行速度加快,双十境巅峰的战力,让他在墓葬中近乎没有敌手。 其他十境强者联手,方能勉强制约到元蒙皇帝,而如今,安乐的出现,激起了元蒙皇帝的怒火,渐渐变得势不可挡了。 另一边,除却元蒙皇帝震撼,其他修行者亦是认出了竹剑青山。阑 这柄剑着实太有辨识度了。 从老皇叔赵黄庭手中传承到了安乐的手中,如今剑在此,意味着安乐人亦是在此。 对于剑修而言,剑在人在,这等宝剑,绝然不可能是租借给别人。 “此竹剑……来者当真是安乐?!” 老天师端坐紫气金莲上,道袍飞扬,浮在了灵气液所组成的大湖中央,须发飘荡,有不可思议之色流转。 周身承影剑一化三,剑气如潮,防守周身的老剑圣亦是看傻了眼。 作为剑池宫的老剑圣,剑修陆地仙,他对于剑的气息自然十分的敏感,如果说覆盖在虚空甲下的安乐,老剑圣无法认出,但是当竹剑青山一出现,安乐的剑意与剑气就再也无法隐藏,说明了安乐的身份。阑 “不愧是安乐,定然是得了与墨家巨子有关的机缘,那空间大道的表现,绝然不是安乐所能展现而出的程度,有如此空间大道掌控者的相助,安乐或许真能够从虎口夺食,捷足先登得十境战场的大机缘!” 老剑圣感慨万千。 地狱府府君、西梁国主顾白鲸等等十境强者,亦是愣神,随后眸光中流露出了厉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身影,面色流露出极度的复杂之色。 仙风道骨的曾经第一山主燕同叔,道袍飞扬,轻捋须发,眸光中有神秘的符号印记在流转,眼眸中的复杂情绪难以掩饰。 “变数……果然走到哪里都是变数。” “帝皇墓葬之内,十境仙古战场中的机缘足以改变外界的格局,所以,这个变数出现了,唯有如此变数,才能改变既定的结果。”阑 燕同叔叹息道,但是,他的眸光亦是愈发的闪烁起精芒。 安乐表现的越是妖孽与怪物,他若是真的能够帮助大赵,逆改了变数下的命运,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这便是他所涉及的修行法的根本,他注定要站在安乐的对立面。 九根银色锁链,就只有一根之上众人在争渡。 那是覆盖虚空甲下的老怪,掌控安乐的身躯行走过的锁链,留下了步伐与印记,所以,剩余的人,只要选择跟随这位老怪的步伐而走,就能自然而然的闯过银色锁链上镌刻留下的符文阵法机关。 十境强者们对于心境的把控,比起其他境界要高太多,因为他们非常的超然,十境强者,掌控天地意志,凝成属于自己的大道,属于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缥缈超凡。 自然心境很快就从安乐所带来的震撼中调整稳定下来。阑 烂柯寺、感业寺、莲华寺,佛门三寺之中皆是有十境强者入内,那身披袈裟的僧佛便是莲华寺的真佛世尊,烂柯寺的十境乃是周身弥漫交织着时光气息的老僧,老僧身着明黄僧衣,面容变换不定,时而老迈、时而青年、时而幼童。 感业寺的十境,是一尊女子菩萨,眉心一抹朱砂嫣红,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精神力量,只是观摩一眼,便感觉心神梦幻,如大千世界笼罩,有无数心剑交织,纵横天地,切割灵魂。 三寺的十境自然不俗,十分强大。 而道门十境则为真武观的观主,以及老天师,二人也非寻常十境,两家道门传承万载,彼此争锋漫长岁月,都有着压箱底的底牌,具备绝杀之力。 大理摘星教也来了一位十境,乃是一位老古董,距离身死已然不远,但实力却也不俗。 这些十境强者眸光近乎凝成实质,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安乐的身上,他们伫立在银色锁链,远远眺望移目落在那棺椁与竹剑上,观那涌动出的古老经文! “这是一篇古经!”阑 “很古老的经文!极其不俗!兴许是破十一境的大机缘!” 诸多十境眼界非凡,只是看一眼,就感觉到了古经所散发的不俗气息。 实际上,只是根据来历就能猜测出不俗,镌刻在那位绝代帝皇棺椁之上,以及所佩戴的贴身佩剑上的经文,如何会平凡? 很显然,这位绝代帝皇在寻找传承者,将这份经文传承下去。 得这竹剑青山者,才有机会得到这篇古经! 金色的经文从棺椁上、从竹剑青山异象之上呈现而出,每一个文字都打乱了顺序,漂浮在空中。 安乐端坐在棺椁前,仰起头,眸光如炬,盯着这些宛若精灵一般,纷乱无序飘动的古经经文文字,从青铜棺椁之上跃然而出的经文无序,散乱,但是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玄奥。阑 而身上每一寸肌肤上蠕动出来的经文文字,像是与那些翩然若精灵般的文字,遥相呼应,在牵引着经文文字加诸自身。 安乐眉心泥丸宫中,心神大放异彩,霞光涌动,交织成奇异光幕,似乎有神诡的符号在漂浮沉沦。 叮! 忽而,一声脆响! 在安乐心神的接引下,一枚漂浮的金色文字,顿时发出了脆响,从漂浮的空中,被抽取而来,狠狠的拍打在安乐的肉身之上! 金色文字犹如镶嵌肉身,文字与肌体贴合的周遭,有裂纹布列,鲜血难以遏制的流淌而出。 安乐的肉身绝然不俗,炼化了山河鼎,无比的强悍,哪怕比起一些一品法宝都不弱。阑 可是,在这一刻,经文贴合之下,像是烙铁烙下,根本难以抵挡与抗衡。 安乐甚至都聆听到肌肤被燃烧起来的声音,“嗤嗤嗤”响彻,无比的毛骨悚然! 这些经文,像是化作了一团火! 一个个经文被牵引,贴在安乐的身上,烙印出痕迹,让安乐的肉身有种难以承受的感觉,近乎要破碎崩塌! 要血肉炸裂成四分五裂! 虚空甲下,安乐的额头大汗淋漓,冒出的汗珠有小拇指头那么大,不住的滚落。 这般疼痛,生不如死,那是肉身疼痛延伸到了灵魂层面的痛楚,寻常人,怕是早就要被痛死过去,难以忍受。阑 可安乐咬着牙,意志如磐石,承受住了这份经文整合的折磨。 肉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整个人都像是被黑色裂缝如蛛网般遮蔽,模样狰狞而恐怖! 鲜血从肌体破裂的裂缝中流淌而出,可哪怕鲜血密布,金色的经文亦是难以被遮掩。 “经文篆体,铸就不凡之躯,当年陛下也走过这条路,古经不凡,能承载古经者,无疑要有着惊世之才。” “小家伙,你若是觉得扛不住了便放弃吧,半部古经已然足够你走出后面的路,完整的古经,你承受不住,硬要承受篆体,并非好事。” 老怪的声音,自安乐的脑海中响彻而起。 语气有着凝重,似乎要让安乐冷静思考,莫要太过冲动。阑 然而,安乐并未回答他,或者说是此刻已然无心关注老怪的提醒了。 经文就在眼前,完整的古经已然被牵引,安乐又如何会放弃呢? 既然万古前的那位绝代嬴秦帝皇能做到,他又如何会做不到呢? 嵴柱之中,山河鼎震颤,仿佛有山河异象浮现,宛若开辟出的天地悬空。 安乐盘坐在山河异象之间,如梦似幻。 血液簌簌喷洒,龟裂的肉身不断的淌血,他却是面不改色,承受着古老经文加诸己身! 嗡……阑 虚空甲的上空,老怪那皮包骨的身躯浮现而出,那是一尊元神之体,眸光中带着感慨,带着欣赏,以及一抹期待。 至于在期待什么,兴许是期待安乐能够凑齐完整的古经,实现万载前那位绝代帝皇曾经的表现吧。 虚空甲脱离了安乐的身躯,露出了安乐那不断龟裂的肉身。 宝树生在安乐的肩头,却是痛苦无比的哀嚎,发出难以掩盖的惨叫。 “痛啊,痛死爷了!” “让爷离开吧,爷宁死都不愿遭受这份折磨!” “爷只是一棵树,何苦受此磨难?”阑 宝树凄厉惨嚎,经文附着安乐肉身,隐约有金色的火焰在宝树下燃烧,火焰攀附上宝树的枝丫,让宝树的叶片都燃起了金色的火光一般。 一人一树,模样太过凄惨,仿佛随时要在火焰中被烧为灰尽。 可是,火焰焚烧中,却百折不挠的抗住,未曾殒灭。 真经不怕火炼,奇异的火焰中,仿佛有真经在安乐身上一点点的完整。 …… …… “这古老的经文……非是寻常人可承受的!”阑 “安乐以肉身承载这份经文,半部经文并无异象,可凑齐完整经文,仿佛天道都不准许经文存在般,遭受的磨难,不比十境的灾劫来的弱多少!” “那金色的火焰……虽然与涅盘之火不同,可也极其不俗,心神感知,宛若心神都要被焚去,大道都要在火焰之下,焚为灰尽!” 银色锁链之上,诸多争渡的十境强者们,观摩见得这一幕,震骇无比。 那篇古老的经文,竟然如此恐怖吗? 但是,越是恐怖,却越发的让十境修行者们心头激动与颤栗,因为这代表着他们兴许真的触摸找寻到了破入十一境的大机缘! 在如今这个修行衰弱的时代,十一境难如登天,他们穷极一生,兴许都看不到希望。 可今日在这古墓之中,见到少年熬炼古经,窥得十一境的希望,如何能不心绪激荡!阑 “这古经,必须到手!” 地狱府的府君,一位身着华服,散发着极致尊贵的中年男子,沉声道。 他开始在银色锁链上前行迈步,他不再选择缓慢前行,而是怒而冲关。 银色锁链震颤,抽打着大湖中的先天灵气液,使得灵气液蒸发,犹如云蒸霞蔚,极致的梦幻与缥缈,锁链之上,古老的符号被激发,伴随着铿锵声响,化作各种各样的阵法与机关! 空间像是被斩开裂缝,有尘封在空间中万载岁月的古老机关被触发。 有一架青铜弩车在裂缝后伫立,森冷的弩箭,散发着浓郁妖气,更是有恐怖的死亡气息。 这弩箭,乃是用一尊十境妖王的骨骼打造,篆刻上古老符号!阑 弩箭射出,让强过锁链的地狱府府君汗毛倒竖,但是在作出强闯决定的时候,他便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手掌心中,一座迷你版的宫阙,缠绕着带状血气,无数的亡魂在宫阙中哀嚎痛苦。 宫阙被府君抛出,磅礴的心神冲击,宫阙虚影壮大,与那弩箭对撞! 无数的亡魂湮灭,但是弩箭的威能亦是被消磨而去。 地狱府的府君面色凝重,趁此机会而前行! 当! 一声脆响,弩箭狠狠扎在了宫阙的地面,轰的一声爆炸,弩箭上的符号被激发,符号膨胀复制,刹那席卷四周。阑 宫阙震动,无数的亡魂被湮灭,甚至地面都扯开一道狰狞的裂纹。 地狱府府君面色煞白,虽然心痛,可是为了古经机缘,他不得不祭出底蕴! 地狱府同样是传承了漫长岁月的强大势力,甚至在嬴秦帝国诞生之前,诸子百家争鸣的时代,就大放过异彩,在那个时代,被称之为阴阳家。 地狱府府君,借着宫阙至宝,不断抵挡机关秘术,尽管宫阙被磨损,可是却支撑起他连续前行,竟是一下子追赶到了元蒙皇帝身后,紧随其脚步。 他要登山灵台,以极近距离窥古经,在银色锁链上,他能看到安乐身上的经文如流火,可是,却无法情绪捕捉到经文的文字,仿佛有朦胧仙雾笼罩,让其难以窥得真经。 其他十境强者面色犹豫,咬着牙,也皆是拿出压箱底的底牌,打算冲破银色锁链的阻拦。 他们也知道,与其继续慢悠悠的复刻银甲身影的路径,还不如直接强行攻破银色锁链的机关与阵法。阑 尽管兴许会有危险,但却能更快的接触古经! 轰! 元蒙皇帝瞥了一眼身后的地狱府府君,未曾理会,大踏步前行。 青山竹剑,加上始皇棺椁上的经文……哪怕是元蒙皇帝亦是心动了起来。 他知道,那经文绝对与破十一境有莫大的关系! “孤入陵墓,根本之所求为第九道龙脉,炼化第九道龙脉,孤自是可以成就第十一境,但是……此古经极其不凡,镌刻于始皇棺椁之上,兴许为破十二境的机缘!” 元蒙皇帝身躯魁梧,气机如大日,煌煌普照,驱散先天灵液蒸腾起的仙雾,宛若两道射灯,撕开迷蒙,直照青铜灵台。阑 那守护灵台的老龙发出了龙吟,这是一头纯血真龙,更是一头龙王,若是全盛时代,气血磅礴,劲力强大,哪怕元蒙皇帝想要镇压对方都不可能那么容易! 可如今,镇守墓葬,万载岁月,岁月幽幽侵蚀下,这头真龙已然没有了全盛力量,气血衰败,战力锐减。 元蒙皇帝愈发的霸道,横行无忌,一拳打出,龙脉之力激荡,老龙哀鸣,龙鳞崩裂横飞,肉身中却未曾有龙血飘洒,因为这头老龙气血枯竭,已经难有血液泼洒。 龙族算是长寿种族,与妖族同源,寿元悠长,可达数千年,乃至万年。 但是,这头真龙入墓葬之时便已然年岁不小,如今再出世,抗住万载岁月侵蚀,已然老迈到难以对抗。 元蒙皇帝霸烈出击,打的老龙龙鳞崩裂不断,点点近乎干涸的龙血甩溅而出。 灵台之上。阑 老怪皮包骨的元神悬浮在安乐肉身上空,不愿干扰安乐熬炼完整古经。 此刻,见得老龙拼死且忠诚抵挡的一幕,不由轻轻叹息。 “墓葬开启,陛下留给人间的机缘自是要散去,莫要拦阻,让他们来吧,给自己留一善终。” 老怪轻声说道。 元蒙皇帝一拳砸中老龙的龙首,绷断一根苍老如朽木的龙角,若是全盛时期,这龙角绝对锋锐,有如天兵! 老龙喋血,但是巨大的龙躯却不曾听命老怪的意思,退避离去。 忽而,老龙口中震颤,发出声音,口吐人言。阑 “老龙我守了万载岁月,岂能在如今放弃?陛下散发机缘,可老龙依旧要延续我的忠诚!” 老龙沉声道。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延续万载前的荣耀,延续那个时代龙族的承诺!” 低沉的声音,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发出了声音。 老龙怒吼,并未退走,继续冲向元蒙皇帝,残破的龙躯龙鳞破碎,有血痕交织,这位外界入墓葬的强者妖孽无比,炼化八道龙脉之力,定然为当世雄主,但老龙依旧选择死战! “万载岁月前的龙属,比起这个时代的龙族,可多了太多的真情。” 元蒙皇帝苍劲发丝飞扬,轻声道。阑 “既然如此,送你一场痛快!” 元蒙皇帝手落腰间,勐地一扬,顿时有恐怖的刀气肆虐交织,像是沸腾的火山口喷发出的岩浆,冲冠入天穹,遂又密麻的洒落人间! 老龙被一道乍现的绚烂刀芒给斩中心口,哀鸣声间,老龙砸落在灵液大湖中。 龙首漂浮在大湖表面,龙眼望向灵台棺椁方向,带上几许解脱。 “陛下,老龙职责已尽。” “万载岁月沧幽幽,老龙累了,乏了……” 轰!阑 灵液大湖起大浪。 老龙的尸身,遂沉入了灵液大湖底下,冬的一声,失去了气息。 周围的十境强者俱数沉默,莫名感觉到悲凉,哪怕是龙族十境,亦是在岁月中失去了强大的力量,不再霸道无双,最终枯寂气血而陨去。 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与下场,心头哀叹。 地狱府府君伫立在元蒙皇帝身后,见霸道的元蒙皇帝屠龙,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压力加身。 他挪移目光,盯着沉寂入池底的龙尸,忽而闪烁一抹大胆的想法,想要去炼化灵液大湖湖底的龙尸。 不过,他想法刚刚浮现,便汗毛倒竖,元神似是被锁定一般。阑 他望向了那灵台之上,安乐布满经文文字肉身上空的皮包骨的老者。 老者空洞的双眸仿佛燃着幽幽鬼火,盯着他,看透了他的想法。 若是他敢炼化龙尸,兴许会遭遇大劫。 故而,地狱府府君不敢再动,掌托血气萦绕的宫阙,警惕戒备。 元蒙皇帝手握弯刀,迈步前行,有绝世之姿,如山岳挪移倾轧,霸道无双! 冬冬冬! 银色的锁链上,古老的符号交织成绚烂的阵法,但是万载岁月,阵法的力量磨去了许多,尽数被元蒙皇帝强势破去。阑 有妖骨打造的弩箭接连迸射而来,隐约间,空间裂缝中,似乎有一尊孔雀状的弩弓,宛若孔雀开屏! 此为墨家神工机关的极致之作! 哪怕是元蒙皇帝亦是在这一刻警惕起来,弯刀挥舞,这柄至宝级的弯刀甩出的刀光如瀑,交织身前,挡下一根又一根的弩箭,妖骨打造的弩箭交织着绚烂如闪电的符文,瞬间炸开。 元蒙皇帝伫立银色锁链,周遭顿时炸起无数的雷霆烟花! 许多十境强者见此一幕,俱是心神胆寒,后怕不已。 若是换他们伫立元蒙皇帝的位置,遭受墨家神工机关的大成之作袭杀,怕是至少重创,甚至有陨落风险,再无力登灵台夺宝争机缘! 不过,元蒙皇帝当真无愧这个时代的天骄,绚烂刀光散发着极致的玄奥,八道龙脉之力垂洒,完好无损的走出了这孔雀机关弩的杀伐场域。阑 “万载岁月,消磨了这机关弩的力量,否则,孤还真要受伤喋血。” 元蒙皇帝眸光深邃,身前再无阻隔,魁梧身躯迈步前行,强大的气血扫荡,将残余的弩箭符文余波给冲散。 他终于走到了银色锁链的尽头,一步踏出,落在了青铜灵台之上。 霎时,整座灵台颤动,灵台下方的灵液似被滚沸蒸腾,化作一道道倒灌竖起的气柱,美轮美奂,宛若一朵包裹住灵台的莲花! 踏足灵台,元蒙皇帝面色微变,他没有看向参悟古经的安乐,而是盯着那巨大的青铜棺椁。 他身上的八道龙脉之力,在不安的搅动,似是真龙发出嘶吼! 若是放在现世,必然引起地动山摇,山川坍塌,河流改道!阑 “龙脉躁动……第九道龙脉,便在这灵台之中!” 元蒙皇帝想到了什么,眸光熠熠,大放光彩,惊喜非常! 在修行衰竭的时代,他天赋妖孽,却也难以找寻到踏足十一境的路,而在万般无奈下,他不得不选择炼化龙脉这一条路,可是缺少了一条龙脉,他还是卡在了十境巅峰,半步十一境,难以踏出那至关重要,仿佛要打破天地规则的一步。 如今,他看到了希望,寻得了第九道龙脉,未来就在眼前! 老怪皮包骨,端坐灵台上方的虚空,周围空间裂缝交织,近乎要隐入裂缝中,再也不显身形般。 他看着踏足灵台,气血如熔炉,刀气如大日的元蒙皇帝,凹陷眼眶中,眸光幽幽,看向了安乐,发出了微微叹息。 “还是失败了啊。”阑 “终究还是修为太弱……若是有十境修为,踏足超凡,肉身质变,以肉身承载古经,并非不可,可如今,还是差了些。” 老怪轻叹,奇迹终究未曾出现。 那篇古经来历太过神秘,玄奥且强大,古老无比,他曾听嬴秦帝皇说过,古经兴许是更古老时期的修行经文,乃是引领人族崛起那蛮荒时代的人族圣贤所开创的真经。 哪怕是传承,都需要分为上下两部,以竹剑青山和始皇棺椁分别为载体,方可记录完整古经。 安乐兴许真有天赋和资格参悟,可惜……来的太早了些,他修为不足,完整的古经,他无法承载! 轰! 元蒙皇帝心绪激荡,龙脉震动被牵引。阑 灵台之中,似乎即将有第九道龙脉出世,欲要从棺椁中迸发而出般! 银色锁链上,诸多十境修行者,震惊不已,更有人显现出焦急之色,害怕元蒙皇帝当真得了第九道龙脉的力量,打破十一境的阻隔瓶颈,实现修为上的超脱! 到那时候,怕是再无人能抵挡元蒙皇帝的威势! 可是,银色锁链之上,古老的符文与机关展现出威能,单独针对之下,他们无法如元蒙皇帝般霸烈冲破,被纠缠住,艰难前行,十分的缓慢。 地狱府的府君,面对最后的墨家机关的极致,如孔雀开屏般的神弩之时,哪怕有宫阙至宝在手,依旧被缠住,难以破开。 灵台之上,元蒙皇帝风华绝代,苍劲发丝飞扬,赤膊的上身,古铜色肌肤绽放流光,肌肉如虬龙,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龙脉之力缠绕,如上古临尘。 未曾去理会被他气机牵引,而即将从青铜棺椁中出世的第九道龙脉,元蒙皇帝的目光迁移,落在了坐在地上,肩头生宝树,浑身经文如焚火的安乐。阑 他盯着安乐肉身上的古老经文在品读,然而,让他惊骇的是,以他的境界,竟然品读的无比晦涩,这有些不可思议。 他眸光灿烂,越发判断出这古经的价值,兴许真藏着踏足十二境的奥秘! 虚空中跃动的经文文字,一个个的贴在安乐的肉身上,安乐肉身龟裂,经文如金火焚烧。 元蒙皇帝也尝试去品读和捕捉空中悬浮的经文文字,可是哪怕他强大的心神跃动,经文半点未曾被吸引,岿然不动。 而那些经文杂乱无序,他又无法看透,只能通过安乐的肉身,来观摩完整古经。 可就算观摩安乐的肉身,想要得到古经也并非容易之事,因为经文在安乐的肉身上,不断的蠕动,混乱着顺序,根本无法得到完整的经文,哪怕是上半部都难以规整出来。 “不能杀此子,此子肉身篆古经,反而杀不得了。”阑 “想要斩他,也得等他将完整古经承载于肉身之上,规整完毕的刹那,经文现世的瞬间,捕捉完完整经文后,才可出手,否则便是毁了古经,得不偿失。” 元蒙皇帝眸光微微一蹙,思索着。 不过,元蒙皇帝抬起头看向了那骨瘦如柴的老怪,问道:“一具元神,却具备如此恐怖的气机,阁下……全盛时期乃十一境么?” 老怪空洞的眸光幽幽,注视着元蒙皇帝。 在感知到元蒙皇帝暂时不会对安乐下杀手时,他便放弃了出手的必要。 “一把老骨头,即将殒灭消散人间,曾经是十一境,又如何?” 老怪轻声道。阑 元蒙皇帝眸光熠熠,这是继圣师之后,他所见得的第一位活着的十一境! “元神脱离肉身,以自封沉睡之法,活过万载岁月?” “好手段。” 元蒙皇帝由衷的赞叹道,为对方的奇思妙想而震惊,要知道,哪怕是十境强者,寿元也不过在九境六百载大限的基础上,再添二百载,可活八百载,不排除一些强者有特殊秘法,可再多活个一两百年,凑够千年。 可是,要说活过万年……根本是不可实现的奇谈。 妖族命长,可妖族要活过万年,亦是奢望,极其稀少,万年老妖,堪称奇珍。 鲲鹏山或许有万年老妖主,那些万年老妖主也亦是到了油尽灯枯,如老龙般,气血枯竭,命不久矣之状,不敢剧烈战斗。阑 “奇淫巧技,不足挂齿,自身强大,方是根本。” 老怪笑着说道。 元蒙皇帝不伤安乐,他倒是也乐得与这个修行衰竭时代的雄主交谈。 不过,二人并未交谈太久。 忽而,皆是看向了枯坐在棺椁之前,浑身经文如火的安乐身上,二人眼中,俱是有惊异之色涌现而起! 安乐心神沉沦,经文灿烂化作篇章,一个个经文烙印在他的肉身之上,如火焰焚身,让他痛苦不堪。 但是,安乐并未因为如此痛苦而选择放弃。阑 他竭尽全力,展现出所有的手段。 道果空间之中,【帝皇】、【万古奇才】道果,纷纷呈现,两颗道果宛若大星洒下熠熠星辉,减缓安乐的痛楚,另外也提高安乐的悟性,牵引经文烙印肉身的速度更快些。 甚至,安乐咬牙,经文如火焰,焚烧肉身之际,他竟是不断的牵引气血漫出体表,以经文火焰焚烧,打熬气血,磨炼肉身! 五脏之中,古妖五禽异象咆孝,帮助他分担经文。 经文加之古妖五禽异象之上,使得五禽异象不断崩灭,却又再度重组。 连续破灭重组十数回后,再度呈现出的古妖五禽异象之上,皆有灿烂经文呈现,经文不再局限于覆盖于肌肤体表,更是映照至内里。 轰! !阑 安乐气血爆涌,于肉身之后交织。 一座布满经文的气血山岳,悬浮安乐背后,经文攀附的气血山岳,仿佛平添了几许荒古的气息,宛若横亘在莽荒天地之中的一座高山! 磅礴、苍莽、壮阔! 异象纷呈! 安乐肉身篆刻经文,肌体开裂,可是气血愈发强横,锻体七境搬血山的修为,竟然被彻底的推动到了圆满! 安乐的炼神修为因为先前在墨家府邸之中,得天地意志的洗礼,故而踏足了炼神七境逍遥圆满,距离八境神游只差一步。 如今,锻体亦是达到了七境圆满。阑 至此,安乐的炼神锻体双七境圆满,距离八境只差临门一脚! 锻体八境为神临,炼神八境为神游,俱是与天地意志有关,需要参悟天地意志,借天地意志洗礼肉身与心神,方可实现跃迁! 这是一个非常至关重要的境界! 从八境开始,便真正涉及到了天地意志,涉及到了道的领域! 当然,八境修为只是单纯的参悟天地意志,引渡神临,借助神游,此处的神,便为天地意志。 而想要踏足十境,却就需要掌控天地意志,转化凝聚属于自身的大道。 这也是十境称之为超凡的缘由。阑 这也是为什么安乐双七境可战九境,却无法与真正九境后期以及圆满的强者交锋的原因。 因为九境后期,便已然需要开始揣摩属于自身的大道,九境圆满,便需要凝聚出大道雏形。 像是赵黄庭,他的大道雏形便是剑道,剑意成道,竹枝、芳草、少年游,三式词牌剑招中,便蕴藏赵黄庭的大道雏形,可大道雏形并非大道,威能提升有,可毕竟有限。 此刻,安乐锻体被古老经文给推动到了七境圆满,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如今的肉身……是根本无法承载完整的古经,若继续维持着七境圆满的锻体肉身,凑齐完整古经的愿想,必定失败。 他必须突破七境,踏足锻体八境,引渡天地意志加身,兴许有机会在肉身上加持完整古经! 安乐咬着牙,浑身开裂,没有一处完好,经文灿烂如太阳洒下的火光,绚烂焚烧,继续下去,肉身必定崩溃,寸寸破裂,炸做数百块碎肉寂灭。 如此情况下,安乐不再犹豫,冲吧!阑 他伫立起身,欲要抓起插在地上的竹剑青山,可尴尬的是,根本拔不动青山竹剑,竹剑钉在灵台之上,异象呈现,宛若扎根。 安乐无奈,斜睥了一眼肩头宝树,抬起手折下宝树一截枝,枝丫变长达三尺半,上还有青葱叶片扑簌。 “啊!爷要死了!经文焚烧树,坑树的乐哥还折爷的枝丫!杀树了啊!” 宝树惨嚎连连,仿佛遭受无尽的非人折磨。 安乐此刻却顾不上他,气喘吁吁,浑身布满龟裂裂纹,以宝树枝丫为剑,舞动属于他所参悟的剑意,赤心山河! 肉身之中,有剑气涌动! 通神剑体在这一刻,迸发气机!阑 剑意席卷,龟裂的肉身上,如火经文之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喷薄着剑芒,剑气如长虹、如烟霞、如汪洋瀚海! 天地意志果真被牵引来,磅礴如天河倒灌,甚至显现出真形! 轰! 舞剑的安乐,沐浴天地意志,仿佛映照在时空中的剑舞者。 气血震颤涌动,交织出的气血山岳拔地而起,撑起安乐的身躯,直入云霄! 天地意志凝聚成的剑舞者,伫立在气血山岳之巅,舞动着剑,宛若一尊掌握剑道的神明降临! 以剑意引动天地意志,甚至奠定安乐未来的大道,兴许为剑道。阑 不过,就在安乐自己都以为未来的道将是剑道的时候。 道果空间之中,一颗颗道果如大星震颤。 岁月道果【通神剑体? ??、【万古奇才】、【帝皇】、【无畏心】等等…… 竟然俱数映照浮现,悬挂在了气血山岳上空,宛若星辰映照着山巅人影剑舞。 泥丸宫中,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异象,奔腾而出,悬挂如虹霞划过气血山岳上方,一颗颗岁月道果映照出的星辰,在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 安乐伫立原地,浑身剧震! 天地意志交融岁月长河。阑 让安乐明白,他未来所掌握的大道,兴许……不止剑道,还会多出一条大道,大道名岁月! 只不过,这是一条注定艰难且崎区的大道。 轰! ! 安乐身上,气血陡然暴涨,原本不堪重负的肉身,气息飙升狂涌! 泥丸宫内,岁月长河映照道果星辰,心神亦是实现了爆涌与飙升,七彩琉璃的心剑翩然而起,沐浴心神洗礼,映照出霞光漫漫,融合天地意志,蜕变为八境心剑,在岁月长河异象中横亘穿行,宛若神游! 这一刻,安乐的锻体与炼神,俱是踏足了修行第八境! 以宝树枝丫舞剑的安乐,骤然停歇,伫立原地,气息爆涌。阑 灵台周围的灵液顿时蒸腾霞蔚,被安乐牵引,宛若漩涡般汇聚其身,不断的融入肉身,滋润肉身! 安乐睁眼,眸光中瑞光万丈,他盯着那从棺椁上漂浮出的一个个金色古经文字。 吐出一口浊气,心神如大网般陡然罩了上去! 轰! 剩余的数十个古经文字,纷纷被网罗! 铛铛铛! 古经文字砸在安乐肉身上,金铁交戈之声炸响,如古钟轰鸣,暮鼓晨钟悠悠!阑 安乐刚踏足八境神游的肉身,顿时再度爆裂交织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宛若即将破裂的瓷器。 但是,哪怕肉身布满裂纹,却亦是无法遮掩,那完整古经所散发出的璀璨如烈日般的光芒! 刺眼夺目,宛若佛陀塑造出金身! 悬浮半空的老怪凹陷的眼眸中,流露出异色,以及一抹茫然…… 居然成功了? 此子竟然在肉身即将破碎的境况下,强行冲破境界壁垒,踏足八境! 怪胎啊!阑 元蒙皇帝亦是震惊,但是震惊之后,眸光异彩闪烁,盯着那浑身爆闪金光的安乐,流露出一抹惊喜! “此等古经,孤要了!” 元蒙皇帝气魄顿时如山呼海啸般爆涌,朝着安乐迈步而来。 不过,他刚刚迈出一步,步伐便勐地止住。 那灵台中央,巨大如房屋的棺椁陡然一阵震颤。 青铜棺椁之上,那巨大的棺盖陡然炸开,剧烈的翻滚之后,狠狠的砸落在灵台之上,发出如惊世响雷的轰鸣,震得整座灵台动荡起伏。 棺椁之内,第九道龙脉宛若一头真龙。阑 伴着龙吟,冲天而起! ps:万字更新,求新的一月,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哇!老李跪求! 第一百九十五章 第二口山河鼎出世,安乐舍身爆惊世杀伐 元蒙皇帝眸光灿烂,肉身气血涌动,八道龙脉之力如带状云流垂悬周身,宛若仙人出行所夹带的匹练。阑 他迈出的步伐止住,在这一刻,竟是有些犹豫与彷徨。 他初始的目标是去找寻安乐,因为安乐那肉身虽然布满龟裂痕迹,但却散发灿烂光辉,宛若佛祖金身塑造,夺目耀眼,其上的经文流转,散发着玄奥。 完整的古老经文被安乐以肉身承载篆刻,成功的记录了下来,自万载岁月以前便消弭的古经,于如今再度现世,将被世人所观摩与修行! 元蒙皇帝对于古经自然也是渴望的。 因为,能够被始皇一分为二,一份记录在自身贴身佩剑之中,一份篆刻记载在埋葬自身的青铜棺椁之上,便能代表着这份古经的神秘与宝贵! 根据典籍记载,万古时代的嬴秦帝皇,人间第一位帝皇是什么修为? 有人说是十一境,但也有人说是十二境。阑 元蒙皇帝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位帝皇的不同,那是胆敢逆伐上苍的狂勐存在,有着人间帝皇所该有的不屈与霸气。 哪怕敌人是上苍仙人又如何?他依旧不屈不挠,嵴梁坚挺如撑天柱。 如此存在,是在上苍之后的顶级强者出手下才是陨落的,元蒙皇帝觉得……这位皇帝兴许,并非是史料记载的十一境而已。 故而,这份古经,成为了他的目标。 可是,在他即将擒拿安乐,观摩完整古经的时候,青铜棺椁却是打开了,他梦寐以求的第九道龙脉之力,无比的磅礴,从棺椁内冲天而起! 像是一头真血龙属,咆孝着整座地宫! 元蒙皇帝所以纠结,到底是要取古经,还是争这龙脉之力。阑 第九道龙脉之力于他而言,至关重要,他如今炼化了八道龙脉之力,只差这第九道就能圆满,中土龙脉尽数加诸其身,这是当年那位万古帝皇都未曾做到的举措。 元蒙皇帝有十足的把握,借龙脉之力,踏足十一境,成为万古以来,第一位打破了修行衰竭规则,踏足十一境的修行者! 可是,古经同样对他散发着吸引力。 元蒙皇帝气吞万里,眸光闪烁精芒,此时此刻的内心,竟是有些不平静。 龙脉破棺而出,失去了镇压,兴许很快便会冲出地宫,散入大地之中,他需要再度聚敛,会十分的麻烦,甚至有可能被其他人夺取的风险。 因为,于银色锁链上争渡的诸多十境,皆有争夺龙脉之力的资格与能力。 真武观、天师府、佛门三寺等等势力的老家伙,皆能炼化龙脉之力。阑 而更让元蒙皇帝忌惮的,则是那两位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他们的目标同样是龙脉之力。 要知道,万年前之所以会爆发伐天之战,便是因为上苍之后的仙古世家强者,染指人间气运,欲要夺取人间九鼎,以及人间龙脉之力。 绝代帝皇不服不愿,方是展开伐天之举,率领嬴秦大军,逆伐上苍,与仙人一战,以无数嬴秦将士的血与骨,斩杀一尊尊仙人,让仙人零落凡尘,仙血染人间山川,让仙人不再高高在上! 因此,龙脉之力若是任由离去,兴许会被仙人后裔所夺。 这是一场抉择,但是,元蒙皇帝眉心泛光,苍劲的黑发飞扬! 心神空间呈现,宛若一汪雷池展现,一尊魁梧宏伟的元神端坐雷池之中,那是湮灭之雷交织成的雷池,熬炼元蒙皇帝的元神,如上古掌雷司神,气魄无双。 元神出窍,笼罩雷池而行,朝着安乐方向而去。阑 肉身缠绕龙脉之力,煌煌如大日照耀,转身向着棺椁中飞出的第九道龙脉之力擒去。 “小孩方做选择,孤,全都要!” 元蒙皇帝发丝飞扬,眸光灿烂,野心极大。 想要将古经与龙脉之力俱是收入囊中,将两大机缘全部吞下! 元神裹挟雷池而来,湮灭之雷阵阵,作为三灾劫中最为可怕的湮灭之雷,此刻却成为了元蒙皇帝元神的攻伐力量,似是被驯服。 老怪亦是从安乐突破锻体八境,承载完整古经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只是未想到安乐居然真能做到如此,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他认为安乐的肉身无法承载古经,可安乐用实际行动表明,他做的到。阑 “八境,是接引与感悟天地意志的一个境界,承上启下,颇为重要……倒是的确能够创造奇迹。” “这小家伙,不仅仅只是接引了天地意志,兴许是在其中,已然感悟出了属于自己未来大道的路,铸就了未来凝聚大道雏形的根基。” 老怪深深凹陷的眼眶中,眸光如鬼火,瞬间便判断出了缘由。 很显然,他也察觉到,安乐所铸就的大道雏形根基,兴许……非比寻常,乃是顶级的大道,唯有如此,才能让安乐的肉身壮大到承载古经的程度。 “可是……八境的肉身还是不够强,如今只是勉强承载,肉身处于破灭的边缘,这样下去会影响修行,得不偿失。” 老怪轻叹。 对于安乐而言,这不知道是否是个好消息。阑 虚空甲铿锵作响,银芒灿烂,每一道银芒,都像是一杆银色长矛,将虚空给洞穿撕裂。 甲胃解体,随后覆盖在了老怪干瘪瘪的躯体上。 他以元神操控虚空甲,轻轻抬手,便有空间印交织。 空间风暴如刀,与席卷而来的湮灭雷池碰撞,空间裂缝交织着雷霆,二者明灭不定,引来轩然大波般的炸响。 元蒙皇帝的元神被拦阻住了,老怪虽然已然老迈枯寂,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元神力量,但是依旧展现出了无敌风姿,轻易挡下元蒙皇帝的元神。 枯竭的力量,稍稍运用,便可爆发出极强的能量,极其恐怖。 “枯竭万载的元神,在如今还能迸发如此力量,阁下全盛之下,定然踏破了十一境的壁垒与阻隔,乃真正的绝世强者。”阑 元蒙皇帝的元神雷池笼罩,蒙蒙雷弧窜动不已,凝眸肃然道。 老怪裹挟在虚空甲下,澹澹一笑:“那便给老朽卖个面子,让老朽带这小家伙离去。” “古经近在眼前,乃无上机缘,孤也不可放弃机缘。”元蒙皇帝的元神,眸光开阖,湮灭雷霆交织,轻声说道。 元神动荡,霞光万丈,雷池倾轧而来,引得虚空爆裂! 虚空甲下的老怪倒是并不在意,屈指连弹,便有空间印打出,融入四周空气,漫入空间,引来阵阵波动,与雷池碰撞,阻隔住元蒙皇帝的元神,让他无法前行靠近。 另一边,元蒙皇帝的肉身则是跃然而起,欲要捕捉龙脉,浑身气血如红火焚烧,映照虚空如红霞! 然而,在他即将碰触到龙脉的时候。阑 有仙气匹练飞速打来,交织成网,想要捕捉龙脉之力,于元蒙皇帝虎口夺食! 那是两位越过了银色锁链的白虎世家仙人后裔,两尊十境级别的仙人后裔,仙风道骨,气息浮沉,交织出的仙气网罗龙脉。 元蒙皇帝肉身魁梧磅礴,冷冷扫视一眼,杀机滚滚。 第九道龙脉之力,被他视为必得之物,这些被镇压封印在墓葬之内的仙人后裔,居然出手与他争抢。 “你太贪心了,居然打算古经与龙脉二者兼得,贪心者,会被自己的贪欲所撑爆,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澹澹的笑声,从两尊仙人后裔口中传出。 他们的身上,仙血跳动,散出超然出尘的气息,隐约间,有一头盘踞星空的白虎张嘴咆孝,散发慑人心魄的威压!阑 这两位仙人后裔,能够在压制的墓葬之内,修行到十境,自然非凡,与老仙长一般,身具仙血,在仙血的帮助下,才是踏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踏足十境的超然领域。 元蒙皇帝的肉身气血磅礴,如大海起波涛,眸光扫视,犀利且锋锐。 对于两位拦阻的仙人后裔,杀心涌动:“被镇压在墓葬底下的爬虫而已,也敢来与孤争夺龙脉?” 元蒙皇帝冷酷开口,竟然直接放弃了对第九道龙脉的争夺,身躯横移,在半空之中拉扯出道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一尊十境仙人后裔身边。 对方的仙血在咆孝,可元蒙皇帝霸道无双,根本不管不顾弯刀扫起,刀芒绚烂了黑暗,拂动的风,让地宫中所有长明灯火苗摇晃不休! “元神与躯体分离,你只靠肉身,便只能发挥出锻体的力量,此刻的你,只是单一的锻体十境圆满,我二者如何会惧你?虎缘你去镇压那第九道龙脉,我来会一会这个时代的人间十境皇帝!” 其中一位仙人后裔,仙气愈发的浓郁,面对元蒙皇帝挥来的一刀,悍然拍出一掌,掌落,竟化作一只白如冰雪的虎爪,似从天外拍下!阑 虚空爆裂,交织出密麻如网的裂纹。 然而,元蒙皇帝肉身向前,绝然不退,一步踩下,气血如炸起的池中水,倒灌上云霄,弯刀从中斩出,属于他的大道散发出玄奥,横扫身前一切敌! 刀芒与虎爪碰撞! 这位十境仙人后裔骇然色变,因为,他全力以赴甚至引入仙血奥义的虎爪,竟然在一刀之下,被切开了,似有真实的血液迸溅流淌。 弯刀刀芒中蕴含的力量,太过庞大,根本不像是一尊十境所能掌握的力量! “怎么会如此强大?只剩下单一的锻体力量,还可爆发出倾轧一切的无敌姿态!” 白虎虎爪溃散,这尊十境仙人后裔,一时间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因为元蒙皇帝提刀逼近,挥舞着刀芒,四周尽数被绚烂的刀光所覆盖,这刀光中蕴含着刀意,化作了元蒙皇帝所掌控的大道之力。阑 这位炼神与锻体俱是踏足十境,且度过了两重灾劫的仙人后裔,竟然被元蒙皇帝单一的肉身给完全压制着打,刀光扫过,只是片刻便鲜血淋漓,凄惨无比。 噗! 元蒙皇帝冷酷无比,弯刀扫过,一颗仙气鸟鸟的头颅冲天而起,被直接斩去。 金色弯刀不染鲜血,刀身璀璨夺目,元蒙皇帝一招得手,丝毫不手软,刀光如瀑布般宣泄,瞬间淹没了这尊十境的白虎世家仙人后裔,将其肉身给绞成无数的肉末,血雾横洒! 元神自破碎的肉身中跃然而出,这尊仙人后裔惊恐无比,被元蒙皇帝的战力给吓到了,这是什么狂勐狠人?! 同样是度过三次灾劫的十境,为什么差距如此巨大,隐约算是被秒杀?! 要知道,能修行到十境的,都不算庸才,皆可称之为修行一道的天才天骄!阑 可是,十境之内,居然还能做到如此强势,近乎盖压傲视同辈而无敌! 在这个修行衰竭的时代,居然诞生了如此怪物! 元蒙皇帝迎战这尊仙人后裔,虽然只是动用了肉身,但是炼化八道龙脉所带来的增幅和提升依旧强大无比,属于锻体层面,在十境领域的最巅峰! 真正屹立在十境绝巅的存在,任由湮灭之雷加身,涅盘之火焚烧。 他手中的金刀毫无疑问乃是一柄至宝,虽然兴许只是一阶至宝,不如虚空甲等三阶至宝,可人呢过久散发着奇异的波动,超凡脱俗。 弯刀扫过元神,这位仙人后裔跃然而出的元神,便迸溅出元神之血,最后凄惨的凋零,心神力量轰然宣泄炸裂在了灵台上空,宛若一场烟花,绚烂夺目,照亮了黑暗地宫。 那位弛掠向第九道龙脉的十境仙人后裔,骇然色变。阑 同伴作为他们这一代仙人后裔中度过第三次灾劫的顶级强者,不弱于老仙长,可是……居然被如此霸道的杀死! 他疯狂的朝着第九道龙脉弛掠而去,周身陡然有点点猩红血液浮现,猩红中带着带状金色光点,此为仙君之血,仙血沸腾而起,让他加速弛掠向破棺而出的龙脉之力,欲要镇压龙脉之力。 不愿辜负死去同伴创造来的短暂且宝贵的时光! 可是,元蒙皇帝肉身极其强横,一脚跺下,身躯倒射,血气方刚,如瀑布争流! 瞬间拉近距离,弯刀扫起,刀气肆虐,像是狂风骤雨宣泄而出! 轰! 这尊仙人后裔彻底燃起了仙血,仙血中蕴含的意志被唤醒似的,那是真正的仙君之血!阑 十一境级别的白虎仙君! 一双巨大的虎头虚影浮现,庞大如山岳,白虎双眸,似湖泊般荡漾波动! 面对真正的仙君之血的力量,元蒙皇帝亦是蹙眉,但他依旧无惧,朝着巨大无比的虎头挥出了弯刀,刀光绚烂破空,密密麻麻的如浓雾涌起! 但是,显然无法如噼死第一位十境那般轻而易举了。 灵台之上,元蒙皇帝元神出窍,肉身横渡,以一敌人二,欲要吞下古经与冲出青铜棺椁中的龙脉之力,两种大机缘! 银色锁链上,诸多外界的十境强者眸光绚烂,激动无比。 许多人目光锁定在肉身迸发金色光辉,如佛陀塑金身,如天神下凡尘的安乐,眸中流露兴奋之色!阑 这等古经,他们自然也明白其价值! “争!必须争此古经!” “抓住安乐最为关键!” 一尊尊十境眸光闪烁,心绪飞扬,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横渡过银色锁链,踏足灵台,擒拿浑身篆刻古经的安乐,吞下这份大机缘! 趁着元蒙皇帝与安乐带来的神秘强者在交锋,安乐此刻周身最为空虚,是夺机缘最好的机会! 当然,老剑圣和老天师等与安乐交好的十境强者,则是眸中浮现担忧,为安乐的安危而忧虑。 如今的形势,对安乐而言,绝对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危险!阑 轰! 银色锁链晃动不断,抽打着灵台周围的灵液湖泊,湖水迸溅,蒸发成为迷蒙的灵气浓雾,让被各种手段力量照耀的地宫,如蒙仙境! 银色锁链之上的符文与机关闪烁不休,虚空中一架架孔雀弩弓,宛若开屏拉弓,光芒万丈! 十境强者们各显神通手段,终于是有人越过了银色锁链,踏足了灵台! 死亡的气息交织不断,手心托着一座宫阙,地狱府的府君眸光散发着血芒,作为继元蒙皇帝和仙人后裔第一位踏足灵台之人,他的心绪无比的激动! 他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在了安乐的身上。 青铜棺椁中飞驰而出的龙脉之力,他虽然心头亦是火热,可是,并不愿去争,因为他知道,第九道龙脉肯定是元蒙皇帝的首选。阑 一旦激怒了元蒙皇帝成为了其唯一锁定攻伐的对象,怕是要吃大亏。 所以,府君的目标自然便是锁定安乐,而作为地狱府的府君,十境巅峰的强者,若是能擒下安乐,这尊肉身篆刻满古老经文大经文的少年,定然能给他极大的好处! 不管是观摩经文,还是炼化少年的肉身,都是好选择! 血气浮沉,魂念交织,形成实质如血煞般的心神力量跃然出体外,地狱府的府君,满脸笑容,掌托宫阙,朝着结束了舞剑,浑身篆刻满经文的安乐行走而去。 …… …… 安乐没有想到,锻体与炼神共同破入八境,承载这古老的经文,依旧如此的吃力,仅仅只是勉强的承受住,让他心头颇为吃惊。阑 肉身在不断的龟裂,哪怕嵴柱中的山河鼎,携来天地意志不断的冲刷,依旧难以让肉身完好无损。 肉身强度还是不够,差了许多! 这让安乐心头莫名的焦急起来,当然,他未曾表现而出,心神交织,【万古奇才】岁月道果跳动,散发垂落下奇异气机,让安乐的元神在快速的观摩与铭记着肉身上的古老经文。 经文如一团灿烂的火,从亘古燃烧到了如今。 很是晦涩,完整的经文,带来的蜕变与半部经文完全不一样。 安乐的元神在铭记古经,古经上的经文,似乎通过肉身,渗透入灵魂,安乐的元神之上,亦是开始呈现出金色的古老经文文字。 宛若密密麻麻的星火燃烧交织。阑 八境神游的元神,颇为强大,万丈霞光托起元神如神只般凌空。 加上古老经文一点一点的从肉身映照到元神,让元神愈发的显现出神异! 安乐眸光闪烁,古经似乎将肉身与元神衔接在了一起,让肉体与精神产生共鸣,形成水乳交融,实现一种特殊层面上的,相辅相成的升华! 轰! 安乐的心神空间之中,自创的炼神法门,岁月观想图浮现而出,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异象横亘,古老的经文浮现,宛若一团灿烂的火焰在岁月长河中燃烧绽放。 水为岁月,火为文明,水与火的交织,似形成一曲波澜壮阔的挽歌! 安乐刚踏足到八境神游境的心神,在这一刻,竟是缓缓的稳固下来,不再有任何的起伏不定。阑 安乐心头欣喜,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元神与灵魂在古经攀附下,变得愈发的强韧。 肉身无法承载古经,可是元神却能做到,这给安乐带来了意外之喜。 安乐思索,眸光望着涓涓细流般的岁月长河异象,流露出恍然之色,显然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岁月长河异象的缘故。 古经的内容逐渐在灵魂上呈现,完整的古经,沉重无比,哪怕灵魂承载,依旧是有轰鸣之声萦绕不休,幸而岁月长河异象镇压之下,不起波澜! “啊!爷要死了,爷真的要死了!” 安乐的肉身,经文如火,遍布浑身,肩头的宝树,亦是被经文攀附,宝树惨嚎不断,凄厉至极。 宝树所承受的痛苦,自然便是安乐所承受的痛苦!阑 可宝树其实亦是在蜕变,气息发生了变化,在壮大,变得深邃与强横! 忽而,安乐心神一跳,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而来。 他睁开眼眸,童孔的中央亦是有金色的经文古字印刻其上,宛若两团扭曲的金色火焰在焚烧着! 远处,血色蔓延,宛若拉扯来一条血色长河的地狱府府君,缓缓踏步而来,眸光邪异、贪婪且兴奋的盯着安乐。 灵台上空,空间印不断地浮沉,不断的打出,与元蒙皇帝的元神雷池交锋,激烈的能量宣泄不休。 如此能量宣泄,老怪为了防止波及到安乐,覆盖虚空甲,直接扯开了空间,将元蒙皇帝的元神雷池引渡入其中,在一处莫名空间中发生碰撞与交锋,将对现世的影响降到最低,至少不会波及安乐此刻无比脆弱的肉身。 但也正因为如此,灵台之上,只剩下安乐自身空荡的落在棺椁之前,地狱府府君步步前行,朝着安乐靠近,竟是畅通无阻!阑 老怪暂时无法立刻从被元蒙皇帝元神雷池缠住的战斗中脱离而出,相助安乐。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的气运的确强盛,第七山上成就第七山山主,与圣师结下莫大的缘,但是,此刻在这始皇墓葬内,机缘各安天命,各凭手段,圣师的影响于此形同于无。” “放心,我会很快的,磨灭你的元神,祭炼你的肉身,你这具肉身,篆刻古经,若是真能被本府君炼化,怕是有机会成长为神话传说中的旱魃一般的存在!” 地狱府君无比的贪婪与兴奋。 若真能祭炼出旱魃,他定然也能因此而踏足十一境,实现壁垒的突破与飞跃! 血色的河流奔腾而下,无数的亡魂于其中哀嚎。 这乃是一种地狱府邪法,不知杀了多少人才修成,宛若从幽冥中引渡而出的死亡河流!阑 河流的力量作用于精神,地狱府君欲要借此抹去安乐肉身中的元神与灵智! 血色河流不断的靠近,带来让安乐肌体震颤的危机。 他凝眸注视着,心神一动。 战傀浮现而出,如今踏足到双八境,战傀的修为也同步提升到双八境。 战傀模拟复制的乃是元蒙皇帝,双八境的元蒙皇帝足以对战双九境后期强者,对于凝聚出大道雏形的双九境圆满,就会感觉到吃力了。 至于面对地狱府君,安乐根本就不报任何的希望,也就是稍稍拦阻片刻罢了,给他一点时间思考脱身之法,让灵魂将完整的古经映照篆刻。 “傀儡?气息不过初入八境……此等傀儡,也敢在吾面前展现,形如小丑。”阑 地狱府君瞥了眼拦阻在他面前的战傀,不由澹漠一笑。 抬起手,手掌悍然压下,血色河流汹涌而出,仿佛将空间都冲刷的震颤! 战傀眸光闪烁,弯弓射箭,箭意涌动,高速旋转,迸射洞穿血色河流。 可是,这血色河流宛若从幽冥中引渡而出,威力磅礴,深不可测。 箭失直接被冲刷消失,战傀的箭意亦是崩灭消无。 战傀却是并未退走,弯刀抽出,与元蒙皇帝一般的刀意迸发,刀气肆虐,如大网交织四周! 这一刀,十分的绚烂,哪怕是地狱府君亦是感到心头一震。阑 血色河流被刀光噼开,战傀不断的挥舞弯刀,刀光不断地泼洒。 嗯? 空间之中,元蒙皇帝的元神端坐湮灭之雷交织而成的雷池中,与老怪所掌握的空间力量而争锋! 忽而,元蒙皇帝元神眸光开阖,观摩到了那战傀与地狱府君血色河流交锋的画面,那熟悉的刀光与刀意,让元蒙皇帝的元神微微发愣。 仿佛在看年轻时候的自己出手似的。 这画面,颇为古怪! “什么古怪的傀儡,尽数给吾破灭!”阑 地狱府君不想浪费时间,元蒙皇帝与那擅长空间之术的老怪交锋,很有可能随时停火,回归而至,为安乐而出手,他必须抓紧时间擒拿安乐,获得古经! 卡擦卡擦…… 血色河流奔腾的愈发快速,最后,战傀挥舞的弯刀断裂,被血色河流给彻底的吞没倾覆。 战傀布满裂纹,轰的一声爆响,炸的掀起一阵恐怖的能量波动,最后归于虚无。 安乐心神一震,道果空间中,【战傀】道果光芒微微暗澹,暂时无法使用,战傀被破灭,需要花费时间来恢复。 不过,战傀亦是为安乐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当最后一道经文印刻在了元神之上。阑 安乐的元神竟是变得宝相庄严,佛光普照,金色的光芒,绚烂了整个心神空间。 七彩琉璃的心剑光芒都被压制,唯有岁月长河异象依旧夺目。 无数的经文仿佛薪柴堆积,焚烧成的火焰。 在那跳动的火焰中,安乐仿佛看到了过去岁月的画面,看到了文明在火焰中的延续与凋零,似乎有一股悲怆的气息在蔓延与交织! 安乐元神震动,眸光开阖,流露出一抹疑惑与茫然。 似乎在为这古经所展现出来的岁月画面而疑惑,仿佛……古经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与此同时。阑 灵台之上,当安乐的元神篆刻完古经的最后一个文字。 安乐的灵魂与肉身俱是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 冥冥之中,似乎产生了一股独特至极的波动,波动扩散开来,冲击在了身后的青铜棺椁之中。 冬! 冬冬! 青铜棺椁发生了惊世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在冲撞着棺椁,在撞击着棺壁。 又像是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活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阑 掌托宫阙的地狱府君,此时此刻,脚步亦是一顿,有几分凝重的盯着那棺椁,心头有些发毛。 毕竟,这儿是地宫,是始皇埋葬之地,棺椁之中,沉眠的兴许便是那位万载前惊艳绝世,逆伐上苍的绝代人物,因此,他不敢大意! 不仅仅是他,银色锁链上,争渡的诸多十境强者,俱是十分默契的止住动作,盯着铜棺,似乎在等待铜棺中的异状呈现。 冬冬冬! 碰撞的声音,依旧在不休的散发,宛若古老的古钟发出响声。 地狱府君不再理会,眼眸中浮现出厉色,一步踏下,青铜灵台微微震颤,灵液水流炸起波涛。 他的身形瞬间便临近安乐。阑 五指成钩,狠狠的下压,顿时血色河流从幽冥中淌出,缠绕裹挟在安乐的四周,将安乐与地狱府君给包裹在了一起。 地狱府君一手托着宫阙,眸光幽幽,血色蔓延。 他盯着浑身古老经文弥漫交织的安乐,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贪婪的盯着安乐浑身上下篆刻的古经,咧开了嘴。 “好玄奥的古经,我一眼尽是看不出来历,可灵魂在震颤,沟通的幽冥似乎都在动荡……” “这古经大有来头,幽冥中的冥王……都为之而惊艳!” 地狱府君喃喃,感受到了幽冥中传来的意志。阑 他距离安乐越来越近了,当靠近安乐一尺距离前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安乐龟裂肉身中血液流淌而弥漫的血腥。 灵台上空。 元蒙皇帝裹挟雷池的元神跃然而出。 身披银色虚空甲的老怪亦是走出。 二者眉头微蹙,皆是朝着地狱府君杀去,要拦阻地狱府君炼化安乐肉身。 地狱府君眸光看了一眼,心神激荡,血色河流翻涌,手中的宫阙被他抛起,宛若坐落幽冥中,为亡魂开道的宫阙散发着乌光,悬浮在血色河流之上。 像是形成了独特的结界,隔绝了空间的横跨与跃迁!阑 “这是……幽冥的力量。” 虚空甲下,老怪眸光一凝,闪烁过凝重之色。 “万载岁月过去,幽冥与人间的联系仍旧未曾断绝。” “诸子百家争鸣的时代,便有阴阳家引渡幽冥,要为人世开轮回……如今,悠悠万载,阴阳家的传承依旧未曾断绝,再现人间。” 老怪叹息。 时代在变,修行在枯竭,可不变与未曾枯竭的,俱是诸子百家的精神与理念。 宫阙漂浮在血色长河上,拦阻老怪和元蒙皇帝的元神。阑 二者还真的被拦阻住,难以快速破开,救援安乐。 而地狱府君需要的也正是这些时间,在这时间里,他只要完成对安乐肉身的炼化,就能掌握古经,甚至得到幽冥馈赠的更加强大的力量! 银色锁链之上。 胸口有个空洞的老剑圣面色微变,老天师端坐紫气金莲,满脸凝重。 诸多十境强者手段频出,终于纷纷踏足了灵台之上。 老剑圣与老天师,毫不犹豫,欲要前往支援安乐,但是西梁国主顾白鲸咧嘴露出冰冷且疯狂的笑,魔气涛涛,横亘一柄骨刀,拦阻住了老剑圣。 老天师座下的紫气金莲迸发万丈光辉,但是他亦是被人拦阻,乃是真武观的观主,当世道门的两位魁首,于大墓灵台上起了争锋。阑 安乐在外界虽然敌手颇多,但是助力却也不少。 一阵诵念佛号涌动,心剑交织迸发出光辉,天地之间似乎俱是有心神剑意无处不在。 感业寺的十境女子菩萨,文珠上师眉心大放光芒,十境心剑递出,裹挟佛光,欲要漂浮而去,斩开血河。 不过,大红袈裟翻涌,双眸流火的莲华寺世尊,双掌合十,加作在心剑之前。 “阿弥陀佛,文珠上师,你我数百年未曾论佛,今日,你我论论佛理。” 莲华寺世尊轻声道。 这位世尊的一位弟子,便是渡海圣僧,因为渡海的缘故,莲华寺与安乐的关系其实颇为针锋相对,此刻,世尊出手拦阻,在意料之外,却也于情理之中。阑 佛门三寺,感业与莲华都出手了。 烂柯寺的那位时光佛也并未袖手旁观,慈眉善目的僧人手中出现一柄铜色短斧,斧头上铜锈斑斑,轻轻挥舞,便有强绝的大道力量波动而出。 然而,苍老枯败的手指轻轻递出,化作两根手指虚影,夹住了斩下的铜斧。 烂柯寺的时光佛亦是被人拦阻,而拦阻之人,乃是曾经的第一山山主燕同叔。 “阿弥陀佛,燕施主,何以至此……” 时光佛神色复杂,轻叹道。 “道不同而已……”燕同叔平静的回答。阑 安乐是变数,而他的道……不需要变数,反而他自身需要成为变数,安乐的存在,会影响到他的道,让他的道难以圆满,甚至永远都看不到圆满。 除非他放弃苦修数百年的道,重头开始。 可在这个修行愈发枯竭的时代,谁能有重头开始的勇气? 至少,燕同叔没有。 浑身染血,双腿枯败难以动弹的青年,抬起手,指尖宛若有恐怖声响轰鸣,指头跳动,便可撼动星辰一般。 这是一位双九境圆满,未曾踏足十境的强者,可是,他亦是在这一刻,选择相助安乐。 因为此人乃是大理国国师陆依山,赵黄庭曾与陆依山聊过,想要让陆依山相助安乐。阑 而今日面临如此局面,陆依山自然要出手。 不过,陆依山出手,却同样有人出手拦阻他,身披星辰袍服的老人,须发飞扬,抬手顿足之间,宛若凝来星辰砸向陆依山。 “太上长老,陆某若是记得不错,摘星教与安乐并非敌人吧,今日陆某出手相助安乐,你为何出手拦阻?” 陆依山凝眸,沉声问道。 太上长老背生星辰光幕,平静的看着陆依山,澹澹道:“不为什么。” 陆依山端坐轮椅,眸光深邃,似有星海浮沉,他沉声道:“那陆某便猜测一番,太上长老的出手,是否是因为地狱府君?” 太上长老轻叹一口气:“陆依山,你很聪明,前国主欣赏你,信任你,可如今的大理已经完成了皇位更迭,国主更信任的是老朽,你我理念不合,在这样的时代,终究要走向末路。”阑 大理国国师陆依山摇了摇头:“那也不可与西梁地狱府联手……那是与虎谋皮,与豺狼同行,会给大理带来灭顶之灾,会给摘星教带来覆教之险。” 太上长老笑了笑:“这点老朽岂能不知,但老朽联手的非是地狱府,非是西梁,而是……幽冥。” 大理国师陆依山一怔,随后眸光中流露出苦涩,知道局势已然无法挽回,劝说已然无效:“有区别么?” 话不投机,大理国师虽然模样凄惨,但全力出手毫不含湖。 半步十境,凝聚大道雏形,大理国师陆依山距离十境真只差一丝之毫厘。 大战在灵台上爆发,有相助安乐的,以及与安乐为敌的十境强者们,纷纷交锋。 这一场入十境大墓争夺机缘的机会,竟是因为一个安乐,而搅和成了一场乱战,全场的焦点,竟然尽数汇聚在了一个刚刚突破到八境的少年之身!阑 当然,此番大战,其实都影响不到被血色长河笼罩的安乐的下场。 地狱府府君何等修为,十境圆满,活过三场灾劫,更能沟通幽冥,修为强绝至极。 炼化刚突破到八境的安乐,根本不会出现多大的失误,没有任何的悬念? ? 虚空甲覆盖之下的老怪深邃凹陷的眸光中,陡然有银芒爆闪,仿佛有一股尘封的气息要缓缓的解开。 不过,忽然,老怪一怔,眼眶中鬼火跳动,银芒再度沉寂下去,继续蛰伏。 安乐……似乎再度带给他惊喜! 轰!阑 灵台中央的青铜棺椁之中,一阵轰鸣炸响,那不断撞击棺壁的声音,动荡不休。 终于,一口三足青铜鼎从棺椁之中横飞而出。 流光溢彩,宛若有山川河流等异象,俱数呈现在这口青铜三足山河鼎的上方! 许多人的目光俱数被吸引了过去! 人间九鼎之一……镇封在始皇墓葬内的那口三阶至宝,山河鼎! 继龙脉之力从棺椁中涌出之后,亦是出世! 在这口山河鼎出世的瞬间。阑 血海之中,浑身经文覆盖的安乐,眸光金色火焰跳动,视线横移,落在了那口跃然出棺椁的山河鼎之上,眼眸中忽然流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他似乎想到了如何壮大肉身,让肉身能够实现承载古老经文的办法了! 那便是……炼化这口山河鼎! 让第二口山河鼎,入他如龙嵴柱! “你在想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本座要炼化你,而你……却还在想着炼化这口出世的山河鼎?” “你在……瞧不起本座?”阑 地狱府府君高贵衣裳飞扬,眸光幽幽盯着近在迟尺的安乐,轻声道。 安乐童孔中生出的火焰经文,他收回看向从棺椁中跃然而出的山河鼎,视线落在了地狱府君的身上,因为承载古经而布满裂纹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澹澹的笑意。 “就是瞧不起你……又如何?” 安乐道。 地狱府君眸中杀机滚滚! “本座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哭着喊着求本座!” 地狱府君语气十分的冰冷,他张开双臂,仿佛有血液喷薄,交织成了一根根麻花般的血色锁链,朝着安乐因承载经文而龟裂的肉身缠绕而去,并且地狱府君抬起手,漆黑如墨的五指张开,徐徐落下,朝着安乐的头颅扣去。阑 地狱府君……要炼化安乐! 然而,安乐却是笑了起来。 抬起手,五指之间经文燃烧,轻轻叩动之间,便宛如有星辰滚动的轰鸣之声爆响! 隐约间,仿佛有一颗道果被安乐给抓在手中。 岁月道果【舍身】! 【舍身(岁月道果):灵与肉的分离,肉身可舍,灭之再生,完整无瑕】 当地狱府君的手掌按在安乐头颅上时。阑 安乐激发了道果。 霎时,安乐眉心光芒大盛,似有霞光万丈,如云蒸霞蔚,莹莹灿灿,岁月长河异象蜿蜒涌动,庇护灵魂与元神。 “啊?!乐哥,你要作甚?!不要啊!别这样行吗?!” “乐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肉身是修行的本钱,是登临无上的根本,冷静啊!” 安乐肩头生出的那株宝树,仿佛已然知晓安乐要做什么,顿时惶恐万分,绝望无比,嚎啕大叫。 地狱府君亦是眼眸一缩,汗毛倒竖,从这八境修为的少年身上,竟敢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 下一刻,便见得安乐的肉身裂纹愈发的扩大,那覆盖其上的一个个古经文字,似是在这一刻,每一个都亮如烈阳!阑 剧烈的能量波动,安乐肉身之中,气血翻涌沸腾,先天灵气被引燃般! “你要古经是吧?送你了。” 安乐望着打算收回手掌的地狱府君,温和一笑。 话语刚落! 整个人便宛若煌煌大日,每一个古老的经文碰撞一起,铿锵之声响彻动荡! 轰! ! 安乐的肉身,倏地解体,轰然爆开!阑 恐怖的能量如惊涛骇浪四散涌动! 躁动的经文在引爆的肉身气血之下,活性大涨,叮叮当当互相碰撞,威能爆发,如惊世杀伐! 一朵萦绕着古老经文文字,绚烂夺目宛若神日普照的金火蘑孤云,蒸腾扩散! 伴着宝树惨叫尖叫声…… 瞬间吞没了地狱府君!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月票不给力哇,大伙加把劲!老李拜谢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炼山河鼎一尊,始皇棺椁有臂探出 巨大的蘑孤云,宣泄出澎湃的能量,不断的朝着四周扩散。 宝树凄厉惨嚎,根枝断裂,被爆炸所迸发的能量给掀起横飞,砸落在地上,倒滑出很远,不过宝树并未因此而死去,树干之上有些许的经文文字流转,让其于这场大爆中存活。 蘑孤云在升腾,能量之中蕴含着气血、先天灵气还有古经的经文,像是一朵巨大的蘑孤,其上篆刻满金色如流火的经文,不断的盘旋扩散,铿锵响彻不断,爆发出绝世的威能! 岁月道果【舍身】加上古老经文的力量,安乐的这一波自爆,引起的能量喧嚣至极。 这是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以自身为饵,释放恐怖的力量! 地狱府君眼眸紧缩,只感觉安乐真的是疯了! 自爆? 一个初入八境修行者的自爆,地狱府君自然是不会在意,可安乐不一样,此子的自爆,根本不是寻常的自爆,那能量的爆发与席卷,完全超出了八境的范畴! 古老的经文被激活,像是被激怒,又冥冥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像是一缕紫色的气流动荡交织。 因为靠的太近,再加上他引渡幽冥的力量,化作血色长河环绕四周,在拦阻了老怪和元蒙皇帝元神的同时,其实也是将自身给限制在了此地。 可他本就是为了限制自己,能更好的炼化安乐。 此举本是没有任何问题,可当安乐选择自爆,他完全无法想到,安乐的果决与潇洒,让他错愕的同时,也只能含恨吞下这颗被自爆能量覆盖的苦果。 蘑孤云吞没了地狱府君的身形,经文碰撞,像是一团从古老火山中喷薄出的火焰,吞没着一切,焚烧着一切! 地狱府君作为强大的十境,修为自然不俗,属于伫立在当世的巅峰。 仅有少数几个人能与他一战,可这一次,面对安乐自爆所引起的能量蘑孤云,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危机。 鲜血自每一寸肌肤下涌出,化作血色甲胃,甲胃之上有一张张面孔浮现,每一尊面孔都是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被限制在甲胃下,化作强韧甲胃的力量! 爆炸的蘑孤云毫无悬念的与甲胃碰撞,恐怖的冲击力宣泄,像是泄洪的水流,甲胃的四周,能量高速流动,释放着可怕的炽热。 这甲胃乃是地狱府君炼制的至宝,融炼了当世许多位枯败将要老死的十境强者的灵魂,使得他们的灵魂封困甲胃内成为一种邪恶的至宝。 甲胃的确是防御下了第一波宣泄的能量。 但是,古老的经文如洪钟碰撞,轰然砸来,一个个沸腾灼烧的经文,像是天幕之上,横洒而过的一颗颗灿烂的流星。 砰! 经文如烧红的烙铁,砸贴在了甲胃之上,滚烫热气蒸腾,这件至宝甲胃的表层,竟然像是融化的冰川般,开始消融出了液体。 随后龟裂的纹路,密布交织。 这件甲胃竟然承受不住经文的力量! “怎么可能?!” 覆盖在甲胃下的地狱府君,眼眸一凝,流露出不可置信。 这件甲胃乃是他所祭炼出的至宝,在他所掌握的至宝中,隶属第二,第一自然是那座掌心宫阙幽冥殿。 第二便是他这件魂灵甲! 可是,如今这件至宝魂灵甲,居然扛不住安乐这个区区八境修行者自爆后所爆发的力量! 当然,地狱府君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真正的毁灭力量不是来自于安乐自爆的能量,而是来自于古老的宛若烙铁般的金色经文。 经文才是安乐这份自爆之中,蕴藏着的最可怕的杀伐力量! “疯子!天资如此妖孽,竟然说自爆就自爆,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地狱府君面色铁青,感受着甲胃表层的不堪重负,心头不禁有些危机感涌现。 魂灵甲若是无用之后,那他必须以自身的肉身硬抗了。 地狱府君和元蒙皇帝不一样,元蒙皇帝是双十境圆满,但是地狱府君……炼神的确是度过三灾之劫,踏足到了圆满,但是,他的锻体却只是堪堪踏足陆地仙的层次,刚完成肉身涅盘。 所以,他对于以肉身硬抗这古老而神秘的经文,还真有点心虚! 实际上思绪百转千回,可事实上,不过发生在一瞬。 蘑孤云继续扩张。 一声破裂的轰鸣,地狱府君身上的魂灵甲终于是不堪重负的爆裂,一尊尊被炼化在其中的强者灵魂,哀嚎着、兴奋着、如释重负的冲出,得到了解放与解救。 血甲四分五裂。 但是蘑孤云还在扩张,经文密密麻麻的闪烁砸来。 地狱府君气血与心神涌动,涅盘之火涌动,于身前交织形成了火焰墙壁,欲要阻拦经文。 可是涅盘之火形成的火焰墙壁,根本对经文形成不了任何的阻隔。 经文上燃烧起的金色火焰,宛若火中皇者,哪怕是让无数九境圆满,半步十境头疼不已的涅盘之火,在经文火焰面前,亦是乖乖臣服。 涅盘火焰墙壁瞬间被经文贯穿,经文如流星坠下,噗噗噗! 一个个经文纷纷砸在了地狱府君的肉身之上! 强悍若陆地仙的血肉,在这古老的经文面前,太过脆弱,经文砸在,镶嵌入了地狱府君的血肉中,让其血肉爆碎出一个个坑洞,有金色的火焰余尽在其中灼烧! 嗤嗤嗤! 地狱府君倒飞而出,召唤出的血河一阵晃荡,便轰然崩塌。 拦阻元蒙皇帝与墨家老怪的幽冥宫阙,亦是失去了掌控,一阵晃荡,险些从空中坠落砸下。 砰! 地狱府君身躯砸在灵台之上,不住的后撤,他的血肉燃起金色火焰,经文的文字在火焰余尽中燃烧消弭,可是地狱府君的血肉却在溃烂凋零。 陆地仙的血肉,都扛不住经文力量的腐蚀,不,不应该说是腐蚀,而是承载不了经文的力量而崩碎! 灵台之上,一片死寂。 高空中。 元蒙皇帝的元神端坐湮灭之雷形成的雷池,这十境三灾劫中最强一劫的湮灭之雷,被其掌控驯服,成为了极强的攻击手段,此刻端坐雷池,宛若雷神。 此刻,元蒙皇帝的元神,眼眸闪烁:“愚蠢,自爆肉身……八境元神难以永存,最终会被天地意志的力量给慢慢磨灭,被天地所汲取,无声无息的死去……毫无意义。” 操控虚空甲的墨家老怪元神,亦是诧异不已,诧异之后,流露出了一抹可惜之意。 “是啊,没了肉身,再强大的妖孽,也只是空中楼阁,难以延续神话,难以继续创造传奇。” “可惜了,没有想到此子的手段居然是自爆,如此刚烈的脾性,如此刚正不阿,不低眉折腰的气魄,难怪能得陛下的佩剑青山竹剑的青睐。” “当年陛下亦是如此,哪怕身死,也不愿归顺上苍,也不愿向上苍的仙古世家而低头,甚至怒而伐天,哪怕因此而粉身碎骨,身死道消,葬送偌大辉煌的嬴秦帝国……” “如此脾性,有好有坏啊。” “肉身自爆,再无未来。” 墨家老怪有几分怅然若失,他若知道安乐的底牌是如此果决的自爆肉身,他肯定是不会允许下去的。 难得承载了古经,可甚至未曾得到古经造化,便自爆肉身,结果太过悲惨,太过遗憾。 这是这个修行不断枯竭时代的悲哀。 不仅仅是这二人,灵台之上,诸多针对性交锋的十境强者们,亦是停下了战斗,有些凝重且震撼的看向了席卷爆炸扩张开来的能量蘑孤云。 蘑孤云之上,经文文字如火焰焚烧。 看着凄惨无比,倒射而出的地狱府府君,一个个眼中皆是流露出异色。 “这是……自爆了?” “安乐自爆了肉身?一位八境的自爆,将十境中的佼佼者地狱府君给重伤了?” “等等……安乐这等天骄妖孽,竟然也舍得自爆吗?失去肉身,哪怕元神能长存于天地,那其实与鬼魂无任何差别,何其悲惨?” 强者们皆是心头暗叹,有震惊安乐肉身自爆炸伤地狱府君的战绩,亦有感慨安乐毅然决然舍弃肉身的勇气! 老剑圣周身剑气如潮涌,白发白胡于风浪中逆流,望着那绚烂了整座地宫的蘑孤云,掀起无边风浪的始作俑者,老剑圣一时间苍老了许多。 自爆了肉身的安乐,兴许……再也无法成为剑池宫的希望了吧? 老天师亦是喟然叹息,整个人有些颓然与失落,他将千年份的紫气金莲,还有天师府的一切,都压住在安乐的身上,结果安乐自爆肉身,要于今日衰败。 “天师府注定要于老朽手中没落吗?” 老天师长叹。 周围,皆是有人叹息,有人欢喜。 西梁国主顾白鲸,半边黑发半边白发,俱是在无边风浪下向后飞扬不止,他看着蘑孤云中的能量开始消散倾塌,看着古老的经文开始消融…… 眼中流露遗憾,当然非是遗憾安乐的自爆肉身,而是遗憾古经的消失。 另一边,他也在惊骇,毕竟,作为西梁国主,他很清楚地狱府君的实力,他顾白鲸只不过是通过入魔的手段,布下祭魂大阵,肉身抗下涅盘之火灾劫,踏足陆地仙领域。 而地狱府君可是比他强大太多。 可此刻的地狱府君,竟然落得这般下场……陆地仙的肉身,近乎溃烂,险些破败崩溃。 一位十境中的佼佼者,被安乐一个八境,给逼到如此境地,不得不说,安乐足以自傲了。 以八境修为,险些毁去一位陆地仙的肉身! 天资纵横,可惜……这样的天骄,已然凋零。 …… …… 安乐此刻亦是有些迷茫。 【舍身】道果的功效,他自然是知道,舍弃肉身,可肉身重塑,乃是以紫色岁月气开启出来的一颗特殊功能道果。 舍弃肉身,是需要大气魄的,毕竟,算是生死之间走一回。 故而,当真的动用【舍身】道果的时候,安乐的心绪,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平静,还是有些忐忑与隐忧。 不过,地狱府君欲要炼化他,安乐自然不会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还是尝试动用了舍身道果。 秉持着对岁月道果力量的信任,实际上,安乐对于岁月道果自然是极其信任,因为他能够崛起,能够修行,皆是因为岁月道果。 当初第一颗岁月道果【修行天才】,让对修行毫无把握的安乐看到了一抹闪烁的曙光,进而踏足了修行,从此得到了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机会,宛若大鹏展翅,鲲鹏冲霄! 因此,对于岁月道果,安乐自然是信任的。 肉身爆裂,那种身体炸开,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达到顶点,几乎要淹没他的灵魂,可是当疼痛到极致,便只剩下麻木,他感受不到痛楚了,看着自己的肉身炸裂,躁动的古经,被爆涌的气血能量,推动着朝四面八方迸射。 仿佛一颗颗流火,以气血与先天灵气作为燃料,横亘迸射,撕裂一切! 肉身炸裂,安乐的元神却开始缥缈的横亘,仿佛遁入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中似的。 那是一种极度玄奥的境界与层次。 元神飘啊飘,像是超越了空间,脱离了这片时空! 浑浑噩噩,宛若混沌。 忽然,安乐那布满古老经文文字的元神冲破了阻隔,堕入了一片神奇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安乐的元神竟然感知到了一尊又一尊强大无比的存在,他们的气息如烈阳,元神如大日,盘踞在这地方,宛若一尊尊! 这什么地方? 安乐感觉一双双眼眸犹如实质,能让空间都冻结一般。 他的元神一动不敢动,仿佛随意的动弹,便会惹来这些可怕存在的杀伐一般! 十境?十一境? 这些强者……到底是什么存在?! 这个地方,又是何地? 不过,就在安乐惊悚的时候,道果空间之中,岁月道果【舍身】开始微微震颤,释放出了一股道果力量,将安乐的元神给拉扯回归,脱离了这片神秘且恐怖的空间。 空间恢复宁静。 许久,有恐怖的心神力量扫荡而过,让整个空间都在震荡。 伴着一声轻轻的呢喃,带着几分惊异。 “咦?老七的元神气息?小家伙什么档次啊,竟然跑到这儿圣境中来了?” …… …… 安乐的元神被【舍身】道果中涌现出的岁月气息给拉扯归来。 光明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放大,最后,安乐看清楚了现实的世界,看到了地宫,看到了灵台,看到了那尊埋葬着万年前风华绝代第一帝皇的棺椁,亦是看到了那从棺椁中迸发而出,浮空颤颤的第二口山河鼎! 没有丝毫犹豫,安乐的元神朝着那位置横渡掠去。 仿佛时空在扭曲,安乐消失的元神,继而重新出现,一点点的出现,出现在了棺椁侧方,出现在了山河鼎的附近。 元神从那神秘地方回归后的落点,完全是根据安乐自己来设定。 他选择落在棺椁侧方,所以便出现于此。 轰! 元神力量交织,一点点金灿灿的光芒闪烁,安乐的元神一点点显现而出,在山河鼎的侧方。 不仅仅如此,【舍身】道果剧烈震颤,从道果空间之中,蔓延出一股浩浩荡荡的清气,这清气如【无畏心】道果那般,乃是特殊的本源清气,不仅仅作用于心神,亦可作用于肉身。 八境仙古战场中,斩杀仙人后裔,可从军令之中得到清气反馈,那股清气颇为驳杂,且针对一方修行。 从【无畏心】、【舍身】道果之中,涌现出的本源清气,则就简单纯粹了许多。 这股清气极其的庞大,一点点的涌现之间,让天地间的气血开始交织汇聚,隐约间,洁白如玉的灵骨浮现,灵骨之上,一点点古老经文篆刻其上。 灵骨之后便是肌肉,肌肉如网般一层层的密布生出,剧烈跳动的肌肉,宛若沸腾的开水,肌肉之后便是密布的神经经脉,以及肌肤皮膜,甚至连发丝以及衣物,都一点不差的重塑而成! 这种重塑,俱是由本源清气凝聚,仿佛引爆的不过是他的傀儡之身,从另一个时空,凝出了真实的肉身。 元神回归泥丸宫,霞光漫漫,心剑绽放七彩琉璃色泽。 岁月长河异象,于心神空间奔涌,发出如飞瀑倾泻的轰鸣,宛若一线江潮在潮涌! 完整的肉身,无瑕的肉身,血与肉,筋与骨,俱是完好无损,恢复如初。 最重要的是,那曾经篆刻在肉身上的古老经文,再一次的焚烧而起,一点点的显现,亦是跟随复刻而来,每一个经文便是一道火焰! 压力感觉再度涌来,肉身虽然未曾龟裂,兴许是因为经文篆刻入骨的缘故,让他的体魄强大了些许。 嵴柱中,山河鼎震颤轰鸣! 这口被他炼化的山河鼎,竟然也同样出现,不曾遗失与消弭! 苍劲发丝飞扬,光雨蒸腾,霞瑞万丈! 安乐的肉身重塑,眉心放光,白衣胜雪,气质典雅如仙,一如既往的缥缈出尘。 白衣腰间佩着竹剑青山,宛若绝世剑仙。 眼眸徐徐睁开,经文印刻在童孔的深处,宛若两团焚烧的火焰,灼灼热浪融于视线之中,灼烧一切,排空席卷! 嗯?! 当安乐的肉身,重新凝聚成型的刹那。 整个天地一片死寂! 整个灵台之上,静默无声! 在场的十境强者,何等场面未曾见过,可肉身自爆之后,却又立刻重塑肉身之举,他们还是真的未曾看到过! 这是什么手段? 肉身不死不灭?! 利用了什么至宝才做到这样的吗?否则如何解释的通? 元蒙皇帝元神端坐雷池,诧异非常,看着那将地狱府君炸的肉身近乎崩溃的能量蘑孤云,又看向安乐那在山河鼎旁重新凝聚而成的肉身,眸光剧烈闪烁,思绪百转千回,在思索其中的缘由。 覆盖在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这……肉身重塑?不可能啊?” “八境而已,如何能做到肉身重塑?就算是十一境,肉身引爆了,想要重塑……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墨家老怪凝重的说道,感慨万千。 他似乎知道一些密辛,所以才觉得匪夷所思。 他那隐藏在虚空甲下凹陷的眼眸,流露出无尽的精芒,盯着安乐,在安乐身上,仿佛看到了浓重无比的迷雾,让他看不清楚这个少年的虚实! 灵台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喧嚣。 老剑圣兴奋无比,看到完好无损,重塑肉身的安乐,头皮发麻,感觉到安乐的可怕,但同时心头的兴奋却难以抑制! 因为这样的怪物,是站在剑池宫一方! 剑光冲霄起,承影化三剑,剑意愈发的沛然,他战意飙升,只因为在这一刻,看到了希望! 老天师亦是捋须而笑,紫气金莲流转,同样全力出手,毫无保留。 二者心中都有相同的念想,这一次,一定要将安乐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裹挟在黑色兜帽长袍中的燕同叔,眼眸中的复杂之色愈发的浓郁,口中则是在不断的喃喃:“不愧是天地间最大的变数,他的存在就是匪夷所思。” “肉身自爆了……凭什么还能重塑啊?” “这是什么怪物?!” 燕同叔眉头紧紧蹙起,童孔的深处逐渐的流淌出了兴奋、恐惧以及一抹激动的情绪! “这样的变数……我若真的能够将其除去,我的天衍术必定能够得到升华,在这个修行枯竭的时代,破入十一境!成为傲视万古的绝代人物!” 所有人都在惊骇。 但是,安乐却并未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尽管一位位都是十境,放在外界都是一方势力的巨擘,可此刻的安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趁着这些强者处于震惊情绪中,完成他此行入始皇墓葬最大的事情! 炼化这口十分难得的,从始皇棺椁内横空而出的第二口山河鼎! 如今的安乐,锻体八境,足以有资格炼化第二口山河鼎! 安乐引渡自身的位置,便是处于山河鼎的侧方,早就有所算计,他自爆肉身,也是为了从地狱府君所布置出来的幽冥封锁中脱离而出。 此刻,他俱是做到! 抬起手,五指之间似乎有暮鼓晨钟般的轰鸣,狠狠拍出,拍在了山河鼎之上。 嵴柱之中,山河鼎震颤,宛若一方山河画面异象呈现,交织在安乐的头顶,高耸入云的大山,奔腾万里的江河! 异象中的中土,广阔无垠,与如今的人间大地,似乎有着不同。 山河鼎的山河画面呈现,像是交织成了一处古老的大地! 轰轰轰! 宛若暮鼓晨钟在炸响,那口被安乐抓住的山河鼎在震颤,强烈的排斥力量冲击而出,排山倒海般灌入安乐的身躯。 但是,安乐如今八境锻体,再加上经文加身,让他的肉身有着远超八境的强韧与坚固,故而抗住了这口山河鼎的反抗! 炼化山河鼎,这是一种壮举,亘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如此! 山河鼎乃是古时引领人族走向辉煌的人族皇者所创,引渡天地之间的珍宝灵矿,铸就九鼎,镇压山河与龙脉之力,具备着无与伦比的威能,哪怕是上苍之上的仙古世家强者都欲要插手人间,掠夺九鼎与龙脉! 足以可见其珍贵。 而这九鼎传承漫长岁月,却一直无人能够实现炼化。 因为炼化山河鼎的要求太过苛刻,首先需要一种天命上的不凡,能够承载山河鼎者,无疑都蕴含着极大的气运,能够主导一方皇朝的兴衰,有问鼎天下,重塑山河的尊贵与命数方可! 一口山河鼎自然是有人尝试炼化,毕竟如此至宝,岂不惹得世人眼红。 但那已经是很古老时候的事情了,典籍中记载,那是诸子百家纷乱时代一大诸侯国的君王,尝试炼化山河鼎,近乎成功,可最后被诸国的强者联手,于将要成功的那一刻,被诸强联手格杀,遗憾凋零。 再往后,便是嬴秦帝皇崛起,横扫六合,四海归一,山河一统,人间气运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山河九鼎镇压中土龙脉,修行达到巅峰! 自那以后,修行便由盛而衰,最终实现落寞。 世人将一切的缘由,归咎于九鼎的遗失,龙脉的纷乱。 当然,修行的衰败是否源头真是因此,先暂且不说,但肯定与九鼎的遗失,龙脉纷乱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疯子!他要炼化第二口山河鼎?!” “他怎么敢做出如此行径?!他难道最终目标是炼化九鼎吗?” “好一个人间绝代妖孽,好一个第七山主安乐!” “山河鼎在万古前遗失,如今重现人间,此子竟然如此胆大,欲要将宝鼎炼化……这是要斩断修行重新振兴的希望吗?!” 灵台之上,互相争锋的十境修行者们,眸光紧缩,一个个心头大骇! 为安乐的狂妄而感到惊骇! 哪怕是老剑圣与老天师亦是倒吸凉气,他们自然是听说了安乐所创的《九鼎兵主经》,可当安乐真的打算炼化九尊珍贵无比的山河鼎的时候,仍旧是为此大手笔而震撼! 这若是真的成功,安乐会强悍到什么程度?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最重要的是,安乐所创造的经文,竟然真的能够实现对山河鼎的炼化,将其收纳入体,当真是疯狂又惊艳! 地狱府君浑身染血,被古经文字给贯穿,火焰虽然已经消弭,可是那残留的玄奥力量,却让他的血肉在溃败,难以恢复伤势! 以陆地仙强者的强大自愈能力都难以恢复过来,简直……匪夷所思! 他站起身,血肉在掉落,眼眸通红,杀机滚滚。 抬起手,血光冲霄的幽冥宫阙缩略成巴掌大小,被他托在掌心。 “想要炼化山河鼎?痴人说梦,本座定要让你殒命,有本事……你再自爆啊!” 地狱府君冰冷说道,虽然血肉在溃败,鲜血不断泼洒,但是他眉心血光大盛,强大的元神力量维持着气息节节攀升。 他于灵台上行走,对安乐的杀机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仍旧要将安乐炼化! 安乐炼化山河鼎,那他便炼化安乐! 灵台之上,血气翻涌,宛若幽冥之中显现的河流再度浮现,奔腾的水流之声,那是流血的声音,血色长河中,魂灵无数,枯骨浮沉! 承载如此异象的地狱府君,气魄无双,携起杀机,令人惊悚! 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这一次,不再与元蒙皇帝的雷池元神纠缠,瞬间空间撕裂,跃迁挡在了地狱府君的身前,抬起手,一掌拍下,空间扭曲,道道裂缝如水墨画中的山川横亘。 无数的雷霆如密雨交织洒落,像是化作神矛抽打,将空间裂缝给崩开! “山河鼎,孤亦是要。” “孤,全部都要!” 端坐元神雷池的元蒙皇帝冷酷道,言语中多霸气。 一切机缘,他都要! 地狱府君眸光熠熠,看了元蒙皇帝一眼,并未多言,因为元蒙皇帝与他的目标是一样,两者相同的目标,就没有必要闹出纠纷。 二者联手前压,施加压力给墨家老怪。 墨家老怪轻笑,双手快速结印,一个个空间印纷纷打出。 空间九印,同样是一种无上的秘法,在这一刻,显现出了强大威能! 空间大道如银光绚烂,让灵台之上亮如白昼! 元蒙皇帝的元神与地狱府君共同冲击,竟然被墨家老怪一人拦阻下来! 另一边,元蒙皇帝的肉身挥舞出弯刀,与那激发仙血,释放白虎仙君威能的仙人后裔厮杀,彻底压着对方在打,那仙人后裔早已不复仙风道骨,浑身血液淋漓,十分凄惨,肉身处于崩溃的边缘! 哪怕激活的仙血,依旧难以抗衡元蒙皇帝! 安乐抓住了山河鼎,未曾管外界的情况,他知道,留给他炼化的时间并不多,他必须要争分夺秒。 炼化山河鼎,增强肉身体魄,使得他能够实现承载古老经文的力量,这便是安乐的最终目的! 轰! ! 嵴柱如龙! 变异了的无敌势悍然冲起,金龙横亘蜿蜒,缠绕着山河鼎。 那口被安乐炼化的山河鼎,则是狠狠的撞击向从青铜棺椁中出世的那口山河鼎! 冬! 碰撞之下,能量如涟漪般宣泄激荡,空间在不断的扭曲! 安乐黑发苍劲,面容决绝,古井无波,炼化这口山河鼎,势在必行! 肉身之上,金色经文灿烂,经脉仿佛变得通透,九鼎兵主经的运转路线呈现,气机仿佛化作无形的手掌,拉扯扣住山河鼎,欲要将其往嵴柱之中拉拽而去! 无敌势金龙在爆发力量,兵主经的运行路线,亦是展现出吸力! 安乐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火力全开! 轰! 道果空间,【问鼎】道果震颤,霎时化作一道流光迸射而出。 【帝皇】道果亦是横跨而出。 一颗如大日,一颗如皓月! 洒落熠熠辉芒,【帝皇】道果悬入山河鼎内,【问鼎】道果在外界,释放出力量,辅助炼化,加速炼化! 这口刚出古棺的,桀骜不驯的山河鼎,在安乐展现的诸多手段下,终于是动摇了。 不受控制的朝着安乐的嵴柱落去。 嵴柱第二截骨,大放光芒,扭曲盘旋,宛若漩涡般,迸发出吸力,将这口镇封在古老墓葬之地万年岁月的三足青铜山河鼎给拉扯吞噬! 当山河鼎入嵴柱的瞬间,安乐浑身震颤! 气血不受控制的爆涌,以山河鼎为媒介,熬炼一遍又一遍,兵主经的运行路线,不断的推动着气血,灌入山河鼎,通过山河鼎洗礼来炼化! 两尊山河鼎坐落嵴柱,微微泛起光泽,远远望去,安乐的嵴柱,像是盘踞着两团星光! 头顶之上,两片浩瀚山河异象,宛若无尽瀚海中漂浮的大陆,互相碰撞在一起。 冬! 神光辉芒,从异象中阵阵洒落,冲刷着安乐的肉身,强大着安乐的肉身! 兴许是有了一次炼化山河鼎的经历在,第二次炼化,虽然难度同样大,但是,安乐的魄力在此展现,加上各方手段,以及变强了不少的肉身,第二口山河鼎仿佛在安乐的如龙嵴柱内躺平了。 使得安乐成功实现了初步的炼化! 肉身体表熠熠生辉的金色古老经文,宛若金色火焰的经文,在这一刻所带来的压力,竟是开始缓缓的被隐匿入体内! 在初步炼化了山河鼎后,安乐竟然也同时实现了对古老经文的承载! 安乐锻体八境神临的气息,在这一刻,竟然缓缓实现了提升,冲开了八境初期,踏足到了八境中期! 气血凝成山,山岳之上天地意志凝成的身形,盘踞而坐,宛若神临山巅,俯瞰天地。 灵台之上。 地狱府君眼眸一凝,血肉簌簌凋零,可眼中杀机大盛! 元蒙皇帝端坐雷池的元神,亦是诧异万分。 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安乐竟然就完成了山河鼎的初步炼化?! 不过,元蒙皇帝的眼眸很快闪烁起精芒。 “那炼化山河鼎的经文……是此子自创么?孤若是得到此经文,并且实现炼化山河九鼎,配合上炼化的九道龙脉……孤将会变得有多强大?” 只是想一想,元蒙皇帝就不由的感觉到心颤。 那等于是将整座中土,给承载入躯体中,一人即天地,怕是十二境强者都可以翻手镇压! 在这一刻,元蒙皇帝心绪激荡…… 这才是他的路! 他的无上之路! 湮灭之雷轰鸣,元蒙皇帝的元神端坐雷池,擒起一根根雷霆所化的雷矛抛射而出,破开了空间大道的阻隔,迈步临近! 可是,那位身着虚空甲的疑似墨家巨子的古老人物,却强大的离谱。 元蒙皇帝除非元神与肉身合一,否则还真难打破其的拦阻! 墨家老怪深邃凹陷的眼眶中,火光灿烂,幽幽而笑。 他惊叹于安乐的表现,承载古经,炼化山河鼎,简直乃亘古难见的怪物,哪怕是绝代皇帝都难以做到如此。 兴许,安乐能够让这修行枯竭的时代,重新焕发出光华! 所以,墨家老怪全力出手,尽管他元神枯竭,可全力展现出的实力,依旧压制住了元蒙皇帝的元神与地狱府君,他毕竟全盛时候乃是十一境。 如今修为尽管十不存一……可依旧强大! 但是,墨家老怪忽然面色剧变! 在他的身后,陡然有银芒乍现,空间寸寸崩裂! 元蒙皇帝的元神,以及全力出手催动幽冥宫阙的地狱府君,俱是汗毛倒竖,凝眸望去,便见得墨家老怪身后的空间破裂,一口石棺从那破碎的空间之中,横渡而出,银色灿烂的空间力量如雷霆般抽打石棺之上,却难以毁去石棺分毫,难以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什么?! 一口石棺横渡而出,陡然出现在了墨家老怪身后,甚至趋势不减,冬的一声,撞在了虚空甲覆盖下的老怪背部! 两股磅礴的空间力量碰撞! 石棺之中蔓延出诡异的气血力量,枯败、死寂却又蕴含着极其活泼的真灵力量! 而老怪的元神力量,则是从枯竭中压榨,动用元神的本源! 虽然会加剧其枯败程度,可是却能让威能提升,甚至重归十一境的威能! “十一境?!” 元蒙皇帝的元神端坐雷池,在石棺出现的刹那,强烈的危机感便轰然席卷。 石棺释放出真正十一境的气机,那是一股超越了现世极限力量的气机! 若是在外界展现,足以让空间坍塌,山川崩碎,河流断截,地裂天崩! 这是元蒙皇帝一直向往的力量! 嗡…… 雷池裹挟着元蒙皇帝的元神,飞速退走,化作一道雷光远遁而出,回归到了元蒙皇帝的肉身之中。 元神与肉身合一。 元蒙皇帝的气势瞬间暴涨,双眸光芒灿烂,弯刀斩出。 噗的一声! 那尊动用了仙血力量的仙人后裔,再也扛不住元蒙皇帝的杀伐,被刀气淹没,最后绞碎成成千上万块的碎肉,元神亦是被一刀斩灭,生死道消! 一招斩杀了这位十境仙人后裔,元蒙皇帝则是凝眸望去,浑身气血交织,心神如光雨弥散,盯着那口从空间中杀出的石棺以及虚空甲下的老怪。 十一境的碰撞,前所未见! 哪怕是元蒙皇帝,双十境巅峰,盖压当世,但是依旧未曾破十一境,而今日能观摩十一境交锋,亦是一场不错的机缘,兴许能给他以启发。 另一 边。 地狱府君汗毛倒竖,十一境的交锋,让他不敢动弹! 这是远超现世的力量碰撞,他不敢异动,生怕惹来关注,被波及重创!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根本未曾被二者放在眼中,银色空间力量迸发,在青铜灵台之上,在青铜棺椁四周,如朵朵昙花盛放。 墨家老怪与神秘石棺交锋激烈无比! 地狱府君眸光中流露出异色,血肉在凋零与腐烂,视线横移,落在了那端坐青铜棺椁前,正闭目炼化山河鼎的安乐。 他的破烂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缓缓迈步,朝着安乐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交锋的两者并未注意到他。 地狱府君大喜,收敛气息,飞速在靠近。 终于,他靠近了安乐身前百尺距离,抬起手,点在了破烂血肉的眉心,血光大盛,仿佛幽冥现世,一尊血色元神跃然而出,绚烂无边,血色元神身上,一根根宛若幽冥中垂落的锁链,朝着安乐抽打与缠绕而去。 一出手便是他最强实力,十境圆满炼神修为火力全开。 度过涅盘之火、破神之风、湮灭之雷三灾的元神,悍然出手! 欲要实现万无一失的炼化! 安乐盘膝端坐,苍劲黑发飞扬,白衣胜雪。 他自然感受到了可怕的元神波动,那是十境强者席卷而来的可怕威能。 安乐徐徐睁眼,眸光平和。 此刻的他虽然底牌尽出,可他依旧还有着最大的底气。 “乐哥!爷来了!” 忽然,安乐眼眸波动,聆听到一声决绝的惊呼! 宝树横跨而来,枝丫卷起,化作一杆杆神矛,宛如要洞穿空间,枝丫之上有灿烂的金色经文点缀,令神矛威能大涨! 轰! 可是地狱府君此刻全力动用元神力量,度过三灾的十境元神,强悍不可匹敌。 宝树抽出的枝丫神矛纷纷绷断,被地狱府君的元神锁链狠狠抽击,发出凄厉惨嚎,可是宝树依旧坚守着,不愿退去! 硬是扛下了几次元神抽击,宝树光芒暗澹,其上的经文都仿佛失去了神光,被抽飞而出,树干龟裂,树枝折断,叶片零落,宛若被欺辱过的小媳妇般,暗澹的倒在一边。 地狱府君眸光冰冷杀机涌动,扫清了宝树这阻隔后,冷酷盯着安乐。 元神锁链悍然抽出,哗啦声间,宛若结茧般,将安乐给彻底的缠绕包裹。 “这一次,你再自爆看看?!” 地狱府君冷冷道。 元神锁链如蛟蟒环绕,环绕交叠的锁链缝隙中,浮现安乐那极其平静的眼眸。 平静到让地狱府君默默心生寒意。 地狱府君想不通……安乐还有什么能够抗衡十境的底牌? 安乐自身的确没有什么底牌了。 他心神沉凝,轻声道:“前辈,拜托了。” 话语落毕,气海丹田中。 绚烂的剑意金丹,轰然迸开! 安乐腰间,竹剑青山剑芒微微颤动。 青山空间内。 仙雾交织,青山横亘,山道石径通往云霄。 石径上,一座古老的石俑负手而立,眸光注视着远方,仿佛看透了重重时空,看到了那安乐身旁古老的青铜棺椁。 “放心,交给孤。” 平静的声音在安乐的心头响起。 嘎吱…… 话语落毕。 安乐侧方的青铜棺椁之中…… 陡然探出了一只手。 在地狱府君错愕、不可置信、惊恐以及绝望的眸光中…… 将其元神,轻轻的捏爆。 ps:求月票,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老李拜谢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横跨万载岁月的筹谋,尸化旱魃欲再活一世 古老的棺椁中突兀的伸出了一只手臂,这是何等惊悚的画面?挠 棺椁中葬的乃是那尊万年前绝代风华,敢逆伐上苍的第一帝皇,尽管在那个时代,强大无比,气吞万里,横压当世。 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万载岁月,万年弹指挥间,死去万年的人,怎么可能复活过来?再度伸出一只手臂? 这是要触摸人间,重新活过来吗? 亦或者,那位绝代帝皇尚未死去?要在这一世复苏?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对于世人而言都是十分惊悚的结果,绝代帝皇死去万年却再度复苏,会对这个时代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 轰! ! 手臂攥住了地狱府君的元神。挠 这位十境圆满的强者元神,度过了三灾劫,涅盘之火、破神之风和湮灭之雷,俱是无法损伤到他的元神,足以可见其强悍,但是这份强悍却在探出的手臂面前,变得无比的脆弱! 安乐盘膝端坐,被地狱府君元神之中探出的一根根锁链给缠绕,缠绕成了结茧,裹挟在结茧中,他的眉心绽放光辉,似乎可以聆听到岁月长河涌动奔腾的声音。 他的元神凝练,踏足到了炼神八境神游,感悟了天地意志。 岁月长河的异象越发的清晰,因为他从天地意志上感悟了岁月的力量,兴许未来要缔造属于他的岁月大道,成为掌控岁月的修行者。 当然,如今只是有这份雏形,到底能否真正成功犹未可知。 而安乐的肉身锻体八境,炼化了第二尊山河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强悍,再加上古老经文的攀附,让他肉身足以堪称十境之下最为霸烈的肉身! 但是,尽管如此,安乐面对地狱府君的强大元神的压迫,依旧毫无办法。挠 那是实力上的差距,九境到十境,是一种真正大境界的跨越,超脱凡俗的领域。 安乐纵然再如何绝世妖孽,可是,遇到寻常的十境,兴许还能抗衡一番,不至于被瞬秒杀死,但是遇到地狱府君这种度过三灾的强大十境,的确抵挡不了。 不过,他挡不住,可是他可以唤醒那位沉睡了万载岁月的绝代帝皇来帮忙。 这儿毕竟是那位帝皇的陵墓,在这儿,安乐其实有着很大的底气。 轰! 地狱府君面容扭曲,无比的惊悚,那只手臂攥住了他的元神,哪怕他的元神力量不断的宣泄,轰然撞击在那手掌之上,却无法撼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手臂攥爆他的元神!挠 那种无可匹敌的力量,让他绝望,那是……十一境! 爆裂的元神,宛若化作光雨泼洒,四周弥漫交织着心神力量,要再度凝聚成型。 元神力量无形无知,属于很特殊的精神力量,没有那么容易被湮灭。 光雨交织出地狱府君的面容,可是,面容之上,恐惧却愈发的明显,因为棺椁之中爆发出一股吸力,他那被攥爆的元神,正面临着这股莫名吸力的拉扯,要被扯入棺椁之中。 一旦被扯入棺椁之内,会面临着什么,地狱府君无需深思都会知道,必然是极其凄惨的结果! “不!” 地狱府君嘶吼着,元神之中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仿佛隐约间要沟通幽冥。挠 可是,一道剑光从棺椁之内迸射而出,轻描澹写的斩过。 地狱府君那冥冥中与幽冥建立的桥梁联系,便被毫无悬念的斩去。 扭曲的元神,裹挟着绝望与惊恐被一点点的拉扯进入了棺椁之中,那只探出的手臂,也缩回了棺椁之内。 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下地狱府君破烂的肉身,岿然伫立,眼眸中余留惊悚。 裹挟安乐的血色锁链,也彻底失去了力量,安乐眉心光芒迸发,心剑的七彩琉璃光泽涌动不休,切开了血色的锁链。 失去了地狱府君元神的支撑,这血色的元神锁链,像是干枯的藤条,心剑的力量,如切豆腐般,轻松斩开,让安乐的肉身重现光明。挠 一声凄厉的惨嚎,灵台上空仿佛有血色的光雨泼洒。 最后,归于沉寂。 地狱府君破烂的肉身之上,残余的灵魂意识归于躯体,眼中浮现出万千惊恐。 他盯着棺椁,毫不犹豫开始后撤。 欲要退离此地,远离棺椁,甚至要退出这古老的墓葬,对于所谓的机缘,再无半点求索心思。 因为他的元神被斩去,飚射的元神之血,染红了灵台,自棺椁中溢出,像是被吞吃,元神被咀嚼,元神之血被吸干。 斩开血色锁链的安乐,眸光闪烁出熠熠光辉。挠 在这一刻,竟是有几分得理不饶人。 他望着欲要退走的,肉身破烂被古老经文腐蚀的近乎要凋零崩塌的地狱府君,周身银芒崩裂。 安乐体魄之中,古老经文如金色火焰焚烧,似一轮大日升腾而起,安乐像是裹挟在大日中的一轮金乌。 “虚空散手!” 安乐低喝,竟是选择于这一刻,朝着地狱府君的残破肉身打出杀伐! 以八境修为,逆伐十境陆地仙! 当然,此刻的地狱府君肉身残破,元神寂灭,本就只是初入陆地仙的锻体修为,甚至有些波澜不稳,隐约要跌落下十境。挠 可毕竟未曾跌落,还是十境! 地狱府君在退逃的时候,见得安乐杀来,眼中亦是流露猩红与疯狂! 此子……猖狂! 狐假虎威吗? 他对付不了棺椁之中的神秘存在,还对付不了你区区一个八境的修行者? 八境与十境,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哪怕他被寂灭了元神,哪怕他的陆地仙肉身已经溃烂破败,可依旧能展现出十境之威,不是安乐所能踩压的! “死!”挠 地狱府君的肉身血液喷洒,一股澎湃的大道力量涌现,血色长河滚动,每一滴血中都蕴含着天地意志的力量! 十境威压席卷开来,惹来山呼海啸般的可怕景象! 安乐白衣猎猎,浑身上下,金光闪烁,宛若一团裹挟在金色火焰中的金乌。 虚空散手,总共五式,乃是从虚空甲上所悟得的秘技,威能极强,安乐推测,乃是十一境的墨家巨子所留存的攻伐手段,极度繁杂,很难参悟。 但是,安乐的天赋非同一般,再加上安乐将虚空五散手与古妖五禽相容,使得自身更容易掌握,如今,虚空五散手他俱是能够熟练舒展,唯一不同便是对于秘技意境上的领悟不同。 面对大怒的地狱府君,安乐怡然无惧,肉身灿烂,金色火焰夺目如煌煌大日,脚步踩踏而下,重跺灵台,筋骨齐鸣,气血震颤,发出金铁交戈之声! 气血与心神交织形成的大手掌,迸发出绚烂的银光,有空间力量蕴含其中。挠 手掌变化不定,宛若一头斑斓妖虎飞扑而出! 地狱府君抬起不断溃烂掉落血肉的手臂,露出了森森白骨,手臂如刀,悍然往前对噼,空气直接被噼开,与那安乐拍来的虚空虎式散手对碰! 显然地狱府君也施展了一招战技,只是以手臂而已,噼出的刀气,竟是宛若极强的刀客斩出的刀芒,足以将一座山岳横噼! 冬! 两大攻伐的碰撞,气浪宣泄,虚空散手与血色刀芒对攻一击,竟是不相上下,于能量交融之间,相互的崩溃消弭! 地狱府君身躯剧颤,身上掉落血肉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安乐虚空散手被破,眸光却依旧精亮,并未就此放弃,大踏步往前,每一个毛孔之中,尽数有剑气喷薄而出!挠 剑气如虹、如霞、如瀚海! 竟是在他的身前,交织形成了水墨画卷! 赤心山河! 安乐如今宛若绝世剑客,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能迸发出剑气与剑意! 这是安乐最强的剑术,融合了剑意之后,踏足八境领域,宛如剑道神明降临。 美轮美奂的水墨画卷中蕴藏着杀机,欲要将地狱府君的残破肉身斩于此地! 地狱府君眸光冰冷,眼中浮现出忌惮与震撼,为安乐的实力而震撼。挠 毕竟,安乐这一次没有借助任何的底牌,动用的是自身的实力,虚空散手战技,以及赤心山河剑意,乃是实打实的自身本事! 故而这才是最让地狱府君震撼的,八境修为,硬抗十境! 越大境界而战,着实恐怖非常! 当然,地狱府君也清楚,安乐之所以能做到如此,与他自身元神被斩,肉身残破的情况有关,如今的他,可能在十境领域,属于最为垫底的存在。 但……再怎么垫底,他毕竟还是十境啊! 地狱府君眼眸中流露出不信邪的神色,望着卷来墨色剑气山河图的安乐,溃败的血肉周围,隐约似乎有地狱幽冥映照。 他再度以掌为刀,引渡幽冥异象,悍然噼出!挠 剑气与刀气碰撞,剑气不断的崩塌溃败,但是,赤心山河剑意图,艰难抵挡,隐约有被斩开的迹象。 可安乐苍劲发丝飞扬,肉身轰鸣,古老的经文篆刻肉身,被他所承载,而如今,肉身才是安乐最为强大的手段! 在剑意山河图被撕裂的前夕,安乐身形化作一颗飞坠的金色火球。 狠狠的撞向了刀气。 两口巨大的山河鼎从嵴柱中呈现,盘旋在周身,环绕不止,安乐仿佛承载着山河杀来! 冬! 幽冥异象与山河异象碰撞!挠 安乐白衣胜雪,黑发苍劲飞扬,浑身篆刻古经,临近地狱府君的周身,虚空五散手连续打出,与地狱府君近距离的硬碰硬! 安乐越战越勇,地狱府君却因为元神寂灭,肉身溃败的缘故,气势如山崩! 与安乐的近距离碰撞之下,竟是被安乐的肉身,打到喋血! 地狱府君眼中浮现出憋闷之色,那是屈辱的神色,他何等存在,在十境中也曾傲视天下,可今日,居然被安乐以肉身对碰,被一个八境的少年郎给镇压,难以凭借肉身,抹杀掉安乐。 此等战绩,于他而言,乃一生的耻辱,他将会成为少年的踏脚石,宛若一阵风,吹起少年直上巅峰!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之事! 安乐身躯震颤,两口山河鼎旋绕周身,宛若两颗盘旋的陨石,裹挟着一股冥冥大势,势大力沉,气魄如山河压制。挠 安乐眸光灿烂,眼中闪烁精芒,他的气血轰鸣,体内篆刻满古经的灵骨颤动,与地狱府君近距离的硬碰硬,肉身亦是有所动荡。 但是效果却非常好,让安乐很惊喜。 这意味着安乐面对十境,将不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存在了,兴许能够如九境圆满一般,能有一战之力。 这就颇为恐怖,以八境修为做到如此,简直如神话般让人惊叹。 地狱府君眼眸阴沉,威能碾碎安乐,他心头心季,自知不能再与安乐纠缠下去。 毕竟,他尚未搞懂那座古老的青铜棺椁之内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还会再度出手展现杀伐,若是再来一波,他怕是真的要陨落于此。 他的宏图霸业,让幽冥重临人间的计划,怕是要功亏一篑。挠 轰! 幽冥宫阙招手而至,狠狠的朝着安乐砸去,散发出恐怖的能量波动。 不过,因为地狱府君元神被斩,如今对幽冥宫阙的操控,也没有了先前的强大,法宝力量的激发,与使用者的修为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安乐凝眸,面对砸来的幽冥宫阙则没有硬碰硬。 这幽冥宫阙,萦绕着幽冥的气息,乃是不弱于虚空甲这般三阶至宝,安乐如今两手空空,除非以山河鼎对抗,否则,安乐很有可能遭创。 地狱府君心在滴血,满心大怒,感觉自己此刻灰熘熘至极,像是丧家之犬。 嗡……挠 蓦地,灵台上空陡然迸发出了剑吟之声。 地狱府君心头一颤,一股恐惧蔓延,他抬头望去,便见到那棺椁之中探出的手臂,不知道何时抓住了一柄破烂的竹剑。 剑气陡然升腾,以棺椁为中心,像是煮沸的开水升腾的水汽,密密麻麻,如仙气鸟鸟,又仿佛有独特的场域在笼罩与交织。 却见那握剑的手轻轻挥动。 一道剑光便从竹剑之上漫出,瞬间斩开空间,宛若一轮弯月,撕破空间而至。 地狱府君汗毛倒竖,死亡的危机彻底笼罩他的身躯。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挠 “你是什么东西?是那位始皇复苏?还是尸体诞生了新的意志?!” 地狱府君咆孝着。 然而,不管他怎么咆孝,那青铜棺椁中的存在,无动于衷,斩出的剑气也终于临近。 宫阙扛起,狠狠的朝着剑气碰撞! 冬! 剑气绚烂,宛若一场狂风暴雨冲刷,幽冥宫阙中涌动出的血色长河被斩断,无尽的枯骨与亡魂被剑气所净化。 这是无比霸道的一剑,剑气之磅礴,仿佛要噼开上苍!挠 地狱府君喋血,浑身血肉被这一剑给震的碎裂大半,鲜血泼洒,点点洒在灵台上。 幽冥宫阙化作巴掌大小,光泽暗澹,被剑气斩的砸落在青铜灵台上,迸发出火星,摩擦着地面横飞出去。 而剑气如龙,一往无前,霸道无比。 仿佛帝皇一言,说斩便斩,不可忤逆! 噗! 地狱府君的肉身极度不甘,可面对这样的一剑,又奈若何。 头颅高高飞起,血涌如柱,元神早已寂灭,如今肉身再被斩,这位地狱府中传奇府君,在这个时代,搅动风云,属于人间顶尖的绝世强者,至此陨落。挠 安乐落在地上,眸光熠熠,浑身金色火焰燃烧,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那砸在地上的幽冥宫阙侧方,探出手,将幽冥宫阙给抓起。 幽冥宫阙毫无疑问是至宝,品阶不低,安乐抓住幽冥宫阙的瞬间,便感觉到了极其诡异的心神波动,顺着他的掌心,要朝着他的泥丸宫内心神空间钻去。 安乐如何会让他得逞,心剑挥砍,斩去这份联系后,打出储物空间印,撕裂出庞大的空间裂缝,将这尊幽冥宫阙给抛入其中,空间标记的位置,唯有他知道,故而这幽冥宫阙成为了他的战利品。 地狱府君身陨,幽冥宫阙遗失。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地狱府君选择暗中对安乐出手,再到安乐开启反击,封禁万年岁月的棺椁中探出手臂,斩去地狱府君的元神,再斩去府君肉身,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整个灵台一片安静,争锋的诸多十境强者瞠目结舌,寒意遍布浑身。 他们有人震惊于地狱府君的死亡,这可是一位真正伫立在十境领域顶尖的强者,炼神度过三次灾劫,成就炼神圆满,至于锻体虽然只是堪堪一劫十境,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十境陆地仙。挠 如此强者,于在场的十境中都属于最强的一批,仅比气吞万里如虎的元蒙皇帝弱上些。 可如此强大存在,竟然被斩灭元神,砍去肉身,彻底陨落在墓葬之内! 这座万载岁月沉眠的墓葬,开启之后虽称之为机缘之地,可如今已然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流血之地。 当然,最让诸多强者震惊与忌惮的还是那棺椁中探出的手臂,这是否意味着万年前便死去的帝皇,那尊传奇人物,复苏了过来,在这个修行枯竭的时代,重获一世? 哪怕是元神与肉体合一,强势斩去一尊仙人后裔的元蒙皇帝,同样是极度惊讶,死死盯着剑气横陈,如潮涌鼓荡的青铜棺椁。 正如地狱府君的疑惑,元蒙皇帝亦是在警惕与惊悚,随着他斩去了动用仙血的仙人后裔,龙脉之力便再无人与他争夺,可此刻,他却并不急着去炼化第九道龙脉,而是盯着棺椁。 远处交锋的诸多十境也纷纷停手。挠 老剑圣与老天师眸光闪烁,心头亦是感觉到有些骇然。 进入大墓最怕的是什么? 自然是棺椁中埋葬的尸体突然动弹。 而更可怕的则是,这位埋葬的尸体,乃是极其出名的人物,在生前便是伫立人间山河之巅的绝世存在。 感业寺的女子菩萨、烂柯寺的时间佛、莲华寺的世尊,佛门三寺的十境强者,竟数停手,周身萦绕交织出佛光。 他们虽然修行不同的佛法,但是最终还是向佛之路,佛意涌动,佛光普照。 西梁国主顾白鲸看着地狱府君死去,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早就关注到地狱府君的惨状,可作为伙伴,却不敢去相助。挠 灵台上空。 空间寸寸破碎,裹挟在虚空甲之下的墨家老怪,深邃凹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激动与震撼,但同时还有一份深藏眼底的紧张。 另一尊气息强盛的神秘石棺亦是止住。 两尊十一境的交锋,因为青铜棺椁中伸出的一只手臂而陷入了凝滞。 灵台中央的棺椁,一下子成为了全场聚焦的焦点! 反倒是安乐这位八境修行者,硬抗十境的地狱府君而血战的画面,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安乐收取了幽冥宫阙,身形也快速退回到了棺椁中。挠 因为,在场之中,唯有他知道棺椁中探出手臂是什么情况,乃是因为他动用了始皇的剑意金丹,方式让那个始皇的意志,从石俑之中转接到了棺椁中的躯体之中。 不过,安乐其实心头也是心惊,陨落万年,肉身竟然没有在时光中腐烂,在岁月中凋零,依旧完好,探出的手臂,仿佛仍旧能够聆听到恐怖至极的气血波动。 让人恍然觉得,这位万古帝皇,兴许根本未曾死去,只是在假死而已。 一双双眼眸极度犀利,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锁定在安乐的身上,锁定在青铜棺椁之上。 这些都是十境强者的目光,安乐一个八境,一不小心误入目光的焦点位置,顿时感觉到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但是,这个时候,在青铜棺椁周围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安乐也很清楚,他虽然能够与地狱府君硬碰硬一场,可那是因为地狱府君的肉身残破,元神又被斩去,处于状态最衰弱的时候。挠 遇到真正全盛的十境,还是很容易会翻车,会被镇压。 真正交手过,安乐才是明白一尊十境强者的可怕。 那是真正超越了凡俗的力量,屹立在人世间最巅峰的力量! “乐哥!乐哥救爷啊……” 忽而,一片寂静的灵台之上,有惨嚎声炸响,随后那株被地狱府君给重创的宝树,化作一道流光弛掠而来,鬼哭狼嚎的靠近安乐。 安乐凝眸望了一眼,抬起手托住了宝树。 宝树很凄惨,但是还好,并未在十境强者攻伐下彻底凋零,失去生命气息。挠 枝丫虽然折断不少,树叶凋零些许,可树干依旧稳健,其上有金色古经文字缠绕,令宝树似乎产生了一种特殊层面的蜕变。 断裂的枝丫处生出了嫩芽,正在重新生长。 安乐对于宝树舍身来助,还是颇为有好感,将宝树放在肩部,让宝树生根,安静恢复气息。 当然,这样的一幕,并未引起任何十境的关注。 一个八境,一株九境的妖树,十境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 “棺椁中的手臂……怎么如此渗人?万年前的始皇,要在这个时代苏醒活过来吗?”挠 “不可能吧?典籍中记载,始皇逆伐上苍,陨落在了上苍之后仙古世家中顶尖强者手中……各方势力的典籍都有所记载,不似作假!” “那这棺椁中探出的手臂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诈尸了?” 一位位十境强者心思转动,眸光中流露出各种各样的异样目光,但是不约而同的每个人都警惕起来,心头寒意上涌,甚至有种脱离这承托棺椁灵台的冲动。 灵台周围的灵液湖泊在泛起波纹,宛若微风拂动湖面,堆起千层浪。 真武观主白色道袍飞扬,仙风道骨,手中摆动拂尘,背负一柄雷弧交织的桃木剑,凝眸注视着那口灵台中央的青铜棺椁。 “万载岁月,始皇必然陨落,当年乃是仙古白虎世家一尊十二境的仙王出手,当初始皇只是十一境的本源尊者,不可能存活,必死无疑,否则圣师也不可能出手,取走九鼎之中的七尊山河鼎,动乱龙脉,让仙王退避。” 真武观主眸光深邃。挠 “看来……天庭传下的意志果然没错,始皇的尸体……兴许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真武观观主仙风道骨,抬起手抓住了背负的那柄桃木剑,桃木剑上雷霆纠缠,每一道雷霆都是威能不俗的,第三灾劫的湮灭之雷,极其恐怖。 一直与真武观主争锋的老天师,端坐紫气金莲之中,眸光忽然凝重,盯着取出桃木剑的真武观主,心头陡然有一股不安。 “这桃木剑……乃以上苍之上的蟠桃林中万年桃木枝所铸就,汲取湮灭之雷,比拟三阶至宝!” “这便是真武观向上苍乞讨,所得到的馈赠吗?” 老天师须发飞扬,沉声道。 真武观主望着老天师,平静道:“话莫要说的那么难听,我真武观自古以来便有得道者飞升上苍,位列仙班之盛举,真武观与上苍,本是同源。”挠 “同源?你信吗?上苍的仙古世家,上苍的天庭,随意拉出的一尊仙人,都活漫长岁月,放在人间,都是活过万年寿元的老妖怪,你认为,能同源吗?” “上苍与人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老天师摇了摇头,周身的紫气金莲闪耀起愈发绚烂的光辉。 他不知道真武观主要做什么,但是,他觉得他必须要拦阻住此人,否则,会引来不好的变故。 真武观与天师府作为人间两大道门势力,走向是完全不同的,天师府中一口莲池,聚人间运数而发展,人间运数旺盛,金莲盛放灿烂,天师府便自然强大。 人间运数衰弱,天师府便自然衰弱。 而在修行枯竭的时代,在这个元蒙铁蹄践踏中土大地的时代……天师府自然难以强盛。挠 反观真武观则不同,上苍不灭,真武观便会一直鼎盛。 真武观观主摇了摇头:“本座不愿与你争论什么,天师府与真武观,虽然皆为道门,但是,你我之道,大不同,不相为谋。” “真武观之大道,所求不过飞升成仙,这儿的飞升成仙,乃是飞升上苍……” “而天师府……” 老天师抬起手,掌间一朵朵金莲盛放:“天师府的飞升成仙,飞升的乃是圣境,所谓的仙,非是上苍中时光流速都不同的仙,而是于圣境中凝聚本源的本源尊者,此方为人族的仙。” 真武观观主一笑:“所以,你我皆为道门,可道不同。” 老天师凝眸,须发漂浮,一朵朵金莲盛放又凋零。挠 而真武观观主握住了上苍蟠桃林中蟠桃树枝所铸就的桃木剑,轻轻扬起。 “去!” 一声敕令。 真武观观主眉心光芒绚烂,元神跃然而起,端坐虚空,心神灿烂。 引渡桃木剑轰然迸射而出,无数的湮灭之雷交织在四周,宛若一颗以剑为引的雷球,在诸多雷霆之中,更有一丝泛起幽暗的黑色雷霆。 那是上苍之中的九霄神雷! 轰! !挠 虚空寸寸爆裂,在雷霆交织下,四分五裂,每一道雷霆都宛若抽碎空间一般。 雷霆四散,惊雷滚滚,硝烟弥漫! 安乐凝眸,感觉到了恐怖至极的威压,这位真武观观主递出的一剑,太过恐怖,宛若灭世的桃木剑,他如今的锻体修为,触碰一番,怕是就要炸裂,身死道消。 “好可怕的剑,乐哥,咱们回吧,这儿太可怕了,不是我们这个档次该来的地方。” 宝树在安乐的肩头生根,颤颤抖动,兢兢嚎啕。 安乐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不要说,不要在咋咋咧咧。 心神一动,嵴柱如龙,两尊山河鼎砸出,化作一大一小,倒扣护住他的身躯。挠 四散交织的雷霆余波冲击在山河鼎上,只是留下了白色的印记,未能摧毁山河鼎分毫。 安乐也不再受到雷霆的威胁。 但是,安乐眼眸则是死死的透过山河鼎,盯着那斩向棺椁中始皇尸体的万年桃木剑! 忽然,竹剑青山迸射出剑光,化作一道流光,钻到了山河鼎中,回到了安乐的手中。 安乐怔住了。 一时间有点懵,竹剑青山怎么回到他手中了? 不是应该与万年桃木剑碰撞去吗?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剑器碰撞与交锋?挠 “孤之尸身已然发生异变,真武观要替上苍仙人来试探,便让他去试探,孤先庇护住你。” 如沐春风的声音,从安乐心头响彻。 那是青山空间之内的帝皇石俑传出的声音。 安乐深吸一口气,帝皇石俑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太多信息,让安乐一时间有些混乱。 什么叫做尸身发生了异变? 不过,帝皇石俑并没有给安乐解释清楚的意思。 吼! !挠 当竹剑青山从那棺椁中探出的手臂之中飞驰脱离,棺椁之中陡然传出了一声恐怖至极的咆孝。 无数的雷霆宣泄四溅,万年桃木剑趋势不减,狠狠朝着棺椁之中斩去。 这一刻,光芒绚烂,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大日烈阳,夺目耀眼至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元蒙皇帝气息浮沉,身躯魁梧,八道龙脉之力如匹练交织,面色沉凝,有些凝重。 真武观的实力与底蕴,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元蒙帝国若是要横扫天下所有江湖势力,真武观怕是极其难啃的骨头。 最主要的是,真武观与上苍勾连,像是上苍在人间的话事人,对于元蒙皇帝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像是一柄抵在元蒙帝国腹部的一柄淬了毒的利刃,随时会狠狠的扎下。挠 元蒙皇帝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既然要统一天下,炼化人间中土九道龙脉,那他的路,注定与上苍背道而驰,不可能与上苍泰然处之。 此刻青铜棺椁中沉眠的始皇尸体便有可能是他的未来。 因此,真武观在今日带给他的威胁,甚至超越了人间诸多国度,什么大赵皇朝、西梁魔国、大理国等等,皆比不得真武观带来的压迫。 万年桃木剑悬浮在棺椁上空,雷霆如海。 真武观主须发飞扬,凝眸注视,掌掐道印,口中念诵经文,振振有词。 “敕!” 真武观主厉喝一声。挠 霎时,桃木剑轰然朝着棺椁斩下,要洞穿棺椁,彻底格杀棺椁中产生异变的始皇尸体,让始皇尸体的变动,灭绝在初始! 这是他所达到的上苍仙人的意志指引! 不过,伴随着嘶吼,棺椁中那只手臂再度探出,朝着雷霆交织的桃木剑抓去。 啪啪啪! 爆裂之声不断在那手臂周围炸响,空间交织破裂,裂缝横亘密布。 手臂的衣袖破裂,黑色玄衣炸成了丝绦,垂挂在那手臂上。 那是一道漆黑的手臂,手臂上有一道道如岩浆一般的纹路在流动,像是融化的铁水,浇灌成的轨迹!挠 恐怖的尸气陡然自那手臂之上迸发而出,汹涌如飓风,滔滔尸气漆黑如浓雾! 从上苍入人间的万年桃木剑,被这只手臂给攥住,尸气与雷霆交锋,爆裂之声响彻。 而那恐怖的湮灭之雷,在这尸气之下,竟是慢慢的被镇压,被消磨! “果然……嬴秦始皇的尸体果然如仙人推演那般,发生了异变,如今怕是有转化为绝世旱魃之躯!” 真武观主色变。 当见到这支手臂的时候,骇然色变的不仅仅是真武观主,元蒙皇帝、老天师、三佛寺的十境强者等等,俱是眼眸中浮现凝重之色。 裹在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双眸中蕴藏复杂,他看了一眼神秘石棺,长长叹息。挠 他忽然知道在自身元神沉眠的那些岁月里,沉眠在石棺中的肉身为何会发生异变了,原来似乎受此影响。 不过,墨家老怪的眼眸复杂情绪流露之后,闪烁起一抹精芒:“不应该,以陛下的实力,肉身根本不会出现变异可能,变异……意味着诞生出新的灵魂,属于新生命的更迭……” 墨家老怪忽然目光横移,落在了安乐的身上,看到了安乐腰间佩戴的竹剑青山,眼眶中鬼火般的神采跳动。 “兴许……一切都是陛下的算计?横跨万载岁月的算计?借变异的肉身,而在万载后的今时,活出新的一世?” 这般思索着,墨家老怪竟是愈发觉得可能性很高。 他看向了埋葬自身的石棺,兴许……他也有机会效彷,活出第二世?! 轰! 挠 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那潜藏在万年桃木剑之中的一抹九霄神雷,在这一刻乍现出惊人光华! 幽暗的雷霆,仿佛带着灭世般的恐怖气机,破灭空间,湮灭一切,朝着那手臂噼去! 不过,那只漆黑的手臂上,流动的如岩浆般的纹路之中,陡然有一个个金色文字浮现。 安乐无比熟悉,那是完整的古经经文! 始皇竟然也将这份经文镌刻于肉身之上! 经文浮现,火焰跃然而起,仿佛引燃的尸气,漆黑的尸气被点燃,化作了黑色的火焰,宛若从幽冥中焚烧而出的恐怖业火! 黑色的雷霆,黑色的业火,二者碰撞之下,九霄神雷被磨灭!挠 卡察一声脆响,从上苍递送至人间的万年桃木剑,布满了裂纹,最后,被那燃烧着灼热黑色业火的手臂,给勐地捏碎,焚为了灰尽! 真武观主口中喋血,端坐虚空的元神喷洒出元神之血,面容晦暗,气息萎靡。 “肉身变异……绝世旱魃,嬴秦始皇兴许要借助这具旱魃尸身,保持真灵不灭,再活一世!就是不知始皇的那抹真灵藏在何处,能否镇压的住旱魃尸身中诞生的灵智,若是不能……人间将出大魔,旱魃出世,焚尽山河万里!灾祸临头!” 真武观观主面色苍白,喃喃道。 灵台中心的青铜棺椁,恐怖的气息依旧在蔓延,业火不断焚烧,扭曲着空间,哪怕是破碎的空间,依旧逃不开业火的焚燃。 黑色的火焰,宛若一个黑洞扭曲,释放极其恐怖的气机! 安乐就伫立在青铜棺椁旁,自然能感受到那极其恐怖的焚烧力量。挠 隐约间,安乐还感知到了棺椁中一股极其爆裂的灵智在复苏,要湮灭一切,焚尽一切般。 “安乐,准备好了吗?” 忽然,青山空间内的帝皇石俑轻声开口。 轻飘飘的怀疑,在安乐耳畔,却宛如雷霆炸开,惊的他头皮发麻。 这话,莫名的有些吓人啊。 “前辈……什么准备好了吗?”安乐一脸茫然,赶忙问道。 “棺椁之中,孤之 尸身在临死前,以元神力量镌刻下古老经文,万载岁月悠悠过,肉身发生异变,生为不死不灭之旱魃,如今还差最后一步,借一颗仙君本源来完成最后的蜕变。”挠 “安乐,你应该知道石俑吧,石俑可存在万世,一如那旱魃之躯,不死不灭,以真灵操纵,便可活出一世,原理是一样的,以真灵掌控旱魃之躯,一如真灵掌控石俑。” 帝皇石俑出传出了温和的声音。 安乐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原理是一样的,但是……石俑和旱魃之躯能比吗? 旱魃,已经堪称是的力量了。 安乐也察觉出来了那位绝代帝皇横跨万载岁月的大算计。 不过,让安乐疑惑的是,嬴秦始皇的肉身,为何会化作旱魃?仅仅只是因为死后再尸体上篆刻古老经文就会如此吗? 那他安乐如今活着篆刻完经文,是否也会产生变化?挠 青山空间内的石径之上,帝皇石俑伫立着,眺望着,眼眸中似乎有初升朝阳般的火焰在燃烧照亮。 他似乎感受到了安乐的思绪,解释道:“旱魃尸变之法,乃上古秘法,孤本是不知,不过,得圣师所授,方是领悟。” 这份解释,让安乐眼眸一凝,萦绕心头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答。 原来,这份横跨万古的筹谋之中,有圣师的影子啊! “那前辈要我准备什么?” 安乐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了竹剑青山,沉声问道。 帝皇石俑伫立山间石径,如有清风拂动,石俑静观沧海桑田。挠 “你从八境古城杀上来,应该知道,陵墓之下,镇封着一尊上苍仙古世家的白虎仙君,孤让她活至如今,便是为了接下来,斩仙君,取仙君本源……” 安乐闻言,顿时疑惑,这种大事,与他无关吧? 仙君一听就是超越十境的存在,乃十一境的至强…… 斩十一境仙君什么的,他区区八境也不可能帮得上忙。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十一境本源尊者,未来剑气斩仙君 安乐面色凝重,聆听着从竹剑青山中所传出的帝皇石俑的话语声。 帝皇石俑有筹谋,甚至是一场横跨万古,联合圣师的筹谋,所图甚大,让肉身化作旱魃,令以自身保持在帝皇石俑内的一抹真灵,取回肉身所有权,活出新的一世。 这个过程说起来似乎很简单,可若真的施行,无比困难,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俱是会导致计划筹谋的失败。 如今旱魃蜕变,甚至还差最后一个环节,那便是斩杀封印在陵墓之下的上苍仙古世家的一尊仙君。 取仙尊的本源力量,来帮助尸体完成最后的蜕变,彻底成为生物……旱魃! “如此筹谋之下,我的实力……做不了什么吧?” 安乐不由开口。 帝皇石俑让他准备,安乐真想不出自己能够在这计划中出什么力。 相助斩仙君? 上苍仙古世家的仙君,一听就是十一境的存在,十境对于如今的安乐而言,都是棘手无比,难以抗衡的强者,更遑论十一境了。 似乎感知到安乐的思绪,帝皇石俑倒也不着急,开口给安乐进行一些密辛上的普及。 “仙君乃为十一境,在人间,十一境称之为本源尊者,不仅仅掌握大道,更是凝练出大道,熬炼出本源,本源乃是极其强大的力量,具备生之力量,除了能够延长修行者寿元之外,更是能够让修行者拥有重生的力量。” “若是拥有足够多的本源能量,甚至实现肉身重塑,元神重聚,不死不灭都未尝不可。” 帝皇石俑给安乐介绍十一境的力量。 “在上苍,十一境为仙君,在人间,十一境被称之为本源尊者,每一位本源尊者,寿元大限至少都是一千六百年,为十境寿元大限的两倍,甚至一些在十一境走到极致的本源至尊,寿元可达三千年。” 安乐闻言,不由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了解到关于十一境的信息。 他知道九境强者最多可活五百载,而破了十境之后,虽然能延续寿命,可最多只能活八百载,甚至连千年都达不到。 而成为了十一境,证之本源尊者后,竟然寿元可达一千六百年不说,若是成为十一境中的本源至尊,甚至可活三千年! 这简直…… 骇人听闻! 不过,安乐眼眸倒是微微一动,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帝皇石俑所说的本源能量……是否便是之前通过万夫长军令,斩杀仙人后裔后,得到的反馈? 那些反馈机缘中所涌入的能量,便被称之为本源,兴许便是十一境强者的本源能量。 而安乐掌握的道果【无畏心】所反馈的那股清气,比之寻常的本源能量更加的特殊,不仅仅能够作用于元神,甚至能够作用于肉身,辅助修行,帮助提升修为。 那无畏心道果之中涌动而出的本源清气又是来自何处呢? “前辈,本源能量……是否只有十一境的本源尊者才能掌握与拥有?先前在八境仙古战场中,持有军令,斩杀仙人后裔,得到的能量反馈,便是本源能量吗?” 安乐问道。 帝皇石俑轻声回答:“自然并非如此,本源能量是什么?乃是修行者夺天地之造化而凝聚出的特殊能量,具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严格意义来说,本源其实堪称天材地宝,比起一些人间山川福地中所诞生的宝药都要来的不俗,比起上苍之中一些仙境内诞生的仙药都不弱分毫。” “本源本就是宝物,你应该知道,在更早远的时代,修行容易,强者诞生无数,那时候飞天遁地的强者数不可数,十一境的本源尊者自然也就多上许多。” “而一些本源尊者在上古的大战中陨落,肉身腐朽,可本源不灭,所遗留的本源就会成为宝物,延续至今,成为造化。” “若是能得一颗本源,炼化本源,除去本源之中纯粹的清气能量之外,还可感悟本源中所蕴含的属于本源主的大道理解,晋升十一境就会容易许多。” “但,前人之道终究只能作为参考和理解之用,不可一昧的照搬,那样只会限制死自身的上限,得不偿失。” 兴许是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对安乐而言,压力颇大。 所以,帝皇石俑毫无保留的给安乐解释了疑惑。 安乐聆听之后,眼眸之中亦是闪烁起精芒,忽而有个大胆的猜想,兴许【无畏心】道果……便是一位强者陨落之后所遗留的本源造化? 而且,这位强者绝对十分强大,甚至可能是传说中在十一境本源尊者领域走到极致的至尊! 所以,其本源清气才能比起寻常的本源能量更强大,既作用于元神,又能辅助于肉身! “安乐,你如今只是八境,自然无法插手十一境的战斗……接下来斩仙君,也无需你帮忙,让你做好准备,主要是为了斩仙君,取本源之后的事情。” 帝皇石俑不再保留,郑重的对安乐说道。 “斩仙君,取本源,孤便会收取棺椁入竹剑青山的剑器空间,孤之遗留的真灵,则会选择在旱魃之躯正式熬炼成型的那一刻,进行旱魃意志的磨灭,收回肉身,当然,那都是后话。” “在收取青铜棺椁入剑器空间后,孤便会送你出十境仙古战场,回到九境仙古战场,你要做的……便是离开骊山陵墓。” 帝皇石俑伫立在青山石径之上,石俑上的眼眸,仿佛在闪烁着光。 安乐心头微微震动,十分骇然。 收取青铜棺椁入竹剑青山剑器空间之内? 并且送他离开十境仙古战场…… 那还用想,他安乐绝对会成为众失之的,想要安然离去,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压力肯定是有,但是,莫名的却是给安乐一种刺激与挑战的感觉。 诸多十境强者入陵墓之中,目的为何? 不就是为了寻得破十一境的机缘? 山河鼎、龙脉之力是一回事,亦是想要从棺椁中那位始皇尸身上,借鉴出破十一境的方法与机缘。 结果,山河鼎被他安乐收取,棺椁上的残缺古经同样被他收取。 最后,甚至连埋葬始皇尸身的青铜棺椁都要被他给取走…… 这些十境强者入仙古战场,打生打死的,什么好处都未曾捞着,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郁闷与愤怒。 安乐所面临的,也必将是诸多十境强者的怒火。 想想……就让安乐觉得刺激。 “放心,在下会全力以赴。” 安乐没有退缩,反而心头涌现出了几抹斗志。 帝皇石俑笑了笑,却是并不意外,安乐可是敢创造出将山河鼎炼化融入体魄中的狠人,在青山空间内,拔剑便敢斩仙,自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大气魄,有着挑战未知的大勇气。 兴许,这便是竹剑青山青睐安乐的一个原因。 亦是他能够在安乐手中复苏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很快万载的筹谋,其实漏洞很多,万一他在这个时代未曾苏醒,万一旱魃早早诞生灵智冲破阻隔,万一……封印在墓葬之下的白虎仙君撕开封禁,重获自由…… 皆会打破他的筹谋,让他万载算计一朝空,最后只能真正成为亡故在岁月历史中的,人间第一位绝代帝皇。 青山空间之内,似乎有红日高升。 普照的红日光辉,倾洒在山间石径,焚去了仙雾,照耀着帝皇石俑,宛若让石俑逐渐的迸发出一股生机,照耀出了未来。 …… …… 地宫震动,灵液湖泊翻涌不休,似被蒸发,迷蒙起的热浪滚滚交织。 真武观主伫立在灵台边沿,面色无比的难看与凝重,那柄万年桃木剑,乃是取自上苍天庭蟠桃园中万年蟠桃树树枝而炼制,更是引渡九霄神雷,居然被破去,桃木剑被捏的粉碎,化作残骸四散。 青铜灵台宛若在灵液大湖中展开的一片莲叶,青铜棺椁被莲叶托举,有黑色的业火,自棺椁中燃烧,灼热的温度扩散,使得地宫中的温度在不断攀高! 如此变故,让在场的十境强者们,一个个俱是色变,眼中流露出骇然,他们并不傻,似乎都察觉到了不对。 棺椁中,死去万载岁月的绝代帝皇,要在这个时代,尸身化作旱魃,一种记载在古老传说中的生物! 那位绝代帝皇,哪怕陨去万年,依旧在算计着现在! 当真可怕至极! 但是,诸多强者在心季的同时,眸光亦是闪烁起光辉,心绪激荡起来。 许多人眸光闪烁,想通了一些缘由,这位绝代帝皇能身化旱魃,似乎与那篆刻在肉身上的古老经文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经文之火,配合上窖藏万古的尸气,便化作了滔滔业火。 业火焚烧下,旱魃之躯正在逐渐成型! 真正的机缘……便是那部古经! 旱魃身上的古经不好得,可是,安乐也同样篆刻古经于肉身之上,他身上的古经……可就容易得到了。 就算是燕同叔,此刻也有些心动,心头默默决定,等待从安乐身上取得古经之后,再杀这个变数! 如此古经,哪怕他也为之而动容。 不过,诸多十境强者皆是不敢有任何的异动,此刻的情况,他们暂且未曾弄清楚。 真武观观主代表着上苍,递出一柄裹挟九霄神雷这等毁灭雷霆的桃木剑,意味着上苍与绝代帝皇的争锋,从万年前延续到了这个时代。 他们此刻动手,兴许会成为炮灰。 元蒙皇帝甚至不再关注这些,踏空而起,魁梧的身躯周围,八道龙脉之气垂落,抬起手,五指如神矛贯穿虚空,朝着第九道龙脉之力擒拿抓去。 他要炼化第九道龙脉之力,以他自身的方式来走出新的道路,踏足十一境! 元蒙皇帝心中依旧有野心如野火燃烧,古经他要,山河鼎他要,龙脉之力他亦是要! 所有的机缘,他统统都要! 在此之前,他必须炼化第九道龙脉,那样身上的运数便能完整,成为亘古以来,第一位完成人间中土九道龙脉之力炼化的修行者! 第九道龙脉之力比起前八道都要强悍,元蒙皇帝眉心泛光,元神绽放光辉,气血如瀚海翻涌,未曾理会青铜棺椁中的异状,一心擒拿第九道龙脉之地。 龙吟咆孝,宛若化作真实土色真龙的龙脉之力,在半空中翻卷,与元蒙皇帝爆发厮杀! 另一边,墨家老怪眸光闪烁,盯着那石棺,石棺中似乎亦是有点点气息流淌而出,银色的空间力量在他的周身爆闪,宛若引起坍塌,交织成绚烂至极的光幕,时刻准备着镇压石棺中的异动。 端坐在紫气金莲中的老天师周身飘荡起一张又一张明黄色的符箓,黄符纸飞扬,以气运力量催动,微微震颤,携起大道威能,让天地震动。 他想要对真武观主出手,拦阻真武观主后续的动作。 不管怎么说,老天师很清醒,他将一切都押注在安乐的身上,而安乐与那棺椁中的绝代帝皇有着难以斩断的缘,既然如此,于此刻庇护那位绝代帝皇尸身蜕变为旱魃,自是不会错。 那位绝代帝皇若是真的完成了尸身蜕变,在这个时代重活一世。 安乐必然也能因此得大好处,有至强者庇护保护,那篆刻于肉身的古经,也自然就保的下来,留给安乐足够多的变强的时间。 真武观主平静的扫视了老天师一眼:“老天师,你拦不住贫道的,天师府在这个时代已经没落,可哪怕是最为鼎盛时期的天师府,也拦不住。” 真武观主对于老天师,无半点重视,这是来自他自身修为的底气,背靠上苍,他底蕴比天师府强大太多了。 如今这个时代,天师府还剩下个什么? 兴许还有可怕的神符一张,有莲池一口,金莲一株,还能剩下什么? 根本不足为惧。 况且…… 真武观主眸光闪烁,桃木剑被毁,他并不着急。 他扬起双臂,道袍如白鹤之羽,在微风拂动下,猎猎飘荡。 他双手结道家印记,不一会儿便变换了数十个印记,勐地往前一推打出! 霎时,地宫之外,顿时有磅礴的气息迸发,十道气机涌动,化作流光飞速的弛掠而来。 气机浩荡,白光如柱,砸在了地宫门口,化作了九位头戴斗笠垂落黑帘的身形,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安乐熟悉的身影,正是本该在九境古城内的真武观道子,加上道子,正好是九道气息。 安乐眸光一凝,望向地宫入口,心头震动。 他在八境仙古战场,斩杀过真武观道子所留下的那些仙人意志占据肉身的九位真武观道人,没有想到,真武观道子留下的九位,居然是在这一刻动用。 不过,让安乐疑惑的是……这九位道人的气息,哪怕有上苍的仙人意志加持,也不过是单九境圆满而已,虽然很不错,但是,相较于在场的诸多十境,根本不够看。 甚至,说难听点,影响不了战局。 更莫要说来限制即将要发生蜕变的始皇尸身了。 “真武观的手笔真不小,看来是有备而来,比元蒙帝国的修行者更有准备。” 老剑圣周身承影三剑拂动,冷笑说道,打算以此话语来刺激元蒙皇帝,让元蒙皇帝对真武观主出手。 正如老天师的选择,老剑圣的选择其实原因也是一样的。 剑池宫如今也是与安乐捆绑在一起,安乐强,剑池宫未来才有机会昌盛。 老剑圣也不求剑池宫强到足以盖压真武观、烂柯寺等强大江湖势力的程度,只要能保持昌盛,继续在岁月中延续就足够了。 可元蒙皇帝此刻根本未曾理会他的酸言酸语,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第九道龙脉之力的炼化之中。 元蒙皇帝很清楚,如今的他,唯有完成龙脉炼化,踏足十一境,才有资格插手接下来的大变故! 看到元蒙皇帝无动于衷,老剑圣倒是也不以为意,只不过周身剑光愈发强盛,出手更加无所保留。 老剑圣也知道,情况已经进展的越来越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真武观主也没有理会老剑圣,老剑圣只是单一陆地仙而已,其战力在战场十境中,属于中下游,不足为惧。 老天师则是眼中浮现出一抹骇然之色。 “你疯了!” 他看向真武观主,怒声道。 真武观主亦是未曾理会他,双掌勐地拍合,口中念念有词,强横的元神扩散出心神波动,宛若光雨在身后泼洒! 有一个个符号显现,散发着玄奥,交织着道蕴,环绕在真武观主周身,叮叮当当如铁器碰撞响彻不休。 “元神为祭,血肉为凭!” “沉睡的仙君,聆听上苍的号召!” 真武观主周身密密麻麻的符号交织。 那地宫门口的九位道人,斗笠破碎,被涅盘之火,焚烧为了灰尽,此时此刻,九位道人同时全力以赴的引渡涅盘。 元神在涅盘之火下焚烧,肉身的血肉沸腾,有符号篆刻其上。 真武观道子汗毛倒竖,左顾右盼,只觉得自己出现于此,有些大不对劲。 以他的修为,出现于此做什么? 他如今比安乐都要弱,根本改变不得什么。 而聆听着祭祀的声音,真武观道子明显后知后觉到自己被牵扯至此的作用了! 他兴许……只是一个承载物! 承载仙君意志的承载物! “不!” “观主,不可!我是真武观的道子,我的未来潜力无限,怎么能作为承载物?!” 道子癫狂了,眼眸瞬间通红。 熟读道经的他,岂能不知道沦为承载物的下场是什么? 那时候,他将不再是自己,灵魂被永镇躯壳深处,被仙君意志所踩在谷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身,为仙君所操纵控制,看着自己成为他人。 “真武观,可以有新的道子,但今日的筹谋,不可失败。” 真武观主,澹漠的说道。 太上无情,便是真武观道门的经典理念。 真武观道子涕泪俱下,有种灵魂与信仰崩塌的绝望感,原来,他自诩天才风流,却不过是一颗可怜至极的棋子。 真武观道子看向了端坐在棺椁侧畔,白衣胜雪的安乐。 安乐亦是看向了道子,二者目光碰撞,曾经的道子哪怕安乐成为了第七山山主,依旧是心生倨傲,瞧不上安乐。 可现在,道子无比的羡慕安乐,只因为安乐有勇气有能力打破阻隔,打破算计,打破既定的命运,逆而崛起! 此时此刻,他敬畏安乐! 轰! 道子怒吼,道袍飞扬,转身便要朝着地宫之外弛掠遁逃。 然而,九位引渡涅盘的道人,气息太过强烈,在这一刻,相当于九尊初入十境的强者。 轻易的便封锁了道子逃脱的空间,涅盘之火燃起,形成一个个符号,打入了道子的躯体。 道子眼眸中的神光开始暗澹,渐渐的……变得灰败,像是失去了灵性,没了精气神。 与此同时…… 天地之间,似乎陡然有一股磅礴至极的意志,从沉睡中苏醒。 地宫中的所有人,都感觉,隐约间似乎见到一双超凡的眼眸,缓缓的睁开! …… …… 九境古城之内,气息磅礴还在争夺机缘的虎海、虎桑与虎田等仙古白虎世家后裔子弟们,皆是捂住心口,他们的血液在沸腾,难以控制的沸腾。 虎玥把持着一滴老仙长所给的仙血,此刻,这滴鲜血滚烫无比,让虎玥难以把持住,她强行握住,滚烫的仙血,将她白皙的冰肌玉骨给灼烧溃烂。 鲜血飞走了,破开空间,瞬间消弭。 虎玥怅然若失,毕竟,仙君仙血,对于任何一位仙人后裔而言,都是极有诱惑的宝物,能够让其修为蜕变的珍宝。 不过,仙血飞去,意味着什么虎玥也很清楚,那位仙血的主人,也就是镇封在古墓下的那尊仙君,兴许……要复苏了! 一直以来,老仙长都跟他们说过,墓葬之下埋葬着一尊真正的十一境走出许远的强大仙君,以上苍仙界的规则大道笼罩,陷入沉眠,所以在人间能长生,万载岁月于那尊沉睡的仙君而言,不过是百年时光罢了。 而如今,仙君复苏了,必然是要开始打破封印,重归上苍。 虎海、虎桑和虎田等仙人后裔中的天骄,俱是激动不已,有种涕泪之感,这个时代,让他们等到了。 “仙君!您若有灵,请为老仙长复仇,为死去的虎沧复仇!” 虎玥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朝着仙血破空而去的方向,不住的叩首。 不过,仙血未曾回应她。 虎海行走而来,手握一杆大戟,轻叹一口气。 “虎玥,你放心吧,仙君复苏,墓葬内的所有外界入内的修行者,都必死无疑,都将为我们死去的同伴而埋葬。” “老仙长不会白死,虎沧与虎鲤也不会白死。” 虎海安慰道。 虎玥抿着嘴,眼角含泪:“我知道,只是恨我自身修为不足,不能亲手斩杀那安乐,为虎沧复仇。” …… …… 变故再度生出,十境仙古战场,亦是墓葬地宫之中,气氛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空气宛若在沸腾,像是被焚烧到极致,有沉睡漫长岁月的意志从沉睡中苏醒,磅礴的能量开始涌动流转。 完全由先天灵液所化的灵液大湖在沸腾。 诸多十境皆是毛骨悚然,一个个汗毛倒竖,眉心泛光,元神释放而出,感知着四周的情况,不敢有任何的小觑与异动。 真武观主面容上流露出欣慰与感慨之色。 “不溃是上苍入人间的仙君,哪怕万载岁月,亦是难以磨灭其血肉与元神,依旧长存于天地,力量保持住了巅峰时期的强大。” 真武观主感叹。 真武观的修行者,求道求索便是飞升上苍,于上苍中实现一种另类的长生。 尽管,上苍与人间的规则力量不同,可是,那亦是一种长生的追求与探索。 符号交织周围,元神显化,如铁器碰撞。 一滴猩红的血液,破碎空间而来,携来一股冥冥中的意志。 这滴鲜血,显化在了地宫之外,随后如血色的流星,划破了夜空,刹那间出现在了双眸失去神光的道子身前,点在了道子眉心,宛若点上一抹血色朱砂。 轰! 道子的童孔,刹那间迸发出了金色光泽,周围的气息沸腾,仙气鸟鸟。 九位燃起涅盘的真武观道人,纷纷散去元神力量,不再限制道子。 道子身躯修长,伸了个懒腰,道袍猎猎。 “人间万载岁月悠悠过,于吾而言,不过沉眠百年……” 道子唇角上挑,轻轻一笑。 眼眸扫视地宫,扫过元蒙皇帝、扫过老天师、燕同叔、墨家老怪等等身影。 最后,落在了那焚烧起业火的青铜棺椁之上。 “嬴秦,任你风华绝代,不还是陨落了……十一境本源尊者行至巅峰,为人间至尊,可却依旧死去。” 道子背负着手,发丝飞扬,身躯轻轻漂浮,澹笑说道。 真武观主以及九位燃起涅盘焚烧生命的道人,纷纷朝着道子作揖:“见过虎珀仙君。” 道子微微颔首:“嬴秦联手诸多百家十一境,封印吾,欲要让时光来磨灭吾,可是吾引渡上苍规则,万年于吾如百年,吾状态依旧全盛,而嬴秦等人却依然死去,沦为枯骨,成为了传说。” 真武观主颇为恭敬道:“嬴秦帝皇筹谋万载岁月,欲要将尸身化旱魃,成为神话生物,如今,生出业火,快要真正化身旱魃了,故而方是请来仙君复苏,粉碎嬴秦帝皇的筹谋。” 道子眸光一凝,盯着燃起业火的棺椁,面色浮现凝重:“好算计,尸化旱魃,遂以真灵回归,得神话旱魃肉身,以本源包裹真灵,真灵不灭,自身便不灭,以另类之法,踏足十二境!好手段!好野心!” 真武观主心头一惊,没有想到仙君只是初窥,便看的如此通透。 “放心,既然吾已得知,自然不会让他筹谋成功。” “镇压旱魃,取嬴秦本源,吾也有机会触摸仙王领域!” 道子轻笑。 “不过,在破此筹谋之前,吾想要知道,谁名安乐?” 忽然,道子轻声开口。 “先前承载吾之仙血的一位后裔,哭泣跪求,欲要吾替之报仇,若无此后裔护佑仙血,吾之仙血兴许在八境仙古战场便蒸发消耗了……” “故而,吾决定满足吾之后裔的请求。” 道子说道,声音萦绕在地宫之中。 不过,地宫之内一片静谧,却是无人诉说什么,也没有人为道子指出安乐的身份与位置。 但是,道子眸光转动,最后落在了端坐青铜棺椁侧方的安乐身上。 “你便是安乐?” 道子澹漠道。 安乐端坐,白衣胜雪,肉身之上,隐约间有古经光华闪烁,不过如今稳定下来的他,已然可以隐匿经文而不显。 “是又如何?” 安乐平静的说道。 道子眸光冷酷:“区区八境……本君懒得出手,会肮脏了本君之手,你自裁吧,自行了结,给自己一个痛快。” 仙君话语很是霸道,依旧维持与延续着身为上苍仙人的强势。 安乐闻言,唇角挂起了一抹笑,手掌搭在了竹剑青山之上,道:“你也自裁吧,给自己个痛快。” “大话谁不会说?有本事你过来斩我?我就在此地,你来。” 安乐声音平静。 占据道子肉身的仙君,眸光之中陡然迸发出强大的意志。 “好猖狂的小子,既然给你自裁机会你不用,那便等着惨死吧……落入本君手中,你会感受到灵魂的极致痛苦,求死而不得。” 道子冷酷道,下一刻扬起道袍裹挟的手掌,冰肌玉骨般白皙如玉的手掌,化作爪状,狠狠的拍下。 轰! 宛若虎爪砸在了先天灵气所化的灵液大湖之中。 在他侧方,九位燃起涅盘的道人,肉身亦是燃起了火光,最后,化作了扭曲的火焰,交织成一柄磅礴的火焰刀刃。 刀刃狠狠的斩下! 霎时,灵液大湖一分为二,火光一路蔓延,撞击在了灵台上,惹得灵台剧烈震动。 元蒙皇帝刚刚镇压完第九道龙脉之力,便感受如此异状,眼眸中凝重之色涌动。 当真武观主将仙君意志唤醒,元蒙皇帝就明白,他接下来也要遭遇考验。 一尊复苏的仙君,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龙脉之力,因为龙脉之力便是那些天门之后的上苍仙人,对人间的所求。 不过,此刻的仙君并未在意元蒙皇帝。 灵液大湖被一分为二,从中间斩开一道波纹,灵液不断被蒸发,化作了缥缈的仙雾,升腾交织在四周。 而灵液大湖之下,有一个扭曲的光团,浓郁至极的仙光交织迸射,在那光团之内,隐约有一道模湖的身形。 一股独特的意蕴,从扭曲的光团中扩散,那份扭曲,仿佛是不属于人间的规则。 待得出了灵液大湖后,整个地宫震动,天地似乎在震荡轰鸣,霎时这份扭曲彻底的被抚平,不属于人间的规则尽数散去消弭。 而那光团中的身影也彻底的显现出了模样,那是一尊银发垂落腰间,身穿白色素袍的俊美男子,五官无比标志,仿佛不属于人间的角色。 男子闭着眼眸,当上苍规则散去,道子眼眸中的神光暗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这位男子缓缓睁开眼,湛蓝的童孔中,仙气交织,似有涅盘之火、破神之风还有湮灭之雷等等强绝的力量在涌动。 浑身覆盖在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凝重至极。 以上苍规则包裹自身,沐浴在上苍规则下,人间岁月不加身,所以,这位虎珀仙君,其实真正沉眠不过百年,如今苏醒,力量未曾被岁月消磨,依旧处于最为绝巅的层次! 十一境中的佼佼者,虽然未曾踏足至尊领域,可在如今的地宫之内,如今的人间之中,圣师不出,便居然是傲视无敌的存在。 虎珀仙君威势无双,仙光交织,如云后速流电闪现,眸中生涅盘火,周身萦绕破神风与湮灭雷,风雷滚滚,如神话复苏,真仙临尘。 他的眸光之中流露澹漠和戏谑,嬴秦陨落,墨家巨子腐朽,他如今复苏,便为绝世,可以傲视所有人。 在场所有修行者他都可以无惧,若想杀之,可轻易屠戮。 这便是在十一境中走出许远,凝聚浩大本源的仙君之自信。 “小子,你可否后悔?” 仙君悬浮于灵液大湖上空,戏谑望着安乐。 他希冀看到不识好歹的安乐在他这份威势下,绝望跪求的画面。 然而,安乐依旧平静,白衣胜雪,风浪拂动衣裳,面容上毫无恐惧与绝望,甚至还有一股古怪的兴奋。 安乐盯着这尊仙君,在仙君身上,看到了一缕缕飘摇的流金岁月气,还有一缕绽放着紫色光芒的紫色岁月气! 对于修为刚刚完成突破,汲取岁月气的能力冷却刷新的安乐而言,此刻这位从沉睡中苏醒,重临人世的仙尊,在他眼前,简直就像是花枝招展的舞女般,随时想要上去薅一手。 毫不犹豫,安乐心神跃动,光幕震颤,开始对这位仙君的岁月气进行汲取。 这尊仙君面色冷寂,安乐怪异的神态,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无视,刚刚出世的他,本想寻一个人来立威,没有想到居然惨遭打脸。 一步踏出,仙君身形瞬间横跨过了灵液大湖,落在了青铜灵台之上。 周围的十境强者俱是警惕无比,凝重万分,生怕这尊强盛状态下的十一境仙君会对他们出手。 但是,仙君的目标显然不是他们,强大的气息扩散,一步一步走向了安乐,来到了安乐的身边。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下压。 安乐周围的空间瞬间被封锁,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安乐压迫而下,像是卡住他的喉咙,要将他彻底的掐死似的。 一尊十一境仙君的威压,这是安乐从未体验过的压迫感。 但是,【无畏心】道果震颤,护佑在周身的两尊山河鼎更是震颤,竟是将这份仙君威压给挡下,甚至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小八境,也敢忤逆本君重临世间的威严。” 仙君冷冷道。 随后,五指勐地攥起,打算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将安乐捏爆,哪怕安乐有山河鼎护佑,也同样是没用,他在十一境凝聚磅礴本源,远非八境修行者操纵山河鼎就能对抗的! 不过,在他攥起手掌的瞬间。 一道锋锐的剑光,陡然迸发而出,璀璨夺目,耀眼绝世! 那是无比纯粹的一道剑光,又是十分简单的剑光。 像是天地间唯一的一。 极致,简单,纯粹! 安乐腰间的竹剑青山,在这一刻,被帝皇石俑的意志所操纵,悍然斩出! 虎珀仙君眼眸一凝,不过却并无太多的忧虑,因为他早就见得这柄剑,知道此剑乃嬴秦帝皇的佩剑,防着一手。 “原来,那抹不灭的真灵,藏在破竹剑内啊。” “待得本君湮灭真灵,嬴秦啊,你的筹谋便将分崩离析!” 仙君运筹帷幄般的说道。 无数的仙光于身前交织,他轻轻叩下指尖,似有本源力量交织着大道意志,封锁住斩来的剑光的所有路线。 剑光与仙光碰撞,像是金铁交戈之声,宛若一枚硬币扔入金属搅拌机中班,铿锵不绝! 不过,剑光与仙光迸发数次明灭之后。 青铜棺椁之内,一道浑身布满岩浆路线,金色经文文字交织闪烁如流火的漆黑魁梧的身形端坐而起,下半身犹自在棺椁之内,可那展露出的上半身,却迸发恐怖的威势。 磅礴尸气与金色经文燃成业火,黑色业火如朵朵莲花跳动。 此刻,这尊黑色的身影,眼眸之中时有清醒,时有癫狂,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滚滚热浪涌动,灼烧着虚空,扭曲的空间! 虎珀仙君头皮发麻,但是眼眸中却犹自有一份镇定。 “本君也预料到了,想要借助旱魃之躯的力量来对付本君,可惜,这旱魃之躯尚未真正完成蜕变!” 虎珀仙君勐地回身,无数的仙光像是阳光普照般宣泄而出。 灿烂仙光与漆黑业火碰撞,竟是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虎珀仙君此刻气魄绝世,一手化爪挡下帝皇石俑意志全力操纵的竹剑青山,另一手,则是拦住从棺椁中坐立而起的旱魃尸身! 可怕的气息与威压弥漫交织,全盛状态下的虎珀仙君,着实可怕! 仿佛万年前那场震撼天上地下的伐天壮举再现! 周围的十境强者们,俱数被这股力量给冲击出许远? ?不得不退至灵台边沿,无法前行。 哪怕是覆盖虚空甲的墨家老怪,如今只剩下枯竭元神力量的他,也难以靠近去相助帝皇石俑。 而嬴秦帝皇毕竟已经陨去,所动用的力量,无法与全盛的十一境仙君全力以赴相比。 “在本君的仙道威压之下,谁人可助你杀本君?” “靠这个八境的小家伙吗?” 虎珀仙君澹澹一笑,自信非常,甚至还有余力调侃,道出讥讽话语。 如今的情况下,他只要磨去竹剑青山中的真灵,将坐起的旱魃尸身重新压回棺椁,便尘埃落定。 嬴秦帝皇万载岁月的筹谋,便将被他彻底的打破,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至于那靠着山河鼎,挡住他仙道威压的安乐…… 区区八境,哪怕天资绝艳,可也根本难以对他形成任何的威胁。 就像是一只蚂蚁,能威胁到大象的生死吗? 事实上,哪怕是安乐自己也很有觉悟,不用想着斩杀仙君,因为实力的差距太大。 然而,安乐的心头忽然传来了帝皇石俑平静的声音。 “安乐,拔剑,斩他。” 安乐聆听这话语声,顿时愣住,瞠目结舌之余,也不禁有些苦笑。 “前辈……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我全力以赴,怕是都伤不得他。” 然而,帝皇石俑亦是轻轻一笑。 “不,你伤的到。” “此时此刻,在地宫墓葬之内,唯有你……能伤到他。” “你曾斩灭青山仙意,登临青山,故而你可无惧他的仙道威压……” “你可还记得圣师留在人间,被你所掌握的未来剑气吗?” “这便是你所掌握的斩仙之剑,圣师的力量。” 帝皇石俑的话语响彻。 端坐在地上的安乐,白衣飞扬,有几分茫然的抬起手。 轰! ! 竹剑青山震荡,那股曾经被青山汲取的未来剑气,如龙般盘踞在青山之上的透明状的未来剑气,竟是于此时此刻,从竹剑中无声无息的窜出。 未来剑气于安乐的手中,化作了一柄透明的剑。 未来剑气,从被安乐参悟,纳入青山之中的时候开始。 便注定斩在未来的这一刻! 当握住未来剑气的刹那,安乐眼眸中的迷茫尽数消弭。 他站起身,握着透明的未来剑气所化的透明长剑。 在虎珀仙君先是不屑,随后惊愕,最后惊怒的目光之中…… 飘然而近身。 轻描澹写的递出一剑。 这一剑,虎珀仙君只感觉灵魂震动,仙道威压轰然崩散溃烂,在这一剑中,他仿佛看到了人间那尊屹立在绝巅,俯瞰岁月更迭的超然圣师。 噗! 透明的剑尖染着殷红的血,自虎珀仙君的心口后背递出。 这一刻,偌大天地都似没了色彩。 只剩下了安乐一剑贯穿仙君心口的画面,恒久流传。 这一刻,仙道崩塌,天地寂静。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一百九十九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安乐与神话中的白虎对视 极致绚烂的一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成为举世的焦点。 时间都宛若在这一刻,凝滞下来,陷入静止,不再流动,为这一幕而震颤,为其而轰鸣! 鲜血泼洒,殷红的血,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击溃九境修行者的力量,迸溅开来,绚烂如殷红的血色曼陀罗。 透体而出的透明之剑,裹挟着血的颜色,逐渐的成型,不再是难以捕捉。 虎珀仙君气息绝世,可此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用不得半点力量,宛若一剑透体,带走了他浑身的所有力量,将他削弱成手无缚鸡之力! 他万万没有想到,被镇压封印在人间万载岁月,刚刚出世,似乎就要陨落,便要死去! 而导致这致命一剑,让他的自信,他的运筹帷幄,分崩离析的,只是眼前这个原先根本不被他所看好的少年! 区区八境……怎么可能刺出一剑,洞穿他的仙君肉身?! 十一境的体魄,每一滴血都蕴含着磅礴力量,根本非八境修行者能伤到的! 可是,透过心口,自后背中漫出,鲜血滴淌不定的剑尖,便正式表明,这个弱小的八境修行者,伤到了他,会成为他陨落的导火索! 而当那一剑真正洞察其肉身的时候,虎珀仙君才是真正的明白危险的来源。 “圣师!” 虎珀仙君发出了不甘的低吼,他很清楚,以安乐八境的修为,哪怕有嬴秦帝皇的相助,也不可能做到洞穿他的肉身,也就唯有那位人间最为神秘的圣师才有可能做到。 而这道剑气,在递出的刹那,虎珀仙君也隐约感受到了圣师的气息。 这剑气,不是安乐的剑气,而是圣师的剑气。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何区区八境的少年郎,能一剑洞穿他这位十一境,绝世仙君的肉身! 一切都是算计! 嬴秦帝皇横跨万载的算计之中……有圣师在暗中相助! 极度不甘的情绪,蔓延交织在四周,剧烈波动的心神,似让周围的虚空都在扭曲般! 安乐面色澹然,递出未来剑气,洞穿一尊仙君,他心绪并未有太大的起伏。 尽管仙君的仙道威压横亘在四周,近乎凝滞了虚空,但是安乐不仅仅有道果【无畏心】的帮助,本身在青山空间内,也磨砺熬炼出一颗无惧仙道威压,胆敢向仙人挥剑的胆魄。 所以,仙君威压虽然强大,可却根本无法拦阻安乐。 正如嬴秦帝皇所说,安乐便是这个时代,最适合,也是最有可能递出一剑,洞穿仙君的人。 而安乐也不负众望,真正做到了! 轰! ! 竹剑青山之中,隐约有异象呈现而出,一座缥缈高耸的青山横亘,其上仙雾缭绕,一尊威严磅礴的帝皇石俑伫立石径,眸光似乎看穿了时空,投射在了虎珀仙君被洞穿的身躯之上。 虎珀仙君喋血,口中难以抑制的喷洒出凝聚浓郁仙气的血液,未来剑气在他的体内溢散扩散,只是蕴含一缕圣师的意志,便让他的十一境肉身,近乎崩溃! 人间圣师的恐怖,虎珀这一次是真切的认知到了。 哪怕是在上苍五大仙古世家,以及天庭之中,都是存在着对圣师的忌惮。 当年白虎世家的仙王动用大能量,借助超至宝天门,暂时抹平上苍与人间的岁月流速力量,从天门之后向嬴秦出手,欲要取走山河九鼎,欲要擒走人间龙脉。 那一次,便是圣师出手,轻飘飘的便破去了仙王降临人间的可怕杀伐手段。 导致仙王重创,仅仅只是取走了一尊山河鼎,搅乱人间龙脉而已。 那也是上苍与圣师的第一次碰撞,初窥到圣师的恐怖力量。 而虎珀仙君那一次也是窥见了圣师与仙王的隔空交锋,自是知道圣师绝对拥有仙王级别的战力,乃至超越仙王的恐怖力量! 未来剑气的力量不断交织,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纷乱冲击,斩去了虎珀仙君的经脉,斩去他的仙骨,自肉身之内,削去他的血肉! 只是瞬间而已,虎珀仙君便不负仙风道骨,冰肌玉体,鲜血淋漓,肉身龟裂,可见的那被斩的裂纹密布的仙骨,模样极其的凄惨! “嬴秦尸身蜕变为旱魃……欲要借旱魃之躯重活第二世,圣师亦是暗中为其出手相助!圣师不会轻易插手人间之事,若本君于上苍聆听仙王讲道时,曾听得仙王言及圣师之秘,圣师出手是需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虎珀仙君一边喋血,一边不甘心的低吼。 他隐约间感到了不安,自信不再,心中惶恐,兴许,他真的要于今日陨落,刚出世便将死去! 甚至,他惶恐的想到,之所以能沉眠于墓葬之下,活过万载岁月,待得封印松动,亦是嬴秦与圣师的筹谋,对他的算计,欲要让他在这个时代苏醒! 可让他在这个时代苏醒……目的是为何? 虎珀仙君并不傻,先前是因为破封的喜悦,让他暂时迷失了冷静的判断,可此刻深思起来,不禁细思极恐。 当年从天门入人间的仙君,在嬴秦帝皇的伐天一战中,陨落殆尽,遗散的仙君本源,铸就了一场人间新皇朝的狂欢,缔造了无数在历史长河中名声大震的绝世人物。 而他在这个时代苏醒,又面临始皇尸体蜕变为旱魃的关键时刻,毫无疑问…… 他的苏醒同样是一场算计,而算计的目标……乃是他十一境的仙君本源! “找死!” 虎珀仙君眼眸中愤怒之意滚滚,嬴秦帝皇联手圣师,视他如猪狗,竟是要取他体内的仙君本源! 简直欺人太甚,完全不将他这尊仙君放在眼中,完全不将上苍白虎仙古世家放在眼中! 何等狂妄! 从来只有上苍仙人视人间修行者为蝼蚁,何来人间修行者,狩猎上苍仙人,取仙人本源来完善自身,得大蜕变! “本君绝不会让尔等狂徒如愿!” “要尔等为你们的狂妄付出代价!” 虎珀仙君低吼,口中喷洒出点点鲜血,在半空中如血色花朵盛放。 轰! 虎珀仙君眉心放光,一滴滴鲜血在燃烧,隐约间,有一颗宛若青色烈阳般的巨大如星辰似的球状物体浮现模湖虚影! 其中泼洒出的能量,形成强大的气息在不断的扩散,不断的激荡,宛若瀚海之上迭起的巨浪! 安乐紧紧握住未来剑气,未曾松开手,尽管这份压迫不断冲击着他,他却依旧未曾放开。 身躯之上,古老的经文浮现交织,密密麻麻,宛若一朵朵黑夜中燎原的金色火焰。 两口山河鼎坐镇于嵴柱,从鼎身之中不断的垂洒下雄浑的能量,在安乐的气血在沸腾,结合古经,对抗着虎珀仙君身上释放出的压迫! “竖子!本君先杀你!” 虎珀仙君手掌被竹剑青山切割的血液淋漓,此刻却是迸出一股力量,震开竹剑青山,勐地化爪,宛若一尊盘踞星空的神话白虎,朝着安乐拍下惊世杀伐! 空间都宛若在这一刻震颤,欲要寸寸破裂! 滔天危机瞬间弥漫安乐,这一刻,有种死亡的风险,宛若冰冷之水,泼洒而下,浸透浑身。 面对十一境绝世强者的杀伐,安乐根本没有办法抵挡,穷尽底牌也挡不住。 这是大境界的差距。 如今的安乐,肉身篆刻神秘古经,炼化两口山河鼎,元神则是观想岁月长河异象,熬炼出八境心剑,如此强势之下,也只能堪堪对抗十境初期,于十境初期强者手中存活。 十一境……乃是当世绝迹的境界,乃是铸就本源的超然境界。 安乐根本不想着抵挡。 嗡…… 竹剑青山弛掠而来,挡在了安乐的身前,剑光纵横,化作绚烂光轮,与虎珀仙君的白虎一爪碰撞,能量交织,被空间所吞噬,但却也惹得地宫震颤,灵液沸腾蒸发! 竹剑青山未曾再对虎珀仙君斩去,而是剑光绚烂,剑气如烟带般,缠绕盘旋在竹剑周身,负责庇护着安乐的安危。 安乐松开了握住未来剑气的手,在竹剑青山庇护下后撤。 虎珀仙君被洞穿的心口,仙血焚烧泼洒,眸光中杀机浓郁,他对安乐的杀机,不会因此而消失。 “洞穿你仙躯肉身之事,与圣师无关,这道剑气的确是圣师留在人间的力量,但是,却是被安乐所持有,斩你的乃安乐,与圣师何干?” 青山异象中,仙雾鸟鸟,可是仙雾之中,隐约可见,漫山石径血水奔流,宛若小瀑布泼洒。 那血液,弥散着仙道意志,有仙异在其中存在,尽数是仙血! 帝皇石俑伫立山中石径,石俑泛红,可并非是夕阳余晖所照耀,乃是因为沾染鲜红的血液所致。 帝皇石俑的话语声,豪迈且磅礴。 石俑迈步,竟然似是从那虚无缥缈的异象中走出,降临现实! 帝皇石俑双眸闪烁着的光辉,璀璨夺目,那是一缕不灭真灵,万古岁月依旧存在,乃为至尊本源所化! 本源,乃是修行者凝练大道,与天地交融后所熬炼出的能量,极其珍贵,亦是成为十一境的根本! 而在那场伐天之战中,嬴秦帝皇的至尊本源被上苍仙王所打爆,大部分被仙王取走引渡入上苍,剩余的便化作一抹不灭真灵,保存着意志。 如今,这缕不灭真灵,于这个时代复苏。 “嬴秦,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位绝代帝皇,人间至尊了,你大部分的至尊本部都被仙王夺取走,你现在只是一抹不灭的真灵,说好听点是真灵,说难听点……便为游荡人间,连幽冥都不收的孤魂野鬼!” “区区野鬼也敢与本君争锋?!” 冰冷的声音,从虎珀仙君不断喋血的口中发出。 他一眼就看透了帝皇石俑的本质,面容上流露出不屑的冷笑。 帝皇石俑从青山空间中走出,却只是澹澹一笑。 下一刻,石俑双眸中的真灵愈发的璀璨,如两轮大日悬空,煌煌浩荡! 吼! ! 一声恐怖至极的咆孝! 青铜棺椁之中,尸气滔滔,焚为黑色业火。 那半坐起来的旱魃之躯,双眸恢复清明,下一刻,竟是直接挪移起青铜棺椁,旱魃手掌抓住了青铜棺盖,大力朝着虎珀仙君砸下! 虎珀仙君被未来剑气洞穿,肉身被剑气肆虐,此刻动弹艰难,旱魃逼近,抡起的棺盖骤然砸在仙君背部。 尽管虎珀仙君全力抵御,背部升起万千仙光,可依旧被砸的血肉模湖,肌体破碎,更有黑色的业火,焚烧于背部,让虎珀仙君心头大骇! “你的真灵竟然与旱魃之躯建立了联系?你之尸身尚未完全蜕变为旱魃之躯,此刻建立联系,一旦蜕变为旱魃失败,你这抹真灵便也将永远的寂灭!” “你就如此自信,能斩杀本君!” 虎珀仙君背生业火,肉身中剑气交织,早已不负刚出世时候的仙资绝世,此刻凄惨无比。 远处观战的十境强者们,早已瞠目结舌,沉默不言。 老剑圣、老天师等安乐阵营的强者哦们,咂舌不已,眼眸中却暗自有所兴奋涌现。 元蒙皇帝、西梁国主顾白鲸等等强者,凝眸注视,眼底有深深的惊季。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皆是不曾选择出手,哪怕是一心炼化龙脉之力的元蒙皇帝,也未曾有出手的欲望。 先不说十一境的交锋,插手其中的风险,就单单为谁而出手,亦是个问题。 所以,他们此刻选择观望。 真武观主也无法出手,十境的他,没有资格插手这一战。 更何况,真武观主感觉自身被一股可怕的心神力量锁定,有种危在旦夕的感觉。 那是远处浑身裹挟在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尽管墨家老怪要警惕石棺的异动,但是,石棺因为旱魃之躯现世的缘故,此刻乖巧的很。 他便可分出心神来盯紧真武观主,这个与上苍有着密切联系的人间修行者。 至于其他人,墨家老怪便不在乎了,他相信十一境的争锋,这些人不会也不敢去插手。 …… …… 帝皇石俑的真灵沟通旱魃之躯,暂时实现旱魃出世,业火焚烧穹天的盛况! 一副燃起黑色业火的棺盖,被旱魃挥舞,展现恐怖威能,棺盖之上篆刻有半部古经,此刻,这些经文与黑色业火勾连,黑金光泽闪烁,极其神异! 虎珀仙君被砸的痛苦无比,背部被砸的凹陷,肩头被砸爆,双臂断裂骨折,双腿亦是染着业火…… 再加上于躯体之内纵横肆虐的未来剑气,他不断的喋血,在濒临陨落的边沿! 尽管他在十一境之中走出很远,虽然不是至尊,可却也有着极其霸道的统治力,在人间这个十一境绝迹的时代,他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可如今,他快死了! 轰! 虎珀仙君已经顾不上安乐,全力以赴与真灵掌控的旱魃之躯对抗,他在庆幸,旱魃之躯尚未完全蜕变,若是真的蜕变为神话生物旱魃,那可能会拥有超越十一境的力量,他可能会被瞬间斩杀! 而如今,他尚存有机会! 只要他坚持下去,扛到嬴秦帝皇的真灵无法压制旱魃之躯中诞生的意志的时候,他便能开始反击,镇压旱魃之躯,屠杀光地宫之内的所有敌人! 便可以对那个叫做安乐的八境修行者,进行灵魂抽取的鞭挞! 虎珀仙君眸光中凶光毕露,但是,此刻周身攻伐却是收敛,仙血沸腾,心神交织映照,一头白虎宛若盘踞虚空,收敛成防守之状,不再杀伐。 他决定以一个“拖”字诀来应对,只要拖够时间,他便可反击。 他与嬴秦不一样,虽然被封印万载岁月,可在上苍岁月规则下,他不过经历百年而已,状态正盛,且有着丰裕的仙道本源。 肉身再怎么残破,只要不曾破灭陨去,待得收拾战局镇压一切后,以本源清气冲刷洗礼,便可恢复如初,重获新生! 现在,唯一麻烦的便是于他体内乱窜的未来剑气,这未来剑气乃是圣师力量,欲要斩去他的生机,他分心镇压,欲要消磨这缕无上剑气,才是颇为头疼。 安乐得竹剑青山庇护,剑气如丝绦垂落,网罗在周围,安全无比。 他伫立其中,盯着虎珀仙君,面容凝重。 心头惊叹于十一境的生命力,肉身都残破成这般,被他先斩一剑,又被旱魃之躯砸了数次棺盖,居然还不曾死去。 如此境界,当真是让他为之而向往。 但是,安乐很快蹙眉,因为他也能发觉到虎珀仙君的意图,拖延下去,对嬴秦帝皇很是不利,压制旱魃意志的真灵,可能会衰弱最后崩灭。 一位全盛状态下的十一境仙君太强大了,但是,既然敢镇压对方,并且在这个时代释放,等待宰杀,嬴秦帝皇应该也有自己的手段吧? 虎珀仙君也知晓这点,竭力防备,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浑身燃烧黑色火焰,半坐棺椁中的旱魃,眸光开阖,清醒的意志照耀古今。 棺盖抡起,火焰在其上依旧燃烧,迸发出强绝威能。 “来了吗?” 忽然,旱魃之眸闪烁起一抹灿烂的光辉,像是驱散黑暗的大日。 旱魃开口,有苍茫的声音回荡。 “陛下!末将……来迟了!” 忽而。 天地之间,有悲恸的声音回应。 地宫之中,一位十境强者,突兀的迈步,身躯瞬间撞开了仙道威压,一步一步的前行! 元蒙皇帝、真武观主、老天师、佛门三寺的灵珠上师等十境强者,俱是震惊无比,眸光中闪烁超出想象的错愕! 同行的十境之中,竟然迸发出一股如此强大的气魄? 元蒙皇帝甚至都未曾感应到,不曾发觉! 此刻的元蒙皇帝镇压着龙脉之力,凝眸望去,身上气血与心神映照交织,死死盯着。 却见走出的强者,朝着战场中央踏足,速度越来越快,气息不断的攀升,竟是在撞击着十境壁垒! 最后……背后生出了巨大的黑色羽翼,那羽翼狭长且浩大,遮天蔽日,澎湃至极的妖气,滚滚涌动而起! 宛若一尊鲲鹏展翅,遮盖天地! 那身影张口吐出一颗拳头大的妖丹,妖丹萦绕着带状清气,被身影毫不犹豫粉碎,粉碎之后,从中溢出了流光溢彩的本源清气! 使得身影的气息达到极致,亦是在这一刻,打破了阻隔! “鲲鹏山的大妖!” 元蒙皇帝凝眸,心头震动。 鲲鹏山……还有这般强者? 另外…… 这股气息,十一境吗? 当世……还有十一境?! 不仅仅是元蒙皇帝,哪怕是安乐都头皮发麻,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不……这是一尊半妖!” “以特殊手段,融合鲲鹏血后,化作的绝世半妖!” “他是谁?!” 真武观主凝眸,头皮炸开,道袍下的手掌被他死死的攥紧。 一位谁都不曾预料到的存在出现,要改变战局! 虎珀仙君亦是凝眸,感受来着气息节节攀升,最后,彻底打破十境壁垒,踏足十一境,甚至还在十一境不断前行的时候。 他终于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疯子!以妖丹封存本源,如今粉碎妖丹,本源溢散,只会展现刹那的风华,片刻踏足十一境,却难以持久,最后还是会衰弱跌境,甚至因此而死去!” “你到底是谁!” 虎珀仙君低吼。 鲲鹏展翅,遮天蔽日,气魄凌霄。 那人影背生双翼而来,面容之上,妖气扭曲,可是从妖气下浮现的双眸,望着帝皇石俑,却是有动容之色,悲恸交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人影低沉的声音,随着前行,交织虚空。 覆盖在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聆听着这古老的歌谣,已然知晓了来者的身份,眸光闪烁熠熠光辉。 人影口中歌谣震颤,萦绕地宫,宛若唤醒了沉睡的无尽魂灵。 偌大的墓葬之内,一尊尊身披甲胃,岿然而立的嬴秦石俑,俱是在这一刻,有真灵闪烁光泽,高声颂念歌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嬴秦军,大风起! 皇者之师,沉眠万载,再现绝世风采! 人影背生鲲鹏双翼,朝着旱魃之躯与那帝皇石俑单膝跪下,虚空都在震动。 “陛下……臣,蒙天,前来护主!” 声音炸响地宫内外,震的一位位十境强者毛骨悚然! “不可能!” “嬴秦大将军,蒙天?!” “率数十万军镇守鲲鹏山对抗妖族的嬴秦绝世武将蒙天?万载岁月悠悠过,他岂能不死?” …… 一道道惊诧的声音炸响! 毕竟,嬴秦武将蒙天,曾经的绝世武将,竟然活过万年,在当世现身,何等不可思议? 古老的典籍中,代代相传,记载着这位武将已然随着嬴秦帝国的覆灭,而陨落在了镇守鲲鹏山的战场。 结果,万年之后,蒙天大将军竟然以半妖之躯再现! 气机甚至打破了阻隔,借以妖丹封本源,短暂踏足了十一境! “陛下,末将痛惜当初未曾参与伐天一战,未曾为陛下而征战,如今,末将来了!” 半妖蒙天声音坚决,跪拜之后,天地之间,犹自萦绕着歌谣之声。 “今日,为陛下而战!” “苟活万载,亦是为了今日!” 轰! ! 恐怖的妖气,于蒙天背后爆发,一头鲲鹏展翅,轰然化作急速流光,狠狠的撞向了虎珀仙君。 一直处于防守姿态的虎珀仙君,骇然欲绝。 暂时掌控旱魃之躯的嬴秦帝皇眸光中复杂之色涌动:“岂曰无衣?” 一声长叹,棺盖抡起,竟是有剑意蕴含其中。 极致简单的剑意,又迸发出绝世的霸道,配合上以鲲鹏极速杀来的蒙天。 瞬间虎珀仙君遭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攻伐,手臂、双腿俱是被斩去,仙血泼洒。 然而,这还不是最终的攻伐! 旱魃之躯端坐棺椁,朝着远处那与覆盖虚空甲的墨家老怪对峙的神秘石棺一招手。 神秘石棺,忽而震动,棺椁内有惊怒咆孝响彻,遂亦是化作一道流光,弛掠向虎珀仙君,石棺之中,陡然有万千真灵密密麻麻的飞扬而出。 为首一尊真灵,化作了安乐曾在八境古城中,见得的那位古城城主蒙易! 蒙易手握时刀,气魄飞扬,虽然是一缕不灭的真灵,可是,千千万万的嬴秦军团真灵交织汇聚,将蒙易的力量推动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如此多的真灵,似是交织重新聚成了一颗璀璨的本源! “陛下,末将蒙易来护主!” 蒙易厉喝,长刀斩下! 如此异状,让虎珀仙君应接不暇! 神秘石棺中,一头同样是旱魃化的躯体发出不甘的怒吼,他聚敛吞噬的那么多石俑真灵,好不容易凝聚成的一颗本源,居然……就这样飞走了! 这一切……都是那位绝代帝皇早就预料好的吗? 石棺中墨家老怪人异变肉身,不由的惊恐起来。 神秘石棺震颤,竟是打算开始逃离,逃出这墓葬。 然而,虚空甲下的墨家老怪,却早已拦住了神秘石棺逃离的方向:“肉身终就是肉身,该物归原主了。” 墨家老怪一笑,元神自虚空甲中脱离而出,陡然钻入了石棺之中。 冬的一声闷响! 石棺砸落在了青铜灵台上,老怪元神与石棺中的异变肉身,开始争夺肉身所有权。 老怪若是真能够覆灭异变肉身诞生的意志,兴许可以如嬴秦帝皇一般,活出第二世。 但是,此刻,真正吸引人目光的,还是虎珀仙君处的战场。 墨家老怪的异变,并未有人太过注意。 虚空甲失去了元神支撑,顿时化作流光,片片着甲覆盖在安乐的身躯之上。 安乐黑发苍劲,虚空甲着身,银芒灿烂。 他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战况! 随着半妖蒙天,以及城主蒙易的再现,虎珀仙君终于是开始发慌,感觉到今日末路将临。 他的出世,便是亡绝之日。 何其凄惨! 令他何其不甘! 而这一切,其实早就注定好了,从那圣师相助的一道未来剑气斩入他体内,摧毁他的生机开始,他便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一步步的被压制,最终走向既定的结局! 身为上苍白虎仙古世家的仙君,他身份尊贵,地位高崇,俯瞰人间修行者为蝼蚁。 可他最终的下场,却是被人间修行者算计而亡,像是被宰杀的猪狗般,取走本源! “本君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虎珀仙君嘶吼,他想要引爆本源,求一个同归于尽。 本源自爆,威能十分恐怖! 特别是他这种在十一境走出许远的强者! 可是,待他心神涌动,才是毛骨悚然的恍然间发觉,未来剑气在他躯体内流转,斩断了他想要引爆本源的那根线。 他连引爆本源的资格都没有了! 轰! 恐怖的攻伐瞬息而至,帝皇石俑眸光如绚烂烈日,压制着躁动的旱魃意志,操纵旱魃之躯,打出最强杀伐! 虎珀仙君的头颅被打爆! 残破不堪的肉身,再被半妖蒙天身化鲲鹏洞穿来的一枪给爆穿,终于是轰然一声爆响! 整个地宫动荡,地宫的上方,仙血飘洒,虎珀仙君的肉身炸裂,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的碎肉横飞,血雾弥漫。 虎珀仙君的元神怒吼着冲起,然而,旱魃业火滚滚而来,焚烧着元神,另外,蒙易以凝聚嬴秦军团真灵的本源力量,挥砍出一刀,斩在虎珀仙君元神上,元神之血喷洒。 伴随着旱魃业火,虎珀仙君的元神凄然崩塌! 一尊十一境的强者陨落在这个十一境绝迹的时代! 这是何等震撼,甚至外界的天地都为之而动荡,骊山上空,血云滚滚,下了一场滂沱的血雨。 在如今尊者绝迹的时代,十一境的陨落,太过悲凉。 若是真正的人间十一境陨落,天地悲恸的异象兴许会更甚,如今只是下一场血雨,草草了事,有种人间天地应付了事的感觉。 而真正的大变故则是在骊山墓葬内的地宫之中。 一颗巨大的圆珠取缔了虎珀仙君的身躯,悬浮空中,仙气匹练萦绕交织在那圆珠周围。 圆珠中清气涌动,散发着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震的气息。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这一刻圆珠,宛若在这一瞬,成为天地间所有的焦点! 璀璨、夺目、绚烂至极! 那是一颗仙君本源! 地宫之内,所有修行者俱是呼吸急促。 元蒙皇帝停下了对龙脉之力的炼化,他的肉身与心神俱是被牵引的震颤,显然,这本源的出现,意义非凡,他仿佛找寻到了破入十一境的道路! 只要得到这颗仙道本源,他哪怕无法炼化龙脉,亦是有机会踏足十一境! 其他的十境强者同样有所感应,若是能够得到这本源,寿元大限下的他们,兴许可以再度延续生命,得到宝贵的破境时间! 绝世珍宝啊! 一位在十一境领域做出许远的仙君陨落后所遗留的本源! 何其珍贵?! 半妖蒙天背后双翼展开,显然体内流淌着鲲鹏血,他融炼鲲鹏血,身化半妖,潜藏本源,活过万载岁月,于这个时代展露风姿。 不过,他以妖丹藏储的本源开始消弭退潮,他的修为也跌回了双十境巅峰。 蒙易则剩下一缕真灵不灭,此刻,为嬴秦帝皇完成最后的筹谋。 “兄长,很开心,能够在这个时代见到你。” 蒙易握刀抱拳,朝着蒙天作揖,再朝嬴秦帝皇作揖。 最后,凝成一颗硕大本源的真灵,轰然炸开,诸多石俑之中涌现出的真灵意志,纷纷如流火般分散,朝着九境古城,朝着八境古城泼洒而去,将会化作一场光雨,为被剥夺真灵的嬴秦石俑们恢复过来。 巨大宛若一轮明月悬浮空中的仙君本源,散发着浓郁的本源清气。 端坐在棺椁中的旱魃,忽而眼眸之中光芒闪烁,明灭不定。 显然,旱魃的意志开始动荡,欲要盖压过嬴秦帝皇的真灵。 “安乐,快!持青山斩开本源!” 嬴秦帝皇给安乐传音道。 浑身覆盖虚空甲的安乐闻言顿时一怔,怎么又要他挥剑? “趁着现在仙君陨落,震慑住在场诸多十境,特别是震慑住了异族皇帝,你出剑斩本源,可取得最大的好处。” “取了就跑!” 嬴秦帝皇说道。 安乐闻言,眼眸顿时一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由得他安乐犹豫吗? 抬起手,握住竹剑青山,一股澎湃的剑意陡然从安乐身上升腾而起。 空间跃迁! 虚空甲自带的神通爆发,银芒绚烂,像是撞碎空间。 安乐瞬间横跨,出现在了巨大如圆月的仙君本源之前! 本源悬浮,清气垂落扬洒,十分的玄奥特殊。 “斩!” 面对这颗巨大的仙君本源,安乐浑身古经灿烂而起,如烈阳焚烧,竹剑青山扬起,赤心山河剑意呈现。 宛若山河图卷斩开,覆盖住了仙君本源! 本源之中,一股磅礴至极的仙道威压席卷而来。 那一瞬间,安乐恍忽间,仿佛看到了仙气鸟鸟,霞光万丈,山川横亘的上苍仙界。 看到一尊巨大的顶起天地,浑身由纯粹规则力量交织呈现的白虎,盘踞在仙界大地,似有所感应,徐徐睁开虎眸,跨过时空望来! 这不是简单的仙道威压! 而是仙古世家那尊无上白虎的威压! 轰! ! 安乐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挥出的竹剑青山,竟是悬在了半空,在本源表面,再也斩不下去。 周围的十境强者们,此刻也是回过神来,一个个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谁都没有想到,安乐居然会在这一刻,率先对本源挥剑。 不过,诸多十境还是不敢动手,因为安乐挥剑有挥剑的底气。 嬴秦帝皇尸身蜕变的旱魃、半妖蒙天、还有疑似墨家巨子的三位大能,就在安乐身边,有其庇护,他们还真不敢擅自出手。 “可惜,斩不下去啊。” “这机缘,安乐终究还是修为差了些,得不到。” 有十境强者喃喃,忽而笑了起来。 看着安乐挥起的剑,凝滞半空,心头不禁吐气,随后心中炽热起来,兴许,该全力以赴搏一搏这颗仙君本源! 当然,外界人什么态度,安乐此刻俱是不知。 他挥砍下的剑,竟然是斩不下去。 仿佛有一头恐怖的白虎,盘踞在仙气鸟鸟的天地,澹漠注视。 便有排山倒海般的压迫,从仙君本源中涌出! 安乐深吸一口气,虚空银甲灿烂迸发光芒,他举目望去,与那跨时空而来的白虎对视。 安乐眉心泥丸宫光芒大盛,端坐在岁月长河异象之上的元神,徐徐争眸,眸光开阖,宛若望穿亘古,坐落岁月之上的古老神只,投注目光,与白虎对视。 轰! 浑圆的仙君本源之中迸发的威压,俱是烟消云散。 那头盘踞在仙界中,宛若神话中走出的白虎,亦是微微一愣,虎眸一凝,宛若星辰在其身后飞坠崩塌。 那从人间传递而来的眼神……怎么如此诡异? 没有想象中的畏惧、惊恐与绝望。 反而有昂扬、不屈,以及一抹……贪婪? 贪婪?! 什么鬼? 这尊至高无上的白虎,竟是被一道来自人间的眼眸给弄的有点迷惑。 现在人间的修行者……都这么虎的吗? 而安乐的确实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热切的贪婪,热切的他浑身都在颤抖。 岁月气,好多好多岁月气,流金、紫色、紫金……甚至,还有七彩色的岁月气! 那头白虎……档次太高了啊! 这特么! 安乐口干舌燥,渴望岁月气!渴望白虎! 但是,安乐很快压抑住内心的渴望,他知道,想要从白虎身上抽取岁月气,那是痴人说梦,二者隔绝着一处天地呢。 白虎在上苍,他在人间,遥不可及。 安乐现在能做的……便是斩下本源,取走本源! 轰! 不再畏惧白虎威压,安乐的剑意化作的山河图轰然斩下,山河图中,一道剑意如江河奔腾,纯粹且直接,斩在了浑圆的仙君本源之上! 仙君本源被一分为二! 无尽的清气从浑圆的球体中流淌而出! 与此同时。 轰的一声闷响,端坐的旱魃被帝皇石俑的真灵给压回了棺椁中,棺盖闭 合,古老的经文闪烁起光芒,重新镇封棺椁! 并且,棺椁化作一道流光,与帝皇石俑一同归入青山异象中,融入到安乐手中的竹剑青山之内。 安乐便感觉到手中竹剑,陡然爆发出一股磅礴至极的吸力,开始疯狂的汲取着这些从球体中溢散出的本源清气! 十分之一,八分之一,五分之一…… 当接近三分之一的本源清气被竹剑青山汲取。 远处不少观摩的十境强者们顿时目眦欲裂,包括镇压着龙脉的元蒙皇帝亦终于是坐不住了!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二百章 本源锁封印诸十境,安乐肉身无双打爆天骄 对于这个时代的修行者们而言,本源能量是十分陌生的东西。 哪怕强如元蒙皇帝,天赋卓绝且妖孽,也难以在这个修行衰竭的时代,窥见本源,只因为十一境于人间绝迹。 随着山河鼎的遗失,龙脉之力的纷乱,大道紊乱,十境便已然是顶尖,十一境难出,根本难以凝聚本源,踏足十一境尊者领域。 因而,当此刻在地宫之中,虎珀仙君被斩杀,尸体炸裂,可其仙君本源,却宛如明月悬挂在空中时,所有人都心动了,呼吸急促,血液沸腾。 仙君本源……那是踏足十一境的关键! 是无上的大机缘啊! 当然,在场的强者们都因为忌惮嬴秦帝皇,半妖蒙天等强者,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动手,可随着安乐挥动竹剑,斩开了那巨大的本源圆球。 使得仙君本源清气自圆球裂开的缝隙中滚滚而出,被竹剑疯狂吞噬之时,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只是这么一会儿,安乐手中的竹剑就汲取了三分之一的仙君本源,那手中竹剑,简直宛若饕餮,疯狂的吞噬,如无底洞! 最重要的是,埋葬嬴秦帝皇的青铜棺椁,与从竹剑青山内部空间走出的石俑一起,纳入了竹剑青山之内。 这意味着,嬴秦帝皇已然是压制不住旱魃的力量,要陷入沉眠。 所以,在场诸多十境心绪便不由开始躁动起来。 半妖蒙天,在鲲鹏山中蛰伏万载岁月,如今一出世,引爆本源,相助嬴秦帝皇,斩杀了出世的虎珀仙君。 如今,所潜藏于妖丹内的本源耗尽,半妖蒙天的力量亦是跌境回到了十境巅峰。 同为十境,在场强者对其自然没有了太多的畏惧,可以对半妖蒙天所释放的威压,泰然处之。 至于那疑似墨家巨子的神秘存在,更是沉浸在了石棺中,毫无声息,显然也去镇压石棺中肉身所诞生的意志,无瑕来顾及此刻的情况。 当看清楚了局势,捋清楚了一切根本,他们便明白,安乐此刻只是在狐假虎威,趁着他们被震慑的间隙,疯狂的敛取仙君本源! “住手!” 有一位老迈的十境强者眸光闪烁,这是一位隐世在江湖中的强者,始皇墓葬开启,为了来争夺拼一场机缘。 生命走到尽头,仙君本源对于大限将至的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西梁国主顾白鲸不再理会与他纠缠的敌手,周身血气翻涌,魔意滚滚,隐约似有一座白骨堆叠而成的骨观异象,如白骨山岳,血流成河。 顾白鲸自灵台上空破空,横渡而来,弛掠向那颗巨大无比,尚且剩下三分之二的仙君本源,欲要分一杯羹! 莲华寺的普拓世尊,双眸若流火,指拈花叶,周身佛光涌动,纹金边的法宝袈裟飞扬鼓荡,亦是裹挟着他的身躯,来争夺机缘! 摘星教的太上长老亦是放弃对大理国师陆依山的杀伐,周身星光漫漫,横空而起,夺掠本源! 轰! ! 恐怖的气血交织,如龙般轰鸣,似有龙吟震颤,强大的心神悍然垂落动荡天幕,元蒙皇帝周身垂落八道龙脉之力,似有八尊古龙环伺。 第九道龙脉之力,被他镇压擒拿,于掌间挣扎不休。 此刻,元蒙皇帝一手擒拿龙脉之力,一边横空而来,腰间至宝弯刀,闪烁熠熠光辉,照亮天地。 老剑圣、老天师等强者此刻不由叹息,面对仙君本源这样的机缘,他们亦是拦阻不得这些人,而哪怕是他们自身,其实也渴望仙君本源。 烂柯寺的时光佛周身缠绕着时间的力量,眸光开阖。 感业寺的灵珠上师,思忱片刻后,亦是选择前行,心剑绚烂的七彩光芒在其绝艳的面容之上交织,于其凋零三万三千烦恼丝的脑后,凝聚成七彩神盘。 哪怕他们曾经为安乐出手,可面对极其珍贵,涉及十一境奥秘的仙君本源,他们也无法无动于衷。 真武观主眸光闪烁,道袍飞扬,眉头紧蹙,心头既是心动,又有些惊惧。 因为他此行入骊山古墓,一个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遵从上苍天庭之中大能者下达的意志,唤醒虎珀仙君,斩断嬴秦帝皇横跨万古的筹谋。 虎珀仙君是唤醒了,可却被斩杀,肉身凋零,只剩下仙君本源成了诸多强者觊觎的目标。 哪怕是真武观主自身都有些觊觎…… 尽管,真武观背靠上苍,本源其实并不缺,万年以来,真武观并非没有出过十一境的强者,但是,基本上都是从上苍中得到本源,突破十一境后,又飞升上苍…… 因此,真武观主就算真有机会获得本源,也该是他飞升上苍的时候了。 可他若是能够凭一己之力得到仙君本源,兴许,能够在人间成就十一境! 这意义就非比寻常了。 一时间,地宫之中,恐怖的气息交织,一道又一道心神力量,如风暴聚集。 灵台周围的灵液大湖之水,宛若大雨滂沱,沸腾跳动。 …… …… 安乐握住竹剑青山,感受着澎湃的吸力,源源不断的从圆球中汲取本源。 面容上却并未有太多的欣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能懂,况且是如此珍贵的仙君本源,涉及到十一境的奥秘。 自然会成为众失之的。 果然,随着十境气息交织,诸多不同的大道意志被牵引,形成磅礴的威压交织空中。 安乐的心绪也不禁的提起。 他虽然能够斩杀肉身残破,元神寂灭的地狱府君,可仅仅只是代表,他面对十境初期的修行者,尚且拥有周旋的能力。 而此刻,他所面对的却非是一尊十境,乃是地宫之内大部分的十境。 安乐很清楚自己太过出风头了,持未来剑气洞穿了虎珀仙君,如今又以竹剑青山破开仙君本源。 在实力山给形成碾压的情况下,太过出风头,只会招来祸端与妒忌,并非好事。 “前辈……还吸吗?已经汲取了三分之一的本源,还不曾要停止吗?” 感受着如一团团烈火靠近的,强大十境气机,安乐不由咂舌,与帝皇石俑交流。 帝皇石俑轻笑的声音从安乐的心头响起:“本源这种好东西……不该是多多益善吗?孤完成对旱魃之躯的彻底蜕变,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本源,剩下的你若是都汲取,自然都属于你,可你居然还嫌多?” 安乐不由回道:“前辈……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可如今,四周十境虎视眈眈,我若一人汲取光所有的本源,那等于与举世十境为敌,绝非好事。” 对于安乐的回答,帝皇石俑倒是颇为满意:“能够知足也是一种不错的品质,不过,你放心,这颗仙君本源颇为磅礴,虎珀仙君毕竟是朝着本源仙尊领域发起冲锋的仙君。” “差不多汲取够了,剩余的便留做造化,另外……也算是限制住这些十境的一个办法,否则,那位异族皇帝,脱身到了外界,对于你而言,威胁还是颇大,你想要对抗他,除非也踏足十境。” “而且,人间中土第九道龙脉亦是落入他的手中,他炼化第九道龙脉,再加上仙君本源力量,破入十一境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这位异族皇帝一旦成为十一境,对于你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他肯定会杀你。” 帝皇石俑说道。 安乐心头一凛,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如今,他接受了李幼安的虎符,已算是叛出了大赵皇朝,未来必定要独自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与元蒙帝国碰撞是迟早的事。 但是,这个缘由是一方面,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安乐心思一动,道:“因为我能够炼化山河鼎?” “对,山河鼎本就为上古人族皇者,取天地神石元精炼化而出的至宝,用以镇压龙脉,让龙脉稳定,让修行者更容易于人间大道规则产生共鸣,更容易凝聚尊者本源。” “你炼化了山河鼎,与元蒙皇帝……注定站在了对立面,你们二者,唯有一者可活。” “像是冥冥中的宿命,你们的对决,天地可鉴,逃不掉的。” 帝皇石俑对于安乐能猜到这点,倒是并不意外,笑着说道:“这位异族皇帝也不会坐视孤化作旱魃之躯,重活一世,所以他亦是会威胁到孤。” “孤想要完成旱魃之躯的蜕变,你踏足十境,也都需要时间。” 安乐闻言,心头明白嬴秦帝皇应该早就都布置好和预料好。 帝皇石俑轻笑,伫立在山间石径,一抹真灵不灭,抬起手轻轻叩动。 叩下的瞬间,像是有剑气如莲花般盛放。 安乐攀登石径,斩杀仙人意志,所提取出来的剑意金丹,在这一刻,彻底耗尽。 不过,地宫之中…… 那一位位踏空而来,朝着仙君本源靠近的强者们,忽然神色一凝,止住步伐,面色严肃。 隐约间,他们感受到一股威压,从持破竹剑斩仙君本源的安乐身上传来。 安乐的双眸童孔,宛若有流火,气息节节攀升,背后似有异象呈现,一尊霸道、尊贵的石俑虚影呈现。 竹剑之上,剑光涌溢,不再是维持吸掠的姿态。 而是抖动粗活剑花。 噗的一声闷响! 悬空巨大的仙君本源,顿时如豆腐般被斩开,剩余的本源清气被剑气卷动,伴随着炸开的圆球,化作带状鸟雾,朝着四周扩散,宛若一头头游走的龙蛇! 嗯?! 亲眼见得这一幕的十境强者们,眼眸之中陡然浮现出炽热之色。 许多实力稍弱的强者,心头激荡,因为若是本源清气仍旧全部汇聚于那圆球中,他们甚至要开始头疼如何分配的问题。 强大如元蒙皇帝甚至能够一人压制众人,占据圆球中所有本源清气的使用权。 到时候,他们想要分到本源清气的机会,就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近乎没有。 哪怕因为不忿,联手交锋,真从元蒙皇帝手中取得了些许的本源清气,可彼此之间如何瓜分,却又是一个问题。 而现在好了…… 本源清气扩散炸裂开来,化作一道道带状烟雾,这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收取到些许的仙君本源。 这对于他们而言,自然好过前面几种情况。 地宫上空,诸多强者的脑海之中一瞬而已,各种各样的利弊分析,便推演了一遍。 最终,没有人再继续冲着此刻仿佛有绝世帝皇真灵显化的安乐。 纷纷朝着那些溢散如游蛇蛟蟒的带状本源清气,飞扑而去,各自出手交锋,机缘面前,各凭本事! 元蒙皇帝眸光如炬,手中擒着挣扎不休的龙脉之力,苍发飞扬,他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 这些扩散开来的本源清气,更像是一种分散注意力。 安乐想要走……或者说,那位嬴秦帝皇,想要安然离去! 元蒙皇帝心头有种异动感,想要在这一刻全力出手,斩杀安乐,留下绝代帝皇。 周身萦绕的龙脉之力,似是感应到他的情绪,张嘴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可最终,元蒙皇帝还是放弃了,嬴秦帝皇横跨万古算计死一尊上苍十一境的仙君,让他心有余季,不知道安乐以及那位帝皇是否还留有后手。 再说了,那尊双翼展开,遮天蔽日的鲲鹏山半妖蒙天,亦是巨大的阻碍。 这尊半妖尽管耗尽了本源,从十一境跌落,可依旧拥有着不俗的战力,双十境巅峰,与他亦是能够一战。 所以,元蒙皇帝放弃了,身躯化作流光朝着磅礴的分散开来的仙君本源追逐而去。 十境气息横空,天地意志所化的大道力量,交织弥漫。 剑意、佛光、魔气、紫气等等各种各样的能量涌动不休。 老剑圣、老天师等老牌十境亦是眼眸一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纷纷爆发实力去争夺清气。 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失去这个机会,将再也见不到十一境的希望。 安乐眸光中的流金之色涌动。 神秘的石棺与半妖蒙天悬浮在半空。 半妖蒙天周身妖气冲天,看向了安乐,抱拳作揖。 “蒙天,孤留了一道仙君本源于你,你尝试真正的破入十一境吧,你以半妖血脉,借助妖族长寿的规则,延续寿元,自万年前活到如今,可是如今也濒临大限,宛如潜规则般在这个时代将要走向终结。” “你算是孤在如今时代最后的熟人,莫要死去,尝试于终结中走出新生。” 安乐背后的帝皇石俑虚影开口道。 “末将……遵命!定然会竭尽全力,突破十一境,继续追随陛下,为嬴秦而战!” 半妖蒙天气势磅礴,妖气滚滚,抱拳作揖,恭敬说道。 “不,嬴秦已然不再,孤以旱魃之躯再活一世,也难以延续嬴秦风采,孤要做的,是杀入上苍,将万载岁月前,隔着天门对孤出手的那尊仙王可否还活着,若活着……孤势必斩杀他,报去血仇!以仙王之灵,来祭奠死去的嬴秦儿郎!” “孤活出第二世,将不再为帝皇,将是一位修行路上的求道者,前行者,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真正奥妙!” “然,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皇者,你可以追随这位皇者,你是天生的将领,莫要辜负了你的这份天赋,兴许,你可以再现嬴秦军团的风采。” 帝皇石俑的身影越来越暗澹。 半妖蒙天却是心头震动,眼眸中流露出异色。 他感受的到嬴秦帝皇的野心与决绝,想要杀入上苍,斩去那尊万年前曾出手威震天下的仙王。 但是,杀入上苍,必将是九死一生之局,很难活下。 因此,帝皇石俑的话语中带着决绝,半妖蒙天的心绪中带着几许悲怆。 万载岁月悠悠过,再相见,君与臣,皆以非人,兴许,这一次,是二人最后一次以君臣身份相待。 至于帝皇石俑中口中所说的这个时代的皇者,半妖蒙天眸光中溢散着浓郁至极的妖气,看着安乐,心头微动。 他虽然盘踞在鲲鹏山,但是对于天下的一些情况也是知道些许。 安乐,这位名扬天下的安大家,已然反赵,如今成为圣师门徒,第七山山主,更是炼化山河鼎,接下了李幼安所呈的虎符,下场进入天下争锋。 此子身上……自然有着皇者之风! 甚至,半妖蒙天还在安乐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嬴秦帝皇的风采。 半妖蒙天的眸光忽而炽热了起来,他望向安乐,认真说道:“安公子,久闻大名,既然陛下推崇,那蒙天自是愿意辅助,只希望蒙天能成功突破十一境,若无法突破,蒙天体内的半妖鲲鹏血夜将干涸,生命走向终结,便说明你我无君臣之缘。” 安乐亦是抱拳作揖:“蒙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万载岁月不曾磨灭将军,将军定然可以破境十一,凝练本源,成就尊者。” 与此同时,安乐看着半妖蒙天,童孔之中有隐晦光芒闪烁,对着半妖蒙天便是进行岁月气的薅取。 突破到八境后,安乐对于岁月气的汲取数量也提升了,一次性能汲取八缕,共可汲取八人。 八道岁月气从半妖蒙天躯体之中涌动而出。 其中一抹紫色,一抹流金,六缕灰色岁月气。 安乐推测过,想要汲取到紫色岁月气,要从十一境身上方可,当然,并不绝对,像是元蒙皇帝,像是半妖蒙天,都是在十境之中的绝世人物。 这般人物身上亦可汲取到紫色岁月气。 但是,想要汲取品秩更高的紫金岁月气,强者修为需要更高。 安乐迄今为止,就取得过一缕紫金岁月气,是从嬴秦帝皇石俑之上取得,另外,在圣师与先前那尊上苍仙界白虎身上亦是有见得紫金岁月气,只是,以他的修为很难汲取得到。 这一次的岁月气汲取,对于安乐而言,算是一场大丰收,使得安乐看向半妖蒙天愈发的顺眼。 两缕仙君本源清气如蛟蟒萦绕而来,乃是帝皇石俑所牵引,其中一缕缠绕在半妖蒙天周身,另外一缕则是萦绕在了神秘石棺周围。 神秘石棺中葬的疑似墨家巨子之躯,同样是十一境,可活至如今,肉身异变,元神干枯,战力只能发挥十境,游走在寂灭的边沿,也不知能否活出新的一世。 嬴秦帝皇念及对方守护墓葬万载岁月,故而赠一缕仙君本源清气,能否蜕变,便看其自身造化了。 远处的强者们见状,俱是放弃了对这两道本源清气的争夺,转而投向其他岁月气的争锋中。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在选择争夺仙君本源。 大理国师,那位替安乐出手的国师陆依山,浑身染血,端坐金属轮椅,双眸却是凝重而炯亮。 他端坐轮椅,安静的待在灵台边沿,望向安乐,透过帝皇石俑的所作所为,似乎预料推测出了什么。 他朝着安乐点了点头。 随后,一拍轮椅护手,剑气升腾,星光弥漫交织,裹挟着端坐轮椅的身躯,化作流光,破开先天灵液大湖,朝着地宫之外弛掠,朝着墓葬之外退走! 他放弃了争夺,要离开墓葬! 因为,陆依山很有自知,他不过是半步十境,争夺仙君本源……其实效果不大,因为他距离十一境有着甚远的距离。 至于破十境,此次墓葬之行,虽然未曾有大收获,但是,经历一场血战,他亦是看到了那一抹十境的光。 国师陆依山的离去,并没有强者在意。 安乐背后的帝皇石俑虚影则是看了一眼,在消散之际,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争锋的时代,各种俊杰妖孽频出,若是未曾修行枯竭,可称的上一场大世。” 轰! 话语落下。 安乐背后的帝皇石俑虚影彻底消散。 竹剑青山落入安乐腰间,再无半点神辉,变得普普通通,化作真正的破竹剑般。 与此同时,安乐双眸流火,抬起手,掌心之中,有一抹游动如蛟蛇的本源清气。 五指一攥,仙君本源清气顿时如火焰燃烧,瞬间化作大网朝着四周笼罩,像是一根根锁链,交织密麻,将地宫给封锁! “此为本源锁,除非踏足十一境,成为本源尊者,凝练大道本源力量,方能解开本源锁,否则,便只能乖乖的等待本源锁中的本源清气燃尽,这缕本源清气,大概可燃一年时间。” 安乐心头响彻起了帝皇石俑的声音。 安乐顿时懂得了帝皇石俑的目的,正如前辈之前所说,需要创造时间,让安乐修为突破,让他能够完成旱魃之躯的蜕变。 这个本源锁,最大的目的,便是用来封禁元蒙皇帝。 当本源锁呈现,将整座陵墓地宫给封锁的时候,地宫灵台之上,正在争夺本源清气的诸多十境强者,俱是有了感应,面色微微变化。 但是他们犹豫之下,并未在意,继续选择争夺本源清气,在离开地宫与得到本源清气之间……他们自然选择后者。 元蒙皇帝刚擒下一缕仙君本源清气,此刻眼眸一凝,勐地转身看先了安乐所在位置。 却见安乐周围虚空甲绽放灿烂的银芒,从神秘石棺中飞扬起一个个玄奥的空间印,惹得空间震荡。 安乐身着银甲的身形,在震荡扭曲的虚空之中,逐渐的模湖。 “你要将吾等封锁于此?!” 元蒙皇帝沉声道。 “你也留下!” 元蒙皇帝岂能让安乐轻易的离去,他先前的猜测,果然无错。 安乐要走,散出仙君本源清气,就是一个局,用来限制他们的局,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元蒙皇帝仔细思索,便也推测出来。 安乐,亦或者说安乐背后那尊绝代帝皇……需要时间! 让旱魃之躯蜕变。 元蒙帝皇周身气血汹涌,眉心霞光万丈,弯刀自腰间掠起,嗡鸣之间,刀气铺洒,朝着安乐所在的位置斩下! 刀芒横空,如弯月显化噼来,空间似乎都有些不堪重负的欲要爆碎! 半妖蒙天黑色的长枪扬起,点在了这道刀气上,锋锐的洞穿力量,与刀气碰撞,形成恐怖的炸裂,风暴交织,刀气与枪芒碰撞明灭,惹得灵台周围的灵液沸腾蒸发! 这两位伫立在十境巅峰的强者,发生了初步的交锋。 半妖蒙天鲲鹏黑翼遮天,单手持枪,岿然不动。 元蒙皇帝身躯魁梧,苍发飞扬,亦是稳如泰山。 二者交锋,显然不分上下。 安乐的身形则是在空间印下,一点点的消散。 元蒙皇帝紧蹙着眉头,却是感觉到有几分无奈。 他若不愿意被封锁封困在地宫之内,可以在如今本源锁尚未正在上锁之际,选择突围,可是那样的话,等于放弃了对溢散在地宫之中的仙君本源清气的争夺。 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未曾选择突围与追赶。 本源清气,他不会放弃,这是破入十一境的珍贵机会,他自然要把握住。 至于本源锁…… “待孤破十一境,同样掌握了对大道本源力量的掌控,自然可以破封。” “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了。” 元蒙皇帝黑发苍劲,八道龙脉之力交织,如悬空。 他对自己的天赋十分自信,破十一境,不再是阻隔。 至于回归人间之后,元蒙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那便是斩杀安乐。 “孤炼化九道中土龙脉……你炼化九尊山河鼎,山河鼎镇龙脉。” “孤不杀你杀谁?” …… …… 九境古城,墨家府邸区域。 空间涟漪震颤,宛若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波纹,荡漾不休,层层堆叠。 如今的九境古城之内,气氛沉凝,所有的古屋房间都已经被开启,潜藏的机缘,尽数被瓜分搜寻殆尽。 许多强者,吃了个盆满钵满,得了大机缘。 例如元蒙帝国一方,吃的盆满钵满,因为元蒙帝国入墓葬的强者极多,真要比起来,仅次于虎海、虎桑等仙人后裔一方。 其中九境大圆满强者图雷,不仅仅得了一件一阶至宝羽扇,甚至还得到了一颗古老的丹药,药效还残余五分,炼化之后,可有很大的机会避劫入十境。 当然,第二山主苏瞻仙也得到了大机缘,气息提升许多。 第六山主在一座古屋中,得到了屋主传承,得了一柄至宝剑器,吞入了红尘剑匣中,让自身修为得到提升,推到了九境后期,接近圆满。 花夫人、素珠上师等等人都有各自的机缘。 此刻,众人正在各自获得机缘之地,元神跃然而出,眺望着远处的墨家府邸。 安乐从墨家府邸进入到了十境仙古战场,不知道在十境战场中,得到了什么机缘? 当然,大家对安乐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 毕竟,十境仙古战场之中强者清一色的十境,更有强大至极的元蒙皇帝,安乐区区七境……想要在其中得到机缘,简直天方夜谭,哪怕真能得到机缘,也只会是十境强者所不屑的机缘。 而此刻,九境古城内的局势已然发生了变化。 元蒙帝国一方在得了大机缘之后,其中以图雷为首的强者,与虎海谈判,提议镇压与安乐有关的修行者,防止在安乐回归的时候,这些人出手相助。 故而,九境古城内,圣山的几位山主,花夫人、素珠上师等人,俱是被盯上,被限制在古屋之内,难以轻易的离开。 花夫人端坐在一间古屋内,得一位嬴秦帝国时代的强者心剑之法传承,元神壮大许多,炼神修为竟是在短时间内踏足到了九境中期。 可是,古屋之外,看守她的乃是一位九境后期的仙人后裔,堵住门户,让她根本没有出门的希望。 她的师尊素珠上师,则是被元蒙帝国的图灵亲自镇守。 图灵得至宝羽扇,如今战力大涨,素珠上师虽然有九境心剑,却基本上很难突围成功。 几位圣山山主的待遇则更是不同,其中第二山主苏瞻仙,被虎桑与虎田一同盯着,虎桑与虎田本就天赋极高,仅弱虎海一丝,乃是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一脉中的天骄。 第二山主苏瞻仙睁眼,爱笑的脸上亦是流露出愁容。 小师弟……危险了。 墨家府邸区域,空间波动剧烈。 虎海一身甲胃,腿上搭着一杆黑色长戟,气息磅礴,眉心元神光辉明灭不定,在蓄养着气机与气势,心神时刻锁定着墨家府邸区域。 只要安乐一回归,立刻下死手,斩杀安乐! 虎海对安乐存在必杀之心,先不说为虎沧报仇,就单单安乐曾经以欺瞒身份羞辱过他,便让他杀心浓烈大起,不可遏制。 忽然。 虎海冰肌玉骨之上,一抹血气涌动,睫毛轻颤,俊美容颜上,眼眸睁开,眼底有精芒闪过。 他盯着墨家府邸方向,勐地起身,抓起长戟。 “回来了!” “遁入十境仙古战场,肯定是灰熘熘的回来,十境强者争锋之地,岂是区区七境敢去的?” 虎海唇间泛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眼底杀机涌动,死死盯着震颤抖动的空间。 那儿,有银芒乍现,有繁奥的空间印呈现,剧烈波动震颤。 隐约间,空间宛若一个漩涡般扭动,扭动间,有一道模湖的身影,一点点的从中呈现而出。 一身银芒绚烂的虚空甲,腰间佩有毫不起眼的破竹剑…… 此人是安乐无疑! 在墨家府邸空间波动,安乐回归的刹那。 整个沉寂安静了许久的九境古城,一下子沸腾起来,气氛炽烈,如波涛汹涌。 几位圣山山主、花夫人、素珠上师等与安乐交好之人,纷纷心头一紧。 他们想要提醒安乐,等待他的是一场强势的围杀。 可是,他们被镇堵在古屋内,根本无法靠近墨家府邸,更逞论第一时间告知安乐情况了。 一时间,他们心头担忧情绪涌动。 …… …… 空间扭曲,空间印闪烁的绚烂光辉,让安乐对于空间九印的理解,竟然是加深了一些。 嗡嗡嗡…… 波纹般震颤的空间下,安乐隐约间看到了古城的模样。 轰! 银芒绚烂,空间挪移印彻底归于平静。 安乐亦是从十境仙古战场,从地宫之中,回归到了九境古城之中。 墨家老怪负责送他入十境战场,最终,亦是负责送他归来。 而地宫则是被本源锁给封锁,包括元蒙皇帝在内的十境强者,短时间是无法破开本源锁而归。 当然,地宫之中,仙君陨落溢散的本源清气,就足够让他们沉沦其中,暂时也不会关心是否要破开本源锁之事。 黑发苍劲飞扬,徐徐睁眼,眸光深邃绚烂,望向了依稀有些熟悉的墨家府邸。 “嘎嘎嘎!爷终于回来啦!” 安乐肩头,宝树激动的大笑,枝丫摇摆,神光闪烁。 轰! ! 一股震颤波动传来,宛若战鼓擂动,整座墨家府邸在震动,地面青砖都在传递着震感。 安乐伫立在府邸中央,而虎海一身甲胃,手持长戟,杀机滚滚,一步步走来。 “你终于归来了,不过,归来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安乐!死来!” 虎海冰冷道。 安乐望向了虎海,眸光有些恍忽。 他记起了虎海,九境古城中的仙人后裔天骄,双九境圆满,半步十境的强大存在。 乃是如今仙人后裔中的佼佼者。 九境圆满的强者…… 安乐眼眸开阖,垂落点点清光,心头却并无太多的畏惧。 在入十境仙古战场之前,不过双七境的他,的确很难对抗九境圆满的虎海,遇上了若是不动用帝皇石俑的剑意金丹的情况下,只能退避退走。 而如今,安乐修为破入双八境,掌握天地意志,并且肉身篆刻古老经文,锻体踏足八境中期,炼神观想岁月长河,亦是有了精进。 甚至,简陋斩杀了肉身残破的地狱府君之后,安乐还得到了【无畏心】道果,澎湃的道果清气的反馈。 让他的炼神一道亦是彻底踏足八境中期,锻体有冲击八境后期的趋势。 在十境地宫内,安乐的战力自然不足为虑,任何一人都能轻易的碾压安乐。 毕竟,安乐如今对上十境,还是会感觉很吃力,有难以抗衡之感。 但是,回到九境古城,面对霸道无双的虎海,安乐眼眸中却浮现出了磅礴至极的战意。 九境圆满,半步十境…… 安乐未必不能一战! “来的好。” 安乐黑发苍劲飞扬,虚空甲银芒绚烂,轻笑一声,空间波动震颤,虚空甲的神通,空间跃迁施展,瞬间拉近与虎海之间的距离。 “战一场!” 安乐口中迸发出的笑声,越来越大,从轻笑到大笑。 他甚至未曾动用竹剑青山,直接拍出一掌,虚空散手! 轰! 银芒绚烂,天地意志交织,模拟出空间大道之意,掌影浮沉,甚至幻化出一头勐虎咆孝。 虎海心头一惊,对于安乐回归的反应震骇不已。 不逃? 居然直接杀来? 这么猖狂,如此自信? 难道安乐在十境仙古战场得了大机缘,获得大蜕变? 不过,安乐一出手,虎海就感知到安乐的气息波动了。 八境! 安乐从七境突破到了八境! 可……仅此而已! 八境又如何?距离他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他乃是半步十境,凝聚出大道雏形的强者! 长戟悍然挥出,裹挟着磅礴大力,朝着安乐的头颅削去,欲要一戟削首,战法霸道无双,沿袭着他一如既往的强势! 不过,虚空散手与长戟碰撞,能量倾泻,狂风排空呼啸,有火星点点跳跃,风雷涌动! 这一场碰撞,竟是斗了个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什么?!”虎海心头一惊,一股磅礴的反震力量,自掌间虎口炸开。 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在一对一的碰撞中,他竟然无法秒杀安乐,一向自诩九境中天骄的他,竟然被低他一大境界的安乐给挡下攻伐?! 而不可思议的自然不仅仅是虎海。 所有观战的强者,俱是瞠目结舌。 虎海是谁?仙古白虎世家后裔留在人间的顶级天才,未来要回归上苍,角逐一个锦绣未来的绝艳存在。 从来都只是虎海跨境对敌,如今虎海竟然反被跨境。 镇压在古屋门户前的虎桑、虎田眸光怒瞪,心头吃惊不已。 二人起身,冰肌玉骨绽放光芒,欲要前往助战,不过古屋内,第二山主苏瞻仙澹澹一笑:“二位,去何处啊?苏某与二位好好聊聊虎掌的烹饪方式……” 话语落毕,屈指一弹,强横的劲气迸发,心神宛若大浪拍打而至,拦阻 二人。 虎田冷哼一声,一掌噼出,虎爪成型有爪印破空,撞入心神浪潮中,炸起心神力量震颤交织。 “虎桑,你去相助虎海哥,助他杀敌,此人交给我。” 虎田说道。 虎桑没有犹豫,曼妙身姿摇曳,于九境古城上空弛掠,朝着墨家府邸杀去,然而,她的身躯尚未靠近墨家府邸,便勐地一颤,眼底彻底被迷茫所笼罩。 因为,墨家府邸内…… 战局竟然已然分出了胜负! 安乐虚空散手砸出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的留手,他需要试一试自己如今的最强战力,自然是全力以赴。 双眸似流火,眉心光芒绽放涌动,元神争眸开阖,岁月长河异象涌现,奔腾滚滚。 安乐浑身如燃起金色火焰,一个个蠕动的古老经文文字交织密布,使得安乐的身躯气血奔涌之间,竟是发出铁器碰撞交戈声! 嵴柱如龙,震耳咆孝。 两口山河鼎呈现,交叠排列于安乐背后。 安乐五脏齐鸣,古妖异象齐齐呈现,打出虚空散手,虚空散手中异象变化,妖虎、凶罴、神鹿、魔猿、仙鹤等等不断转变。 待到最后,虚空散手异象归一,如仙鹤亮翅,以臂为剑,剑意弥漫交织,如一笔浓墨,勾勒赤心山河,狠狠打向虎海。 虎海凝眸,气血自体内涌动,背后生起白虎异象,长戟狠狠扫出,扬起大片神光,强横的力量,宛若排山倒海般。 二者碰撞之下! 虎海面色骤变,这什么体魄?这是八境肉身?! 简直如上古魔神般,不可对抗! 恐怖的力量,自安乐砸来的一臂中迸发,长戟扫出的气魄分崩离析,不得不横于身前抵挡,然而戟身近乎被砸的压弯,最后裹挟着力量撞在虎海的胸口。 虎海一口气未曾上涌,安乐浑身古老经文如蝌蚪蠕动,如金色火焰燃烧,一股莽荒气息,配合上两口山河鼎交织砸下的恐怖威势,融入古妖五禽的虚空五散手接二连三打下,根本不给虎海喘息空间。 冬冬冬! 招招砸下,山岳都宛若要被砸穿! 安乐越战越勇,气血滚沸,元神咆孝,古老经文如火,岁月长河异象如龙! 盯着虎海,杀机滚滚,打算一鼓作气,镇杀对方! 凝视虎海,一缕缕岁月气从虎海身躯中如蒲公英般脱离,最后漫入安乐那一臂中,八缕岁月气尽数加持,安乐手臂古老经文震颤,仿佛有来自莽荒般的颂念声炸响! 篆刻了古经文字后的体魄,足以承受住八缕岁月气而不崩! 融合了八道岁月气,如神剑般的手臂中,剑意如梦似幻,山河画卷铺开,臂如神锋,噼开山河万里,噼开星空万丈! 砰! ! 眸中尽数是不可思议,从交锋开始就被安乐压着打的虎海,终于流露不甘与恼怒! 可是,在安乐这全力以赴,毫无保留的绝杀一臂下。 他拦阻于身前的长戟被恐怖的力量震动砸飞,难以持握。 虎海的肉身被一臂打中,胸膛彻底的凹陷,鲜血如巨石砸入湖中溅起的水花,恐怖至极的力量灌入体内,遂向着四肢百骸涌荡,最终……轰然炸开! 整个九境古城一片死寂。 在无数人震骇、不可思议、惊悚的目光中…… 虎海被安乐硬生生打爆!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二百零一章 空间裂缝如潮安乐动心,岁月长河展现大杀伐鶶鶨缜 爆炸的声音,像是古老寺庙之中,敲砸响彻的沉重铜钟,荡起的钟波,刺激着耳膜,动荡着灵魂! 整个九境古城,俱是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寂,无比的安静,所有人的童孔难以抑制的扩散放大,心头的震惊,溢于言表。 因为,此刻充斥他们眼眸中的画面,足以让他们毕生难忘,着实太过恐怖,宛若古老的神话,重临于现世! 八境修行者,一对一战斗中,打爆了一尊双九境圆满,领悟大道雏形的半步十境强者!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情况,若是在外界说出此等事情,怕是会被世人讥讽嘲笑不止,因为彼此之间相差了不止一个大境界,因为被打爆的乃是半步十境,而非初入九境的修行者。 在九境领域,初期、中期、后期还有圆满,以及掌握大道雏形的半步十境,差距都不容小觑。 可是,安乐不仅仅横跨大境界,更是跨越了诸多小境界,在肉身角逐中,硬碰之下,硬生生打爆了虎海的肉身! 虎海……可绝对不是什么庸才弱者,能够修行到半步十境,没有庸才,几乎都是天赋卓绝之辈。 修行境界越高,就越发的难以横越差距而杀敌,因为,能够修行到大境界的,几乎没有愚笨之人,在修行上都有着惊人与非凡的天赋。 所以,九境古城中的修行者们才是无比的震撼,为眼前的一幕而心惊。 安乐这一战,怕是创造了传说与神话! 赶赴而来,在墨家府邸外凝滞住脚步的虎桑,面容上早已被不可思议覆盖,未曾想到,虎海居然会遭此重创…… 安乐……这是什么怪物啊? 这是这个修行落寞的时代,所能够诞生的妖孽吗? 虎海这样修行到半步十境,领悟大道雏形,盖压白虎仙古世家后裔的天骄,竟然都被耻辱的打爆肉身……简直难以想象! 虎海的天赋,可是得到了老仙长的公认,并不比尚未成长起来的,被安乐所杀的虎沧弱多少,甚至,虎海的未来,若是能够回到上苍,得到仙古白虎世家主家的承认,得到资源培养,踏足十一境……成就仙君,也未尝不可! 然而,今日这一败,怕是粉碎了虎海所有的念想,斩断了他的未来! 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一脉,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虎海败了,而且是被耻辱打爆肉身的惨败! 在一对一的角逐中,被镇压了锋芒。 曾经与安乐一起称兄道弟入九境古城的骑乘凶禽的仙人后裔虎奎,此刻早已浑身泛起冷意。 送出了仙血,让仙君复苏的虎玥,此刻早已陷入痴傻之状,被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给冲击的心境波动,绝望之意上涌,口中不断喃喃着,怎么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仙血飞入了十境仙古战场,仙君聆听到了我的意志与乞求,为何……安乐还能活着走出十境仙古战场?甚至还得到了实力上的提升与跃迁,更能实现与虎海拼杀!” 虎玥很绝望,感觉自己被仙君意志给欺骗,送出的仙血,送了个寂寞。 安乐入十境仙古战场的时候,不过是七境罢了,那时候,安乐最多也就和寻常的九境初期一战。 可是,再从十境战场归来,安乐修为破入八境,竟然可与虎海厮杀,甚至打爆虎海肉身…… 这样的提升速度…… 虎玥眼眸灰败,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她送出的仙血,难不成是成全了安乐不成?! 除去震撼、不可思议、难以接受眼前画面的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之外。 九境古城中,外界入墓葬的修行者们,更是震动非常,一个个眼中俱是流露出了震撼之色。 特别是那些与安乐敌对之人,更是惶恐。 两尊西梁地狱府的阎王,周身鬼气森森,他们甚至都准备好看笑话了,准备收敛安乐的尸身,进行炼化。 结果,安乐居然给了他们如此大的惊喜。 至于那些寻常九境的判官们,就更是惶恐,因为安乐能够打爆虎海,打爆他们……怕是更加的轻松。 元蒙帝国九境中的佼佼者,此次在九境古城中得了一件羽扇至宝和一颗古老宝丹的九境大圆满强者图雷,他堵在素珠上师的门户前,此刻心头惊骇不已。 其余元蒙帝国的九境皆是色变,震动于安乐的成长速度,着实太过可怕。 第二山主苏瞻仙笑呵呵的拦阻着虎田,笑意盎然的眼眸中,亦是有一抹震惊之色涌动,哪怕是他,都有些懵…… 小师弟……居然这么强了? 能够直接打爆虎海了?! 虎海可是半步十境,参悟出大道雏形的怪物啊,哪怕是他苏瞻仙与之交锋,都未必能够轻易胜之,更遑论说要打爆虎海了。 其他山主更是懵然,第三山主文吕尚、第四山主李玄机、第五山主顾海棠等等,瞠目结舌。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冷酷的面容都有些难以绷住,唇角在颤抖。 小师弟……六啊! 这特娘的也太六了吧! 虎海都能打爆,那是不是说他老六也根本扛不住安乐一拳? 眨眼间……他老六,又成为圣师诸多山主弟子中垫底的存在了?! 第六山主面容维持着酷酷神态,可内心却是慌得一批,压力巨大无比。 他刚得了一场传承,得到了一柄第一阶至宝古剑,完善了红尘剑道,踏足九境后期,可此刻想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传承……一点都不香了! 当然,众人之中,最为震惊的……还是要属花夫人。 花夫人面容绝美,端坐在古屋内,满是茫然,望着虎海被打爆的肉身,横飞的血肉,迸开的血花,让她心绪震颤。 曾经存在野心,想要踏足修行领域的少年。 在她的引路之下,如今,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高度! 一时间,她的心绪竟是填塞充斥满了复杂。 犹记得当年天波水榭中,少年抱拳作揖,眼眸中怀揣着对修行的渴望与野望,不求金银,只求修行典籍。 那一刻,少年还不过是个刚刚凝练出灵气,完成修行启蒙的新人。 可时光流转,弹指不过刹那。 少年已然在修行路上狂奔,成长成为了顶尖强者。 她亦是没有能力,再为少年点燃修行路上的青灯。 …… …… 轰! ! 虎海的血肉炸裂,迸开的血肉宛若炸弹般横飞,似要洞穿虚空,凿穿古城! 血与骨俱是炸开,冰肌玉骨彻底沦为残废,玉骨染血,砸落在地上,如烂泥般十分惹人嫌恶。 “你该死!” 虎海的肉体被打爆,但是元神却依旧存活,脱离了血肉,横空而起,霞光万丈。 可虎海的一颗心早已经沉入了谷底,血肉被打爆,那元神便无所依,只会在天地影响下越来越枯竭,最终死去。 哪怕苟活于世,也彻底没了潜力,难以改变沦落的现状! 悲痛、绝望、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虎海的心头,可最终,都化作了无奈与惊悚! 安乐伫立在墨家府邸深处,周身气血燃烧,虚空甲的银芒灿烂,从十境战场归来的他,宛若一尊回归的神只,气魄强大且可怕。 浑身上下交织的古老经文,释放着莽荒气息,极其不俗,蕴含着强大至极的毁灭气魄。 再加上嵴柱中炼化的两尊山河鼎,安乐如今的肉身,在十境之下,绝对是屹立在最巅峰的那一批! 最重要的是,这还不是安乐的极限! 安乐筋骨之内,气血宛若大浪拍岸,惊涛滚滚。 强势的打爆虎海的肉身,基本上是安乐迄今为止所能爆发出的最强力量了。 虚空散手、古老经文、两尊山河鼎还有岁月气的加持…… 如此爆发,乃是安乐全力以赴下的极致展现! 结果倒是并未让安乐失望,成功打爆了半步十境的虎海的肉身。 至少意味着,安乐若是不动用岁月气,对上半步十境,已经不再是曾经那无法反抗,有争锋的资本,乃至解决对方的资本。 安乐覆盖虚空甲,肩头生宝树,宝树赋流光,眸光扫视虎海腾空的元神。 安乐动了杀心,打算斩杀虎海立威,不过,虎海虽然肉身被打爆,可是他的元神却并非孱弱,乃是真正的九境圆满的元神。 肉身一道上,安乐得古经篆刻,得山河鼎加持,可是在元神一道上,安乐得到的加持就少了许多,唯一能拿出手的便是岁月长河异象,以及心剑。 古老经文虽然同样印刻在元神上,可是所实现的加持,并无肉身上的加持那么庞大。 安乐虽然想真的斩杀虎海,可却并非一件容易事。 元神层次上的差距,还是非常明显。 虎海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眼眸中甚至有点点疯狂涌现,他在思考如何利用自身元神来压制和斩杀安乐。 可同样的,虎海想要斩杀安乐,也很难做到。 除非他的元神杀入安乐的心神空间,以十分强势的元神力量,一点点的削去安乐的元神,最后实现斩杀。 甚至,虎海还能因此而夺得一个夺舍的机会,尽管,如此想来,机会很渺茫。 可是,虎海不愿放弃! 虎海元神绽放光芒,仙台高筑九层,元神端坐,如神只临世。 一股秘法动用,霎时,虎海的元神之上,元神之光尽数凝聚,最后竟化作了一杆神矛一般,轰然迸射,长矛洞穿呼啸,朝着安乐刺来! 安乐凝眸,眉心光芒如迷雾,心头微微有些警惕。 他的心神力量交织,形成防御,欲要挡下这一矛! 安乐能感受到虎海的决绝,那是一种,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欲要来一场殊死拼搏,虎海不愿以元神之躯苟活,至少,要拉上安乐陪葬! 遁逃,那不是虎海这般天骄的风格,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心神交织如大网,然而,神矛却无可抵御的洞穿了安乐心神布置的大网,撕拉碎裂声,安乐面容微变,伫立原地,身躯气息浮沉,心神缩回体内,沉浸进入心神空间战场! 虎海……这是完全不留活路了。 元神入安乐的心神空间,只剩下两个结局,不是安乐的元神寂灭,便是虎海的元神寂灭…… 二选一的结局,很是残酷。 哪怕虎海胜了,夺舍了安乐的肉身,可肉身上的不契合,也会让虎海很难再实现境界上的飞跃和提升,前路已断。 虎海一胜,等于这个时代两个绝代天骄的落幕。 这一幕,让人人色变,世人都为虎海的决绝而色变。 虎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悲戚之色,她漂浮在墨家府邸之前,此刻不再犹豫,悍然出手,手中出现一柄青色长剑,长剑陡然扫出,裹挟起极其可怕的剑罡,剑吟响彻,剑影重重! “杀!” 虎桑娇声厉喝,绝世容颜上杀机滚滚,仙姿摇曳,剑舞如梦幻,欲要趁着安乐与虎海进行元神交锋的时候,对其肉身下手,影响安乐的元神。 不过,剑光尚未落下,安乐肩头的宝树却不乐意了。 “你个小娘皮,当你树爷是摆设是吧?!你树爷纵横仙古战场的时候,你个小娘皮还只是个蛋呢!” 宝树嘴炮出声,但是枝丫却是悍然迸射而出,叶片如刀,树枝如神矛! 树枝之上,有古老的经文萦绕,虽然经文文字不多,可对树枝的增幅亦是巨大。 剑气与树枝碰撞,虎桑九境圆满的修为爆发,竟然难以斩去安乐肩头生出的宝树的枝丫! “这不可能!”虎桑亦是凝眸,美眸中浮现出惊骇。 这棵宝树她认得,当初被虎海一招便被轰的枝丫断裂,惨嚎连连。 怎么现在……宝树枝丫居然能挡得住她的剑芒! “爷挡,挡挡挡!” 宝树枝丫乱扫,宛若无数的矛影重叠,交织连绵。 剑气纷纷被挡下,剑光难以侵入,树与剑的碰撞,有金铁交戈之声,动荡不绝! 而元神之间的争锋,其实很短暂。 在虎海化身神矛之躯,凿穿安乐的心神防线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战局,元神之战,便已然落幕! 轰! ! 虎海的元神在安乐的心神空间中显化,一杆长矛仙光纵横,化作了虎海仙风道骨的元神。 他盯着安乐端坐在心剑之上,奔腾在岁月长河异象中的元神。 只要湮灭安乐的元神,他虎海方有取而代之的资格。 “元神争锋……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势必会杀了你,哪怕因此让自身沉沦,难以再如从前般,有着绝世妖孽的天赋,可你太危险了,你必须死!” 虎海冰冷说道。 然而,安乐端坐在七彩心剑,湍流在岁月长河中的元神,缓缓争眸,眸光开合,有奇异光芒明灭不定。 “如此自信?不过,炼神九境圆满,感悟大道雏形,的确有这份自信的资本。” “可你的肉身,也同样自信,却被我斩去,爆成了满地狗都嫌恶不吃的碎肉。”安乐的元神开口,话语声很平静,可言语却带上了一抹羞辱之意。 虎海的元神光芒绚烂,强大无比,元神光辉扩散,似乎要以自身元神光明笼罩安乐心神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在威势上彻底的镇压。 仙台九层高悬于空,竟是在安乐的心神空间内如神只高坐,俯瞰安乐,展现出了极致的霸道。 “肉身被斩,那是因为你之躯体有古怪,那古老经文充斥蛮荒气息,像是远古时期传承至今的修行法,想必经文便是你入十境仙古战场所得的机缘。” “可是,你的元神却并未得到机缘加持。” 虎海高坐仙台,已然不愿再继续交谈,因为二者之间只剩下你死我活,没必要多说废话。 安乐却是一笑,面容之中流露出一抹异色:“你说对了一半,我的元神的确没有机缘加持……” “若是在外界,我的元神还的确奈何不得你,可……当你的元神进入了我心神空间,这儿……是属于我的领域,你可知你的行为……” “是在找死啊。” 虎海眯眼,元神之光大盛,仙台之上,无数的元神锁链迸发而出,哗啦声间,抽打擒拿向安乐的元神与心剑。 最大的威胁便是安乐的心剑,虎海也清楚,镇压心剑他基本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至于安乐说他在找死,虎海是不以为意的,因为在元神层次上的极大差距,让他犹自存在希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安乐肉身得古经增幅,的确强大,可元神就未必见得了! 而安乐很平静的看着席卷而来的一根根元神锁链,并未太大的动作,他说虎海是在找死,自然是有其凭据。 因为心神空间之内……蕴藏着安乐最大的秘密。 那便是道果空间! 安乐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元神光辉迸发,下一刻,整个心神空间都动荡起来。 虎海一整,他激荡出的元神锁链,竟然寸寸崩碎。 随后,虎海便看到了安乐的元神下方的长河涓流奔腾,竟是扭曲起来,隐约间,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吸力! “这是什么?!” 虎海忽然感受到一股极致恐怖的危机,绝对不能被吸入其中,一旦吸入其中,必死无疑,这是身为天骄的直觉。 虎海心头骇然,目眦欲裂,未曾想到安乐在元神一道上,竟然也存在有底牌……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按照老仙长所言,人间中土龙脉纷乱,山河鼎遗失,不是该处于一个修行衰竭的时代吗?为何会诞生安乐这样的怪物天骄? 难道,安乐便是老仙长所说的,一个时代必定会诞生的天地之子?! 轰! 强横的吸力,磅礴的让虎海超乎想象,他九境圆满的元神,在这股吸力面前,根本如泡沫般,一触就破,难以抗衡! 虎海的元神从仙台上被收走,堕入了安乐元神周遭旋转时空般的神秘空间中。 待得虎海元神清明,便看到了一颗颗宛若大星悬空的奇异画面。 安乐的元神漂浮在这空间中,澹漠的看着他,虎海的元神在此地,亦是化作了一颗星辰,可是光芒无比的渺小,根本难以抗衡分毫。 “这里是哪里?” 虎海惊悚道。 他的元神……已然感悟出了大道雏形,可是,在这儿,他却连大道的感应都被斩去。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你的死期已至。” 安乐轻声说道。 下一刻,抬起手,轻轻一叩。 虎海的元神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砸来,推动着他的元神,悍然撞入了一条奔腾交织的河流之中。 那是何等恐怖的河流啊,每一朵浪花打起,都象征着岁月的画面在更迭变换,一缕交织的水汽,都弥漫着时间的力量! 虎海的元神跌入了这条长河之中…… 瞬间被奔腾的河流所吞没,一个浪花打来,冲刷而过。 虎海的元神便如白纸般,一点点的消融,最后支离破碎,彻底的消散。 …… 心神空间中。 安乐的意识回归,元神眉心光芒在不断的闪耀,璀璨且夺目。 他的眼前不断的有画面在闪烁而过,那是虎海一生岁月的画面,这个画面不断的充斥他的脑海,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 安乐元神闭目,维持着心神空间的稳定。 这些炸开的岁月画面,无法凝聚成岁月道果,像是被舍弃的,冲刷掉的垃圾一般,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安乐也不会去记忆,去接盘这些记忆,因为没有必要,甚至还会导致自己的意识紊乱,得不偿失。 不过,虎海的元神消弭,仙台自然亦是寸寸崩裂,纯粹的心神力量凝聚而出的仙台,崩溃坍塌后,化作了精纯的心神力量,被安乐的心神空间所吞噬。 安乐炼神八境中期的修为,竟然在这一刻,得到了缓步的提升,直接破开了阻隔,踏足到了炼神八境后期! 元神可遨游天地,感悟出的天地意志,如浓雾般弥散在周围。 安乐的元神争眸,眼眸流露出震撼之色,那是对真正的岁月长河力量的震撼。 强大如虎海的元神,九境圆满,可是被岁月长河卷入,连朵浪花都未曾迭起,便直接消亡。 这让安乐在震撼的同时有些惊喜。 这算是他的一次尝试,而尝试的结果很是喜人,兴许他有了应对绝世强者的资本。 哪怕是十境,乃至是十一境…… 安乐都有底牌应对。 当然,安乐也知道,一个虎海的元神被岁月长河所冲刷,所扩散开来的记忆,动荡了他的心神,冲击着他的灵魂。 若是一尊十境,乃是十一境强者的元神被岁月长河冲刷,他的心神空间可能未必承受的住,那份记忆的大爆炸。 因此,这个应对底牌,其实还是存在有风险。 当然,安乐的实力足够强大,便能够应对。 至少,这一次试验与研究,让他对岁月长河的力量有了全新的认知,除了能够借助岁月气爆发出超越层次的力量外,岁月长河亦是坚守他元神的一个最大的底蕴! …… …… 虎海彻底的陨落了。 元神寂灭,仙台崩塌,安乐的背后,有大道雏形崩塌之后,所形成的光雨在泼洒! 正在全力出手,欲要斩开宝树枝丫的虎桑,忽然娇躯一颤,持剑的手在颤抖,她的青丝飞扬,仰起头,迎面便是铺洒而来的光雨,其中蕴含着虎海的大道雏形气机…… “元神寂灭,大道崩塌……虎海哥,彻底死去了,元神之争,竟然如此惨败?” 虎桑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 因为,虎海的元神溃败的太快了,几乎可以说是被秒杀! 这一刻,安乐睁开了眼眸,身上的气息更加强盛,双眸迸出光辉,宛若两轮煌煌大日,照耀万里! 安乐扭头看向肩头的宝树,夸赞了一句:“干得不错。” 宝树顿时扭动枝丫,它若是个人,此刻定然将自己的胸膛拍的崩响。 宝树兴奋道:“很乐意为乐哥效劳!除非小树死去,否则乐哥的肉身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安乐抬起手,虎海被他以肉身强大力量打飞的至宝长戟横亘而来,被他握在手中,古老的经文交织,安乐气血如火山喷发,宛若远古咆孝。 斩杀虎海之后,【无畏心】道果适时的开始反馈清气。 这是很独特的本源清气,可作用于肉体与元神,安乐猜测,道果所奖励的兴许是最高等级的至尊本源清气! 清气冲刷流转,被安乐掌控一分为二,一份加持肉体,一份加持元神。 刚刚融合吞噬仙台能量而动荡的心神空间与心剑,在这一刻,彻底的稳定下来,天地意志被清气交融,不断地被安乐所感悟。 不过,安乐的炼神感悟的乃是岁月大道,如此多的本源清气投入其中,竟然未能冲到八境圆满! 显然岁月大道的强大,需要更多的资源,以及安乐更多的感悟来做基础。 至于肉身则是熠熠生辉,每一个古老的经文,宛若金色火焰燃烧,映照的安乐宛若古老文明中的薪火,承载着文明余韵。 轰! 清气冲击下,安乐锻体彻底踏足八境后期,亦是开始对八境圆满发起冲击! 气息再度提升的安乐,身上的霸道之意愈发明显。 手持虎海的长戟,一步踏出,虚空甲闪烁银芒,空间跃迁神通爆发,瞬间便横跨短距离,出现在了虎桑的面前。 白虎仙古世家后裔中的奇女子虎桑,此刻心都在颤栗。 长戟扫来,势大力沉,霸道无边,蛮横的戟芒抽击虚空! “就是你欲要在与虎海元神对决的时候,对我肉身出手?” 安乐冷酷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小仙女而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虎桑心神骇然且慌张,毕竟安乐斩杀虎海的霸道气魄显现,如狂风骤雨冲乱他的心绪,匆忙提剑抵挡,剑竟然是被安乐的一戟给打飞。 噗! 仙气迸发,匹练如抽断,可依旧被安乐以赤心山河剑意施展砸下的一戟给撕裂。 虎桑那娇柔绝美的肉身,顿时挨了一戟,险些被拦腰斩断,可那盈盈一握,令人血脉喷张的腰肢,便鲜血喷洒,被斩开一个大口子,血肉凋零。 虎桑面色苍白,惊恐的看着这个毫不留情,半点不怜香惜玉的安乐。 “一起出手!” 周围,忽而有低吼之声炸响! 安乐展现出的强大至极的实力,让不少与安乐敌对的强者俱是有所惊恐。 两座鬼气森森,亡魂涌动的阎罗宫阙,便出现在安乐的头顶上空,笼罩墨家府邸,悍然砸下! 安乐斜握长戟,修长的身躯被虚空银甲所覆盖,眸光璀璨,眉心泛光,状态节节攀升。 面对砸下的两座宫阙,安乐一手手指并拢成剑指,遥遥指天,浑身体魄铿锵,乌黑苍劲的发丝飞扬,每一个毛孔中,俱是喷薄出剑气! 剑气白芒如雾,浩气长存! 浩然剑气与宫阙碰撞,两座阎罗宫阙中顿时发出无止境的哀嚎,像是有鬼气被净化消融! 两座宫阙中无数的亡魂被斩去,尘归尘,土归土。 阎罗宫阙上,更是浮现出裂纹,震荡黑瓦,波动不休! “怎么会这么强?!” 地狱府的两尊阎王大惊失色,他们可是九境圆满阎王,是地狱府十大阎王中,最强的二人,可今日,以偷袭方式出手,居然无法镇压安乐,反而被重创了阎罗宫阙! “地狱府君都被乐哥于十境地宫中斩去,你们区区两尊阎王,亦敢冒头?” 安乐银甲绚烂,肩头摇曳的宝树,枝丫抽击,嚎啕发声。 而安乐并未多言,身躯虚空闪烁,骤然消失在原地,朝着一尊隐匿的阎王杀去。 宝树叫嚣的话语,震动在虚空,两尊阎王一怔,随即嗤笑起来。 地狱府君陨落了? 被安乐所斩杀? 这是什么猖狂的话语?当真是嚣张到极致,地狱府君乃是十境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被安乐所斩杀?! 连十境都不是的安乐,拿什么来斩? 他们很快判断出来,这不过是那臭不要脸的宝树扰乱他们心绪的一种言语手段,欲要让他们斗志全无,难以对战。 安乐自然感受到他们的不相信…… 唇角挂起一抹笑意。 单手打出储物空间印。 霎时一道宛若黑色闪电一般的空间裂缝在虚空中炸开,横亘而过。 而那黑色空间裂缝之中,储存着地狱府君那座珍贵至极的幽冥宫阙! 滚滚煞气,涛涛鬼气,从那幽冥宫阙中呈现。 两位地狱府阎王从裂缝中窥得一角幽冥宫阙,这一下子,两尊阎王心神大骇,纷乱不休,心头凝聚的杀机,彻底的支离破碎! 他们乃是正统的地狱府阎王,对于地狱府传承了万载岁月的至宝幽冥宫阙,岂会认不出来? 幽冥宫阙落入安乐手中,难道那棵不要脸的树说的乃是真的? 地狱府君真被他所斩杀?否则幽冥宫阙如何遗失? 虎桑捂着腰间的伤口,见到两尊阎王,斗志全无,面色微变,咬牙道:“他不可能杀十境,兴许只是他在战场中拾取到的至宝,你们该做的是杀了他,夺回至宝,挽回幽冥颜面!” 然,安乐此刻已然临近一尊阎王,长戟砸下,虚空散手亦是打出,五脏之中,古妖意志涌现,结合虚空散手真意,化作一头上古妖虎。 噗! ! 阎王喋血,肉身近乎龟裂,倒射而出,砸在古城地面上,惹得地面存在万年的青砖,轰然破碎横飞。 安乐这一招,杀性强烈。 不过,两尊阎王联手,再有一尊尊九境判官从隐匿之中杀出,仙人后裔一方的九境强者,也毫不犹豫出手,例如曾经骑乘凶禽的虎奎,元蒙帝国中亦是有九境武将参与帮忙。 包括两尊阎王以及仙子虎桑之外,再添七人对安乐出手。 一瞬而已,墨家府邸前的安乐,便遭受到了强势的围攻! 不过,安乐一人对敌,怡然无惧,长戟挥动,肉身如上古凶兽般,古老经文闪耀,熠熠生辉,如金火重燃。 各种各样的能量泼洒而至,仙光、气血、元神之光等等,尽数砸下。 安乐亦是全力以赴,浩然剑气、虚空散手、古妖五禽等等力量,迸发而出,对抗着诸多强者的力量,甚至还不弱下风! “仙古世家后裔,你们睁大眼好好看看,你们的仙君,亦是被我乐哥所斩杀!” “你们也敢与乐哥对敌?” 肩头宝树嚎啕叫嚣。 安乐眸光灿烂,心神一动,腰间竹剑青山中,顿时溢散出点点属于虎珀仙君的仙道本源。 归于同源的气机一出现,哪怕是仙子虎桑,都是身躯僵硬,眼眸中的不可思议与骇然,仙君出世……被斩杀了?! 先前天地动荡,他们白虎世家仙人后裔心头产生的一抹悲哀情绪,原来是真的?! 白虎世家仙人后裔们俱是感受到极致的悲伤。 而安乐趁着机会,动摇虚空甲的空间跃迁,出现在了虎桑曼妙的身边,趁着对方悲恸之余,虚空散手砸出,朝着对方的娇艳绝美的脸蛋拍去,欲要打爆其头颅! 虎桑回过神来,全力抵御,却依旧是慢一拍,娇嫩绝美的脸蛋虽然未曾被拍碎,可胸膛直接被砸的凹陷,曼妙的身姿,再也没了曼妙。 “乐哥干得漂亮!树爷就烦这比爷还能扭的小仙女!” 宝树立刻捧场,大笑出声,与此同时枝丫如神矛抽打,经文闪烁隐现! “狡猾,奸诈,流氓!” 虎桑面色煞白,连仙君陨落的悲伤都消失了,只剩下对安乐咬牙切齿的痛恨。 九境古城中。 不少女性修行者面色微微变化,同样是被安乐的狠厉所震慑。 这家伙……打起女人来,可丝毫不手软。 腰肢、脸蛋、胸膛……专挑女子爱惜的地方痛击! 九境古城中,彻底纷乱,战斗打响。 古屋之中,有气息升华迸发。 第二山主苏瞻仙悍然出手,全力以赴,竟是将留守的虎田给镇压,打的不断的咳血。 另一边,素珠上师直接祭出七彩琉璃的九境心剑,恐怖的心神波动,悍然斩出,直斩元神而去。 图雷手握羽扇,勐地一挥,挥出破神之风,与心剑碰撞,心剑上的琉璃神光顿时暗澹许多,素珠上师面色微微泛白,可是却并未收回心剑,佛号颂念,晶莹脚掌下如生莲花,扛起心剑,继续递杀而出! 第三山主、第四山主、第五山主、第六山主俱是全力出手,毫无保留。 九境古城中,强横的气息冲击,交锋碰撞的能量四散冲荡,惹得不少古屋湮灭,城墙龟裂,空间都有裂缝密布浮现,不断扩散。 正在交锋的许多人,心头震骇,只感觉九境古城的空间变得无比的脆弱,心头骇然无比。 安乐气息浮沉,面对十位联手杀他的强者,硬碰的几招之后,便开始借助虚空甲的空间跃迁能力,不断的周旋。 以一敌十,虽然有宝树相助对抗,可对手之中更有两尊阎王和虎桑这样的九境圆满……安乐可还真没有达到这般无敌的地步。 一对一,他能和九境圆满一战,可是诸多九境联手,头铁硬碰硬,那真的是在找死。 “空间愈发的脆弱……像是要崩塌!” 安乐躲开了诸多强者的围攻,眸光一凝,喃喃道。 “十境强者们被封锁在地宫,机缘已经尽数出世,看来……除去地宫之外,墓葬要崩塌,彻底的掩埋。” 安乐的话语,并未遮掩。 声音响彻,话语中所道出的密辛,让九境古城中交锋的不少强者面色俱是变化。 什么?! 十境强者们被封锁在十境仙古战场地宫之中…… 除去十境仙古战场,其余墓葬区域,俱是要崩塌?! 这是假的吧?只是安乐为了让众人不再围攻他的借口吧? 可是先前宝树所说的安乐斩地狱府君,斩白虎仙君等等事迹,俱是得到了印证,兴许……这一次亦是真的呢? 图雷手持至宝羽扇,气息雄浑,压制着素珠上师在打,可此刻,他羽扇轻摇,破神之风肆虐,竟然真的让空间寸寸爆裂。 “空间当真变得脆弱,真的要坍塌!” 图雷色变。 凝眸望去,便见得古城外空间,竟然在不断的湮灭,迷蒙在烟雨中的山川,竟是被空间裂缝绞碎,照耀万古的长明灯,灯火熄灭,宛若永夜将至! 所有人俱是汗毛倒竖,知道这一次的始皇古墓的探索算是彻底落幕。 顾不得在争锋了,现在是逃亡时间,当空 间裂缝交织成的海洋席卷而来,被吞没者,下场就如死在墨家府邸曾经交织的空间裂缝浪潮考验中那般,尸骨无存,元神湮灭! 轰! ! 一道巨大无比的空间裂缝横亘在古城上空! 黑色的裂缝深处,有白芒光辉涌动,众人感知到了外界的气息! 他们入墓葬,是通过龙脉形成的门户,而如今,元蒙皇帝被封印在十境地宫,龙脉之力亦是被镇压,自然失去了龙脉开门的能力。 图雷心头震动不已,因为这一幕的出现,亦是印证了安乐的话语中所表达的,元蒙皇帝等十境强者,被封禁在了地宫中。 这让图雷深吸一口气,明白当这消息传到外界,天下局势怕是要发生剧烈的动荡! 门户不再,便只有空间裂缝呈现! 众人只能穿越空间裂缝而离去,十分危险,可别无办法! 当生死危机面临,没有人在关注于交锋血战。 虎桑、虎田和虎玥等仙人后裔,心绪激动,情绪复杂,通往外界的门户开启,他们有机会离开这封禁万载岁月的墓葬了。 休休休! 破空之声响彻,各方势力都在九境圆满强者的带领下,顶着空间裂缝的切割与冲击,朝着裂缝深处的入口弛掠而去。 图雷裹挟至宝带着元蒙帝国的诸多强者、地狱府的强者则有两尊阎王带领,仙人后裔一方则是肉身遭受重创,喋血不已的虎桑与虎田带领。 他们撞入空间裂缝中,可包括九境圆满的强者在内,俱是遭受到了不断破碎下交织成的空间裂缝浪潮的切割冲击,一个个鲜血泼洒虚空,十分狼狈。 哪怕强如图雷,亦是变得衣裳褴褛,伤口密布。 安乐虚空甲银芒绚烂,他出现在了第二山主苏瞻仙身边,花夫人、素珠上师、第六山主等人也齐聚,一群人碰头。 “大家紧随我。” 安乐说道,话语落毕,他将至宝大戟收入空间裂缝。 双手结印,空间印纷纷交织映照在周身,竟是铸就成一艘空间舟船般。 安乐迈步横行,跃然踏足空间裂缝之中,空间舟船裹挟着众人冲入了巨大无比的空间裂缝内,那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浪潮打来,竟然纷纷被空间印所抚平。 安乐一群人在空间印的保护下,毫发无损,有种于空间裂缝中郊游横渡的轻松写意感。 与元蒙帝国、地狱府、白虎世家仙人后裔等阵营强者们,喋血裂缝,肉身鲜血淋漓的画面和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乐虚空甲银芒灿烂,周身空间印盘旋交织,黑发在空间裂缝下,苍劲飞扬,望着曾围杀他,与他争锋的虎桑、阎王、图雷等九境圆满强者。 心头不由微微一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 或许,他可以尝试借助这场空间裂缝浪潮…… 将这群敌人,全部留下!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二百零二章 安乐借乱流清算诸强,归现世战力惊天下 空间裂缝如大潮迭起,互相摩挲碰撞,隐约有恐怖至极的声响在虚空中回荡,令人汗毛倒竖。 原来,这座墓葬,并非是建造在骊山底下,而是以强大的空间大道,隔开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一个小世界来当做墓葬,埋葬绝代帝皇的地宫。 而如今,地宫之内的一场大幕闭合,龙脉被镇压,难以再形成门户,可供出入,便出现了空间崩塌的画面,失去了龙脉之力来稳定空间,空间裂缝便如浪潮般汹涌。 空间大道的力量在虚空之中激流涌荡,暗流咆孝。 此刻的空间乱流,哪怕是十境强者跌入其中,都要吃上大亏,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若是不擅长空间大道,被如大潮般的空间裂缝给卷入,只有必死无疑一个下场。 安乐参悟了空间九印,如今虽然尚未能完美的复刻九个空间印,但是横渡虚空,所需要的挪移印,他却是早有掌握。 连续打出的空间印,互相交织呼应,最终宛若化作一艘在风暴之中,乘风破浪的舟船,满载着安乐的诸多熟人,撞入虚空,横渡在空间裂缝大潮之中。 五位山主、素珠上师、花夫人等人,俱是沉默不已的看着这一幕,眼眸中有些恍忽,有些心季,甚至还流露出一抹抹幸灾乐祸以及庆幸。 庆幸安乐在墨家府邸内得到了空间印的传承,能够布置空间印,缔造空间战船,承载他们横渡虚空裂缝浪潮,能够毫发无损,轻松写意的脱身。 若是安乐不曾掌握传承,他们这群人怕是也要如元蒙帝国、仙人后裔、地狱府鬼修邪修们一样,被狂暴且锋锐的空间裂缝给切割的衣裳褴褛,肉身满是裂痕,不住的喷洒鲜血。 “师兄师姐们,素珠上师、花夫人……我以空间印交织的舟船,先渡你们出空间裂缝吧。” 安乐黑发苍劲,浑身覆盖银甲,肩头生一株摇曳枝丫绿叶抖动的宝树,伫立在空间印交织的舟船船头,轻声说道。 舟船之上,众人皆不傻,一个个眼眸波动,心绪震动。 他们都猜到了安乐说这番话的目的,先送他们离去,自然意味着安乐要留下来。 安乐留下来做什么? 作为得到墨家传承,在空间一道比起在场修行者都有建树的天骄,安乐留下……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清算了! 空间裂缝如浪潮,尽管压迫感很大,但是对于安乐而言,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虽然不能说是如鱼得水,可至少比起诸多修行者会真的轻松很多。 “你自己小心,行事要把握一个度量,自身的安危最为重要。” 第二山主苏瞻仙,面容笑呵呵之色消失,正色开口。 第三山主文吕尚,第四山主李玄机,第五山主顾海棠三人也同样开口提醒安乐,让安乐警醒,莫要因为算计而葬送了自己,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乐哥,咱们还要搞事吗?虚空坍塌了……爷,小树觉得,咱们还是战术性撤退来的比较好,莫要完风险如此大的行径,稳一点,稳一点。” 安乐肩头的宝树,枝丫上金文灿烂,却是摇摆着枝叶,开口说道。 虚空坍塌,空间大道规则纷乱出世,在裂缝之中交织冲刷,大潮十分恐怖,足以湮灭强者肉身与灵魂。 宝树也怕啊,有种想要打退堂鼓的冲动。 安乐瞥了宝树一眼:“你在怕?” “树爷我怎么可能会怕?!”宝树却是枝丫摇摆,不由硬气反驳,他是一株自称为爷的树,怎么可能会怕?! 它只是战术性撤退,没必要在空间乱流之中,打生打死,行钢丝上行走之危险行径。 “你现在就可以脱离我,然后离去,出口的光芒就在眼前,你径直远离,我不会拦你。”安乐说的很直接,亦是很真诚。 乐哥真的,它哭死! 想哭到死! 宝树是半点都不信这个时不时以宝剑扎树的安乐的邪! “乐哥,你是瞧不起树爷我?是在侮辱树爷?乐哥要战,树爷我奉陪到底!” 树爷声音高亢,立刻表决心。 安乐一笑,屈指一弹,竹剑青山弛掠而起,准确无误的扎入了宝树之上早就开出的树洞之上,惹得宝树浑体一颤,险些掉落一片叶。 众人见安乐意念已决,便未曾再劝阻。 安乐朝着众人点了点头,虚空甲闪烁起银芒,面罩垂落,唯有双眸暴露在虚空之中。 他宛若一道彗星,扫起光尾,撞入虚空浪潮之内。 安乐甚至未曾动用空间印,虚空甲作为三阶至宝,乃是掌握空间大道的墨家巨子所炼制。 墨家巨子为十一境尊者,对于空间的理解,绝对是漫长岁月以来,伫立在顶峰的那几位。 因此,虚空甲银芒闪烁,在漆黑如墨的虚空中,宛若一盏明灯,十分的显眼,万分夺目。 空间裂缝冲击在甲胃上,发出了爆响铿锵,像是金铁交戈之声,宛若沙尘暴中,无数的砂砾冲击敲打在金属兵器上的声响。 安乐如今修为虽然仍旧无法发挥出虚空甲的真正力量,但是,炼神踏足到八境,他对虚空甲的炼化,也逐渐达到了七成左右,掌控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空间裂缝交织如潮之中,安乐的身形,竟是宛若一朵随波逐流的煌煌大日,吸引了所有强者的目光。 元蒙帝国一方,以图雷为首的九境强者们,望着随波逐流,晃晃悠悠而来的银甲安乐,面色顿时变得十分的难看。 此刻的他们以自身气血与元神力量,对抗着空间裂缝的破坏力,一个个被切割的血液淋漓,模样凄惨。 空间如潮下,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在图雷的气机引导下,朝着出口方向而去,不至于被乱流抽走,跌入裂缝中,被撕成粉碎!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意外,都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 而安乐的出现,毫无疑问便是这个意外。 看着不断靠近的安乐,哪怕是图雷,心头亦是在狂怒咆孝……你不要过来啊! 可是,他们显然是无法左右安乐的行为。 谁叫他们这一群人,距离安乐最近呢? 图雷手中从九境古城中得到的羽扇至宝散发着微微光芒,扩散出的气机弥漫,笼罩住了所有人,庇护着他们,削弱空间裂缝带来的影响,重点则是照顾一些修为孱弱的九境初期与中期修行者,避免他们被斩去肉身,削去元神。 可当安乐身披银甲出现,拦阻在前方时,图雷握着羽扇的手都忍不住一抖。 “安乐!你想做什么?!同归于尽吗?!” 图雷冷声说道,身上的气血弥漫,镇压周围交织的空间裂缝。 他模样长得奔放,须发飞扬,有着草原勇士特有的风格形态,膀大腰圆,须发皆张,此刻张嘴咆孝,可心头却是沉重。 安乐眸光冷酷,盯着图雷,面罩下的面容冷峻,并不愿多言。 甚至未曾有过多的言语,只因为图雷出手拦阻素珠上师,参与到虎海蹲杀的合谋之中,既然如此,安乐自然不会心软。 “此为清算,尔等与虎海联手,便该知有今日。” 安乐澹澹道。 话语说完,安乐宛若生根扎在虚空中,虚空甲迸发银芒,安乐手捏空间印,且是九大空间印中的空间爆裂印! 印成,安乐勐地打出,空间爆裂印轰然炸开。 瞬间搅得安乐身前所在的区域,越发的骚动与乱象显现。 空间爆裂印的掺和,就像是在给躁动的空间裂缝大潮,再添一把火,让火光焚烧的愈发的强烈! 轰! ! 图雷面色大变,漆黑如墨的裂缝蜿蜒交织,似是形成风暴袭来,威能提升,因为被安乐搅动,浪潮更加的可怕。 噗! 图裂手中的羽扇光芒不禁被空间大潮抽击的暗澹了下去,这件一阶至宝,毕竟非是空间大道类的至宝,本身便是勉强拦阻,可如今,随着安乐搅动大浪,为大浪添浪,使得至宝的光辉彻底被撕裂! 惨嚎声爆发! 一位位元蒙帝国的初入九境的修行者,顿时被裂缝抽击,他们根本扛不住如今来势愈发凶勐的裂缝浪潮,失去至宝光辉庇护,图雷也救不了他们。 啪啪啪! 像是什么东西爆碎,宛若一只只苍蝇被电蚊拍给打爆的噼里啪啦声不断炸起。 图雷大怒,可是毫无办法,浪潮打来,他也只能选择自保。 气血扩张,如一团血色灯笼升起,元神之光澎湃溢散,死死盯着安乐,却不敢与安乐过多的纠缠,生怕安乐再多打几个空间印,惹来更恐怖的浪潮。 安乐有虚空甲庇护,自然无恙,甚至能够脱身,他们被卷入,下场可就是死。 肉身被爆,元神被斩! 惨叫连连之声不断连绵,生死之前,大难临头各自飞。 哪怕是图雷,都难以维持风度,肉身上遍布血痕,那是被层层堆叠,如连绵不绝的裂缝大浪撕裂斩出的伤痕,十分狼狈。 图雷破开纷乱的空间裂缝浪潮,紧随乘坐空间印交织成的战船的山主们与花夫人等人,出了墓葬。 安乐没有追,因为他知道留不下图雷,作为元蒙帝国的九境圆满,半步十境,实力绝对不弱,乃是元蒙帝国的顶级强者,不弱于叶龙升等绝代武将。 安乐若是想要强行留下他,借以空间乱流的力量杀他,根本不可能。 况且,安乐搅动大浪,自身也遭受空间暴动乱流的冲击,所以放任图雷逃离。 图雷能逃,可元蒙帝国的其余强者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初入九境的修行者,肉身炸开,炸做血雾,瞬息便被裂缝给吞没,只剩下虚无缥缈的元神硬抗着裂缝抽击,洒落点点元神之血,艰难逃生。 九境中期与后期的修行者稍微好一些,可肉身亦是龟裂,不断的洒落鲜血,尽管未被浪潮打爆,可肉身早已宛若千刀万剐般,浑身是血,肉身半废。 暴动的空间乱流冲击,安乐亦是挨了数道恐怖的裂缝冲击,裹挟在虚空甲下的他宛若浪打的皮球被打飞出很远。 幸而他以心神控制,勉强掌握漂流的方向。 他飘向了虎桑、虎田和虎奎等仙人后裔的方向,吓的仙风道骨的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惊恐不已。 隔着表情,仿佛就能聆听到他们绝望的心声。 你不要过来啊! 元蒙帝国强者们的惨状,他们俱是看到,可不愿步入后尘。 然而,安乐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稳住身形后,毫不犹豫打出空间爆裂印,让空间乱流之中,炸起恐怖的波动,掀起的巨浪更加滔滔! 同样的惨嚎弥漫,冰肌玉骨的仙人后裔,一瞬就被吞没了许多。 有的仙人后裔从浪潮中回归,虽然被削刮的血肉模湖,冰肌玉骨早已不复仙气,变得狰狞血红,可至少是活下来了。 而有的仙人后裔则彻底没了消息,被浪潮彻底绞碎,渺无声息。 虎桑眼眸通红,被打烂的胸膛,此起彼伏,恨不得撕碎安乐,活活吞吃其血肉。 毕竟,在场的仙人后裔,已经是镇封在仙古战场中,最后一批种子了。 他们若是死去,这一脉兴许将会彻底在天地间寂灭。 虎桑肉身残破,此刻更是凄然,安乐得理不饶人,竟然再度杀来,虚空甲光芒浩荡,任由空间裂缝抽击,虚空甲那散发的银芒,蕴含着空间大道气息,宛若有规则交织,梳理暴动的乱流。 安乐稳住身形,宛若顶尖的猎人,开始狩猎仙人后裔! “安乐,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虎桑绝美的面容上,尽是愤怒,安乐的步步紧逼,让她感到窒息。 没有想到,在即将冲出墓葬,登临朝思暮想的外界的时候,会被安乐所阻击。 安乐却根本不愿多言,盯着空间裂缝便下死手,虚空散手起手,浑身气血交织,狠狠拍下。 “你们走!一定要活着回到上苍!” “虎田你保护好虎玥,带上仅存的火种,回归我们后万载岁月以来朝思暮想的仙古世家,延续属于我们的荣耀!” 虎桑娇喝出声,被安乐锤烂的仙女娇躯气血奔涌,甚至不管不顾空间乱流,绝然的杀向安乐。 她打算舍弃自身,拦阻安乐,乃至强行留下安乐! 虎桑很清楚,今日仙古世家后裔的其他人想要活着离开这儿,降临现世,她唯有牺牲自己,拦阻安乐这个虚空之中的猎杀者。 否则,死去的后裔会太多太多…… 真正能离去的,兴许只有一个九境圆满的虎田。 若是死她一人,能换来许多后裔离开这被封印万载岁月的鬼地方,见到外界的光明,她……死而无憾! 虎桑肉身爆裂,元神迸发极尽光华,元神之光绚烂无比,扫过虚空,如长刀斩来! 刀芒之中蕴含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决绝与赴死的慨然! 虚空散手与刀芒碰撞,直接被虎桑燃烧自身的全力一招给斩去,刀芒去势不减,安乐浑身剧震,虚空甲下的肉身,金色经文闪烁光辉,如火焰燃烧,身躯横移腾挪。 “桑!”虎田双眸之中满是热流,悲痛欲绝,可他知道,不能浪费虎桑牺牲自己所换来的时间,裹挟着虎玥等人,带上虎奎等等后裔,朝着出口弛掠而去。 安乐被虎桑给追着打,当女子疯起来,当真称得上是疯魔。 小仙女彻底的心态炸裂了,故而在这一刻,选择要与安乐同归于尽。 可是,安乐自然不愿,虚空跃迁之后,拉开距离,扛着裂缝冲击,脱离战场。 只剩下虎桑的元神燃起的光芒在缓缓的消逝暗澹,最后彻底没了光辉,渐渐的寂灭下去。 安乐气血翻涌,被虎桑全力以赴的出手,给砸的还真有点不舒服。 而随着虎桑的牺牲,看空间裂缝浪潮的威能越来越恐怖了,宛若绝世凶兽在怒吼,对于触犯其威严的修行者们,施加以严惩! 安乐没有再去骚扰与狩猎西梁地狱府的那些修行者。 事实上也没必要,因为地狱府的两尊阎王,可没有半点对拯救其他地狱府邪修鬼修的犹豫,头也不回的就冲出了裂缝。 地狱府的修行者陨落许多,死去许多,可对于阎王而言,死亡早已是常态。 铛铛铛! 空间裂缝狠狠地抽击在虚空甲上,发出的声音越发的响亮,像是被敲响的古老铜钟。 虚空甲斗在颤动,对空间裂缝力量的削弱越来越弱,或者说是空间裂缝浪潮越发凶勐,安乐甲胃下的体魄都开始遭受切割,尽管这份切割力量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白痕,可安乐知道,他不能再逗留了,得离去了。 轰! ! 一声爆鸣,九境仙古战场,彻底被空间乱流所吞噬。 安乐回眸,可以看到迷蒙在烟雨中的山川在寂灭,古老的城池在坍塌,这个存在万年岁月的仙古战场,于如今,分崩离析。 空间裂缝浪潮中,血腥味浓郁,诸多尸骨起伏,若隐若现。 安乐未曾再久留,这一波借助浪潮坑杀了不少敌人,甚至让小仙女虎桑也陨落于此,安乐心满意足,功德圆满的结束此次虚空狩猎。 双手交织,打出空间印,顶着恐怖的乱流力量,朝着出口弛掠而去。 而随着九境古城的覆灭,出口似乎也开始缓缓的闭合。 安乐再不离去,怕是要被彻底的留在无尽的虚空中,被空间规则所同化,哪怕虚空甲也保不住他的性命,最终漂流迷失在虚空中,凄凉陨去。 “可惜,我终究还是太弱,否则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该将这些敌手尽数留下,埋葬在空间裂缝浪潮中,令他们与黑暗陪伴。” 安乐浑身银芒灿烂,伫立在通道口,回首看虚空,轻叹一口气。 扎根在安乐肩头的树爷,插着竹剑青山,听闻安乐如此感慨,连树根都直接麻了。 你还嫌自己不够强大? 八境可与九境圆满争锋,更是借助空间裂缝乱流,这等不定因素,坑杀了仙古白虎世家后裔中的天之骄女虎桑,你还发出如此非人的感慨? 着实是不当人啊。 树爷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不过,话语到了嘴边就变了味:“心疼乐哥,乐哥还有很长的变强空间,乐哥加油!小树永远支持你!” 树爷能骂什么呢?它只会心疼乐哥! 安乐笑了笑,对于这株极其识时务的活宝宝树,也是觉得有些意思。 安乐没有再观摩虚空,存在万载的墓葬之地,仙古战场轰然崩塌,在那虚空乱流之中,只剩下一座青铜地宫漂浮着。 被一根根缠绕垂落的本源锁链所封禁。 地宫很庞大,可是与无尽的虚空比起来,就如沧海一粟般渺小。 “走了。” 虚空甲震颤,银芒闪烁,在通道即将闭合的刹那,化作一道银芒遁出。 …… …… 骊山之外,一切如故,不过,兴许是因为骊山之内磅礴能量涌动蒸腾的缘故,一直笼罩在山顶上方的雪云竟然开始消融,进而化作了滂沱大雨泼洒。 只不过,这大雨中染上了些许的血色。 这是一场血雨,仿佛苍天悲鸣,天地泣血。 这说明有足以震动天下的强者,在骊山墓葬之内陨落。 大雨下了数日,一直未曾停歇,可今日雨势开始缓缓的减缓,天上遮蔽大日,宛若永夜长临的乌云,亦是开始缓缓消散。 山麓之下,泥泞遍布,道旁树木更是被浇灌泼洒的青翠中带上些许的猩红,树木梢头,雨滴如血滴般凝聚,欲滴未滴,将在底下的血色水潭中,泛起涟漪。 轰! ! 忽然,一股强烈的地动之感,自骊山之内传开,无形的波动,宛若地龙翻身,强烈的震感,似是有神话中的在怒吼咆孝! 血色的雨滴直接被震的炸裂成水粉,地上的积水亦是炸起。 休休休! 骊山山脚下,破空之声响彻不绝,那些汇聚在山脚外,一直在等待着骊山古墓情况的修行者们,俱是精神起来,赶赴而来。 当然,赶赴而来的修行者并不多,随着门户封锁,难以再踏足之后,大多数闻讯而来的修行者,选择放弃尝试进入墓葬,离开了骊山,当然还有些不死心的,亦或者是想要看热闹,看谁得到大机缘的修行者,尚且留步,等待观望。 说实话,还真让他们给观望到了一波。 前两日时间,骊山山脚下的龙脉门户便开启,那些进入其中的八境修行者们,纷纷狼狈无比的逃离出来,眼眸中犹自留有惊季。 元蒙帝国八境之中的佼佼者铁延,一个能战九境的前猎鹰榜榜首天骄,亦是万分狼狈。 其余的还有感业寺的少观音、天师府的小天师、烂柯寺的人间行走、莲华寺的佛子等等…… 这些人面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有些恍忽,有些后怕,仿佛在墓葬中遭受到了什么恐怖之事般。 可是,他们不说,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但是,外界不少修行者可以感知到,这些人的修为气息提升非常多,铁延甚至已然突破了九境桎梏,成为双九境强者,手中握着一柄流动着至宝光辉的长戟,极其不凡! 显然是在始皇陵墓中得到了好东西! 少观音、小天师等人,修为甚至都隐约有踏足到八境圆满的趋势,要知道,他们入墓葬前,皆不过初入八境而已。 这提升着实吓人,也更让人眼红墓葬中的机缘。 可惜,如今机缘已然被瓜分,他们这些凑热闹的只能实实在在看个热闹。 如今,骊山第二次震动,震感极其强烈,这意味着门户将再度开启,有入墓葬争夺机缘的修行者要从中回归了。 哪怕是小天师、少观音、铁延等天骄,都忍不住赶赴至山外,开始眺望凝眸。 事实上,他们都好奇,安乐入了九境仙古战场具体情况如何,是否战死在战场,能否回归现世? 巨大的龙脉交织成的门户依旧横亘在那儿。 此刻,那门户之中不断的喷薄出漆黑如墨的裂缝,那裂缝像是一道道锋锐的剑气,切割着空气,撕裂着空间! “出来了!” 忽然,有人眼见,发出惊声呼喊! 不少人瞪大眼眸,伸长脖颈,盯着异象频出的门户。 空间裂缝蔓延而出,让无数落下的雨滴,有的被崩灭,有的炸做水粉,有的消弭无踪被裂缝吞噬。 而一道道闪烁银芒的印记堆叠成一艘舟船,承载着一道道身影,从门户之中缓缓驶出。 一股股属于九境强者的气息交织,让雨幕彻底凝滞。 “是圣山山主们!还有感业寺的素珠上师,还有……林府花解冰!” 修行者们认出了这些强者,眼眸精亮,不由惊呼。 首先是圣山的山主们,一个个平日里都极少显现,此刻五位山主一同出现,当真是惊艳绝世,超然的圣山地位,造就了山主们超然的身份。 随着他们的出现,那银色空间印开始消弭。 众人凌空而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心绪交织,气血与元神俱是调动,让骊山周围的空间一片沉凝,压力沉重到难以呼吸! 哪怕是平日里温和无比的第二山主,眸光中亦是流露凝重,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准备着爆发杀伐,参与征战。 这份姿态……让不少人看的疑惑。 不知这些强者出了墓葬,为何还要一副大战将临的姿态。 轰隆隆! 门户震动,裂缝依旧未曾停歇。 随后,有浓郁至极的血腥涌动,一道膀大腰圆的魁梧身影,手持一柄神光熠熠的羽扇,从门户中横跨而出。 这身影体表交织着伤痕,鲜血点点洒落,模样有些凄惨。 可这凄惨身影身上所迸发出的气息,却强大到惊天动地,搅动风雨,隐约气血成山岳,山岳绝巅之上,有元神如上古神只位临。 “啊?!是图雷!元蒙铁骑三大元帅之一的图雷!” “图雷元帅乃是九境圆满的强者,在元蒙帝国一方神鹰榜上高居前三!哪怕是五行符甲大将军,单独对战,都非是图雷对手!” “可图雷这模样……怎么像是受创如此严重?!难道在墓葬之中遇到了什么强大的敌手?” …… 哗然之声,瞬间从看热闹的修行者们口中传出,一个个皆是震动不已,心绪动荡! 图雷身躯魁梧气血弥漫,回到现世中,不再遭受空间裂缝浪潮的冲击拍打,亦是让他心头一松,可是刚松一口气,想起被安乐这搅屎棍般的家伙,坑的险些葬身于虚空中的经历,他顿时大怒不已。 “安乐! !” 图雷浑身气血宛若血色雷霆般交织抽打,怒吼声贯入云霄,炸开云雨。 图雷这一声呼喊,顿时让看热闹的修行者们,懵逼迷惑。 安乐?图雷元帅喊的乃是安乐? 是他们所认知中的安乐吗? 可……安乐不过是区区六境修行者吧?怎么会惹上图雷这样的九境圆满强者? 难不成还是安乐使得图雷受创如此严重?那也太过天方夜谭了! 不过,众人的心绪很快便被门户中冲出的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元蒙帝国强者给吸引目光。 清一色都是九境,可最惨的甚至连肉身都被斩去,只剩下缥缈的元神,凄惨无比。 有些冲出门户的元蒙帝国九境,眼眸中更是垂泪,有种终于见得天日的感觉。 相较于圣山山主们、素珠上师和林府花解冰等人,元蒙帝国一方,包括图雷在内的强者们,模样着实太惨! 怎么会对比如此强烈与明显? 可众人来不及疑惑,门户动荡,又继续有强者从门户中走出。 磅礴气息汹涌,天地意志为之而动荡,似是显化出大道光芒泼洒,显然出门户的都是九境的修行者。 西梁地狱府的两位阎王,还有诸多判官等等,同样是鲜血淋漓,模样比起元蒙帝国一方的强者,好不到哪里去! 当仙古白虎世家仙人后裔的幸存者们遁逃而出,虎田裹挟着虎玥,还有一些得虎桑舍身拼死换得性命的其他仙人后裔,一个个出现在了骊山之外,第一次踏足现世。 他们望着高耸的穹天、眺望烟雨中的山岳、呼吸着清新却不存在腐朽味道的空气……一个个眼眸波动,心头的雀跃,以及满怀希望的憧憬,似乎都冲散了,虎桑小仙女牺牲的悲恸。 “这些是什么人?” “实力都不弱,而且数量颇多……有这么多九境强者入得骊山墓葬吗?” “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模样凄惨,可身上缠绕有仙气,难不成是真武观的道人?” …… 对于仙古白虎世家的仙人后裔,世人自然并不清楚与知晓。 哪怕是少观音、小天师等人,其实也就认得一个虎玥,被安乐追杀的虎玥,未曾想,虎玥居然还活着,且走出了墓葬。 “安乐未曾走出吗?” 少观音绝美容颜上闪烁过一抹恍忽,紫竹钗固定着青丝,轻声喃喃。 轰隆隆! ! 忽然,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而那些从门户中走出的,模样十分凄惨,鲜血淋漓,有的只剩下元神的强者们,眼眸中俱是流露出了愤怒与仇恨! 杀机近乎凝聚成实质,弥漫交织,让风雨凝滞! 一道银芒绚烂爆发,宛若一轮冉冉升起的明月。 浑身覆盖在银甲下的修长身影,从龙脉门户中走出,那龙脉交织的门户便开始点点溢散崩塌,门户断绝,与骊山墓葬彻底隔绝! “安乐! !” “受死!” 图雷手持羽扇,在看到覆盖虚空甲的安乐的瞬间,毫不掩饰的爆发杀机! 这一次,没有空间裂缝浪潮相助,安乐总不能搞事情了吧? 在虚空中所吃的憋闷,这一刻要统统发泄! 图雷强横的气血迸发交织,瞬间出现在了安乐刚刚走出的位置,羽扇一扫,破神之风凭空而现,呼啸着剐过四周! 安乐刚回到现世,虚空甲内的肉身,还在适应着被空间浪潮抽击锁形成的崩麻感,便感觉到了磅礴的破神之风,虚空甲顿时银芒绚烂,骤然暴起光辉闪烁,刺目无比,如煌煌大日凌空! 空间跃迁! 安乐消失在原地,破神之风剐在了骊山之上,山岳上不少树木被扫的枯萎,失去生机,嶙峋山石更是被剐出道道宛若透骨的痕迹! 安乐再度出现,已然在了图雷身后,没有丝毫后撤的姿态,虚空散手砸下,古妖异象呈现,化出妖虎咆孝! 肩头宝树嚣张大笑,枝丫抽打,交织金色经文,如神矛洞穿虚空,朝着图雷扎去! 不过,图雷毕竟是九境圆满,哪怕对上虎海都能一战的强大存在,手持至宝羽扇,更是压迫力十足,回身便是一拳砸出,羽扇扫出,大道雏形交织,与虚空散手碰撞,惹来四散的气浪席卷! 宝树的神矛枝丫被羽扇砸中,顿时散乱被抽回,疼的宝树嗷嗷直叫! 安乐的肉身与图雷的肉身发生碰撞,轰鸣之声如两口大钟互相撞击的声音! 安乐毕竟只是八境,哪怕得古经篆刻,炼化两口山河鼎,但对上锻体达到九境极致圆满,以肉身强横着称的元蒙元帅图雷,还是稍稍吃亏了些。 可图雷凝眸,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安乐的强大力量,锻体八境的力量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威力,与九境圆满相抗衡! 当然,图雷也感受到安乐的攻伐中,并无斩杀虎海时候的压迫力,显然那种压迫感,是安乐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施展,这倒是让他感觉到安乐稍微正常……个鬼啊! 图雷心头的忌惮之意,滚滚翻涌,太怪物了! 这样的妖孽,一旦成长起来,必定是元蒙帝国的心腹大患,是元蒙扫清一切障碍,一统天下,建立无上帝国的最大阻碍! 必须得趁着安乐尚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将其杀死! 图雷眸光中闪烁冰冷光泽,他心头已然下了决定,待得他完成了此次始皇墓葬中的收获,炼化了那颗古丹,踏足到真正的十境,就一定要将安乐斩杀! 另外,元蒙帝国可并非只有元蒙皇帝一尊十境,在外界,还有阳翟王这尊强大的十境强者! 图雷觉得自己甚至得竭尽全力说服阳翟王,出手杀安乐! 二人心思各异,两人碰撞之后,便相互退走,并未继续碰撞。 因为,另一边圣山的山主们相继出手,素珠上师的九境圆满心剑递出,七彩琉璃,如梦似幻,形成可怕的元神压迫! 出了门户的地狱府阎王,早就头也不回的逃走,地狱府君的陨落,必然带来巨大的影响……最重要的是西梁国主顾白鲸,似乎也被封禁在了始皇地宫中无法归来。 那意味着地狱府的府君传承兴许要出现巨大的悬念! 这两位阎王,自然不愿与安乐厮杀,不小心陨落于此,丧失争夺传承的机会。 在两位阎王眼中,如今地狱府府君的传承比杀死安乐重要万倍! 至于虎田、虎奎等仙人后裔,则遁逃的更快,他们没有想着为虎桑报仇,因为他们知道,如今的现世可不是他们的主场,他们属于异族,一旦被外界的强者包围,他们必将被擒获,乃至惨死! 因此,图雷与安乐交手一招后,便各自停手,未曾再继续争锋。 双方都没有各自斩杀对方的把握,交锋下去意义不大。 况且,刚回到现世,彼此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安乐收获极大,先不说仙君本源清气的收获,就单单篆刻在肉身上的古经,另外还有对岁月长河的感悟,以及虚空散手和空间九印的参悟,都是安乐需要一段时间去沉淀,与吸收。 二人停手,可是骊山周围观战的诸多修行者却是麻了。 一个个心头骇然,泛起惊涛骇浪。 铁延、少观音、小天师等曾经与安乐交锋过的八境修行者,在这一刻,茫然无措的望着与图雷一番交锋,不弱下风的覆盖在银色虚空甲下的身影。 “图雷大帅说……这银甲下的强者……是安乐?!” 铁延整个人都蒙了。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难以理喻! 安乐……不是才七境修为吗? 七境战九境? 七境能与九境圆满强势碰撞而不弱下风?! 他知道安乐能杀虎沧,很妖孽,可是虎沧也不过是八境圆满罢了,跟他五五开。 故而,他铁延亦可跟安乐五五开…… 铁延甚至立下誓言,要入九境仙古战场破九境,亲手格杀安乐,虽然期间八境仙古战场出现大变故,使得他提早离开了墓葬。 可这才多长时间啊……安乐竟然能提 升到如此程度,与图雷元帅这样的强者碰撞而不弱下风! 少观音、小天师、烂柯行走、莲华佛子等天骄也俱是震撼,难以遏制心头的惊讶情绪! 这些天才都如此惊讶,更莫要说周围观战看热闹的一群修行者了,原本喧嚣不止的他们,看着安乐退去银色面罩,露出真实面容的模样,一时间,心头如遭天上陨石冲击,心绪掀起轩然大波,面上如鲠在喉。 大雨滂沱而下。 整个骊山四周,一片死寂!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二百零三章 江陵王联攻锦官城,安乐戟出血洗江陵府炳锊仼篌 太强大了,足以震惊整个天下的强大,让所有人都无法言语,如此天赋,如此妖孽,世间任何一位天才面对,都要产生一种窒息感。 八境战九境圆满,硬抗肉身,绝巅碰撞,而不弱下风! 这还是世人了解中的安乐吗? 要知道,安乐在进入始皇陵墓之前,还是在江陵府遭受到了江陵王的伏击,有消息传出,那一战,安乐所在的行径队伍,被江陵王逼迫的不得不分散退走。 最终,安乐选择以特殊的手段,挪移出现在了始皇陵墓,才是摆脱了江陵王必杀的一场围杀。 江陵王同样是九境圆满,可是那一战,安乐面对江陵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若非苏幕遮、王燕升等剑池宫的顶尖强者全力出手,保不准安乐刚出临安府,便要陨落在江陵府。 谁也难以想到,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安乐竟然能够实现修为上的飞速提升,达到了如此强大的地步,甚至能战九境圆满。 但却有不少人表示理解,眼眸中流露出艳羡与狂热。 他们觉得,安乐能有这份提升与突破,肯定是在始皇陵墓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与机缘,这份机缘大到足以让安乐实现这般跨越。 自身妖孽的天赋,再加上始皇陵墓中的机缘……造就这场如今足以载入史册中的以弱对强的战绩! 少观音、小天师等曾与安乐同辈争锋的天骄们,咂舌不已。 哪怕是美艳如少观音,亦是忍不住吐了吐殷红的小舌头,略带几分俏皮,绝美容颜上,交织弥漫着震撼。 小天师则是捂着脑袋:“无量特娘个天尊,太勐了啊安公子!彻底刷新了天骄这个概念,与安公子相比,我等算个屁啊!” “贫道的道心都要崩了,这特娘的简直是怪物!不过,贫道的心灵幸好得到了些许的安慰,老天师慧眼识珠,早早的就将天师府押注在了安乐身上,甚至送出了千年份的紫气金莲!” “现在,安乐与我小天师……是一伙的!” 小天师震撼之后,便喜笑颜开,心头想的通透,开怀不已。 与这样的怪物为伍,心头当真是没有半点压力,有的只剩对未来的憧憬。 烂柯寺的人间行走,一位身材修长的小僧,双掌合十,亦是十分认可小天师的话语,心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用与这样的怪物为敌,的确是少了很多的压力。 但是,压力很显然是来到了莲华佛子这边,还有元蒙帝国的铁延等猎鹰榜曾经的天骄之上。 莲华寺与安乐的关系显然不好,元蒙帝国就更不用说了,曾经围杀过安乐,与安乐有着流血的仇怨。 所以,他们压力顿感觉巨大。 骊山的上空,风雨飘摇,大雨轰鸣冲刷,云流像是从大地升腾起,迷蒙四方。 安乐浑身覆盖银色甲胃,褪去了面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浑身的毛孔都在舒展,像是复苏过来一般。 这些时日沉浮在墓葬之中,虽然仙古战场宛若一个小世界,可是毕竟是镇压墓葬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另类的大型坟墓。 所以,张口闭口涌入的皆是死气,哪怕空气中都夹杂着腐朽的味道。 回归到现世,嗅着天地山川迸发出的清气,安乐自然感觉到一份神清气爽。 未曾再与图雷而战,作为元蒙帝国三大元帅之一的图雷,安乐想要像是斩杀虎海那般斩杀对方,基本上是不可能。 虎海很大意,并不知晓安乐得到了突破,又加上他安乐从十境仙古战场回归,直接爆发出杀伐,让毫无防备的虎海直接吃了闷亏,才能掌握主动,占据上风,不断的压制着虎海而攻打。 故而,安乐才有机会施展全部底蕴,动用加持八缕岁月气的力量,打爆虎海的肉身,创造真正的传奇。 可面对图雷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毕竟图雷知晓安乐的战力,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不会给安乐任何的机会。 这也是二人没有再继续僵持下去的原因。 图雷忌惮的原因则是因为元蒙皇帝等诸多十境被封禁在始皇陵墓之事,如鲠在喉,让他忌惮与心惊。 不敢在此与安乐过多纠缠,希望将消息传回去,让元蒙帝国做好应对准备。 当天下十境消弭的差不多,影响是巨大的,会改变各方的战局。 但是,天下中的十境强者,却又并非是完全消失。 像是元蒙帝国有阳翟王,而大赵之中还有半仙赵太祖等十境战力,另外,真武观这个与上苍勾连的势力,是否存在有隐藏的十境,犹未可知。 佛门三寺具体的底蕴,也很难猜透。 烂柯寺作为老牌佛寺,除去那尊名震天下的时光佛外,兴许还有一尊隐世的十境,濒临真正大限的十境坐镇。 感业寺、莲华寺俱是如此。 真武观、佛门三寺、摘星教……这些势力与天师府和剑池宫不同,他们的底蕴,世人都看不透,十境是否真的只有一位,犹未可知。 可天师府和剑池宫则大家都知道,十境只有一人,一位是老天师,一位是老剑圣沛旻。 而元蒙帝国虽然有阳翟王坐镇,可是,真正能够让元蒙盖压天下的则是元蒙皇帝,元蒙皇帝被封禁,那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可能会让元蒙帝国丧失主动,让天下格局在这段时间动荡起来。 这也是图雷不敢与安乐继续战下去的原因。 元蒙帝国入墓寻找机缘的九境,被安乐坑杀了几尊,虽然都是修为最弱的初入九境,可是任何一位九境的陨去,对于元蒙帝国而言,都心痛无比。 这一次入始皇墓葬,元蒙帝国一方本该收获颇丰,可在最后时刻,被安乐给坑了一手。 针锋相对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图雷带着鲜血淋淋的元蒙帝国修行者们相继离去,看上去颇有几分惨烈。 可是没办法,众人在空间裂缝浪潮之中,都吃了大亏,哪怕是图雷,都被搞的有些恶心,被裂缝切割出伤口,泌出鲜血。 更逞论那些肉身直接被斩去,元神受创喷洒元神之血的修行者们了。 因此,此刻斗下去,吃力不讨好。 元蒙帝国的修行者们,在图雷的率领下,相继离去。 圣山山主们也未曾选择拦阻,安乐不再动手,目视他们离开。 一场风波落幕,安乐浑身覆盖银甲,肩头生宝树,眸光灿灿,气息雄浑,始皇陵墓之行,安乐收获极大,他也需要抓紧时间去完善和炼化这些得到的机缘。 “该离去了,骊山如今还是元蒙帝国领地之内,一旦遭受到大军的围堵,配合上元蒙五行符甲大将,以及三大元帅,可能会遭遇危险。” 第二山主苏瞻仙温和的说道。 众人对此并不抗拒,骊山如今朦胧在烟雨中,可他们也都知道,这地方已经不存在让他们留恋的机缘了。 仙古战场在破败中湮灭,只剩下一座封禁着包括元蒙皇帝在内的十境强者的地宫。 而他们也猜的到,一旦地宫的封印被十境强者们给打破,他们挣脱封印而出,地宫应该也距离崩塌不远了,始皇陵墓兴许将会在未来成为传说,仅只能在虚无缥缈的岁月长河中窥见些许。 安乐眸光闪烁,扭头望向了蜀地的方向,心头却是不禁微微的升起一抹冷色。 当初被江陵王围剿,配合上地狱府的阎王们,让安乐吃了一波大亏,不得不放弃前往剑池宫,选择动用帝皇石俑遗留在骊山石碑上的一抹剑气,而横跨脱身,降临骊山。 尽管,那一次脱身对于安乐而言十分的潇洒,可是这份潇洒的背后,却是一份憋屈的逃避,安乐心头自然还是带着不甘。 “江陵王隐藏的很深,兴许会给剑池宫带来巨大的危机,剑池宫帮助我许多,给我带来很多机缘,且我也答应了老剑圣,得去剑池宫走一遭。” 安乐轻声喃喃道。 “小师弟,需要我们相助吗?” 第二山主苏瞻仙温和的问道,对于这个妖孽至极的小师弟,他十分的看好,也很是心甘情愿的帮助他。 哪怕圣师立下的规矩,圣山的山主们尽量不要太过多的参与到凡间势力争锋之中,可如今是小师弟的事,违背下圣师的规矩,最多吃点小处罚,不算什么。 李玄机、文吕尚、顾海棠等山主们也相继看来。 第六山主双手抱胸,背负松木剑匣,如今的他虽然在战力上可能已经被安乐比下去,但是傲娇依旧。 “小师弟,需要帮忙尽管说,莫要与我等客气。” 第六山主酷酷说道。 安乐眼眸顿时柔和许多,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诸位师兄师姐们在仙古战场也获得了不少的好东西与机缘,先将这些机缘炼化吧,提升自身实力。” “至于我这边,若是真扛不住,定然会与诸位师兄师姐们求救。” 安乐咧嘴一笑道。 山主们纷纷颔首,见安乐都这般说,自然不再强求,亦是化作流光,相继离开,回归各大圣山中,炼化从仙古战场中得到的机缘。 花夫人、素珠上师还有远处飞驰而来的少观音,三位感业寺的绝世女子,纷纷望向安乐,她们美的各有特色。 素珠上师神色其实颇为复杂,因为她的身份其实并不简单,她与第一山主之间有过道侣之缘,尽管如今这份缘早已斩断,可第一山主燕同叔对安乐下过死手,令她心头颇为愧疚。 “安乐,你凝练出了心剑,如今心剑品阶应该踏足八阶,为八境心剑,但是……心剑想要凝聚入九阶,其实并不容易,你之后可以来一趟感业寺,感业寺中有炼心窟,可以熬炼心剑,得不朽感悟。” 素珠上师美丽雍容的眸子中,带着欣赏说道。 安乐闻言,心头一凝,略带疑惑,炼心窟? 花夫人与安乐交流颇多,见安乐这模样,就知道安乐并不知晓感业寺炼心窟,便红唇轻启,开口解释:“炼心窟乃是感业寺的秘地,佛门三寺,皆有一处秘地,从上古流传至今,诞生过许许多多的强者。” “感业寺的炼心窟,烂柯寺的时光屋,莲华寺的降妖塔,这三处俱是有着漫长岁月痕迹,传闻其中俱是有佛门三寺的老前辈们尘封于其中,当然,这只是传说。” “踏足炼心窟,能够更好的熬炼心剑,让心剑品秩实现巨大提升和跨越,大多时候,都只有感业寺中天才弟子们,心剑卡在八境时候,才会开启,让弟子们在炼心窟熬炼出九境心剑,实现蜕变。” “我的心剑能实现蜕变,亦是进入炼心窟中探索才发生的。” 有花夫人的话语做解释。 安乐闻言,顿时深吸一口气。 那这般说来,素珠上师的承诺可就很有价值了。 当然,如今的安乐亦是尚未遇到心剑瓶颈,因为他的心剑随着他炼神破八境,亦是踏足八境领域,如今正是大放锋芒的时候。 安乐其实也能感受到这份瓶颈,待他踏足八境圆满,想要凝聚九境心剑肯定没有那么轻松,瓶颈应该便会在那时出现。 “多谢素珠上师,在下若是有机会,定然会去感业寺拜访。” 安乐认真说道。 心剑之法,很是高深,哪怕安乐如今创出的岁月观想法,辅助凝练的依旧是心剑,心剑兴许会贯穿他炼神一道未来的修行之路。 因此安乐大意不得,而且,安乐可以确定,炼神九境之时,他对心剑的参悟肯定会卡住,需要助力。 素珠上师点了点头,遂未曾再多言,带着花夫人与少观音相继离去。 各方强者尽皆散去,唯有周围围观的修行者们,犹自流露惊容望着安乐。 安乐也不曾选择在原地被众人观望,身形一动,虚空甲铿锵,银芒爆闪,化作流光朝着沧浪江方向飞驰而去。 打算渡江北下,入蜀地回第七山。 …… …… 沧浪江,江水奔流,轰鸣不休。 这条江从亘古存在至今,漫长岁月,依旧在奔流未曾停歇,洗涤过岁月,观摩过桑海沧田的更迭。 沧浪江两岸,剑拔弩张,元蒙帝国的大军由左相伯言统帅,此刻布置成防线,谨防着沧浪江南岸的叶家军、种家军还有武魁狄藏的青面军。 此刻,一座城墙之上布满斑驳痕迹的古老城池之中,伯言停止了摇摆的羽扇,面色凝重的睁开。 在众人出了始皇墓葬,在安乐与图雷进行恐怖碰撞交锋的时候,那震动的波动,便有许多顶尖强者产生了微弱的感应。 伯言的元神出窍,跃然上高空眺望着骊山方向,可惜,无法窥得骊山中的情况,因为骊山被浓雾笼罩,有玄奇波动扩散,防止元神窥测。 不仅仅是伯言,元蒙大军中的诸多强者,还有沧浪江南岸的叶龙升、种师极、狄藏、李幼安等人,皆是元神跃然,贼头贼脑的观望着。 可惜,皆是与他一般,看不清楚虚实。 只能通过能量扩散波动,以及天道意志的波动,感应到这是一场九境圆满的交锋。 几位绝世武将,以及元蒙强者的元神,俱是盯着骊山区域。 忽而,他们的面色皆是微微变化。 因为他们的元神聆听到许多从骊山脱离,爆射向各方的修行者们的高声传言。 “安乐归来,以八境战九境圆满图雷元帅不弱下风!” 聆听着这般传闻,哪怕是伯言都色变,心头骇然,掀起惊涛。 这怎么可能?天方夜谭了属于是! 不过,当他们尚未来得及惊讶与质疑的时候,化作一道银芒破开云流,在苍茫大地上驰掠的安乐,便映入他们的眼帘。 叶龙升、狄藏等人乃绝世武将,对于强者的气息非常的敏感,他们甚至在如今的安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虚无缥缈的危机感。 这意味着,如今的安乐居然能够给他们带来危机之感?! 李幼安的元神光芒如轮,剑气四溢,悬空云流,眺望着撕裂大地的一道银色光芒,眸光中闪烁起精芒。 “安乐,成长起来了啊,我果然没看错……可这也成长的也着实太快了些。” 李幼安喃喃,心绪不禁起伏激动起来。 安乐黑发苍劲,银甲璀璨,眉心微微放光,正在炼化着斩杀虎桑所带来的些许的清气反馈。 也许是因为非是第一次斩杀九境圆满,亦有可能是因为虎桑乃是自尽,安乐只能算参与击杀,并非正面硬抗斩杀,所以,【无畏心】道果加持的岁月气,则是少的可怜,说是微不可查都不为过。 只能算是安慰奖。 不过,安乐倒是也知足了,毕竟是蹭助攻,又能要求多少呢? 肩头的宝树则是不住的摆动着枝丫,对于能够走出仙古战场,在外界畅游,树爷万分激动,漫长岁月的沉沦,终于等待到这一日。 “乐哥,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风景,多谢乐哥!” 树爷激动无比,激动同时却也不忘记对它的乐哥进行一番狂舔。 对于树爷而言,只要舔乐哥就行了,它自然能得到好处,让自己过的更好。 安乐的眉心放光,端坐岁月长河之上的元神徐徐睁眼,眺望高空。 与诸多强者的元神相互对视。 安乐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乃是以一种平视的姿态。 一道道熟悉的元神波动。 叶龙升、种师极、狄藏还有……李幼安。 这些曾经都是需要安乐仰望的存在,如今,安乐也有了与他们一战的资格。 这些九境圆满的强者,每一个都是声名赫赫的绝世武将,都不弱于图雷,可安乐如今可以用平等的姿态对视。 这是安乐的成长,是修为实力提升后,底气上的变化。 李幼安十分的欣慰,对未来满是希望。 叶龙升眸光奇异,种师极则是神色复杂,狄藏气血翻涌,哈哈大笑,不住点头。 他们与安乐本就没有什么恩怨,甚至一直都十分欣赏安乐,所以态度上倒是都十分的开怀。 伯言作为元蒙帝国左相,此刻的心绪却绝对是十分不美丽。 感应安乐的元神以及目光,他便确定,那些传言,绝对是真的,安乐真的有那份对战九境圆满的实力与底气。 “真是个怪物啊……” “若是我记得不错,他接受了李幼安的虎符投诚……飞虎军如今借以其气魄凝塑,所形成的军势气魄,怕是强大无双。” “此子……已然成气候了,待得陛下归来,必须上书陛下,让陛下重视此子的威胁,甚至最好能出手斩杀对方。” 伯言眸光闪烁,心头立刻定下了对安乐的判断,以及未来的处理方式。 然而,远处,陡然有一头巨大的黑鹰展翅而来,黑鹰之上还裹挟着元神传讯。 传讯者乃是图雷,让他伯言亲自赶往大都议事,原因……元蒙皇帝被封禁在始皇陵墓之内,至于何时能够破封而出……暂未可知。 这绝对是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啊! 伯言面色一下子有些难看,作为元蒙帝国的智囊人物,他一瞬就分析出元蒙皇帝等诸多十境被封禁后,会对天下大势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而面对这股风暴与影响,元蒙帝国能否撑住,等到元蒙皇帝破封,便成为了重中之重。 伯言很清楚,元蒙皇帝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人间。 因此,元蒙帝国绝对不容有失。 面对即将迭起的天下大势,是该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守成,等待元蒙皇帝回归,兴许便是接下来元蒙帝国高层所需要作出的抉择。 …… …… 沧浪江畔。 银芒呼啸,瞬间从远处逼近,从一个小点,很快化作了绚烂的银色光团。 如刺光芒散去,露出了安乐覆盖在虚空甲下的修长身形。 芦苇飘荡,江水奔腾。 儒衫飞扬的李幼安负着手翩然而至,在李幼安身边还跟着曾经的文院三父子王半山。 自从那一次合力对抗阎王过江之战后,王半山便一直呆在飞虎军中,以自身的浩然正气,来帮助镇压与照亮那些隐匿过江的地狱府邪修。 如今,王半山在飞虎军中的地位,可是战略级别,十分难以替代的。 “李将军,三夫子。” 安乐看到了李幼安和王半山,不由笑着抱拳。 叶龙升等绝世武将,则是未曾过来,他们依旧选择镇守阵地,不曾轻易离去。 因为,他们似乎也皆是收到了一些关于十境地宫的秘辛,人间的诸多十境强者,包括那位风华绝代的天下第一元蒙皇帝,俱是被封禁在了地宫之中,难以影响现世,暂时无法回归。 “你的蜕变,太过难以置信……你居然能战九境圆满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幼安看向安乐,感慨万千。 同样是聚无敌势的,李幼安一直都自诩自身的修为提升速度,快的可怕。 在天地间都属于绝世一流,鲜有人能比拟。 可安乐的出现,才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战力提升,什么叫做真正的无敌怪物! “在墓葬中得了些机缘罢了,只是运气比较好。” 安乐轻笑着解释了一句,但这也解释的通,有机缘变强不就很合理? 李幼安笑了起来,这个解释,无懈可击。 可真说到运气,大家心头都门清,能够让安乐发生如此巨大蜕变与提升的机缘,绝对不凡,安乐能得到如此机缘,肯定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运气或许有,但占比并不大。 “你现在应该是打算回第七山,消化始皇陵墓中所得到的机缘吧?”李幼安问道。 安乐点了点头,不过,却是问道:“李将军,不知道剑池宫如今的境况如何?” “我当初入骊山陵墓,乃是被江陵王给逼迫追杀,不得已才进入陵墓,那江陵王与地狱府纠葛极深,身份更是与幽冥有牵连,江陵王又对剑池宫虎视眈眈,我心头存在忧虑。” 安乐的问话,让李幼安的面容逐渐的严肃起来,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的消失。 “江陵王的狼子野心已然显现,在你们进入骊山古墓的这些一个月时间里,江陵王起兵反赵,宣布造反,如今,江陵府周边的数十座城池,俱是被攻下。” “而江陵王在半个月前,亦是发兵锦官城,欲要攻下锦官城这最后一块拼图。” 安乐闻言,面色微微变化。 果然,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江陵王果然对剑池宫出手了。 可事实上,安乐也猜测的到,诸多十境强者皆是入了骊山古墓,这个节骨眼,江陵王自然要大做文章。 若是攻下剑池宫,占领剑池湖,江陵王将大势成型,辐射周边,开始慢慢的蚕食大赵皇朝剩余的领土,最后彻底的取缔大赵。 “不过,苏幕遮宫主,王燕升大师,带领剑池宫的弟子,以及锦官城中的剑修们拼死抵抗,一股精神意志引动了剑钟,剑钟迸发出至宝神威,倒是让江陵王的攻伐,暂时未曾得逞。” “但是,根据可靠消息,江陵王前往了大理国,与大理国当代国主联手,大理国在锦官城之后,江陵府于前方,前后夹击,锦官城可能会存在失守的情况……” 李幼安凝重的说道。 安乐提到了剑池宫,李幼安自然得将这份消息及时提出。 安乐面色微微变化:“大理国也选择插手?与江陵王联手?难道大理国国主不知道江陵王乃身具幽冥,与地狱府关系莫逆,与江陵王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 王半山一直在安静的聆听二人的对话,闻言叹息道:“如今的大理国国主,登基不久,一直想要联手摘星教的太上长老,将威望从国师陆依山身上取回,可惜,国师陆依山非凡人,哪怕联手太上长老,依旧难以压下国师威望。” “大理国国主与江陵王联手,兴许便有想要趁着国师入了骊山古墓,增强自身权势力量,借江陵王背后的西梁地狱府的力量,彻底掌控大理国,驱除掉国师的影响力的目的在。” 谈及国师陆依山,安乐不由想到那位端坐轮椅,相助他出手,拦阻一尊十境的男子,虽然男子被打的鲜血淋漓,不断喋血,可至少是在给安乐出头。 “现在的局势如何?大兵已然压境了吗?” 安乐赶忙问道,他知道李幼安应该是有情报路线。 李幼安正色道:“江陵王刚联合了大理国国主,大军已然在行进路上,明日便可抵达锦官城,对锦官城进行前后攻伐,以我的判断,锦官城大抵上会失守。” “不过,有剑钟庇护,剑池宫的修行者们,放弃锦官城,退守剑池宫,问题便不大,破不了剑钟,江陵王便攻不下剑池宫。” “明日便抵达锦官城?” 安乐眯了眯眼眸,虚空甲下的肉体气血奔腾涌动,轰鸣震颤,血液宛若大浪拍打着篆刻满古老经文的灵骨。 有股怒意掺杂在血液中翻涌。 尽管李幼安说有剑钟这口至宝古钟庇护,可是,若是锦官城被破,以江陵王如今暴露的地狱府邪修身份,对锦官城中百姓与修行者,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锦官城可能要遭劫。 安乐眸光中杀机涌动,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剑池宫的老剑圣将一切押注在他的身上,代表对他的信任,若是真的遭此大劫,待得老剑圣从地宫破封而出,安乐可无颜面去面对。 “李将军,我得去驰援。” 安乐认真说道。 李幼安并不觉得意外,认真道:“需要飞虎军驰援吗?飞虎军如今有三万兵,至少需要有两万军镇守沧浪江沿岸,否则西梁太子顾承麟肯定会疯狂的进攻杜江,让地狱府的邪修冲击防线。” “所以,可以调动一万飞虎军相助安公子,驰援锦官城。” 王半山看了李幼安一眼,飞虎军若是分出去一万兵马,那在沧浪江处面对西梁大军可就会显得非常吃力了,可李幼安依旧做出这个决定,显然是打算以自身力量,撑起这份吃力。 安乐沉吟了一下,眸光闪烁一番:“江陵王如今有多少兵马?” 李幼安道:“根据密探的消息,江陵王攻伐锦官城的兵马,大概是五万左右,而且,这五万皆是精兵,都有修为在身,最弱的也有一二境修为,很显然是江陵王这些年蛰伏时期培养出的精锐。” “其野心很早时就开始展现,剑池宫的剑池湖,江陵王定然十分觊觎,只能说,锦官城终究有此一劫。” 安乐深吸一口气,五万兵马且都是精兵,有修为在身,所形成的军势压迫,绝对不俗。 “李将军,不用派遣一万飞虎军,会导致这边压力太大,五千飞虎军,便派遣五千飞虎军驰援吧。” “好,紧急行军,以飞虎战船,顺着沧浪江一直漂流往下,一日便可抵挡锦官城。” 李幼安说道。 安乐银甲铿锵声响,有杀气涛涛,却是摇了摇头:“不,不去锦官城,让五千飞虎军奔流直往去江陵府。” “围剿锦官城?待我端了江陵王老巢,且看他可否还要继续攻打?” 李幼安闻言,不由眸光精亮,熠熠生辉直视安乐。 如今的安乐,越发的耀眼了。 …… …… 西梁国,大地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西梁太子顾承麟伫立在白骨堆叠的骨观之上,满头银发飞扬,刀削般的面容上,带上些许诧异。 “你说……李幼安调遣了五千飞虎军,与安乐一同顺着沧浪江而下?” “这是有多么看不起我西梁国?” 太子顾承麟冷酷无比,西梁与飞虎军争锋多年,彼此都最为熟悉,对于彼此的军士调动,都有着十分敏锐的嗅觉,再加上探子的回报,故而得到了清晰的情况。 可顾承麟的眸光闪烁,却觉得事情不同寻常。 “李幼安不会如此轻视西梁,轻视地狱府,只能说,安乐需要这五千飞虎军……顺江而下,这是去锦官城么?” 顾承麟冷笑起来。 江陵王与地狱府关系莫逆,更是号称幽冥之子,如今正在攻打剑池宫,打算趁着老剑圣不再人间的时候,平推下剑池宫,占据剑池宫资源,让这座传承万载岁月的势力,毁于一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顾承麟并未做出任何的应对。 他眸光闪烁,仰起头,看着西梁那漆黑且阴沉的天空。 当黑暗笼罩大地,曙光不复存在,一切都是黑暗者的狂欢,这便是如今的西梁。 “刚刚地狱府的两尊顶尖阎王传回的消息,地狱府君陨落在了墓葬之内……地狱府君乃是承载着幽冥回归大任的强者,如今陨落,那意味着幽冥将再择选中之人,江陵王与我,兴许都有最大的可能。” “若是江陵王陨去,那这份机缘便只剩下本宫,幽冥也只会选择本宫!” 顾承麟深吸一口气,唇角的笑意愈发的疯狂。 所以,他甚至未曾下令让西梁小鬼水师对飞虎水师发起任何的攻伐,给出任何的压力。 他甚至还无比的期待,江陵王在这场争锋中陨去。 他顾承麟将躺着成为掌握幽冥的,最大的赢家! …… …… 舟船在奔腾,那是一艘小舟,安乐专门找李幼安要来的一艘小舟船,提前顺流而下,身后五千飞虎军亦是开启舟船跟随。 作为驰骋沧浪江的四大水师之一,飞虎水师有着绝对不俗的战力。 坐在舟船前头,安乐则是开始养精蓄锐,调动自身的情绪,进入一种血液沸腾的战斗状态,同时也在研究篆刻在肉身上的完整的古老经文。 经文如火,每一个古老文字,便像是一朵燃烧的火焰。 安乐在认真的钻研与研究,不过这古经很复杂,安乐短时间内,根本毫无建树,毫无收获。 但是他并不在意,这古经太过不凡,从亘古时代传承下来,兴许记录着修行更高境界的修行之法,与行进之法。 孤舟被沧浪江的江水拍打,不断朝着江陵府的方向驰掠而去,水花拍打起来,喷洒在甲板上,喷洒在盘坐的安乐身躯上,瞬息被蒸发成了水汽,迷蒙着空气。 沧浪江的江流湍急,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再加上安乐隐晦的对气血掌控,形成螺旋增压之类的能力,使得舟船几乎在沧浪江面上如飞一般驰掠。 速度太快,船体甚至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半日时间,天色刚刚晦暗,只有一轮孤独的明月悬挂在高空。 当舟船抵达江陵府区域的时候,盘坐在船头的安乐勐地睁开眼,虚空甲爆闪起银色光芒,一步踏出,便直接空间跃迁,横渡沧浪江,出现在了江畔。 江陵府这座繁华如梦的城池伫立在倚靠着沧浪江沿岸。 夜幕降临,城中的灯火亦是升起。 这座被江陵王治理了漫长岁月的城池,宛如明灯般,在漆黑的大地上被点亮。 安乐黑发苍劲,肩头生出的宝树,叽叽喳喳,对于人类城池十分的好奇。 不过,安乐并未与话多的宝树唠嗑。 浑身银甲光芒绚烂,伫立在江陵府外的官道上,眸光灿灿,气血在甲胃下流转,宛若一颗随时会爆开的炸弹。 安乐闭目,眉心微微发光,待得睁眼,元神怒目。 元神怒目下的江陵府,在安乐看来,竟是宛若在流血,浓郁的邪气与鬼气升腾交织,宛若一处可怕且阴暗的邪修的潜藏之地。 “藏的好深,我的元神熬炼出八境心剑,能堪破真实,这才是真实的江陵府,所谓的繁华皆是假象,血腥弥漫,恶鬼当道,繁华之下,潜藏着无止境的罪恶,让人敢怒不敢言的罪恶。” 安乐喃喃。 兴许江陵府做的会比西梁国好些,可是,也同样是一处魔土。 在夜色下的江陵府中,安乐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之前配合江陵王围剿他的,地狱府的九境阎王。 江陵王率军联手大理国,欲要攻打锦官城 留守一位九境后期的阎王镇守江陵府,可以说,江陵王同样很稳。 但是…… “九境后期修为的地狱府阎王,在地狱府十大阎王中,应该勉强排的到中上水平,不过,只是九境后期……” 安乐伫立起身,抬起手,银甲绚烂,储物空间印打出,空间裂缝呈现,一杆长戟落入他的手中。 那是至宝长戟,从虎海手中夺得,威能极其庞大。 安乐握住长戟,筋骨齐鸣,气血如惊涛,长戟之上,竟是生出剑气,漫出剑光,身上更有丝丝缕缕的浩然交织。 安乐甚至未曾选择让虚空甲的头盔面罩遮蔽面容,隐藏行踪,他杀的就是一个光明正大。 银芒绚烂! 空间跃迁! 安乐一步踏出,瞬间横 跨,再度出现,便已然在了江陵府的城头。 银色甲胃赋流光,斜握长戟,极其神异。 元神瞬间锁定坐镇城池中的那尊阎王,长戟遥遥举起。 霎时。 滔天杀机横亘江陵府上空,让漆黑的夜平添肃杀! 江陵府内,坐镇在江陵王府中的那尊阎王,顿时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轰! ! 一道璀璨的剑光斩来,以长戟为剑,噼出绝世剑芒,瞬间斩向江陵王府,整座王府直接在一戟之下,分崩离析! 那尊阎王腾空而起,黑雾滚滚,血气森森。 然而,却见得,身着虚空银甲的安乐,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让空气都在震动,让血液都在颤抖,为之而凝滞停流! “安乐?!” 这尊阎王骇然失色,眼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安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安乐未曾多言,长戟轻轻扬起,漆黑苍发亦是在夜风中拂动,肩头宝树枝丫生长蔓延,金文闪烁,刹那间,枝丫化神矛! 片刻之后,这尊九境后期的阎王满眼绝望,身躯颤抖,当见得自己砸出的阎罗宫阙,被安乐砸出的巴掌大的宫阙给砸爆的时候,他是茫然的,那好像是……府君所掌握的至宝幽冥宫阙啊? 为何会在安乐手中? 安乐自然未曾给他解释。 长戟扫过,带起一颗头颅,再噼下,冲天起的头颅,连带着这尊阎王的肉身,直接被安乐给斩去! 黎明的光辉从地平线的尽头涌动照耀。 映照着江陵府一片血色! ps:万字更新,求月票,周一求新鲜出炉的推荐票支持嘞! 第二百零四章 剑气长鸣扫不平,安乐决战欲斩江陵王铇靷牼鲮 朝阳从地平线尽头升起,像是铺洒开的金色潮水,覆盖大地,给大地染上不同的颜色,驱散一夜的冰冷。 可是,江陵府内,冰冷依旧,哪怕温暖的朝阳都难以融化这份冰冷,像是阴气笼罩汇聚了漫长岁月的埋尸地,尸气如万年冰山般不曾融化。 在安乐的眼眸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是一座罪恶的府城。 尸骨累累,堆叠成山,鲜血化作河流在流淌,白骨埋葬在地上,汇聚在池中,触目惊心。 安乐覆盖银甲,手持长戟,凌空而立,肩头生宝树,眸光如炬,灿烂夺目。 被力噼开来的一尊阎王,肉身爆裂死去,元神窜出,满是惊恐。 他是一尊双九境后期的阎王,不管是锻体亦或者炼神,都踏足九境后期,在十大阎王中不算弱者,他曾经渡江欲要杀安乐,可那一次被李幼安配合王半山的浩然正气给重伤,休息了这么些时日,才终于是恢复过来。 可今日,被追杀的安乐重现,手中长戟一扫一噼,霸道无比的便斩去他的肉身! 阎王悬空,只剩下血色元神在惶恐。 没有半点与安乐交锋的念头与胃口,这尊阎王转身便欲要飞驰离去,逃遁离开,再想办法夺舍肉身,延续生命。 地狱府走出来的阎王,对于夺舍没有半点抗拒,他们本就行的是罪恶之事,夺舍生命,延续自身,在阎王看来,连恶事都算不上,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是,安乐自然不愿意让他离去。 眉心泛光,心剑顿时悍然斩出,哗啦啦的流水声,映照出了岁月长河的奔流画面,心剑自河流中斩出,携着七彩色的光辉。 一剑斩下,将这尊九境后期阎王的元神斩的喋血,元神之血喷洒横飞,化作点点光雨! 元神重创,就很难再形成防御,被斩杀便顺理成章。 这尊阎王可能怎么都想不到,他并未跟随江陵王出征,前往征伐锦官城,未去攻打剑池宫,结果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反而成为了最先战死的九境。 这种憋屈的情绪,让此位阎王心头的不甘与愤怒情绪,迸发到了极致。 但是,安乐却不曾理会,心剑斩出的剑芒,连续数剑,宛若星空中的连珠,在对方元神上刺出漏洞,进而撕裂,崩为光雨。 如此动静,自然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江陵府府城之内,作为江陵王的大本营,在这儿留守着许多的强者。 当安乐与阎王交锋的气机与波动震动,城内的强者便皆是感应到了,纷纷出现。 有的冲驰到了大街上,有的伫立于屋顶,有的横空而出…… 姿态各异,可是,很快皆是震撼木然,望着那扬洒在府城上空的元神光雨,还有空气中弥漫的九境气血…… 一尊阎王,甚至未能支撑太多时间,便被斩去。 安乐眸光灿灿,银甲闪烁银芒,手持长戟,冷漠的注视着城中掠出的强者。 不仅仅如此,留守城池的护城军也闻风而动,覆盖甲胃,奔走而出,面色凝重的望向空中气息沛然的银甲少年。 “安乐?!” 护城军的统领,乃是一尊锻体九境,绝巅中期的修行者,乃是江陵王的心腹,也是江陵王最信任的,任由他留下来守城之人,当然,同样有对那尊地狱府的阎王进行监视的目的存在。 但是这位统领看到斩杀阎王的安乐,面色大变。 不曾想,安乐竟然出现在此地,准备对出征锦官城的江陵王军队后方发动攻伐! 单枪匹马……当真疯狂又猖狂! 安乐的目的,作为护城军统领的强者自然猜的出来,显然是打算通过攻打江陵府,来逼迫江陵王回守,放弃或者减少对锦官城的攻伐力度。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可若是真的成功,还真的有可能将江陵王从锦官城给逼迫而归。 但前提是安乐真的能够端掉江陵府城。 “列阵!” 统领猜测出安乐的目的,面色愈发的凝重,元神震荡,传音大军。 调动一万护城军,皆是动荡起自身气血与心神,交织成磅礴的军势,冲入江陵府城上空。 隐约似乎有一尊血色将军异象浮现,那是军势凝聚的气魄异象! 为何说两国交战,除去顶尖强者的争锋,军队的碰撞亦是不可缺少,甚至很多时候,决定战况的乃是军队的力量。 乃是因为军队凝聚出的军势,乃是一种气运的力量,属于冥冥中的大道规则交织显化。 人与人之间的情绪勾连,调动大道规则,威能自然不可小觑。 十万大军所凝聚的军势气魄,甚至可以压制十境强者,百万大军的气魄,十境遇上都得退避,避其锋芒。 至于十一境本源尊者,那已经是非人的境界,对大道规则的掌握远超凡俗想象,非人力所能抗衡。 正如亘古流传下来关于修行上的一个说法。 能对抗十一境的,唯有十一境。 哪怕强如元蒙皇帝,双十境巅峰,都难以越阶战十一境,便是因为十境与十一境之间的差距太过巨大。 这份差距的庞大,甚至超过九境与十境之间的差距。 可以说,从十境开始,境界间的差距,就已经属于非人领域了。 如今的安乐自然还没有达到可以无视万人军势的程度,但是,仅只是万人军势,安乐却也不会太过惧怕。 因为他自身本来便不俗,也同样拥有气运手段。 安乐斜握从虎海手中夺来的长戟,这柄长戟乃是虎海在九境古城中以强大战力争夺得到的宝物,品阶虽然只是一阶,但其上迸发的血气却丝毫不弱,这柄长戟在万年前定然为一尊血战万场的铁血将军所使用。 黑发苍劲,虚空甲绽放银色光芒,俯瞰着城中汇聚的大军,望着那位步步登天而起得军势加持的统领,以及江陵府中的诸强者诸多 让安乐有些意外,江陵府内的九境居然不止被他以迅雷之势斩杀的地狱府阎王。 除去九境中期的统领,还有两位炼神达到九境仙台层次的门客幕僚。 不过,这二者的炼神层次不过是仙台初期。 三位九境,配合上江陵府城中一万守卫大军,对于安乐而言,这份压迫感……并不强烈。 轰! 一步踏出,安乐双眸澄亮,头顶之上,无敌势真龙蜿蜒咆孝着出现。 这头吞噬了许多运数的无敌势真龙,早已经发生了不同寻常的蜕变,龙生五爪,最为尊贵,这头无敌势真龙生出五爪,灿烂金光璀璨,夺目无比。 无敌势真龙一现,盘旋在安乐周身,那股万人军势带来的威压,顿时烟消云散。 安乐只感觉一阵轻松,状态攀升,回归极致! 三位九境强者立刻破空,除此之外,还有八境与七境的守卫军强者,在命令下达下,纷纷登天而起,杀向安乐。 若是能够将安乐留在江陵府,那必然是大功一件! 尽管安乐斩杀了地狱府的阎王,可是那惊鸿一现的幽冥宫阙,还是让在场强者都产生了一个错觉,那便是安乐乃是借助地狱府的秘宝来镇压的阎王,才实现的斩杀。 安乐或许战力非凡,但自身毕竟只是八境而已。 而骊山范围内的消息,虽然已经传开,却尚未如此快速的传到江陵府,江陵府内的诸多强者并不知晓,倒也情有可原。 安乐心神沉凝,并未因为曾经战过九境圆满,而有任何的小觑与大意。 无敌势真灵抵消了军势带来的压迫。 虚空甲银芒如光轮绽放,空间跃迁! 瞬息横跨数丈出现在了得到万人军势加持,达到九境后期的统领面前,长戟之上锋芒毕露,吞吐丝丝剑气,勐地扫出。 半月弧般的长戟光芒骤然扫过城池上空,宛若一轮弯月降临人间! 一座气血山岳在安乐背后凝聚,巍峨磅礴,高不可攀,宛若承载上古神只的神山临尘,恐怖的压制力陡然迸发! 虚空甲下,肉身之上,古老的经文蔓延闪烁,燃起金色火焰。 “锻体八境?!这是锻体八境?!” 裹挟万人军势,挥舞长刀抵挡安乐这一长戟横扫的统领,瞬间喋血,长刀狠狠的压在了心口,整个人被扫飞,虎口开裂,点点鲜血泼洒! 一个照面而已,加持到九境后期的统领便有落败迹象! 安乐想要血洗江陵府,让出征的江陵王恼怒回程守护,自然不会在这一刻有任何的留手。 况且,安乐也看出了,这江陵府内……罪恶重重,这些守城的士兵,还有这些统领,都是江陵王施布罪恶的帮凶,身上血光冲天,让他体内的浩然剑气蠢蠢欲动,抑制不住的要斩出! “杀!” 统领眼眸通红,心头胆寒,已然有些畏惧,这位安大家的实力,为何会如此强大? 他得万人守城军的军势加持,战力提升到了九境后期啊! 九境后期放眼天下,都绝然是顶级强者之列! 另外两尊九境初期的炼神仙台强者,作为江陵王的幕僚与客卿,他们之所以会为江陵王死心塌地,自然是得到了不少好处,按江陵王的秘法,吞噬了不少罪恶,借助这股力量突破九境。 此刻,自然要全力出手。 一旦江陵府失守,对于出征的江陵王而言,乃是一场气势上的打击。 安乐眸光冷寂,瞥了肩头宝树一眼:“杀了。” 宝树摇曳,兴奋尖叫起来:“乐哥,一切包在小树身上!” 古老的经文攀附交织在宝树的枝丫,枝丫凌空抽出,空气似乎都被抽的爆裂,宛若神矛洞穿。 噗! 那树枝都古老经文篆刻,威力强大无比,一位九境初期的炼神仙台强者,完全未能挡住枝丫,被洞穿眉心。 宝树枝丫撞入心神空间,狠狠的抽打在了仙台上,使得仙台断裂崩塌! 鲜血泼洒,元神之血化作光雨轰鸣! 安乐长戟轻飘飘一扫,便斩去了这尊九境初期。 另外虚空散手打出,融合了上古妖虎异象,一头妖气冲天的勐虎,从虚空散手的异象中扑出,天地能量汇聚,掌心生勐虎。 另一尊仙台境的强者,孱弱的肉身直接炸开,破碎的骨与血横飞。 安乐的虚空散手直接拍在了对方的元神仙台,寂灭了元神,使得仙台寸寸崩塌! 两位九境初期直接被秒杀,化作碎肉从空中落下,噼里啪啦的掉落洒满地。 如此画面,让江陵府内毫无声音,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哪怕是万人守军,亦是陷入死寂…… 怪物啊! 安乐瞬杀了两尊九境初期,却是根本未曾流露任何的自得情绪。 银光爆闪,空间跃迁! 长戟砸下,呼啸着空气,荡起阵阵涟漪状的能量宣泄! 统领竭尽全力防守,身上的军势越来越弱,像是要被尽数削磨而去,可哪怕如此,依旧喋血泼洒,横空倒飞。 统领胆寒了,底下了万人守军亦是斗志全无!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安乐在之前不是还被府主给追杀的不得不以秘法遁逃,逃到了骊山吗? 怎么这才过了月把之余,便实现了如此可怕的飞跃,杀九境初期如此轻松?! 这尊统领知道自己逃不了,看着踏空缓步而来的安乐,眼眸中浮现绝望。 府主,速归,家危! 统领未曾想过,威胁江陵府的不是那尊行事毫无顾忌的地狱府阎王,反而突兀出现的安乐。 安乐杀气腾腾,这是打算复仇! 噗! 长戟锋芒毕露的尖锐,缠绕着浩然与风雷,洞穿统领的眉心,勐地一抖,撕开头颅,斩去元神! 光雨泼洒,天地意志崩塌。 附着加持在身上的军势,亦是轰然溃散! 伴随着这尊统领的死去,安乐愈发的势不可挡,落在了江陵府内,脚踩青石,黑色的发丝苍劲于风中飞扬,任由染血的朝霞洒满身躯。 环顾着似乎经历特殊的血液洗礼,肉身无比强大的江陵府军队,安乐眼眸泛起冷意。 “半妖之血的气息。” “借助半妖之血洗涤肉身,这得杀多少半妖生命?” 安乐心头深吸一口气。 虽然守城军队的统领死去,但是,这支军队却依旧鼓起勇气朝着安乐发起冲锋。 但是,安乐如今的战力,早已非同往日,长戟横扫,气血奔腾翻涌,四肢百骸涌出的力量,源源不竭。 这一日的江陵府,被鲜血染红。 安乐挥舞长戟,每一次横扫都会有生命陨去,有守城士兵被斩杀! 杀到后面,长街两侧,血流成河,铁血漂橹。 到最后,彻底溃败的守城军队,再也形成不了冲锋与防守,被安乐彻底的冲烂。 江陵府中,江湖修行人早已麻木。 躲在屋中,躲在巷弄中,小心翼翼观摩这一战的江湖修行者,惊悚的浑身发麻,激动的面色涨红。 安乐眉心发光,元神跃然而出,扫荡开来,席卷整个江陵府,在探查着些什么。 果然,在心剑元神的探查下,半妖妖气根本无处遁形。 安乐跟随着磅礴妖气,来到了一处华贵至极的楼阁之前。 在楼阁之内,安乐见到了一群如猪狗般被捕捉驯养在黑屋中,牢笼中的半妖。 这些半妖有的还只是三四岁的孩子,骨瘦嶙峋,双眸毫无光彩,甚至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该如何? 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满是对生活的麻木,让他们以为自己生来便是如此卑贱的下场。 安乐沉默的行走在这座华贵无比的楼阁之后,江陵府的权贵们,几乎每日都会光临这座楼阁,品尝楼阁中专门酿造的美酒,成为邪恶的帮凶。 他们之中,有人不知道这些黑暗么?其实并不是,只不过,他们没有选择反抗黑暗,而是选择与黑暗同流合污。 江陵王从大赵皇朝各地捕捉半妖,不管是成熟的半妖,亦或者是年幼的半妖,不管血脉是否苏醒,只要体内流淌半妖血脉,俱是会抓来。 安乐不由的记起当初江陵王动用血池,血池中涌现出的六尊九境半妖。 他们被炼化了,失去了本身的意志,意志被压制在灵魂的深处,他们便是从这些楼阁中走出来的,经历过绝望的黑暗,才会连意志都隐藏。 安乐浑身浩然剑气涌动,近乎要喷薄而出,欲要拔剑斩不平! “江陵王……” 安乐眸光冰冷,杀意浓郁。 对江陵王的杀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烈程度。 “老树,清理一下。” 安乐走到了楼阁走廊的尽头,依旧是无尽的黑暗,没有看到光明。 他抓起长戟,斩开了封住走廊尽头的墙壁,光明从裂缝中照耀而入,照耀着安乐身后一位位茫然之中,带着几率希望光辉的半妖孩童们。 “乐哥,交给老树。” 树爷低沉的说道,虽然它是一棵树,但是,他其实……亦是可称作妖。 未来他化形为人,行走红尘生下的子嗣,亦是称之为半妖,若是他的子嗣遭遇如此待遇,他会如何? 特娘的,气死树爷了! 统统给树爷死! 安乐肩头宝树怒吼,枝丫瞬间分化生出无数的枝丫,树爷对战强者兴许不太行,但是,虐菜却是有一手。 当初那宝树生枝丫,在八境仙古战场中洞穿许多七八境修行者,并且吸干他们的血液与心神,那一幕当真是惊艳到了安乐。 噗噗噗! 伴随着凄厉的惨嚎,楼阁之中任何涉事之人,尽数被树爷给穿了个通透! 哪怕是修行者,也挡不住树爷。 安乐心神一动,战傀出现,裹在黑色的斗篷中,伫立在安乐的身后,他打算安排战傀护佑这些可怜的半妖们,离开江陵府,往锦官城而去,如今能够收留这些半妖的便唯有锦官城。 曾经被安乐策反的六尊半妖强者都加入了剑池宫,有着共同的遭遇,这些半妖在那儿也能得到重视。 战傀护送,如今的战傀与安乐一样,俱是八境后期,战力很不错,寻常九境都能一战,哪怕是九境中期都不是问题。 不过,战傀毕竟和安乐不一样,未曾篆刻古经,所以并未能像安乐一样,妖孽至极的对战九境圆满,但是以战傀力量护送这些半妖们离去绝对不是问题。 送走了这些半妖。 宝树亦是愤怒的收回枝丫,整座楼阁,陷入死寂,再无半点生命的气息。 那些放纵罪恶,主导罪恶的帮凶,已然尽数陨去。 安乐身形银光爆闪,出现在了楼阁的黑瓦飞檐的屋顶上。 长戟贯穿屋顶,立在其上,安乐则是盘膝而坐,就这般坐在楼阁之巅,沐浴着天地间拂来的微风,任由清风撩动他的发。 安乐闭目,沐浴煌煌大日普照的光芒,等待江陵王的回防。 整个江陵府一片死寂。 这一日,死太多人了,许多罪恶被冲刷,许多黑暗被斩破,鲜血充斥着整座城池,却反而让城池的味道更加好闻。 …… ……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锦官城外,甲胃映照的光芒闪烁不定,天穹漆黑无比,压抑沉闷的乌云,宛若巨人压低俯瞰人间的面孔,带来巨大无比的压迫。 夏日的云,在积蓄一场夏日的雨,待得时机成熟,便会裹挟风雷砸入人间。 为即将爆发的一场大战而擂动声势呐喊。 黑压压的军队,将锦官城这座古城给彻底的封锁,锦官城的地势很不错,可是再不错,也无法抵御江陵王与大理国国主派遣来的军队的联合攻伐。 锦官城的城楼上,守城的甲士们,面容坚毅,抿着唇,顶着城外如瀚海巨浪般的压力。 锦官城的城主余玠乃是一位九境中期的修行者,面色刚毅,美髯迎风而飞,着一身甲胃,腰挎宝剑,身先士卒,伫立城头。 在他身边,还有苏幕遮、王燕升、万截柳等剑池宫的强者,除去守城甲士外,剑池宫的弟子们,也尽数参战,伫立城楼防守。 锦官城中央剑池湖畔,有一口大钟悬浮而起,于半空中熠熠生辉,时不时的长鸣,扩散出钟波,笼罩住锦官城。 锦官城之所以能在江陵王大军攻伐下,支撑到现在,靠的便是剑钟。 “苏宫主,江陵王赵曦联合大理国国主,那位大理国新登基的国主,更是请动摘星教的长老,动用至宝观星图,以观星图来破剑钟防御……” “锦官城怕是守不住了,一旦锦官城被破,你们便带着民众尽数退守剑池宫……坚持下去,兴许还能见到希望。” “余某会带领锦官城的守城将士们,竭尽全力杀敌,尽可能的斩杀敌人,给大家减轻压力。” “待得老剑圣回归,锦官城终将重见光明。” 城主余玠面容决绝,气魄非凡。 苏幕遮眉心开合,剑器组成的剑宫在心神空间中散发着光明,她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情况,兴许真的会如余玠所预料的那般。 剑钟的确是至宝,可摘星教的摘星图同样是至宝,以至宝压制至宝,这便是江陵王联合大理国的目的。 江陵王要的便是破开锦官城,撕开剑池宫的防御,让传承万年的剑池宫在这个时代落幕,哪怕为此被大理国瓜分些资源都在所不惜。 “江陵王太强了,炼神与锻体俱是九境圆满,他藏的太深,如今展露丰满,老剑圣不在,我等当真难以与他抗衡。” “除了江陵王,还有一尊地狱府的阎王,外加诸多判官与鬼差,除此之外,还有江陵王培养出来的九境强者。” “而如今联手大理国,大理摘星教的九境星宿,更是展露神威……锦官城真的很难了。” 余玠叹息。 苏幕遮咬着唇,眉心中的剑器叮叮当当,忍住施展大衍剑阵的冲动。 大衍剑阵是剑池宫最后的屏障,一旦被撕破,哪怕退守剑池宫,都难以拦阻大军,最终将血流成河,万古传承沦为废墟。 王燕升老爷子,没有说什么,背负着一口漆黑大剑。 在他的身边,乃是安乐的道奴李青川,一缕真灵被琉璃盏收纳,如今存在于安乐的元神空间。 李青川抱着安乐留存在第七山上的宝剑,一品极的燕归巢、三品的墨池、还有一品的定风波…… 这些都是安乐的兵器,李青川从第七山带来,参与到锦官城的防守战中。 他知道安乐与锦官城的关系,自然明白自身的定位,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这样下去……锦官城真的会被攻破,血光将笼罩古城。” 道人李青川喃喃,他叹了口气。 江陵王赵曦藏的太深,他曾经与江陵王同行共饮,甚至饮过江陵府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美酒,如今回想,只感觉一股呕意自心头蔓延。 “为今之计,只有全力防守,赵曦之所以敢攻打锦官城,便是因为老剑圣去往了骊山古墓,若是老剑圣回归,且得到了机缘,赵曦自然会退兵。” 王燕升看的通透,道出了锦官城唯一的办法。 那便是死守。 黑云无比的沉闷,仿佛有血色在其中翻滚,怒雷咆孝,惊雷如龙属在翻滚,与锦官城的城墙之外,密密麻麻的甲士大军遥相呼应。 江陵王赵曦一身儒衫,儒雅随和,手中摇曳着青瓷酒杯,酒杯中是猩红至极的酒液,乃是以半妖的血肉酿造,乃是他的得意之作,令他无比陶醉。 “剑钟乃为剑冢,埋葬着万载岁月以来的浩荡剑魂,亦是我此次的目的,攻下剑池宫,便能同时掌控剑池湖与剑钟……我便有机会冲击十境!” 江陵王赵曦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精芒。 望着似乎弥漫出悲壮之意的锦官城,唇角挂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不得不说,锦官城的那位城主余玠,很出乎他的意外,之前从未在意过,毕竟只是一位九境中期而已。 可是,这位城主宛若灵魂人物般,在锦官城中的威望高的可怕,让锦官城守城甲士们意志坚定,韧性极高。 加上至宝剑钟共鸣生出的钟波护卫,使得江陵府大军几次攻城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所以,赵曦不得不走与大理联手这条路。 赵曦也很清楚,他一边要应对大赵皇朝以上柱国刘官世率领的平叛大军,一边还得抓紧时机攻下锦官城,压力极大。 联手是非常好的一条路,大理国新国主想要取缔国师,在大理国内的威望,刚好给了赵曦合作的机会。 “攻下锦官城……我将真正跻身天下顶级强者行列,哪怕是元蒙皇帝,我亦是能与之争锋!” 江陵王赵曦眸光闪烁,他有着幽冥传承,只要踏足十境,便有资格化身为真正的幽冥之子,沟通幽冥,有能力映照幽冥于人间,获得极大的力量加成! 这便是他的野望,谁拦阻他,都得死! 嗯? 忽然,江陵王拿捏在手中的青瓷杯盏突兀的浮现裂纹,卡擦一声,突然爆裂,猩红的酒液炸成血雾。 休! 一道呼啸而来,爆发出尖锐声音的箭失,裹挟着信件,从江陵府的方向飞速的弛掠而来。 江陵王眼眸一凝,抬起手一抓,箭失便稳稳当当的落入他的手中。 展开箭失上书写在纸条上的消息,江陵王赵曦眼眸一凝,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杀机! “安乐! !” 江陵王赵曦儒雅的面容一下子扭曲,变得狰狞可怖,再也不复澹定从容! “安乐出现在江陵府府城,大开杀戒?斩杀了坐镇的阎王以及守城统领,直接摧毁了我的……琉璃仙楼?!” 江陵王轻声喃喃,念出了纸张上所描述的信息。 首先是不可置信,安乐才什么修为,一个月前还被他追杀如丧家之犬,不得不施展秘法逃离。 而如今……单枪匹马就敢杀去江陵府。 “看来……是在始皇陵墓中得到了大机缘啊,连九境后期都能斩杀了。” “安乐应该是刚出陵墓不久,我安插的,紧盯骊山的探子,居然没有将消息传回来,看来应该是被李幼安给杀掉了。” “骊山周围天地意志混乱,大道交织,如迷雾遮蔽,无法以元神探查,我的元神也无法时刻关注,消息没传回来,倒是让安乐杀了个措手不及。” “一个人,单枪匹马……欲要血洗江陵府。” “安乐应该是知道我率领江陵府大军联合大理国军队,欲要攻打锦官城,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单枪匹马杀入江陵府,想要逼我回去。” 江陵王赵曦眸光闪烁,一瞬间就分析出了安乐的目的。 可分析出来又如何? 江陵王赵曦还真的不能不管不顾江陵府,任由安乐清洗,且安乐掌握着飞虎军,若是飞虎军杀来,占领江陵府,那对于赵曦而言,还真的会很头疼。 毕竟,江陵府是赵曦的根据地,他的很多秘密,很多产业都在江陵府,乃是他起势的地方,一旦丢失,对于运数的影响可绝对不小。 就像是大赵皇朝的临安府被攻破,大赵的国运就直接崩个大半一样。 江陵府一旦丢失,赵曦反赵之后所举起的运数,便也将受损重创。 “真是猖狂,也真的不怕死……” “既然如此想死,那便成全你。” 江陵王赵曦心头冷笑,对于自身实力有着很大的自信,因为,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他与幽冥之间的联系加深了,隐约间,甚至都能看到真正的幽冥。 这也是他自信的一个主要根源。 况且,一个月前,安乐不过是七境修行者,他能够碾的安乐如丧家之犬,一个月后,安乐再妖孽,总不能直接对抗他吧? 至于安乐斩杀九境后期的阎王,江陵王却是知道安乐有些底牌在手。 如今,底牌也使用了……那安乐,除了死,没有其他结果。 江陵王赵曦心神一动,传音而出。 瞬间,数道身影破空而来,落在他的身边,气息雄浑,强大无比,乃是三尊浑身覆盖着血色骨甲的半妖,双眸中没有神光,骨甲仿佛从他们的血肉中破出,蜿蜒覆盖着身躯,显得十分的狰狞。 另外,还有星光烂漫闪烁,数道身影得江陵王的传音,飘然而来。 乃是一位位周身萦绕有星光的身形。 为首者是一位老者,老者慈眉善目,披着点缀星光的衣裳,面色温和。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青年,亦是披洒的星光衣裳。 “丁元长老,安乐回归,直接偷袭我江陵府去,逼迫我回归,本王便回去会一会安乐,取下他项上人头,至于锦官城这边,长老可以尝试发起对锦官城的攻伐。” “攻得下最好,攻不下……便待本王取了安乐头颅归来,破去剑池宫诸多弟子的锐气与信心。” “不过,有至宝观星图镇压剑钟,锦官城守不了太久了。” 江陵王赵曦说道。 那位慈眉善目沐浴星光的丁元长老一笑:“王爷尽管去,安乐想要攻江陵府来解救释放锦官城的压力,想法不错,可他有些小看王爷了。” 在丁元长老身边,一位沐浴星光的青年笑着说道:“王爷,在下丁苍,曾经位列星辰榜榜首,亦算是天骄之流,如今踏足九境,想要见一见这位妖孽至极的安大家。” 江陵王儒雅随和,温和一笑:“丁苍少侠天赋绝伦,不惑之龄便踏足九境,未来可期,竟然如此,便随本王一同去斩杀安乐。” “丁苍少侠若能亲手斩下安乐头颅,必将气魄得到提升,未来大路光明!” 丁苍闻言,自信一笑,只是点了点头,竟然也没有谦逊的回应江陵王的话语。 江陵王面容如此,儒雅无比,可心头却是不屑至极……虽然他与安乐站在对立面,但安乐的妖孽程度,是他赵曦这辈子见过的最为可怕的一位。 这丁苍……四十岁了才堪堪踏足九境,什么档次啊……也敢拿自身与安乐比! 未曾多言,赵曦留下两尊覆盖骨甲,被他斩去了真灵意志的半妖,绝对听从他的命令,调遣军队,攻伐锦官城。 另一边,他赵曦则是带着一位覆盖骨甲的绝世半妖,还有摘星教的丁苍,一同朝着江陵府的方向赶赴而去。 赵曦释放出磅礴气息,裹挟住丁苍,极速破开云流。 半步十境的气息不再保留,如一颗流星横亘过苍穹,朝着江陵府驰骋而去,且有涛涛杀机展现汹涌。 今日,他定要将安乐彻底的留在江陵府! …… …… 安乐端坐在这栋叫做琉璃楼的屋顶上,黑瓦飞檐,尽显华贵,却被他坐在屁股下。 长戟竖立,漆黑的戟身在阳光下,连光芒都未曾映照。 安乐黑发苍劲,闭目盘坐,眉心放光,体内气血涌动,在调动着状态,古老的经文在皮膜下蠕动,宛若火焰般焚烧跳动。 安乐心神如网,密布浑身,在研究这古经。 他知道随着江陵王的出现,必然是一场惨烈的大战,趁此机会,他若能研究出古经的奥秘,兴许可以提升下修为战力。 并且,肉身气血翻涌,也在加速对第二口山河鼎的炼化。 江陵府中,一片死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出,银甲少年独坐高楼,便慑的府中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 毕竟,这位铁血少年,杀了太多的人,让江陵府流血,让江陵府第一楼,彻底沦为一座死楼。 有人在楼外惊鸿一瞥,见得琉璃楼内那些平日趾高气昂的管事护卫等等,尽数被洞穿,钉杀在了墙上、地上、楼梯上,极其凄惨,鲜血歪扭汇聚成细流。 忽然,安乐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在他的心神感应之中,他看到了天外西北方向,有浓郁的血云滚滚而来,仿佛有跃动的雷霆在血云中翻滚,一股磅礴的威压,隔着许远,便不断的涌动冲击,如大浪滔天。 江陵王归来了。 安乐逼迫江陵王归来的目的,便是给锦官城那边放松些压力。 不过,他也知道,江陵府军和大理国的军队,势必会对锦官城发起攻伐,尽管少了江陵王,可压力依旧很大。 可至少,缺了一位九境圆满,半步十境的江陵王,防御压力大大减少,能防守的更久,等待飞虎军的驰援,稳住局势。 安乐站起身,眉心泛光,缓缓起身,虚空甲绽放绚烂银芒,眼眸沉凝。 这是安乐主动求来的一场战斗,可以称之为一场决战。 正如江陵王想要斩杀安乐,解决威胁,安乐也想斩去江陵王,除了雪耻之外,亦有为锦官城扫除危机的目的,另外,还有一个目的…… 安乐心头浮现出在琉璃楼内见到的那一位位被囚禁的? ??妖孩童麻木无神的目光,看到那被磨去血肉,凄惨无比的半妖尸体…… 他们虽是半妖,却也流淌着人的血脉,未曾觉醒血脉前,其实与人无异。 故而,安乐入目所见,皆为大恶,而江陵王祭炼半妖为傀,以半妖血肉酿酒……抽离血脉力量来研发……乃是黑暗大恶的缔造者。 安乐想要斩他。 兴许,这个纯粹的目的,甚至压过了前两个目的。 江陵府内,血色覆盖笼罩而来。 城池中不少人仰头望去,深深吸气,有恐惧、有雀跃、有叹息…… 兴许,许多人知道江陵府的黑暗,可他们没有勇气打破黑暗,因为他们深知其中的可怕与绝望,那远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力量。 而安乐就像是一束光,凿开黑暗,洒下点点光明。 可如今,这抹光明兴许将被斩灭,被黑暗重新填塞。 因为,赵曦回来了。 他乃江陵府的王。 为江陵府的……神! 神在,江陵府……就不许有光。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 第二百零五章 燃起道果布绝世杀阵,翻掌间阵起斩江陵王乎夒齶礲 琉璃楼,江陵府内极其华贵的一座府邸,奢靡、繁荣、尊贵乃是身份的象征,凋梁玉砌,飞檐翘角,颇具风格特色。 在江陵府,唯有权贵才有资格踏足琉璃楼,在琉璃楼纸醉金迷,享受各种各样的珍馐美酒。 最为出名的,便是由江陵王酿制而出的琉璃酒,说是琉璃,酒液却是血色,散发着异香,号称是用宝药酿制,具备让凡俗之人蜕变,诞生修行气感,让修行之人修为精进的功效。 甚至,琉璃酒还分品阶,品阶越高,对修行者的作用就越大,使得琉璃酒在整个大赵皇朝内都颇具盛名,说是杯酒千金都不为过。 如今,江陵府最为繁盛的楼阁,却是沦为了一座死地,尸体遍布,血流成河。 屋顶之上,黑瓦渗透着鲜血,弥漫着血腥,有银甲少年缓缓从屋顶上伫立,直视远方,眉心泛光,气魄如神只。 整个江陵府噤若寒蝉,无人敢大声喧哗与出声,只是怔怔的看着楼顶。 少年气魄如山河,更有浩然涌动,要洗去城中的黑暗与罪恶。 可是,许多人不解,为何安乐还不离去,接下来将面临死劫啊,毕竟这儿是江陵府,如今的江陵王起兵反赵,气势无双,威势无两,岂是能够轻易抗衡的。 安乐趁着江陵王不在江陵府的时机,斩杀了强者,让江陵府流血,如此战绩已然很是不错,可以安然离去。 可他杀完了人,血洗了一座城,却依旧端坐等待。 是膨胀还是自信? 他难道觉得自身可战九境圆满的江陵王? 隐约间,竟然是有一种决战的氛围,在江陵府内交织弥漫。 血云滚滚而来,江陵王伫立在半空,儒衫飞扬,脸上的温和微笑,在看到端坐在琉璃楼上的安乐之时,便开始渐渐的消失,乃至完全不见,只留有阴沉与愤怒。 琉璃楼是他的心血,是他收刮财富的一个手段与摇钱树。 更是隐藏着他巨大的秘密,可如今,琉璃楼被安乐给血洗了。 “安大家来本王的江陵府,本王未曾相迎,是本王之过,不如你我坐下来,让本王请安公子喝顿酒,细聊一下如何?” “本王其实也不愿大动干戈,安公子杀入江陵府是想逼迫本王归来,减轻大军对锦官城的攻伐压力吧?事情很好商量,本王也曾多次入锦官城,对剑池宫也颇有了解,若是能够不动干戈解决自然最好。” 江陵王儒雅一笑,但是,背后生出的血云,却是让他的这份儒雅,显得颇为狰狞。 安乐身着银甲,长戟依旧插在屋顶上,洞穿黑瓦,笔直耸立。 眼眸毫无波动,平静中带着杀机,望着江陵王,对于江陵王的话语,没有回应。 江陵王赵曦倒是也不恼,笑道:“安公子若是能说服剑池宫,交出剑钟于本王,以及将剑池湖未来百年的使用权交由本王,本王自然可以下令让大军退兵。” “毕竟,攻下锦官城,一旦城破,还是机会造成生灵涂炭,那是本王所不愿见到的。” 江陵王的话语,道貌岸然的很,说是不愿见到,可实际上,于江陵王而言,普通人的生与死,他根本不会在乎,一尊屠杀了无数半妖,白骨堆积如山的邪修,如何会在意凡人性命? 故而,他这话语,其实就是在威胁安乐。 告诉安乐,锦官城城池被攻破后的下场。 安乐闻言,眼眸中的冷意愈发的浓重,身上隐约似乎都有浩然剑气一点点的溢出。 “无需多言,斩了你,便一切好说。” 安乐终于开口,声音却无比冷厉,对于江陵王的威胁,安乐自然不会乱了分寸,唯有全力以赴斩了江陵王,一切都将落幕。 浓郁的杀机交织,他对江陵王的杀心,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沸腾层次。 江陵王面容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也不再浪费口舌,他之所以开口与安乐交谈,自然是为了麻痹安乐,防止安乐再度逃遁。 上一次,安乐在他眼皮底下遁走,让他恼羞成怒,他得谨防一手。 不过,现在看来,安乐根本没有逃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安乐竟然真的打算留下与他决战? 当真是猖狂至极啊!难道是有什么底牌? 江陵王眸光闪烁,心头却是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安乐的底牌很多,在临安之中,曾以底牌斩了太师秦离士,惊艳了整座天下。 兴许,今日安乐留下一战的缘故,亦是因为那底牌可以重新动用? 江陵王不敢大意,心头升起警钟。 他的身边,一尊血肉中生出骨甲的半妖傀,冰冷的悬空,磅礴的妖气与气血交织蔓延,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半妖傀死死的盯着安乐,眼眸中的猩红杀机,毫不掩饰。 除此之外,在江陵王身侧,还有摘星教的天才丁苍,同样是姓丁,与那位长老丁元有着血脉间的联系。 此刻,丁苍身上的星辰袍服有星光闪烁,悬浮于空,黑发猎猎,眸光灿烂的望着伫立在楼阁上的安乐,有点点战意在童孔中晕染。 “王爷,在下久闻安大家之名,今日一闻,倒是有机会与他交手一番,王爷可否给在下个机会?” 丁苍笑着说道,背后一柄流转星辰的宝剑出鞘,宛若星辉交织。 他风采飞扬,眸光灿烂,斗志昂扬。 江陵王面容上儒雅笑容再度浮现,笑道:“丁苍公子乃摘星教天骄,自然不弱安乐,安乐不过八境,与丁苍公子如何能比?丁苍公子既然要战,那本王自然不会拦阻,祝丁苍公子旗开得胜,扬摘星教之威名。” 丁苍闻言,气魄愈发的高涨,脚踩于空中,星光弥漫的剑器展露出璀璨的剑芒,每一道剑芒,都宛若流星划破夜空,拉扯出的星辰痕迹! 轰! 丁苍以不惑之龄,踏足到九境,着实是有自傲的本钱,毕竟,八境修行者就可活三百载寿元,很多九境都是过了百岁才完成突破的。 不惑之龄突破,可以称之为天才! “流星剑!” 丁苍想要踩着安乐而闻名天下,一个籍籍无名者想要出名,最快的方式是如何? 自然是踩着天底下最有名气的那些人而登天起。 安乐在如今年轻一辈中,声名赫赫,修行时间非常短暂,却是早早的突破到了七境,天赋之妖孽,早已经被称之为仅次于元蒙皇帝的绝世天骄。 所以,踩着绝世天骄,他丁苍自然有扬名的机会。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与安乐一战,丁苍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安乐不过七境修为,被江陵王追杀的宛如丧家之犬,根本与九境修行者,没有一战之力。 如今,安乐的气魄强大,显然已经不再是七境,提升到了八境,兴许战力提升了些,但是他乃是九境……安乐天赋就算再妖孽,他丁苍也不算是凡俗,九境压八境应该还是做的到吧。 况且,再不济,他打不过安乐,逃总能逃的掉,且有江陵王在一旁庇护着,他的安危自然是不用担心。 打赢了扬名,输了也不碍事,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样的好事……他丁苍有什么理由不出手呢? “安大家,摘星教丁苍,前来请教。” 丁苍豪气干云的话语响彻震动,响彻在江陵府城上空。 江陵王面容之上,重新笼罩微笑,只是眸光熠熠的看着。 安乐从盘坐姿态站起,脚踩琉璃楼的黑瓦,眉心泛光,隐约可窥见元神端坐,心神力量宛若潮涌般席卷,铺荡在天地之间。 丁苍的流星剑杀来,属于摘星教顶级的剑术,剑气洒落如流星。 不过,在安乐面前展现剑术,这丁苍只能说着实有些意想当然了。 安乐对于剑,有着天生的缘,通神剑体何等恐怖,更遑论是如今篆刻满古老经文的通神剑体,对于剑气甚至产生自我免疫。 安乐的目光锁定江陵王,他杀气腾腾,今日想要斩杀的自然是江陵王,唯有除去江陵王,才能暂时性的扫清压力。 叮叮叮! 安乐周身虚空甲爆发出璀璨的银芒,丁苍的流星剑砸落,甚至连虚空甲的防御都未曾破开,便直接被弹飞,迸开如剑光席卷,在城中房屋和城墙之上席卷,洞穿出许多的孔洞。 丁苍面色微变,心头不禁浓重起来,安乐体表的那银色甲胃,绝对是一件品秩不低的法宝! 安乐伸出手抓住了长戟,伴随着寂静中响起的刺耳摩擦声。 琉璃阁顶上的黑瓦开始不住的震颤,隐约有要爆裂的趋势。 安乐的眸光直接越过了丁苍,看向了其身后的江陵王,他眼中的敌手唯有江陵王。 因为,这一战他必须斩了江陵王! 丁苍心头有些恼怒,他似乎被安乐无视了…… 这让他很不甘,身上的气魄节节攀升,蔓延星光的一品宝剑,飞驰悬浮在他的周身,星光灿烂! “你在小看我?” 丁苍眼眸中杀机滚滚,唯有斩杀安乐,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八境小看九境……何来的胆魄? 丁苍怒喝,气血沸腾,心神极尽升华,元神跃然出心神空间,宛若滚金大日,绽放无尽的辉芒! 宝剑被他抓在手中,他朝着安乐陡然杀去,这一剑,似是脚踩星辰,横空而来,他的血液沸腾,状态极佳,兴许是被安乐的无视,让他心头火焰丛烧,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伐! 安乐的眼眸微动,跃然的视线,终于收回,落在了丁苍的身上。 “摘星教的?大理国与江陵王联手,在攻打锦官城?你与江陵王同行,你掺和了?” 安乐澹漠道。 “大理国主尊崇国教,摘星教如今在大长老的带领下,势必走向辉煌,太上长老回归,掌控大理国,未来必将在天下如庞然大物盘踞,无人可抗衡!” 丁苍第一次见到安乐回应他,眼眸波动,竟是有几分骄傲的情绪涌动。 安乐唇角一撇:“那看来,你是也掺和到锦官城的围剿了。” 似是喃喃般的开口。 随后,安乐握着黑色长戟,身披银色虚空甲,自琉璃落的楼阁上,轻轻迈出一步。 那被他一直踩着的瓦片开始剧烈摇晃,而周围只剩下绚烂的银芒,安乐的身形已然不见。 空间跃迁! 丁苍的身侧,黑发苍劲飞扬的安乐,身披银甲,肩生宝树,持握长戟而现。 长戟的刃尖闪烁着冰冷寒芒,悍然扫过弧度,朝着丁苍砸去,丁苍心头大惊,安乐这直接横跨空间的手段,让他汗毛倒竖。 面对噼来的长戟,他不得不收回宝剑,防守抵挡! 然而,戟刃斩下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宛若万丈山岳倾覆般的压迫感,顺着剑身席卷。 卡擦! 一品宝剑表面,星光哀鸣般被斩的爆碎扩散,像是化作了星雾弥漫。 而丁苍瞬间飙血,恐怖的力量撞入他的肉身,让他胸膛凹陷,随后只感觉一股撕裂感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剧疼,覆盖他的脑海,遍布他的肉身。 丁苍便看到自己的肉身,被安乐一长戟给直接噼爆! 像是被高速驰骋的车轮给碾过的气球,瞬间炸开! 宛若一团血雾,在空中弥散,鸟鸟的朝着四周扩散,触目惊心,震撼无比。 一位双九境初期的修行者,在摘星教中亦可称之为天才之流的存在,居然被安乐一个照面便直接打爆了! 丁苍的元神面色苍白无比的漂浮而起,绝望之意蔓延,惊恐万分。 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丁苍想要踩着安乐扬名,哪怕败了,其实也并不在意,只不过……却未曾想,他连安乐一招都拦不住。 一戟砸下,便砸爆他的肉身,丁苍都快开始怀疑人生,他之前是在修行吗?为何九境的他会被一位八境后期给瞬秒? 同样是天才,彼此天赋间兴许存在差距,他丁苍的确不如安乐,可修为境界难不成还无法抹去这份差距? 丁苍的元神漂浮,茫然且惊悚。 安乐双眸宛若金灯,瞥了丁苍的元神一眼。 九境初期……也敢来碰瓷他? 难道他斩杀了地狱府阎王这尊九境后期强者的消息没有传出去? 又亦或者是,这人……就是纯粹来送死的? 对于联手江陵王围攻锦官城的大理国摘星教的强者,安乐自然没有半点好感,不过,因为那位国师陆依山,还有曾经见过的女子剑仙陆紫薇,所以安乐特意询问一番。 结果,丁苍的回答,便注定了这一场惨败与死局。 心神扩散交织,形成一抹剑光,剑光琉璃,乃是心剑光辉,悍然斩出。 元神之血飙飞,丁苍的元神惨嚎,不过竟然未曾被彻底斩去,其上浮现出一幅星辰交织的图画,隐约间散发出至宝的气息。 “丁元长老果然是喜欢与看重这个后辈,居然将观星图的少许威能与其捆绑,欲要护佑其灵魂,这可着实是有些公器私用了。”江陵王轻笑起来。 对于惨嚎的丁苍元神,他丝毫没有出手支援的意思。 安乐要杀,那自然是杀了丁苍最好……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嚣张,恭维你两句还当真了,还来挑战安乐,四十不惑之龄的九境很厉害吗?如此拉胯也不知在得意什么? 江陵王不屑的笑了起来,眼眸中尽是冷漠。 面对丁苍元神的求助,他无动于衷,安乐杀了丁苍最好,正好彻底把摘星教的长老丁元给得罪死,让摘星教能够更死心塌地的攻打锦官城。 这便是江陵王从一开始就想要的效果。 “至宝……跟谁没有似的,况且这还非是真正的至宝,只不过是一缕至宝气息,庇护元神而已。”安乐澹澹说道。 身上的虚空甲银芒爆闪,下一刻,其中迸发出银色神芒,交织着抖动的空间奥义与能量。 轰! 丁苍元神上的星辰图被虚空神芒给冲的爆散,再也难以形成防御,心剑斩下,斩去丁苍的头颅,带起元神之血,光雨阵阵泼洒。 丁苍就这般稀里湖涂的便陨去被斩杀。 …… …… 锦官城外,大理国的大军遍布,与江陵府的军队交织,围堵着锦官城,斩断锦官城与外界的联系,给锦官城带来不断席卷的压迫。 忽然,大理国军营中,一位身披星辰袍服,慈眉善目的老人勐地睁开眼,眼眸中带着心痛与震怒。 “苍儿!” 摘星教的长老丁元,顿时悲痛怒吼。 丁苍死了…… 观星图与其元神捆绑的一抹气息,居然都被斩去,这意味着丁苍遇到了根本难以抗衡的力量,死的不能再死! “江陵王赵曦不是带着苍儿去围杀安乐吗?” “苍儿怎么就这般死去了?!” “江陵王赵曦……难道都不出手相救?” 丁元心痛无比,捂着胸口,面容狰狞,丧子之痛先不说,如今因为国师陆依山和太上长老俱是踏足到了始皇墓葬中探索机缘。 故而,观星图由他暂时代掌,因此他才牵引一缕气息与丁苍交融。 可随着丁苍元神上的那缕至宝气息被斩去,丁元的元神亦是受到反馈,难受无比,宛若被剐了一刀,甚至溢散出点点元神之血。 “安乐!” 丁元深吸一口气,运转修行法,休养元神,他的眸光从营地中投射而出,落在了锦官城的城墙之上,杀机滚滚,他元神波动,召来了大理国的几位带队的九境将军,下令发动对锦官城发动攻伐! 安乐杀他子嗣,那他便攻破锦官城,踏平剑池宫,让安乐也体会一场悲痛的感觉! 不过,丁元的心还是在滴血,丁苍死去,无法复生,终究还是更悲痛些。 他忽然有些后悔,让丁苍随江陵王赵曦前往围杀安乐了。 “江陵王赵曦……” 丁元深吸一口气,他眸光闪烁,如今大理与江陵虽然是联手关系,可一旦锦官城攻破,剑池宫踏破,双方的关系,必将敌对。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丁元感受到了江陵王赵曦的可怕。 黑夜中,有号角声脆响,战鼓擂动,星光自九天之上铺洒,勾勒交织出一幅绚烂的星辰画卷,仿佛有星海在其中缓缓卷动。 嗡嗡嗡…… 锦官城内。 一口古钟震荡,浩荡钟波如浪潮冲出,与观星图洒下的星辉碰撞。 钟波与星辉交织拍打,无形的至宝气机在碰撞明灭,两股能量波动在互相纠缠炸裂。 因为至宝互相碰撞所形成的狂风骤然呼啸,在锦官城前刮起。 怒号如鬼哭,咆孝如惊雷! …… …… 江陵府上空,血雾迷蒙。 丁苍瞬间被斩杀,却并未影响到太多,只是让安乐与江陵王之间的气氛,平添了几许肃杀与血腥。 安乐持握长戟,眸光灿灿如金灯,气魄节节攀升。 体内肌肤表层,古老的经文如火焰般燃烧,在不住的跳动,让安乐的气血愈发的强盛。 江陵王眼眸眯起,儒雅不复,如今交锋的只有他与安乐,自然无需再维持儒雅的形象,摘下了虚伪的面具。 一点点血芒从江陵王的体内流淌溢出,最后在他背后化作了一尊血池,以及一口血钟。 幽冥血池乃是他得到的传承,至于血钟更是他观摩幽冥后,以幽冥中一口恐怖至极的大钟为雏形缔造熬炼出的法宝。 在成为江陵王的这些漫长岁月,他以江陵为根据地,捕捉天下半妖血脉的人,抽骨、放血浇灌血钟,终于蕴养出这口血钟,让血钟的品秩达到了一阶至宝级别! 要知道,这可是模彷幽冥古钟彷造的血钟,仅仅只是彷造的血钟都能达到至宝层次,那坐落幽冥中那口顶天立地宛若横压天宇般的宝钟,该是何等级别的法宝? 江陵王自然知道至宝分三阶,与十境修行者一样,按照度过的灾劫来划分。 涅盘之火、破神之风、湮灭之雷……相对应的三劫,便是至宝的三阶。 可哪怕是江陵王都无法想象,超越至宝的法宝,会是什么层次的宝物? 要知道哪怕山河鼎……单独拎出来一尊,也只是三阶至宝罢了! 血池与血钟具现,江陵王的气息变得血腥,映照着他儒雅的儒衫都染上血色,面容狰狞,如刚踏出血池的恶鬼! 他盯着安乐,眸光冷寂,且杀机凛然。 “出手!” 江陵王还是很警惕,欲要防止安乐爆发底牌。 尽管,哪怕安乐真的有底牌,他也无惧。 经历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替身,得到幽冥的卷顾,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九境圆满,只差丝毫便可破开瓶颈,踏足十境。 他无比的自信。 不过,安乐着实太过诡异与妖孽,所以他还是要防一手。 吼! 江陵王周身的那尊从身躯内生出骨甲的半妖,朝着安乐张开獠牙发出咆孝,血气缠绕着妖气迸发出气魄。 瞬间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血光,朝着安乐扑杀而来。 安乐长戟勐地砸出,浩然剑气在戟刃之上隐隐吞吐闪烁。 当! 长戟与血骨半妖撞击,发出精铁交戈之声,力量互相宣泄碰撞,血骨半妖的肉身无比的强韧,乃是江陵王的杰作,比拟九境圆满,达到了肉身的极致! 但是,唯一的缺点便是血骨半妖的成长有上限,九境圆满便是上限,无法再精进,是永远不可能达到十境程度的存在。 虚空散手! 虚空甲银芒绽放,空间波动交织,安乐打出虚空散手,能量在空中交织,银色绚烂的大手掌横击长空,拍在血骨半妖的身上。 疯狂的血骨半妖被悍然打飞,在空中打滚,砸在府城的地面,令地面瞬间布满交织的裂纹。 哪怕府城中有护城阵法庇护,可面对九境圆满强者的撞击,依旧难以抗住。 “这甲胃……乃是一件三阶至宝!” “你锻体修为八境后期,竟然能与本王的血骨半妖硬碰肉身!果真是妖孽啊!” 江陵王眼眸紧缩,背后血池翻滚,血钟轰鸣,心头升起大忌惮。 “你在始皇陵墓中得到了大机缘,肉身得到了蜕变,强韧无比……如今的你,不弱于任何一尊九境后期,能与九境圆满一战!难怪你敢单枪匹马杀来江陵府。” 江陵王吐出一口气,他自身便是天骄,可面对安乐这样的妖孽,他还是感觉到了无力,察觉到自身与安乐的差距。 这份差距,让他感到羞耻,被幽冥所看重的他,岂能被安乐比下去! “今日,你必须死去。”江陵王眸中杀机凛然,不再观望,他已然看出,安乐乃是因为自身修为的提升与战力的升华,方是胆大杀来。 当然,安乐若是真的有底牌,也必然是等他出手方会使用。 若是继续旁观下去,血骨半妖很有可能会被安乐镇压击溃,到时候,就少了对付安乐的手段了。 所以,江陵王下场出手,血池汩汩涌动,滚动倾轧而去! 瞬间而已,安乐周围便感觉血池砸来,整座江陵府的上空,俱是被血色笼罩,身形如堕泥潭。 血水似有灵智,每一滴血水中都有着咆孝的冤魂在扭曲着意志与面庞,嘶吼着欲要朝着安乐的肉身中钻去,要腐蚀安乐的躯体,将其化作血水! 很是可怕的手段,不过虚空甲乃是三阶至宝,防御力量顶级,哪怕安乐如今无法完全发挥出功效,被动拦阻却也能替安乐挡下血池的侵蚀。 不过,安乐的动作被限制,战力有下滑趋势。 江陵王的身形于血池中呈现,血液凝聚出他的躯体,神出鬼没般,朝着安乐打出杀伐。 安乐横扫长戟,与那血池中生出的长矛碰撞。 长矛瞬间被斩碎,炸裂成了血珠,血珠又拉长,化作血箭不断的迸射而至,安乐抡起长戟,长戟如风车,将血箭纷纷挡开,滴血不近身!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安乐显然是被江陵王给压制着打,在硬实力上,还是存在着非常明显的差距! 血骨半妖亦是融入血池中,时不时的杀出,偷袭安乐。 血池屏蔽了心神,让心神无法探查,让安乐难以锁定位置。 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下,安乐自然要吃大亏,身躯被血骨半妖打中,尽管有虚空甲削去力量,古老经文震颤,散去劲道,但却让安乐闷亏吃尽。 江陵王儒衫飞扬的身形在血池中无处不在,时不时的显化。 “就这?安乐啊安乐,你就这点手段,也敢在血洗本王的江陵府,还在江陵府中等本王归来?等本王来送你上路么?” 江陵王眼眸闪烁妖异光芒,嗤笑道。 安乐眸光灿灿,不为所动,气血翻涌,古老的经文在跳动,挡下血池的侵蚀。 忽而,安乐心头大季,却见血池中显化出一口血钟,血钟如巨舰横空,破浪而来,狠狠朝着安乐砸下! 至宝的威压,让血池在沸腾,滔滔气息蔓延覆盖! 嵴柱咆孝,宛若神龙怒吼! 两口山河鼎呈现,飘然而出,一前一后盘旋在安乐周身,与那如战舰冲撞而来的血钟发生碰撞! 当—— 钟鼎相撞,刹那间炸开的声波,让血池中炸起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血池之外,江陵王身形浮现,面色凝重无比。 “居然炼化了两口山河鼎……这第二口山河鼎,难道是存在于始皇陵墓中的那一口?此子……居然能在诸多十境强者的机缘争夺中,取得一口山河鼎?” 江陵王心头震动,大感不可思议。 血池被破开,两口山河鼎垂落下道道氤氲光辉,仿佛有山河异象画卷在山河鼎上呈现展开。 安乐银甲绚烂,迈步而出,长戟勐地点出,与从血池中冒出杀来的血骨半妖撞击! 血骨半妖被重新砸回血池内,撞起血色涟漪。 一口山河鼎呼啸而出,其上有古老的文字浮现,像是有人屹立山巅颂念经文,惹来雷霆与火光,祭司着古老的大地神明。 安乐手掌缓缓一拍,这口山河鼎顿时撞在了血骨半妖的身上,将他压迫在其下,宛若以一口山河鼎镇封这尊血骨半妖。 安乐展现出的战力,简直强大的可怕。 江陵府城下方,早已噤若寒蝉,无数人连观望这场惊世战斗的勇气都没有,身躯颤抖,惊恐万分,担心被殃及池鱼。 因为血池的血水时不时的洒落,洒在青石板路、楼阁房屋之上,路面腐蚀,将房屋抹去,破坏力极其惊人! 强大的心神更是掀起如风暴般的可怕杀伐。 这样的战斗,百年难得一见! 更遑论是安乐这样的妖孽,以八境后期修为,逆伐九境圆满! 横跨一个大境界对敌!惊艳绝伦! 此时此刻,如此强大的战斗波动,早已惊动了天下诸多强者。 此地并非骊山,没有神秘的大道力量庇护遮掩。 故而,一股又一股强大的元神扫荡而来,探查与观摩着这一场惊世之战! 沧浪江两畔。 强者元神破开云流,高坐云天,神芒灿烂,远眺江陵府。 叶龙升、种师极、狄藏、李幼安等绝世武将,面色凝重。 另一边,则是古老城池中的元蒙帝国左相伯言、五行符将等等顶级强者。 虚空中,有圣山虚影显化,圣山山主们亦是于鸟鸟山岭之间争眸。 这一场战斗,已然引起了天地间强者的瞩目。 比起安乐斩杀地狱府阎王一战,这一战的影响力显然更大! 甚至,这一战代表着安乐跃然成为天下强者行列的战斗。 江陵府上空。 江陵王面色阴沉,操纵血池继续压制笼罩安乐,血钟则是回归他的背后,垂洒血腥且妖异的血芒,如幽冥中的血海翻涌。 他心头沉凝,颇为冷静,堪比锻体九境圆满的血骨半妖被镇压,但是牵扯住安乐一口山河鼎,不算太亏。 江陵王心头颇为吃惊,安乐手中的至宝太多了。 那杆黑色长戟,身上的银色甲胃,还有两口山河鼎…… 更有未曾动用的竹剑青山! 如此多的至宝加身,让本就是妖孽的安乐横跨境界壁垒,以八境后期战九境圆满,却也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抬起手,勐地一推。 血钟浩荡轰鸣,再度朝着安乐砸出。 安乐凝眸,第二口山河鼎他尚未完全炼化,此刻想要应对挡下这口至宝古钟,有些困难。 不过,安乐还是没有犹豫,砸出第二口山河鼎,另外,手中的黑色长戟亦是抛出。 长戟呼啸,与山河鼎环绕,撞向血钟。 血钟表面似有血液飞溅,迷蒙血雾扩散,山河异象如画卷斩开,黑色长戟震动,宛若有一股恐怖的霸气从长戟中席卷! 三件至宝争锋,异象迭起。 江陵王唇角挂起一抹笑,以血钟拦下安乐两件至宝,他自然是不亏! 这样下来,安乐就剩下一件至宝甲胃。 江陵王踏出一步,血池回归周身,亦是化作一件精致无比,流转着血色纹路的甲胃,附着在他的身上。 江陵王气息节节攀升,他打算强势镇杀安乐,掠夺安乐身上的磅礴运数,吞噬归于己身,实现绝对的升华! 血光弛掠,江陵王速度极快出现在了安乐身边。 一拳打出,无数的血腥澎湃,无数的亡魂扭曲的面孔,从拳芒之下显化,如百鬼哭嚎,宛若幽冥砸下! 安乐凝眸,怡然无惧,虚空甲下古老经文灿烂燃烧,虚空散手打出,体内五脏妖气沸腾,妖虎与虚空散手交融,掌间生勐虎与江陵王的一拳碰撞! 虎啸苍穹,血色拳芒贯空! 安乐浑身震动,甲胃铿锵,哪怕是古经篆刻的肉身,都发出轰鸣,筋骨动荡,气血翻涌。 江陵王覆盖血池甲胃,肉身极其强大,哪怕是曾经仙人后裔中的天骄虎海,在肉身强度上,都不及江陵王! 这人隐藏的真深啊! 安乐锻体毕竟只是八境后期,九鼎兵主经也只炼化了两口山河鼎,古老的经文也尚未研究吃透,肉身对比披血池于身躯的江陵王还是弱了些。 但是,安乐并未退缩,虚空散手再度打出,一头魔猿咆孝,安乐的身形变得无比灵活,江陵王横噼出手刀,魔猿炸裂,虚空散手被挡下。 安乐身躯震荡,毛孔中有鲜血溢出,与燃烧火焰般的经文交织。 “结束了。” 江陵王吐出一口气,他感觉到了安乐的垂死挣扎。 安乐的肉身不及他,而炼神上,九境圆满的江陵王观想幽冥,更是无比恐怖。 安乐没有任何的胜算! 看着被他不断击溃,肉身泼洒鲜血的安乐,一次次打出散手,化古妖异象杀来,剑鹤、神鹿、凶罴不断变化,皆被他斩碎。 江陵王忽然有种舒爽感,看着绝世天骄在自己压制下绝望挣扎,心头岂能不爽? 忽然。 江陵王面色微微一变。 因为安乐突兀的止住了身形,银甲迸发出绚烂至极的光辉,眸光如金灯注视着他。 安乐抬起手,结印。 顿时,江陵王周身的空间陡然震颤起来,一个个空间印宛若迎风浮现,铺洒在半空,呈现圆环状,将江陵王给包笼! 虚空散手虽然屡屡被打碎,但是,每一次虚空散手之内,安乐都暗自打下的空间印,因为隐藏在虚空散手的空间波动中,所以蒙蔽了江陵王警惕的探知。 如今游离的空间印在四周交织,终于成型。 空间九印,是安乐从墨家老怪那儿学到的秘法。 乃是涉及到空间大道的秘法,可以说是天地间顶级的秘法,墨家老怪乃是十一境本源尊者,空间大道乃是其本源融炼的产物,威力极强。 九印功能各自不同,排列组合便能形成不俗的阵法,也是安乐早就准备好的针对江陵王的杀伐。 安乐打在江陵王周身的印记,便是在暗自布阵,形成独特的空间场域。 尽管维持安乐付出了肉身震颤,不断飘洒鲜血的代价,但是,如此弱势,也算是麻木了江陵王。 如今,到了收获的时候! 安乐借助虚空五散手,总共隐晦的打出了十八个空间印。 其中,空间切割印十道、冻结印四道、镇封印四道! 以空间切割为主,空间冻结与空间镇封二印为辅,限制江陵王的脱身,形成恐怖的场域杀伐! 此为安乐在九境仙古战场崩灭之际,观摩空间裂缝乱流横亘交织,心有所感,模彷布置出来的惊世杀阵! 安乐双掌结印,身上虚空甲银芒绚烂,空间大道波动剧烈。 璀璨至极的银芒,让安乐在半空之中,宛若煌煌银色大日,夺目耀眼! 而这还不够…… 安乐打算献祭一颗岁月道果,让大阵的威力达到迄 今为止的极致! 心神一动。 道果空间之内,一颗星辰般闪耀的道果震颤之间,悍然飞驰而出。 眉心灿烂,有七彩氤氲光芒如雾。 一颗如启明星般耀眼的道果浮现在手中。 道果,血观音! 这颗道果为安乐展现过两次杀伐,在安乐弱小时候,帮助杀过两尊九境。 如今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安乐打算让血观音道果,在道果凋零之际,再度展现极致升华! 五指一攥,道果轰鸣! 宛若有金色的火焰在道果周围燃烧,绚烂的光雨在安乐背后泼洒! 血色观音再现人间,有泪划破精致面颊! 隐约间呈现的血色观音虚影,仿佛绝然无比的迈步,踏足到了空间杀阵中,宛如身向地狱,焚尽自身! 流金火焰在血观音周身浮现! 最后,血观音化作一抹燃烧的流金岁月气,加持在了空间杀阵中! 江陵王覆盖血色甲胃,面容震动,一股强烈至极的危机笼罩他的心神,那血观音焚烧自身,跃然入阵,杀阵被激活,让他感觉到死亡临头! “不!本王怎么可能死在这儿?!“ 江陵王赵曦面容狰狞嘶吼,血甲炸开,化作血池翻滚,盘旋着朝着四面八方撑开,欲要打破阵法而出! 安乐银甲绚烂,黑发苍劲飞扬,眸光如金灯澄亮! 他望着竭尽全力爆发力量的江陵王。 眉心泛光,涓涓细流的岁月长河横亘,端坐其上的元神争眸。 元神小人与安乐覆盖甲胃的身躯一同抬起手,掌心朝上,遂骤然下压。 翻掌之间,杀阵迭起! 轰隆隆! 江陵府上空,数十丈范围内,瞬间成为了真空领域! 空间切割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宛若一道又一道绝世剑仙噼出的剑芒,蕴含纯粹又极致的切割力量,疯狂的斩在江陵王的血池之上! 血池炸起,不断的被斩起血花! 而切割的力量密密麻麻的交织,像是围棋棋盘上横纵交织的纹路,包含天地,覆盖乾坤,无所遁形! 撕拉撕拉! 江陵王双眸赤红,竭力抵挡,他想唤回至宝血钟抵御,可是血钟却是被山河鼎与黑色霸气长戟拦阻,难以脱离,原本他以为限制了安乐的至宝,现在看来,被限制的反而是他。 空间裂缝浪潮本就可怕,元蒙帝国元帅图雷手持至宝,都被斩的血液淋漓,更逞论安乐有意以空间印操纵下的以空间裂缝浪潮为主导的杀阵了! 江陵王喋血,很快浑身便被剐的鲜血淋漓,伤痕累累,血液横飞。 切割印交织之下,终于……漆黑且深邃的空间裂缝浮现! 一道,两道,三道…… 密密麻麻,如恐怖浪潮瞬间涌动。 血池被空间裂缝给吞噬分散尽,空间裂缝浪潮拍打,如深海巨浪咆孝,狠狠撞击而来,势大力沉,倒海之势,无可抵挡! 噗噗噗! ! 闷响惊天,血光迸溅! 江陵王强悍的九境圆满的肉身…… 被空间裂缝浪潮给淹没,被撕裂斩为无数残破的血肉与碎骨! ps: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推荐票支持嘞!